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第 41 章
纪长烽臭着脸去干活了,虞棠并没在意。
她难得起了个早,感觉昨天睡得可真好,起床哼着歌给自己梳了个漂亮的侧边蝎子辫,尾巴系上了一个碎花的蝴蝶结发带,配搭一身柔软的长款小洋裙,显得洋气又好看。
门口赵玉红在摘菜,看到虞棠这身打扮,忍不住羡慕地开口:“妹子你这身衣服可真好看,料子真好,得挺贵吧,我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自从娇娇她爸进去了,我们这边日子就过得艰难了。”
虞棠有点好奇,倚门问她:“那娇娇她爸没进去之前呢,你们日子过得很好吗?”
赵玉红被她问得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卡壳般低头,尴尬道:“好,好像……也没有。”
虞棠有点无语。
那这男人不管是进没进监狱,赵玉红的日子都过得不好,那这男人存在不存在也没什么必要啊。
她忍不住问:“姐,你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啥,为什么不离婚啊。”
哪像她,那句话说的不对了就要被打,被骂。
虽然说挺冒昧,但虞棠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吃了这么久的瓜,赵玉红日子过得又多艰难她看在眼里。
虞棠一低头找到了小盆,捋了下刘海:“用这个吧嫂子,行吗?”
虞棠眯着眼看他。
还有,居然能让对象帮忙叠被子?她刚才还吓了一跳,生怕虞棠没叠被子被纪长烽知道,纪长烽回来会动手打虞棠。
纪长烽犹豫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开口:“对了,过段时间是我姥爷的生日,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参加我姥爷的生日吧虞棠。”
赵玉红艰难地思考一瞬,反而笑了起来:“爱情……那是个啥,饭都吃不饱了,哪还有心思想这个。”
纪长烽找来一个网兜,把西瓜放了进去,下一秒直接扔进了院里的那口水井里。
“不远,就在隔壁村子。”
“蹲了几年,在监狱表现良好,这两天就能回来,你离他们远点,尤其是那个徐强,不是什么好东西。”
懒死她了吧。
这又不是大晚上的,青天白日虞棠还没属于睡眠状态,应该不会莫名其妙这么粘人才对。
但他犹豫一瞬,手还是没抽回来。
今天冷不丁的小弟从家里过来找她了,赵玉红这才发现了自己的窘迫。
难不成就是少了这种味道吗。
“谁说我呀,纪长烽吗?我懒得叠等他回来叠,今天我起来的够早了,不然得睡到更晚。”
纪长烽看了一眼身边的虞棠,抿了抿唇:“去到那里也不用管他们,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理会,如果不舒服了就和我说,咱们直接走,不用管他们。”
虞棠有些诧异的挑挑眉,心里有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
虞棠看她一眼,再看一眼旁边瘦的面黄肌瘦的徐娇娇,两张同样苦瓜大队一样苦哈哈的脸,让虞棠保守折磨。
虞棠哪里需要她帮忙做些什么,简单地敷衍两句就哄得赵玉红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离开了。
“离咱们这儿远吗?”虞棠询问。
两个村子的年轻男女相亲结婚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就像是赵玉红和徐强,也是两个不同村子的人相结合。
纪长烽一低头就能看到虞棠的模样,啃了瓜以后虞棠本就嫣红的唇更加湿漉漉的,像涂抹了一层唇膏,看起来更软更饱满了。
赵兴平听得咋舌,但也还是板着脸:“那不管怎么样,都嫁到这里了,怎么还能摆着大小姐架子,这也就是邻居家哥性格好,要我说就得好好锻炼一下,让她早点习惯农村的节奏,还以为这里是城里呢,这样的媳妇娶回家咋能过日子。”
主要是她在婆家的地位太低了,此刻带着赵兴平的行李进院子都忐忑不安,生怕被婆婆杨桂华发现,也怕吵醒昨天晚上出去耍钱的丈夫徐强。
“不是。”
……纪长烽居然还有姥爷,他姥爷还没死呢?!
“来吃西瓜。”
接到西瓜,虞棠迷迷糊糊地咬了一口,被井水泡过以后冰冰的很舒服,而且也比想象中的甜,水分很足。
赵玉红觉得虞棠性格好,帮着解释,于是又把虞棠当初和李春芳之间的真假千金事情又说了一遍。
赵兴平却不以为意,捏着手里的肉滋啦吃了两口,拧眉古板道:“哪有这样的媳妇,还能睡到日上三竿再起,这也太懒了,我在家里相亲的时候就和媒婆说了,不要懒的,以后要过日子怎么不也得找个干活勤快的,手脚麻利的,这连饭菜都得做好了送到嘴巴底下,这是娶媳妇还是娶祖宗啊,也就是邻居家人老实,要我才不会和她结婚呢。”
这种事情第一回能当个热闹看,第二回或者再多回,就容易让人心烦了。
虞棠的身体很软,还带着那股她身上自带的馨香,昨天晚上纪长烽翻来翻去睡不着,就连把窗帘拉上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纪长烽顿了下,很直白地开口:“其实他们和我这边的关系确实不算好,平时没有什么往来,但是因为毕竟是姥爷,所以遇到像生日这种大场面,怎么说也得回去应付一下,就权当是走个过场。”
“哦。”
纪长烽直接把西瓜塞到了她的手里。
上次虞棠给她的那些肉滋啦她没舍得吃完,留了一些锁在了柜子里,此刻看到赵兴平来了连忙拿出来给他吃。
纪长烽松了口气,虞棠一向是懒散的性格,不用想都知道去那里会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她愿意和他去姥爷家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虞棠无所谓会不会看上她,她只是“哦”了一声,又问赵玉红要不要肉滋啦,赵玉红有点不太好意思,又小心翼翼开口:“要的要的,我去少抓点,给娇娇吃。”
她眯起了眼睛,舒展眉眼。
隔壁忽地不知为何又产生了很大的吵闹声音,似乎是杨桂华那院子的鸡蛋又丢了,又去找赵玉红的岔,吵吵闹闹,伴随着赵玉红的解释声,还有杨桂华刻薄的怨怼声,一一如既往吵得人耳朵疼。
结果下一秒,还没睡好的虞棠直接身体朝他靠了过来。
虽然心里吐槽,但看到虞棠缓缓又咬了口西瓜,看到她眉头微皱抿着唇像是吃到瓜种的表情,纪长烽下意识地伸手凑过去抵在她的唇边:“吐我手里。”
赵玉红是一个报喜不报忧的性格,所以每次回家都对家里人说她过得很好,对象对她也很照顾,所以家里人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这里的真实情况。
而且这西瓜是柳叶村村民们自己种的,柳叶村依山傍水,田里也种什么庄稼作物都长得比较好,如果不是因为太偏僻了,运输麻烦,作物也卖不到什么好价钱,凭着这得天独厚的地势优势,也能让村民们过上好日子。
虞棠懒洋洋地伸手去拽他的衣袖,毫无防备的纪长烽顺着她的动作在她身旁坐下,侧身带着点询问性地看她:“干嘛?”
还带着沙哑地没睡醒的声音,让纪长烽侧目,倒真的捧着那一盆切好的瓜来到了虞棠身边,低头问她:“怎么了?瓜不甜?”
赵玉红上下打量着小弟,忍不住絮絮叨叨:“又瘦了小弟,你这段时间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呀,真是的。”
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带着行李敲门,赵玉红一开门顿时眼眶都红了,忍不住笑起来:“小弟,你咋来了?”
赵玉红笑着开口:“这是邻居小纪新娶的媳妇给的,她长得又漂亮心地又好,是个很好的姑娘,姐可羡慕她了,她名字也好听,叫虞棠,而且小纪可宠她了,天天中午起床,饭菜小纪都送到她嘴巴底下,平时一句话都不舍得斥责,连被褥都是小纪帮忙叠的,人家感情可好了,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服。”
徐强……好像是赵玉红的老公。
赵玉红一向不是个会吵架的人,连说话也说不过别人,她思考了半天没想好能咋回复,就只能尴尬开口:“那人家小纪乐意嘛,这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这都是旁观者也不懂,不过虞棠真的蛮好的,性格好长得也好,像天仙似的,你姐我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姑娘,第一回见真的是美的我眼睛都直了。”
赵玉红哪能坐的住,陪着她一起找柜子,结果一抬头顺着打开的门看到虞棠那屋被子还没叠。
赵玉红已经完全愣住了,没想到还会有像虞棠这样的婚后日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是啊……她说呢之前好像没怎么听过虞棠这边的动静,原来只是因为虞棠起得晚吗。
“那我收拾收拾东西,大概后天出发。”
做出这种动作时,纪长烽只是下意识,伸出手以后才发觉自己有点不妥。
虞棠原本预想的徐强模样应该是和纪长烽差不多的壮实汉子,人高马大的模样,但是没想到等徐强回来的时候,虞棠趴在墙头偷偷的看了两眼,发现竟然是一个看着挺瘦小的,长得甚至有些文弱的男人。
纪长烽身体一僵,瞬间绷直。
虞棠去找勺子给赵玉红装了满满一小盆肉滋啦,抬头看赵玉红恍恍惚惚的样子,喊她:“嫂子,嫂子?”
倒是虞棠,掀开眼睛看他一秒,懒洋洋地黑色瞳孔很快移开,连身子都直了起来,自己去起身找垃圾桶:“太脏了,不要。”
纪长烽连连点头:“不能忘。”
赵玉红的眼睛亮了起来,笑眯眯开口:“这个剁成馅包饺子包包子可好吃了,我弟弟就爱吃这口,一口气能吃四五个呢。”
但缓了会儿以后就开口喊纪长烽的名字:“纪长烽,你过来。”
赵玉红掰着指头数:“我有四个姐姐,两个弟弟,我是老三,我大哥话少沉闷和我们不太熟,小弟就是我说的这个弟弟,性格很好,长得也好看,今年家里正在张罗着给他相亲呢,但他太挑了,相了那么多都没看中,说是今年要去镇子上干活赚钱娶媳妇,特别正干!”
咔咔几声,刀切西瓜以后带出来的那股非常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
赵兴平嗤笑,觉得姐姐真的是说话比较夸张。
虞棠问她:“我这有一些肉滋啦,不知道你嫌不嫌弃,要是能不被那老太太发现的话,你俩要吃就进院里抓点。”
“行。”
赵玉红乐呵着就要把行李往屋里提,忽地想起来坐过牢的徐强现在已经被放出来了,现在就在家里,这一瞬间冷不丁愣住了。
“肉滋啦?”
赵玉红一说起自己的弟弟就刹不住闸了,抬起头看着白白净净漂亮的像模特的虞棠,忍不住也恍惚了一下,笑了起来:“要不是虞棠你和小纪结婚了,我弟弟肯定能一眼相中你。”
“你还有弟弟?”虞棠挑了挑眉。
可她日子过得太苦了,生活的每一分钟都是绞尽脑汁为了生存,还要被婆家人打骂,于是仅剩的那点快乐的时光就在虞棠身上了。
纪长烽爸妈的感情倒是挺好的,但是妈妈娘家人确实不算什么好人。尤其当初纪长烽父母双亡的时候,那阵子孤苦无依,他几乎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幸好还有三个姑姑帮着拉扯大,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纪长烽说的不错,赵玉红的对象徐强果然在第三天下午被家人接了回来。
她有些担忧,如果被小弟赵兴平看出来她日子过得不好会让小弟难受,如果家里人对赵兴平不好,她也会觉得生气。
纪长烽和虞棠啃着瓜,听着隔壁的动静,纪长烽忽地开口:“徐强要被放出来了。”
虞棠有些好奇:“这个徐强他是因为什么蹲的监狱呀?”
结果……
但不同村子会容易造成的结果就是没有知根知底,对对方家庭的情况不太了解,婚后容易出现裂痕。
中午纪长烽从地里干活回来给虞棠带了一个西瓜。
黑瘦男人笑了笑:“姐,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想着来镇子上打打工,今天没地方落脚寻思过来你这里呆一晚,第二天就去上工。”
虞棠平时不做家务,此刻连找个碗和盆都找不到,只能招呼着赵玉红先坐着,她挨个打开柜子翻找。
极其扎眼。
但在他艰难成长的那些年里,他的姥爷包括那些姨姨们没有一个愿意伸出手帮他一把的,甚至连还年幼的纪长烽走在路上,他们都会当做视而不见。
纪长烽看她起身还觉得有点遗憾,但反应过来以后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觉得自己真是犯贱。
居然可以过得这么松弛,这么舒服吗?
赵玉红提着男人的行李进了院子,徐娇娇正在院子里玩耍,看到男人乖乖喊了一声舅舅。
好在一切安稳,把行李放下来了丈夫也没醒,赵玉红想着等下去找婆婆说明一下情况。
赵玉红连忙回神,看虞棠给了那么多,非常慌张不好意思,连忙要拿出去一些,又说要帮忙做点什么,无功不受禄。
又别过一日,虞棠还没拿到纪长烽给她买的化妆品,隔壁院子倒是多了一个客人。
忽地觉得有些口渴,纪长烽接过虞棠啃了一半的瓜,大口吃了两口,西瓜的果香噙满了口腔。
“头茬瓜不一定特别甜,不过水分应该很足,我泡水里冰一冰,等吃完了饭下午切瓜吃。”
真是伺候大小姐伺候上瘾了。
对啊,她怎么忘记了。
纪长烽曾经亲过吻过虞棠的唇,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他瞬间移开眼不敢再去看了。
……他总觉得虞棠吃了一半的瓜,似乎比他手里的瓜更甜一些。
从屋子修好了,虞棠从他的屋子搬走了起,这还是他俩头一回这么亲密的近距离肢体接触。
赵玉红纠结又艰难地咬住牙在门口停住,看自己身旁小弟赵兴平诧异的询问眼神,犹豫一会儿还是提着行李进去了。
很现实,又很封建。
可别说,虞棠平时别的水果不太喜欢吃,倒是这西瓜,她确实能吃上几口。
不然的话,当初结婚怎么没来呢?
虞棠想起来什么,又喊纪长烽:“那你别忘了这两天去镇子上给我买化妆品,不然我都没东西用了。”
也不怪虞棠心里这样,想主要是当初结婚的时候,虞棠见到的就只是纪长烽的那三个姑姑来回忙活,其余的亲戚好像很少见到,纪长烽也没怎么和她介绍过,所以她一直以为纪长烽就只有这三个姑姑亲戚,别的亲戚都没有了。
可能是因为结婚重新装修过一次的原因,前两天因为漏雨屋顶又重修了,看着比赵玉红那屋干净多了,进屋棚顶也没有难看的报纸糊在天花板上,非常整洁。
“有。”
虞棠其实懒得去陌生的地方,更懒得和这些村里人打交道,但看着纪长烽的模样,还是点了点头:“行吧。”
纪长烽恍惚一怔,刚低头,想看看虞棠想干什么,为什么……突然这么亲近他。
“好好好。”
徐强昨天晚上刚从她屋里翻了几块钱拿去耍钱了,后半夜才回来,现在还在呼呼大睡。
虞棠懒洋洋地“哦”了一声,想到白天的赵玉红,不知为何手里的西瓜也没什么滋味了,她直接递给了纪长烽:“吃不下了。”
赵玉红有些惊讶:“呀,虞棠,你你这是才起来吗,你那被子都还没叠呀,不会被人说吧。”
外面的阳光暖烘烘的,虞棠坐在窗口下的那个台阶上,晒着阳光昏昏欲睡,眼睛也睁不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纪长烽的错觉。
她抬头去看虞棠,表情复杂:“我不光是为了我自己,还为了娇娇,真要是离了,不一定能比现在好,孩子要是成了单亲家庭,多受人歧视,更何况一旦要是以后再找对象对娇娇的身心也不好,不找又会被村里人埋汰。”
但这么多年没有过交流,互相之间关系都比较生分,勉强凑在一起也尴尬的说不出什么话,而那些姨姨和姥爷又只会拿长辈的架子来教他做事,让纪长烽更加腻烦。
这也就是这些年里,纪长烽逐渐长大了,又比较踏实能干,是村子里比较知名的年轻后辈。而姥爷姨姨他们又年岁逐渐大了,老了,这才开始有些活络,走动走动。
“好。”
“哪有小弟你说的这么玄乎,人家虞棠是从城里来的,之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这是出了茬子换亲才嫁到这里的,不然你以为小纪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哦,做梦呐。”
她勉强点头。
等到吃完了晌饭,虞棠去睡了个午觉,睡得懵懵的眼睛都还没睁开就被纪长烽喊了起来。
赵玉红擦了擦手,有些局促地跟着虞棠进了院子,发现自己家和纪长烽这边虽然格局差不多,但实际上差别还挺大。
赵玉红其实能看到赵兴平,心里挺开心的,在这个遍地都是外人、婆家人的地方能够看到自己的亲人,是一件很让她心口泛酸感到温暖的事情。
纪长烽眼都没抬,冷笑一声:“都是因为偷鸡摸狗被抓进去的,第一次偷铁第二次偷树,平时就知道去赌钱,这种人被放出来,周围的邻居都不得安生了,以后大门都锁严实点,小心提防着他们家点。”
心情还忐忑着,赵玉红只想做点什么来缓解压力,于是抱着那一大盆衣服开始搓洗衣服,赵兴平和徐娇娇玩了一会儿,也凑过去想帮忙,被赵玉红推开:“别别别,你别沾手了,我自己来就好。”
他嘴角略微抽搐,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当成了柔软的能够支撑虞棠闭眼吃瓜的工具人。
她开始笑着和赵兴平说最近的热闹,想拼命找点乐呵的事情和赵兴平说,延续她一直以来的报喜不报忧的习惯。
但当他一低头,看到虞棠捧着那块西瓜,眯着眼懒洋洋地一边倚着他一边吃瓜,瞬间无语。
意识到这一点,纪长烽低低咳嗽一声,小麦色的皮肤本来脸红应该不太显眼才对,可他的耳后跟却逐渐蔓延出大块红色。
“算了。”
“你说哪次?”
纪长烽:“……”
似乎是猜到了虞棠的想法,纪长烽拧眉开口解释:“其实当初我姥爷他们也来参加咱们的婚礼了,只不过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所以待了一会儿就被我那几个姨姨带走了。”
他最近相了不少亲,见过不少姑娘,可任凭哪一个也没有像赵玉红说的这样啊。
天仙?美的眼睛都直了?哪有这么好看的姑娘。
第 42 章 第 42 章
那整个的西瓜纪长烽和虞棠吃不完,分别又送去了三个姑姑家,许苗苗和何岁岁都缠着纪长烽说是要来找虞棠玩,纪长烽胡乱地敷衍应了。
等回来的时候发现虞棠刚洗完澡,在那擦头发。
因为没有电吹风,她的头发湿嗒嗒的打湿了领口,白炽灯下摇晃的灯光打下来,虞棠的眉眼格外精致艳丽。
虞棠擦了一会儿就懒得动了,看到纪长烽回来,支起一只眼看他,娇声喊他:“纪长烽,你过来帮我擦擦头发嘛。”
“擦头发还需要别人帮忙。”
纪长烽小声嘟囔着,又怕被虞棠听到,思绪几秒还是上前。
虞棠的头发特别软,打湿了以后也很顺,她攥干了表层的水分,也用毛巾擦了一遍,但还是在往下嘀嗒水。
赵兴平强忍怒气:“姐夫,你咋光顾着自己吃,娇娇还没吃到呢。”
“哎哟你们别闹了。”
杨桂华嘀咕着:“臭要饭的,来咱们这边干嘛,知道是姐姐结婚了要来咱这边住一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开小旅馆呢,管吃管住给我钱吗?”
赵兴平更生气了,哪有不爱吃肉的,他扫一眼旁边的徐强,自顾自的啃肉啃的欢实,连看一眼老婆孩子都懒得,这幅架势实在是冷血。
“姐,你怎么不吃肉啊。”
赵玉红没舍得把一整只鸡都拿出来招待赵兴平,分出来半只还是因为他们馋了,迫不及待想吃。
纪长烽呼吸略微急促,狼狈地别开脸。
桌子上那些盘碗碎了一地,杨桂华这下没了刚才的傲气,惊慌失措地拉架,可她哪能拉的起来,于是又去喊赵玉红。
屋里的声音乱七八糟,徐强根本没在意赵玉红,对着失了力的赵兴平上去就是狠狠一顿揍。
“你怎么了?”虞棠歪了歪头。
徐强也应声:“就是。”
和以前不同的是,这次闹腾的程度是有史以来最猛烈的,连周围邻居都冒了出来,趴在赵玉红家门口,犹豫着不敢进去。
赵玉红在一旁摘菜,自然也听到了,可她在婆家地位不高,小弟赵兴平又在这边做客,她不好发作,不然被赵兴平发现异样容易出事。
徐强冷笑,丝毫不客气。
赵玉红抿了抿唇:“姐,姐不爱吃。”
纪长烽攥紧掌心,抿着唇,半天也发不出声响。
“让你欺负我姐,让你欺负我姐!”
