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朝露公主
花念第二日醒来魏宿已经走了。
他又一次是巳时才醒, 魏宿在身旁他睡得确实很好。
花念洗漱好问常玉:“魏王出发了?”
常玉点头:“魏王殿下辰时就走了。”
花念没说话了,出去吃早饭,看着桌上和魏宿在时一模一样的菜品。
“这些是怎么回事?”
李泉过来笑着道:“花大人,这些是殿下给奴才的任务, 让小的陪着您用膳。”
花念:“陪着我还是监视我?”
李泉颤颤巍巍跪下, 王爷就是这么交代的啊, 他也没办法。
花念揉着眉心,李泉怎么回事,动不动就跪, 说多了就哭。
“起来吧。”
李泉知道花大人这是同意了, 他立刻掏出小本子。
花念吃一口菜李泉写一句话。
花念无奈:“我吃了什么吃了几口都要记?”
李泉立刻跪下:“花大人, 王爷是这么交代的, 小的不敢不从啊。”
花念头疼:“行了, 别跪了。”
李泉又爬起来,拿起笔开始记。
这种被盯着的感觉让花念不自在,总觉得吃少了有些心虚, 他不自觉多吃了些菜, 心里忍不住骂魏宿,人都走了还找人盯着他。
偏生李泉是个跪得快的,威胁利诱都不管用。
花念忍着吃完饭,如释重负。
李泉小心翼翼问:“花大人不吃了?”
这才是王爷的一半饭量啊。
花念瞥眼:“怎么,你觉得吃得少了?”
李泉立刻闭嘴了:“小的不敢。”
呜呜呜,好吓人。
花念让人撤下去,自己拿过李泉的本子看。
今日他什么时候起的,起了以后做了什么, 饭用了多少,喝了几杯水, 什么时候喝药都记了。
就差把他说了什么话都记上了。
花念:“一早上就蹲在我门外了?”
李泉低头,一句话不敢说。
常玉面无表情:“是的。”
李泉一早就来了,魏王还没走就在院子里了,坐在门外一动不动,一拉就哭。
李泉眼里蓄满泪水:“花大人,小的命就在这上面了。”
花念低头和李泉对视,头疼,将本子递回去。
李泉立刻收起泪水,将本子收好。
花念看着这个变脸,深深舒出一口气。
算了。
魏宿此刻带着人往封地跑,路上没忍住揉鼻子,总觉得有人骂他。
皇城内骂他的人应该不少,但是能让他在意的魏宿勾唇:“加快行程。”
一个月的路程他日夜兼程地走,半个月就能走完,查案再快一点,一个月他就能回去。
花念,一个月不知道身体养得怎么样。
才出皇城就想回去了。
不行,魏宿吸气,不能再想了。
虽然昨晚花念睡在他怀里真的很乖,今天早上还捏着他衣服不放,他早上怕吵醒人只敢偷偷亲了人一口。
还好没醒,醒了估计要踹他了。
魏宿盯着路,笑容收都收不住:“再快些。”
逢春闻言立刻让人去找马车,晚上他们轮班,魏宿可以休息。
另一边花念每日吃药吃饭,睡晚了都要被李泉在本子上记上一笔,李泉简直像是他的尾巴,吃饭都是守着他吃的。
守了半个月,李泉咬着馒头拿着笔,有些奇怪望着花念的肚子,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花大人的肚子比半个月前大了些,最近还没冷,几件单衣特别显身材,看着就明显了些。
李泉犹豫了会儿写。
【花大人最近胃口较好,吃胖了。】
常玉看见了,把刀架在李泉脖子上。
李泉颤颤巍巍把这句话划掉。
非瀛在一边笑,常玉和李泉最近快成一个人了,常玉跟着大人,李泉跟着常玉。
花念问非瀛:“最近怎么样了?”
