第13章 Chapter 13
程琪月对他们吃饭的地方熟悉, 很快就过来了，在得知周枕寒要送他们回去后，程琪月便用力勾住温久的肩,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替她答应下来。
去地下车库开车时，程琪月首先上了后排，正在温久想要跟着上去的时候, 她快速将车门关上，摇下车窗挤眉弄眼道：“坐前面去，怎么能把周总当司机呢。”
温久：“”
温久觉得程琪月说得挺有道理, 没反驳她，去了副驾驶。
程琪月当然不会让车内变得沉默，她边看手机边说：“周总对久久挺照顾的哈。”
听到她的话, 温久从车窗那侧扭头看着程琪月, 示意她快别说了。
程琪月回了她一个放心交给我的表情。
周枕寒脸上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恰逢红绿灯, 他稳稳停下，声音也毫无波澜, “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自然是要多照顾。”
听到他的话, 温久内心微动，原来不是因为周溯，是因为从小的情谊。
难怪周枕寒知道她和周溯之间发生的事情后, 对她的态度也没有任何改变。
甚至可以说是……更好了？
放在包内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温久捞起来看了一眼, 程琪月给她发了条微信：【他这回答我没法接啊。】
温久：【不接最好了亲亲。】
程琪月当然没有听温久的不接话，她又问：“周总今天来学校是特意找久久的？”
这个问题周枕寒白天已经说过, 温久并未暴露周枕寒来学校是谈合作的事，替他回答：“顺路。”
程琪月明显不那么觉得，她嗔了温久一眼，示意她别多嘴。
温久干脆不管她了，将手机放在腿上，自己闭上眼睛小憩。
后来不知不觉睡着，程琪月和周枕寒具体聊了什么，她完全不知情。
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她睡了十几分钟，快要到学校了才醒过来。
看到学校大门，温久出声道：“就到这里吧小叔叔，您车开进去登记太麻烦了。”
她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绵软，轻得不行，仿佛是踩在白云上，让人身心舒畅起来。
周枕寒在校外停了车，温久把手机放进包里才开始解安全带，动作比程琪月慢了些。
解开安全带的手刚搭在车门上，温久便听到周枕寒的声音响起：“小久。”
很少听周枕寒这样叫自己，温久心里咯噔了一下，屏住呼吸，“嗯？”
周枕寒转头，视线落在她脸上，温久不知不觉就陷入那双黑眸里。
男人薄唇微张，醇厚的嗓音耐心至极：“在学校待的不开心，就回来。”
周枕寒的话一出口，温久立马鼻尖发酸，但是她很久没有哭过了，又抿唇憋了回去。
想到周枕寒在车上和程琪月的对话话，温久心安下来，她顿时觉得自己也是有后盾的人，让她被灌满无穷尽的勇气。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稍微有些哑，回答周枕寒：
“我知道了，时间太晚了您快回家吧，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周枕寒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喉结一滚，“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温久拉开车门下车和等在一旁的程琪月汇合，回头时只看到周枕寒即将消失的车尾，她才反应过来竟然忘了跟他说一句谢谢。
不光谢谢周枕寒特意送她回来，也谢谢他一直以来的关照。
如果不是因为程琪月问周枕寒的那句话，她也许到现在仍会觉得周枕寒对她这么好都是因为周溯的那层关系。
她走到程琪月身边，兴致不高道：“走吧。”
程琪月勾住她的肩膀，笑到：“知道小叔叔对你这样不是因为周溯心里一定很开心吧？”
温久和程琪月扫码进了校门，她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意收回，“才没有。”
她不给程琪月继续调侃自己的机会，捏着程琪月的腰，故意道：“给我制造相处机会，还给我推什么情侣餐厅，你可以啊小七月。”
揽月是程琪月推过来的第二家餐厅，温久当然清楚她不知道情侣套餐的事儿，只是此刻不想让程琪月继续打趣自己。
果然程琪月听到情侣餐厅后忍不住了，“什么情侣餐厅，揽月什么时候变成情侣餐厅了？”
温久：“就说是他们创始人结婚纪念日才搞的情侣套餐啊。”
程琪月立马拿出手机拉黑了她的微信好友，边拉黑边道：“陈方彻这个骗子。”
温久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陈方彻？谁呀？”
程琪月：“揽月的老板，我去山区之前和你说过的，他那段时间追我，只是没说他的职业，你不记得可能是你忘记人家名字了。”
“哦，但是创始人应该不是他吧，这店好像开了五六十年了，追你这个陈方彻有七八十岁了？”
程琪月这才反应过来，又将拉黑的好友给放出了黑名单。
温久本以为话题成功转移，没想到程琪月反应过来后更放肆，“和小叔叔一起去情侣餐厅的感觉怎么样哈哈哈。”
“”
校内的灯光昏暗，程琪月没有等温久回答便指着温久的脸，笑着道：“你脸红了。”
同样的话让温久想起周枕寒坐在客厅里喝酒那晚。
想起周枕寒说起喜欢的人时那温柔的神情，又生生止住了。
周枕寒喜欢的人跟她又没什么关系，她才不想知道周枕寒喜欢谁。
程琪月笑，“小叔叔本来就不错啊，你们在车上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发生点什么吗？”
温久：“……”
现在程琪月满脑子都是周枕寒和她，似乎已经瞌疯了，她说再多也没用，索性不搭理她。
程琪月手臂搭着温久肩膀，继续攻略：“又没血缘关系，为什么不可以找小叔叔这样的人当男朋友呢？”
她朝着温久挑眉，“你考虑考虑呗。”
温久装傻：“考虑什么？”
“当然是考虑把小叔叔列择偶目标里，周枕寒比周溯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每次程琪月一说起周溯来就十分生气，她一直都不觉得温久和他能有未来，便问道：“你和周溯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还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
此时校内还有很多学生在闲逛，温久不着急回去，便和程琪月绕了路，打算带点零食回宿舍。
大一开学时，她也给室友们买过零食，换了宿舍也并不想区别对待。
在路上和程琪月说完那天发生的事后，程琪月恨不得把周溯揪过来打一顿，“我呸，周溯这个渣男，我就说他不行。”
“这么一对比下来，小叔叔可真是太强了。”程琪月说：“明明都是一起长大，这周溯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毕竟是曾经喜欢的人，温久没法贬低他，笑着答道：“可能是性格的原因。”
而且周枕寒也不算一起长大，他们三个只是很小的时候待在一起，后来周枕寒的脚步就迈得飞快了。
“那他后来有联系过你吗？”
“嗯，给我发消息我屏蔽了，昨晚给我打电话，我说手机丢了，他也没多想，只说是下次再见面。”
“见个屁。”程琪月爆粗口，“发了三天消息才开始打电话，他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渣男了，他这是顶级渣男，只会PUA你。”
温久：“那天以后，我和他再也不会有任何可能了，只是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要说因为他找了女朋友就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也不至于，走一步看一步。”
程琪月对温久这还算清醒的发言表示赞同。
两人在超市选了一袋零食回去，温久和程琪月在二楼分开。
现在换宿舍之后她和程琪月住在一栋，一个二楼一个五楼。
谭菲菲和梁木去校外还没回来，陈新雅一个人坐在自己床下的书桌上看综艺，温久递了一袋零食给她，她谢着接过。
温久看了眼手机时间，猜测周枕寒应该已经到家了，但她却不合适去问他。
她往另外两个舍友的桌上放完零食，将包放好去洗澡。
洗漱完躺在床上她便闭上眼睡觉，却一直都睡不着。
甚至等后面室友们回来洗漱完休息，宿舍里已经没了任何的声响，她仍旧没有一丝睡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短短几天就熟悉了周枕寒家里床的原因，温久回学校住的这一晚，她奇迹般地失眠了。
第二天顶着一个黑眼圈起床，困的无精打采，吃了个饭就在床上躺了一天-
那晚吃过饭之后，温久便和周枕寒没了联系。
她有时候也会想，周枕寒和智能工程学院有合作，或许等周枕寒来学校谈合作的那天，他们在学校里碰到，她仍然会上去打个招呼，叫他声小叔。
后来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荒谬，周枕寒这么忙到了学校也一定是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就走了，她又怎么会在学校里遇见他。
温久按部就班地继续生活，直到生日前几天。
她的生日在十一月初九，每年周溯都会陪着她过。
更何况每年周溯都会被他妈提醒，让他别忘记温久的生日。
周溯给温久发的消息一直都没有收到回复，他等得着急便给温久打了电话，问她生日打算怎么过。
过去这么多天，周溯确实是发现了温久的变化，但他从没有想过是因为上次约见面导致的原因。
也并不认为温久不理他是他做了什么，毕竟他们相隔两地，连面都没有见到。
甚至约了见面也是温久爽约不出现。
听到电话里周溯的声音，温久呼出一口气，对着听筒道：“不想过了，你也不用特意给我过生日，好好陪你女朋友吧。”
听到她口中的女朋友，周溯才意识到温久这段时间以来不理他的原因。
他无法确定那天温久看见了多少，声音慌乱问：“久久，你那天什么时候到的？”
“我什么时候到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温久不想再纠结那天的事，说出口的话异常平静：“就这样吧，以后少给我打电话，我知道你的性格，但是你不能一边和别人谈着恋爱，一边又来关心我，给我一些错误的信号。”
周溯知道此刻再说什么温久也不会听，他说：“你生日那天我来找你，我会解释。”
“…不用过来，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通话陷入无声的沉默，温久最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还在通话中。
只是她和周溯隔着手机，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就先挂断了电话。
她决定的事很难再改变，就像后来陈清雅仍然会在微信上劝她，让她就算不学了也可以动手找找灵感，但她始终拒绝。
毕竟和油画有关的一切她都扔了。
现在几乎什么都不剩。
就是不学了不碰了而已。
后来便是程琪月问，之前温久喜欢周溯的时候和周溯待在一起她也不掺和，只觉得温久喜欢最重要，虽然她很多次告诉过温久周溯不合适她。
温久在她的软磨硬泡下终于答应了小聚一下，还叫上了温久的室友。
程琪月订的餐厅，要去的时候温久才知道是她和周枕寒去吃饭的揽月。
她叫了一张七座的网约车，看到地址后冲着程琪月一笑，“这是打算给人家机会了?”