纪长烽沉声制止他们:“别闹了,再打下去容易出事,都冷静冷静。”
下午的时候,原本杨桂华只想随便做点素菜敷衍一下过去的,万万没想到家里院子里突然蹦出来一只鸡。
下午,徐强和杨桂华几人虽说是知道赵兴平来了,但因为赵玉红在婆家地位不高,娘家又没什么钱,所以连带着他们对赵兴平态度也不热烈,甚至冷淡。
……
“再说一遍又咋了!”徐强也犟。
白炽灯的灯光撒在虞棠的小脸上,可以清晰地照映出她那张毫无瑕疵地瓷白面容,猫儿一样的眼一眨一眨的,睫毛浓密卷翘,像好看的洋娃娃。
纪长烽头疼,顶着满脑子的郁闷,粗糙的指节还是一点点勾着虞棠的头发,慢慢地抚摸上去……慢慢的一点点的擦着。
等到上桌的时候,赵玉红的情绪还没有缓和好,一桌子的素菜放在她和赵兴平这边,唯独那一小盆鸡肉放在了杨桂华他们那边。
纪长烽心都惊了,颤了两颤。
虞棠和他这个大老粗是不一样的。
赵玉红负责炖煮鸡肉,闻着那股喷香的味道,她也馋了。
可院子里这只鸡不属于她的,杨桂华瞬间乐开了花,猜想到可能是别的邻居家的鸡跑到他们家里来了。
好不容易把虞棠的头发擦干,纪长烽终于松了一口气,没料到下一刻,隔壁院子发出了很激烈的声响。
里面是拳打脚踢的肉搏声音。
宛如摸到烫手山芋一样,纪长烽赶紧把手抽离,虞棠反而不明所以地看他。
灯光下,虞棠穿着一身睡裙,皮肤白到发光,头发柔顺地散下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好看到要命。
“……”
这只鸡的到来也有点好处,就是让这桌菜多了点肉色,没之前看的那么敷衍那么素了。
结果还是被杨桂华看到了,她一直死死盯着赵玉红,就怕她偷吃,这么一发现,杨桂华冷哼一声,骂了声:“之前还说我偷抢的,这不也在这偷吃吗,老赵家人就知道骂别人,饿死鬼投胎,菜都没上桌就吃,不怕烫死。”
虞棠脖颈微露,白皙的锁骨被水滴打湿,湿润在灯光下发出亮光,精致又好看。
但……
“妈,这不是咱们家的鸡,你得给人还回去呀,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纪家的,咱们不能吃啊,这是偷这是抢,这是不地道的。”
“姐!”
老太太开始拉扯,结果下一秒,拳头狠狠对着徐强的脸砸了过去,赵兴平几乎是把徐强按在地上打,左右开弓。
两人互视一眼,眼看着就要进行下一轮的互虐,旁边伸出来手把他俩拉住攥住。
他自己洗完头发的时候可从来没这么细致有耐心地搓洗过,通常都是毫无章法地胡乱擦擦,现如今换成给虞棠擦头发,倒是莫名的下意识放轻动作了。
赵兴平瞬间青筋暴起,眼角猩红,直接拍桌站了起来,对着徐强沉声道:“姐夫你什么意思?你当我姐是狗呢?我姐在你家就这个待遇?!”
赵兴平上前一把揪住了徐强的衣领,高大的身材站直了很有气势,他眼神锐利,满眼都是血丝,气得发抖,哑着嗓子道:“你再说一遍。”
杨桂华养的鸡都是有数的,每天挨个去看数量,就连鸡蛋都是做了记号的,生怕被赵玉红偷偷拿走。
他攥紧拳头,原本还留了几分力,怕把徐强打坏了,这下赵兴平的火气也彻底燃起来了。
赵玉红的脸唰的一下变白,眼眶泛红。
她娇气。
纪长烽犹豫着伸手,捞起虞棠的头发,一点点的用毛巾包裹住,轻轻地揉搓。
纪长烽听到她的声音,就下意识动作,按照虞棠的指使胡乱地找了个毛巾,眼都不眨地直接帮她垫了下去。
赵玉红生怕自己弟弟吃了亏,又怕赵兴平用力太大真的把徐强打出个好歹,于是忙着上前拉架,结果不小心被徐强的胳膊肘击中,鼻血淌了下来。
他们啃的满脸是油,见赵兴平还盯着他们,徐强竟然直接挑了块全是骨头的肉,像是扔给狗一样用筷子扔到了赵玉红面前的桌子上,施舍一样不屑道:“啃吧,娘们。”
这不,稍微的搓地大力了些,虞棠都要睁开眼往上瞅,那双猫一样的瞳孔盯他,有些不满:“你干嘛啊纪长烽,轻点……很疼的。”
湿哒哒的水珠顺着发梢低落,虞棠眯着眼叫了声:“凉,纪长烽,你快拿毛巾给我垫着点。”
赵兴平被他们这个架势吓到了,又看那碗里一共只有那么几块肉,老太太老头和徐强只顾着自己吃肉,浑然不管赵玉红和徐娇娇,赵玉红更是直接拿着筷子吃素菜,一点都不敢抬头去看那盆素菜,赵兴平有些生气。
“妈妈呜呜呜……”
杨桂华反而不耐烦,狠狠地拔了一把鸡毛:“关你什么事儿,你要是不情愿等下就少吃点鸡,白便宜你那个弟弟了,刚好他来赶上有这么大的好事,什么偷什么抢说的那么难听,这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你还道德水准那么高呢,要我说这鸡到了我家院子里就是我的!更何况我都拔了毛了,谁知道是谁的,这就是我家鸡!”
可万万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虞棠头发都还没彻底干呢,听到声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跟着纪长烽过来,此刻蹲在流鼻血的赵玉红面前,拿出手纸给她止血,让她仰起头。
赵兴平胡乱地擦了一把脸上的血,那双冷冽的眼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姐姐,结果一眼看到赵玉红身旁的虞棠。
他闻到了那股浓烈的香味。
小弟赵兴平的脾气不好,又是家里最关心她的,要是发现不对劲有可能会打起来。
赵兴平被徐强的反击打得额头都冒了血,血丝直往下淌,他被迫把一只眼睛闭起来才能看得清。
虞棠是胸口湿了,他胡乱地那一碰,反而摸到点湿润的、温热的触感。
赵兴平一愣。
她赶紧去抓,生怕被邻居找上门来,甚至第一时间把鸡用热水烫了,拔了毛,赵玉红看到吓了一大跳。
等到杨桂华冷淡地说了句开饭,他们饿狼一样拿起鸡肉就啃,啃的嘴皮泛油,满眼都是精光,吃着碗里的还看着盆里的,几乎就差遗憾嘴里塞不下那么多肉了,只能一块块啃。
赵玉红说不过杨桂华,又因为赵兴平在外面她不好高声讨论,只好咬咬牙作罢,想着回头去问问纪长烽和虞棠,鸡是不是他们家的,要是的话就把自己养的那只鸡还给他们赔罪。
虞棠湿哒哒的头发刚被擦了个半干,她还在不满:“你快点擦呀纪长烽,我等下还要睡觉的。”
徐强也怒,他是进过监狱的,虽然看着瘦小也有力气,翻身就和赵兴平扭打了起来。
隔壁院子出事了。
赵玉红被吓了一大跳。
她多少年没吃过荤腥了,有些日子困难的甚至连饭都吃不上,此刻看到这锅鸡肉馋得实在是要命,她也饿,下意识捡了一块杨桂华和徐强都不爱吃的鸡肝塞进嘴里,偷偷摸摸也不怕烫,进嘴里以后连嚼都没敢嚼,囫囵地吞进肚子。
杨桂华眼皮都懒得抬:“娇娇是女孩子吃啥肉。”
“就这个待遇,你们一家都是吃狗食的,大晚上来你姐家住,也不嫌磕掺,你姐也是,就是我们家的狗又咋了。”
像仙女似的,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第 43 章 第 43 章
赵兴平的皮肤黝黑,但却默默红了一层。
他仿佛被烫到一样慌忙移开视线,又情不自禁地再次挪了回去。
真好看。
赵兴平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好看的人,之前他姐姐说过,邻居家有一个城里大小姐长得好看,像天仙似的,当时他还不以为意,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的额头上之前被徐强按在地上揍,磕到了桌角,流了血,此刻淌下来有些骇人。
虞棠给赵玉红一张纸巾擦了擦她的鼻血,回头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高大男人木愣愣地盯着自己,额头的血淌了半张脸,他却仿若未闻。
虞棠:“……”
她把手里剩的几张纸巾递给赵兴平:“你擦擦吧,不够我这里还有。”
纪长烽在心里腹诽:你最好是。
纪长烽的姥姥很早就去世了,只剩下姥爷一个,今年头发略微花白,但却依旧很有精神。
李家三婶气得要命,已经确信自己的鸡是被杨桂华这个死老婆子扣下拔了毛煮了吃了,她趁着屋里乱哄哄的去了厨房,结果一眼就看到了杨桂华之前舍不得全拿出来而剩下的那半只鸡!
闹腾成现在这个局面,赵玉红也不敢把自己弟弟留在这里住了,生怕晚上自己那个小心眼的丈夫又会和自己的弟弟干起来,但大晚上的让弟弟离开上镇子上,这么远的路,她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真闹腾这俩老太太,这阵仗怎么还越来越大了。
现在甚至和城里的大小姐结了婚,虽说这大小姐是假的,但确实是在城里精心培养熏陶了二十多年的。
刚好她进院子的时候,屋里闹腾的够呛,几个人大打出手,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头磕在桌角、墙上撞的鼻青脸肿,满头是包,甚至出了血,不是徐强和他的小舅子又是谁?
不像他,他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从来没有沾花惹草过,也没有谈情说爱过,以前想着怎么踏实赚钱,现在就想着怎么娶个自己喜欢的媳妇,过好两个人的日子!
赵兴平咬紧牙。
几个亲戚在纪长烽婚礼上曾经看到过虞棠,只不过当时他们隔着一层结婚的婚纱,看不清模样,但光看那身段模样就知道是个娇滴滴的姑娘。
老太太哪受过这种气,此刻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有村长拦着,此刻恨不得趴上去狠狠地再咬李家三婶一口。
“好。”
但纪长烽很少和他们往来,自从父母双亡以后,和姥爷那面的亲戚关系就冷到了极点。
“就是就是。”
————她发现自家鸡棚不知何时漏了一个洞,家里的鸡也少了一只!
李家三婶一边打一边吐口水骂:“他娘的你装什么,那就是我家的鸡!真当我不知道呢,我刚才可去厨房看了,那剩下的半只鸡腿上有伤,和我家的鸡情况一模一样!真他娘的贪啊杨老婆子,我家的鸡你都敢吃,也不怕吃下去肠穿肚烂!!”
离的近了,闻到虞棠身上那股刚洗完澡以后格外浓烈的香味,他整个人几乎要被熏傻了,耳后跟更是红的要命。
更多的是痛恨,自己为什么在婆家的地位这么低,还需要弟弟帮自己出头。
因为儿子没能及时当天去娘家把儿媳妇找回来,又过了一天第三天才去,本来就心存不满的儿媳妇当即要闹离婚。
她妆上的很淡,本来就白皙的小脸在柳叶村呆了一段时间,不显憔悴,倒是因为睡得好过得舒心,反倒是更加滋润了。
可要问他为什么有些不爽,他又一时说不出来。
“啊啊啊啊啊!臭女表子!”
但刚才那满肚子吐槽的话都被从天而降掉下来的那扎筷子打断了,纪长烽板着脸思绪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话:“反正总之,你离他们这家人远点,包括赵兴平。”
纪长烽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资格对虞棠的交友指手画脚,此刻也只能站在第三方视角努力寻找赵兴平的不妥。
他觉得纪长烽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能遇上这样的美事,莫名其妙的能娶到城里来的千金大小姐。
虞棠居然在夸那个小子?!
纪长烽沉着脸,黑沉的眼冷冰冰地看着赵兴平,刚才拉架时的平静态度换成了点掩饰不住的冷嘲热讽:“都伤成这样了,赶紧去医院吧,晚了血流干了可就没办法看别的了。”
出了这档子事情,赵兴平再不可能在姐姐这里住了,他收拾收拾包袱,准备连夜赶往镇子上,随便找个小旅馆先住一晚,等着第二天上工。
赵兴平的包裹本身就没拿出来,他只要直接拎走就可以了。
这下李家三婶彻底火气起来了,直接冲到屋里,对着杨桂华破口大骂!
果然像姐姐说的那样,她长的又好看性格又好,刚才他们打成那样她也不怕,还贴心的过来给姐姐送纸,还给他纸让他擦擦血……真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姑娘。
赵玉红自己在婆家过的日子如何都能够忍受,但今天让弟弟见到了自己这么狼狈不堪的一面,让她感到非常羞耻。
现在她也受伤了啊!可恶!
虞棠看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
平时素面朝天的虞棠就已经足够惹眼了,精心打扮过的虞棠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纪长烽甚至觉得姥爷家的那些人根本不值得虞棠这么认真的打扮,他们何德何能。
当天现到等着吃现成的,要么就是排场大有钱有势的亲戚,要么就是关系不算太亲近的亲戚。
赵兴平想要侧身再看一眼虞棠,可纪长烽偏偏堵的严严实实的,这让他不禁有些气恼。
纪长烽低头去看虞棠,犹豫了下问虞棠:“需要我背你吗?”
早知道今天他就不来了,被打得鼻青脸肿也好,省得用这张脸在虞棠面前晃来晃去。
虽说农村不至于大操大办,可陈永安就是有这么个毛病,平时姑娘儿子们都不在这,孤孤单单的,也就过生日的时候孩子们才能回来。再加上他个人比较虚荣,比较喜欢过得热闹一些,让邻居们都看看他家的排场,所以每年的生日都很隆重。
好舒服。
此刻他们还在徐家吃饭打架的那个屋子,虞棠被按在墙边的柜子上,也不知道赵玉红他们在柜子上面一层放了什么东西,纪长烽这么一壁咚,反而让上面本就摇摇欲坠的东西彻底砸了下来,直接砸在了虞棠的头顶。
徐强这才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猛的冲过去去拉架。
其实打完人以后赵心平还有点后悔,毕竟这是姐姐的婆家,姐姐暂时还没有想要离婚的想法,他这么一通闹腾,反而让姐姐的处境更加尴尬了。
她们大老远地就看到了纪长烽,笑容堆满了脸:“哎呀长烽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姥爷可想你了……”
鸡腿上有伤,正是他们家那只腿上有点残疾的鸡!
那位城里来的大小姐似乎因为换亲,而嫁给了柳叶村的养鱼的糙汉子,赵玉红说叫“小纪”的,原来就是他吗?
……他听到动静带着虞棠过来拉架,结果打架的其中一人反倒是对着上门帮忙的虞棠脸红心跳?
虞棠哼哼唧唧皱着小脸。
一想到虞棠之前夸赞赵兴平的那些话,纪长烽就下意识的磨牙,心里有些不爽。
“奶奶的,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那是你们家的东西吗?看到就吃,你们家穷疯了,馋死了,饿死鬼投胎吗!不知道打听打听看看吗?自己家的鸡什么样不知道吗!”
儿媳妇现如今彻底住在娘家,不愿意回来了,儿子一天天的往儿媳妇娘家跑,家里现如今只剩下她和外孙两个人。
纪长烽慌了神,手足无措地上前要帮虞棠揉脑袋,嘴里疯狂道歉:“对不起我就是想要好好的和你说会话,没想到这该死的头顶放什么东西!……疼不疼啊虞棠我帮你揉一揉。”
看到赵兴平的身影消失,纪长烽猛地脑袋扭头,回头黑着脸问虞棠:“你居然已经和他交换姓名了?!”
徐强脚步一顿,额头的伤口还在往下淌血,身上的伤疼的要命,他胸口起伏几下,冷冷地扯开嘴角,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冷哼一声就跟着村长离开了。
赵兴平心跳加快了一些,涨红了脸强装镇定,上前去接纸巾。
虞棠大手一挥,昂起了下巴:“不需要,这才多远呢,我可以的!”
纪长烽的姥爷家在另一个大队,距离纪长烽家说远也不远,其实走上十几二十分钟也就到了。
不过此时两个老太太包括两个儿子身上都非常的惨烈,尤其是李家三婶和杨桂华。
要是能离婚,那他不就有希望了吗!到时候公平竞争,他不一定比纪长烽弱!
这运气他怎么就没有呢。
掉下来的是个没用过的一扎筷子。
平时吝啬、扣的要命的杨桂华,冷不丁的突然杀了只鸡?这种事情李家三婶怎么想怎么觉得古怪。
李家三婶气哄哄地又去前街去找,找来找去,可不就发现问题了。
她刚抬头去看纪长烽,头顶的白炽灯洒下阴影,纪长烽背着光,看着确实是有点阴郁的气质,他黑着脸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虞棠深吸一口气,好半晌才缓过来推开纪长烽,小脸皱巴巴地:“你要说什么,快说,我要回去睡觉了。”
上前直接和李家三婶扭打了起来,气得直喊徐强:“你死哪里了!你老娘被人欺负了你干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她!什么鸡什么鸭,我家的东西你胡乱说些什么呢,这是我家的!你嘴一张就说是自己家的,还来打人,你凭什么!给我滚!”
在旁边按着徐强给他俩拉架的纪长烽,回头一看拿着纸巾满脸通红低头不语的赵兴平,再看一眼虞棠,脸瞬间黑了下去。
“咣当!”
杨桂华也不是个好惹的,这么多年她在这一条街作威作福的,天天奴役赵玉红早已成了习惯,冷不丁的被李家三婶这么欺负,她瞬间眼红了,气得要死。
“二姐你说的对,要我说咱们就应该好好给她来个下马威,让她知道知道咱们这家可不是随便进的,当媳妇的伺候公婆照顾对象,这不都是理所当然的?别说要长烽回家给她做饭了,当媳妇的都应该提前把菜都做好了给长烽送到地里去,洗衣做饭打扫家务,这不都应该是她的活?”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虞棠一眼,没看到,最后拎着行李箱几步一回头地离开了院子。
没了徐强帮忙,李家三婶力气又打,她直接把杨桂华按在地上,左右开弓狠狠地扇她嘴巴子,杨桂华哎呦哎呦惨叫,被打得脸颊通红。
鸡以前就是儿媳妇照顾的,天天喂食看着,没了儿媳妇的李家三婶最近本来就忙得焦头烂额,冷不丁睡了一觉起来,更是宛如晴天霹雳一样。
睫毛卷翘浓密,像一把小刷子。
全村人只有杨桂华家里今天吃鸡,那香味儿在院门口都能闻到。
看虞棠这副模样,纪长烽反倒是松了口气,不料他这一口气松的有些太早了,下一秒虞棠的声音缓缓传了出来。
几个姨姨打定了主意,决定等纪长烽带着虞棠回来参加姥爷生日的那天,好好的训诫训诫教导教导虞棠,连带着也要把纪长烽也好好的训诫训诫,让他不要那么的老实,要学会管理媳妇,让媳妇好好的多做点事情,不要那么的只会坐享其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把柳叶村海当成她原先的那个城里的家,把自己还当成当初的那个城里大小姐。
虞棠戴好自己的珍珠耳坠,心情蛮不错地跟着纪长烽出发,她目前对于柳叶村的地图拓展的还不够快,所以能够去别的大队溜溜达达对她而言是件很新奇的事情。
让虞棠看到了自己满头是血的样子,赵兴平还有点不太好意思。
纪长烽:“……”
直到纪长烽把她放到她的屋里,帮她放好被子,帮她掖了掖被子,低沉的声音在她屋里回荡。
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就是走了狗屎运和虞棠结婚了而已,大小姐还不一定能不能看上他这个庄稼汉子呢,结婚容易,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离婚。
赵兴平临走前,小心翼翼地走到虞棠面前。
话音刚落,嘴巴又被李家三婶狠狠扇了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哎呦哎呦一直叫。
虞棠缓缓地闭上了眼。
本来之前因为没和李春梅他们谈判好少了一大笔钱,李家三婶心里就很憋屈。现如今又少了一只鸡,这可怎么能行?!
她哪知道对方怎么知晓她名字的,应该是赵玉红说的吧。
虞棠勉强算是被他的话安抚住了,但表情还是很臭:“你说的,你这回可千万别忘了。”
赵兴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姐姐当初说的换亲事件……
要说李家三婶最近过得确实是惨。
但其实主要的原因就只是因为那一只鸡而已。
无他,她们看到了趴在纪长烽后背上,姿态很娴熟满脸自然的虞棠。
“不能的。”
很稳,虞棠几乎要在纪长烽背上睡着了。
那个小子?!
“唉,我听说这两个人似乎关系不是很好呀,长烽之前不是喜欢老李家之前那个姑娘李春芳吗?不少人都说长烽和这城里的大小姐过不了几天就能离婚。”
他知道背地里说别人坏话不好,也知道仅仅只是见了赵兴平一面而已,不能那么草率的认清一个人的性格,但是……
她张开双臂熟练地对纪长烽示意:“纪长烽,我困了。”
几个姨姨正在摘菜,不知怎的聊天聊到了纪长烽和虞棠,她们的脸色瞬间有些不屑。
就这种关系,打成这样,有可能会炖鸡给对方吃吗?
说什么谁好谁坏的都是虚假的,现如今虞棠只知道自己困了。
纪长烽:“……”
虞棠:“……”
等过了二十分钟后,位于另一个大队的陈永安家院子,听到门口狗狗的汪汪叫声,几个姨姨知道是家里来了客人,洗了把手出去迎接。
她真是无能。
纪长烽顿了下。
杨桂华脑袋上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鸡窝一样,脖子上脸上全都是被抓挠出来的痕迹。更别提脸颊之前被李家三婶啪啪啪打了好多巴掌,此刻高高的肿起来,连牙齿都快要松动了。
徐强狠狠吐了口口水,吐出来的全是血沫,牙也被赵兴平打得晃荡了,浑身都疼。
因为他情况太严重,村长带着他和一众伤员一起去村里的诊所包扎,包括赵兴平。
几个姨姨:“……”
最要命的是以前李家三婶儿嫌弃儿媳妇什么活都不干,结果现在没了儿媳妇才发现她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不仅要洗衣做饭收拾家,还要照顾那个挑剔毛病很多的外孙,更要喂鸡喂鸭,收拾家里前前后后一大堆事情。
赵兴平恶狠狠地盯着徐强,放狠话。
“要我说这些男人说什么城里大小姐的,她都嫁到咱们家里来了,管什么千金大小姐的,不一样都是女人,都得干这些活?”
“之前屋子塌了把我的护肤品弄坏了,你说了要赔给我的,结果都这么多天了,我一直都没有收到你买回来的护肤品,纪长烽,你到底怎么回事。”
而且正是因为自己在婆家地位太低,所以才导致弟弟大半夜的住不了她这里,只能赶往镇子上花钱住宿。
纪长烽每回都懒得提前去,但是碍于礼数,也不得不早点过去,这下和虞棠结了婚,更得早点过去了。
……
眼前忽地多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赵兴平看虞棠的视线。
结果这一查,查了一整条街都没发现。
这也就是李家三婶,邻居们都知道她脾气不好惹,性格又古怪。本身自己家就没有额外多一只鸡,想着她查就查吧,也就放任了。
本来杨桂华就没有李家三婶年轻,力气也没有李家三婶大,这下是真的被压制的死死的,偏生她那个儿子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按在地上打。
而此刻的虞棠,还因为纪长烽忘记给她带护肤品而发脾气。
他这一点上做的比纪长烽好多了!
