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前夜
这是小精灵们头一回被逮住。
往年的冬日节里他们都是偷偷摸摸地钻进烟囱里，取走糖果留下礼物的，谁能想到会有三更半夜不睡觉的家伙躲在墙后面蹲他们。
这个没规矩的人是怎么回事啊，家长没有说过小精灵来的时候要乖乖在房间里睡觉吗？
“我们是小精灵！”巴迪叉着腰高昂着头颅，试图让自己的身躯显得更高大一点。
“噢，小精灵。”奥斯汀蹲下来，面前的小不点跳起来都打不到他的膝盖，“你们来我家干什么。”
“我们来……拿糖果……”史蒂文说。
“你们是小偷！”奥斯汀立刻警觉起来，伸出双手将两个小精灵捏进手里。
两只小精灵连同身后的大包袱一起被攥起来，这条可恶的人还把他们倒过来抖一抖，然后背着的包袱口袋里被抖出了很多个比他们身体大得多的小礼盒。
“啊——”
“快放……我们下来……”
小精灵的眼前天旋地转，他们快要被晃晕过去了。
奥斯汀看见掉在自己周围的礼盒，把小精灵放下但是拿走了他们背上背着的包袱口袋。
那个口袋也就只有掌心大小，却是像他的宝石挂坠那样拥有空间魔法，里面可以装下比外形大得多的东西。
奥斯汀对那两只小精灵失去了兴趣，转而专心开始抖起礼物口袋。
“强盗！你是个强盗！”急躁的巴迪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脑袋的晕乎，跳上去想要够回自己的袋子。
“救命！救命！”
西维将散落一地的礼物盒都都收拾起来，已经全部都装进了礼物口袋里面，让两只只有一个半巴掌大的小精灵收拾会有点儿麻烦。
成为冬日树的装饰可一点儿都不舒服。
奥斯汀和小咪大人还在罚站。
啪！
强盗行为，强盗逻辑，还拥有顶级强盗的武力值，非常完美的强盗龙！
西维将树上的所有拐杖糖都收了下来，它们现在都是小精灵们的了，一个也没给奥斯汀剩下。
“美梦盒子……它被用掉了……”史蒂文说。
“那么今晚到这里就结束了。”巴迪往礼物口袋里塞进去所有的拐棍糖，“我们要和你们道别了，下一年见。”
可惜这样的美梦很短暂，还没吃进嘴里，梦就已经先碎掉了。
“你们在干什么，天好像还没亮。”他说。
现在嘛，小精灵们下一年会不会来还是个未知数。
“受死吧！”
两只小精灵的脚终于重新碰到了地面。
一个礼物盒可是比他们还要高呢。
楼下的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小咪大人是夜行动物，它听见声音就从女巫的房间里溜了出来。
“至少不是坏评价。”希尔达耸了耸肩。
奥斯汀正在拆礼物。
气势汹汹的女巫一手夹猫另一手拎着魔杖出现在楼梯口，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竟然敢欺负我的小咪！我立刻就将这条龙拆成上好的炼金素材！”希尔达抽出魔杖气势汹汹地下楼算账。
“这又是怎么回事？”西维瞪向奥斯汀的目光更凶了。
“奥斯汀，你现在变回一条小龙。”西维的语气依然温柔，但是奥斯汀莫名听出了震慑感。
“那么就再见了。”西维帮他们背上了礼物袋，“下一年你们来的时候，我会在桌子上放上茶和饼干，我做的饼干味道不错。”
小咪大人从午餐篮里飞扑出来，决心要将奥斯汀挠成流苏，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小龙点头：“你希望我会在这里，我会在。”
“你们可以自己拿，礼物口袋会送给你们适合的礼物。”巴迪说。
“那我呢？”希尔达在一旁插嘴。
他醒了。
他拆开了一个紫色的礼物盒子，里面嘭地冒出一朵绿色的蘑菇云。
这里好像四面八方都散落着奥斯汀的罪证。
小咪大人吸取了上次玩小地精的经验，先叼走藏起来，才能不被发现慢慢玩。
西维满意地端详了好一会儿他的优秀作品，说：“我回去睡觉了，明天一早醒来，我希望你还在这里。”
西维和希尔达同时把手伸进礼物袋子里，分别拿到了黄色和蓝色的礼盒。
“好。”
“谢谢。”小精灵们接过来。
“一个普通的不好不坏的人……”史蒂文说。
“喵喵喵喵喵——”小咪大人伸着爪子边告状边拍她的脸，喵声极其愤怒。
龙的脸上猝不及防被扑了个正着，一个甜美的梦境即刻到来。
“非常抱歉！我现在就把你们放下来。”西维赶紧过去把绳结都解开。
希尔达过去挠小咪大人的屁股：“知道错了吗？”
“嗯？”西维的目光立刻瞪向奥斯汀。
“嗷嗷嗷嗷！”小咪大人使出了一整套伸爪子的猫猫拳。
食物和安慰很好地安抚了小精灵们的情绪，现在他们已经可以开始说说话了。
奥斯汀才不听，他要把礼物口袋抖空为止！
一阵冰冷的气流吹到小精灵的后脖颈，巴迪和史蒂文心跳霎时间漏跳了一拍，紧接着就是腾空而起。
就像悬挂小精灵那样。
“终于有个正常人类了……”史蒂文慢慢地说。
“你们来尝尝果脯，这个是桃子的，这个是杏子的。”西维翻出了压箱底的珍藏。
西维把奥斯汀撵去墙角罚站，同样罚站的还有小咪大人。
会客厅里散落了一地的礼物盒，龙和女巫打得有来有回，当然也有注意避让开会客厅里的家具。
奥斯汀将它塞进一个午餐篮里，午餐篮又挂到门上面，足够它扑腾上一段时间了。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才是真正的强盗。
“他欺负小咪。”女巫先告状。
只不过总会有些不小心的磕碰，女巫在打斗的间隙有施展一点小咒语，将被破坏的东西恢复原状。
龙可不知道小精灵和人类约定俗成的交换礼物传统，他非常笃定这两个小偷是来偷盗拐棍糖的，所以现在他可以没收掉这些礼物作为赔偿。
“快放我们下来！我们是交换礼物的小精灵！”巴迪终于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谢谢，今天晚上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小精灵们点点头，顺着烟囱重新回到外面去。
“这个夜晚也不算太差。”巴迪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按照传统，我们受到了友好的招待，就必须要给礼物，你们每个人都可以领一份礼物。”
奥斯汀将小咪大人拎起来，从它的嘴里截获了两只晃晃悠悠的小精灵。
“喵。”
“你们实在是太没礼貌了。”巴迪生气地说。
“啊——”她尖叫一声，面前就是一张毛茸茸的猫脸。
“你这样是不对的……”巴迪爬起来，揉着脑袋坐在地上。
小小的果脯捧在他们手里就像捧了瓣西瓜。
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西维披上厚衣服推开房门，一路朝着声源走去。
热水烧好了，西维还给小精灵们来了一杯茶，没有适合的茶杯，希尔达用两片叶桂叶解决了难题。
两只排排坐的小精灵，多么好的猫咪玩具。
他们已经快要吓傻了。
楼下的会客厅里持续发出大动静，终于，西维皱起眉头翻了个身。
他乖乖地变回了一条亮晶晶的小龙，然后被西维在腰上捆上几圈绳子，挂在了冬日树的树顶上。
奥斯汀当然不能和一只小猫咪认真计较，假模假式地对打几下把小咪大人彻底惹毛以后，小咪大人愤怒地上楼找救兵。
“救命！救命！”精灵立刻呼喊起来。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个好人。”情绪稳定下来的巴迪对西维说。
女巫原本还是半昏迷状态，听着猫语越听越清醒，最后她愤怒地掀被而起。
一阵接连不断的礼物落地砰砰声，更多包装精美的漂亮礼盒从口袋里掉了出来，只是一小会儿奥斯汀的身旁就掉满了礼物盒。
至于小精灵们，他们的惊吓之旅还远远没有结束，奥斯汀搞定了小咪大人，就反手把它们两个挂到冬日树上面当装饰。
“你的糖果很好吃……果脯也是……下一年见……”史蒂文朝着西维点点头。
小精灵们的屁股终于挨上了柔软的坐垫，并且怀里都抱上了拐杖糖，可以尝上一点来平复好心情。
“是的，但是不包括他们……”史蒂文指了一下墙角。
奥斯汀和希尔达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他们的打斗到此结束。
奥斯汀立即陷入了美妙而短暂的梦境里，西维温柔地吻他的额头，并往他的嘴里投喂奶油小蛋糕曲奇饼干焦糖布丁……
因此当西维走进会客厅的时候，看到的状况不算太糟糕。
希尔达因为没有对小精灵做什么而幸免于难。
“我们不会放过你的！你真是太可恶了啊啊啊——”
“请先吃点糖休息一下吧。”西维拿出一只柔软的小枕头，将两只饱受惊吓的小精灵请了上去。
没走两步，它的后脖颈就被拎住了。
捆得结结实实的那种。
叮叮咚咚的声音成功将他吵醒，他必须到楼下去看一看。
西维告诉奥斯汀和希尔达有关于冬日小精灵的传统，如果今晚没有人醒来的话，冬日树下会留下好几个礼物盒。
两只小精灵又生气又郁闷，只能坐在地板上等着这条龙把口袋里面的礼物全都抖完，他们不能把礼物口袋给弄丢，不然下一年就不能装礼物来和人类交换了。
希尔达在柔软的床铺里睡得正香，突然一只猫屁股从天而降，硬生生将她砸醒了。
小咪大人细声细气地喵了一声。
两个小精灵送来的礼物盒就摆在冬日树底下，明天吃过晚餐以后，它们才会被拆开。
第 132 章 闭嘴
一夜过去，小龙在树顶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蹲下，爪子一勾一抓，挂在树上睡着了。
西维醒得很早，下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摘下挂在树上的装饰龙。
软趴趴的小龙铲在冬日树上，脑袋还枕着一个发光的玻璃球，还打着舒服的小呼噜。
睡得不错，龙很能适应环境。
西维把绳子解开，坚硬又柔软的小龙趴在他的手臂上，爪子抱住收紧，依旧呼呼大睡。
柔软的鸭绒枕头拍得蓬松，他把小龙放上去，让他继续好好休息。
为了今晚的冬日节盛宴，这一整天都必须要忙碌起来了。
昨天浸泡火鸡的汤锅靠在了壁炉边，壁炉的火焰早已熄灭，掀开盖子一看，锅里的香料酒起了一层厚厚的冰碴。
西维拿出汤锅戳了戳，将表面凝结的这层薄冰敲碎，接着又重新把锅盖盖上，将汤锅推得离壁炉远了些，现在他要重新生火。
壁炉有段时间没清理了，如果昨晚那两只小精灵是从厨房的烟囱里爬进来的，他们就会变成浑身都黑漆漆的煤灰小精灵。
西维把壁炉底下厚厚的一层草木灰都铲进一只铁桶里，重新放了两块木柴，接着又扯上两片玉米叶点燃，塞到木柴的缝隙下面引火。
明亮的橘色火舌慢悠悠地舔舐着木柴，冰冷的厨房终于暖和上了那么一点，装有火鸡的锅被拉近一点点，但又靠得不那么近，免得低温慢煮把火鸡煮熟了。
晚饭很丰盛，那么相对而言午饭就要简陋得多。
希尔达和奥斯汀醒得晚，就干脆将早饭和午饭混在一起吃。
西维烤了一堆土豆，拿出了熏鱼肉和熏肉干，搭配一点新鲜的奶酪酱，还有大个大个的红苹果，这就是他们今天的午饭了。
冻在雪地里的羊排在午餐之前就已经挖出来，放在壁炉旁边解冻，现在已经软和下来了。
最重要的火鸡也可以开始进行烹饪了。
做完了羊排的腌渍工作，他们开始来制作树桩蛋糕。
西维用小刀扎起一个土豆，土豆被烤得外焦里嫩，外面的土豆皮都被烤裂开来，露出里面软糯的黄瓤。
轻轻一撕就能把土豆皮都撕掉。
面粉被和成面糊，又加入打发好的蛋白霜小心翻拌，材料融合均匀以后就放进烤盘里铺平，在预热好的烤炉里大概烤上20分钟就可以了。