程琪月难得被温久调侃得脸红，只能催促温久快点走。
揽月现在和情侣有关的一切已经消失，上次和周枕寒在一起来的时候，担心因为去情侣套餐周枕寒吃得不适，所以她的关注点全在情侣套餐上，现在反而认真的品尝起菜来。
这个生日全部都是程琪月计划的，吃完饭后时间还早，程琪月订了个包间去唱歌。
买单的时候店员看到程琪月，便道：“老板说过了程小姐过来都必须要免单的。”
温久朝着程琪月挤挤眼睛，程琪月当着店员面不改色，“替我谢谢你们老板啊。”
周溯也真的没有忘记温久的生日，在她们出餐厅时打电话给她，她接起来就听周溯语气开心极了：“久久，我到你学校门口了，你出来我们一起去过生日吧。”
天色已然暗淡下去，温久想起少年笑起时唇角的梨涡，狠下心拒绝道：“我和朋友出来了，你回去吧。”
“你和哪个朋友？你在哪里我现在过来找你。”
“不用了。”
她不想多聊，即使周溯说过在她生日这天会给她一个解释，她也不想听。
周溯妥协道：“那我在你学校外面等你回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久久。”
“你回去吧，不用解释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使知道背后的原因，也改变不了什么。”温久掐断了电话。
她并不认为周溯的解释能有任何的作用，她已然决定放弃，便不会给自己任何的机会。
她勾了勾唇角，没有让另外几个人察觉她脸上的表情，几个人一起去了唱歌的包间。
温久十九岁的生日也依然没有缺席蛋糕，程琪月给她订了个两层的水果蛋糕，上面铺满了蓝莓，蛋糕中间写着：祝温久19岁生日快乐。
温久一愣，竟然才想起周溯曾经给她买的那些生日蛋糕上从来都没有字，像是仓促买的。
之前和周溯待在一起很开心，很多细节上的东西便会自动忽略，现在才开始较起真来。
室友和程琪月笑着对她唱生日歌，她回过神来闭上眼睛吹完了蛋糕，收了大家送她的礼物。
温久没有拆开，将礼物放在桌子上。
吃蛋糕过后，便开始点歌。
店家赠送的酒摆在桌子上，温久看着屏幕上开始跳动的歌词，倒了杯桌上放着的酒，仰头喝了一口。
酒的味道其实并不好，苦涩且奇怪。
其他几人见她喝了，也每人拿了一个杯子陪她喝。
包间内伴奏的音乐响起，温久并不想影响她们的情绪，便又停了下来，笑着说：“我没事，只是高兴想喝酒而已，你们先唱。”
温久偶尔跟着她们合唱两首，喝的酒比谁都多。
酒喝到一半，温久出手机，却看到了周枕寒的消息，和他切断联系以来的第一条消息。
简短的两个字，周枕寒问：【在哪？】
温久手一顿，回：【和朋友在外面过生日。】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九点半左右，也不算是很晚，即使告诉他了也没什么影响。
屏幕的光照在脸上，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脸有些发红，温久刚回过去，周枕寒就回了冰冷的一个：【嗯。】
他没有意见的时候都只会说嗯，温久觉得周枕对自己的回答没有任何意见。
她又扔了手机继续喝酒，喝几杯又去唱几句，渐渐把周枕寒发消息问她在哪里的事情抛之脑后。
后来喝着喝着人就上头了。
十点的时候周枕寒不再发消息，而是直接给她打了电话，梁木看到温久要接电话，便把包间内的伴奏音减小。
温久当时已经迷糊了，说话都慢吞吞的，周枕寒问她在哪里，她便想到什么说什么：“就上次我们吃饭，情侣套餐的那个地方。”
“嗯，东风广场这边。”
周枕寒：“微信发位置给我。”
温久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问：“小叔叔你要过来吗？”
温久在电话里听不太清周枕寒说了什么，便道：“那好吧。”
她挂了电话，找到周枕寒的微信，发了个位置给他。
程琪月从温久的对话里知道周枕寒要来，她根本没法冷静，拽着另外三人就想要走。
温久见她们要走便要拦她们，站起来后感觉人要坠在地上，轻轻甩了甩头保持清醒。
她发完位置之后根本不记得周枕寒要来的事，只知道现在面前的四个人要丢下她走了，她眉头微蹙，不解问：“你们要去哪里？”
程琪月道：“我们要回学校了。”
“哦。”温久也跟在她们后面，“那走吧。”
程琪月：“你走什么？”
其他三个人也觉得奇怪，纷纷附和。
温久：“我也要回学校。”
程琪月提醒她：“周枕寒要来接你。”
包间门需要有密码才能打开，温久就算碎得不省人事一个人待着这也不会出事，三个室友也知道是温久的长辈要来接她，没有一点怀疑。
听到程琪月说周枕寒，温久这才想起来，她点点头道：“是哦。”
又说：“可是周溯在学校门口等我呢。”
程琪月恨铁不成钢，以为温久要跟着她们回学校去见周溯，正想说点什么让温久忘记周溯还在学校门口时，就听温久说：“那你们先走吧，告诉周溯不用等我。”
尚且挽回一些理智，并不打算去找周溯。
程琪月朝她伸出手，“手机。”
温久慢吞吞把手机递给程琪月，程琪月找到周枕寒微信发了房间号和密码给他，又将手机递回来给温久。
温久接过程琪月递来的手机放回包里，后背倚进沙发里，眼睁睁看着四个人走了。
温久沙发坐了一会儿，将桌上的酒全喝了，感觉头十分沉重，看着四下无人的包间，脱了鞋躺上了沙发。
周枕寒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那时候温久已经睡着了。
女孩的长发散下来遮住脸颊，侧躺在一个白色的枕头上，一只手搭着腿，另一只手臂被头压着，胸腔微微起伏，像一只收起利爪的小猫。
温久今天穿的衣服是自己搭配的，上身一件淡蓝色U领毛衣，里面打底的领口比毛衣略高，很有层次感的假两件设计，下半身一条深灰色的半身裙盖住脚踝。
面前的桌上摆着空酒瓶，看不出是不是她一个人喝完的，但看着她的状态就知道一定喝的不少。
周枕寒并不认为温久喝酒不对，反而早就觉得她应该试着释放自己的情绪，不管是用什么方式。
他走到她面前的桌边，微微俯身，轻声叫她的名字。
温久听到有人叫自己，在睡梦中“嗯”了一声。
她鼻腔发出来的腔调如水中的鱼钩，只需静静在那里等待，鱼儿便会自己咬食。
修长冷白的手指轻轻掀开温久遮住脸的长发，借着昏暗的灯光，周枕寒看到温久脸颊上的红晕，骤然呼吸一紧。
温久闭着眼睛，长睫毛微微抖动，许是因为过生日的原因，她特意化了妆，唇釉将柔软的唇瓣衬托得更惑人。
周枕寒的手停住，过了半天才收回，他便不打算叫醒温久了。
打开自己带来的礼物盒，周枕寒微微俯身，将里面的项链戴在温久的脖颈。
因为酒精的缘故，温久睡的格外沉，丝毫未察觉周枕寒就在身边，也没有感受到周枕寒为她戴上的项链。
周枕寒离得近，能够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清新的小苍兰，纯洁而优雅。
看着挂在温久脖子上的项链，周枕寒唇角勾起一抹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笑意，低醇的嗓音温柔至极，“生日快乐。”
他从巴黎赶回，得知她和朋友在外过生日的心情无法言喻，后来再三确认，幸好她口中的朋友不是周溯。
包间内空调开得很暖，周枕寒并不担心温久会感冒，只是那样坐着，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头发被他撩到耳后，露出来红润的脸颊，皮肤在这昏暗的光线里也依旧能看出来白，闭着的睫毛向上卷翘着，眉头舒展。
不再像胃疼那天虚弱，此刻的她，仿佛才是真的没什么烦恼的小姑娘。
他藏了私心，每次都想多看她一会儿。
后来周枕寒觉得时间太晚，倒不如早点让小姑娘回去休息，他把温久枕着的枕头拿了。
见到温久动了动，他才又继续叫她的名字，叫了好几声温久才醒过来。
她迷糊的睁开眼，愣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是周枕寒，她从沙发上坐起来，耳后的头垂落在脸颊两侧，闷声闷气道：“小叔叔你来了啊。”
温久喝醉不哭也不闹，如果忽略她脸上的红润与迷离的眼神，甚至会让人以为她根本没有沾酒。
她只是有时候说话说得条理不清，偶尔忽略掉一些事情，胆子变大。
比如她仍然记得叫周枕寒小叔叔，但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紧绷，并且刻意保持距离。
仿佛让人觉得这才是真实的她，想到什么做什么，想说的话也不用再斟酌着开口。
“能自己走吗？”周枕寒问。
温久点点头，笑了一下：“能呀。”
她清醒时很少在周枕寒面前露出笑容，只是偶尔才会扯出一抹笑。
甚至在去周枕寒家里住之前，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周枕寒相处，每次都是从周枕寒手里接过周溯带来的东西，然后道谢。
虽然和周枕寒有着小时候的情谊，但始终分开了这么多年，再见面仿佛是陌生人一般，实在不知道该聊点什么。
更何况他们之间隔着的那七年，更让她不知所措。
清醒时的温久也是那样，在周枕寒面前礼貌与疏离维持得很好，尽管周枕寒有时候暗示她，她也从不会往男女之情上面去想。
就像喝粥那次遇到的朋友，说的话已经算是挑明了周枕寒是故意陪她来的，但是她想的仍然是别人误会了，他对她好只是因为周溯是他侄子而已。
然后他又特意借着程琪月的问题解释不是因为周溯，这姑娘似乎也没往那方面去想。
反而是现在喝醉了好一点，她对他少了丝戒备。
并且忽视了中间这层并不存在的长幼关系。
周枕寒从未想过，这条让他们产生交集的世交关系，竟会让这条路举步维艰。
他站在一旁等温久，温久睁眼很困难，便眯着眼穿鞋，脑子里觉得不应该让周枕寒等太久，于是她穿上鞋就立马站了起来，但是因为重心不稳，整个人都开始往周枕寒在的位置扑。
周枕寒反应很快，立马伸出手臂接住温久。
他的手稳稳搂住温久的腰，温久靠着他的胸膛，彼此的距离从未像现在这样近过，近到周枕寒都有片刻的失神。
过了两秒，温久才愣愣抬起头，两只眼睛一眨一眨，长睫煽动，看着他的脸道：“我头有点晕。”
周枕寒没松手，他黑眸垂下，看着女孩的脸，轻声问：“喝了多少？”
“没计算过。”温久很是骄傲，“今天的酒有一大半都是我喝的，她们走了之后我又把剩下的全喝完了。”
喝醉的温久根本没察觉现在和周枕寒靠的那么近，也并未意识到她说话时的气息全都喷洒在周枕寒脖颈间。
周枕寒穿着一套深灰色西装，衬衫最上方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领口处的喉结随着她说话时喷洒出的温热呼吸而逐渐下沉。
周枕寒仿佛又回到了哄小孩的时候，他无奈叹口气，问温久：“那休息会儿能走吗？”
温久仍然摇头道：“应该不能。”
程琪月她们走的时候她就有点晕，只是那时候不太明显，后来喝了一点更晕了她便在沙发上睡下。
可睡了这么久她竟然觉得比之前还晕，她觉得无论再休息多久，自己也还是一样的状态。
周枕寒头低着，两个人说话时喷出的气息在空气中汇合。
即使是抱在一起说了这么久的话，周枕寒的手也依旧搂着她的腰，一点不曾松开。
温久人瘦，周枕寒的手臂轻轻松松就把她抱在怀里，甚至起了卑劣的心思，想要就这样一直抱着。
鼻间全是她身上的香味，比给温久戴项链时还要明显，就算是刻意屏住呼吸，那股小苍兰的香味也会一个劲的往鼻腔里钻。
钻进身体，刺破心脏。
周枕寒虽然亲口对温久说只要他喜欢的便会抢过来，可他仍旧害怕太过于急切，让才稍微拉进些的关系再次回到原位。
即使弹性再大的橡胶，用力过猛也会断裂。
好在温久放弃了周溯，他便可以慢慢靠近。
没有人知道他在那个烟雨天的心情，既不忍温久那么难受，内心深处又是那么的高兴。
所以才会在那天问她，要不要一起喝酒。
在酒精的蒙蔽下，人的情绪会放大最终发泄，又或者缩小，最终消失。
或许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这个方法对很多人都适用。
而只有真正靠近，周枕寒才知道原来自己有多么贪婪，也是在此刻，他才知道温久是有多么地瘦。
盈盈一握的腰肢，仿佛用力就能折断。
比肉眼看上去瘦好多好多。
骨架本就小，抱在怀里能够感觉身上根本没什么肉，上次温久生病抱她去医院时竟不曾发觉。
只是那次，他克制隐忍，并没有触碰她的腰。
而这次，他在清醒的沦陷。
隔壁包间仍然有人在唱歌，隐约有声音透过墙壁传来。
跳动的音符搅乱了心跳，连呼吸都分外悠长。
仿佛山间溪流，迟缓地留下足迹。
隔壁的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温久靠在周枕寒怀里太久有些不适，她轻轻地动了动，想到什么问什么：“小叔叔，你要一直这样抱着我吗？”
温久是真的喝多了，不然也不会问周枕寒这样的问题。
此刻的她并未发觉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觉得这话就像是日常打招呼般，与在路上遇见了熟人问他“你吃饭了吗”一个道理。
她的问题，让周枕寒骤然有了乘人之危之感。
但他丝毫没有因为温久的话而松开她，金丝眼镜下的黑眸微垂，一本正经道：“我怕你摔倒。”
“喔。”
温久问：“现在几点了？”
周枕寒扫了眼点歌台上的时间，回答道：“十一点。”
“那走吧，我还要回学校呢。”
周枕寒：“回不去学校了，你们校门已经关了。”