非瀛笑颜不变:“主子,再过半月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千金难买的药,世上只有两颗了,主子喂给了他一颗,非瀛心里不感动是假的。
花念:“那就好。”
他给非瀛一个眼神,非瀛懂了。
花念去找柳闻商量事,非瀛不动声色将李泉拦在外面。
李泉:“哎,哎。”
非瀛扒着李泉的肩膀:“李泉公公,在魏王那里当差不容易吧,我十六岁跟着主子,你跟魏王多久了。”
说起这个,李泉就有话说了。
“我八岁就跟着王爷了,我们做下人的,哪有什么容易不容易的,主子的命令就是天。”
非瀛点头,是了。
两人在角落里聊自己的过往,常玉看了一眼跟上花念。
花念找到柳闻,伸手,柳闻把脉后笑容扩大:“这半个月养得不错,胎已经比较稳固了。”
花念收回手,谢昔今日不在,去宫内述职了:“神医,给我配些药。”
柳闻:“要什么药?”
花念轻笑:“防身药。”
他现在不同以前,真的手无缚鸡之力。
柳闻明白了,去给花念配药,配些哪怕是伤到花念也不会影响孩子的药。
花念和柳闻去配药,吃了这么多年的药也多少认识一些药材。
最后沾了满身药味出去。
李泉闻到花念身上的味道一惊。
“花大人,您生病了?”
花念笑着道:“没有,跟神医学了点药理。”
李泉看着花念,确认没生病他才放心。
要是花大人在他眼皮底下生病了,王爷回来能削了他。
花念去了书房。
最近半个月朝中风云变幻莫测。
魏宿去了徐家祖宅一事情传开,冯家反应最强烈,圣上并没追责徐家出嫁女,冯家却还是表了态度,撇清了自己和徐家的所有关系,所以与徐家女莫名暴毙。
足够狠辣。
花念知道冯家只会越来越难对付,而且这次之后防备会更重。
他需要将人钓出来,顺便出去生个孩子。
半月后他必须要将最重要的一件证据呈上。
秋老虎来得快也去得快,剩下这短短半个月,花念已经穿上披风了。
李泉还是觉得花大人胖了,但是秋日的衣服本来就多,花大人又畏寒,穿得衣物较多,他倒也看不出任何胖了的痕迹。
而花念时隔一月,重新上朝。
朝上花念掷地有声,参冯家私买生铁罪。
本朝盐铁管控严格,私下买卖同罪,更何况是铁,铁的管控比盐重多了。
冯家人没想到花念会在这儿等着他们,这件事这么久没被拿出来原来是为了这一刻,若徐家还未倒台,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徐家没了,没人能替冯家背锅。
朝上,曾经圣上还没登基时的太子少傅,现在的太傅冯凭立刻脱冠,直言自己没管好族里人,求圣上降罪。
冯凭是冯家家主,新帝登基后一开始重用武将,本以为徐家要越过冯家去,可惜算错了还有一个魏宿,有魏宿拦着,徐家再无法往前一步,后来花念凭空杀出,文臣崛起,花念品级不高却能越权行事,花念之上的文官成了虚设,没什么实权,冯凭便是其中一个。
冯徐两家知道新帝出手对付世家,两家不对付了百年这一次哪怕联手也无法做到齐心协力。
冯凭跪在大殿内,到底是谁将这件事露出去的,本来事情做得很隐秘,柳城却出了点小事,为了这点小事花念特意去了柳城,他已经让人收手了却还是被花念抓到把柄。
冯家的内鬼是谁。
花念冯凭恨得咬牙。
这事令皇帝震怒,却还是看在冯凭的面上只是杀了买卖之人,同时允许冯凭辞官。
算是皇恩浩荡,天下人都得称赞一句皇帝仁慈,这样杀头的罪也轻轻放过。
冯家被逼到失了冯侍郎,现在冯凭再辞官,冯氏算是彻底怒了。
他们已经低服做小了一段时间,花念和圣上究竟想逼着冯氏到哪一步,冯氏乃是魏家称帝时便存在,魏家第一个皇帝的江山有一半是他们冯家出力帮忙打下来的,冯家可是有丹书铁卷的。
现在魏家欺人太甚。
还有花念。