奥斯汀欢快地将手伸向下一条熏鱼。
等蛋糕出炉的时候，再来制作巧克力甘纳许来涂抹蛋糕卷的表面吧。
看两个笨蛋谈恋爱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毕竟是拥有过27位前任的女人，她懂的绝对要比这里加起来的所有人都多。
希尔达敲碎鸡蛋，将蛋清和蛋黄分离，她做得非常完美，蛋壳既没有碎在蛋清里，蛋黄也没被戳破。
熏鱼真好吃！
奥斯汀被塞了个正着，连同着嘴里面还没有咽下去的巧克力奶油一起，将他的嘴巴塞得鼓鼓囊囊，压制住舌头根本说不了一点话。
西维让奥斯汀将羊排切开，切成只带一根肋骨的羊排肉片，希尔达帮忙将一整头蒜的蒜粒剥出来切碎。
面包卷上面涂抹完一层厚厚的巧克力甘纳许以后，用叉子在上面划上一道道的树皮木纹，然后放到窗台上面去冷却。
希尔达被分配了打鸡蛋的工作，西维上次吃奥斯汀制作的美味蛋糕时吃到了不止一块的蛋壳碎片，这样的工作还是交给女巫来完成吧。
鱼肉从半透明的鱼骨上被剥离，腌料的味道没有完全抵达鱼肉深处，吃起来还有鱼肉干本身的微甜。
熏干的鱼肉在被果木烘烤时，鱼肉里的油脂渗透而出，将每一丝鱼肉纤维都浸润过，不仅耐储存，熏制的鱼肉吃进嘴里也油润干香。
现在先制作出蛋糕胚的部分，巧克力甘纳许可以等到稍晚一点的时间再来做。
希尔达把切碎的蒜末也倒进来，接着再放上几片月桂叶，就可以将这些羊排放到一边，让它们腌渍上大半个下午。
比较粗犷，比较原始，虽然有餐盘却是要用小刀来吃。
热红茶可以帮忙振作精神，再配合上让身体温暖的姜饼，西维感觉自己稍微回复了一些体力。
“哎呀~”希尔达拖长了尾音的调子，托着腮帮子，脸上的表情在说我懂的。
希尔达给小咪大人喂了片熏肉干，熏鱼没有给它吃，上面有辣椒闻起来辣，小咪大人一爪子就给拍开了。
他将切下来的蛋糕屁股狠狠塞进奥斯汀的嘴巴里，以换取片刻的清净。
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他黏到西维身边，又害羞又捏扭：“西维，你对我真好……”
奥斯汀等着她把蛋清和蛋黄都分离开，他手握打蛋器，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西维的脸越来越红了，他低着头加速给蛋糕卷抹甘纳许：“你知道就好。”
“注意场合。”希尔达敲了敲桌子，“我和小咪还在这里。”
小咪大人喵了一声举起爪子，表示赞同女巫的话。
先来腌渍羊排。
切好的羊排湿漉漉的，上面都是些化开的血水，西维拿起一块干净的细麻布，在羊排上面按压，将这些血水都尽量擦干。
火鸡里的馅料西维想要做成蘑菇馅的，他们有一篮子从雪地里挖出来的新鲜蘑菇，不仅够做蘑菇汤，还够充当鸡肚子里的馅料。
现在还早，他们可以先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喝茶吃上一些姜饼，等蛋糕出炉时再忙碌也不迟。
腌渍羊排还需要橄榄油、月桂叶、迷迭香还有黑胡椒粒，西维把装有这些调料的瓶瓶罐罐都从橱柜里找出来。
“闭嘴！吃你的！”西维脸红得很彻底，就像漂亮的苹果一样红润，咬上一口一定会是甜甜的。
如果她知道在奥斯汀要求恋爱之前，也是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她一定会拼命摇晃西维的衣领问到底为什么的。
西维在纸上写写画画，稍微计算了一下每道菜需要用到的时间还有空出的时间间隙，确保每道菜都能在相差无几的时间里上桌。
今晚的冬日盛宴有一大套菜单，从餐前小菜到餐后甜品，罗列起来有一共6道菜。
女巫一时之间口水涟涟。
话还没说完，又被塞了一口饼干。
奥斯汀幸福且迷茫，原来要一个亲亲可以吃到这么多好吃的，这样好的亲亲得多要一点。
前菜是烟熏三文鱼沙拉，汤是蘑菇奶油浓汤，主菜是塞料火鸡和香煎小羊排，餐后甜点是树桩蛋糕，还要配上蛋奶酒作为饮料。
简单的午饭很快结束，饭后休息上一会儿，就得来细细列出晚饭的菜单。
巧克力甘纳许的制作需要在乳脂里加入黄油和巧克力块，融合得格外浓稠，然后厚厚的涂抹在一整个蛋糕卷的面上。
害羞的笨蛋小情侣嘛。
他越写越觉得任务艰苦，今天下午有一场硬仗要打。
至于奥斯汀，他可以打发绵密的蛋白霜。
厨房里可以动用的烤炉只有一个，壁炉可以炸煮食品，得好好分配一番。
新鲜的迷迭香叶子和黑胡椒粒全部都放进研钵里捣碎，辛香气息扑面而来。
敲出来的蛋黄也需要处理，里面倒上一些玉米油和牛奶，一起打散搅开，然后倒进面粉里面。
“西维，我想亲亲你。”幸福得过了头就会提出一点小要求。
看来那条笨蛋龙也并非一无是处，这不是轻轻松松就把西维谈到手了吗，以后想吃什么就有什么……这样的日子真是幸福得不得了。
西维筛出相应用量的面粉，在里面添加了一些可可粉，准备好相等比例重量的砂糖和盐，待会儿要放进打发好的蛋清里。
西维和奥斯汀之间单方面冷了场，一个红了脸，另一个在张开嘴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嘴里就会被塞上食物，彻彻底底堵住他的嘴巴让他无话可说。
制作奶油很简单，只需要把牛奶表面的那层乳脂打发的蓬松，再加上一些巧克力粉，就可以涂抹到蛋糕上面去卷成蛋糕卷。
奥斯汀在啃熏鱼肉，他不用小刀，张嘴一口就能刺啦一声咬掉鱼皮，涂满腌料的鱼皮咸鲜辛辣，咬进嘴里韧劲十足。
就等奥斯汀将蛋清打发出来了。
用手里的小刀切下来一块土豆，沾着奶酪酱，入口甜辣软糯，酱汁里面的奶香味特别浓，同时又带有肉豆蔻和甜椒的辛辣气息。
蛋糕出炉，可以来做涂抹蛋糕的奶油和甘纳许了。
打发的奶油有些多，涂抹蛋糕用不完，奥斯汀美滋滋地用勺子刮着碗里剩下的巧克力奶油，一口一口吃成一条幸福的龙。
一小碗橄榄油倒到这些擦拭干净的羊排上，双手轻轻按压，让橄榄油都均匀遍布在羊肉纹理的表面，接着就将捣碎的迷迭香和黑胡椒粒也涂上去。
昨天已经决定了今晚吃什么，现在要列出的是做菜的步骤。
午饭后休息了一段时间，他们全部都投入到冬日节大餐的准备里面去。
奥斯汀将硬硬的面包切成面包丁，硬硬的面包外壳里面是硬硬的面包芯，根本不需要再放进烤炉里烘烤一遍。
希尔达帮忙切蘑菇，所有的蘑菇都切碎，这可是个大工程。
西维将挂在房梁上的火腿取下来，切出一些火腿丁，放进锅里过油炒一遍，再放上一些蘑菇来炒软，直到锅里的汁水炒干。
奥斯汀切好的面包丁也一起放进去，这些馅料混在一起，火鸡已经捞起来沥干汁水，不过现在还暂时不将馅料填充进去。
还有最重要的步骤没做。
第 133 章 盛宴
西维拿着一柄不怎么锋利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将鸡皮和鸡肉连接的地方割开来。
鸡皮下面是薄薄的脂肪层，一点一点被小刀撕拉开，西维的动作轻柔且缓慢，他不能把鸡皮撕破。
新摘下来的迷迭香和百里香切碎以后混合上蒜末，尽可能地涂抹进鸡皮和鸡肉的缝隙之间。
西维的注意力很集中，他听不见任何额外的声音，揉碎的香草慢慢填满皮肉|缝隙，让这只火鸡看起来更加饱满了些。
这次的填充工作很成功，鸡皮没有被戳出洞，除了鸡翅膀和一部分鸡腿没有塞进香草以外，其余部分都被大量的香草塞得鼓了起来。
西维放下小刀，鼻尖上渗了些细密的小汗珠，他现在手上都是香草和火鸡的油脂，擦不了脸。
奥斯汀很有眼色，带着他香香的小手帕走过来了，给西维轻柔地擦脸。
“谢谢你，奥斯汀。”西维觉得脸有点热热的，好像咬了一颗生蒜，从舌尖辣到了脸颊上。
“谢谢你呀~奥斯汀~”女巫的声音特别荡漾，西维的语气可没有这么黏糊。
“希尔达！”西维难得地有些恼羞成怒，“我的蘑菇怎么样了？”
“哎呀，切着呢，切着呢。”希尔达抓起手上鸽子腿菇晃了晃，案板上是一堆被切碎的蘑菇片。
“哼哼。”奥斯汀不怀好意地哼声，接下来说的话就像蚊子嗡嗡嗡，“你这是在嫉妒我可以得到西维的青睐……”
希尔达装聋，只要不接话，被揍的就不会是她。
果然，奥斯汀的后脑勺挨了咣当一下，西维随手抄起了一个平底锅。
龙的脑子硬硬的，空空的，敲上去根本不会造成一点伤害。
这些工作做完，就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冬季的太阳下山早，外面已经是傍晚了，落日的余晖洒到玻璃窗上，最后一丝光芒即将消逝在地平线。
小咪大人停止舔爪，喵了一声深表同情。
只会有点嗡嗡的。
龙的咬合力极强，一口就可以咬断生铁，小小火鸡自然不在话下。
“唔……我再也不敢了……”那张英俊的脸被捏得变形，像狐狸，像猪，在西维的手底下戳圆按扁。
最后将制作完成的蛋奶酒倒进玻璃杯里，上面再放上一团打发得蓬松的奶油，插上充当吸管的肉桂卷就可以上桌了。
“嗯，我看看。”西维放下手里的黄油块，将他的脑袋捧到手里，翻开头发看有没有被敲肿。
壁炉里又煮了一锅牛奶，往里面加进去肉桂粉和肉豆蔻屑，一点点盐，烧开之前就把锅提起来，慢慢一点一点地注入蛋黄液里，和蛋黄液融合在一起。
想要让奶油蘑菇汤汁变得浓稠，就要炒熟面粉。
烟熏三文鱼沙拉先上桌，紧接着是煎好的羊排，奥斯汀把放在壁炉边上的奶油蘑菇汤提上来，西维打开了烤炉门。
奥斯汀的目标明确，一上来就先把一块羊排叼进嘴里，嘴里还嚼着软嫩奶香的煎羊排，手上不停咔嚓一下掰下来一根火鸡大腿。
西维按了按耳朵左边的那一小块头发：“刚刚敲到了这里，这里痛不痛？”
这些馅料全都填到火鸡的肚子里去，缝衣针里穿上粗线，紧紧地将火鸡的肚皮都缝上。
羊排的两面都变成油润的棕褐色，往锅里撒上一些盐，再来回煎上两下，就和两半蒜一起盛到碟子里。
火鸡在烤炉里滋滋流油，菌菇和火腿还有各种香草的气息随着缝隙缓慢飘出，西维闻着味道，觉得是时候出炉了。
西维来回翻动着锅里的羊排，时不时用叉子背面按压一下，淋漓的汁水碰上热油，又是好一阵噼啪作响。
最后再倒回牛奶锅里，汤汁熬到粘稠冒泡。
西维用叉子叉起一小块鱼肉，连带着一点点卷心菜丝一起吃进去，鱼肉的烟熏味道和卷心菜搭配得很好，浸润过的味蕾慢慢一点一点醒来。
熏三文鱼肉沙拉是龙的必不吃选项，里面的卷心菜绿得有点惹人讨厌。
“西维，头晕。”
“我不信，不过现在很忙，所以你得先去帮我把洋葱和蒜都切碎。”西维捏够了才放手，紧接着毫不客气地使唤起奥斯汀来。
除了得出发丝柔软，头型饱满圆润的结论，什么都没发现。
锅里煮着牛奶，菌菇的加入让奶味染上了一股咸香，再放上一点点盐和胡椒粉，让它们自己先在锅里咕嘟一下。
龙揉着脸蛋去乖乖干活了。
奥斯汀揉着脑袋，整个身体都快要挂到西维身上，他其实并不晕，装的。
时间有点儿过分早，还没有到菜品上桌的时候，奶油蘑菇汤就靠在壁炉旁边保温，现在先来煎羊排。
冬日已经过半，储存在地窖里的卷心菜却依然爽脆，扒掉外面几层失水蜷曲的枯菜叶，里面的卷心菜还是又脆又爽甜。
可以更好地品尝其他食物了。
烟熏三文鱼切成一片片，地窖里拿出来的卷心菜切丝，切上酸黄瓜和苹果片，面上淋上一点咸味的蛋黄酱搅拌在一起。
西维脱下围裙挂到门后，坐到餐桌前，奥斯汀、希尔达还有小咪大人都已经在座位上坐好了，都脸带笑意着看着他，等待他说出可以一起开动了的话。
一整个蒜头被对半切开，放进沸腾着的油锅里，蒜香的浓郁气息很快就散发出来，熟蒜待会儿可以碾出来蘸羊肉吃。
这锅混合牛奶蛋液重新放回壁炉里面去煮，煮得浓稠却不煮开，加进去一整根完整的香草荚和大半杯白兰地，继续熬得浓稠。