温久换了个问题：“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等你能走的时候。”
“我能走的呀。”温久道。
周枕寒搂着她的手微微松了下，嗓音暗哑：“刚才你不是说不能走了？”
“刚才晕，但现在好像没那么晕了。”
周枕寒缓慢松手放开她，但他仍怕温久摔倒，没有离她太远。
温久试探性的走了两步，觉得还可以，便道：“那我们走吧小叔叔。”
周枕寒将她的包拿了挂在她肩上，朝她伸出手臂，低醇声线透露着无尽的温柔与耐心，“靠着我肩膀，就不会摔倒了。”
温久虽然站在周枕寒身边，有点没懂他的意思，喝醉的她也愈发大胆，“小叔叔你给我手臂让我怎么靠你肩膀啊？”
周枕寒睨她一眼，“抱着我手臂，靠上来。”
温久听话照做，她的双手揪着周枕寒的袖扣，脑袋枕着他的肩，几乎整个人都挂在周枕寒身上。
到了车边，周枕寒才让她松开。
周枕寒仍然开了新买的那辆林肯，他拉开车门示意温久坐进去，等温久便慢吞吞的坐上副驾驶，周枕寒又俯身给她系安全带。
温久看着眼前滚动的风景，又问周枕寒：“小叔叔，现在是要回学校吗？”
“学校已经关门了。”
“哦。那我没地方去了。”温久的眼神暗淡下去，呢喃道：“我已经没有家了。”
她内心所有的情绪都在醉酒后慢慢暴露出来，周枕寒在红绿灯路口停了车，偏头看着她，沉声道：“我们现在就回家。”
温久没有多大反应，就像没有听见周枕寒说的话一样。
副驾驶的座椅以她的身高坐上去很合适，温久靠着座椅，很快便又睡着了。
到了南和九溪，周枕寒将车停好，才又叫醒她。
温久下车后话更密了，她刚睁开眼便问：“小叔叔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还是要去商场吗？现在不是已经很晚了吗？”
周枕寒替她拉开车门，然后道：“下车洗漱然后睡觉。”
到了屋内，温久并不像以往那样急于上楼，她扭头看着身后的周枕寒，委屈极了，“我现在有点饿。”
仍未过十二点，她的生日还没有过去。
周枕寒指了指客厅的沙发，“去那边坐着，别乱走。”
温久听话去沙发坐了一会儿，扭头看见周枕寒在厨房忙碌的背影，脑海里有相似的片段闪过，站起来朝着厨房走去。
周枕寒正在煮面。
温久现在自然是不会记得周枕寒会不会做饭，只是一个劲的夸奖道：“小叔叔煮的真香。”
“小叔叔会的好多。”
“就没有小叔叔不会的。”
“从小我就觉得小叔叔好厉害。”
“”
周枕寒眯眼看着温久，并不相信她醉酒后的鬼话。
不过这话还是很受用的，他并没有把温久赶出去，反而洗了个苹果递给她。
温久接过苹果就开始吃，厨房内响起面条沸腾的咕噜声和她咬苹果时的咔嚓声。
她咬得小口，在苹果上留下一个很小的牙印，吃着苹果后她也不再说话了，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周枕寒操作。
一个苹果吃完，周枕寒的面条也煮好，温久跟在周枕寒后面出了厨房，周枕寒把面条放在餐桌上，“吃完就去睡觉。”
“吃完就睡是不健康的。”温久歪头看了看桌上的碗。
周枕寒倒了杯水在她对面坐下，问：“那吃完你还想干什么？”
温久往嘴里塞了根面条，想了想才道：“继续喝。”
话刚说完，她放在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放下筷子想要去拿，周枕寒制止，“坐着吃你的面。”
此刻寂静的室内只有手机的铃声，周枕寒站起来将包拿了递给温久，温久放下筷子，正要接的时候铃声停了，她的动作也跟着停下来，好像忘记了刚刚要干什么似的。
电话又接着打来，温久又反应了一会儿后将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手点了好几个下才接起来，然后听到周溯问：“久久，快十二点了，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我不回学校，现在已经进不去学校了。”这问题她问了周枕寒两遍，现在已经记得了。
周溯一噎，“那你不回学校的话，你今晚住哪里？我来找你。”
周溯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周枕寒耳里，未等温久回答，他就把手机夺过来挂断，又给她关了静音放回包里，沉声道：“好好吃面，面坨了。”
温久愣了一下，抬眼看向周枕寒：“小叔叔你好霸道，可是这是周溯的电话。”
周枕寒皱眉，沉声问：“你很想接他电话是吗？”
“不想。”温久继续埋头吃面，“我已经很久没和他联系了。”
“嗯，吃面吧。”
他抱了她那么久，已经是提前偷来的福利。
而周溯此刻在等她，而她待在他身边。
那卑劣的心，在醉酒的温久面前无需隐藏，也不用担心会吓到她。
也并不需要担心温久第二天醒来会记得今晚发生的一切，他在包间看了一眼，里面有四洛克，有名的断片酒。
温久吃着面，周枕寒突然觉得今晚不该就那么过去，他坐在温久对面套她的话，“为什么放弃油画去学新闻？”
这些话温久醒着的时候不会说，他想要知道她转专业背后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即使用的方法并不光彩。
温久头也没抬，“没有为什么，就是有一天。”
她似乎是想了很久自己转专业的原因，再抬眸时眼眶里有水花，“有一天看到一个新闻，一个小男孩的父母去世了，只剩下了他和年迈的爷爷，后面这个男孩打工挣了钱，在他以为快要和爷爷过上好日子的时候，却被人造谣。爷爷看了新闻之后，接受不了便喝农药自杀了。”
她说起背后的原因时，一点也不像喝醉了.条理清晰，吐字清楚。
“后来过了好久，才有人帮助这个男孩澄清。”温久抬眼望向对面坐着的周枕寒，“我当时就想，我要是能提前让爷爷知道真相的话，或许这个世界就不会多一个像我这样的人。”
或许这个转专业的理由在别人看来很荒谬，但周枕寒却能理解她为什么要放弃自己擅长的油画而去学新闻。
她也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所以她想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别人，让人拥有一个即使破碎了，也能支撑着彼此走下去的家庭。
说完这个了这个事，她又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继续低着头吃面。
“那还喜欢油画吗？”
“喜欢。”温久说完后又摇摇头，“不喜欢了。”
周枕寒知道答案了，现在他想要了解的问题只差一个。
周枕寒盯着对面的温久看了许久，最终还是问道：“除了周溯之外，有没有喜欢别人？”
温久的动作一顿，她抬眼望着周枕寒，思考了一下，除了周溯之外的话，那肯定是没有。
她实话实说：“没有。”
周枕寒端起水杯仰头喝了一口，喉结一滚，声音是说不出来的沙哑，“那喜欢我吗？”
温久似乎是不理解他的问题，咬着筷子发出一个疑问的音。
周枕寒重复了一遍，问：“喜不喜欢我？”
第14章 Chapter 14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温久笑了一下，讨好似地说：“小叔叔这样的优秀的人，有好多好多人都喜欢你。”
周枕寒：“包括你吗？”
温久把最后一根面条吃完, 边嚼边思考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周枕寒，想到了周枕寒对自己的好，她笑道：“我也喜欢。”
周枕寒心里清楚，温久说的喜欢不会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只是因为她喝醉了才会这样说, 在清醒的时候内心一定会觉得问这个问题的人疯了。
周枕寒不再追问，他站起来将温久吃面的碗端走，示意温久上楼, “现在开始洗漱完睡觉。”
温久跟在他后面，“不是说好的吃完了再喝点吗？”
周枕寒皱眉将碗和锅放进洗碗机，转身盯着温久, 压迫性极强, “我陪着你喝？”
“不用了小叔叔。”温久立马退缩, “不喝了。”
正要走, 又听周枕寒道：“等等。”
“怎么啦？”温久杵在原地。
周枕寒抬眼，“等着我一起, 不然从楼梯上摔下来我不负责。”
“哦。”
温久还真的有点怕摔，很听周枕寒的话, 回到餐桌旁继续坐着。
这期间周枕寒给温久泡了杯蜂蜜水，她喝了两口便不想喝了，推回去给周枕寒, 又在他摄人的目光下拿过来喝完。
等周枕寒收拾好厨房，她才慢吞吞走到周枕寒旁边, 像回来时一样抬手揪着周枕寒的手腕，又靠在他了他的肩膀上。
周枕寒呼吸一沉, 视线落在温久手上又收回，感受到手腕处被温久触碰到的地方微微发痒，却又无可奈何。
上楼后周枕寒停下，温久便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周枕寒庆幸让温久等着他一起上楼，不然真不知道她一个人先上楼会摸到哪里去。
他给温久指了房间，不放心地问：“能自己洗漱吗？”
温久点头。
周枕寒道：“洗漱好给我发消息。”
“发什么？”
“告诉我你没什么问题。”
温久又点头。
男女有别，周枕寒不适合跟着她进房间，但依照他判断，温久自己洗漱没什么问题，让她发消息只是能更放心一点。
温久和周枕寒分开之后，再次回到了之前住的那间卧室。
里面和她有关的东西已经被她收走，现在又添置了新的洗漱用品。
温久要洗澡时对着镜子才发现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她想摘项链去洗澡，却摸索了好久找不到从哪里解开。
后来花了很长时间也摘不下来，她便放弃了，直接去了浴室洗澡。
花洒里喷出的水落在胸口的吊坠上，又顺着吊坠淌下。
直到躺上床，温久也没有忘记周枕寒说过的话，她不记得手机放在哪里了，又下床在房间里翻了一圈，最后在包里找到手机，给周枕寒发去消息。
她打字喜欢用九键，但是此刻却拼不出来字，不知道怎么乱点将输入法切换成了手写，写了很久终于发出去：【我，没问？题】
周枕寒便回：【嗯。】
知道周枕寒收到了她发的消息，温久放下手机安心睡觉。
四洛克不愧是断片酒，温久第二天醒来连怎么会躺在周枕寒家里的都不记得。
金黄的阳光照在江面，有飞鸟路过在此处驻足。
温久捞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早晨九点。
头有些微微发胀，她知道是前一晚生日喝了酒的原因，只是不知道喝了多少，又是怎么回到这里的。
她本以为，不会再来到这个地方了。
坐在床上回忆了一下，她对程琪月和三个室友走之后的记忆相当模糊，无论怎么努力都始终想不起来，找到手机给程琪月打电话。
手机里好多个未接电话全是来自周溯，她才发现手机关了静音。
把那些未接电话提示全都删除，才拨通了程琪月电话。
程琪月还在睡眠中，被吵醒有些不悦，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谁这么大早打电话，你最好有事。”
温久两眼一黑，“我当然有事，我怎么会在周枕寒家里！”
“昨晚周枕寒来接的你啊。”程琪月此刻的睡意瞬间消失，八卦之魂燃起，“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至于你怎么在周枕寒家里，你自己问他呗。”
她还挺惋惜，对温久道：“你现在还能打电话给我就说明你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真是可惜。”
温久真觉得程琪月对周枕寒的滤镜太厚了，挂断电话前她对着听筒警告：“程琪月，把你脑子里有关我和周枕寒的任何信息都清空，不许再乱说话了。”
这话对程琪月无疑是挠痒痒。
温久知道是前一晚和周枕寒见过面，但见面之后的事便模糊了，她挂断电话，郁闷地去洗漱。
直到对着镜子，她才看到脖子上挂着的项链。
她想不起来是从哪里来的。
银白的细链上挂着一颗水滴状的石头吊坠，虽然装饰简单，但上面的石头看着就价值不菲。
那石头的颜色几近透明。
只要变换着角度去看，每一眼都是不一样的颜色，像是镶入了雨后的彩虹般光彩夺目。
即使记不起任何，温久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是周枕寒。
这项链程琪月她们走的时候是没有的，而在那之后她只见过周枕寒。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形容不上来此刻是怎么样的心情。
这个项链实在太贵重了。
不知道周枕寒还在不在家，温久此刻是真的迫切想知道前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包括脖子上这项链，是不是酒醉状态下自己戴上去的。
当面问周枕寒她怕自己接不住话，温久掏出手机，想隔着屏幕问他。
找到周枕寒的微信，看着上面的聊天记录，温久更懵了。
前面是自己发送的位置倒也并没有多奇怪，因为她模糊记得周枕寒打电话让她发位置了。
让她懵逼的是零点之后发送的那莫名奇妙的“我没问题”四个大字上。
我没问题
她是不是喝醉酒答应了周枕寒什么，又或者是周枕寒提了什么要求给她时间考虑，她才会在半夜发消息给他说没问题。
这种无力感让人内心焦灼不安。
温久犹豫了很久，还是给周枕寒发去消息，问道：【小叔叔现在忙吗？】
如果他不忙的话，她便要发消息“打扰”他了。