那个?
可倒霉的是李家三婶的儿子从媳妇娘家回来,看李家三婶不在家,挺儿子说奶奶找鸡去杨桂华家了,这又匆匆赶了过来。
其实纪长烽的几个姨姨还真没想到纪长烽能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不仅有了鱼塘,种地也是一把好手,平时只要哪里有挣钱的地方,哪里就肯定会有纪长烽。
马上就是姥爷陈永安的生日,几个孩子都过来提前帮忙收拾置办宴会。
外面是没有灯的,但索性也就是隔壁而已,转头也就到了自己家,虞棠搂紧纪长烽的胳膊,生怕自己会掉下去,但没有。
但……该死的徐强,该死的杨桂华。
纪长烽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他没料到刚才那么一个打架打得满身是血的年轻小子竟然能被虞棠这么夸赞,要知道虞棠可还从来没有夸过他呢!
“不过这个弟弟……看起来确实是有点帅哈,这么护着姐姐,蛮酷的。”
虞棠轻飘飘地“嗯”了一声,随意道:“挺帅的,护着姐姐这种事情虽然他做的有点鲁莽,但初心是好的。”
两个老太太扭打在一起的情况还挺解气,平时村子里的人没少被她们折腾、占小便宜,更别提像杨桂华这样打遍村子无敌手的人,全村人几乎她都惹怒过,这也导致不少人在一旁心里默默地替李家三婶加油打气,想着打得再狠一点。
虞棠被砸得第一时间捂住头,呜咽着蹲下。
“走吧。”
额头的血被他胡乱地摸了摸,后来直接扫巡屋内,找了个毛巾擦了擦,捂住那里的伤口。
连杨桂华的衣服都被整的湿哒哒的,头发上还有一摊凉菜滴滴嗒的在往下淌着汤水。
本来纪长烽还在外面因为等了她太久而心里嘟囔,吐槽大小姐的拖延麻烦,但等虞棠穿戴好,收拾整齐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看着她精致漂亮的模样,纪长烽整个人瞬间说不出话来。
虞棠眨眨眼,心想哇哦纪长烽居然会壁咚。
看着被纪长烽的身影遮盖住的虞棠,他扬起唇,露出满是少年气的笑容:“谢谢你的纸,谢谢你今天过来帮忙,谢谢你之前对我姐姐的照顾,真的谢谢你,虞棠。”
纪长烽连忙出声安抚她:“不是我不买,主要是镇子上的化妆品和你要的不一样,没有你说的那些外国牌子,别的我也不太敢买,我想着等你有时间了,咱们从姥爷家参加完生日宴以后,带你一起去镇子上亲自挑选。”
“你们这群人,贱人!!我的鸡!谁让你们吃我的鸡了!老死婆子馋得要死!气死我了!”
李家三婶火气上来了,一阵功夫急得嘴角都要起燎泡了,挨家挨户打听看看谁家多了鸡。
结果纪长烽突兀地一转身,伸长了胳膊把她堵住。
闹到最后事情越来越大,还是村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才把这两家人拦了下来。
赵兴平看了眼同样高大的纪长烽,眼里多了些羡慕。
……
“妈的。”
虽说纪长烽姥爷家距离纪长烽家不远,但是村子里的规矩,似乎亲戚都得提前点过去,能帮忙的帮点忙,不能帮忙的也可以提前叙旧。
屋里那些碎盘子被来人捡起来,对准杨桂华等人砸了过去,甚至还不解气,直接拿盘里那些汤汤水水往杨桂华身上泼。
结果下一秒。
纪长烽:“?”
虞棠双手抱胸懒洋洋地倚在门口,用看神精病一样的眼神看了眼纪长烽:“神经。”
这段时间家里几乎是吵的不可开交,不仅儿媳妇要闹离婚,儿子对她心存不满,就连唯一的外孙也天天吵着嚷着要妈妈,说奶奶是个坏人,把妈妈赶跑了,气得李家三婶最近一段时间饭都吃不下了,满肚子憋屈。
可转念一想,李家三婶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所以现在这样互相扭打的情况对他们来说最爽了!
原本参与战争的赵玉红和赵兴平,此刻彻底沦为了配角,愣愣地看着李家三婶母子俩,和杨桂华母子俩扭打在一起。
今天又不是逢年过节的,家里听说也没来什么贵客,就有一个他们看不起的媳妇家的弟弟来,按照杨桂华的那个性格,别说是炖鸡给对方吃了,不把对方打出去都算是好的了。
结果没想到的是李家三婶根本就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上前抓起地上那些盘碗碎片直接朝她砸了过去,包括地下那些菜汤,和零零碎碎的汤汤水水,砸了杨桂华一整脸。
虞棠给的那几张纸被赵兴平宝贵地攥在手里,怎么也不舍得用。
虞棠原本还想着之前这一屋子人就她和纪长烽没受伤,结果……
这下子屋子里已经不够看了,那些盆碗彻底碎了砸了一地,狼狈地你推我我打你,最后所有人都满脸是伤,满地狼藉,闹哄哄的宛如一场闹剧。
徐强哪敢动手,他这个小辈要是参与了,真的把这李家三婶打出个什么好歹,屋子里这么多人呢,他赔医药费都赔不起。
这一看两个人一个打一个拽李家三婶,李家三婶的儿子也恼了,上去怒骂一声:“干什么呢!谁让你们打我妈了,你们再动一下试试!”
大晚上的闹腾成这样她还能有心思和人做自我介绍?纪长烽用脚趾头想的问题吧。
纪长烽不爽,好不容易按住了徐强,赵兴平又站在一旁按着伤口,一切暂时稳定住,忽地门口又窜出来一个人,还没站定就对着屋里好一顿臭骂。
他身材比较高大,低着头去看虞棠时,声音有些不自然。
杨桂华气得破口大骂:“他娘的徐强,你他妈的眼瞎了!你妈被人打了你都没看到吗,你不过来打人你至少过来把这死老太婆推开啊!就这么看着我被打你很开心是吗?!蠢的要死!”
……
赵兴平整理整理自己,把那几张虞棠之前递给他的纸巾小心翼翼地叠起来,珍重地放进衣兜。
现在纪长烽拿出一副虞棠丈夫的样子真碍眼,听姐姐说之前他分明喜欢的就另有其人!喜欢那个真千金,叫什么春芳的!
“是这样的没错,但我觉得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只要现在还没离婚,就还是长烽的媳妇,就应该好好的学这些家务,好好伺候长烽。”
莫名的有点耳根子发烫。
主要是她蛮吃战损的,刚才一瞅赵兴平受了伤还混不在意的模样,确实有点小帅。
一看是李家三婶,她也有些后悔,他们两个都对对方在村子里的名声有很深的印象,看李家三婶这幅疯婆子模样,也怯了点,想着开口解释解释。
之前她猜到李家那块地里有东西,以此要挟李春梅他们进行谈判,原本以为能够得到一大笔财产,从此以后过上富裕的生活,结果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东西都没得到不说,甚至还把家里的儿媳妇给气走了。
此刻两家人虽然被村长拦了下来,但所有围观群众们都知道,这两家人从此以后应该要老死不相往来了,甚至可能会大打出手,从此成为冤家仇敌。
李家三婶此刻的模样也很惨烈。她捂着胳膊暗恨,杨桂华这个死老太婆力气没有她大,所以就只能用指甲抠她身体的皮肤,把她的身上抠的掐的到处都是痕迹,疼的要命,血迹斑斑。
她们话音刚落,表情就僵硬住。
关键是现在这年头谁家就算是多了一只鸡也不能和她说,李家三婶也不管那么多,直接闯进人家去挨个鸡棚查看,她记得自己家的那只鸡腿好像有点毛病,又去邻居家厨房里面看。
虞棠每次出门都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她今天换上了一件修身的长款包臀裙,上身是漂亮的蝴蝶袖的纱料白色小洋装,脖颈处还有一条白色丝带,配搭着她蓬松柔软的黑色长发,以及精致漂亮的脸蛋,十足十的富家千金范儿。
看这泼妇一样的架势,还有那瘦小却有力的模样,不是李家三婶又是谁。
要知道现如今家家户户养鸡那都是很重要的,平时留着下蛋攒着上集市上去卖,等到过年过节养好了还可以杀了宰了吃肉,平时没人舍得吃。
杨桂华被骂懵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因为白天抓到的那只鸡的主人来了。
杨桂华也恼了,直接上前和李家三婶撕扯了起来。
他这么打一顿也不是不行,毕竟徐强他们这家人实在是太欺负人了,他这么发疯一顿至少让徐强他们知道知道他们赵家人不是孬种,不是好欺负的,以后他们再想欺负姐姐,至少也要掂量一下敢不敢惹动她背后这个弟弟。
纪长烽被她奴役惯了,看她这幅模样就知道虞棠要干嘛,虽然撇了撇嘴,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在虞棠面前蹲下,朝她张开了手:“上来吧。”
因为杨桂华和李家三婶在村子里的“好人缘”,此次闹腾的动静又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几乎是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甚至直接趴在窗口看他们的打架情况。
他在心里吐出一句国粹,磨了磨牙,一双黑瞳死死盯着赵兴平。
“就是就是,长烽这孩子父母去世的早,家里也没有个像样的长辈帮忙看着。听说他家那个媳妇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平时也不做饭,都是长烽回去做了饭她吃现成的,哪有媳妇做成她那样的,也就欺负长烽老实,这咱们几个当姨姨的不得帮忙好好教训教训,训诫训诫?不然这城里来的大小姐更加无法无天了。”
“晚安虞棠,早点睡吧。”
嫣红的唇被她涂抹了一层唇釉,亮亮的玻璃釉带着鲜亮的红,看起来格外好亲。
以前他在监狱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受过,害死的赵兴平,该死的李家人!
纪长烽:“他吗?!”
她给的纸……也香香的……
“算了。”
赵兴平在心里自动给虞棠加了很多滤镜,此刻去看虞棠,看她在灯光下浓密卷翘像蝴蝶一样的睫毛,看她嫣红的唇,看她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锁骨……
她疯了一样按倒杨桂华打,把这段时间的火气全部发泄了出来。
因为此刻徐家人都陪着徐强和杨桂华等人去医院了,此刻院子里只有纪长烽和虞棠,虞棠也懒得在这里呆了,她直接收拾收拾拍拍屁股准备回去睡觉。
“咚——!”
闹腾了一大堆,天色都已经黑了。纪长烽背着虞棠慢慢的往家里走,虽然身上多了一个人的重量,但是纪长烽的背还是那么的直,托着她大腿的手也依旧那么的有力量感。
几个女儿嫁得好,其中甚至还有嫁去镇子上的,所以姥爷当初确实是看不上纪长烽,现如今他年纪大了也因为有两个女儿的帮衬,从来没有下地干活过,反而平时就养养鸟,溜溜达达,像极了那些退休的城里大老爷。
这冷不丁少了一只鸡,李家三婶心疼的要命。
“徐强,下次你要是再敢欺负我姐姐,被我知道了,我还打你,下次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徐强最惨,本身他就之前因为态度不端正被赵兴平狠狠的打了一顿,后来又被李家三婶的儿子打了一顿,等到村长拉架结束以后,他脑袋上全是血,鼻青脸肿,本就矮瘦的模样显得更加狼狈。
就这么几步路居然还得要纪长烽背?!
她们的脸瞬间黑了下去。
第 44 章 第 44 章
几个姨姨之前还在思考要怎么通过教育让纪长烽学会好好的拿捏媳妇,让城里来的大小姐学会做事情。
她们自信满满,结果现在一出门一抬头,就看到他们那个好大侄儿背着那位娇滴滴的城里大小姐,步履沉稳地一步步走到她们面前。
他表情很平静,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背着虞棠有什么问题,也看不出有什么厌烦的情绪。
连他背上的虞棠也一副理所当然很自然的模样,趴在他的背上,似乎还眯着眼睡了会儿,此刻才直起身,脚蹬了蹬示意纪长烽放她下来。
纪长烽还真就听那大小姐的话,乖乖地把她放下来不说,还极其顺手的帮忙整理衣服和头发,甚至贴心的询问还困不困,要不要进屋去再眯一会儿。
几个姨姨愣了一下,接着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哪有这样的媳妇?就这么几步远还要人背?谁家的媳妇像她一样,不说洗衣做饭下地干活插秧,至少也是勤快的一把好手吧。
“长烽,这路又不远,你媳妇自己走走也不是不能过来,你干嘛背着她呀。”
虞棠看他一眼:“你还在思考早上那件事?”
纪长烽一顿。
“咣当!”
以他的能力,条件待遇自然不能和虞棠之前的城里比,但至少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是纪长烽能够做到的。
虽说一路上都是纪长烽背着虞棠,但虞棠还是有点累了。
羡慕、嫉妒、看好戏、恍惚、惊艳等各色视线一致落在纪长烽和虞棠身上。
好在虞棠和纪长烽都不是很在意那个破生日宴,把锁了的门重新打开,进屋去给赵玉红换盆。
他抬头挨个扫视这群姨姨,沉声问:“没有像样的长辈?你们觉得自己是那个像样的长辈?”
气死了。
赵玉红震惊:“这,这是真的?你们真的……是合约上面写的那种假夫妻?!”
纪长烽也沉着脸点点头,表情不是很好看。
她们那句话带着对纪长烽三个姑姑的不屑,和对自己自身的拉高。
虞棠好奇地打量几眼,发现纪长烽神色未变,甚至更冷了一些,没等聊完天就说要带虞棠休息一下。
门口姥爷陈永安听到动静出来迎接,同时还有两个舅舅。
虞棠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被发现了就被发现了呗,反正又没什么关系,玉红姐嘴应该也比较严实,不会随便到处说的。”虞棠懒洋洋地躺了起来。
看她这么没心没肺,纪长烽扯开嘴角,心情更加郁闷了。
虞棠早已习惯这些村子里人的异样视线,她踩着漂亮的小皮鞋,踮着脚,生怕踩到什么脏东西,小脸皱皱巴巴很不满。
农村家每个盘碗都很珍贵,都是有数的,赵玉红拿自己的盆碗装那些蘑菇和野菜,纪长烽得进屋把东西倒进自己家的盆里,让赵玉红的盆空出来让她拿回去用。
两个姨姨意味深长地看着虞棠,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纪长烽,不满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娶了媳妇也不说带着给我们几个姨姨看一眼,帮你好好教教你媳妇,比如说做饭啊,洗衣服啊,收拾家啊……她以前是在城里的没错吧,可能根本没有学过这些东西,但总得有人教呀,不然她会以为这些是理所当然应该要你做的。”
因为每年都有这么一次大家族的聚会,陈永安家的屋子修了又修,扩建出好几个房间,专门留着这几个孩子回来住。
赵玉红家里老人是当过一段时间老师的,几个孩子多多少少都上过学,像是赵兴平甚至差点考上了高中。
比那几个姨姨态度好多了,看着就是个很慈祥的老人模样。
她家那些亲戚平时每回都只会围着她恭维她,让她腻歪的很,看着就假,等到真到要用他们的时候,一个个的跑得比谁都快。
她很感激虞棠和纪长烽之前的帮忙。
几个人叽叽喳喳,纪长烽却冷了脸。
结果没料到虞棠和纪长烽要去姥爷家参加生日宴。
“……”
可巧赵玉红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耽误了他们时间,又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一直弯腰道歉,纪长烽阻拦,一来二去的,不知怎的赵玉红一个趔趄磕到了屋内门槛上,踉跄直接撞到了正对门的衣柜上。
现如今纪长烽带着虞棠去了旁边的厢房,除去简单的床单被褥以外,屋子空空的,甚至有点小,这是一个大房间多添了几堵墙,分成的一个个小房间。
“什么?!长烽你这孩子,你是不是傻啊!”
姥爷陈永安愣了下,连忙给他们安排房间。
陈永安笑得很慈祥,一个劲儿询问纪长烽最近累不累,又对虞棠进行了夸赞,夸她和纪长烽在一起郎才女貌,各种话说的很吉祥态度也很温和。
可纪长烽在心里烦躁地想,也没人像他这样能够和虞棠结婚啊!
“人不得锻炼锻炼身体呀,看你媳妇这小胳膊小腿的,平时是不是在家也不怎么干活呀?这样怎么能行,人老是这样懒塌塌的,容易没有力气、没有精神头,你得多做点事情让自己勤快起来,身体才能健康。”
虞棠就算是从城里来到乡下了,不再是城里大小姐了,可纪长烽还是不愿意让虞棠掺合做家务这些东西。
“就是就是,姨姨们都是为了你好,你这个傻孩子,你干嘛把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媳妇能干的事情干嘛你自己干!”
纪长烽黑着脸上前去捡自己的合同,暗恨自己怎么和徐强他们一样,昨天还在吐槽徐强他们把筷子放头顶,现在他这不也一样?早知道藏的更隐秘一点了。
他们自己的小日子,他自己乐意,和这些姨姨她们有什么关系。
越拼凑她越是心惊。
院子里来帮衬干活的男男女女不少,看到纪长烽和虞棠进门,眼神都下意识落在了纪长烽旁边的虞棠身上。
昨天晚上小弟赵兴平的模样她看在眼里,之前明明还对虞棠不以为意,说虞棠娇气,等真亲眼看了虞棠魂都没了,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
可是……她们配吗?!
……好漂亮的人。
院子里杀鸡杀鸭的血还没收拾干净,院子里放了个露天的炉灶,那些鸡鸭在里面烫毛,一股很浓烈的肉腥味传来,虞棠觉得有些恶心,捂着鼻子皱着小脸躲避这股味道。
所以她也是识字的,粗略那么一扫看到了很多字,虽然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赵玉红第一时间紧闭双眼赶紧把东西收拾起来递给虞棠和纪长烽,但脑子里还是下意识拼凑起了那些信息。
看虞棠那模样,穿得倒是好看,脸蛋也漂亮的像花一样,整天就研究怎么穿怎么打扮了吧,浑身看不出二两肉,懒洋洋的只知道贪图享乐,这种人……这种女人,怎么适合当媳妇啊!
难不成,该不会……是不是,也许……虞棠和纪长烽两个人的婚姻,是因为这个合同?有期限的,合约结束就散伙的那种?!
——那分明就是一张写了什么合同,婚姻,期限的纸……
不少人都恍惚一瞬。
虞棠却不以为意,她把赵玉红拉起来,没觉得这是什么秘密:“玉红姐你看到了?没关系的不用这样,你别到处乱说就好了。”
原来当初在新婚红头纱下面的,是这样一张漂亮的面孔吗?纪长烽他……还真是走了大运啊,竟然娶了这么漂亮的城里大小姐。
早晨他们准备离开赶往这里的时候,刚出门就遇到了赵玉红。
听到他的话,几个姨姨宛如听到什么极致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几乎要跳起来了。
“就是就是。”
赵玉红不知道他们要出门,因为之前他们帮忙拉架的事情,她急急忙忙去山上挖了点野菜和蘑菇,回来认认真真清洗收拾了一遍之后想着给虞棠和纪长烽送过去。
一群人跳脚说不合规矩,说之前没人像纪长烽这样娇惯媳妇。
她们当初当媳妇的时候可从来没这样过,谁不是起早贪黑伺候公婆,洗衣做饭,下地插秧,甚至有时候怀孕的时候还要帮忙做事……哪有现在这城里大小姐过得这么滋润。
赵玉红被撞的眼冒金星,紧跟着脑袋又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她哎哟一声摸索着拿下来,结果定睛一看,瞬间慌了神,吓了一跳。
这个时代的人都很能生,每家每户都有很多个孩子,比如姥爷陈永安家就是有六个孩子,四女两男,纪长烽的妈妈排行老三。
“长烽你这孩子啊,就是因为身边没有个像样的长辈帮忙照看,所以才会这样……”
本身纪长烽心情就不好,此刻被她们这一闹更烦闷了,直接拉着虞棠就往院子里走。
“哪有这样的情况,哪有媳妇这样被骄纵的,这不合规矩,长烽你真是傻透了!”
纪长烽还真就惯着她,就这么十几二十分钟都得背着她?!