一声欢呼过后，所有人都投入了这场冬日盛宴里。
“冬日节快乐！”
奥斯汀全程负责饮品的制作，做得很不错，爱吃的龙做饭一定不会很差。
火鸡大腿肉很顺利地就被咬进嘴里，奥斯汀的嘴巴油油的，腮帮子鼓鼓，很沉浸地享受着烤火鸡的味道。
火鸡看起来烤得挺成功的，色泽香气都无可挑剔。
灼热而浓烈的烤火鸡香气扑了满面，火鸡皮金黄焦脆，表面看起来十分油润，浸泡在火鸡肉汁里的洋葱和胡萝卜还发出煎炸的响声，刚出炉的火鸡烫极了。
奥斯汀把羊排啃得干干净净，紧接着就朝火鸡大腿下嘴。
火鸡汤汁就能充分浸润肚子里的馅料，味道吃起来就会更香了。
浓烈的蒜香气味混合着黄油的气息，窜得整个厨房里都是，味道闻起来香极了。
奥斯汀眨巴着眼睛连连点头：“痛。”
冬日节的夜晚绝对是整个冬季里最令人期待的时刻，美食与礼物，没有人能抗拒得了双重诱惑。
撕开的火鸡腿肉色嫩粉，金黄色的鸡油顺着撕开的肉皮滴滴滑落，蜿蜒直至盘底被鸡肉汁浸泡着的大块洋葱和胡萝卜里，皮肉之间填充着的香草被烤得颜色发蔫，香气却格外扑鼻。
皮糙肉厚的龙才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坏。
西维敲完了龙脑壳，就把平底锅放在烤炉上面，等把火鸡塞进烤炉里，正好借着热度来煎蘑菇。
奥斯汀突然僵硬，缓缓抬起目光对上西维的眼睛，西维笑得温柔，手上用力去捏他的脸蛋：“又骗我。”
西维就着肉桂吸管喝了一口蛋奶酒，在肉桂的浓郁香气里，他尝到了味道微甜的浓郁奶香，还稍稍带点香料的香辛气息，没有多少酒味，让口腔感到温暖。
蘑菇在锅里面翻炒几下就煎出了一圈焦边，散发着菌菇汁水的甜味，现在可以倒进另一口锅里去了。
羊排被腌渍了好几个小时已经足够入味，西维热了一下锅，往里面倒进橄榄油，接着就用叉子把羊排叉进去。
一大块黄油被切下来放进锅里，融化出绵密的黄油泡泡，一大碗蒜末和洋葱全都倒进去炒香，紧接着将蘑菇也一起放下去。
希尔达切完了剩下的所有蘑菇，一大碗蘑菇放在旁边备用。
小咪大人蹲在窗台上喵喵叫，提醒着还有树桩蛋糕别忘记端下来，希尔达将蛋糕端上了，还帮忙去碗柜里面找来餐盘和刀叉。
希尔达发出幸灾乐祸的笑：“你完蛋了，你被敲到的是后脑勺。”
奥斯汀在一旁搅拌蛋黄，上面撒了厚厚的一层砂糖，搅拌得蛋黄和糖融合在一起，变成浓稠的浅黄色蛋液。
“很感谢我们今天能聚在这里，一起烹饪出了这么多美味的饭菜，让我们一起为冬日节干杯吧！”他也笑了起来，将那杯蛋奶酒拿在手里举杯致意。
一小碗面粉已经在一旁准备好了，西维在锅里放上一块黄油化开，然后就将这一小碗面粉扣进去，炒成颜色金黄的面糊，就从旁边的牛奶锅里面舀出一大勺汤来稀释面糊。
热油滋啦作响，羊排一沾到热油就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肉香味，热油将肉烫起了焦边，翻过面来就是棕色的熟肉。
蘑菇火腿面包丁馅料里面撒上一些胡椒碎和盐拌了拌，没有柠檬只有晒干的柠檬皮，也丢进去增添香气。
缝好火鸡以后，只要在鸡皮上涂抹上一些黄油和盐，就可以放到铺满了胡萝卜和洋葱的烤盘里面去，烤炉已经热好，火鸡被妥善安排到里面去。
“火鸡的味道好吃吗？”西维停住了叉子问奥斯汀说。
“非常好吃！”奥斯汀边说边再啃了一口，火鸡腿就剩下了光秃秃的白骨。
好不好吃还得自己尝了才知道，西维拔出插在火鸡肚子上的那柄大餐刀，沿着腹部将火鸡肚子割开了。
里面的蘑菇火腿面包丁内馅散发热蒸汽，肉汁随着餐刀的拔出一起流淌下来。
第 134 章 礼物
一块火鸡翅膀和一勺火鸡馅被放到餐盘里，西维从鸡翅膀上面撕下来一些肉，放到嘴里来品尝味道。
经过整整一夜的浸泡，火鸡肉松弛且足够入味，皮脆肉嫩，蒜香黄油还有香草的气息结合得足够美妙。
味道竟然不错。
西维拆掉整只火鸡翅膀上的肉，撕成一缕一缕的肉条沾着吸饱了火鸡肉汁的蘑菇火腿面包丁馅一起吃，菌菇的香气和火腿的咸鲜更加丰富了味道层次。
火鸡肚子里面还塞了柠檬皮，在烤炉里烤过以后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果香，减少了一点鸡油的腻味。
挺好吃的，西维想再来一块。
餐刀被再次拿起，这次落在了厚实的鸡胸脯上。
火鸡胸脯切开是玫瑰淡色的粉，肉质格外厚实，往下切的时候感觉鸡肉在咬着刀子。
这可不妙。
西维将这片薄薄的鸡胸肉放进自己的餐盘，切下一块试着放进嘴里。
胸脯肉口感要硬得多，这只火鸡平时一定训练有素，所以才能够练出这样坚实的胸大肌，西维持续咀嚼，感觉腮帮子有点疼。
虽然能嚼碎，但对于牙齿和腮帮子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挑战。
而且即使浸泡了一个晚上，鸡胸脯最中间的那部分味道有些淡，应该是还不够入味。
看来这只烤火鸡只能吃掉比较表层的部分，更里面一些的鸡肉对人类的牙齿并不友好。
西维有些发愁，他的餐盘里面还有半片火鸡胸脯，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能够吃掉这半片火鸡胸脯，他就能够一口咬碎一个坚硬的核桃。
他把躺在盒底的紫色宝石挂坠捡起来，看向奥斯汀说：“这不是你的挂坠吗，为什么要把它送给我。”
所以它必须的外层被涂抹得厚厚的。
西维餐盘里的那半片鸡胸脯被叉子塞进龙的嘴里，很轻松就被嚼碎咕嘟一声吞下肚，吞完以后还要说一句：“有点淡。”
所有人都开始拆开自己的那份礼物，解开蝴蝶结，打开盒子，看看自己到底收到了什么。
“希望我切到的部分不会太难以咀嚼。”希尔达在一整只火鸡都属于奥斯汀之前，拿起来放在烤盘边上的餐刀。
希尔达赶紧给它盛了一个碟底的奶油蘑菇汤，好让努力的小猫咪润润嗓接着再继续用力。
“那我们现在一起拆礼物吧。”西维把小精灵们送的礼物盒也拿出来，笑着说道。
他站起来到橱柜旁边去，借着光亮找出一瓶胡椒盐，然后轻轻放在奥斯汀的手边。
“对，是在赛伦那里买的，她做的烟熏三文鱼味道很不错，我还问了制作配方。”西维说。
里面包裹着的柔软蛋糕胚也是巧克力味道的，带着蛋奶的香气，被卷在中间的巧克力奶油依然柔软丝滑，并没有因为在窗台上放得太久而直接冻硬。
“有点太韧了，吃不下。”西维叹了口气。
小咪大人牙齿锋利，正在和撕成细条的小块火鸡胸脯战斗，表情显得有点狰狞。
炒得香香的蘑菇片嚼起来很软，菌菇的味道有点像肉，带着奶香很快就填满另一半的胃口。
肉和蔬菜吃够了，就应该给汤留出一点位置。
奥斯汀瞪大眼睛：“为什么呀！”
西维拿起餐刀给希尔达切了一块，小咪大人虽然不是普通的小猫咪，但是也不被允许吃加了大量巧克力的蛋糕。
“你可以单独吃鱼，还要一点鱼肉吗，我可以给你拿一整块。”西维总是很担心奥斯汀会吃不饱。
树桩蛋糕还在等待品尝，作为冬日节的专属点心，它的味道会稍微有点儿苦涩，但剩下的更多是甜。
奥斯汀在冬日节的前两天及时弄清楚了要遵照的传统，半夜偷溜出去找到了合适的礼物，西维为他准备了礼物盒，他自己在房间里笨手笨脚地给盒子系上了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我就说味道尝起来很熟悉，里面还有隐隐约约有点章鱼味。”希尔达往小咪大人的嘴里又多塞了一块烟熏三文鱼。
吃点酸味的东西有助于消化，等会儿还有一份饭后点心，西维可不希望吃得太撑。
“要！”奥斯汀毫不客气，他想要更多！
把餐桌上的锅碗瓢盆都收拾齐整，他们一起转移到了冬日树下，在闪亮的小玻璃球下面来进行互赠礼物环节。
放下汤碗，西维再吃了一点沙拉，里面的酸黄瓜和卷心菜是一样脆，味道酸酸甜甜的很开胃。
“你不吃吗？”奥斯汀留意到了他的迟疑。
西维吃了两块羊排，上面涂抹的迷迭香碎叶散发出一股特殊的香气，而胡椒碎则增添了一点辛辣，碰在牙齿上格外细嫩，焦脆的脂肪和柔软的肉质纤维共同构成了这块软嫩的小羊排。
西维装了半碗奶油蘑菇浓汤，温暖的汤奶香气很浓郁，还有点焦焦的蘑菇香味，舀起一勺喝进嘴里，奶香丝滑让整个口腔都柔润起来。
“不客气，多吃点烤火鸡|吧。”
西维的手在这个挂坠上面轻轻摩挲，片刻之后还是把这份礼物还给了奥斯汀：“我很喜欢你的这份心意，但是这份礼物我不能接受……”
私人恩怨暂时放下，欢乐的氛围里，她给西维和奥斯汀都送上了一份神秘礼物，小咪大人也有，但礼物盒看起来就要小得多。
她切了一点带皮火鸡肉，靠近鸡大腿的那部分，肉还算软嫩，毕竟是冬日节，还是得吃点烤火鸡来应应景。
放弃掉火鸡肉，软嫩的羊排就成为了今晚的主要肉食。
也不是不能吃，就是吃得有点艰难。
“不喜欢卷心菜。”奥斯汀嘟囔一声。
“给我吧，我帮你吃。”奥斯汀把叉子伸过来，叉走了那半块鸡胸脯。
小咪大人由希尔达代劳，从礼物盒里面拆出来一份小鱼干和一份大鱼干，分别是西维和奥斯汀送的，希尔达自己送的则是老鼠干。
“能收到的礼物的感觉真好，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拆开看看了。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给你们发礼物。”希尔达当然也准备了礼物，她可不是空手而来的。
非常美味的一份巧克力蛋糕，甜味更多带点微苦，口感和味道会让人感到非常满足。
所以它拥有了一份雪白的奶油。
西维用叉子叉下来一点外层的淋面，浓郁的巧克力味道混合了奶油的浓香，尝起来有点像没有冰渣的硬质手工冰淇淋。
好吃，劳累的腮帮子得到了舒缓，味蕾也得到了满足。
“好！”
奥斯汀不情不愿地将他的挂坠收回去，这下子他又要开始苦思冥想该送些什么礼物了。
西维给在场的所有人都准备了个礼物，也包括了小咪大人。
愉快的冬日盛宴落下帷幕，那么接下来就到了拆礼物时间。
西维最先拆开了奥斯汀的礼物盒，他知道奥斯汀一定会很希望他这样做，映入眼帘的东西分外熟悉。
在场只有小咪大人拿不出礼物，它只是只小猫咪，让它能够准备出三份礼物可是不小的难度。
装煎羊排的碟子只剩下了一层金黄色的油渍，里面还点缀了一点浅棕色的香草叶子，这道菜很受欢迎，是最早光盘的。
希尔达旁边发出哇的一声：“对于一条小气又抠门的龙来说，这可真是件意义非凡的礼物。”
奥斯汀有点害羞，扭扭捏捏地说：“我想要把我最喜欢的东西都送给你，里面还有我所有的金币……它们现在都是你的了……”
餐桌上的烤火鸡只剩下了骨架，垫在餐盘底下的蔬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奥斯汀勉强愿意接受洋葱和胡萝卜，将填馅都吃完以后开始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这两种浸泡了火鸡肉汁的蔬菜。
“这是给奥斯汀的，这是希尔达的，最后是给小咪大人的。”西维从树底下拿出一个个礼物盒，依次递到了它们的主人手里。
“谢谢西维！”
西维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捋了一下散落在耳后的碎发，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可以拿胡椒盐撒在上面，我去给你拿吧。”
“真的有这么硬吗，哎呀遭了，我刚刚给小咪喂了一块。”希尔达赶紧转头看过去。