花念当日刚下朝,马车失控,直直穿过半个城区冲进了护城河,一路伤亡不少。
还好花念没在马车上,他有了防备却没想到冯家胆子敢这么大,他让常玉去赔偿,还好没出人命。
常玉脸色凝重去了。
花念带着剩下几人回府。
又戴上帷帽绕路从侧门回到花府。
才进门非瀛就过来说:“主子,魏王的人在后门抓到两个躲在菜篓的人,被抓到的瞬间就自杀了,随后又有两人过来,一头撞死在大门前,嘴里喊着您冤杀了他们家人,魏王的人查了,那四个人身家清白,是老实种地的农人,认识他们的人不少。”
而且当时正门外人很多。
花念听笑了,人命在冯氏一族眼里算什么。
冯家看来是不想他好过了。
他深吸气:“那些钱安慰那四人的家人。”
正好让冯家给他个理由,花念道:“让人将准备好的东西放出去,做得隐秘点。”
冯家一直在查花念的错处,这些年找不到不过是花念做事圆滑,不留任何把柄。
花念第一次找上魏宿时就在布置这一切。
给了冯家几个月的假消息,如今该给点真东西了。
常玉动作很快,第二天花念再上朝被参了。
不是一人参,是十几个人同时参了花念,罪名不同。
贪污,这些年敛财数目极大,身为御史大夫,监守自盗。
查案草菅人命,越权清除异己,结党营私,不敬父兄,忘本。
雪花一般的折子上去。
朝中的形势立刻一目了然。
魏珏惊怒。
看着呈上来的证据连辩驳的机会都没给花念。
花念被贬了,贬去了柳城做了个小地方官。
朝中人错愕。
求情的,落井下石的,冷眼旁观的,一时之间朝中好不热闹。
冯氏十几人相视,这是否太容易了。
容易到一看就是圈套。
冯凭在家听闻这个消息。
“假招牌!”
其余人看着冯凭。
冯凭眉目冷厉:“花念去的地方是柳城,柳城富饶还是花念的外家所在,皇帝不过是以这样的方式将此事化小处理,用不了多久花念就会回来的。”
冯家其余人相互看看,确实如此,身为御史大夫,监守自盗,背负人命却只是简简单单贬官,皇上偏爱太过明显。
他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不过是因为花念是皇帝心腹,这次皇帝如此简单便将花念贬官让他们有些不可置信。
朝中人也逐渐反应过来。
看来圣上还是偏爱花大人的。
此刻花念跪在御书房外不过一刻钟就被喊了进去。
两人聊了接下来的事。
魏珏说起魏宿。
想给自己弟弟打听一下花念的想法。
花念见魏珏提起魏宿的亲事,心里打鼓,假装迷茫:“陛下,魏王殿下不喜欢男人。”
魏珏:“”
什么?不喜欢男人?
魏珏一时不会了。
“他给你说的?”
花念点头:“殿下说他自己就是男的,他喜欢男人就是有病。”
这话魏宿没说,但花念知道魏宿肯定这么想过。
魏珏顿住了,沉默了很久,主要是这话真就是魏宿能说出来的。
魏宿在想什么?不喜欢担忧成这样?从小到大,魏宿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从未看错过。
魏珏再看花念,魏宿都给人家说自己不喜欢了,他也问不出口花念对魏宿是何感情。
摆手让花念下去。
两人还演了出戏。
没两个时辰京中众官都得知,花念在御书房外跪了一个时辰,被帝王骂得无地自容,并让花念即日离京。
花念回到花府,第一眼看见的是哭兮兮的李泉。
李泉简直要哭死了,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啊,王爷回来他要如何交代啊。
花念对着李泉有种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心虚的复杂感,他装作失魂落魄避开了李泉让人收拾东西,不等晚膳就走。
天气凉了,李泉站在冷风里拿着小册子迷茫。
王爷,您快回来吧!