这些姨姨以前没有对他的生活帮衬一把,拉一把,现在又出来拿出一副长辈样子,有点讨人嫌。
她脱了鞋上炕,捏了捏腿,嘟囔着:“真烦人,我最讨厌这种亲戚多的场合了。”
纪长烽不想在姥爷的生日宴上和她们撕破脸,所以也强忍着把那些难听的话咽进肚子里,他只是冷冷吐出一句话:“虞棠不用学,她现在这样就很好,你们说的事情我都能做,不需要她动手。”
赵玉红呆愣住,没想到城里人玩的这么花,但下一秒她迅速地想到了自己的小弟。
如果虞棠和纪长烽是假夫妻,那她小弟……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第 45 章 第 45 章
虽然知道这样询问不太好,但是赵玉红还是没忍住,她扫过虞棠和纪长烽,小心翼翼询问:“真的假的……?不会是,不会是和我开玩笑吧。”
但其实问出这个问题,她自己也有了几份确信。
毕竟上次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说是每天纪长烽帮着虞棠叠被子,但是他们两个实际上是分开睡的。
正常情况下夫妻两个,尤其是刚结婚的两个小夫妻,怎么会分开睡呢。
而且……他俩结婚也有一阵子了,村子里的人询问纪长烽什么时候要小孩,他都说不着急,不着急……
今天又看到了这个合同。
契约,一年有效期,原来是只有一年期限的婚姻吗……一年到期以后就各自婚配,互不干扰。
赵玉红胆子大了起来,眨眨眼看他们两个人:“那既然是假夫妻,我……我能给虞棠介绍对象吗?就是我身边有个很不错的对象,要是虞棠将来要和小纪分开……那是不是也可以看看身边的人呢,现在介绍就相当于提前考察了……”
夜深人静,虞棠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睡着了,可纪长烽却彻底失了眠,好久以后才做好思想工作,慢慢的咬着牙开始自己动作。
二姨他们这辈人结婚没什么彩礼不说,甚至连首饰之类的东西是没有的,看到现在的小年轻一个个结婚都要项链耳坠,戴上又好看,她不羡慕是假的,可她的结婚对象是个吝啬的老古板,钱都得掰两半花,自然也不可能给她买什么首饰。
赵玉红似乎察觉到了纪长烽的异样,觉得他此刻脸色有些难看,意识到自己现如今的行为还是有点太超前了。
她的财力足以支撑让对方入赘,让对方伏低做小,只要她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
纪长烽浑身一僵,下意识低头去看虞棠,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纪长烽喉结一颤,下意识伸手去抓在他脖子上作乱的虞棠的手指:“虞棠,没有人告诉过你吗,男人的喉结不能随便动。”
虞棠饶有兴致地看一眼纪长烽,对着赵玉红道:“好呀。”
纪长烽有一张薄唇,稍微一挑起唇角的时候,看着总是冷冷的。
虞棠的生物钟导致早晨大家都醒了的时候她还在睡,纪长烽也没吵她,收拾叠了自己这边的被子就起床洗漱了。
而且还牙尖嘴利,说出来的话尖锐讥讽,一点风度都没有!就这还是城里来的姑娘呢!
二姨本来又想说教,借着一桌子人的大场面让虞棠丢人,结果一眼扫过去,她那个不争气的大侄子正在殷勤又娴熟地替虞棠扒虾,扒得又快又好,一看平时就是没少练过。
即使是她再怎么讨厌虞棠,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羡慕虞棠这样的穿着打扮和气质。
哪有在人家丈夫面前帮着介绍对象的,就算是假丈夫……似乎也不太好啊,这还是小纪,帮过她那么多的,她怎么说也得照顾一下小纪的心情。
纪长烽臭着脸和虞棠一路上往姥爷家的方向走。
纪长烽看她一眼,牙痒痒的,又好气又好笑。
虞棠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虞棠声音没放低,当着院子里所有人的面开口:“我耳坠丢了,昨天晚上放在枕边的,现在睡醒一觉没了,你们谁拿了主动拿出来我可以当没发生过,不然就搜身吧。”
对方却上前要拉虞棠的手:“你叫啥嘞,我带你见见人,长烽这边亲戚蛮多的,我挨个带你认认。”
她恼羞,因为反应没虞棠快,思考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虞棠说的是什么意思。
虞棠:“……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吗?”
纪长烽的胳膊也下意识放平,当做虞棠的枕头,松松的揽着她。
纪长烽拧眉,刚想回应虞棠的话,忽地门被敲响,自己的大姨探出头来,笑眯眯地喊他出去说会儿话。
别说她和纪长烽只是一年期限的合约夫妻,甚至在婚约关系中纪长烽还是欠了她五百块的那个下位者,就算没这些关系,她好好的一个被家里娇宠长大的人,凭什么要给另一个人做这做那,就因为对方是男人,她就该理所当然做这些?
她睡前絮絮叨叨地和对象说着虞棠珍珠耳坠的模样,觉说真好看,自己从来没戴过,可枕边的死男人只会嗯嗯地敷衍,丝毫没有感觉出来她话语中的暗示,也根本就没想过要给她买。
纪长烽一瞬间气得脸都黑了。
赵玉红:“……”
她只是想逗逗纪长烽,没想到纪长烽这么不禁逗。
想到了这一切,二姨很期待地看着纪长烽,想着纪长烽最好能够狠狠教训一下虞棠,让虞棠在这么多人面前好好出个丑,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
虞棠抬起头看她一眼,丝毫没有她想象中的羞耻表情,反而很快开口:“嗯对,我就是懒人,没你们勤快,你们最勤快了,勤快的人多做点,我懒,只适合在这被你们谴责后良心不安的睡觉。”
虞棠推门出去的时候,二姨第一时间发现了虞棠的身影,她假装淡定,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甚至还主动和虞棠打招呼:“长烽他媳妇,你终于醒了,刚才我进去看了一眼,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忍心叫醒你……”
“没错!”
他的视线落在那页从衣柜顶掉下来的合同上,看到上面白纸黑字写的“契约”二字,深深看一眼后扭头,黑瞳深沉,攥紧掌心,努力平复心情。
虞棠丝毫没有自己太懒惰的认知,美美的躺下,而外面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炒菜的声音叮当叮当响,说话声也大的离谱,虞棠权当没听到,翻个身继续睡。
好在一直没人发现她的异常。
脸蛋吗?也不是多好看啊,黑了吧漆的,也就身材壮实了点,长得个子高了点,就这还不如他呢。
纪长烽放平心态,刚准备闭眼,忽地听到虞棠的声音:“纪长烽,咱们是不是接吻过?”
二姨看得眼皮疼,心脏疼,浑身都不舒服,于是狠狠闭上嘴,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强忍火气。
她们把视线看向纪长烽:“长烽你说,谁能被这么指责,要我说你赶紧带你媳妇回屋好好找找,别误会了一大圈子人最后在自己枕头边找到了,可就笑掉大牙了。”
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僵硬,二姨悄悄弯了弯唇,乐不可支。
后来他想,虞棠不是说赵兴平好吗,那她累了怎么不找赵兴平背她?
纪长烽第一时间松了口气,觉得虞棠没受欺负就好。
可他理智还在,也清楚自己现如今没什么资格替虞棠说这句话,刚想要活动的脚步强忍着又收了回来。
下一刻,那手指又一点点慢慢下滑,顺着他的下巴,划到他的脖子……
她仿佛恶作剧一样,用手指一下下点着纪长烽的嘴唇,让他攥紧掌心,呼吸粗重。
虞棠穿着的那身小裙子料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看着就昂贵,收拾的一看就不是干活的人,耳边还挂着一看就漂亮的珍珠耳坠,尤其她微微扬起下巴的模样,带着富家千金的骄矜气质,还真带着点距离感。
“嗯……是真的。”
纪长烽知道来了这里就避不可免要和他们进行这些表面的寒暄,说起来他也确实很长时间没和这些亲戚交流往来了,几乎只有每年这一天的例行公事。
二姨咬咬牙,让虞棠去烧火,虞棠看她一眼,意味不明道:“我上次烧火差点把屋子点了,二姨你确定要我烧火吗?”
没眼光,真的没眼光。
赵玉红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把话说的那么直白。
虞棠眨眨眼:“好。”
……回来看看对象。
现如今,因为来到了陈永安这里庆生,被迫他俩又睡在了一起,毕竟在外人眼里他俩是夫妻。
那些个同桌吃饭的亲戚也都发现了纪长烽和虞棠这边的动静,有人感慨纪长烽对虞棠的贴心,有人羡慕虞棠的好命,而更有不少人觉得纪长烽对媳妇太百依百顺、太细心服务了,生气觉得他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这样。
一个姐姐发现他俩假结婚的事情,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的弟弟,当着他的面要帮弟弟创造机会寻求可能。
一个弟弟昨天头破血流不忘记对着虞棠暗送秋波,把几张纸宝贵的留着,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
纪长烽深吸一口气,感觉到额头青筋直跳,但他硬是嘴硬,扯着嘴角露出笑:“介意?我没有啊?我怎么会介意,我和虞棠确实是假的嘛。”
结果没想到的是,她的期待不仅落空,纪长烽还敷衍地和稀泥,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虞棠就是这种性格,二姨你习惯习惯就好了,她确实没有你们能干,所以你们能者多劳,辛苦二姨你们了,要是实在忙活不来也可以喊我,我家我负责做饭,虞棠确实什么都不会。”
纪长烽的眼黑沉如墨一般,抬起来直直地看着虞棠,此刻这双眼里带着非常浓烈的野性气息,虞棠毫不意外,如果她再乱做些什么,纪长烽很有可能像狼一样把她撕碎啃咬。
她早起有点困,此刻这个小屋只有她自己在,虞棠自然想着闭上眼眯一会儿。
虞棠她果然是……看上昨天那个赵兴平了!
虞棠依旧还和以前一样不老实……也不是不老实,主要是确实是屋内太小了,炕也短短的,只能以这样一个姿势紧贴着他,形成极其暧昧的姿势。
虞棠丝毫没有察觉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很自然地贴了上来,搂着他的脖子,用他的后背抵挡路上的风。
他帮虞棠拿出一个小被盖住,自己起身:“我出去一会儿,虞棠你就在这呆着就行,等我回来。”
于是她小心翼翼询问纪长烽:“小纪……我刚才那些都是胡说的,要是你介意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没错,他只是和虞棠契约的婚约而已,当初那五百块买了他的自由,导致了他和虞棠的婚姻,一年以后婚丧嫁娶各不相干,从始至终都只是建立在虞棠那五百块钱上面而已。
实在是太挤了。
直到走了一段路,虞棠懒洋洋地喊他:“不行,走不动了,纪长烽你蹲下,背我过去嘛。”
这两个姐弟还真是……
现如今来催促虞棠起床,冷不丁看到她枕头边的这对珍珠耳坠,二姨站在那看了好几秒,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伸手摸了摸,又放在掌心里握了握,最后一边偷偷看虞棠,一边鬼使神差的把那对珍珠耳坠放进了自己兜里,出门带走了。
一开口才知道他的声音居然哑成这样。
为了准备陈永安的生日宴会,她们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了,在这里忙活地灰头土脸,穿着围裙也来不及打扮,本身农村风吹日打皮肤就糙,和虞棠那白白嫩嫩的小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凭什么虞棠就能什么都不干,她们就得在这忙活从早到晚?
看到纪长烽,二姨眼睛一亮,委屈地冲过来控诉虞棠的过分行为:“长烽,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媳妇真得好好管教管教了,来到这里第一时间在屋里睡了半天不说,起来什么活也不干,就知道等着吃现成的,这样的习惯可不好,虽说她是城里来的,但也得守我们这边的规矩嘛,哪有新媳妇来咱们这第一天就这种态度的……”
有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媳妇探进头来,笑眯眯喊她的名字:“呀,这是长烽媳妇吧,我还是头一回见呢,长烽竟然这么有福气,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真招人喜欢。”
她的眼光可真差,赵兴平有什么值得她夸赞的,毛头小子一个,皮肤那么黑,又是一个木匠,天天起早贪黑的赚那几个钱,能养得起她?能让她过富裕的生活?
好不容易到了姥爷家,结果反而被那几个姨姨训诫了一通,纪长烽很烦,本身压抑的情绪更加暴躁。
结果去到厨房一看,别的人都在忙忙碌碌干活,满脸难看,只有虞棠干干净净站在门口吹着指甲望着风,一副闲适的模样,而他的二姨气得要命在一旁欲言又止。
他就在虞棠旁边站着,板着一张脸,黑瞳低垂,听着她们说话,似乎也同样一脸并不在意的样子。
二姨不知道虞棠说的是真的假的,但看她一脸真诚的模样,想到她是城里来的娇小姐,说不准真的会烧了厨房,这才咬着牙放弃。
二姨昨天就和虞棠有了些矛盾,今天吃早饭的时候没看到虞棠,猜到虞棠应该是又赖床了还没起来,等大家伙都吃完了饭去收拾碗筷准备今天的忙碌时,板着脸来到了虞棠的屋里要喊虞棠起床。
人养成一个习惯真的很简单。
纪长烽“啧”了一声,臭着脸蹲下身子,把手朝身后张开:“上来吧。”
最后因为她实在是说不过虞棠,长辈们又都在正厅唠嗑,媳妇看了虞棠一眼,最后还是气鼓鼓的离开了。
他一个人照顾三个姑姑两个小侄女都轻轻松松,赵兴平自己照顾一个姐姐都让赵玉红把日子过成那样。
而纪长烽……
这就是城里来的姑娘吗,到底是和她们不一样。
身体比大脑先行一步,明明之前臭着脸思考了那么多,想着这下才不要背虞棠,让她觉得谁好就找谁去。
李春芳当初见到她至少还会笑着打招呼,做一副很守规矩的晚辈样子,而虞棠像什么话,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一看就没规矩!
起来去外面看两眼,外面也不知道是要做多少菜,亦或者故意磨洋工,居然还没做好饭。
这新媳妇是有多么好命啊,平时在家得多享福啊,怪不得之前那么牙尖嘴利不肯干活,挑三拣四的呢。
说着她真的就闭上了眼睛。
看到虞棠出来,那几个媳妇婆子都一起朝她看过来,表情很奇怪带着点异样,虞棠猜到在自己睡觉的这段时间里她们应该没少背地里蛐蛐她。
纪长烽不敢动弹,连呼吸都一瞬间屏住了,只因为虞棠说完后伸出一只手,用纤长的手指去触碰抚摸他的唇。
二姨气得不行。
赵玉红犹豫再三,终于确信了这个消息,确信他们两个是真的合约夫妻!
虞棠趴在被窝睡的很香。
他才不要呢。
“是把我们都当小偷了吗?你这媳妇也真是的,从来到现在,不过一天的功夫也够过分的了。饭也不做,忙也不忙,就知道睡觉,说话语气还这么不好,一点不知道尊重长辈,现在又来埋怨我们偷拿了她的东西?自己的东西不知道好好收拾起来吗?谁知道是不是自己搞丢了诬陷我们!”
赵兴平力气又小,打架又废力,还一天到晚只知道姐姐姐姐的,别人妈宝男,他是姐宝男,关键就这还没护住自己姐姐。
等到她趴在他怀里,感受到她温热的触感,还有那股馨香,纪长烽这才感觉到自己一直以来像是少点什么的东西终于被找到,空落落的心脏也终于被填补上。
看了眼虞棠那漂亮的小裙子,粗糙的手掌又下意识在自己沾满油水的围裙上擦了擦。
一抬头,看到纪长烽那双黑眸紧紧盯着她,表情很奇怪……像是在磨牙?
虞棠一连睡了好几个小时,睡眠充足的情况下心情也好了不少。
是他最近太不冷静了。
到底是谁在闹?
纪长烽绷着脸,再没有心情和赵玉红寒暄,直接扭头对赵玉红道:“我和虞棠还得参加我姥爷的生日宴,就不说那么多了,我俩还急着赶路。”
虞棠还趴在那里,她没打算起身,也没兴趣认识那么多亲戚,直接拒绝:“不用了,我累了想睡会儿。”
二姨扫了眼虞棠那圆润好看的珍珠耳坠,下意识拢了拢自己的头发,遮盖住自己空空荡荡的耳朵。
虞棠更喜欢别人伺候她,因为她懒。
可这一切虞棠和纪长烽自然都混不在意。
结果刚进虞棠的屋里,手还没掀开虞棠的被子,二姨忽然看到了虞棠枕边那对摘下来放着的珍珠耳坠,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没想到只不过躺了几分钟而已,门就被咣咣咣敲响,下一秒被推开。
纪长烽几乎就要往前走一步挡在虞棠面前,替她说出“不用”了。
开始的时候他想,虞棠要是累了喊累他也不帮忙。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和虞棠睡在一起了,自从房子塌陷修好了以后就分房睡。
早就听说虞棠和纪长烽婚姻不稳定的消息了,二姨确信这是真的,也觉得虞棠完全比不上李春芳。
但还是非常诚实的蹲了下来。
大小姐可真麻烦。
虞棠扫她一眼,掀了掀眼皮,还没等说什么,纪长烽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低声询问她:“怎么了虞棠?”
几乎除了能够躺的下两个人以外,其余都放不下,好在长度够长,纪长烽的大长腿也能够放得下。
能不能给虞棠介绍对象?
对方:“……”
那些暧昧的,火.热的记忆。
……虞棠她……想起来了?!
这也就是穿越进了这个贫苦的八零年代,又成为了这样一个身份乱七八糟的假千金,不然这些人连和她在一起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之前还总嫌弃虞棠睡觉姿势不老实,但等她和他分开睡之后,他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
这是在讥讽她们吗?难道不对吗?听婆婆说长烽这个媳妇懒得要命,平时什么也不做,就知道睡觉,饭也不做衣服也不洗,简直丢她们女人的脸,是个极其懒惰的媳妇。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虞棠,又看了眼纪长烽,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松了口气:“那这样就好,我还怕我刚才太莽撞了,那既然这样虞棠,我,我等你回来……”
赵玉红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好好好,不好意思,是我耽搁你们了,你们快走吧。”
虞棠不知道这是纪长烽的第几个姨姨,对方个子不高,她低头看过去,发现对方长得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就是眼睛直往自己的裙子和耳坠上瞟,嘴里苦口婆心说一些大道理,虞棠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她一说话,狭小的空间内,那股香气更明显了,几乎是直往纪长烽鼻子里钻,他不太适应地微微侧脸,喉结动了动。
哪料到那媳妇低头看一眼虞棠,直接开口:“你这媳妇,哎哟,大白天的哪能睡觉哇,多羞人,咱们都是早早就起来了,我婆婆说大白天睡觉的都是懒人。”
下一秒,他没忍住,捂住了嘴,压抑住嘴角憋不住的笑意。
浑身的火气还没消退,被虞棠勾起来的燥热染红了他的眼,可虞棠偏偏已经闭上了眼,装作一副熟睡的样子。
……
饭她懒得做,菜她倒是很乐意吃。
一年以后能够摆脱虞棠这个娇小姐,能够按照他的预期回归正常的生活,这不就是他当初所期待的吗?
谁又在乎呢。
黑暗中,紧贴着他的柔软身体像极了对他的一种惩罚,他不敢触碰,但又止不住的因为虞棠之前的话而回想起那些记忆。
平心而论,虞棠今天的穿着打扮,实在是和他们这个小院子的人截然不同。
眼瞅着气氛越来越僵硬,正厅聊天的那一伙人终于散了场,纪长烽第一时间赶来找虞棠。
晚上,因为他们是夫妻,自然而然地被分在了一个房间里,没人从纪长烽对虞棠的维护和悉心照料中能看得出来他俩是假夫妻,于是虞棠白天睡觉的那个小小的屋子,晚上,她和纪长烽并排睡在一起。
她掌心湿嗒嗒的冒冷汗,出去干活的工夫还时不时地去摸摸兜,生怕自己那珍珠耳坠掉出来了,一直心不在焉。
二姨还在孜孜不倦地看着劝导虞棠,让她带上围裙切菜,虞棠看了看案板摇头:“我没做过,不会。”
她话音刚落,引来了纪长烽猛地一个扭头,黑瞳落在她身上,眸色逐渐黑沉如墨,连表情都差点绷不住了。
虞棠和李春芳完完全全是两个性格的人,能够看得上李春芳的纪长烽,肯定这么长时间以来早就看不惯虞棠了,她这么一添油加醋,虞棠不被指责才怪。
虞棠那一小碗饭上面堆得高高的,纪长烽甚至还贴心的给虞棠的虾沾了点调料,又去询问虞棠还吃什么,一副随时要替虞棠服务,帮忙夹菜拆皮去骨的架势。
不愧是虞棠,真的是这些婶婶姨姨的克星。
二姨是知道纪长烽的性格的,当初纪长烽主动和李家定亲,去找李春芳,看中的就是李春芳手脚麻利,性格爽快,能吃苦耐劳的性格,知道她是个过日子的人。
虞棠略微诧异地低头看了一眼,把枕头都掀开了,也没发现自己昨天晚上摘下来的那对珍珠耳坠,她挑了挑眉。
二姨见她坚持又让虞棠洗菜,虞棠一看洗菜那冷冰冰的水,又摇了摇头:“太凉了,把我的手弄糙了怎么办,我不去。”
他们的对象在院子里溜溜达达,宁可和狗玩,宁可和别的女婿一起说说笑笑也不进来帮忙,而纪长烽不仅不觉得虞棠偷懒有什么问题,还说自己平时在家就负责做饭?
甚至在阳光比较晒的时候还拽他的衣服:“你下次背我的时候打个伞嘛,或者你别忘记了去镇子上给我买防晒。”
“就是就是,我真看不下去了,什么人啊这是,一个破耳坠至于吗,来参加个生日宴穿得花枝招展的,打扮得像个妖精似的,能是什么正经人,就一个破耳坠,谁稀罕啊!”
“婶子说得对,人来人往的,这么多人,谁有功夫去看谁进她屋了啊,自己的东西不应该自己看管吗?最主要的,要我说就是因为她睡懒觉的原因,要是早点起来,哪有现在这回事,东西丢了都怪她自己!”
这下不止二姨,那些个忙乎着做饭做菜的媳妇婶子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虞棠把自己的耳坠摘下来放在炕头枕边,伸手想舒展一下胳膊,结果胳膊肘触碰到了纪长烽的脸,她想伸伸腿,结果又搭在了纪长烽的身上。
还挺解气的。
虽然纪长烽这么说,但她又怎么可能真的让纪长烽过来干活,于是只好当自己眼瞎了,什么都看不到,放任纪长烽和虞棠在外面溜溜达达闲聊,心里气得快要吐血。
虞棠打断了她的话,环顾四周,看着那些忙忙碌碌的媳妇婆子们,冷声开口询问:“刚才进我屋子的都有谁?”
指使来指使去,虞棠什么都不干,做什么都嫌弃废力,她穿着那件漂亮的小裙子站在门口,漫不经心地吹着指甲,那副悠闲的样子不止二姨生气,连带着周围那些忙活着干活的媳妇婶子们也觉得心态不平衡。
赵玉红抬头去看,虞棠不以为意,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倚在门口漫不经心地修自己的指甲。
虞棠到底看上赵兴平什么了?!
“那既然这样的话……”
赵玉红说的那个[很不错的对象],纪长烽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不是昨天晚上刚被虞棠夸赞过的赵兴平又是谁!