汤里没有放糖，但却能够尝出甜味，蘑菇的味道本身有点微甜，给汤里多带了些甜味。
剩下的一整块熏三文鱼被放进了他的餐盘里，没有经过任何烹饪处理，直接吃的味道也很不错。
西维舀了几块盘底的蔬菜，不吃鸡肉，但吃点带鸡汁味道的蔬菜还是不错的。
树桩蛋糕外层的甘纳许已经被冻得硬了一点，切下去质感偏硬，但不会像巧克力脆壳一样掉渣，里面添加的巧克力比例比较高，西维希望这份点心会更像真实的树桩。
他也可以只吃鱼肉，但是鱼肉和蔬菜都混杂在一起了，他不喜欢在盘子里翻来翻去。
西维笑了起来：“我喜欢你送的任何礼物，但是如果是你最喜欢的东西的话，那么我就不能收下，你会比我更加爱护它们。所以把它们收回去吧，然后再给我送一份新礼物，好吗？”
甜美可爱的小猫圆脸皱在一起，爪子伸出来抓住餐桌布，看起来全身都在用力。
“小咪和我都喜欢烟熏三文鱼沙拉，里面的鱼肉很好吃，是赛伦做的吗？”希尔达品尝的时候觉得味道有些相似。
猫咪的礼物不是虫子就是老鼠，有时候还可能会是蛇，心意到了就好，礼物就不用进家门口了。
非常令猫满意的礼物。
奥斯汀解开了礼物盒上的蝴蝶结，只要掀开盒盖，就能和西维送给他的礼物见面了。
第 135 章 揭晓
一只金灿灿的小龙瞪着一双漂亮的紫色宝石眼睛，蹲坐在盒子底部抬头看着奥斯汀。
这当然不是一条真正的小龙，而是用金子和紫水晶打造成的，巴掌大小的一尊小雕塑。
和奥斯汀变成一只小龙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西维亲手绘制了一张图纸，交给斯黛拉帮忙打造。
斯黛拉同时拥有强劲的力量和细腻的心思，金色小龙和奥斯汀很像很像。
“它是谁。”奥斯汀感到困惑。
“显而易见，这比较像你。”希尔达说。
“是照着你的小龙样子做成的纯金雕像。”西维说。
“那为什么它会是金色的，我是银色的。”奥斯汀说。
龙类对鳞片颜色格外执着，即使小雕像做得很像，但奥斯汀还是觉得这条龙不是他。
“因为用金块做会比较贵……”西维有点想将自己的脸捂住。
他竟然送了一件错误的礼物。
“竟然是这样！”奥斯汀恍然大悟。
“对的，没错。但我想我应该要用银来打造。”西维把捂着脸的手缓缓放下来。
下面是一张有点微微发红的脸。
“你的盒子里面拆出来了什么？”西维将里面的两只酒杯拿出来，然后问她说。
“喵。”小咪大人的爪子拍拍逗猫棒尖端厚实的羽毛，示意它要玩。
“一定是因为厨房里闹老鼠了！”小龙顶开半个盖子，探出头理直气壮地说。
“逗猫棒……”希尔达的声音听起来相当郁闷。
冬日已经过去大半，气温没有回升，流淌过贝利村的那条河流在河道里结了冰，冰层已经足够硬厚，踩上去不用担心会咔嚓一下断裂人掉进冰窟里去。
他们俩在厨房里追着抹来抹去，这下好了，他们就像一起钻过烟囱。
但她看起来就玩得很开心。
西维和奥斯汀一步一个深脚印地踩在雪地里，慢慢地往前走着，花费了一点时间就来到了河岸边。
准备了钓竿和鱼饵，还有两个木桶和两把小椅子，拿上铁镐和铁锹，西维和奥斯汀就往河岸边出发。
“看看我抓住了什么，一条贪吃的小龙。他不小心掉进我的糖罐了，还吃光了我所有的糖……不对，我要纠正一下，只把我的半罐糖只吃剩下了半块。”西维笑着敲敲这个玻璃糖罐。
这句话有点干巴巴，但他也实在不能想出更好的回答了。
虽然他们甩动鱼竿，真正从水里面钓上来的鱼的数量为0，但并不妨碍他们对这项活动仍然保留有一定的热情。
这个理由被他用了无数次，这座农场里可从来没有闹过老鼠，倒是闹过好多次龙。
于是奥斯汀耷拉下左边的翅膀，他自己挑选的飞龙展翅姿势有点难画，西维画得有点久。
西维将这个最后的礼物盒子拆开，和奥斯汀得到的不一样，里面是一套很漂亮的高脚银底托的水晶酒杯。
“好吧好吧，马上来。”希尔达抓起棒子开始逗猫，“完全就不是送给我的礼物嘛，是给小咪的。”
“好了，你从罐子上面下来吧，我已经起好了稿，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画了。”西维从画板上抬起头，对蹲在罐子上的小龙说。
盖子并没有拧得太紧，只是盖在上面浅浅拧了一圈，只要小龙站起来，就能一头将盖子顶掉。
“你的脸皮可真厚。”西维用力捏了捏奥斯汀的脸颊，刚刚画画时手上沾的炭笔灰也不小心抹到了他的脸上。
春夏的时候河岸边都是半人高的绿色芦苇，现在都变成了一团又一团的雪窝，下面压着枯黄的芦苇茎，等到冰雪消融的时候才会重新萌发绿芽。
这场追逐战以西维体力不止而告终，奥斯汀就像一条精力无限的牧羊犬，普通的小绵羊可一点儿都跑不过他。
如果他能够坚持画下去的话。
他轻轻把手上的炭笔和画板放下，顾不上去洗掉手上沾的碳灰，拿起罐盖一气呵成将罐子扭上。
稀薄的日光照映在雪上有些过分亮眼，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久了会觉得眼睛痛。
小龙捧着半块糖，坐在罐子底部有点傻眼了。
“那我可以动半边吗。”奥斯汀聪明的脑瓜立刻就想到了好主意。
耍无赖的事情干多了，只是慌张了一下就将罪证消灭掉，半块软糖很黏牙，小龙吃得嘴巴鼓鼓。
洗干净了手和脸，西维将刚刚画的炭笔画从画板上掀下来，卷起来绑成画卷，等合适的时候装订成一本画册。
西维抬起头的时候，正巧看到了最后半块糖果和糖罐里将翅膀收起来窝着啃糖的龙。
的确是很合心意的礼物，而且能立刻分装起来，两份二合一，是可以搭配在一起的礼物套组。
被抓了个正着的小龙慌慌张张，手上还剩下半块软糖的罪证。
小龙细长的银尾巴在罐子后面甩来甩去，听到这话就立刻滋溜一下，顺着罐子边边滑下来，不过他可没有立刻离开这个糖果罐，而是扭盖子从里面摸糖果。
西维手上的炭笔发出沙沙声，慢慢修改涂抹，光暗在浅黄的画纸上跃然跳动，一条由灰白二色构成的小龙慢慢在笔下成型。
奥斯汀没说话，郁闷地戳着礼物盒上拆下来的缎带，他比那群小精灵要差劲。
时间还很早，天气又是难得的晴朗，在屋子里闷了许多天也是时候出去逛逛了。
西维在画板上起稿切线，这是他最近发展的新爱好，他学习过一段时间绘画，虽然现在重拾起来有些生疏，但多练练就好了。
“你们真的很了解女巫。我敢保证，这是一个女巫一生之中能够收到的值得铭记的礼物之二。”希尔达开心地将魔药瓶塞拔开，然后往里面装另一个盒子里的矿石。
变小的好处就是，同样大小的一块软糖能够多吃很多口。
“西维，我很喜欢这件礼物。它简直就和我一模一样！而且还是金子！”奥斯汀把小金龙捧在手心里，珍惜地用脸颊蹭蹭。
小龙蹲在一个玻璃罐子上充当绘画模特，屁股底下垫着的是半罐糖果，简直就是在引龙犯罪。
繁复的花纹从杯底装饰到杯口，里面应该盛上半杯上好的红酒，然后看深红色的酒液在里面慢慢氧化出最饱和的口感。
“我现在可以动了吗。”小龙说。
小龙从罐子里面飞出来，眨眼之间就立刻变成了人形，没有翅膀也没有银色的小尾巴。
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第二天一早，希尔达在吃过早餐以后就和他们道别回到林中小屋，她可不想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冬日节过后的日子回归平淡，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雪断断续续地下，天有时候放晴，但积雪没有消融的迹象。
西维从上面踩过去，慢慢地跨越过这个界限，踩到了平整的冰层上面去。
西维还有一个礼物盒子没拆，那是小精灵们送来的礼物，不知道能从里面拆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来。
这一罐里装的是果味软糖，有很多种颜色同时也意味着有很多种味道，当了模特的小龙自认为劳苦功高，现在是时候光明正大享受一番了。
虽然有点小曲折，但也算是圆满的冬日节聚会，肚子吃得饱饱还有珍贵的礼物，再过上一会儿就可以晚睡了。
西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奥斯汀察觉到不对劲，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摸下来一道黑痕。
软糖外面包裹了一层细白的糖粉，咬上一口就扑簌簌往下掉白霜，咬上一口还要往外拉扯，软糖不仅软还很黏，可以拉成长长的一条。
“可以，动左边吧，右边不要动。”西维说。
西维很耐心地等待着奥斯汀的解释，他想听听这条龙会怎么编。
“暂时不可以，我还差另外半边的翅膀。”西维拿着炭笔放在眼前比了比。
平整的冰面上是一层薄薄的雪，踩上去在上面行走就会留下一串脚印。
她觉得他们两个有时候真的很笨蛋，两份弄巧成拙的礼物，这绝对算是一场欢乐喜剧。
“很漂亮的礼物。”希尔达说，“这些小精灵的礼物袋子可真够神奇的，就好像能完完全全猜透人的心。”
银色的小龙一屁股坐在糖果罐旁边，抱着一块浅红色的软糖啊呜一口。
“不知道！它一定是跑掉了！”奥斯汀说。
“你们两个互相送的礼物真是不相上下。”希尔达大笑起来。
“是吗，这只老鼠是不是还长着翅膀，然后有一条银色的小尾巴。”西维笑眯眯。
玻璃糖罐里面的软糖越来越少，一开始罐里装着的糖只需要半条小龙探身进去就能拿到，到最后一块糖果的时候，一整条龙都坐进了里面，变成了一条罐装小龙。
“你喜欢就好。”西维说。
奥斯汀之前拆开过一个，然后得到了一个差点能算做美梦的梦。
奥斯汀冷白的脸颊立刻就黑了一大片，就像是刚刚在烟囱里钻过一样。
他才不知道那只不存在的老鼠在哪里。
希尔达也开始拆她的礼物，西维给的礼物盒里面拆出了一整套漂亮的魔药瓶，奥斯汀的礼物盒里则是一些矿石素材，对于女巫来说简直就是完美的礼物。
西维打算和奥斯汀一起出去钓鱼。
河岸边的水太浅，得走到深处去，西维抓着奥斯汀的胳膊保持平衡，然后一起慢慢走到河的最中间去。
走到差不多中间的时候，就用脚一点一点推开上面的雪层，露出埋藏在下面的浅蓝色冰层。
拿出镐子，开凿！
第 136 章 冰钓
一镐子下去冰花四溅，镐头落下去的地方如同蛛网般破碎开条条缝隙。
奥斯汀连续不断地挥下镐子，换厚厚的冰层凿碎出一个大洞。
但由于他们俩都是第一次冰钓，没有足够的经验，凿出来的洞很不规则，而且没有完全把冰层破开。
西维把铲子提过来，也用力往下凿了凿，好一会儿以后才弄出了一个半米左右的洞。
冰块碎在洞窟，带过来的铲子铲了几铲混着冰水的冰渣，将它们都捞起来倾倒在隔壁的冰面上。
现在可以坐下来尝试钓鱼了。
两个凳子搬过来放在凿开的冰洞旁边，带来去的内脏饵料直接扔到水里面去，吸引鱼群的注意。
奥斯汀将两个水桶放下去，提上来大半桶水，水桶准备好了，鱼钩上也有了鱼饵，他们终于可以开始钓鱼了。
西维觉得河面冰封了这么久，鱼儿们一定没有食物，他们有极大的可能能够钓上来一条巴掌大小的鱼儿。
他对这次钓鱼充满了信心。
奥斯汀坐在凳子上，从兜里拿出西维给他做的香香脆脆咸味小饼干，一口一口慢慢吃。
西维在旁边慢慢下钩，把挂在鱼钩上的饵料慢慢下到水下，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的鱼儿咬钩。
另一把鱼竿直接被吃饼干的奥斯汀插在旁边的冰里面，钓不上来鱼没关系，他可以跳下去把所有的鱼都捞上来。
但这一次，幸运之神终于眷顾了他们。
西维的浮标先抖动，紧接着鱼线就被拉直，有鱼儿咬钩了！