周枕寒很久都没回，温久便又躺回床上，试图通过身边能接触到的事物想起前一晚的情景。
已经周末了，她并不着急回学校，也不能不告而别。
快要到十点，周枕寒才道：【嗯，什么事？】
即使迫不及待想知道真相，温久也能从周枕寒回消息的速度判断他很忙，回复：【那您忙吧。】
从消息里温久知道此时周枕寒不在家，她拿着手机慢吞吞下楼，林姨已经给她做好了早餐，她很疑惑：“林姨你知道我在这里吗？”
林姨：“先生说你回来了。”
只要一提到周枕寒，温久脑海里便自动跳出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溴事，甚至连电视剧里出现过的情节也都自动代入自己的脸演了一遍。
内心只祈祷自己能想到的这些千万不要发生在昨晚。
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温久始终兴致缺缺的。
吃完饭她又习惯性地回了房间。
一天过去，她脑子里装不进去其它东西，手机里发给周枕寒那条莫名其妙的消息让她忐忑不安。
想了一天也没想通“我没问题”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
直到傍晚温久才意识到根本没必要一直在周枕寒家里等他回来，毕竟她一开始的打算就不是当面问他。
她下楼告诉林姨她要回学校了，让林姨别再做饭。
下楼时林姨正在厨房忙活，闻言笑着道：“马上就可以吃饭了，今晚先生也要回来的。”
在林姨眼里温久和周枕寒相处得不错，两个人能坐在一起吃饭她比谁都高兴。
知道周枕寒要回来吃饭，温久就想要在他回来之前先走，但没想到周枕寒竟然如此之快，在她刚要打车时就进了门。
他视线落在温久脸上又移开，微低的嗓音清冽悦耳：“找我有什么事？”
周枕寒今天回家这么早，温久知道他现在有时间听她说了。
但此刻她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温久找借口想溜，“小叔叔，我学校有事先走了。”
周枕寒扫了一眼林姨端上餐桌的菜，朝着餐桌边走边命令温久：“过来坐下吃饭，吃完送你去学校。”
温久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愣了一会才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
以往的餐桌并不像今天这般寂静，温久低头吃着菜，忽听周枕寒道：“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温久始终没抬眼，她看不到周枕寒此刻的神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早上不是有问题想要问我吗？现在问。”
温久哑然，那些话也不是不可以当面问，只是觉得隔着手机屏幕问更合适些。
但是周枕寒已经提出来了，她便觉得没有藏着的必要。
她抬眸，看着对面男人英俊的脸庞，顿了一下，才开口道：“我昨晚没做什么吧？”
那条不知所然的微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条信息云里雾里，温久把它放到了后面。
听了她的问题，周枕寒深邃的黑眸敛下，倏而微微扬起唇角，让温久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他反问：“你觉得呢？”
第15章 Chapter 15
周枕寒的一句你觉得堵的温久哑然。
脑子里别说完全想起前一晚发生的事情, 就算零散的片段也没有给她留下一个。
唯一给她留下的只有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和莫名奇妙的消息。
餐桌安静了几秒，温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实话实说：“我完全想不起来了。”
“我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吧?”又想到手机里那条微信, 她鼓起勇气，抬眼看着周枕寒，“或是说一些奇怪的话？”
想到昨晚厨房内喋喋不休夸奖他的人，周枕寒嘴角一抽, “没有。”
既没做过分的事，也没说过分的话，温久暗自松了口气。
那么那条信息便不再重要了。
温久穿的仍是昨天过生日时的那套衣服, 白皙的脖子上挂着摘不下来的项链，透亮吊坠偶尔变化着彩虹般的颜色，搭配起来一点都不违和。
这条项链虽说是周枕寒的心意, 但十分贵重, 温久没办法这么轻松的收下。
她指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长睫下的双眸泛着亮光, 看着周枕寒的脸，轻声道：“谢谢小叔送的生日礼物。”
周枕寒视线落在她的脖颈, 那颗酒瓶似的陨石紧贴着肌肤，透着和前一晚一样淡粉的光芒。
“喜欢吗？”
“喜欢, 可是这太贵重了，我……”
周枕寒抬眼，深邃的黑眸盯着温久的脸庞：“小久, 这个世界只有钱买不到的东西才会显得弥足珍贵，你喜欢这份礼物, 那它就不贵。”
灼热的视线，低醇的话语, 温久不由得心跳加快，就连脸都渐渐浮上了一层淡粉。
她急忙将头低下：“谢谢小叔叔。”
周枕寒又问：“你们学校周末也有课？”
学校当然没有事，只是她想要提前走的借口，现在只好继续撒谎：“没有课，我有点事需要回学校。”
她说有点事周枕寒也不会追问，只在心里打算着回周枕寒一个什么礼物。
温久吃饭很慢，直到要回学校，她才知道送她的人是周枕寒。
开的依旧是他新买的那辆车，温久甚至都开始怀疑周枕寒是不是把他的司机辞退了。
明明没有必要连这种事都亲力亲为的啊，工作已经那么累了。
密闭的空间，就连空调吹出的暖风都透露着潮湿炙热的气息。
温久坐在副驾驶，眼前是络绎不绝的车流，她的头靠着座椅，声音听起来郁闷极了：“您没必要亲自送我的，我打车就好了。”
周枕寒并不想因为自己亲自送她就让她过意不去，他将手机解锁递给温久，温久愣了一下才接过，不知道他把手机给自己是什么意思。
周枕寒嗓音暗哑：“南桉大学邀请我过去看新实验出来的产品。”
温久垂眸就看到周枕寒的手机界面，蒋政确实给他发消息说学校邀请他，时间就在他回家前不久。
不过这条消息周枕寒一直没有回复去或者不去，但她终于不那么纠结了。
温久将手机还给周枕寒，知道周枕寒和学校有合作，她问道：“那如果有合作的话，您是不是以后会经常来学校？”
周枕寒敛眸，“嗯。”
这些都是未定的事，温久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关于昨晚的一切温久仍然只能问周枕寒，她的手指摸着上面的吊坠，不解地问：“这个项链是我自己戴上去的吗？我不太记得自己怎么戴的了，我今天花了好长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摘下来。”
周枕寒闻言偏头看她，“你要摘下来做什么？”
她解释：“就是洗漱的时候可能需要摘一下。”
温久光顾着说项链，她没有注意车已经到了学校，周枕寒将车开到大门边出示证件，温久想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
她以为登记会很麻烦，却没想到安保人员看到周枕寒的证件之后，什么都没问就放行了。
进了校门，温久回过神来：“您那天也是这样就进来了吗？”
“嗯。”周枕寒降低车速，问：“你要去哪里？”
“我先回宿舍一趟，35栋公寓楼。”
温久的宿舍楼周枕寒去过，根本不用温久特意指路就能找到，但一路上温久都指挥着周枕寒往哪边走，他也没有制止。
南桉大学的占地面积很大，开车也要绕好几分钟才到，温久光顾着给周枕寒指路，将要摘项链的事抛之脑后。
天色暗沉，校园里的路灯并不亮，还有学生在路上闲逛。
周枕寒将车速降至最低，好让温久看清眼前的路。
黑色的林肯稳稳停在女生公寓楼下，还是之前那个停车位，温久手刚摸到腰间的安全带，身侧就想起“咔哒”一声。
是驾驶位的安全带开了。
空调的暖风仍在呼呼地吹着。
智工学院的实验楼隔着女生公寓有几公里路，周枕寒按理说应该继续开车过去。
温久这才想到没有告诉过周枕寒怎么走，正想开口告诉他，就感觉到周枕寒倏然靠了过来。
他手指勾起挂在温久脖颈上的项链，温久感到自己被烫了一下，但却做不出任何反应，顿时僵在座位上。
感觉脖颈处的皮肤被周枕寒的指骨硌了一下。
顷刻间，就连空调吹出来的风都带着暧昧。
放在安全带扣上的手捏紧，温久垂下的眼眸里倒映着周枕寒的脸。
车内灯光昏暗，看不太真切。
只觉得他鼻梁高挺，能隐约看到他黑而密的睫毛，因为他的靠近，清冽的木质香调更为浓烈。
她的头发似乎也有了自己的主见，凌乱的落在周枕寒骨节分明的手上。
呼吸微沉，混合着空调吹出来的暖风。
不知过了多久，温久感觉后颈微微发痒，脖颈上的链条随着周枕寒的动作往下滑，落在周枕寒手心。
随后周枕寒也重新坐回驾驶位，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温久手一松，身上的安全带解开。
周枕寒将手中的项链递到她面前，嗓音低沉沙哑，“这项链确实不好摘，以后你戴上要摘的话找个人帮你。”
温久心跳很快，她没意识到爬上自己脸的红晕，伸手接过周枕寒递来的项链，“谢谢谢谢小叔叔。”
随后便慌里慌张的拉开车门下了车。
她回宿舍时走得极快，几乎是用跑的，恰好电梯停在一楼，她进了电梯，抖着手按下数字五。
室友们围在一起追剧，因为知道了她前一晚家里长辈来接她，便以为她这个周末不会回来了。
看到温久急匆匆的进门，梁木朝她打了声招呼，温久点点头，直接脱了鞋爬上床。
窗帘拉上，外面的灯光被隔绝之后，床内暗下来，让人仿佛又再次回到了车里。
室友们追剧激动尖叫起来，温久背靠着墙壁，闭眼感受着自己凌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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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枕寒和智工学院的合作在十一月底签署，温久当时正在忙着准备十二月的六级考试，合作签署消息还是程琪月转发给她的。
她顺着链接点进去，是智工学院公众号上发布的消息，智工学院和周枕寒的公司易点正式签署合作，通过校企合作将人工智能与新能源结合，推动人工智能在新能源领域的应用。
周枕寒的公司更擅长新能源领域，这次合作便是想通过AI，加强智能网联汽车的传感器以及自动驾驶时的环境感知。
很多学校领导的照片都在上面，但唯独只拍到了周枕寒的手。
应该是拍他名字是不小心拍下来的。
他字迹迥劲有力，枕字的最后一次向上连着寒字开头的那一点，极具辨识度的签名，温久这才想起来周枕寒小时候也练过书法。
距离上次周枕寒送她回学校已经过去半个多月，温久就只见过他两次。
一次是智工学院院长邀请他去参观实验室，他竟然主动给温久发了消息，和她一起吃了顿饭。
收了周枕寒的生日礼后的温久就决定也给他送个礼物，只是周枕寒看起来什么都不缺，她实在不知道送什么，一直犹豫至今。
没想到第二次见面周枕寒就给她带了一副耳坠。
周溯曾经很多次都让周枕寒顺路带礼物给她，所以当时温久看到礼物的第一反应便认为又是周溯，直到周枕寒说礼物是粥铺老板江远妻子的作品她才知道，这次送礼的人已经变成了周枕寒。
白色的吊坠中间是淡蓝色，中间仿佛是人一锤子敲碎了冰面，让人恍若闯入了冬天。
只是这耳坠更适合搭配旗袍，不太适合日常，温久便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这两次见面，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车内帮忙摘项链的事。
周溯那边，温久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但周溯却仍然觉得她们之间还有可能。
周溯解释说之前一直不确定对她的心意，恰逢那女生追他，便想试试和别人在一起与温久在一起有什么不同，后来才知道温久始终是别人不可替代的。
温久听完却只觉得荒谬。
高中时周溯也有人追，那时他从来不会有把温久和别人对比的想法。
只不过是大学分隔两地，周溯身边缺少人罢了。
他表现的那么专一，却又那么的浪荡。
周溯跟她解释过之后反而松了口气，不再主动缠着温久，跟她说给彼此一点时间考虑。
温久觉得这样也好，彼此都轻松。
退出智工学院的链接，温久看到程琪月发来的调侃信息：【知道你喜欢看这个。】
温久并没有理会她，返回的时候看到周枕寒的黑色头像，鬼使神差的点开给他发了条祝福。
她道：【小叔叔恭喜你。】
她的恭喜可能微不足道，因为这场合作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计划，而且还是校方主动的，周枕寒拿下合作可以说是毫无压力。
直到第二天下午周枕寒才回她的消息。
他问：【最近在忙什么？】
他回的这样慢，温久觉得真正的大忙人应该是他才对，但还是实话实说：【六级备考。】
周枕寒：【很难？】
温久看着眼前凌乱的单词，回复道：【还行吧，但是也不简单。】