他守不住花大人啊,王爷。
谁来教教他怎么做。
花念收拾东西离开。
谢昔出来相送,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局,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之前为了魏宿的事,他和魏宿将花念查了一遍,干净,太干净了,除了易城花家,花念完全找不出一点破绽,一个做事周全到这个地步的人不可能留有这么大的漏洞,而且是别的罪名都还好,偏偏其中最重的贪污和监守自盗。
柳茹英不可能缺钱,花念是柳茹英唯一的儿子更不可能了。
这事偏偏发生了,那就只能是局。
谢昔:“什么时候回来?”
花念一脸颓废:“不知道,看圣上何时消气。”
谢昔叹气,对着他还演啊。
他看着柳闻:“师父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花念闻言道:“二祖父,以后您在皇城的安危只能靠谢将军了。”
谢昔愣住了,什么意思?
柳闻摸着谢昔的头:“你的病不能拖,我暂时不去柳城先给你治病。”
谢昔抬眼:“师父”
除了魏宿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还没被什么人这么放在心上过。
花念朝谢昔行礼:“谢将军,我二祖父就劳烦你照顾了。”
谢昔感动,他给花念保证:“我绝对不会让师父出任何意外。”
花念相信谢昔,谢昔虽然只是挂了闲职,可当年在战场上积攒的人脉,加上独自一人成长至此,怎么可能没点手段。
谢昔只是这几年看起来温和,像个书生,早年给父母报仇时皇城中人都叫谢昔冷面阎罗。
不过这个称号现在给魏宿了。
谢昔送花念一行人到城门,几人拜别,这时一队人马直直追到皇城门口。
是宫内宣旨的公公。
花念下了马车跪在地上。
他心里泛起疑虑。
宣旨的公公笑着将旨意读了。
一大段话,都是告诫花念以后如何行事,只有最后一句问了花念一句话。
宫内的朝露公主已经及笄,且心悦花念,问花念是何意。
花念听到最后一句话,心里突兀一跳:“!”
他抬头,面色有些白。
圣上这是什么意思,意图赐婚?
谢昔眼睛都要瞪掉了,怎么突然问起婚姻之事,如果圣上给花念赐婚,魏宿怎么办,魏宿还没回来啊。
李泉站在人群里就差晕厥过去了。
藏在人群里的不仅仅有李泉,还有朝中人的耳目。
冯凭的人听见最后一句话将酒楼桌上的东西砸了。
果然如他家主子所想,皇帝这是在安抚花念,明晃晃告诉他们这次不过是走过过场,花念还会回来的。
宣旨的公公笑眯眯让花念接旨。
“陛下说花大人不必着急,好好想想,来日想清楚了随时可以回禀。”
花念闭眼:“是,谢皇上隆恩。”
谢昔回神,眉头渐渐皱起来。
不对,宫内哪有什么朝露公主,宫内根本没有适龄待嫁的公主。
第42章 王爷你走门啊!
魏宿半月前到了自己封地, 花了三日将徐氏铲平,又花了三日去凉山将这条线彻底阻断,随后开始整顿封地,他的封地今年来出了不少事, 这次既然过来了便要从源头将事情解决。
不过魏宿可没那么多时间和这些人慢慢绕, 杀伐决断, 也没给任何人辩解的机会,花念都查干净了,证据确凿第二日就给砍了。
短短两日他将封地换了一批人, 用行动告诉所有蠢蠢欲动的支持者, 他只会是魏王。
等他能够启程回皇城, 距离出发时已经去了大半个月。
他带着人日夜兼程赶路, 走了半个月到了皇城门口, 还没进城就看见朝着他跑来的李泉。
魏宿立刻让人停下,他架马上前:“李泉,你怎么不在花念身边?”
难不成花念出什么事了?这个想法一起, 魏宿忍不住心里慌乱, 他脑内过了一遍,在皇城内花念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啊,严重吗?啧,他顿时顾不得李泉,立刻要进城去花府。
李泉跪了下来拦住魏宿,颤颤巍巍将怀里已经缺了七日记录的本子递上去。
“王爷,是奴才无能,奴才没能守着花大人。”
魏宿差点没坐稳从马上摔下来。
逢春去扶人:“王爷!”