这条咬钩的鱼体型应该不算太大，他没有费多少力气就顺利将渔线收了回来，鱼儿破出水面那刻，甩动的尾巴溅过好好几滴冰凉的水珠。
奥斯汀点点头：“我还想在你的墓碑上做一道小门，这样我就可以再次睡在你的肩膀上了。”
“还有别的吗。”奥斯汀瞄了一眼水桶里面的小鱼，又看看另一条已经被切分成段的大鱼。
又或者让他的孩子，如果他结婚了能够有儿子或女儿的话，在自己去世以后能够继续饲养一条龙。
“那我们今晚就把它吃掉。”西维笑着说。
死亡就像阴影，突然之间就迎头笼罩下来。
砍下来的树干直接在这儿就地做一些简单处理，拿出薄薄的锯子一起拉动削掉表层的树皮，剩下一大截浑圆的树干就可以带回去了。
幸好反应够快，那条钓竿和上面的鱼才被从冰洞里面拖了出来。
“想到了什么？”奥斯汀紧接着追问，他觉得西维的味道闻起来更苦了。
他需要奥斯汀比奥斯汀需要他更多。
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钓鱼以来第一次有鱼儿上钩！
这条小鱼儿非常有活力，从鱼钩上面取下来的时候还一直不停地狂甩尾巴，西维的鹿皮手套没把鱼抓稳，滑溜溜的小鱼猛地甩了一下尾巴就滑到了冰面上去。
西维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这么大的鱼可没办法塞进水桶里面去，只好拿刀剖腹，刮掉鳞片去掉内脏，随意扔到冰面上冻起来。
他们一起往魔物森林的边缘走去，这也是回农场的方向。
村民们都带了斧子，两两合作，一人一斧交替着挥向树干，树上的积雪在砍树之前就已经先踹了下来，不用担心会在砍树的时候砸得满头都是。
奥斯汀推门走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回来了，木匠那边怎么样？”西维随口问道。
“你为什么不高兴呢，是因为老威廉死了吗，你认识他？”奥斯汀问。
西维眨了眨眼睛，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滑落下来，嘴唇明明是在笑，但眼睛却在哭泣。
“它甩水弹我。”奥斯汀不喜欢这条小鱼。
西维没有参与进去，奥斯汀只挥动了三次斧头，一棵大树就被拦腰斩断倒了下去。
“我们要去砍树。”杰夫将蒙在脸上的围巾拉下来一点说话，他的眼睛看起来有点红，“砍树来请村里的木匠做一副棺材，我父亲最好的朋友，老格雷森在今天早上去世了。”
“从夏天到冬天，我终于钓上来了第一条鱼！”西维为自己发出了小小的欢呼。
正在慢吞吞吃第不知道多少块饼干的奥斯汀正好被甩了一脸。
“谢谢你们能帮忙。”杰夫没有拒绝，点点头等他们将散落的渔具都收起来。
他好像，的确是挺喜欢奥斯汀的。
他从来没有这样为难过。
他们没有在这里花多长时间，半个小时多一点，这两截树干就都处理好了，西维先回农场，奥斯汀帮忙把木材都带到木匠那儿去。
奥斯汀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会的，但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最喜欢的花是什么。”
还好不是往冰洞的位置跳，不然西维的高兴可要只能持续一小段时间了。
奥斯汀是一条很讨人喜欢的龙，没有人会不喜欢他，从前是朋友一样的喜欢，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太纯洁了。
他很不喜欢这个味道。
在热茶的氤氲蒸汽里，他突然开始思考一个被他刻意忽略得彻底的问题。
村子附近生长的树木都不够粗壮，都是些只有碗口大小的桦木，现在是冬季，只要不深入魔物森林，应该都没关系。
但是现在这一假设已经不可能存在，他不会结婚，也不会有孩子，虽然他还没有松口真正地答应奥斯汀。
西维往鱼钩上面继续挂上饵料，刚刚的成功让他信心十足，非常相信自己能够一条接着一条继续钓上越来越大的鱼。
他是个人类，寿命短暂，当他垂垂老矣的时候，奥斯汀依然还是面容年轻的青年。
“去世的是老格雷森，不是老威廉。不过不是因为他，我只是想到了……”西维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奥斯汀那么笨笨的，让他找一个能够愿意继续给他提供美味饭菜的新家好像不太容易。
他们很快就走到魔物森林的边缘，这里的树树干都很粗壮，只要砍伐上两棵就足够做一副棺材。
“你不高兴。”奥斯汀定定地看着他说。
回到农场时他重新在壁炉里生起了火，将一壶水烧开，然后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
奥斯汀立刻就满意起来。
“也差不多需要这么多天。”西维点点头，接着拿起茶壶给奥斯汀倒一杯茶，“喝点热茶暖暖身体吧。”
这条河并不算特别宽广，西维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人，走过来的人自然也看到了他们。
“我们今晚喝鱼肉汤，吃煎鱼排。”西维看着放了血以后雪白的鱼肉段，已经想好了今晚的菜单。
龙的表情立刻就凶恶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开血盆大口生吞了这条半个巴掌大小都没有的小鱼儿。
现在有西维和奥斯汀加入，此行会更加轻松一些。
这一行一起出门的村民都是强壮的年轻人，这样冷的冬天还要砍树，也只有强壮的年轻人才能担当这样的重任。
西维赶紧收钩拉上渔线，这条鱼儿无论大小通通一律不能放过。
“是的，只是边缘的话应该会没关系。”杰夫点点头。
“他们说三天以后要举办葬礼，让我们去教堂一起做个告别仪式。”奥斯汀把杰夫告诉他的话转告给西维。
“我们和你们一起去吧。”西维拉了拉奥斯汀，“这样能安全一些。”
那条滑溜溜的小鱼被奥斯汀一脚踩住，一口吞掉饼干以后他才把脚下的小鱼逮上来扔进水桶里面。
木匠家离农场有点距离，奥斯汀和村民们一起走过去，然后再展开翅膀飞回来。
西维承认，奥斯汀的炽热有灼烧到他，他有点孤独得太久，很难以抵抗这种纯粹的感情。
西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会钓上来更多鱼的。”西维坚定地说。
从前还只是朋友的时候，他有想过留下一笔足够的财富，在他去世以后，喜爱财宝的龙也能够继续快快乐乐，偶尔数金币的时候能够想起他。
“我没有。”西维面色如常地狡辩。
西维有点心神不宁。
今天的运气确实很不错，是个很适合的钓鱼，没过多久奥斯汀插在冰里的那条钓竿也动了起来，猛地往下窜下一截。
有奥斯汀在，一行人的氛围显然也轻松了很多，气氛没有刚才那么紧张焦灼了，如果不是非常有必要，没有人会愿意走进魔物森林。
“你就是有。”奥斯汀很笃定。
花的时间并不算太多，刚好一杯茶的时间。
奥斯汀单手抓住鱼竿，将一条有手臂那么长的大鱼拖了上来，这条鱼太大尾巴又太有劲，一尾巴直接甩翻了水桶。
很久以后他才开口说：“我想到了，在某一天我的生命走到尽头以后，你会在我的墓碑前给我送上我最喜欢的花吗。”
“好吧，是有点儿。”西维叹了口气。
“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西维轻轻地说，“你们是要到魔物森林的边缘去吗，只有那里的树会比较粗壮一些。”
还没等到鱼下一次咬钩，河岸边远远地就走过来一队包裹得很严实的人。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西维认出了为首的是威廉村长的儿子杰夫。
西维笑了起来，眼睛有点亮晶晶的：“我喜欢颜色雪白的小苍兰，你可以用紫色的缎带将它们扎成一捆，然后放在我的墓碑前面陪我说说话，不过那时候我可不会给你回应。”
他的感觉一向不会出错，西维身上散发着不高兴的苦苦味道。
人不算多，也就五六个，应该都是临时叫来帮忙的。
第 137 章 葬礼
西维其实是想问，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奥斯汀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以为他真的在问他会送什么花。
但是这样的答案已经足够了。
依然年轻的龙会再次落在他的肩膀上，过往的时光如同流水般涓涓流过，只要回忆还在，那么他就以灵魂的方式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
这样也很好。
“你很伤心，是我说错了什么吗？”奥斯汀伸手帮他擦眼泪。
原本只有一滴两滴的泪珠却越滚越多，好像一汪一涌而出的清泉，咕嘟咕嘟的泉眼没有一点儿干涸的迹象。
“不，你没有。我觉得很高兴。”西维并不想哭，但突如其来的情绪掌控了他的身体。
他并不经常哭，那么多年的孤独仿佛找到了一个突破的宣泄口，没完没了地破口而出。
“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高兴。”奥斯汀慢慢地凑过来，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大概是因为，我发现我真的挺喜欢你的。”西维说着说着就笑了。
泪水止住了，但是他的脸上有点狼狈，于是稍微偏过一点脸去，不让面前凑得很近的龙看。
“西维！”奥斯汀瞪大了双眼，“你说你喜欢我！”
他像一条横冲直撞的大狗，将西维抱起来又叫又跳。
身旁的桌椅都被他们的动作推得左右位移，两杯早就不热了的冷茶随着餐桌的移动倾斜而出。
奥斯汀去清洗用过的厨具，西维搬来了一盆风信子。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一口棺材的油漆打造，也足够家人与逝者道别。
西维抿起唇角，将脸上越来越扩大的笑容稍微收敛起来，他不能笑得太厉害。
葬礼在三天之后会在小教堂里举办，村子里的村民都有被邀请。
西维打算做卷心菜馅饼带给老格雷森的家人。
不管怎么说都不该在这个时候表露出高兴的情绪。
“好啦好啦，你该把我放下来。”西维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脸，让他冷静一点儿。
这盆风信子是浅蓝色的，它在昨晚还因为寒冷的冬季而休眠，没有花和叶，只剩下有些干瘪的根茎还驻扎在土壤里。
在出门之前西维帮忙整理了一下奥斯汀的衣服，把衣领翻出来，衣服的褶皱都拍打平整，最后将围巾塞进去，再戴正了帽子。
老格雷森的孙女给他们两个都倒上了一杯茶，他们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先歇一会儿。
“谢谢你们能来，请进来先喝口热茶歇一会吧，外面实在是太冷了。”老格雷森的儿子眼眶发红，眼睛里遍布着红血丝。
卷心菜被切成了很细的细丝，奥斯汀还切了一点蒜末，一起炒进卷心菜里才会让馅料更香。
贝利村里的老格雷森去世了，悲伤的氛围笼罩在整个村子的上空，这位老人和他算不上熟悉，但他记得这是位非常和蔼可亲的白胡子老爷爷，平时会坐在米白色的窗户下面晒太阳。
奥斯汀蹲在锅边，把大块的奶酪掰开扔进去，让底下被炒出来的卷心菜丝来煮开这些奶酪，这一大锅卷心菜馅现在闻起来奶香味十足。