她高考的英语基础勉强能支撑她通过四级，到了六级这个坎就要努把力了。
这话在周枕寒看来就是难了，不然也不会一直忙着备考。
片刻后温久收到了周枕寒的消息，周枕寒让她下楼。
温久疑惑，缓缓发出去一个带满问号的表情包。
周枕寒：【不是要恭喜我和你们学校签合同？】
周枕寒：【上次的地方，去吃饭。】
第16章 Chapter 16
上次吃饭的地方, 是揽月。
周枕寒认为揽月的味道不错，他上次约温久吃饭就是约在揽月。
温久晚上没课，口头恭喜确实有点不太好, 但她没想到周枕寒也在学校里。
她当时还在上职业生涯规划课，不是专业课程就是几百人的大教室。
换了宿舍之后温久很多时间都是和梁木一起去上课，知道周枕寒已经在等了，她便让梁木打掩护, 偷偷逃了。
周枕寒的车停在学校里，让人记忆深刻的连号车牌，温久按照他给的位置偷偷溜到车边, 趁着没人注意拉开车门上车。
司机不在，只有周枕寒坐在后座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躲什么？”
温久系好安全带, 回答道：“当然是您这车有大多人行注目礼了。”
周枕寒扫了一眼外面路过的学生, 用手机打了个电话, 没两分钟司机就回来了。
到东风广场时不到五点半，一进揽月的门, 里面的服务员就认出温久来，把茶水换成了温水。
能记住温久完全是因为程琪月, 知道她不喝茶则是因为周枕寒。
点完菜之后，温久去买单，才知道又被周枕寒提前买了, 她怏怏走回餐桌前坐下，抬眸看着周枕寒道：“我恭喜您签合同, 怎么又是您买单。”
周枕寒丝毫不在意，声音微沉, “以后有你买单的机会。”
以后
温久抬眼，视线落在对面的周枕寒脸上。
他脸上没什么很特别的表情，眼眸依旧深邃，鼻梁高挺，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但是他那么忙，见面的机会本来就不多，以后能像现在这样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可能少之又少，更是没什么机会了。
温久收回眼，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随后“哦”了一声。
揽月的上菜速度很快，温久举着水杯，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真心实意的恭喜周枕寒，“恭喜小叔叔成功签订合约。”
周枕寒“嗯”了一声，也回道：“学业顺利。”
随后又想起她说六级备考，补充道：“六级顺利通过。”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寒暄，看起来已如多年好友。
过了一会儿，周枕寒的视线落在温久脸上，他喉结一滚，像是在和她唠家常般问起他一直想问的问题，声音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早已翻涌，“不喜欢吗？”
温久生日的时候说过喜欢，但后来他两次与她见面都没见她戴过那条项链。
温久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怕周枕寒误会，她笑着道：“喜欢的，只是因为太贵重所以就收起来了。”
“不会丢。”周枕寒抬眼，“你上次也知道了很难摘下来。”
他的话让温久顿时想起那个昏暗的车内，以及周枕寒触碰到肌肤的指骨，脸的温度上涨几分，顺着他的话答道：“嗯，我知道的。”
“所以？”
温久吞了口水，说：“我以后戴。”
和周枕寒吃完饭的时候才七点十分，刚想要回去的时候，温久接到了程琪月的电话。
程琪月电话里的声音虚弱无比，呼吸也不是很稳，“久久，你现在在哪？”
温久当时刚出餐厅，听到她声音不对劲，心都跟着提起来，“东风广场，你怎么了？”
“急性肠胃炎，在去医院的路上。”
温久立马说她赶过去。
程琪月道：“不用过来久久，但是我今晚有个很赶的拍摄，我过不去了，你能不能去替一下我？”
之前程琪月去山区的时候拍摄也是往后拖，温久也从来没有拍过，不放心问：“这能替吗？我没什么经验。”
“我跟工作室沟通过了，那边实在是没有什么合适的模特，临时也找不到人，主要是突然确定下来的拍摄，很着急。”程琪月说：“我把负责人的名片推给你，你先过去试试看行吗？”
程琪月声音听着十分虚弱，温久答应下来：“行，正好我在这附近，我先过去。”
随后程琪月挂断电话，推了一张名片过来，温久点了添加。
天空笼罩了一层巨大的幕布，夜色沉下来，微风拂起，周枕寒高大的身体立在身侧，温久偏头看着他的侧脸，轻声开口：“小叔叔，我先走了，我朋友在附近拍摄临时有事，我替她过去看看。”
程琪月推过来的负责人通过她微信，给她发了具体地址。
周枕寒：“附近哪里?顺路送你过去。”
温久打开导航，发现走路也就五分钟的距离，便说道：“很近的，走路五分钟就到。”
司机将车停在二人面前，即使她说只有五分钟的路，周枕寒也示意她上车，温久无奈坐上去，看着手机导航提示司机位置。
女孩轻柔的声音在安静车内想起，像棉花糖般甜腻，周枕寒闭眼，享受着这片刻的时光。
到了目的地，温久和周枕寒道别下车。
车门关上，劳斯莱斯开走，温久拿起手机，告诉程琪月介绍过来的负责人说她到了。
负责人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烫着一头大波浪，穿着一身慵懒风的外套，看到温久后眼里很是惊喜，对她满意极了，“七月推荐过来的果然不差，你好我叫张梨心，可以叫我心姐，现在跟我走吧。”
温久点点头，也自我介绍：“我叫温久。”
边上楼张梨心边道：“临时联系不到像七月这样的模特，就只能找你过来了。”
“她跟我说过的。”温久表示理解，就一晚上的时间她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之前从没有过拍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摆姿势。
张梨心笑道：“没事，摄影师到时候会指导你的。”
然后上楼便是换装，化妆以及拍摄。
在摄影师的指导下，原本计划的拍摄时间提前拍完，张梨心请了所有人工作人员喝奶茶。
温久脸上并未流露出任何的情绪，只是在张梨心下单奶茶的时候说自己要先回去，然后拒绝了她的奶茶邀请。
换下衣服的时候才九点。
张梨心很喜欢温久随便一指导就会的天赋，便想签她，温久不是很感兴趣，笑着摇头拒绝，张梨心打算软磨硬泡，提出送温久回学校。
今天过来是帮程琪月的忙，温久不太喜欢麻烦别人，同样拒绝。
掏出手机来打车的时候看到周枕寒给她发过来的微信。
八点过几分，周枕寒说安排司机来接她。
温久呼吸一紧：【不用了小叔叔，我打车回去就好。】
周枕寒：【现在忙完了？】
温久打字很快，手指点了两下E字母，最终打成叠字：【嗯嗯。】
周枕寒：【嗯，司机在楼下等你。】
温久凝神仔细看了几遍上面的几个字，应该是只有司机，没有周枕寒，她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只小心敲下几个字，问他到家了没有。
周枕寒回了个嗯，温久便知道他是真的不在车上了。
因为加了微信，张梨心即使很想签温久也不急于一时，被温久拒绝后仍然笑着送她下楼。
电梯里张梨心又劝：“你今天也了解了我们的拍摄流程，价格可以谈，就考虑一下呗。”
温久看着下滑的数字，笑着道：“我不缺钱的，心姐。”
等到下楼，张梨心才知道温久是真的不缺钱，有劳斯莱斯接送的人，哪里会缺钱？
和张梨心打了招呼上车，周枕寒不在的温久坐的比以往要随意，过了一会儿她才问司机，“小叔叔是什么时候到家的？”
司机回答：“七点半左右。”
差不多时间，但周枕寒特意让司机来送她回去，自己又让司机等了这么久，她很不好意思，说道：“让您久等了。”
司机：“没事的。”
温久让司机在校外停下，自己一个人进了学校。
路上她问程琪月在哪家医院，程琪月说已经好很多了不用她过去。
程琪月道：【心姐很喜欢你，你考虑一下？】
温久没什么兴趣。
程琪月：【知道你忙，所以她说签个偶尔过去拍摄的合约？】
温久：【再说吧。】
晚风萧瑟，校园内路灯昏暗。
温久一个人走回宿舍走的比较快，到了宿舍楼，看见很多学校里的情侣站在楼下。
学校公寓十点关门，约完会后男生都会在这个点送女生回宿舍，然后在此处腻歪一阵。
这些场景温久觉得不会在自己的人生中出现了。
从前喜欢周溯的时候，每次路过这儿也都会想以后某一天和周溯也这样，但转念一想和周溯在两个学校，南桉大学九点之后就不能出校门，即使她和周溯在一起了，周溯也没办法来和她在这里腻歪然后再去外面住。
现在不喜欢了，更是不幻想这些场景了。
进了宿舍，梁木凑过来，挑眉问：“和谁出去约会了？”
和周枕寒出去吃饭，温久不觉得是去约会，但被这么一问，心里顿时跟着紧张起来，她把包放在椅子上，淡定答：“不是约会，就是和长辈吃了顿饭。”
“和长辈吃饭需要你逃课？”梁木明显不信，“长辈们知道你在上课永远只会说你上课吧，什么事都没有学习重要。”
温久一噎，“我没有告诉他我在上课。”
“哦，我还以为你出去约会了呢。”梁木将信将疑。
温久并未和梁木继续解释，拿了洗漱用品进了浴室。
直到散发着热气的温水淋在身上，温久才开始回忆这一天和周枕寒的见面，正常不过的吃饭，和以往似乎没什么不同。
只是每次周枕寒都要送她回学校，她觉得很耽误周枕寒的时间，也觉得自己偶尔会冒出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就像程琪月说的那样，周枕寒比周溯还要好，年少时的她都会对周溯心动，更何况是周枕寒。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她也一直暗示自己周枕寒是长辈。
可每暗示一次，没有血缘关系的念头就会随着出现一次。
脑子里出现的全是这段时间和周枕寒相处的种种，程琪月说过的话仿佛就在耳边。
这一晚，温久躺在床上，再次失眠。
第17章 Capter 17
周枕寒在学校很少露面, 他那张签约时只有手的照片在智工学院内疯传，后来不知道被谁上传到校园贴吧，便成了全校女生的梦中情手。
温久对此不置可否, 周枕寒的手确实很好看，骨节分明，冷白修长。
甚至有学生开始关注周枕寒公司的公众号，就为了见一下这手背后的主人到底长什么样, 可惜周枕寒从未露过脸。
就连百度百科，也只是写出了他的部分阅历。
他不爱露脸，智工学院具体见过他长什么样的人也少之又少, 更别说有人认识他了。
张清雅惜才，一直在微信上劝温久好好考虑，趁着转专业的时间不长, 要重新学绘画也还来得及。
而这一切, 温久早就在转专业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了。
张梨心想要签温久, 很多次约温久吃饭都被她拒绝了, 她确实是没什么兴趣，而且要忙着准备考试。
十二月考完六级的时候, 周溯给温久打了电话，温久犹豫了一会儿后接起, 周溯先开口，“久久，我在你们学校外面, 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我们之间”
周溯打断她，“就是一起吃个饭而已, 我们这么多年，难道现在连坐下来一起吃顿饭也不行了吗？”
她确实觉得没到连朋友都不能做的地步, 只是她单方面喜欢，现在放弃了而已，要真的深究起来，周溯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点头答应。
因为是周六，考完之后很多学生都往外走，温久回宿舍放了耳机，才从学校南门出去。
想打电话问周溯在哪里，在校门处扫码的时候才看到周溯等在马路对面。
周溯一看到她，便从马路对面过来，温久看到他，就站在校门外等着他。
周溯腿很长，一到绿灯立马就跑过来了，他习惯性的伸出手想帮温久拿包，温久一愣，随后道：“不用了。”
周溯尴尬的收回手，笑道：“久久，你想吃什么？”
他十分坦然，真的就只是想要跟温久吃顿饭，反而让温久觉得自己太过小题大做，以为吃饭只是周溯找机会想要见面的借口。
温久不挑，便说：“我都可以。”
她说完周溯就低头在手机上扒拉着，没几分钟就听周溯问：“火锅行吗？”
学校附近的店人很多，周溯找了一家人比较少的店，位置就在东风广场。
周溯开了车，温久上车后坐在副驾驶，心里疑惑却没有追问什么。
周溯看出她的疑惑，主动解释，“我磨了我妈好多天才买的，你是第一个坐我车的人。”
这话此刻在温久内心完全掀不起任何波澜，她平淡问：“为什么会想要买车？”
周溯开了导航，偏头看着温久的侧脸，笑道：“就是过来见你方便一点。”
温久内心微沉，背后泛起一股凉意，也是真的难受，“周溯，别说什么都是为了我好吗？如果你想要见我的话，我曾经有那么多时间想要过去找你。”
“久久，我好几年没有开车了。”周溯声音微哑。
温久无力的靠在座位上，闭上眼道：“走吧。”
她不想提过去的事了，周溯的那些过往，看似有她的参与，实则很多让人记忆深刻的故事里都没有她。
她还记得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周溯和朋友一起去飙车出了意外，事故不是很严重，只是擦伤。
温久当时才高二，心里担心周溯，请了一个星期假陪在他身边。
即使知道周溯没出什么事，她见到周溯受伤还是忍不住哭，周溯当时为了哄她，保证说以后都不再开车了，她才勉强露出一个笑。