纪长烽敷衍地应了声,想到自己一边背她一边打伞的模样,越想越奇怪。
不过好在虞棠被他安置在屋里,暂时不会有别人来吵她。
真当他是死的呢,早知道……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应该进去帮忙,结果反倒是惹成现在这种局面。
虞棠不知道他们隔壁睡的是谁,倒是挺安静的,也不知道是这堵墙隔音还是隔壁真的就没什么动静。
等到中午真的做好了饭菜,提前试菜,看着那一大桌子菜,虞棠终于算是有了点兴趣了。
虞棠翘了翘嘴角,很快收回手,一副没心没肺地样子,趴回自己的被窝,假装揉眼:“哎哟我困了纪长烽,你别闹了,我要睡觉了。”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又是城里来的娇生惯养,就什么都不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啊,得像她们一样学会伺候丈夫、学会做这些家务。
纪长烽一顿,虞棠又像是补充一样,继续开口:“纪长烽,你的唇好冰哦。”
说不羡慕是假的,甚至有点震惊,不知道虞棠到底是怎么调教的。
……哎,小纪也并不在意吗?那……果然是真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虞棠的声音响起。
她在他身边蹭了蹭,然后趴在了他的胸口,枕在了他的胳膊上,像是因为之前的那些夜晚的经历,身体已经成了习惯。
院子里的人开始诧异,后来是不满、埋怨,甚至有点怒意,冲着纪长烽开始指责。
说着她就要把那围裙往虞棠身上套。
昨天看到了虞棠穿着那么漂亮,又带着一对非常好看的珍珠耳坠,二姨昨天晚上回去睡觉的时候都还在想着。
她说好?!
因为过于心虚,二姨甚至忘记了自己过来一趟的目的是为了喊虞棠起床。
甚至有不少人都觉得是因为纪长烽太把媳妇当回事了,所以才导致了虞棠的嚣张气焰,和她现在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
赵玉红说的话越来越低,她总觉得自己身上有点冷,下意识搓了搓胳膊,觉得不对啊现在这天怎么还会冷。
他虽然知道虞棠的口舌一般人招架不了,但还是担心虞棠被他这些亲戚欺负了。
纪长烽下意识扬起了头,那温热的手指也就顺着他昂起来的角度,划下了他的喉结。
二姨愣了愣,表情为难:“这……大家都忙活着,也没关注这些呀,人来人往的谁都有可能去长烽媳妇你那屋,我也去看了眼,但很快就出来了,你这么问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那些尽可能让他遗忘的记忆,那些低喘呼吸中逐渐亲近的两瓣唇,那些激.烈吮吸后的红.肿不堪,还有他狼狈地满是是汗的模样,此刻一幕幕在他脑海中浮现。
和徐强打个架还至于闹得头破血流的程度,要是他的话一只手都能把徐强拎起来,像拎小鸡崽一样毫不费力。
虞棠翻身趴在纪长烽身边看他,更确切的说是去看他的两片薄唇,若有所思:“我最近做梦,总是在梦有人亲我,在草地里……?很奇怪,虽然看不到人脸,但我觉得那个人是你,纪长烽。”
“长烽,你这媳妇什么意思啊,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大个家,难道还能有人贪图她个耳坠不成?”
现在一看果然是这样!太懒了,刚进姥爷家居然就找房间自己躺着,别人都在干活她却假装看不到!
虞棠的手却是温热的,上手一点点顺着他的唇线抚摸上去,滑到他的唇角,停留在那里,似乎在思考,也似乎是在从自己的记忆中搜索和这瓣唇亲密接触的触感。
她可不是纪长烽,没什么不舍得的,大家都起来了,就虞棠还在睡,这算什么。
虞棠是又过了两个小时才醒的,她睡到自然醒,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起床后巡视了一圈,手下意识的摸向了枕边,结果摸了个空。
虞棠随意扫了一圈,没看到纪长烽,倒是之前出门去接她和纪长烽的其中一个婶婶,她拿着一件围裙来虞棠这边,笑眯眯开口:“长烽媳妇啊,咱们这饭还没做好,眼瞅着就晌午了,怕时间来不及,要不你过来帮帮忙?”
片刻后,虞棠轻声开口:“好冰。”
放好被褥她和纪长烽躺在一起后,比隔壁声音更明显的,是他们因为紧贴在一起而格外清晰的心跳声,也不知道是谁的,亦或者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第 46 章 第 46 章
纪长烽神色自然,并没有因为她们说出来的这些话对虞棠进行指责,而是挺身挡在虞棠面前面对这些姨姨婶婶道:“既然大家都觉得耳坠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为了避免嫌疑,要不就各自掏一下兜都看一下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纪长烽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瞬间脸色都变了,一个个咬牙切齿骂他耙耳朵,觉得就一个耳坠而已,至不至于这么大庭广众之下问来问去的,也太把新媳妇当回事了。
他们这边动静太大,连在外面闲逛唠嗑的男人们也都赶了过来,其中就包括了今天的寿星陈永安。
虞棠冷着脸挨个视线扫过这些人,耳边听到陈永安的和稀泥声音:“哎呀长烽,还有长烽媳妇,不至于这样,都是一家人嘛,要不大家帮帮你挨个地方找一找?是不是掉在什么地方了?”
陈永安今天生日,穿了一件新衣服,花白的头发梳得板板正正,精神烁烁,笑得慈眉善目,腰间还带了个随身听,一副潇洒的模样。
说着他捅了身边的几个姨姨胳膊一下,大姨心不甘情不愿地沉着脸领头说:“找找吧,别以为真被咱们家里人拿了,我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干不出这种事儿,一个耳坠而已。”
周围人情绪也明显不好,甚至有人恶狠狠瞪了虞棠和纪长烽一眼,敷衍地去找耳坠了。
可找了半天,什么地方都翻过了,就差把地皮翻过来了也没找到。
虞棠心也真大,在这么人眼手杂的地方居然还敢带这么贵重的耳饰,活该她丢了东西,也不知道好好护着点。二姨心里美滋滋的,还不忘记在心里奚落虞棠。
几,几百块?!
虞棠从哭得稀里哗啦的二姨手里把自己的珍珠耳坠拿了出来,看到上面被紧张的二姨蹭上了一手手汗,顿时嫌弃地直接扔进了纪长烽怀里,心情也不美丽了。
看着陈永安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虞棠吹了吹指甲,抬眼扫了一圈满院子对她有怨气的人,缓缓开口:“我计较?我的耳坠几百块呢,是我从城里带回来的,就那么一对,偏偏在你们这里丢了?”
陈永安等人这下可不和稀泥了,舔着个脸过来一个个的带着二姨道歉,说了好一会儿虞棠才终于罢休。
在他们的记忆里,这是头一回有媳妇第一回到长辈家就闹得这么人仰马翻,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让长辈落了面子丢了人,还能全身而退。
纪长烽被陈永安和那几个姨姨舅舅喊走了,说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进监狱……?真的会进监狱吗?监狱里面情况真的有虞棠说的那么糟糕?要是她真的被抓进去了,那她出来怎么见人啊,这珍珠耳坠在监狱里面也戴不了,这也太难受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长辈要是看中了小辈什么东西,明说都可以,干嘛要偷偷摸摸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这下子还被这么多人当众看到了,事情还闹得这么大,丢死人了!
早知道虞棠性格这么强势,这么得理不饶人,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甚至还要报警立案,她死活都不敢偷拿她的东西啊!
这场闹剧终于散场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媳妇婆子们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虞棠。
四姨是真的害怕虞棠会报警,带着点怨气老老实实灰头土脸地一家人去找那耳坠。
“长烽媳妇,你说的报警和立案是什么意思?咱们都是一家人,至于闹得这么严重吗?”
虞棠扫了他们一圈,不忘记故意渲染恐惧:“虽然说都是亲戚,但是真要是被抓进了监狱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听说监狱里面特别的冷,而且吃不好睡不好,还得去干活,监狱里面还会有带头欺凌打架的情况,那些个养尊处优的人进去就是最好拿捏的软柿子。”
虞棠笑吟吟扫过他们每个人僵硬难看的脸,声音很柔:“我虞棠的东西就是不该拿的,希望你们下次能记住,长个教训。”
二姨瞬间感觉自己兜里的耳坠像是烫手山芋一样,看着周围人忙忙碌碌紧张地去找耳坠,她心脏怦怦跳,手心也被汗打湿,恨自己当时怎么就觉得虞棠好欺负,居然顺手把珍珠耳坠带走了。
他还绷着长辈的样子,知道不能闹得太过,强压着怒气瞪了周围一圈人:“一起好好找找!”
全是孬种!
陈永安当即打圆场,看向虞棠,眼里也有了些不悦:“长烽媳妇,这么多人都没找到,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放到哪里自己都记不住了,咱们今天毕竟是来过生日的,别闹得太僵,更何况都是亲戚,你那个耳坠也没几个钱,也别计较了,以后要是我在院子里找到了再让长烽过来拿就是了。”
全院子的人都僵硬着看向虞棠空荡荡的耳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虞棠是从城里来的,所以……她的那个耳坠说不准真的有那么贵?!
陈永安这下子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本来好好的一个生日宴会结果搞得乌烟瘴气的,就为了一个耳坠?确实是很贵重,但是这么贵重的东西,虞棠自己不知道好好收拾着,丢了还要报警?这要是传了出去,说他陈永安在生日这天有人偷了东西被家里的小辈报了警,这该有多么丢人啊,邻邻居居又该用怎样异样的眼神看他?!
陈永安气得脸红脖子粗,再也没有了刚开始的那股慈眉善目的样子。
他们家怎么就出了二姨这么个没什么眼界、丢人现眼的孩子!
自然是找不到的,毕竟那耳坠在二姨兜里。
她上前,迅速地抽走陈永安腰间挂着的那个随身听,在手里颠了颠:“呦,姥爷生活过得还挺滋润,您说的对,都是一家人不能闹的太严重,那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要是你们今天能把耳坠给我找回来,那我就当没发生过什么都不做,要是没找回来,姥爷您这随身听也别要了,不就是一个随身听嘛,而且我还得报警立案,抓几个人进监狱,让小偷在监狱里面好好的受受教育,知道知道什么东西该拿什么东西不该拿。”
当初她偷偷拿虞棠的耳坠时,只是单纯觉得好看,没想到这个耳坠居然价值那么多、这么贵,那她岂不是要发达了!
虞棠这幅模样实在是太嚣张,那昂贵的大姨刚给他买的随身听就这么被她随意地在手里抛来抛去,陈永安气得眼睛都红了,生怕下一瞬间虞棠没接住,自己的随身听真的被砸了摔了。
陈永安和那几个子女瞬间气得脸都要歪了,瞪着二姨恨她不争气。
媳妇婶婶们看着虞棠的眼神逐渐变得羡慕,倒是二姨呼吸越发急促,眼里有些兴奋。
他气恼地想喊女婿们把虞棠控制住,让她别在他生日这天在家里大放厥词、嚣张地说这些话,也把自己的随身听抢回来,可女婿们全都怯怯的,看着护在虞棠面前的纪长烽那浑身紧绷的肌肉,还有那冷着脸以后充满野性压迫感的脸,谁都不敢动弹。
院子里的人怨声载道,一堆人又气又怒,本来是千里迢迢赶来参加陈永安生日的,没想到平白被冤枉成了小偷,谁心里乐意?
周围人本来不耐烦又急躁,听到动静直起身,结果一眼看到抱着虞棠急得要哭出来的二姨。
“找不到也没关系,不行我报警吧,反正价格也够立案了。”
一抬头,虞棠似笑非笑地看她,居高临下满脸冷意,旁边的纪长烽也皱着眉看她。
这是在耳朵上挂了个自行车啊!这也太奢侈了。
虞棠的声音很轻柔,但就像是魔鬼一样,在每个人耳边响彻,让人胆战心惊,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谁能想到啊……虞棠的耳坠居然是真的被人偷拿了,她没撒谎,而且偷拿耳坠的人居然是往日一直慈眉善目性格很好的二姨?!
一个破耳坠居然这么贵?!他们一年也不一定能赚得上这么多啊!
二姨则是有点被吓到了。
二姨瞬间冷汗冒了满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当初要训诫虞棠的嚣张态度和长辈模样,几乎差点哭出来:“虞棠,你,你可别送我进监狱啊,我这……我这就是一时糊涂……”
“我以前见过一个性格很嚣张的姐,进去没几天就被打得没脾气了,饭也吃不上,睡觉只能睡在厕所,那日子啊……啧啧,说起来我这个金额这么贵,也不知道要在里面呆多久呢,出来不得扒下一层皮啊,更何况出来以后邻邻居居怎么看待,多丢人啊,要我我肯定是不想把人送进监狱的,哎……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二姨的心就像是被猫抓了一样,难受的要命,鬼鬼祟祟小心翼翼蹲下来,想着把那耳坠扔进草丛再装作发现了捡起来……结果刚刚把那珍珠耳坠从裤兜里掏出来,手腕就被人抓住。
这下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几乎是一目了然了,所有人都狠狠震惊了。
虞棠知道肯定是这群亲戚干的,她懒得和这些人说车轱辘话,看陈永安这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和稀泥模样,笑了笑。
那些个媳妇婆子看了眼虞棠,终于还是没忍住,有人轻声嘟囔着:“没规没矩,还是城里来的呢,实际上和长烽那小子一样,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都拿不出手,怪不得背地里让人看不起。”
虞棠本来在照镜子,听到声响瞬间回头,冷了脸:“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与此同时纪长烽那边,几个婶婶舅舅互看一眼开口:“长烽,姥爷年岁大了,我们要给他养老,你爸妈虽然不在了,你是不是也得出那一份?”
第 47 章 第 47 章
虞棠的表情冷了下来,看起来有些吓人。
女人被吓到,缩了缩脖子,没想到虞棠耳朵那么灵敏,听了个正着。
但她梗着脖子涨红着脸开口:“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哪有你们这样的,来参加人家长辈的生日宴,结果闹腾成这样,搅和的大家都不安生……”
“不是这个。”
虞棠打断了她的话,朝前又走了几步,走到了女人面前。
虞棠的身高比对方高,几乎是居高临下的用那双上扬的狐狸眼冷冷的看着对方,带着很强的压迫感:“你后面说的那句,再说一遍。”
整个院子的人都有些惊到了,他们之前对于虞棠的印象就只是娇滴滴的、性格比较娇纵的城里大小姐,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有这样强势的一面。
可这还是头一回,有人保护了他。
他们根本不敢再靠近,眼睁睁看着纪长烽上前捞起男人,在围观人震惊的视线中狠狠地把男人的脑袋往墙上砸。
纪长烽在她身前蹲下,回头对她露出笑脸:“来,我背你虞棠。”
纪长烽整颗心都软了下来,握着虞棠的手慢慢地揉,帮她揉搓掌心和指节:“下次这种事情让我来就好了,你手皮嫩,伤到了多不好。”
明明自己都没什么力气了,还强撑着不肯放手,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下,以寡敌众也丝毫不惧怕。
纪长烽扯开嘴角:“现在你们一个个老了开始想起我了?觉得需要我了?还要我拿钱养老?你们还真会做梦。”
————她根本没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众目睽睽之下,他上前几步,在虞棠面前蹲下,脸上那些暴虐和冷意全部消失不见,柔声问她:“还好吗?他们有没有打到你?谁打你了,告诉我,我帮你打回去。”
想到这里,虞棠心情更好了一些,她反手拍了拍纪长烽的手掌:“走,不想在这呆了,没意思,饭也不好吃人也无趣,还得走这么远,下次你自己来,我可不来了,不好玩。”
换成了同样的三个字。
“妈的,给我拽她!”
“是这样吗……?”
当初他真的是小孩子的时候,他们这群人怎么不说是一家人?怎么不来帮帮他?
纪长烽却并不觉得这条路漫长,相反觉得这条路太短了,他只想慢点,再慢点,再慢点……
纪长烽看了眼这群人,忽地笑出来了,指了指自己:“我没听错吧姨姨舅舅,养老?要我掏钱?”
他搂紧虞棠,像是搂紧了自己最珍贵的财宝,许久之后,那些浓烈的情绪才从心口蔓延,在他舌尖马上要吐出来的那一刻,纪长烽清醒过来,慌忙地咬紧舌尖将其吞咽了下去。
纪长烽:“……”
虞棠揉了揉眼睛,意识还处于迷蒙状态,眨眨眼睛之后又重新趴回了纪长烽的背上。
“可能你们都在想,我要是冻死饿死就好了,你们不用多出一张嘴要照顾的负担,也不用想男娃以后的花费负担,可是让你们失望了。”
“好哦。”
赵兴平有些失落,但看一眼虞棠,心情就好多了,他笑着挠挠头:“好,谢谢哥,明天我再来!”
周围那些媳妇婶婶瞬间被吓懵了,早就知道纪长烽身强体壮看着力气大不好惹,没想到那么轻松就把人踹飞,看起来还没用多大力气似的。
纪长烽看她一眼都懒得。
“谢,谢谢你……”
男的要打,女人也得打。
他走近一瞧,发现大门竟然挂了锁,怎么拽也拽不开。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
女人迷茫了一瞬,眼神有些不可置信,被虞棠扯住的衣领她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出来,恼羞成怒:“你是不是有病!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怎么像个疯婆子似的逮着谁咬谁,我说什么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纪长烽他……本身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说的有错吗?!”
纪长烽的表情冷了下来,索性直接站起了身,一个个巡视看过他这些个“长辈”,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给我道歉。”
场面一下子乱哄哄的,不少人捂住眼睛,感觉虞棠那个小身板被打一巴掌怕是就要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纪长烽只看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一家人的虚伪,他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
他忽地愣住,继而露出哭笑不得、又夹带遗憾的笑。
“砰砰砰!”
纪长烽冷笑:“当初觉得你们毕竟和我妈有血缘,所以勉强维持表面的平静,但是原来你们是不知足的,还要我掏钱养老?你们想多了,我的钱就算是撕了扔了烧了也不给你们,而且以后我会赚更多的钱,但我偏偏要让你们眼睁睁瞧着、看着,就是死活够不着!”
抱着虞棠他浑身都充满了力量,非常有劲,丝毫不觉得累。
“你今天骂几句我就打你多少句,你接着骂!”
[介意?我没有啊?我怎么会介意呢,我和虞棠确实是假的嘛。]
她这还是女人吗?有谁家的媳妇像她一样……这么剽悍!实在是太吓人了。
————那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囊饭袋身体被掏空了,连纪长烽一点都比不上,轻而易举地被虞棠踹倒在地。
纪长烽出门想找虞棠,带着她离开这里,结果一出门就听到了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男人的、女人的、惊呼哭泣,求饶怨骂,甚至还有啪啪啪的皮肤击打声。
周围人没料到虞棠说动手就动手,瞬间围了过来,惊慌失措地过来拦。
“姥爷对我很好?我怎么不知道?亲人?真好笑。”
但是刚才女人话语中对纪长烽的不屑,旁边人不以为意的态度,让虞棠猜到似乎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这些人嫌弃纪长烽?!
当时的他是脑子抽了吧,居然答应了赵玉红,说不介意赵兴平来和虞棠接触?!
“要你多嘴,纪长烽怎样干你什么事?骂他有娘生没娘养?我看你这张嘴才是没娘教养出来的!”
虞棠没听懂他在说什么rap,抬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啪!啪啪啪啪啪!!”
满屋子人笑眯眯,看着纪长烽就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虞……虞棠,我,我那个……”
回家的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急,总觉得这条路格外漫长。
所有人都没觉得女人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虞棠瞥他一眼,扬了扬唇。
为了打发时间,赵兴平顺手薅了一把路边的野花,低头看了一瞬,忽然想到了什么。
于是等赵兴平专门请了个假,一大早就开始在纪长烽门口候着了,想着找虞棠好好的聊一聊,促进一下感情时————
虞棠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赏那两个人巴掌扇累了,不知不觉还真睡过去了。
有人骂了他,说了他的坏话,虞棠把对方压着打,还要他们给他道歉。
周围人这才反应过来,一窝蜂地朝着虞棠伸出手,拉扯着虞棠的胳膊,推搡着虞棠的背,让她从两个人身上起来,又去试图拽虞棠的胳膊,扯虞棠的头发。
她死死揪着虞棠的头发,把那些漂亮的浓密长发抓了满手,甚至还想伸腿踹虞棠。
哪有媳妇像虞棠这样的,平时看着是个娇滴滴的很瘦弱的女孩子模样,仿佛风一吹就倒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能够硬生生摁着一个男人疯狂地扇耳光,力度看起来还不小。
他掏了掏耳朵,看周围那些个姨姨舅舅们还是同刚才一样盯着他,等着他说话,陈永安坐在旁边老神在在,一副慈祥的样子看他。
……
但是现在,他觉得代妈妈来了这么多年也够了。
纪长烽的脑海中忍不住又回想起了之前虞棠的那些话,她在维护他。
明明头发乱了,衣服皱了,动作是让人看得心惊胆战的,但偏偏纪长烽就是觉得,这样的虞棠,那个样子的虞棠……
纪长烽总是好脾气的回她:“还没有,你闭会儿眼,过会儿就到了,到了我喊你。”
……
哥?
“唔……”
“走,咱们回家!”
等中午回家。
本来参加陈永安的生日宴会也就只是走个过场,但今天他们的话属实是让纪长烽膈应,让他连维持表面的平静体面都懒得了。
“长烽你这个孩子你怎么这样!太不孝了!看你把你姥爷气的!”
纪长烽的力气很大,男人的额头只是磕了几下就出了血,此刻浑身都疼,哭着求饶:“长烽长烽,我是你亲戚你别这样,我错了,我不该骂你媳妇的,你饶了我吧。”
纪长烽用自己本事赚钱,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平时孝敬长辈,和全村所有人都关系不错,热心肠而且心思细腻。
……
纪长烽把男人的胳膊往后掰,一张脸阴冷的看不出丝毫情绪,他那双漆黑如墨般的瞳孔居高临下地盯着男人:“下次再让我发现你骂人,那只胳膊也卸了。”
“……”
全场人都情不自禁一同咽了下口水。
在旁边人的催促她,她皱着脸敷衍地、不耐烦的开口:“对不起行了吧,我说错话了,我道歉,你别闹了,来这么一天折腾的全家都不安,你别再闹腾了,我说完了,我要去干活了。”
纪长烽的脸瞬间黑了起来。
在以寡敌众的情况下,虞棠似乎没什么力气了,但还依旧倔犟地缠着女人,压着她,对着她和男人扇巴掌:“闹什么闹,我只要没听到道歉就继续打,要是想我停手就对纪长烽道歉!”