逝者的家人沉溺在悲伤之中，精力有限不能够准备足够的食物来招待参加葬礼的村民们，所以需要自发带上一些食物，悼念完老格雷森以后可以坐下来简单地吃一餐。
西维被后半句话逗笑了：“如果蓝莓派和我，你只能选择一个，你会选谁。选择了我就再也不能吃蓝莓派了哦。”
在奥斯汀切卷心菜的时候西维烧了一锅温水来揉面，泡着冰碴的冷水冷得刺骨，手一伸下去就会冻得骨头生疼。
西维起得很早，来准备去参加葬礼的食物。
西维把脸洗干净，喝了一口桌上冷掉的茶茶，哭泣让他有点失水，需要补充上一点水分。
西维揪出面剂子在擀面上下快速擀平，奥斯汀就在一旁把卷心菜奶酪馅包进面皮里，两手一捏，将面皮捏在一起。
“这是给你们的卷心菜馅饼还有送给老格雷森的花，请接收我们对老格雷森这位和蔼的老人最深切的哀悼。”西维将带过来的礼物递出去时说。
高兴过后，西维突然发现自己高兴得有点不太是时候。
“你的说法真奇怪。我又不是一个很甜很甜的蛋糕，也不会有很多奇怪的味道。”西维点了点奥斯汀的鼻尖，顺便从他的怀里离开得远一点。
卷心菜丝在碰到热油以后慢慢地塌陷下来，里面的水分很快就被炒干，翻炒均匀确保每一根卷心菜丝都被热油包裹住以后，就可以往锅里掰下小块小块的奶酪了。
情绪宣泄过后就会感觉疲惫，他同时还感觉有点羞愧。
西维在晚睡之前找出了希尔达给的生长魔药，滴上一滴，第二天起床就看到这株蓝色风信子长出叶片舒展出花朵的模样。
西维戴着棉手套将烤盘小心翼翼地端出，趁着这些馅饼都还在冒热气，就赶紧用两只叉子将它们夹起来，好好安置进铺了细麻布的篮子里。
奥斯汀力气足够大，挤开他的手蹭过来，有些微微发凉的柔软舌头轻轻地舔舐起泪珠滚落过的地方。
这样的氛围是悲伤的，西维的心止不住一阵一阵地难过起来。
从地窖里拿出来的两个卷心菜扒掉外面的枯叶子，洗干净以后切成细丝。
所有冒着热气的馅饼都装进去以后，就将午餐篮盖子放下，让热气尽量能够存在的时间久一点。
第三天的早晨，外面灰蒙蒙的，是个随时要飘落下雪的阴霾天。
馅料的炒制并不复杂，只需要倒上一层厚厚的橄榄油，将蒜末和一点百里香在锅底炒出香气，接着就放进去卷心菜细丝。
会客厅里摆多了好几张椅子，不仅沙发上有人，椅子上也坐了人。
因为现在还是在落雪的冬季，所以他们还是按照老样子穿皮毛外套去参加葬礼，但是搭配的围巾就要换成灰黑色的了。
“是咸的。”龙说，“你明明是甜的，但是从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却是咸的，伤心的时候闻起来是苦的。”
西维将心里的高兴收了起来，并在心中和这位和蔼的老格雷森致歉。
幸好奥斯汀不是正常人，是一条至今还不算太了解人类的龙，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卷心菜易熟，在加入奶酪的同时撒上一些胡椒粉，加上一点糖和盐调味，等锅里的奶酪都融化开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把锅提起来了。
推进热好的烤炉里烤上一小会儿，就可以直接带出门了。
西维没有想到奥斯汀还是很执着于那场婚礼：“嗯……你愿意一直一直爱我吗，即使我只是个寿命短暂的人类，只是你漫长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面粉里面只需要放一小块黄油和一点点盐，就用上一点力气揉成一团湿面，盖上细麻布放到一边。
它将会被带去老格雷森家，作为葬礼的花朵赠送。
他们出门了。
奥斯汀点点头：“当然！我想每一天都和你在一起，很喜欢很喜欢你，比蓝莓派更喜欢你。”
西维挑了一个锅，望了一眼案板上堆得高高的卷心菜丝，觉得这口锅不够大，于是换来了一个更深一点的汤锅，总算能把所有的卷心菜都塞进去。
人们都在悼念着老格雷森，交谈间都是老格雷森生前的点点滴滴，还掺杂着一些安慰。
真的很像一条傻龙。
奥斯汀想也不想：“当然是选你！我还可以吃树莓派、苹果派、菠萝派……”
他想通了，即使人类的寿命没有龙类的漫长又怎么样，与其陷入进退两难的踌躇之中，不如勇敢一点，幸福地度过接下来的剩余时光。
作为一个成年人，莫名其妙哭鼻子可不是一件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西维，我很高兴。”奥斯汀傻笑了一段时间以后，很认真地说，“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那是不是我们就可以重新结婚了。”
卷心馅饼里的卷心菜奶酪馅都是事先炒熟的，馅饼就不需要烤得太久，只需要将外皮烤得酥脆内馅也烤得滚烫以后，就可以拿出来装篮了。
奥斯汀在转到第四个圈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像条眼睛亮晶晶还呼哧呼哧吐着舌头的傻狗，把自己的头拱过来蹭他。
先去老格雷森的家。
他已经沉浸在西维亲口说喜欢的喜悦里了，脸上时不时露出看起来过分傻气的笑容。
他们该出门了。
西维知道去参加葬礼要准备些什么，深色的衣服，悼念的花束还有给去世的老格雷森的家人带的食物。
这份工作是由哈欠连天的奥斯汀来做，他也早早地起来了，昨晚是和西维一起睡的，西维一醒他也跟着醒来了。
西维在门前的地毯上跺了跺脚，将靴子上沾的雪屑都跺掉以后才走进去。
西维和奥斯汀，在雪地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他们到得不早也不晚，老格雷森的家里已经有些村民在了。
老格雷森像只老态龙钟的猫，来来往往的村民和他打招呼，要竭力拉扯开嗓门他才能听见。
馅饼的制作并不复杂，只需要揉好面团，将加上奶酪一起炒好的卷心菜包裹在里面，放进烤炉里烘烤上一段时间就做好了。
捏好的馅饼就直接放进抹了黄油的烤盘里，在他们两个的通力合作下，很快就摆上了满满两个烤盘的卷心菜馅饼。
西维的脸颊上都是刚刚流淌下的泪痕，他不想让奥斯汀蹭上，扭过头的同时推开他的脸，不让他们两个的脸颊蹭上。
第 138 章 送别
西维在贝利村生活的时间还不到一年，今天能到这儿来纯粹是因为他和奥斯汀的顺手帮忙。
他们两个没有和老格雷森说过话，也和格雷森的家人不怎么熟悉，其实是不必要来的。
只是老格雷森的家人们感念他们搭手提供的帮助，所以也想请他们一起来送老格雷森最后一程。
散发着热气的热茶喝下去让身体暖和了许多，奥斯汀从隔壁的桌子上摸回来两块饼干，给了一块给他。
西维低声道了声谢，然后慢慢吃这块粗糙的燕麦饼干。
饼干的味道很一般，制作的时候应该没太用心，粗糙的麦麸有点划拉嗓子，而且不太够甜。
吃起来还有点咸，不知道是加了太多盐，还是落下去的泪水。
这不是块好吃的饼干。
会客厅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油漆味道，西维知道一定是那口新漆的棺材。
老格雷森躺在这口棺材里面，被停放在会客厅后面的一个小房间，等过会就由要好的朋友和他的亲人抬出去。
西维很难不想到那些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悲伤的神情，他握了握奥斯汀的手，这会让他感到些许安心。
喝完了茶吃完了饼干，他们就不在这里久待了，而是到小教堂那里去，给后续来的客人们腾出位置。
奥斯汀没有松开他的手，一直把他紧紧攥在掌心里，直到他们走到小教堂。
“在这里放开吧，我们先进去。”西维说。
“好。”奥斯汀点点头。
这场漫长的悼别演讲里威廉村长几经哽咽，亲手送别好友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格外痛苦的事，他忍住了才没让泪水从眼眶中涌出。
绳子抽回来，就可以往坑里面填土了。
然后就再也不会相见了。
哭泣的声音缀在这支队伍的后面，西维抓紧了奥斯汀的手，才让自己的心稍微平静了一点。
西维觉得他今天做了一件很对的事。
奥斯汀碰碰他的手，让他的心又升起了些许温度。
西维也被感染得有些难过，心口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闷痛，他想每个人的葬礼上都是这样的吧，和亲朋好友告别，然后被关进黑盒子里埋进很深很深的地下。
奥斯汀看向西维，西维的脸色有点发白，抿紧的嘴唇一言不发，静静的用目光注视着最后的落幕。
粗糙的碎布花都是村里面的村民做的，他们希望能让这场仪式变得更加郑重一些。
那应该是会是一个很幸福的场景，会让早已冰冷的骨头也像阳光一样暖洋洋地舒展开。
“我还记得我们是在魔物森林前面一点儿的草场上认识的，当时他正在追赶他们家的羊，他的第一条狗儿雷诺正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一起在草地上打滚……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我们互相参加了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情，我没有任何一刻缺席过，包括现在，在他送别的葬礼上……”
没有关系，就算已经变成了森森白骨，也会有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一条小龙敲开他的门趴在他的肩膀上翻着肚皮呼呼大睡。
奥斯汀伸手帮他拍掉这些雪。
一个普通的村子里没有那样的花。
棺材安置在一张支起的桌子上，棺材盖打开，方便村民们上前去对老格雷森做最后的告别。
小教堂的门被推开了，几个强壮的年轻男性将那口漆成黑色的棺木抬了进来。
没有等待很久，所有的人都已经和老格雷森见完最后一面，合上的棺木被重新抬出来，从又湿又滑的雪道慢慢走向村子外面去。
“我和老格雷森是61年的老朋友了，我们缔结友谊的时间比在座许多位的年龄都要长得多。”
那几朵风信子被小心翼翼地剪了下来，用缎带缠成花束，作为这冰天雪地里唯一的鲜花和老格雷森一起送葬。
小教堂里点燃了炉火给人们取暖，外面的阴霾将天空压得灰暗，小教堂里点上了很多支蜡烛才让这里显得没有那么昏暗。
西维和奥斯汀与这位老人不熟悉，所以走上前去的时候只是看了一眼老人的面容，说上一句愿您安息就可以了。
“不去了，你在那里会难过。”奥斯汀说，“所以我们回家吧。”
这场道别仪式结束以后，就要抬着棺材到村子外面的坟场去。
一阵低低的抽泣声从人群中传出来，这股声音蔓延开来，高低的啜泣声在这座教堂的各个角落响起。
也该去挖开那片土地看看它们的长势如何了。
抬棺的队伍把棺木暂时放下，在上面缠绕了几根绳子以后，再卯足了力气抬起来，让棺木落进坑底里面去。
“不去他们家吃点东西吗。”西维问。
奥斯汀不想让西维不高兴，于是不情不愿地扛起锄头去把他讨厌的蔬菜从地里挖出来。
几朵用粗布做的粗糙花朵被抛进深坑里砸到了漆黑的棺木上，原本还压抑着的哭声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变成了放声嚎啕大哭。
天气太冷路况不好，另一个村子的牧师没能及时赶来，于是这场告别仪式就由威廉村长代为主持。