她也确实很自私，因为那个保证，所以周溯这几年来都没有再碰过车。
她的声音低低的，扬起一个和高二那年在病房内一样的笑容，“以后要开就开吧，注意安全。”
“嗯。”周溯还是忍不住说：“久久，我和那个女生——”
温久转头，打断他，“还有多久到？”
她去过东风广场好几次，大概能多长时间到东风广场她比周溯都清楚，现在是真的不想听周溯说过去的事。
周溯扫了一眼支在两个人中间导航的手机，说道：“十多分钟，可能堵车就没那么快。”
温久闭上眼，靠在座椅上，“嗯，我有点困，到了你叫我。”
周溯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说道：“好。”
温久本来没什么睡意，但闭着眼就总是很容易睡着，感觉过了好久才醒过来，周溯正坐在驾驶座上盯着她看。
回过神来，温久蹙眉，“你怎么不叫醒我？”
周溯轻咳一声，笑着道：“觉得时间还早，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温久“哦”了一声，拉开车门，朝着周溯道:“走了。”
到了周溯找的地方，火锅店里人很少，温久和周溯面对面坐着，服务员拿了菜单，温久没什么兴致，让周溯点，自己掏出手机玩起来。
之前的他们还会坐在一起，兴致勃勃的讨论该吃什么。
手机微信有一条，温久点开是周枕寒。
周枕寒问：【现在在哪？】
温久抬眼，周溯正低着头点菜，温久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有一种心虚的感觉，打字回道：【在外面吃饭。】
本以为周枕寒会继续没意见的回个嗯，周枕寒却追问，【和谁一起？】
温久：【周溯。】
刚回完周枕寒的消息，就听到周溯叫她，茫然地抬起头来，“怎么了？”
周溯问：“想吃什么味道的锅底？”
温久垂眸：“都可以的。”
周溯思考了一会儿，还是问：“那就番茄麻辣双拼？”
温久点头同意，然后又低着头玩手机。
周溯猜到了她现在仍然不想听他说，便跟她聊起假期的安排，温久想了想说：“还不确定，到时候再看。”
“今年还去付奶奶家里住吗？”周溯问。
温久退出手机微信，点头，“嗯，每个假期都去的。”
父母出事后，她就自己租了一套房，房东奶奶姓付，对温久很照顾，只是距离学校有点远，上学期间她就住在学校，寒暑假回去。
锅底端上来，周溯轻声问：“寒假想出去玩吗？我们可以一起去外地玩，南桉好玩的地方从小到大我们都去过了。”
“不想。”她果断拒绝。
周溯：“那你想做什么，我陪着你。”
温久：“放假再说吧。”
温久低着头，习惯性的打开微信，但是没有新的消息，突然间心也跟着空落落的。
她喜欢吃辣，周溯每次都会让服务员给她加一些剁碎的辣椒，温久接过周溯递过来的蘸料，对着周溯说了声谢谢，随后用筷子慢吞吞的搅蘸料。
周溯听到她道谢，虽然有些不习惯，却还是笑道：“跟我客气什么。”
周枕寒一直没回，温久其实不太确定周溯知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和周枕寒的往来，从手机里抬起眼问周溯，“小叔最近怎么样？”
她主动开启话题，周溯眸中闪过一丝意外，虽然关心的不是他，但仍然欣喜无比，“好像还是一样，工作依然忙，时间少。”
温久垂着眼，长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周溯补充道：“久久，我知道你生气之后很想要弥补，但是你生日也不见我，我拜托小叔帮我给你带生日礼物，小叔他拒绝了。”
这倒是蛮让温久意外。
之前周溯让周枕寒帮忙，周枕寒从未拒绝。
周溯道：“可能他工作太忙了，没什么时间。”
温久暗自腹诽，周枕寒一直都忙，但是之前的周枕寒即使再忙，他也从未拒绝过周溯。
可能是周枕寒真的不想管她和周溯之间的事，他虽然作为长辈，但也有自己的生活。
温久这才反应过来周溯知不知道她和周枕寒联系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周溯和她从来就不是绑定的，她是独立的个体，她可以单独联系周枕寒。
火锅吃到一半，温久抬眸，直视着对面的周溯，眼神坚定，“周溯，即使我之前很喜欢你，但现在我也放下了。”
“久久”
“没什么的，不喜欢一个人不需要有负担的。”
周溯声音暗哑，“久久，我喜欢你的。”
温久一愣，这答案似乎在周溯说想要解释的时候已经能猜到，但周溯突然说出来，她还有些意外。
火锅沸腾的咕噜声夹在二人中间，温久回过神来，吐出一口气，唇角微微扬起：“可是我现在不喜欢你了，如果过去的温久听到你这句话，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周溯：“对不起。”
温久说：“没什么的，我这个人变心很快，不喜欢的就不喜欢了，你看我现在，也不喜欢油画了。”
周溯目光落在她脸上，神情茫然，“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油画所以转了专业，之前也一直没告诉你，学新闻也挺忙的，所以就算你喜欢我，我可能也没时间抽空来喜欢你了。”
喜欢周溯的那些时光真的太累，现在反而轻松不少。
周溯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陷入沉默。
后来周溯送温久回学校，温久无精打采的坐在副驾驶。
南桉大学校外有条可以临时停车的路，周溯将车停在路边，他的头发垂落下来遮住额头，像只受伤的小狗：“久久，可以一下吗？”
温久坐解开安全带，偏头看着周溯认真的眉眼，笑着拒绝，“太晚了，我先回学校了。”
说完，温久拉开车门下了车，周溯摇下她这边的车窗，温久站在路边和他告别：“你开慢一点，安全最重要。”
周溯喉结一滚，发出的嗓音像是沁了冬日的冰霜，苦涩无比，“好。”
温久在他答应的时候转身，没有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
温久回宿舍洗漱完躺在床上，发消息去问程琪月有关送礼物的意见。
她一直觉得程琪月那颗有关她和周枕寒的八卦之心太强，便想自己偷偷买了送给周枕寒，但她在各大品牌网站上挑来挑去人都晕了，也没有遇到合适的。
程琪月：【领带。】
温久立马否决。
程琪月不理解，【为什么？】
温久：【反正不合适。】
程琪月：【那我陪你去线下店看看？】
温久觉得她主意不错，便和她约在了第二天下午，刚好是周末，程琪月也不用去兼职，温久便同意了。
在宿舍楼下，程琪月忍不住调侃，“要不就送领带呗，到时候给他系上，啧，我一想那画面。”
温久脸在冰冷的冬天里微微发红，她拍了一下程琪月的肩膀，“你脑子里除了周枕寒没别人了？”
程琪月笑：“还有你。”
两个人说笑着往校门外走，她们要去koselig线下店整个南桉只有一家，就在东风广场附近，温久打了辆车。
因为车不能在那个地方不能停车，温久和程琪月下车，打算逛着过去。
温久没想到会看见和周溯在一起的女生，程琪月见她眼神落在对方身上，问：“谁啊，你们班同学？”
“不是，就是之前和周溯”剩下的话温久没说，但程琪月已经能懂。
“可现在陪着她逛街的是另外一个男人，你确定你没认错人？”
这张脸温久印象深刻，想到之前周溯说的话，温久道：“分手了。”
“真快，这感情看来也不是很深啊。”
“你管人家深不深的，快走了。”
koselig是年轻男士的风格，两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进店，自然也会被认为是来给男朋友买礼物的，她们刚进店，就有人迎上来问：
“两位想给男朋友挑选什么类型的礼物呢？”
程琪月指了指温久，“给她推荐。”
店员了然，将目光落在温久身上，耐心询问：“这位小姐想送您男朋友一份什么类型的礼物呢？”
第18章 Chapter 18
温久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她看着店员认真的脸，最终还是澄清，“不是男朋友, 是要送给长辈的礼物。”
店员微怔，犹豫片刻解释道：“小姐，我们是年轻男士配饰品牌，如果您是给长辈买礼物的话, 可能不太适合。”
“嗯，我知道的。”温久抬眼，扬起一个笑容, “他比较年轻。”
店员便不再多说，温柔耐心的给她建议。
程琪月陪着温久在店内转了一圈，还是看不到合适的, 索性放弃了。
和程琪月出了koselig的大门, 程琪月道：“我看你就是要求太高了, 所以才会觉得什么都不合适, 我看里面很多东西都和周枕寒很搭啊。”
温久叹了口气，“不是很喜欢。”
喜欢的, 不太能送。
温久便请程琪月去喝咖啡，温久漫不经心的用勺子搅着放在面前的咖啡, 突然抬眼，“小七月，我知道送什么了。”
程琪月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搞得莫名其妙, “送什么？”
“咖啡杯吧。”
程琪月双眼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咖啡杯？koselig可都是顶奢配饰，你不送你送个咖啡杯？”
温久点点头, “对啊，这个世界上金钱能买到的东西对他来说都太简单了，感觉没什么诚意，你知不知道什么地方可以学做这种陶瓷的？”
“也是。”程琪月看了一眼外面，“以他的实力别说kosslig了，这条街只要他想要都能是他的，你有这么多时间去学吗？”
温久脑海里计算了一下自己的时间，点点头，“时间挤挤就出来了，心意最重要嘛。”
“行，我问问。”程琪月“啧”了声，“周枕寒知道这些恐怕得感动死吧。”
“小叔叔送我的生日礼物也很用心，他的时间可比我珍贵多了。”
温久穿了件低领的衣服，此时围巾摘下，露出一片光滑的脖颈。
程琪月手撑着脸，盯着她挂在颈间的项链看了看，认同点点头，“没毛病。”
温久抿了口咖啡，歪着头思考，“你说我做个什么形状什么图案的好啊？”
程琪月低头掐着手机，嘴角微微扬起，“我也不知道。”
“周枕寒”温久轻声念了念周枕寒的名字，“要不就名字缩写？”
“太土了。”程琪月眼睛盯着屏幕，丝毫不曾离开。
温久：“那圆一点呢还是方一点？高还是矮？”
“都可以。”
“什么颜色？”
“都行。”
“”
温久将面前的咖啡喝到底，吐出四个字：“重色轻友。”
程琪月说话嘴角都是扬着的，“咖啡喝完了？喝完就走吧，一起到学校，然后我去给你联系一下能学做杯子的人，你就不会觉得我重色轻友了。”
“这么快就联系到了？”
“你还是先想好做个什么样子的吧。”
温久站在程琪月身边，歪头靠在她肩上，“想不出来，你没有什么建议要给我吗？”
“你自己想的小叔叔才会觉得你有诚意。”
温久无话可说。
回学校已经是下午，室友们也都去校外了，宿舍里安静得不行，温久补了个觉，没想到一觉就睡到了九点半。
她是被程琪月的电话吵醒的。
程琪月语气很激动，“久久，你干嘛呢，我给你发了这么多条微信你都没回。”
“睡着了。”温久盯着天花板：“找我什么事？”
“就是心姐那边有一个拍摄——”
温久立马打断：“我不去。”
她早上刚决定去学陶艺做杯子送周枕寒，哪里还有时间去拍摄。
程琪月知道温久会拒绝，但是她没有想到拒绝得这么快，“你听我说完，这是计划新年上新的图，时间没有那么紧，最重要的是我们俩可以一起拍。 ”
“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搭档拍摄，如果和你一起拍的话，我们俩又有了很多合照，知道你要给周枕寒送礼物时间紧，但可能开拍的时候你礼物已经送出去了。”
温久：“我真的不太想拍，我们已经有很多合照了，这次你克服一下和你搭档好好拍？”
“我之前一直都是单人拍摄，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而且心姐也希望你能来，你就陪我这一次好不好嘛？”
程琪月撒起娇来温久真的很难抵抗，但她真的没什么时间。
“寒假才拍呢，就算你放假开始学陶艺，那一直学是不是枯燥无聊，就需要换个场景增加点新鲜感。”
温久终于是妥协了，“那好吧。”
程琪月惊喜，“啊啊啊爱你久久，那明天我们先过去，然后等他们那边确认好拍摄日期我再告诉你。”
“那只能六点以后，我白天有课。”
“没问题。”
挂了电话，温久躺在床上，不饿也不困，她思考了一下对杯子的想法，始终没有头绪。
下床洗漱完，温久躺上床之后，梁木和谭菲菲一起回来。
她上床的时候将宿舍的灯关了，两个人进门开灯，梁木奇怪道：“温久竟然不在宿舍，我还给她带了好吃的。”
温久微怔，掀开窗帘问道：“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你在啊，绝味鸭脖吃不吃？”
温久：“我刷牙了，明天吃。”
知道她不睡觉，回来的两个人就正常行动，偶尔和温久说话，温久又回答两句。
脑子里装着太多的东西，以至于一想到送周枕寒礼物时，脑袋空空。
温久打开手机，把程琪月发过来的消息清空，往下翻手指停顿在周枕寒的黑色头像上。
突然觉得可以问问周枕寒，温久点进和周枕寒的聊天界面，在聊天框输入文字。
为了不让周枕寒察觉到自己的目的，温久打出的字删删减减，最后不小心点了两下自己的头像，消息没发出去反而拍了拍自己。
【我拍了拍自己说聊天暂停，民政局见】
因为自己的头像动了两下，她才反应过来，然后看到被手指挡住的拍一拍提示。