越往前走声音越清楚,等他扒开外层看热闹的人,被一个个惊恐的眼神注视,耳朵也听得更加清晰。
……还好,又可惜。
“就是就是,她道个歉这事儿就完事了,别继续闹腾了,等下咱们还得忙着做饭呢,接下来说不准还得来客人,长烽媳妇你冷静一点。”
赵兴平是因为听赵玉红说了他和虞棠契约婚姻的事情,知道他和虞棠的婚姻有效期只有一年,所以这是把他……当成大舅哥了?
“……”
以前妈妈在世时,每年都会带着他回去给姥爷祝寿,他原本不计较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所以每年都还代妈妈去。
可半天,后面的虞棠也没有给他回应。
女人脸颊被打肿,凄惨无比,哭着骂:“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肮脏的下烂货,打死我纪长烽也是个要饭的,这辈子也都下贱,下贱!”
结果没想到的是,虞棠揪着女人的衣服回头对着男人抬脚一踢。
赵兴平此刻像是个后面安插了个狗尾巴的大狼狗,几乎是满脸兴奋地凑到纪长烽身边,看到趴在他身后眯着眼的虞棠,脸蛋红了又红。
这不是赵兴平又是谁。
他的声音沙哑,掌心滚烫,连心跳都一瞬间加速了。
“就是就是呀。”
纪长烽脸彻底黑了下去,当着赵兴平的面一把把门关上。
纪长烽刚想着回到家就把虞棠放到炕上,给她铺好被子,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下,结果没想到的是刚刚到了门口,钥匙还没从兜里掏出来呢,就突然看到了蹲在大门口的那个不速之客。
有人也觉得女人说错话了,忙上前和稀泥打圆场:“长烽媳妇她刚才糊涂了,别再闹腾了,今天是陈叔的生日,这么个好日子别搅和的不好,让大家都难堪。”
纪长烽早就已经习惯了虞棠的性格,再也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对虞棠娇气性格的嫌弃,反而习以为常的稍微颠了颠,把虞棠抱得更紧了一些。
女人被甩在一旁看愣了,听着院子中此起彼伏、持续不断的啪啪声,再看着男人被扇的通红发肿的脸颊,女人感觉自己的脸都开始疼起来了,捂着脸蛋吓得要命。
“对,都穷没时间照顾我,所以在我当初饿得要死跑了那么久去敲姥爷家门时,你们权当没听到,硬生生让我在外面敲了一两个小时的门,是吧?”
对方看到他们回来之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虞棠的唇紧紧抿着,眉头紧锁,俏脸满是寒意。
明明是亲戚,但就是这么对待纪长烽的?说纪长烽上不得台面?说纪长烽拿不出手,让人看不起?
“别打人啊!”
赵玉红安慰他:“怎么会呢,是不是他在考察你呀,你别害怕,小纪就是这样的,他就是长得凶,但人很好的。”
被赵玉红夸赞心地很好的纪长烽,他早起时虞棠还没睡醒,纪长烽面不改色的从柜子里翻出来很长时间没用过的锁头,出门的时候一回头就把大门给锁上了,怎么拽都拽不开的那种。
大姨知道他会反抗,此刻把早就准备好的话术掏了出来,笑容满面:“长烽呀,你这孩子,咱们都是一家人本身就不分彼此,你是咱们老陈家的一员,自然也要参与啦,你姥爷年岁大了,他对你又一直很不错,当小辈的照顾一下老人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周围人愣了愣。明明之前对着他们就那么凶,甚至还把人踹了,胳膊卸了,现如今对着自己老婆就那么温柔?像是生怕把人吓到一样?!
她比任何时候都美。
只不过他扇过去的巴掌没等落到虞棠脸上,就被人半路拦住。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被虞棠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他记得上次去诊所,路上有一大片花圃,里面有很多好看的花……好像很适合做个花环。
她们被吓到,连忙祈祷:可千万别再见了!!
所以,在骤然间看到那些人对虞棠动手时,他才会那么暴怒。
“啪啪啪啪啪!”
虽然是意识已经醒了的状态,但是虞棠还是懒得下地,依旧等着纪长烽把她抱回家,不一会儿又昏昏欲睡了。
背上的虞棠一如既往地紧贴着他的背,身体软软的,也暖暖的,搂着他脖子的时候,两条纤长的胳膊交叉落在他的胸前,那股馨香又直往纪长烽鼻子里灌。
“当初我父母去世,我吃不饱穿不暖饿得要死的时候,你们这些人在哪?我当时才四岁,饿到挨家挨户敲门要饭,吃百家饭,你们见了我跟没看到一样,对外说根本没我这个外孙,就像当初你嫌弃我家穷说没我妈这个女儿一样。”
还说没有人有资格骂他,他不是那些货色能够相提并论的。
女人被打得嘴巴都麻了,眼泪淌了整脸,偏偏倔犟地扯着脖子哭着骂:“就骂怎么了,纪长烽有娘生没娘养,吃狗食长大的下九流,当初他怎么挨家挨户讨饭的谁不清楚?!骂他一句上不得台面怎么了,就这样的一辈子上不了台面,这辈子也都是穷酸命,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好过的!你跟着他就倒霉吧!”
“哦。”
一听纪长烽下次有可能还回来,周围人瞬间面露惊恐。
像虞棠那样漂亮的姑娘,要是戴着花环,肯定很好看吧?
女人吓得够呛,生怕纪长烽也给她胳膊卸了,疯狂后退:“我,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们两个,别打我了,我已经很疼了呜呜……”
……别啊。
纪长烽稍稍回头去看,却发现虞棠趴在他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说他上不得台面,难道陈家这么个破破烂烂的生日宴是什么台面?你可真会给你们自己脸上贴金,骂了纪长烽是不是就觉得自己比他高贵了,觉得自己了不起了?看看你自己的身份地位,来参加生日宴还得进厨房忙活做饭,说不准在家都上不了桌子吃饭,你很上得了台面,嗯?”
“要不是我的三个姑姑宁可和姑父打架也要把我养大,给我钱让我读书,我现在说不准已经饿死在街边了。”
无所谓,彻底撕开了更好,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额头突然蹦出来青筋,嘴角勾勒出来的笑容怎么看怎么难看,脸也黑了大半。
“……”
赵兴平有点郁闷,想着那就等着虞棠醒了再说吧,结果……
但他已经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纪长烽嗤笑一声,眸色深沉看了眼房门紧闭的屋内:“不了,下次我也不来了。”
很柔软的紫色小花,花瓣重重叠叠,并不大的一朵,被风一吹像是会跳舞一样震动着叶子,摇晃着花瓣。
不少人上来护着女人,用警惕敷衍的表情示意虞棠别再“惹事”,让她冷静冷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绷着脸快步上前,觉察到可能虞棠受欺负了。
他说……
他和虞棠在去往陈永安家贺寿前,被赵玉红意外发现了他和虞棠契约婚姻的那份合同,以及当时赵玉红冒昧的、主动的当着他的面,询问她能不能给虞棠介绍对象,甚至还主动问他会不会介意。
此刻不知道是不是扇人扇的,掌心红了一大片,看着确实是像很疼的样子。
纪长烽一顿,面色古怪。
好在临到家的时候她自己也就醒了。
“姐,你说隔壁的纪大哥和虞棠,他俩是真的没什么关系吗?我怎么总觉得不太对劲啊,今天我去找虞棠,感觉纪大哥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
“长烽,姥爷年岁大了,我们要给他养老,你爸妈虽然不在了,你是不是也得出那一份?”
“都是自家人你别这样。”
她们不只是嫌弃她,也嫌弃纪长烽。
“长烽媳妇你发什么疯啊,你别动手啊,都是自家亲戚,你松开……”
是虞棠的声音。
那么多话从虞棠牙尖嘴利,往日只会说奚落阴阳怪气的嘴里说出来,让纪长烽甚至感觉到点受宠若惊。
舅舅笑眯眯地看着纪长烽,但话里的意思让纪长烽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虞棠之前听纪长烽说过,他和这边的亲戚关系并不算好,甚至鲜少有往来,她来的这段时间也确实都被那些个姨姨挑刺找麻烦,但是虞棠以为是她们关心纪长烽的情况下,对她的行为表示不满,所以也并未做什么太出格的举动。
在众目睽睽和一众人惊呼的声音中,虞棠踹倒男人以后踩着他的胳膊,蹲下身,抡起了自己的胳膊,照着男人的脸狠狠的扇了上去。
————他怎么会在这里!!
纪长烽连连应了,低头去看,可不是嘛,虞棠那只手原本纤长如玉,又白又嫩,指甲盖也像是花瓣一样泛着粉。
纪长烽收回脚,沉着脸,眼里几乎要泛出红血丝,浑身充斥着暴虐的气质,他冷冷道:“滚!”
周围不少人看她模样凄惨,忍不住推搡虞棠:“差不多行了,你要打到什么时候,牙都快松了,闹够了吧!”
虞棠趴在他的背上,过一会儿就要问问到没到。
当他扒开人群走进去的时候,看到压着那两个人打的虞棠时,纪长烽甚至觉得虞棠身上在发光。
女人的对象甚至直接冲了过来,对着虞棠就要扇巴掌:“妈的你这个女人真是,我忍你们好久了,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不敢打你,放开我媳妇!”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非常狂乱的情况,院子乱糟糟的,锅碗瓢盆被推搡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但不得不说还真挺解气,这些天虞棠确实是挺招恨的,不少人都被她气得够呛,此刻看到这情况他们也没太拦着,幸灾乐祸地想着能够看场好戏。
虞棠其实也累,她恶狠狠地瞪了眼地上的男人和女人,明明还急喘着,但却又优雅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保证精致完美,这才娇气地甩了甩自己的手掌:“没人打我,但他们的脸皮太厚了,打得我手都疼了,纪长烽你等下得好好给我揉揉。”
到底是谁看不起纪长烽?他们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纪长烽?
纪长烽长大以后就一直试图做一个保护伞,呵护伞下自己珍惜的所有人和物。
……
“虞棠。”
赵兴平挠了挠头,狠下心:“好,那就这样,明天我再去找虞棠,总得把我的心意和她说一下才行。”
“爸!你没事吧爸!”
“咕咚。”
很好看,并且莫名的感觉很适合虞棠。
这,这么吓人的吗。
他抬头一望,不远处做饭的厨房门口,那处院子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况,但隐约纪长烽似乎听到了虞棠的声音。
虞棠狠狠咬她们,瞪着一双又圆又亮的猫瞳扫视周围,恶狠狠举起巴掌:“你们来我看看!谁来我打谁!”
“好好好。”
“纪长烽不比你找的对象强多了?他英俊帅气性格温柔,还有八块腹肌呢,你对象有吗?他讲义气热心肠脾气好,你对象呢?想骂纪长烽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在我看来他比你们好多了,他不是你们这种货色能相提并论的。”
男人一愣,下一秒他小腹一疼,整个人瞬间被踹翻在地,抱着肚子来回打滚,嘴里“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他欲哭无泪,心想姐姐之前也没说过这大门口上了锁啊,不是就插上了插销吗。
他今天应该是稍微打扮了一下,穿着更加的整洁一些,衣服上下都没有补丁,黑漆漆的一头短发甚至还喷了一些摩斯定型,黝黑的皮肤上因为有些害羞而泛着点红色。
周围人又急又气,想着捂住女人的嘴,但虞棠已经开始发力了,嘴巴子打得又响又狠,扇的女人和她对象嗷嗷叫,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
“……”
“你……你!”
虞棠很娴熟地趴了上去,抱住了纪长烽的脖子,在周围婶婶媳妇惊悚的眼神中冲她们挥了挥手,笑眯眯道:“以后有缘再见啦。”
纪长烽回神,手一抖,那朵花被他下意识藏在了身后,他板着脸轻咳一声:“说什么呢。”
赵兴平黝黑的脸红了红,麻溜地起身去摘花了。
纪长烽愣住,耳边啪啪啪的耳光声还在继续。
应该是没有下次了,纪长烽和她对这些人造成的阴影应该还蛮大的,要是在路上遇到了他们恐怕都得吓得窜到别的路上走。
自己仗义热心肠,脾气好……
纪长烽看赵兴平这幅磕磕巴巴的样子就心烦,他深深闭眼,而后侧身越过赵兴平,声音冷淡:“虞棠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就是就是。”
虞棠挑挑眉,意识到似乎除了她这里,屋内应该也出了什么状况。
他干嘛要突然给虞棠送花……会很奇怪的吧。
纪长烽缓慢地思考了一下,脑海中那些之前不是特别在意的印象,此刻突然一瞬间袭击了纪长烽的大脑,让之前还只顾着思考在陈永安家记忆的纪长烽瞬间想起来了,他究竟干了什么荒唐事情了。
陈永安被气得直接捂住胸口,脸色惨白,手指发颤,一副看到不肖子孙的模样:“你,你……”
整个人站起来之后,他的身高只比纪长烽矮了小半截。高大的身材和壮实的身体冷不丁的在门口那么一站,还真有点纪长烽翻版的样子。
他攥紧掌心,难得掌心冒汗,连带着心脏的位置也紧张到扑通扑通直跳。
她说。
院子里的众人也都看傻了眼,慌忙上前想要阻拦,女人趁乱也想要爬出去,被虞棠没忘记又拽了回来。
纪长烽脚步轻快,心口的位置涨涨的,他的情绪浓烈到鼓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萌芽钻出来。
因为父母双亡的身世,纪长烽实际上也知道背地里有不少人骂他有娘生没娘养,但虞棠她说……
虞棠没忘记这女人之前是怎么埋汰纪长烽的,此刻压着男人不忘记拽着女人一个一个巴掌扇过去:“给我道歉!道歉!你再骂一句试试!”
这下才心满意足的把钥匙揣进兜里,踏踏实实的去干活了。
与此同时,忙完了地里的农活,跟着宝贵等人一起去山上挖野菜的纪长烽,突然举起了手里的一朵花。
纪长烽低头,嘴里阴冷道:“你刚才骂谁?嗯?你再骂一遍试试?”
甚至女人听说要对虞棠道歉,脸上还有些不满和躁郁。
纪长烽居然真的就把她一路背了回来,臂力惊人,看着似乎也没有很累的样子,甚至还轻笑着回头看她:“你醒了?我看你睡得很沉,还想着直接把你背到家让你好好的睡一会儿算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
宝贵直起身望了一眼,顺嘴打趣纪长烽:“长烽哥,你这是要送给嫂子嘛,想不到你还挺浪漫的,嫂子要是收到你的这多花,肯定就会明白你的心意,哎呦,你俩都结婚这么久了还那么甜呢。”
神经病啊!
不时伴随着各种呜咽和打人的声音。
赵兴平狠狠震惊住了,他之前也听自己姐姐说过虞棠比较喜欢睡懒觉,结果居然真的睡得这么晚吗?!
不说别的,纪长烽身材很好,肩宽体阔,连他的后背也非常的有力量感,很踏实,很有安全感。
纪长烽转身推开了门。
纪长烽回忆了一下,瞬间大脑钝疼,整个人几乎都要抓狂了,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此刻的纪长烽胸口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滚烫,发热,像是有什么东西压抑不住想要喷涌而出。
不会还会有赵兴平以后来找他聊追虞棠的烦恼情况吧?!
……之前是不是有传闻,说纪长烽曾经打猎过一只熊,这个,不会是真的吧?!
在外面蹲的腿都麻了,赵兴平狼狈地往院子里望,可虞棠也还是没出来。
“我道歉我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骂的,是我的错啊啊啊啊啊疼!”
纪长烽在屋里刚刚坐定,简单和这些个长辈寒暄几句,他心不在焉,想着怕虞棠自己在外面受气,没想到就听到了舅舅姨姨几个的话。
这一等直接等到了日上三竿!
女人对象仗着是男人力气大,觉得自己现如今被打成这样很丢面子,伸手就要往虞棠脸上扇巴掌,气得要命,嘴里也骂骂咧咧:“臭娘们你妈的……”
四姨气道:“长烽你这孩子在胡说些什么啊,什么叫不管不顾,我们那时候不是忙吗,而且都穷也没时间照顾你,你和你姑姑那边更亲近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今天拉你过来也只是探讨一下,你干嘛生这么大的火气,说的这么难听。”
纪长烽无法用言语描述自己那一瞬间的心情,心口的位置一直剧烈跳动个不停,整个人像是被泡在了蜜罐子里,张嘴的每一秒都能吃到让他甜到腻的蜜。
他们这群人根本就不配。
她似乎在扇谁的巴掌,累得气喘吁吁,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这女婿也真是够鲁莽的,虞棠倒是好打,纪长烽从屋里出来可怎么交差啊,毕竟都是一家人,闹腾到打人这一步可就真的撕破脸了。
可虞棠,刚才那么剽悍,把两个人压着打,扇了无数个嘴巴子,她哪里像是会被吓到的样子啊!
虞棠伸手一把扯过女人的衣襟,拽着她冷声:“道歉!给我向纪长烽道歉!”
纪长烽别扭的纠结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那朵花放到了一边,弯腰继续挖野菜了。
女人被打得浑身发颤,气得要命:“你们这群死人,把她给我拽下去啊,我要被打死了啊啊啊救命啊……疯女人!”
他的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的看着被纪长烽背在背上的虞棠。
姥爷被气得够呛,他没想到能听到纪长烽这么一长段话,姨姨舅舅的表情更是难看的要命。
他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像是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把自己的情况和虞棠说明:“我现在虽然只是学徒,但是一个月也有三十多块钱的收益,以后会努力越做越好,赚的钱也会越来越多的,虞棠,我……我……”
赵兴平很郁闷。
纪长烽刚进家门,就看到了头上戴着花环的虞棠,还有……旁边满脸通红献宝似的赵兴平。
纪长烽:“!!”
第 48 章 第 48 章
赵兴平专门去诊所旁边的花圃里采的花,一朵朵精心编了好久。
五颜六色的花朵模样各异,被他一点点缠绕进绿色的藤里,粉的、红的、橘色的,甚至还有黄色的油菜花,一朵朵在绿藤上绽放,看起来非常漂亮。
可别说,赵兴平的手确实是还挺巧的。
纪长烽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虞棠把那个花环戴到头上,左看右看,甚至还拿了个镜子仔细端详,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虞棠本来就长得好看,此刻披散着一头长发,穿着精致的小裙子,那花环在她头上不显土气,反倒是更增添了点别样的美。
旁边的赵兴平已经看呆了,木楞愣的眼直勾勾地看着虞棠,脸蛋红得要命,几乎要烫熟了一般。
纪长烽攥紧掌心,脸黑得要命。
这要是以前纪长烽也不会对着虞棠说出丑这个字,可偏偏……那个花环是赵兴平送给虞棠的,一想到刚刚虞棠那么有兴致的摆弄着头上的花环,纪长烽就莫名觉得那个花环很扎眼。
鱼丸做好了肉质鲜美Q弹,尤其是纪长烽还自己有个鱼塘,天然的不需要进货渠道,再加上纪长烽浑身力气,捶打鱼肉能够让其变得紧实,他肯定能做的很好。
和他手里的大捧鲜花比起来差远了!
第二天,宝贵照例把之前挖的野菜带去镇子上,在纪长烽卖鱼对面的摊位上进行售卖。
又因为被纪长烽浑身冒冷气的眼神瞪得不安,赵兴平这才慌乱的打了声招呼后离开。
怎么说呢,长烽哥现如今结婚了和以前变化可真大,这要是放以前,他可不敢想长烽哥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纪长烽嫌弃地两根手指捏起那个花环,一口气拎着它走到了门外,在草丛里把它扔掉,这才松了口气。
他状似无意的凑过去,拎起那个花环,哎呀叫出声:“虞棠,这花环都已经打蔫了,你还要戴吗?不戴的话在炕头我怕生虫子啊,不会烂掉吧。”
虞棠勾了勾唇:“挺好看的,我挺喜欢的。”
宝贵不知道他干嘛,刚想询问,就看到纪长烽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摘掉那朵并不算大的小花,将其放在掌心:“找到了。”
纪长烽哼了一声,扫了一眼虞棠的模样,稍微顿了下后酸溜溜地开口:“……丑死了。”
真好看,不愧是他采的花,就是比什么阿猫阿狗的花好看,虞棠就喜欢他采的花!
“当然可以了。”虞棠挑了挑眉。
等卖完了野菜,忙活累了的宝贵本来想直接回家的,可却被纪长烽拉着又去了山上。
宝贵:“??!”
等好不容易带着这束花回了家,刚好今天赵兴平没来找虞棠,纪长烽可以直接把花递给虞棠。
他却并没在意,只是小心翼翼地护住了手里的花,生怕那娇嫩的花瓣被太阳晒到打蔫,亦或者磕碰到。
他迅速把花抽回去别在身后,嘴硬:“也是,我就是路过看到,也不是专门给你拿回来看的,嗯对确实一般……”
他皱紧眉头,鱼肉平时做菜都要用很多调料才能去除腥味,要是做丸子,想都不敢想会有多腥,这怎么能吃。
虞棠也没说有多么喜欢赵兴平之前送的花环,她只是单纯臭美而已。
他磨了磨牙。
虞棠接到手,看着颜色各异的一大捧花,看着朵朵她以前都没见过的,属于山上的野花,饶有兴致地低头轻轻嗅了一下。
纪长烽唇角又勾了起来,有点小骄傲。
他原本以为长烽哥就是古板的、严肃的正经的、不会讲浪漫的糙汉子呢,没想到还会为了找一捧花漫山遍野找半天,就为了讨嫂子欢心?