奥斯汀一锄头下去就能翻出七八个，越挖越气。
甜甜的东西会让心情变好，他希望西维的心情会好上一点儿。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老格雷森依然存在我们生活的记忆里，很感谢所有和老格雷森那些相熟相知的人们能够来参加这场送别仪式，现在大家可以一一向前来，和他说上几句最后道别的话。”
西维和奥斯汀跟在后面，也一起慢慢地走。
“我想吃甜甜的东西，甜甜的点心，甜甜的汤。”奥斯汀想了想说。
西维嘴边起了一个淡淡的笑，但又很快平复下来：“不用谢，能够帮到你们实在是太好了。”
要气成河豚了。
一些村民在外面等着，等到棺木下葬，才是最后的终结。
西维回屋里烧上一壶开水，水烧好的时候奥斯汀还没回来，于是他到屋外去找他。
覆盖了一层薄雪的土地里，长出了一大堆又粗又壮的雪萝卜。
上次到这儿来的时候还是圣露西亚节，那时候就连空气里也洋溢着欢快，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一股浓重的悲伤在空气里流淌。
西维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天上又下起雪来了，鹅毛一样的飘雪被风送过来，只是眨了两下眼的短短时间，就在肩膀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小教堂里面简单布置过，有些碎布做成的花一大捧一大捧地点缀在周围，冬季里没有鲜花能够开放，除了一些拥有魔法血脉的花卉。
“那我们回家吧，你想吃点什么。”西维笑了一下。
挖出来的泥土重新填回去，这场葬礼终于来到了最终结束的时候。
“这里一个，这里一个，这里怎么还有一个！”
西维突然想起之前种进地里面的雪萝卜。
那是西维和奥斯汀送上的那盆开得正漂亮的风信子。
转身离开时老格雷森的家人叫住了他们：“谢谢你们送来的花，能够在这样寒冷的冬天里有一束鲜花真的很不容易，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
威廉村长说着，用手里的手帕轻轻扫了扫通红的眼眶。
他们身上的衣服将他们拥得很暖和，这些雪屑会被舒适的温度融化成雪水然后渗进衣服里面去，脆弱的人类很容易生病死掉，这样的情况不允许发生。
他和奥斯汀都不约而同地将这种蔬菜遗忘掉了，任由着它们自己在荒芜的菜园里独自生长了好几个星期。
威廉村长眼眶有些发红，躺在这里的是他的多年好友，他们曾经有过很漫长岁月的情谊，现在他们的友谊随着逝去而结束了。
他们和人群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回到了温暖舒适的农场。
哭泣着的不知道是老格雷森的亲人还是朋友，在一锹又一锹泥土将棺木彻底掩埋之前泣不成声。
雪越下越大了，漆黑的棺木上覆盖上了一层白雪，今天的天气很糟糕，对于心情没有任何助益，原本就消沉的情绪变得更加悲伤了。
“老格雷森是个正直善良的好人，是为好朋友，好丈夫，好父亲，当然也是一位特别好的酿造师，从他手下酿出的葡萄酒都格外香醇。”
“亲爱的朋友们，今天我们聚集在一起，是为了送别我们的一位可敬可亲的朋友，路易·格雷森。”
“我们回家吧。”奥斯汀拉了拉西维的手说。
西维和奥斯汀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就开启了漫长的等待。
村民们三三两两起身，排着队上前去跟老格雷森道别，说上那么一两句怀念的话，作为最后一次见面。
因为是寒冷的冬天，老格雷森的遗体能够保存上比较长的时间，没有什么异味，这位老人只是像安静的睡着了，手里还捧着一束漂亮的蓝色风信子。
老格雷森的亲人朋友们已经和他说过了话，西维和奥斯汀上前去时，后面剩下没有多少人。
……
老格雷森的墓碑已经竖好了，冬季的土地被冻得很硬，从清早开始几个青壮年轮着开凿选好的墓址，才刨出了一个足够容纳一具棺材的深坑。
西维听见他的小声嘟囔，没忍住笑出了声。
“西维，这些萝卜怎么这么多。”奥斯汀不满地抱怨起这场大丰收。
“大概是因为这片土地比较肥沃吧。”西维想了想说，“我们在下雪之前往这片地里面埋了很多肥料。”
“不喜欢萝卜，没有见过啃萝卜的龙。”奥斯汀闷闷地说。
西维觉得，这条小龙有点过分可爱。
第 139 章 甜点
那一大堆雪萝卜的确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西维原先并没有给龙喂萝卜的打算，但是听着奥斯汀的嘟囔，他觉得有时候食肉动物也需要荤素搭配来保证身体健康。
“讨厌蔬菜也是适当吃上一点的哦，雪萝卜炖肉的味道就非常不错。”他故意说道。
“非常错！”奥斯汀气鼓鼓地反驳。
西维看着他的样子，心情慢慢变得好上了一点。
龙气哼哼，边挖萝卜边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来表达不满，挖出来的萝卜越多就哼得越大声，故意要让他听见。
西维笑眯眯的，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哐当。
奥斯汀手里的锄头立刻就掉了，锋利的铁块好巧不巧落在了一只雪萝卜上，拦腰折断汁液四溅。
“傻了？”西维戳了戳面前这条呆呆龙。
“我觉得萝卜也挺好吃的，多吃几个完全没问题。”奥斯汀突然说。
西维怀疑他听错了。
什么情况下一条龙会主动要求吃素？
脑子烧坏了的时候。
“既然是你的主动要求，我今天会多做点萝卜给你吃的。”他点了点头。
一口萝卜一口排骨，一小碗萝卜炖排骨很快就被清空。
“不想吃甜点吗？”西维开始诱惑一条心智不坚定的龙。
他听见小龙砸吧嘴吸溜口水的声音了。
汤随时都可以端上桌，就等着两个圆滚滚的土豆完全烤熟。
西维的脸有一点点烫，想到一条龙竟然能为爱吃素，于是大着胆子凑上去，在另一边脸颊又亲了一下。
“吃点吧。”小龙闷闷地说。
一条小龙耀武扬威地在西维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钻出领口露出龙脑袋，这个位置西维一低头就能亲亲他。
“你主动和我主动是不一样的。”奥斯汀回答说。
能够选择的食材有些单调，除了土豆还是土豆。
西维有点怕桌子会塌掉，还特地低头看了看桌底，桌子看起来好好的，下面支着的木横梁也没裂开，应该不会有事。
“汤喝起来是甜甜的。”奥斯汀想了一下说。
只是亲了一下而已。
“嗯，应该可以了。”西维用火钳把土豆夹起来，土豆皮被烤得焦黑，但裂开的裂口里是黄心的瓤。
西维想了想没想明白，于是去捏开汤锅的盖子搅拌起萝卜排骨汤来。
雪萝卜切得很大块，排骨都扔进去以后，接着就是放下雪萝卜。
烫烫的一碗萝卜炖排骨上面放上一点点盐拌一下，西维拿起叉子扎起一块萝卜，在小龙的鼻子前面晃了晃。
“你要吃土豆吗？”西维问奥斯汀。
西维还是懂得要给点小甜头的，塞进去一块萝卜就叉起一块排骨。
在他往锅里放萝卜的时候，整条龙慢慢挪过来挨挨蹭蹭地贴上他的后背，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像摇头晃脑的忠诚小狗。
土豆皮慢慢被炽热的温度燎得褶皱起来，活像个皱了皮的老头儿，暖融融的土豆香气和热汤的味道一起钻到鼻子里，让身体都变得分外暖和起来。
明明只是一张龙脸，但西维在这张脸上面看到了纠结和犹豫。
午饭真的要吃煮萝卜了。
让奥斯汀将肋骨剁成大块，西维来削雪萝卜皮。
“不是说想吃萝卜的吗，怎么做好了你就不吃了？”西维故意说。
今天中午的午饭就吃得简单些，做一锅萝卜炖肉汤好了，不过去的话还可以再烤点土豆。
小龙伸出两只小爪子挂在他的衣领上，昂起头看他。
西维拉低了一点领口，让这条小龙待着的位置能够下一点，小龙头上的龙角有点扎，弄得他的脖子有些痒痒的。
西维笑了起来，奥斯汀的滑稽让他乐不可支。
奇怪。
没有龙会对萝卜感兴趣的。
明明以前奥斯汀亲他的时候也没见他有多害羞，而自己亲他一下，他就突然害羞起来了。
西维一边觉得奇怪，另一边很顺从地将嘴巴贴上去亲了亲他，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吻，让这条龙晕乎得差点摔进汤锅里去。
龙被冷落了，但龙没有不高兴。
一大锅烧开的排骨萝卜汤散发着甜香味，在锅里被沸腾着的热汤从锅底卷上来，半透明萝卜和颜色粉嫩的排骨翻滚着，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
西维把萝卜放完了，才转过一点身问他：“你干什么？”
西维边揉他的脑袋边给土豆翻了个身，一侧离火焰太近，不翻动几下会容易得到半生不熟的土豆。
他抬头看看奥斯汀，奥斯汀嘴里叼着块萝卜慢慢嚼，看见他看他，嘴里叼着的萝卜一松就掉进了汤里，水花四溅。
西维不打算放太多材料，就只放雪萝卜和大块的排骨，味道喝起来不会太差。
盖上锅盖等一段时间就好了。
小龙黯淡无光的眼神立刻就闪亮起来。
冬季已经过去大半，地窖里的储存也已经剩余不多，这些水萝卜放进去恰好填充了一部分。
“这可是你说想吃的哦。”西维眨了一下眼睛。
西维喝了两碗汤，吃了萝卜还有排骨。
烤土豆给洁白的餐盘蹭了点黑灰，西维用叉子扒开土豆皮，脆脆的土豆皮里是沙沙的黄瓤，用力往下一戳，整个土豆就断开了半截。
“不要。”奥斯汀摇摇头。
西维随意搅动了几下锅底，这两样食材都非常易熟，没煮多久就可以吃了，如果想要汤的味道更加好喝一点的话就得熬久一些。
他可以主动凑上去。
“你以前不是也经常偷亲我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害羞。”他问奥斯汀说。
龙擦脸上的汤的时候样子有点呆。
笑着笑着他就突然想起来自己到底忘记了些什么。
“想吃。”奥斯汀很轻而易举地就上钩了。
狡猾的人类自己想吃甜甜的小点心，但是却要一条龙来先开口。
不过现在还是先把午饭解决掉再说吧。
小龙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有西维亲手喂饭，龙的幸福就是如此简单。
这次不用递到嘴边，就猛龙出洞，叉子上的排骨被叼走，眨眼的功夫光秃秃的骨头就被吐了出来。
热乎乎的食物会让心情变好，西维吹了吹舀起来的热汤，喝了一口，嘴里都是甜津津的萝卜味，还有点儿肉汤的甜。
奥斯汀帮忙将整锅汤都提了上来，沉甸甸的汤锅让餐桌吱呀叫了一声。
奥斯汀蹭了一会西维，直到西维有点受不了了将他的脑袋推开，这条龙只离开了一会儿就又把脑袋蹭过来。
“对，我想吃。”奥斯汀被绕了进去，明明一开始是西维先提出来的。
那块萝卜被递到哪儿，奥斯汀的头就会扭向另一个方向，仿佛是一种非常有效的驱龙魔药。
吃完这顿简单的午饭，把碗留给奥斯汀，就可以开始来做甜点了。
西维挑了两个拳头大小的土豆，洗干净表面的泥，随意搁在壁炉的火堆旁边。
反正外面下着雪，在冰雪消融之前这些买回来的肉仿佛永远不会腐坏，往雪地里一埋就能吃上一段时间。
西维又添了半碗汤，就着汤吃土豆，土豆的味道有点甜，粉粉的，吃上两口要配上一口汤，不然感觉会有点噎。
挖雪萝卜工作持续了很久，原本他们不需要一次性将这么多雪萝卜挖出来的，但是因为那两个吻奥斯汀非常积极，这一整片地全部都被犁开了。