那是之前有次和程琪月聊天时互相给对方设置的拍一拍，到现在也没有改拍一拍的内容，温久还从来没有这种拍到自己的失误。
慌里慌张点了撤回，暗自庆幸她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周枕寒应该是没有看到这条拍一拍提醒。
可没过两秒，周枕寒就回了消息。
Z：【嗯。】
Z:【火锅好吃吗？】
还是被周枕寒看到了，温久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睡觉时间会在和他的聊天框里拍自己。
只能假装那条误点的拍一拍没有发生。
她印象中周枕寒不太爱吃火锅，不止因为烫和辣，火锅吃完身上的味道更让他接受不了。
和周溯去吃的那家火锅味道不差，她把聊天框打出来那些杂乱无序的字删除，回周枕寒：【还可以，小叔叔可以去试试。】
Z：【嗯，明天你下课来接你。】
温久一脸懵的打字：【接我干什么？】
语气充满了质疑，她看了两秒又撤回，【小叔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Z:【吃火锅。】
温久缓缓打出三个问号，她明天确实是要和程琪月去那边，但是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时间去吃火锅。
她也想不通周枕寒为什么突然约她吃火锅，难道就是因为她说味道不错？
温久又把打出去的问号撤回，回复道：【可是我明天和小七月在东风广场有点事，可能没有多少时间和您一起吃火锅。】
温久：【您看看要不换个时间？】
Z：【今天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
温久一愣，她睡着是被程琪月的电话吵醒的，之后就没看通讯录了，她退出聊天框，确实看到了一个周枕寒的电话。
温久回：【我没听见，您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Z：【早点睡。】
温久：【喔。】
这个时间点已经是睡觉时间了，周枕寒这样说，温久也没怀疑什么。
她白天睡了很久，现在没有一点困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问周枕寒也没来得及问出口，反而闹了个乌龙，温久打开手机，把拍一拍恢复了默认。
—
温久和程琪月去东风广场同样是坐周枕寒的车，因为周枕寒在学校，顺路一起过去。
程琪月和司机坐前面，温久和周枕寒坐后面。
上车前温久已经警告过程琪月不许再乱说，程琪月想要和他她一起拍摄，自然也就乖乖闭嘴。
知道她和周枕寒约了吃饭，程琪月便让她别去摄影棚了，先和周枕寒去吃饭。
去摄影棚只是程琪月的安排，温久是她拉着过去的，换个时间也是一样。
温久也怕耽误周枕寒的时间，便同意了。
南桉十二月的气温低，温久穿了一件长款的白色羽绒服，里面一件高领毛衣，头发散下来遮住两边脸，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
周枕寒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温久看着像是之前胃疼去医院她穿过的那件，大衣里是一套黑色的西装，西装上衣刚到腰线，显得他身材修长无比。
下了车看到眼前的店，温久还是犹豫问，“确定要吃我和周溯吃的这家火锅吗？”
身旁立着的男人两手放在大衣口袋里，闻言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眼底情绪意味不明，“不然你想去哪家？”
第19章 Chapter 19
温久才想起是自己建议周枕寒来吃这家火锅, 周枕寒才会约她一起来，便说：“那我们走吧。”
抬脚往里面走，进了火锅店才擦察觉到周枕寒还站在门外, 她又退出去站在他面前，满脸疑惑问：“怎么了？”
周枕寒眉头微蹙，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吃火锅，温久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有些想笑又生生忍住，建议道：“要不去吃其它的？”
她的脸被口罩遮住，露出的两只眼睛向上弯起, 周枕寒顿了顿，朝着火锅店门边走，语气凉凉的：“就吃这个。”
火锅店坐满了人, 好不容易有一桌刚吃, 温久和周枕寒才坐下。
她和周溯来吃的时候是周末, 按理说人应该更多才是, 没想到和周枕寒一起来的周一人更多。
点菜时周枕寒做了甩手掌柜，自己垂眸看手机, 温久好奇瞅了一眼，不像是在处理工作, 倒像是在和谁聊天。
想到可能是周枕寒心里喜欢的人，温久心里泛起一股酸意，周枕寒明明可以喜欢的人一起来吃, 却还要把她叫过来，自己在手机上和聊天。
心不在焉的低头选菜, 选完才又意识到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又挨个取消。
还没点完, 对面坐着的周枕寒突然抬眼，视线落在她脸上，熟悉的音色响起：“找我有什么事？”
他还是记得昨晚的消息，温久想到自己的那个拍一拍，再对上周枕寒这张脸，脸的温度倏然上升，嘴硬道：“小叔叔，不是您电话找我吗？”
周枕寒的眼神强势又直白，嘴角勾起，“你微信里拍”
温久被这个拍一拍刺激到了，立马打断：“手滑。”
她是真的手滑，但看起来周枕寒不太相信的样子。
温久抿唇，正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从外面进来的一群人走到他们的桌边。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笑意不达眼底，虽然朝着周枕寒打招呼，但视线却落在温久身上，“周总也来吃火锅啊，很荣幸能在这遇见你。”
话刚说完，男人的手揽住旁边女人的腰，朝着周枕寒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江暧。”
女人的手臂上挂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应该是男人刚脱下来的。
周枕寒神情淡淡，连手都没伸，上位者姿态明显，“嗯”了一声。
男人悻悻收回手，被拂了面子也不恼，笑着和女人走了。
温久看周枕寒一直在看手机，试探问：“小叔叔追到您喜欢的人了吗？”
“正在努力。”周枕寒抬眼，眼神里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深意。
温久敛眸，避开他的目光，说出的话干巴巴的，“哦，那您加油。”
周枕寒将手机扣在桌面上，声音平淡，让人听不出情绪，“你们女孩一般都喜欢些什么？”
这话无疑是在向她打探女生的喜好，在追求喜欢的人时不会出错，温久低垂着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她犹豫，周枕寒轻声道：“说你自己喜欢的就可以。”
“我的话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喜欢的人送的，什么都会觉得很好。”
温久回忆之前喜欢周溯时的种种：“能见面，能待在一起就很开心了，当然如果能一起去做想做的事情的话，那更好了。”
她觉得她的回答并不能给周枕寒实质性的帮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喜欢的东西不可能都一样，又补充道：“每个人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的，您还是多观察一下。”
周枕寒神情没什么变化，算是认同：“会观察的。”
菜已经下入锅里，温久看着周枕寒始终未动的筷子，说道：“您可以尝一下这边的番茄汤底，这个不辣。”
周枕寒夹了一片油麦菜，然后在温久期待的目光中点点头，“还不错。”
周溯也是比较会找餐厅的人，每次找了都要看过大众点评，基本不会乱选，他挑的地方味道不会差。
周枕寒吃蔬菜吃得多，点的肉类都留给了温久，一个吃麻辣锅底一个吃番茄锅底，突然就像两个世界顶端的人碰撞在一起。
“六级考的还不错？”周枕寒突然问。
“感觉不是很难，等成绩出来才能知道。”温久倏然想起那天在火锅店里收到周枕寒的消息，问道：“所以那天您就想问我这个问题了吗?”
周枕寒夹了一块毛肚在温久碗里，避而不答，“好好吃饭。”
周枕寒主动给她夹菜，温久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着碗里沾满红油的毛肚，抬眸看向周枕寒，语气有些不满，“是您先问我的。”
“嗯，所以和周溯吃火锅吃得还开心？”
周枕寒主动提及周溯，温久不知他为何会这样问，明明他也知道自己和周溯那天发生的事，但她也不能和周枕寒抱怨周溯的不对。
温久将周枕寒夹在碗里的毛肚塞进嘴里，含糊应付道：“开心，当然开心。”
说完又觉得不太对劲，想到刚才周枕寒问她女孩子喜欢什么，咬了咬嘴唇一个劲的夹菜，也没有再继续解释。
心里藏了事，一顿饭温久都吃得闷闷不乐，周枕寒偶尔问她学校里的事，她也回答得敷衍。
直到快要吃完，温久才想起来要问他喜欢什么元素，但已经来不及了，突然问的话一定会引起周枕寒怀疑。
他们吃完火锅的时间和程琪月收工时间差不多，拍摄的地方就在火锅店隔壁，温久和周枕寒在火锅店门口等她。
程琪月是和一个身材高挺的男人一起下来的，男人穿着一件咖色防风外套，细密黑发垂于额前，手里还拧着程琪月的包。
程琪月走过来揽住温久的肩膀，笑着道：“周总我先带久久回学校了。”
周枕寒视线落在程琪月旁边的男人身上，程琪月介绍道：“这是陈方彻，我们摄影棚的员工，久久的追求者。”
温久：？？？
一旁的陈方彻：
温久手肘拐了拐程琪月，用眼神询问，程琪月对上温久的眼，也回了她一个别说话的眼神。
陈方彻手里还拧着程琪月的包，温久用眼神示意她看清楚，别再说出一些离谱的话。
程琪月反应过来，立马陈方彻手里接过她的包，又将温久肩上的包递给陈方彻，“现在见到温久了，你不用再帮我拿包了，谢谢你啊。”
陈方彻未动，抬眼看到程琪月一副威胁的眼神时，无奈接过了温久的包。
冷风呼啸，空气阴湿寒冷，建筑隐匿在黑暗中，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飘散。
周枕寒双眸沉寂着夜色，灯光下的俊脸微沉，淡淡瞥了一眼面前站着的人，凛若冰霜，没有要先走的意思。
程琪月无视周枕寒的眼神，牵着温久的手道：“我们就先走了。”
周枕寒抬眼，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温久，薄唇微动：“送你们回去。”
陈方彻是特意要来接程琪月的，又怎么可能再离开，他将温久的包递回去给程琪月，出声道：“我开了车。”
程琪月指了指陈方彻：“对，我们坐他的车。”
周枕寒的视线最终停在温久脸上，黑眸盯着她，无形中带着一丝压迫感，似乎是想要温久给出一个解决的方法。
每次周枕寒都送她回学校，再回家已是很晚，温久只好道：“小叔叔您先回去吧，我顺路和他们一起回去就好了。”
周枕寒皱眉，“这人也住南和九溪，你告诉我他送你回去顺的哪门子路？”
“”
空气凝固几秒，温久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看来周枕寒认识这个人，温久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坐陈方彻的车回学校周枕寒会不同意，只当周枕寒怕她被骗。
程琪月也笑，“就算不顺路，他也是故意送我们回去的呀。”
真想原地找个缝钻进去。
司机刚好将车开到周枕寒面前，周枕寒似乎是在给温久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温久还是不想他折腾，立在原地未动。
车不能停太久，周枕寒最后沉着脸上了车。
看到周枕寒的车开走，程琪月才笑着道：“要给小叔叔增加一点危机感。”
温久愣了愣，“什么危机感？他有喜欢的人。”
“哦。”程琪月充耳不闻，“管他有没有。”
“”
反应过来陈方彻还在，温久将程琪月手里的包拿过来跨在肩上，实在是很不好意思，“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程琪月：“不会呀，一点也不打扰，你能陪我拍摄我简直是开心死了。”
程琪月让陈方彻去开车，扭头对着温久道：“你千万别解释今晚的事，我敢保证不出三天，小叔叔就会主动找你。”
温久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程琪月开起她和周枕寒的玩笑来，她一点都没有之前那种俗称的背德感。
她和周枕寒在这段日子里慢慢熟悉，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而他们之前似乎已经不存在那所谓的叔侄关系。
回想起曾经程琪月说过她和周枕寒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的话，温久此刻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惆怅。