“一般,没有花环花多好看。”
她伸手夹了一筷子纪长烽给她挑好的雪白鱼肉,挑着那双猫一样的亮亮瞳孔去看纪长烽:“就比如这鱼肉。”
啧啧啧。
他从身后递给虞棠一大把花,表情看似不在意,实际上偷偷观察虞棠的表情:“我在山上看到的,路过顺手采的,你要是不喜欢……”
他深吸一口气,下意识歪了歪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纪长烽说完这些话,心里那股不甘心更加浓烈的燃烧着。
明明上上次还不承认自己要送花,空着手下山呢,嫂子可真会……调教啊。
纪长烽:“!!!”
纪长烽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即使再怎么努力压制,也还是没忍住露出点笑容来。
此刻花环已经打蔫了,干巴巴的花甚至有枯萎的,连绿藤编的环也没有了之前的翠绿。
他的眼瞪向了赵兴平。
所有的人都知道虞棠的性格难搞,但不可承认的就是她的这份美貌。
宝贵挠了挠头,还是没忍住笑起来:“长烽哥,你昨天还装模作样的,今天这不还是又来采花了?我就说嘛嫂子肯定会喜欢花的,这花又这么漂亮,长烽哥你可真会。”
第二天,再次和宝贵他们一起上山挖野菜的纪长烽,也不关注野菜了,黑瞳四处巡视找寻昨天看到的那朵漂亮的紫色小花。
……
纪长烽等把一切都收拾好了,把那瓶花摆在了虞棠屋内最显眼的地方,这才招呼着虞棠开饭。
拍了拍手掌上并不存在的灰,纪长烽瞬间脸上的表情明媚灿烂起来,甚至一只手搭成棚子的样子,眯着眼看着远处的阳光,心情很不错地感慨:“今天的阳光可真好啊。”
宝贵本以为纪长烽是要挖野菜,都把自己后背的背篓卸下来了,没想到纪长烽沉着脸拉着他,表情非常认真:“还有哪里有更好看的花?”
自信满满。
虞棠不会做饭,但在吃这里却是行家,她草草吃了两筷子放下筷子:“走,咱们去试验试验,看看能不能做出我想要的鱼丸。”
回应他的是虞棠漫不经心的声音:“好哦,那我等着。”
半晌,他又蓦地开口,表情有点不甘心:“等明天我给你找个更好看的,这么个花环就觉得美了,没见识!”
纪长烽这次没反驳,小麦色的皮肤略微被晒得有些泛红,他低垂着眼看着手里的紫色小花,薄唇挑起来,轻轻拨弄了一下花瓣。
等到下山的时候,别人后背背的背篓都是满满当当的野菜,往日干活最猛的纪长烽今天却难得只挖了半筐野菜。
虞棠正躺在炕边无聊的翻看书本,看书皮的模样,应该是从何岁岁那里拿来的?
还挺香。
回头进屋忙活着做饭,等做完了饭又勤劳地去找了个不用的瓶子当容器,把那束自己精心采摘的野花插进瓶子里。
纪长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我说的是花环。”
虞棠听到动静抬头,凑到他身边看了一眼,看到那一束紫色的小花,“哦”了一声,很快意兴阑珊地重新躺了回去。
饭桌上他烧了一条小鱼,正在给虞棠挑刺,虞棠撑着下巴突然开口:“纪长烽,你记不记得之前去陈永安家里贺寿,他们炖了一个丸子汤,是用肉、蘑菇和豆腐做的,但其实丸子也可以用别的食材做。”
他假装不在意:“在山上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个花,感觉挺好看的,你要是喜欢就留着……”
最后他满满捧了一大捧五颜六色的好看的花,这才心满意足的下山。
宝贵咋舌,挠了挠头,猜到长烽哥的情况是和嫂子有关。
纪长烽一愣:“鱼肉也可以做丸子?”
“好!”
虞棠肯定会喜欢这种花的,长得漂亮,看起来又雅致,不比那种大红大绿的土气花环好看多了?
宝贵开始以为纪长烽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居然当真在山上漫无目的的寻找好看的漂亮的小花,每看到一朵都要端详半天,似乎在认真审判够不够好看,确定可以后非常郑重的握在手里,就像之前那样小心的护着,生怕被太阳晒到,被树枝划到。
这种花不大,找起来费劲,纪长烽搜寻了半天才找到一小把。
什么破花环,太丑了!用那么多五颜六色的花搭配,乱七八糟的,一点也不好看,赵兴平真没审美,一看就是没见过真正好看的花!哼哼。
虞棠不以为意,依旧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花环和美貌,镜子扫到身后板着脸的纪长烽,她甚至还笑眯眯地捏着下巴问纪长烽:“怎么样,好看吗?”
虞棠捧着花,没太在意:“嗯……那你帮我处理了吧,回头告诉赵兴平一声。”
听到纪长烽的回答,虞棠皱起小脸,回头瞪他:“我怎么会丑!”
纪长烽低咳了一声,把藏在身后的那束花递到了虞棠面前。
自己绕着瓶子一周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喷水,甚至还哼着歌。
第二天花环上面的花就有些打蔫了,虞棠也没在意,随手放在一边,这么多天也没再看过。
他扬起嘴角,低头又继续开始寻找。
中午,她干等纪长烽不回来,都打算出门去看看什么情况了,结果纪长烽回来了。
他下意识昂了昂下巴,瞥到了炕头放着的那个花环。
熬汤做鱼丸汤,或者当成涮火锅的食材,鱼丸都很合适,非常百搭。
赵兴平本来还傻傻看着虞棠,被纪长烽这么一瞪才想起来已经中午了,虞棠他们要吃饭了,他也不能在这干耗着了。
这要是别人说这种话会显得很自恋,但是大小姐说这种话却非常的有信服力。
低头看了看自己珍惜的、护了一路的紫色小花,纪长烽完全没想到……这么好看的花居然比不过赵兴平那种俗气的花环?!
她上手去扯纪长烽的手,拽着他就起身往外面走。
纪长烽低头看着他们拉扯在一起的手,唇角上扬。
第 49 章 第 49 章
做鱼丸普通的草鱼就可以,也有用鲅鱼或者别的的,如果做福州鱼丸一般还会选用鳗鱼等更加没有腥气的鱼类。
纪长烽以为虞棠拉着他出去是要去鱼塘里捞鱼做鱼丸,没想到她居然首先让他去买几斤猪肉回来。
纪长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虞棠之前不是说要做鱼丸吗?这鱼丸怎么又和猪肉扯上关系了?难道不是用纯粹的鱼肉来做的吗?
他有些惊讶,但是也没多问,听从虞棠的吩咐,真的掏出钱包里的钱去买了几斤猪肉回来。
顺便又去自家鱼塘捞了两条鱼,这下鱼肉和猪肉并排放在案板上,等待着虞棠的下一步指使。
在他出门的时候,虞棠也没闲着,去把该用到的调料都准备好了,酱油、盐等。
徐娇娇乖乖应了,但捧回去放在屋里还是没舍得吃,想来想去找来家里的小碗分成两份,一份留给妈妈,一份留给爸爸。
确实如虞棠说的那样,是个力气活,他需要像是捶打年糕一样,不停地敲击那些鱼肉,将其砸成鱼泥。
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嗅了嗅:“好香啊……”
徐娇娇没来得及说完话,脸上的笑容还没消退,就被心烦意乱的徐强伸出一只脚,狠狠地踹在了肚子上,徐娇娇小小的身体瞬间被踹倒,砸在了后面一堆柴火上。
————竟然摊主是纪大哥?!
果然娶了长得漂亮的女人,脑子也跟着昏头了,看他等把钱都花光了怎么哭!
“对,您要来尝一下吗?五毛钱三个。”
纪长烽包完鱼丸过来浇汤调料,三个圆鼓鼓白白胖胖的鱼丸倒进瓷碗里,瞬间q弹的乱蹦几下,汤水倒入,加入调味品,洒下小葱段和香油,一股非常浓烈的香味窜了出来。
那看起来洋气的要命,好看的要命的姑娘居然不是要买鱼的大客户,而是纪长烽的对象……甚至有可能是更亲密的老婆?媳妇?!
他情不自禁,发自内心地高声感慨:“好香啊,好好吃,老板能打包吗?我带几个回去给我家孩子吃!”
老顾客有些迟疑,用手指了指那些汤圆模样的东西:“鱼丸就是这种东西吗?这是用鱼肉做的?”
可现如今,他却实在是走了大运,居然能和虞棠在一起结婚。
纪长烽伸手,把虞棠那糊了满手的鱼泥和肉馅一点点刮干净,扶她到院内的凳子上坐下,给她递过去水果,拍了拍她的肩膀,像对待小孩一样声音柔和:“稍微等一会儿,我做好了以后你尝尝。”
纪长烽虽然不知道她想要做成什么样的东西,也不知道适不适合大众的口味,忙活了这么久冒了身汗,但听到虞棠的话还是听话的拿起猪肉收拾了起来。
如果一直没有人开口说要买的话,可能摊位会越来越冷清,但是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只要有一个人举起手来,后面的人或者是因为好奇,或者是因为从众心理,都会跟着举手。
什么锅碗瓢盆的,这是在干嘛,要煮饭嘛还是……?
以往总是自己一个人摆摊的纪长烽身后竟然多出来一个人?!
一整个服务周到,态度亲昵。
“怎么感觉好像见过哈哈,她是不是上次也跟你来过镇子上呀?”
虞棠洗完手其实想给纪长烽做个标准的样子,让他照做的,她骄傲地捋了捋自己的长发,想大展身手。
纪长烽听了虞棠的想法,不意外是假的。
鱼丸的外皮也是,看着是平平无奇的样子,但是咬开一口会发现,里面是层层叠叠像千层饼一样的组织,每咬一口,都能感受到那种咬破皮肉的韧性和q弹,嚼几下,那种弹牙的口感像是在牙齿上打滑梯,口感极其丰富,味道极其鲜美。
一切准备就绪,虞棠歪头问纪长烽:“纪长烽,你会把鱼去刺吗?”
她实在是娇气,要这要那,指挥着纪长烽,纪长烽都一一好脾气的应了,凑过去帮她垫好垫子,甚至还主动问她要吃什么早餐,帮她去买。
虞棠倒没注意太多,她已经开始思考下一个问题了:“嗯……定价呢,还有明天需要备多少货,对了我明天也跟着去吧,顺便去买我的化妆品!”
虞棠今天心情好,冲她招手:“来,姐姐这里有鱼丸,等叔叔给你捏点吃。”
……他这只是,为了保护虞棠的安全,为了不让虞棠摔倒而已,对,没错。
“纪长烽你也来尝尝。”
虞棠点头:“可以,挺好吃的。”
“别睡。”
不过就是一个个白团子而已,看着平平无奇,会有这么好吃吗?不会是托吧?
“纪长烽……”
“不卖了,改卖鱼丸了。”
说完,纪长烽转身开始了他的表演,不同于虞棠刚才糊了满手的情况,纪长烽只是稍微试了两下,就很快的掌握了技巧。
虞棠指着案板上的鱼肉开口:“你得想办法把这些鱼肉搅成很细腻的鱼泥才行。”
“……”
他吃完了那半碗豆花,甚至还主动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些周围的商贩。
“行。”
“长烽你俩是什么关系呀?”
虞棠也没拒绝他的亲近,甚至豆花吃了一半就懒洋洋地打哈欠,顺手把吃剩下的半碗塞给纪长烽。
纪长烽几口就吃完了她剩下的东西,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看不出有丁点嫌弃,甚至娴熟的惊人,一看就是平时就没少吃过虞棠的剩饭饭底而训练出来的效果。
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说鱼丸,还是在说些别的什么东西。
“去刺?”
“没事。”
他将鱼泥在左手边捏成圆球的形状,用拇指按压出凹陷下去的弧度,右手揪起猪肉馅放入鱼泥内,用虎口稍微润一润,就出现了圆润饱满的一颗鱼丸。
纪长烽的手脚是真的很麻利,虞棠只是搬了个凳子在院内稍微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等她睁开眼的时候,纪长烽已经收拾好了一切。
这……要是好吃还行,不好吃这么多人围着,纪长烽这个摊位不会第一天就黄了倒闭了吧。
“这是哪里的味道,这么香?”
纪长烽沉思几秒,黑瞳低垂:“行,我试试。”
纪长烽的刀身沿着晶莹剔透的鱼肉边缘,将那些鱼皮处的黑色皮肉去掉,同时那些略微泛红的部分也去掉。
睡不着的情况下,外面徐娇娇的抽噎声格外清晰,徐强本来输了钱就难受,此刻越来越心烦,脑子里甚至萌生出了更加恶毒的想法。
她凑上去喝了几口汤,吧嗒吧嗒小嘴,感觉好鲜好好喝,没舍得再喝,很有经验的将其藏在了柜子底下。
虞棠捏着下巴欣赏了一会儿,看纪长烽把鱼肉砸好了,眨眨眼伸手去指他买回来的猪肉:“这个也得搅成泥哦,然后调个味。”
徐强心思一动,直起身子直勾勾地看向了外面的徐娇娇,仔细打量着,像是在估价,心里蠢蠢欲动。
以前还觉得,和虞棠结婚的他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每天要给大小姐做这做那服务她,甚至还得忍受大小姐的脾气,觉得自己实在是很衰。
“……”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不少目光都看向了纪长烽手里的那碗鱼丸,qq弹弹的鱼丸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像是汤圆一样,可就是闻着特别香,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没错,虞棠今天要做的就是中间包心的鱼丸。
她站在旁边用手指指挥。
纪长烽手脚麻利,应声后去烧火煮鱼丸,他也期待,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的。
有老顾客过来买鱼,一看摊位空空如也,一条鱼也没有,反而有一口大锅和两个装满东西的大盆,瞬间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挠了挠头。
“还有我,我打包一份带走。”
不过好在他力气大,家里也有那些个做年糕的家伙事儿,锤子下去,软乎乎的鱼肉几下就被砸得变形了。
等买回来了以后,看到虞棠吃豆花嘴角弄脏一块,又去帮她擦嘴。
“妈的,真不长眼力见,什么东西,老子输钱了你他娘的笑的这么开心……”
虞棠偏头看他,举起手里的勺子,冲他眼神示意,作势要他凑过来吃。
建议点子是虞棠提的,但不管是馅料还是肉泥都是纪长烽一手做的,只能说纪长烽手艺不错,且很会调味。
纪长烽将修好的鱼肉放在案板上,此刻再看上去,和之前的模样几乎是完全不同了,鱼肉白皙晶莹剔透,表面看不出半丝泛红或者乌黑,几乎像两瓣艺术品。
“我来一份。”
半晌后他轻声:“好了。”
“长烽你身边这……是谁呀?”
但就像是村子里那些人说的一样,他以前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很苦,甚至被人感慨运气太差,但也许,他所有的运气都留着在那一刻遇上虞棠呢。
虞棠刚想笑话他提前想的太好,结果一扭脸看到院门口不知道何时趴了个小脑袋。
虞棠在他身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鱼皮扒掉。”
“哗——”
“咱们可搞不来,这鱼多腥啊,人家这丸子我吃着就是一点都不腥,奇了怪了。”
纪长烽低头看她,看她皱巴巴一张小脸的模样也觉得可爱,忍不住笑:“你不想亲眼看看鱼丸卖的怎么样啦?”
不少人经过之前老顾客的经历,都有了经验,小小地咬一口,尽量不要一口就直接咬到馅料汁水,然后裹住一点点的轻轻吮吸。
好烫!
不愧是虞棠,脑子里这么多想法,居然还都很合理,甚至这个鱼丸的策略几乎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他何德何能。
……
原本以为第一次做可能会翻车,这下看来甚至是出人意料的好。
纪长烽垂眸看她,黑瞳沉沉,半晌才低头凑到虞棠身边,张嘴咬住了她手中的鱼丸。
“真香啊,也真管饱,这么一大碗有汤有肉的,味道还这么好,五毛钱真的不贵。”
纪长烽不忘叮嘱她:“回去早点吃了,别让你奶发现了,不然东西可就没了。”
如果赶上妈妈也在的话,就会连妈妈一起被打。
胳膊揽着虞棠的肩膀,把她搂在身边,感受着虞棠柔软的发丝轻触他脸颊的触感,纪长烽忍住了想低咳的冲动。
不管怎么样,就算做出来的口味不好吃,卖的不好,这些食材浪费了也没事,虞棠愿意替他想些策略已经很好了,他何德何能。
虞棠在他身边蹭了蹭,咕蛹了一下,还是闷闷地“哦”了一声,然后直接把纪长烽的肩膀当成枕头,倚在那里闭上了眼:“那我先睡会儿,等到了镇子上再喊我。”
不过……
他很少会说这么多的话,平时卖鱼都是寡言少语的,但因为性格踏实诚信,卖的东西从来没有缺斤短两的,而且手法娴熟,不管是剁鱼还是剔骨都很干净利索,所以老顾客很信任纪长烽。
汤汁虽然烫到了他的舌头,却也让他的舌头充分的感受到了里面内馅的鲜美。
抬头闻到一股从纪长烽家传出来的喷香喷香味道,忍不住流了口水,却又表情不屑。
鲜嫩q弹的鱼肉裹着香浓的汤汁,这味道简直了。
虞棠:“?”
包心的鱼丸中间是鲜美的有滋味的调料猪肉内馅,外皮裹着的鱼丸q弹爽滑,咬一口,内陷的汁水就在舌尖里面迸发,淌出来,滋味那叫一个鲜美。
将那些内脏掏去清洗干净以后,接着将带有主骨部分的那一半鱼再次剖开,去掉鱼骨,此刻这条二十斤的草鱼彻底变成了没有主骨的,只有小刺的两半软软的肉。
那位老顾客是第一个购买鱼丸的,纪长烽做好的这份鱼丸就是给他的,现如今很多人都保持着观望的态度,热烈的视线扫向这位老顾客,让他有些紧张。
“好好好我的错,我没笑你,虞棠你这样已经很厉害了,真的,我大概已经明白你的想法了,接下来让我来吧。”
当时大家还以为这个姑娘是来买鱼的大老板,因为对方的穿着打扮和纪长烽看起来截然不同,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大家都没有往别的地方想过。
这回纪长烽没像上次一样沉默,反而挑了挑眉头看向了他们,似笑非笑:“你们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上一次和虞棠一起坐马车的时候,他们只不过是牵了个手就有些尴尬,而现如今,他却可以这样亲密的搂着虞棠的肩膀。
其实马车还挺危险的,尤其是拐弯的时候很容易甩出去,所以虽然虞棠倚在他的肩膀,拽着他的衣服,但纪长烽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尤其虞棠还睡着。
炕上躺着的徐强闻到了隔壁纪长烽家鱼丸的香味,气得睡不着觉,觉得他们有点钱就嘚瑟。
有人迟疑,但也有更多的人抱着新事物尝鲜的心情,主动举手要一份的。
他们没忍住,主动拉过纪长烽到一旁,试探性地小声询问纪长烽。
这小子……
好香,好鲜……
周围人迟疑,还没等再次询问,不远处虞棠抱胸站在他的摊位处,捏着鼻子皱着小脸喊他的名字:“纪长烽!你这里好大的鱼腥味,你稍微挪挪嘛,还有我的凳子你快帮我绑好垫子,不然蹭到地上那些腥腥的地面我就不坐了。”
其实和肉丸子的做法差不多,但是比农村的肉丸子的要求高一些,毕竟虞棠之前吃到的肉丸肉粒非常明显,根本就不是很细腻的做法。
纪长烽思考了一下,他养鱼多年卖鱼多年,经常会有顾客要求他当时把鱼收拾好剁好装好的,所以他对于鱼的结构非常清楚。
周围那些处于观望状态下的人瞬间惊讶,没料到他居然会给出这样高的评价。
等到了镇子上,纪长烽把虞棠喊醒,开始往自己原来的摊位搬东西。
就地取材自产自销的情况下,虞棠觉得最简单也最容易打出去名头的就是鱼丸了。
赵兴平干活的地方就在镇子上,中午出去买饭吃,原本他只是想随便买点馒头饼子垫付一下,结果没想到看到某处排了一大长队人。
不少人舍不得一口气吃完,喝完了汤又去问纪长烽加汤,纪长烽忙活着也一个个都好脾气的给他们添了。
但是今天他们隐约的发现似乎有点不太对劲,毕竟对方上次并没有买纪长烽的那些鱼,好像也不是什么大客户,而这次又被纪长烽带到了这里,看起来似乎关系还很亲密?
上次虞棠跟着纪长烽去了一趟镇子上,发现什么东西都很少,连吃的也都只有那几个老三样。不外乎是一些炸的,还有一些老式的饼干蛋糕,但真的很有年代感,连点儿像样的稍微有些滋味的吃食都没有。
纪长烽顺手将杀鱼的刀插在案板上,此刻案板上躺着的鱼肉白皙,两瓣肉长长一块,上面有几道割掉鱼刺部分的痕迹,其余竟然真的一点鱼刺都看不到!
五毛钱……
应该更像……狮子头?
半晌后他哑着嗓子开口:“确实……很美味。”
“我试试。”
纪长烽努力压抑的嘴角还是没忍住微微上扬。
煮熟以后一个大碗里两个大鱼丸白白胖胖的,上面又洒了香油小葱和调味料,浇了满碗的鲜汤,看着就馋人。
“……”
老顾客忧心忡忡,犹豫着试探性咬了一口。
顶着周围人羡慕嫉妒的眼神,纪长烽收拾好了一切开始了他今天的鱼丸售卖。
纪长烽:“……”
“这……”
现如今买一根雪糕也不过几分钱,吃一个大饼也才三分钱,一碗面也才1毛2毛的,结果这三个圆咕隆冬的三个汤圆居然就敢卖5毛钱?!
她今天给爸爸留了一个很香很香她自己都不舍得吃的鱼丸!