魏宿摆手从马上下来, 接过本子的手有片刻颤抖,他捏着本子吸了口气立刻打开, 恰好翻到了一页被李泉划掉后又重新补上的字。
【花大人好像长胖了】
短短几个字,让魏宿深吸了几口气,黑着脸将本子随大概翻了一遍,上面也没写花念出了什么事,他心中情绪翻江倒海,差点将李泉撕了。
“李泉!”
逢春连忙道:“别哭了,说重点。”
找死呢这不是,花大人到底出什么事了,没看见王爷已经不耐烦了,事关花大人别磨磨叽叽的。
李泉伏地,长话短说:“花大人被贬出皇城了。”
魏宿闭着眼,狠狠松了口气。
是被贬出皇城不是出了性命之危。
等等
“谁被贬出皇城?”
李泉抹干净眼泪:“王爷,是花大人,花大人涉及贪污,七日前陛下大怒,让花大人立即收拾东西出了皇城,贬去了柳城做了个小地方官。”
魏宿松懈了下来。
哦,这样啊,花念那只狐狸哪里会让别人找到他的尾巴,他和谢昔查了这么久都只能参一本花念他爹荒唐,现在花念能被人找到这么大的罪名只能说明是花念故意的,去的还是柳城,一看就知道私下有文章。
人没出事就好。
魏宿将本子放进怀里。
“起来吧。”
他先进宫,问清楚了去追花念。
魏宿再次上马,结果李泉还没起来。
他没耐心了。
“李泉,你在找死。”
李泉抬头,小心翼翼说:“王,王爷,陛下给花大人赐婚了。”
魏宿只觉得耳边轰了一声。
他拍了拍耳朵,疑惑问:“什么,你再说一遍。”
完了,李泉一看王爷的神色就知道完了,他立刻爬着跪到了一旁,大声道:“陛下给花大人赐婚了,花大人没拒绝。”
虽然也没答应。
李泉说完话闭上了眼,静静等着自家王爷发火。
等了会儿耳边听见马叫声,随后他被尘土掩埋。
“咳咳咳,咳。”
逢春一惊:“王爷!”
“快跟上。”
现在是午时,街市正是热闹的时候,这时纵马易出事啊。
很快城门口只剩李泉还在那里跪着,他一个人顶着因为他刚刚那句话吸引来的路人目光。
李泉在风中凌乱,慢慢擦干净脸上的尘土爬起来追上去。
“王爷等等我。”
魏宿还有理智,没从城中穿过,挑了人少的道快速到了宫门口,他下马时马都没站稳他就朝着宫内跑去。
逢春跟上,剩下的人只能回王府等。
魏宿一路狂奔到了御书房。
“哥,哥。”
魏珏眉心一跳,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魏宿居然叫他哥了,自从他登基,魏宿为了在人前表示自己的臣服之心一直都是叫他皇兄,每日穿着朝服上朝,跪得比谁都快。
以前两人还在宫内时,魏宿会说话以后可是一直喊他哥的。
魏宿无视掉旁边要拦他的太监,直接推门进去。
“哥。”
魏珏放下笔。
咳了一声笑着看魏宿:“怎么了,跑得这样快?都跑出汗了。”
魏宿开门见山:“哥,你给花念赐婚了?”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魏珏饶有趣味点头:“是啊。”
谁给魏宿说他赐婚了?他只是问了花念有没有意向和皇家结亲。
不过这会儿他坏心眼点了头。
魏珏:“花念很高兴呢,当场就谢了恩。”
魏宿顿时碎了,花念很高兴?当场就谢了恩?
魏宿神情难看,仿佛被谁打了一般。
魏珏细看居然在魏宿脸上看出了一丝委屈。
委屈?这可是新鲜事,得多看会儿。
魏宿回神,那丝莫名其妙的委屈变成了怒火,咬牙切齿地给魏珏说:“不准,他凭什么高兴,哥,不能给花念赐婚,不能。”
他执着于赐婚的事,死死盯着魏珏。
“哥,还请你收回成命。”
魏珏好整以暇问:“魏宿,你知道什么叫圣旨吗?”