因为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即使有了感觉，也不用遭受良心的谴责。
但她准备跨越的鸿沟，又在想到周枕寒有喜欢的人时缩回了脚。
而且她无法确定这些奇奇怪怪的情绪是不是因为周枕寒对她太好而产生的依赖。
温久转移了个话题，问程琪月有没有确定具体的拍摄日期，程琪月道：“放假，你要不今年放假和我住？”
“再说吧。”温久挑眉，“你和陈方彻发展挺快啊。”
程琪月脸一红，“一点也不快，我去山区之前他就追我了，而且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只需要一瞬间啊。”
温久笑笑，没有反驳。
即使温久说了不用，程琪月也怕她觉得尴尬，陪着她坐在后排，让陈方彻一个人在前面开车。
路上温久想起周枕寒的那个问题，问陈方彻：“陈先生之前和小叔叔认识吗？”
陈方彻头也没回：“不认识，可能是在那附近遇见过。”
温久想想也很有道理，便不再多问。
到学校陈方彻想要开车送她们进去时，温久才知道他也是南桉大学毕业的。
最后程琪月也觉得太过于麻烦，便让他在校外停下了。
这次换成了温久等程琪月。
温久站在路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手机上静悄悄的，什么消息也没有。
手指不受控制地滑到周枕寒的头像，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程琪月站在身边道：“走了。”
温久将手机放回包里，打量了一眼程琪月，笑着道：“小七月，你口红颜色怎么变淡了？”
程琪月是真的脸红了，也不回答，挽着她的手朝宿舍走去。
直到要分开，程琪月才说：“记住我的话，别主动找周枕寒。”
温久一般都不主动找周枕寒，便点头答应下来。
回了宿舍，温久洗漱完躺上床，才看到手机里有周枕寒的消息：【到学校了？】
温久：【到了。】
周枕寒主动发来的消息让温久内心一颤，开始疑惑程琪月的判断是不是真的。
为了验证程琪月的话，也因为自己答应过程琪月，她也没有向周枕寒解释今晚的事。
周枕寒接着回：【嗯。】
以前的消息一般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今天的周枕寒莫名其妙，温久也跟着莫名其妙。
她躺在床上敲字：【小叔叔。】
Z：【嗯？】
温久：【好冷漠。】
第20章 Chapter 20
温久说完很久也没等到周枕寒回复, 她便关了手机，然后就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醒来温久才看到周枕寒的回复。
黑色的头像后面是长条的白色框，框里圈着绝情的字：【嗯, 没你冷。】
温久脑海里想了一遍，也没想明白周枕寒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往上翻了一遍，自己聊天从来不会像周枕寒一样一个“嗯”字就结束，对比起他来自己可是好太多了。
她放下手机起床, 直到在教室里坐着，才回说：【哦。】
想要问他的问题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但温久并不着急。
程琪月给她联系的学做陶艺的师父去了瓷都, 也得在他们放寒假的时候才回来。
温久甚至起了去瓷都学习的念头，但答应了程琪月拍摄，再加上怕去了找不到靠谱的工作室。
下午上课的时候, 程琪月发来消息问她：【周枕寒没有找你吧？】
温久下课才回：【昨晚发微信了。】
程琪月不知死活的弹语音, 幸好开了静音, 温久立马挂断, 告诉她说在教室。
程琪月只好打字：【他急了，没事你不用解释什么, 正常把他当长辈就行，把陈方彻代入你追求者的角色就OK了。】
温久无语：【那是你男朋友大哥。】
程琪月：【无所谓, 我的就是你的。】
温久：【？？?】
周枕寒并不像程期琪说的那样，温久回复了他的那条消息他再也没有回复。
程琪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温久也不再怀疑周枕寒那些奇怪的举动。
她让程琪月接受事实, “他一直都有喜欢的人的。”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告诉程琪月，还是在告诉自己。
周枕寒有喜欢的人, 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心动应该立刻止住。
周末的时候温久和程琪月一起去东风广场沟通寒假拍摄的事情，下午品牌方来视察, 温久和程琪月没当回事儿。
拍完收工，陈方彻来接程琪月，温久又跟着一起坐车。
她们刚上车程琪月就接到摄影组一个实习生的电话，说是品牌方邀请吃饭，今天现场拍摄的工作人员全部都会去。
程琪月的很多工作都是和张梨心对接，但张梨心这一天休假并没有参与拍摄，她也没有怀疑，只能让陈方彻先回去，到时候和温久一起打车。
到了实习生所说的包间，她们才反应过来是被人给骗了。
点了一桌子的菜，包间内人却很少，只有几个她们根本不认识的小姑娘。
桌上摆着已经打开的酒，两个人当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正想走却被三个刚进来的男人给堵住。
有两个是下午来的品牌方，还有一个是前几天火锅店给周枕寒打招呼被无视的男人。
程琪月牵着温久的手退到角落，不屑一笑，“张总这是搞哪出？”
“别那么紧张嘛。”被叫做张总的男人笑着道：“就请你们几个小姑娘吃顿饭而已，和名胜的李总认识一下。”
被叫做李总的人显然认出了温久，朝着温久伸出手，装的比谁都绅士，“又见面了，我叫李峰盛。”
“我们没兴趣吃什么饭。”温久抬眸，瞥了一眼桌上的酒，语气冰冷，“李总，我想你也应该知道，那天和我一起吃饭的人是谁。”
包间门已经关上，要想不吃这顿饭，温久只能将周枕寒搬出来。
毕竟在南桉，没有人能不给周枕寒面子。
李锋盛听完面色一僵，随即恢复正常，笑着道：“和周枕寒在一起吃饭的女人可太多了，再说我也只是请你吃一个饭而已，这几个人可以给我们作证，请你吃个饭不会怎么样的。”
温久心一沉，原来李锋盛认出了她却一点没有打算放过她竟是这个原因。
周枕寒不在乎，所以就算是吃顿饭，或者发生其它的也没有关系。
程琪月捏了捏温久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扫了眼桌上坐着的的几个人，冷声：“所以她们几个是证人？”
几个小姑娘唯唯诺诺地往他们方向看过来，想说点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张总笑得一脸褶子，“你们都是今天重要的客人。”
程琪月签合约之前张梨心明确保证过不会有这种事情出现，她一次也没有和品牌方的人打过交道，更别说陪吃饭。
更没想到现在会被骗到这里来陪酒，温久更和面前的几个人扯不上什么关系，完全没什么好脸色：“我朋友不是我们工作室的模特，她今晚有急事要先走，我留下来陪你们吃。”
“既然来都来了就一起，我们李总也想和你的这位朋友认识认识。”
温久示意程琪月自己没事，不用先走。
最后两个人只能坐下，看着桌子上已经点好的菜，程琪月嘲笑，“这是有多怕我们跑，菜都凉了。”
李锋盛脸色一沉，示意那个叫张总的男人去重新点菜，张总出门后，另外一个男人注意力全在另外几个小姑娘身上，只有李锋盛在和她们说话。
程琪月手塞进衣服口袋里，凭借着对自己手机的掌握，拨了个电话给陈方彻。
期间还笑盈盈的和李锋盛客套：“李总的名胜不是科技公司吗？怎么和我们的品牌方还有来往呢？”
李锋盛一笑，“都是生意上的朋友。”
程琪月和温久擦着另外几个女生坐，李锋盛的视线略过程琪月，落在不发一言的温久脸上，“这位小姐不自我介绍一下？”
程琪月接话：“我朋友比较社恐。”
“是吗？”李锋盛递过来一个杯子，“酒总能喝吧？”
程琪月接过酒杯，“酒精过敏，我替她喝。”
温久还没有反应过来，程琪月就将李锋盛递过来的酒喝了，她十分不爽，想要站起来却被程琪月按在座位上，用眼神示意她别出风头。
毕竟现在已经挑明了李锋盛想要认识的人是她，她现在保持沉默就好。
而且程琪月的酒量和她差不多，一杯酒没什么大事。
李锋盛得寸进尺，“那能要一个联系方式吗？”
关上的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旁边是娇滴滴的说话声，与他们这边的气氛对比明显。
程琪月皮笑肉不笑，“我的吗？”
“你的。”李锋盛说着又指了指温久，“和她的。”
“行，吃完这顿饭就给你啊。”程琪月答应得很爽快。
放在包里的手机响起，程琪月笑：“不好意思李总，接个电话？”
“我的饭局从来没人会接电话，这就是你不懂事了。”
温久实在忍不下去了，懒懒掀起眼皮，吐槽：“什么年代了还玩霸道总裁那套呢？”
周枕寒都从来不会在吃饭的时候禁止别人玩手机接电话，这个李锋盛在这装什么逼。
李锋盛一愣，笑着问程琪月：“这就是你说的社恐？”
温久：“李总难道不觉得我的社恐只针对人？”
李锋盛似乎对她突如其来的怼人更感兴趣了，丝毫不恼，笑得一脸痞，“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和畜生比起来也半斤八两，你不社恐就好。”
温久白了他一眼，提醒他：“李总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李锋盛哈哈大笑，“我的女朋友是你啊。”
没过一会儿，出去点菜的张总回来，温久扫了一眼，说话丝毫不客气，“是李总你的挑的这家餐厅服务差呢还是服务员不招待狗，怎么还要这位张总亲自去点餐？”
张总：“你”
程琪月真的快要笑死了，被人骗过来的不爽已经消失了很多。
“女朋友不介意加个微信”话还没说完，包间就人推开，李锋盛被打断后很不爽，“谁特么进来?”
说话的声音停住，温久条件反射扭头望过去，她和程琪月就坐在门边的位置，周枕寒正站在门边。
他穿着一件长款的黑色大衣，暖黄色的灯光从他身后照进来，棱角分明的脸忽明忽暗，深邃的眉眼隐匿在光影里，高挺的鼻梁似乎接住了背后射过来的光。
周枕寒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温久认出是他的助理蒋政。
李锋盛看清来人是周枕寒，反应很快地站起来，“周总，我只是邀请你这位朋友吃个便饭而已。”
周枕寒长腿迈进包间，扫了一眼桌上的酒杯，神色淡薄冷漠，“吃饭？”
李锋盛看到他的视线，赔着笑解释：“这个酒没让她喝。”
“那你叫谁女朋友？”
“我”
温久愣在座位上，知道周枕寒来了，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周枕寒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凌冽的眼神瞥了一眼李锋盛，冷声道：“我的人，你还不配邀请她吃饭。”
“周总，不知——”
“名胜的事，我一定登门拜访。”周枕寒挡在温久面前，视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包间剩下的几个女生，笑意不达眼底，“不知道名胜还能坚持李总组几次这样的饭局?”
被周枕寒握着的手腕在微微发烫，温久回过神来，用另一只手牵住程琪月。
周枕寒说完并未给李峰盛反应的时间，拉着温久出了包间。
这个鸿门宴，终于算是结束了。
出了餐厅，刚好遇上着急赶来的陈方彻，程琪月此时也顾不得再伪装什么，松开和温久挽在一起的手，朝着陈方彻的方向跑去。
周枕寒出包间后便眉头紧皱，周身气温冷若冰霜，唇线抿直，线条流畅的面部紧绷着。
陈方彻抱着程琪月哄着，蒋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只剩温久和周枕寒落在后面。
温久的手一直被周枕寒握着，他的力道不大，只有贴在一起发麻的手腕，让温久心脏快了半拍。
她垂眸盯着自己被周枕寒握住的手腕看了两秒，骨感清晰的指节横在她手腕之间。
温久明白这短暂的一瞬不过是周枕寒出手帮她摆脱困境而已，她动了动嘴唇，轻声道：“小叔叔，谢谢您今天帮我。”
手上紧贴的部位发麻发烫，温久垂眸：“您能先松开我吗？”
周枕寒停下脚步，并没有松手，他仍然绷着脸，嗓音沉而哑：“为什么不联系我？”
温久以为他说的是这几天没有联系，“微信上是我最后一个回复的。”
“我说的是刚刚。”
说起刚刚，温久突然想起李锋盛的话，陪周枕寒吃饭的人不止她一个，不知为何情绪上来，嘀咕道：“没来得及。”
周枕寒扫了一眼捧着程琪月脸和她说话的人，下颚扬起示意温久，“那人不是在追你？”
温久看了一眼，温声答：“您不是早就看出来他是小七月的男朋友了吗？而且就算是这样的人追我——”
“哪样的人？”
温久没反应过来，顺着说：“体贴温柔人品好，待人也很好。”
温久说完就感觉周枕寒的手收紧了几分，抬眼便撞进他的黑瞳里。
空气中仿佛飘荡着一股雾气，周枕寒利落的黑发被风扬起，深邃的眉眼更加清晰明朗。
他握着温久的手腕，沉声问：“所以你喜欢他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