不过将锅盖盖上之前，他拿起旁边的碗舀上来一点萝卜和排骨。
家里最大的那口汤锅装上一大锅水，放在壁炉里面烧开，接着就是把剁开的排骨都扔进去。
雪萝卜摸起来很凉，就像是一层半透明的萝卜皮包住了一整大块冰，萝卜皮削起来不太费劲，水润润的萝卜汁有点辣手。
西维将埋在缸里的猪肋排拿出来一扇，现在天气不好他都不怎么出门了，到老克林诺那儿去买肉也改为了一个星期一次，还要带上奥斯汀一起去搬。
西维觉得，奥斯汀还挺别扭的。
慢慢烤，等汤熬好的时候土豆也差不多能吃了。
西维心情很好地给他喂了一大块萝卜。
西维和抱着一堆萝卜的奥斯汀回到厨房里面去，雪萝卜分成了一大一小两堆，一些今天中午吃，另一些塞进地窖里去。
奥斯汀捏扭了两下：“还想要亲亲，要亲嘴巴。”
很好，他成功收获了一条熟透了的龙。
“好。”奥斯汀很罕见地没拒绝，好像脑子真的坏掉了那样。
说好中午要吃些甜甜的东西的，但是他转头就忘了，还在地里挖了一大堆萝卜炖汤。
“可以吃饭了吗？”奥斯汀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
看起来全都熟透了。
只有热乎乎的汤作为午饭未免有点太过单调，西维决定增添一点主食。
“说好中午要吃点甜味道的食物的，我忘记了，你也不提醒我。”西维轻轻踹了一下奥斯汀的小腿。
奥斯汀有点过分黏人。
西维放下碗，将小龙从领口里拎了出来，小龙有点冷冰冰的，还挺吸热，就像随身携带了一块冰，过多会他也要变成冰雕了。
奥斯汀扭头不为所动。
捞上来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啃，排骨炖得很软烂，只要舌头轻轻一抿就能从骨头上脱出来，虽然是冻肉，但尝不出那种放久了的腥气。
西维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点什么。
最后来解决他的两个烤土豆。
小龙郁闷地嚼嚼嚼，那能怎么办，自己都答应要吃了，那就只好吃萝卜了。
西维心情很好地打开橱柜，在里面挑选一些简单的材料来做小蛋糕。
没有牛奶就做不了奶油，所以他打算做比较简单的蜂蜜苹果蛋糕。
蜂蜜还有一点儿，苹果多的是。
第 140 章 药剂
奥斯汀嘴里叼着一个苹果，怀里抱着一堆苹果。
手一松就全都咕噜噜地滚到餐桌上。
“奥斯汀，小心一点儿。”西维不得不提醒他。
有个苹果差点咕噜到餐桌边缘，只差一个指头的距离就掉到地板上粉身碎骨。
“苹果没有那么好吃了。”奥斯汀把卡在嘴上的苹果摘下来看了一眼，“吃起来不太脆，像在吃土豆。”
他不太会形容面苹果的口感，只觉得苹果不太脆了，吃起来没有多少水分就像土豆一样口感发粉。
在西维看来，苹果和土豆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给我咬一口。”他说。
放进烤炉里面去烘烤一段时间，就能够得到甜蜜松软的焦糖苹果蜂蜜蛋糕。
这份蛋糕加了很多的糖，尝起来一定会非常甜蜜，就如同西维期盼着的未来那样。
在制作这个蛋糕的时候，西维非常想让柔软蓬松的蛋糕吃进嘴里，但是做完以后胃口仿佛一下子就被填饱了，他发现自己更享受的是过程而并非最终的结果。
叮嘱奥斯汀看好烤炉，他决定上楼睡一觉。
房间里的壁炉燃上一捧温暖的橘色火焰，钻进柔软的被褥，很快就能够陷入昏昏欲睡。
摇曳着的温暖火光和淡淡苹果香里，西维做了个梦。
他梦见了一棵苹果树，粗壮的树干屹立在风中，叶片发出哗啦啦的细碎声响。
翠绿的枝条轻轻朝着他伸下来，给他递上了一个红润漂亮的苹果。
漂亮的红苹果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他双手捧住苹果，轻轻咬了一口。
奥斯汀啃完了最后一个苹果，也来帮忙筛出一杯又一杯的面粉。
西维往面粉里面加进去糖、蜂蜜、鸡蛋还有小苏打之类的配料，好让奥斯汀能够帮忙直接搅拌，他得腾出手去熬一点焦糖。
在这个厨房里熬焦糖的次数已经数不胜数，他很轻松地就能够掌握火候，将焦糖熬成粘稠的琥珀色，颜色漂亮尝起来也是甜蜜的味道。
一旁的奥斯汀将面粉里的材料都混合在一起，搅拌了一大碗淡黄色的面糊，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就绪，只要组合起来就可以顺利烤出一个甜美的蛋糕。
西维先把焦糖淋在了切开的苹果片上，接过来奥斯汀搅拌的面糊，也一起淋了上去。 “我喜欢你。”小龙张嘴说。
它们都是些勤劳的小东西，虽然偶尔会破坏庄稼，偷走村民们辛勤栽种的胡萝卜和卷心菜以外，它们也没干什么坏事。
在这群土拨鼠里面，有一只格外聪明的名字叫菲尔，它学会了人类的语言。
每年秋天土拨鼠们都会在它们的树洞里储存够足够的食物，在进入冬眠之前就会把这些食物都吃光，在身体里储存够足够的能量能够进入整个冬季的长眠。
而格外聪明的土拨鼠菲尔，会在冰雪即将消融的时候醒来，钻出树洞，告诉村民们春天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这真是个有趣的故事。”西维笑着说，“所以土拨鼠日是为了纪念这只可爱的土拨鼠菲尔吗？”
“当然不是。”出乎意料的，霍林大叔摇了摇头。 奥斯汀轻轻啊了一声。
西维接着说：“不过在梦里，我也对你说，我喜欢你。” 甜润的苹果汁水流淌在舌苔上，手里的苹果一轻，突然就变成了一条银光闪闪的小龙。
奥斯汀凑过来，轻轻地亲了一下他，舌尖还伸出来轻轻舔了一下他的嘴唇，西维尝到了蜂蜜的味道。
这是一个有点甜蜜的亲吻。 奥斯汀忙点头：“好！”
说完这句话以后西维就醒来了。
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做了这样一个美梦，感觉空气都变得甜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该下去看看烤炉里的点心怎么样了。
奥斯汀在楼下，他的对面放着一个烤好的焦糖苹果蛋糕。
看到他走进厨房，奥斯汀很高兴地说：“你终于睡醒啦，我等了你好久，我们一起吃蛋糕吧。”
西维说：“我刚刚做了个梦。”
一圈圈淡红色苹果皮从他的指节间落下，像红白两色的缎带，蜿蜒垂落在桌面上，小刀削在苹果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就像是把羽毛笔和羊皮纸组合在一起。
苹果的淡淡甜味缭绕在指尖，虽然这堆苹果已经不再清脆多汁，但是烤熟以后都是同一个味道。
虽然嘴上说着苹果不够好吃，但奥斯汀还是伸手再摸了一个，放在嘴里继续咔嚓咔嚓。
西维给所有的苹果都削了皮，奥斯汀很顺手，摸走的是一个削了皮的白胖苹果。
满桌都是散落的苹果皮，甜甜的苹果香气让壁炉木柴散发出来的烟火味道都淡去了些。
西维看了一眼奥斯汀，笑了一下：“吃完以后帮我筛面粉，我们很快就能吃到点蛋糕了。”
奥斯汀很配合地提问：“是什么梦呀，在梦里有见到我吗？”
西维笑了起来：“我梦见了一棵苹果树，它送给我一个又大又甜的苹果。”
奥斯汀有点小小的失落：“没有梦到我。”
西维接着说：“我咬了一口苹果，然后就变成了你，一条小小的银龙。” 西维觉得，这样的吻还可以再加深一些。 “我也喜欢你。”他听见自己说。
“哦。”奥斯汀低头看了一眼污渍，然后继续啃苹果。
西维将几个散乱的苹果都归拢到一起，然后放进水盆里洗干净，紧接着就是拿出一柄小刀来给苹果削皮。 奥斯汀将重新放到嘴里的拿出来，上面有他的口水，聪明的龙立刻就想到了好办法。
他把苹果在衣服上仔细擦了擦，然后才递到西维的嘴边，让他咬上一口。
西维想瞪他一眼，但是忍住了，张嘴咬了一口被这条龙形容成土豆味道的苹果。
味道甜甜的，但是已经失去了绝大多数的水分，吃起来有点发粉，已经不是硬脆好吃的脆苹果了。
“衣服你自己洗干净。”西维说。
西维找出来蛋糕模具，很干脆利落地将苹果去核切成苹果片，一片片层层叠叠的堆满模具底部。
奥斯汀才又重新高兴起来：“然后呢然后呢？”
西维的脸颊飞起了一片淡淡的红：“然后啊，你说喜欢我。”
奥斯汀没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乖乖地说了：“我喜欢你。”
西维笑得眼睛弯了起来：“是梦里的你在对我说，你喜欢我。”
漫长的严冬终将有过去的时候，贝利村有一个非常特别的预测仪式。
“西维，你知道土拨鼠日吗？”霍林大叔在他来取牛奶的时候问他说。
“我还真不知道，那是要做什么的节日？”西维说道。
“这个故事我要从头讲起，你不介意进屋陪我喝杯茶吧？”霍林大叔显得有点神秘兮兮的。
“不介意，我正好有时间可以听听看。”西维看了一眼天色，现在时间还早，不急着回家。
霍林大叔拉着他坐到餐桌前，佐伊大婶给他倒了一杯茶，还端上来一盘闻起来很香的葡萄干曲奇。
“别客气，西维，来尝尝我做的饼干吧，配上热茶吃正好。”佐伊大婶笑着说。
“谢谢，饼干尝起来很美味。”西维喝了一口热茶又咬了一口曲奇饼干，吃到了上面镶嵌着的甜甜葡萄干。
“关于土拨鼠日，这个故事还要从100年前说起。”霍林大叔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开始讲故事。
从前，有一群土拨鼠生活在贝利村的边缘。
于是他在稍纵即逝的吻离开的时候，靠近过去再吻了一遍。
桌上的苹果焦糖蛋糕被短暂地遗忘了，他们沉溺在那个有点漫长的亲吻里，彼此纠缠，柔软而生涩地试探着触碰。
接下来的日子也这么平淡地过下去，西维和奥斯汀就如同往常一样，过着平淡且幸福的日子，不用思索太过复杂的东西，只要考虑每天都吃点什么。
“那土拨鼠日是……”西维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当然是让菲尔告诉我们还有多少天冬天才能过去。”霍林大叔笑着说。
“可那是100年前发生的事，菲尔现在还活着，它可是相当长寿。”西维再次发出一声惊叹。
“因为有一位神秘的女巫给它喝过一种可以保持青春的药剂，所以它才能度过这样漫长的岁月。”佐伊大婶把她听说过的告诉西维。
“原来是魔药啊。”西维恍然大悟，他突然想到了可以去问问希尔达。
“土拨鼠日就在三天后，那天会非常有趣，菲尔居住的树桩就在有女神像的那片小树林里，大家都会到那儿去。”霍林大叔说。
“嗯，好。我会到那儿去的，那到时候见。”西维开始有点心不在焉起来，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要赶紧回到农场，然后让奥斯汀带他到希尔达那里去，他想问问有关于能够保持青春的药剂的事。
西维走得很快，甚至忘记了带走在霍林大叔这里买的新鲜牛奶，推开厨房的大门，直接让奥斯汀带他飞往林中小屋。
这段路途很漫长，在焦虑的心情里，就显得更加漫长了。
幸好天气晴朗，让这段飞行的煎熬能够稍微少一些，不过正在飞行的巨龙很不高兴，他不明白为什么在家待得好好的要跑出来找希尔达那个烦人的女巫。
西维忘记告诉他为什么要出门了，而奥斯汀一向都听从指令而很少反驳。
于是在这个冬天里，女巫的林中小屋第二次迎来了同样的两位客人。
西维上前去敲门，这次门很快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