……虽然说是假的。
“……”
他这样说着,手起刀落,沿着那条近乎二十斤的草鱼的鱼尾朝鱼刺主骨的方向当众劈开,分成两半,去掉鱼头。
虞棠很懊恼,仰着头想控诉,但却发现纪长烽在笑。
但此时外面赵玉红种完了地回来了,徐强眼神闪烁,还是按耐下了心里的心思,重新躺了回去。
听纪长烽这么说,抱着尝试一下的心态,顾客还是从兜里掏出来五毛钱,递了过去:“那个,给我来一份吧。”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的落在虞棠肩膀上,明明目视前方看起来表情平静,但不知何时耳根子泛红,眼神也闪烁起来。
连纪长烽都微微侧目。
纪长烽这句话果不其然还是说完了,老顾客以为就是和汤圆差不多的东西,一口咬下去,鱼丸里面包裹着的汤汁瞬间溢出,滚烫的汁水烫到了他的舌尖,老顾客瞬间“嘶嘶”地松开嘴,不停地挥手去扇自己嘴巴面前的空气。
是徐娇娇。
很多人看向了纪长烽摊位前的牌子,有人读了出来。
那些长着鱼刺的部分分为好几排,纪长烽身上捆着围裙,低着头黑眸认真,极为耐心地一点点将其剖开,切割、分离。
徐娇娇有点不好意思:“姐姐,你们的味道太香啦,我就是想看看什么东西这么香,妈妈不让我吃你们东西的,我不饿……”
纪长烽不愧是浑身肌肉孔武有力的汉子,他赤着胳膊,每次挥锤砸向石臼中的鱼肉时,肌肉绷紧,块状的肌肉泛着蜜色的色泽。
“没错,就是这个!”
说着纪长烽把自己之前准备好的木板放在了前头,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五毛钱三个。
隔壁杨桂华之前因为被李家三婶打了一顿,此刻老脸还有些青青紫紫,她出来挨个把鸡窝里的鸡蛋做记号,生怕被赵玉红偷拿走。
不少人惊讶,这……这分明就是上次纪长烽带到镇子上的姑娘!
杨桂华不屑,好看的女人果然是祸水,她冷哼一声回屋了。眼不见心不烦,闻不到味道也就不馋了。
久违的,虞棠重新坐上了纪长烽的马车,一大清早哈欠连天的,她头倚着纪长烽的肩膀,懒懒的嘟囔着:“昨天说大话容易,真的早起了才知道好难,好困,我不想去镇子上了,我想睡觉。”
其实这种行为看着简单,但是等真正上手的时候就会发现根本就很难。
“接下来可是力气活。”
就当是照顾一下纪长烽生意了,小伙子性格挺不错的,买了他的鱼这么多年了。
纪长烽越想越觉得可行,看着虞棠也忍不住咋舌。
他将其放入水中,虞棠“哇”了一声凑过来看看,只见那鱼丸在水面上半飘着,塞了肉馅的鱼丸白白胖胖的,比涮火锅的鱼丸要胖上许多,个头也大。
只不过让周围的商贩有些惊讶的是今天纪长烽从车上卸下来的并不是一箱箱的鱼,也不是那些案板子,而是奇奇怪怪的一些家伙事儿?
他早就知道虞棠是从城里来的,见识广,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新奇点子,之前虞棠就顺嘴提过养蚕放蚕的事情,但是他实在是忙碌,没有时间做这些,现如今虞棠又说要搞鱼丸的销售做鱼丸生意——
赵玉红忙着去下地干活了,而徐强则去耍钱了,等到下午回来,兜里的钱不仅全输了,还欠了别人一屁股债。
“我也要!”
可真贵。
老顾客不知道鱼丸是什么,纳闷地往里看一眼,发现纪长烽就坐在那里,用像是揉捏面团一样的姿态往里面塞一团东西,接着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熟练,把一个个白色的小圆球从虎口挤了出来,抛进了身边的一个大盆上,盆里此刻装满了水,那些白色的小圆球就漂浮在上面,一个个圆鼓鼓的白白胖胖的,看起来非常可爱,像是汤圆一样。
对方披散着一头漆黑的长发,可能是因为刚刚睡醒,头发底部微微的打卷,看起来蓬松又好看。巴掌大的小脸瓷白精致,两只上扬的狐狸眼像是沁满了水一样,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纪长烽看顾客迟疑,主动解释:“我们这个工序很复杂的,外面是去了刺的鱼肉做的,里面有馅,咬起来会爆汁,味道很鲜美,等一下还会调料淋汤,可以尝一下看看。”
徐强嘟囔着,冲地上吐了口口水,看也不看徐娇娇,直接转身回了厢房炕上躺着睡觉。
纯手工砸出来的鱼丸,坏处是需要人工砸,比较废力,好处是比机器搅出来的更加劲道爽滑,好吃。
徐娇娇没想到会有这么大颗的鱼丸,不好意思的直道谢,红着小脸捧着拿碗鱼丸回去了。
徐强心烦。
这样看来,他的运气也不算太差。
纪长烽说自己试试的时候,通常都是有了点把握的谦虚说法,这次也不例外。
因为以前的经验告诉她,如果在爸爸要睡觉的时候发出声音,还会迎接新一轮的毒打。
“除去白肉的部分都割掉,不要。”
虞棠以前出去玩的时候,看到那些卖鱼丸的店,门外是一溜抱着碗蹲在路边喝汤吃鱼丸的顾客,还蛮有趣的。
而只要将其一咬破,就像是撒尿牛丸一样,内里的猪肉馅汤汁就溢了出来,那味道想想都好吃。
外面的徐娇娇被踹得浑身都疼,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但硬是捂紧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有些人短暂的思考了一秒,脑子里一下子就想起来这是谁了。
纪长烽笑着应了:“好好好,明天你尽量早点起来,我把车刷的干干净净的,以后要是鱼丸生意可以的话,说不准都不用专门卖鱼了。”
有人带走,有人则直接等着尝鲜,买过的跑到一旁,因为没有桌椅就蹲在路边,拿着碗小小的先喝几口汤,喝得浑身暖呼呼的,再夹起白白胖胖的鱼丸送进嘴里。
而另外一盆,猪肉被砸成泥以后加入了调料进行调味,表面呈褐色,纪长烽甚至还从院里拔了一点小葱,切碎了放进里面,看着格外的有食欲,别说是做鱼丸的内馅了,就算是当做饺子的馅料看着都像是很好吃的样子。
“就是啊,之前我可没听过什么鱼丸的,鱼肉居然也能做成丸子?等我回去试试看看,跟人家学一学。”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绞肉机,也只能被迫搞一次纯手工的活了。
可真有福气啊!他们怎么找不到这么好看的老婆!啊啊啊啊羡慕死了啊!
“鱼丸……五毛钱三颗?这么贵?鱼丸是什么?我第一次听哎,不知道好不好吃。”
是因为虞棠的穿着打扮和气质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镇子里鲜少会有这么洋气又漂亮的姑娘。
甚至以纪长烽这么多年在镇子上卖鱼打下来的人脉和名声,他做起这些小本生意只会比别人更快赚到钱,客源一抓一大把。
鱼的骨骼和人的据说是一样的,只要去掉它们长着小刺的鱼肉部分就可以了。
自从娶了媳妇以后,纪长烽那屋子就老是有香味,一会儿是猪肉,一会儿是鱼肉的,现如今又有这样的香味,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哇,这是什么?新开的摊子吗?”
因为鱼丸比较大,里面是包了肉馅的,怕徐娇娇吃不下太多涨肚,纪长烽过去捏了两颗大鱼丸给徐娇娇,肉馅也塞的满满当当的。
周围商贩已经完全目瞪口呆,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唰”地一声,纪长烽眼都不眨,干净利索地将两大块肉的皮扒掉,表面只剩下一层黑色的痕迹。
“这……原先这里不是卖鱼的吗?今天不卖了吗?”
抓几颗包好的鱼丸撒上点葱花、胡椒粉、盐巴等调味品,再淋上一勺热汤,暖呼呼的一顿饭,完全可以又解馋又饱肚,也不需要什么桌椅板凳,甚至抱着碗坐在路边就能吃完,方便快捷。
“真的不是要买你鱼的大客户吗哈哈,穿着打扮好洋气呀,咱们镇子上什么时候出现这么漂亮的姑娘了?快和我们介绍介绍,这是谁呀?”
虞棠接了过来自己闻了一下,味道还怪好闻的,咬一口,轻轻地一小口外皮鱼肉弹牙,“滋”地一声很快里面的馅料汤水就冒了出来,幸好虞棠有经验,提前避开了才没被烫到,再凑上去吮吸一口汤汁,真的是味美汁鲜,一点也不腻,反而口口全是鱼肉的香味和肉的香气,连半点鱼腥味都吃不出来。
他低头问虞棠:“接下来呢?”
他摊位面前的这条路,围得水泄不通不说,甚至路边也蹲了一长排的人,一个个都手里捧着碗,滋溜滋溜地喝汤吃丸子,吃得满口留香,一脸满足。
直到最后捞出来的时候,锤子上还沾着鱼肉的泥,看着很粘稠上劲。
虞棠是极其挑食的嘴,她说可以那应该确实是不错,那这样像虞棠之前说的去进行售卖,好像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坐在纪长烽身旁懒洋洋的虞棠,此刻终于坐直了身体,帮忙接过了钱,扔进钱箱:“稍等哦。”
只不过,即使是在吃东西,纪长烽的眼也没离开过虞棠。
虞棠催促纪长烽煮两颗试试口味,在柳叶村待了这么长时间,她还真就没吃到什么好吃的,嘴都要淡的没味儿了,一向嘴最挑剔的她,现在看到纪长烽亲手做好的鱼丸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尝尝了。
可虞棠完全忘记了自己厨房杀手的称号,本身虞棠之前就根本没有亲手做过这个的经验,只看过自己家厨师做过,轮到她上手,鱼肉怎么也挤不成形,勉强揪了点肉馅以后也包不出来,黏黏糊糊弄了一手,最后馅料和鱼泥几乎混在了一起,看着实在是有点好笑。
更气了!
……像徐娇娇这么大的孩子是不是还能卖钱?应该会有人收吧,卖了徐娇娇,是不是他的赌债就能够还清了?
纪长烽低头谨慎询问她:“怎么样?”
放在虞棠面前的是两大盆肉泥,其中一盆是白花花的鱼肉,看着就很粘稠厚实,不用想都能知道煮熟了以后这会是怎样一个q弹的弹牙筋道的口感。
包心鱼丸这一食物,做馅料和外皮倒不是最难的,难的是包这一行为。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很多人又发现了不对劲,他们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纪长烽身后。
“老板我也要一份,不吃香菜不要辣。”
干得太热时他的额头微微冒汗,眼神锐利黑瞳深邃,满眼都是认真,配搭着这浑身的力量感。即使是不怎么喜欢肌肉男的虞棠也不得不承认,纪长烽确实是有几分姿色。
之前的鱼丸汤汁溢出来,那层汁水蹭到了虞棠的唇,让她本就嫣红饱满的唇瓣看起来晶莹剔透,像是涂抹了一层唇釉,说话间露出贝齿和红舌,看起来倒是比她举起来的勺子上的鱼丸还要有食欲。
“好了。”
纪长烽这边,他把鱼丸煮熟了捞出来,淋上了一勺热乎乎的汤,在汤里又加入了一些调味品,撒下了一些葱花,甚至又加了点香油。
纪长烽瞬间松了口气,热得冒汗的脸上瞬间带了点笑意。
虽然之前介绍的时候他提过一嘴,但对方可能早就忘记了。
他惊讶地挤进去,一抬头,瞬间愣住。
纪长烽想起来忘记提醒了,快速开口:“小心点,会爆汁!”
虞棠侧目,没料到纪长烽居然还真的有这么一手,她眨了眨眼抚掌轻笑:“可以,但还不够。”
“好 ”
今天也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他们可以,纪长烽自然也可以。
徐娇娇不知道自己爸爸的心情,她守着那两碗鱼丸一下午了,看着爸爸终于回来了,她非常开心地跑过去,笑容灿烂喊他:“爸爸爸爸……”
果不其然,有不少人都举起了手,一个接一个的接连出声。
纪长烽黑着脸看着面前的赵兴平,看他扫视旁边的虞棠一脸惊喜的模样,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
这个赵兴平,怎么阴魂不散啊。
第 50 章 第 50 章
赵兴平没有想到居然能够在这里看到虞棠,他非常的惊喜。
假不是那么容易好请的,他本来还有些忧愁,觉得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虞棠了,结果没想到这么巧,他中午出来买饭居然虞棠也在这里!
他挤过来,刚刚和纪长烽打了个招呼,面色涨红还没等何虞棠说几句话,身后的人就有些不满的催促他:“后面还有这么多人排队呢,你要买赶紧买,不要在这里碍事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嘛。”
“哦哦哦,不好意思。”
赵兴平挠了挠头,虽然不清楚纪长烽和虞棠在这摆摊卖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做起了这种生意,但看着人还挺多的,他也不好意思干站着,想着反正中午也没吃饭,就跟着要了三颗:“那个纪大哥,给我也来三个吧,我在这吃。”
纪长烽看他一眼,板着脸去捞了三颗鱼丸放进碗里,进行调味后又淋了一勺汤。
赵兴平接过,捧着碗学着旁边人一样凑到路边,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汤,又咬了一口鱼丸,瞬间爆汁以后迸溅在口腔内的鲜美让他整个人都惊住了:“我的天,纪大哥和虞棠居然这么厉害,这也太香了。”
他做木匠的,干活累胃口也大,其实碗里这三颗大鱼丸他能轻轻松松下肚,可赵兴平舍不得就这么直接吃了。
“好。”
这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倒闭的摊位,她去干也只是多承了纪长烽和虞棠的人情,还要忙忙碌碌累的够呛。
虞棠挑眉看他:“超过两碗加汤收费?什么时候订的规矩?”
她哭着想要去抓徐强的衣服,可爸爸还是在那里数钱,根本不搭理她,就像是她不存在一样。
可爸爸根本头也不抬,只站在那里数钱。
赵兴平一听,瞬间愣住了。他今天拿五角钱买鱼丸吃都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加汤要收费这个事情让囊中羞涩的赵兴平瞬间清醒,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
徐娇娇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哭了起来:“妈妈,怎么办,我还没和你说最后一句话呢,今天还没来得及看你一眼呢,我怎么就被卖了呢,早知道昨天的两颗鱼丸都给妈妈吃了……”
这些事情可能是怕虞棠操心,所以李母并没有和虞棠说。
见到她没有露出往日的不耐烦嘴脸,反而扯开嘴角笑了笑,像是别人家的爸爸一样,态度温柔地不可思议:“娇娇,你饿不饿,爸爸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
徐娇娇被身后的人一脚踹翻:“妈的,这么不老实……”
纪长烽冷哼一声,继续给旁边顾客盛鱼丸。
纪长烽思索着,有关鱼丸的想法和做法毕竟都是虞棠教给他的,今天试了一下生意不错,如果李家愿意的话,他也不是不能带着他们一起干,最起码能让他们现在的窟窿堵上。
赵兴平一怔,莫名的有点失落。
这下重新排上队的赵兴平又开始兴冲冲对着虞棠问话:“上次我编的花环是不是坏掉了呀,我最近发现有个地方有很多漂亮的花,更好看种类更多!虞棠你等我下次再给你编一个,你戴上去肯定好看!”
最后,徐娇娇被人捆起来放到车上,驮着越来越远,原地数钱的徐强逐渐只剩下了一个小黑点。
纪长烽板着脸看他,不动声色的把虞棠挡住:“汤加好了!”
不只是赵兴平,虎视眈眈让他讨厌的人太多了,虞棠就像一块肉,走到哪里都会引来不少野兽的窥视,真不爽。
其实加汤不是目的,目的就是能够凑到前面能都和虞棠说几句话,多看她几眼。
纪长烽和虞棠昨天只准备了馅料和鱼泥各一小盆,想着只是第一次摆摊试试水而已,并没有准备太多,结果没有想到今天的收益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想象,人流也几乎是一直排着的状态。
纪长烽又去和李母说了这回事,李母很惊喜,说是回去告诉李鸿李春梅一声,让他们过来学习一下。
纪长烽板着脸回她:“刚定的。”
可没料到的是,李春梅听说了纪长烽的鱼丸生意时,想了一瞬就果断拒绝:“这生意不能做!”
……
“……”
但又强打起精神:“没关系,那我下次送你点别的,花环确实是有点俗气,你那么洋气肯定适合更漂亮的东西……”
她蜷缩着身体,感觉好冷。
他先和虞棠说了一下这个事情,虞棠的态度很无所谓:“你随便,反正生意好了你自己做不过来也得有人帮你,但亲兄弟明算账,你想清楚了就行。”
纪长烽敲了敲桌子:“汤好了。”
徐娇娇开心的不得了,连连点头,生怕爸爸下一秒就变回以前的爸爸了:“要要要爸爸,只要跟爸爸在一起,吃什么娇娇都愿意。”
新顾客不少,老顾客也很多,尤其是虞棠就坐在他的摊位旁边,吸引了不少人的驻足。
“该不会以后都看不到你了吧,妈妈,我好想你啊呜呜……”
她其实是知道的,爸爸有时候会和村子里的别的叔叔一起下馆子,吃肉,回来的时候虽然嘴里没东西,但是味道很香,可他从来没往家里带过,连吃剩的东西都没拿过。
纪长烽:“……”
他看周围有人吃了点过去要加汤,自己剩了一个丸子也跟着凑过去要加汤。
纪长烽扯了扯嘴角:“超过两碗加汤就得收费了,你确定?”
赵兴平这次甚至懒得回去重新排队了,直接站在摊位前,迅速地将手里的汤一饮而尽,举着那只剩下一颗鱼丸的碗递给纪长烽:“纪大哥加汤!”
今天是徐娇娇有史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徐娇娇被男人暴力地一脚踹翻后狠狠踩踏,踢得鼻青脸肿,两个人合伙把她毒打了一顿,扔进了黑漆漆的柴房里。
他们看虞棠的眼神让纪长烽很不爽,想着明天再也不拉虞棠来镇子上了。
他平时干不出这么厚脸皮的事情,但主要是为了能都和虞棠说两句话,不然错过这次,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假回去看她呢。
她撑着下巴笑眯眯看他:“不用了,我最近不喜欢花环了。”
他几乎是一步一回头地往后望,看到虞棠撑着下巴突然笑出来的样子,自己整个人几乎要看傻了。
好难受,好疼。
徐娇娇简直是受宠若惊,她难得看到爸爸的笑脸,甚至还要带她去吃东西?
真碍眼,当着那么多人面来找虞棠说话,早知道能遇到赵兴平,他今天就不该带虞棠过来!
赵兴平痴痴看着,碗被纪长烽接过去加汤,他自己毫不在意,凑到虞棠面前红着脸问她:“虞棠你吃饭了没呀,饿不饿,今天天气是不是有点热,你们今天几点来的呀,你还喜欢花环吗,我下次再给你编呀?”
早起一睁眼,爸爸没出去打牌,反而留在家里,就守着她醒来。
纪长烽这次和虞棠的鱼丸生意做的很不错,主要是自产自销,收益简直是让他叹为观止,比他以前卖鱼的收益多多了。
有人和爸爸搭话,爸爸接过钱数钱,徐娇娇的手被陌生男人牵起来,她害怕急了,连忙抽手想跑向爸爸:“爸爸爸爸,我不要吃好吃的了,爸爸你带我回去吧,我回去晚了妈妈要着急的。”
虞棠果然不管怎样都好看,什么角度都好看。
虞棠她笑了?为什么,是因为看到他听到他刚才问的话了吗?
哎……明天再来找虞棠吧。
“妈妈……”
“妈的合起伙来骗我是吧,你妈的……”
爸爸,爸爸为什么……不是男孩就不行吗?因为她是女孩子才把她卖了吗?或者是因为她不听话?她已经很乖了啊。
“娘的,我看头发短短的穿着男孩衣服,还以为真的是带把的,看走眼了,给那男的给多了,淦!”
像赵兴平那样面红耳赤的人不少,但大多数都是低着头不敢看虞棠,偶尔看也只是敢偷看,根本不像赵兴平那样和虞棠搭话。
赵兴平稍稍失落,没想到加汤这么快,虞棠还没和他说话呢。
虞棠中午没吃饭,她看这些鱼丸就看饱了,想到被纪长烽处理了的花环,和瓶子里插的纪长烽从山上采回来的一大捧花,虞棠开口拒绝了。
结果一出门,爸爸带她越走越远,根本看不到人家,反而全是她陌生的没见过的地方。
“……”
带着虞棠回家的时候,纪长烽看到了刚从地里回来的李母,因为前段时间人参和换地的事情,李家全家都被折腾的不行,现在为了帮李春梅擦屁股,一家人忙忙碌碌到处上山挖菜和草药赚钱,李母也累得瘦了不少,满脸憔悴。
赵兴平几乎是瞬间把自己碗里的汤一饮而尽,接着抱着只剩下一颗鱼丸的碗,又去兴冲冲排队找纪长烽打汤。
爸爸真的是要带她吃好吃的?是因为昨天她藏的那颗鱼丸被爸爸看到了吗?还是因为昨天踹了她感到内疚?
真好看,虞棠笑起来的样子可真好看。
虽然有点累,不过这点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可以尽快让虞棠过上好日子了!
徐强扯了扯嘴角,低头牵着她的手:“走,跟爸爸出去,不要告诉妈妈他们。”
真的好冷……
昨天那颗鱼丸,她真的一点都没动,爸爸是不是还没吃,他吃了是不是就不会卖她了。
……准确的说是在赵兴平一次次来找虞棠谈话的时候定下来的。
很大的可能是上辈子纪长烽的这个生意收益不好,最终没能干得下去!
上辈子她可没听说过纪长烽做过什么鱼丸生意。
虞棠还没等回话,碗就被纪长烽打好汤重新塞到了赵兴平手里。
虞棠只稍稍地用那双狐狸眼瞥他一眼,赵兴平浑身就麻酥酥的,使不上力,大脑木愣愣的一片空白了。
她喜欢不劳而获,不想努力,也不想参与这种有风险肯定会倒闭的生意里。
于是李春梅拽住李鸿,瞪着眼制止他,让李鸿也不准去。
肯定会倒闭的,还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