魏宿神情有丝迷茫,随后又坚定了下来。
他跪在御书房。
“陛下,还请收回给花念赐婚的圣旨。”
魏珏遗憾,此刻手边怎么没有盘点心。
魏宿的神情如同当年跪在先帝大殿前请求收回让他将古籍送出的圣旨一般无二。
心头爱被夺,看着好不可怜。
魏珏蹲在魏宿旁边:“说说为什么?”
魏宿看着魏珏。
魏珏笑盈盈说:“魏王,你要朕收回旨意也该给朕一个理由吧。”
魏宿卡住。
理由?
哪有什么理由,他不想,他不情愿。
魏珏瞧着自己这傻弟弟,只差叹气了。
都怪母后当年把脑子都给了他,要不然也不会让魏宿连喜欢人家都喜欢不明白。
想到这里,魏珏心情好了不少。
魏珏抬了杯茶递到魏宿手上,跑了一路了吧,瞧瞧这胡子,瞧瞧这一身,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时间喝口水。
想到这里魏珏让人抬点心进来。
几个宫女低着头将点心放好,行了礼又低着头出去了。
魏珏抬着点头,拉了个垫子坐在魏宿旁边:“你这是替花念抗旨,总要给朕个理由吧。”
说完他又道:“来一口。”
魏宿机械拿着点心咬了一口。
“我不喜欢他身旁有人,谁都不行。”
魏珏挑眉:“魏王殿下,虽然这个天下是我们兄弟俩的,但你这也太霸道了,人家娶妻生子是应该的,我们无权阻止,我又不是他老子。”
魏宿眼里泛着狠:“不准就是不准,他老子来了也不行。”
他说过的,花念身边但凡有人,无论男女,他杀了那些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魏珏吸了一口气咬着糕点道:“你是真土匪。”
还好他是皇帝。
当年抢这个位置抢得真值。
魏宿慢慢回神,盯着他哥,他哥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左手端着茶,右手拿着糕点。
他也不跪了,坐在旁边将他哥手里的茶抢了:“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魏珏又把茶抢回来,喝了口茶慢悠悠道:“听了听了,可是魏宿,如果花念他喜欢人家呢?他喜欢,喜欢到非那个人不可,你也要杀?”
他是真好奇。
魏宿卡住。
魏珏接着问:“你杀了那个人,花念从此和你形如陌路,哦不,怎么可能形同陌路,以后见面就不是现在这样了,他恨不得杀了你给那个人报仇。”
魏宿一想到那种情形,心就止不住地疼。
花念会拿仇恨的眼光看他吗?再也不会对他笑吗?
魏宿说不上来,口鼻仿佛被什么捂住了。
“我,他恨也好,我他杀不了我的。”
魏珏换了个姿势:“那他要是殉情呢?他爱那人爱到生同衾死同穴。”
魏宿彻底愣住了。
生同衾死同穴?
一想到这个可能,魏宿慌得六神无主。
不行,不能有。
不可以。
“哥,他不能喜欢别人,不能喜欢。”
魏珏稀奇了,他再次递给魏宿一块糕点,魏宿随手就放了回去,看来是无心吃了。
“他不能喜欢别人,难不成只能喜欢你?”
魏宿想起来了,他抓着魏珏的手:“对,哥,花念他喜欢我,他只喜欢我。”
魏珏:“真的吗?”
他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魏宿仿佛抓住了什么似的:“真的。”
魏珏睁眼说瞎话:“我那日问过了,花念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魏宿抓着魏珏的手陡然一松。
魏珏看着备受打击的某人,心里有些心疼。
他站起来:“魏宿,你喜欢人家。”
魏宿迷茫地抬眼。
魏珏换个词:“魏宿你喜欢花念。”
魏宿想反驳他不喜欢。
魏珏快速道:“你想亲他吗?”
魏宿卡住,他亲过了。
魏珏又问:“想抱他吗?”
魏宿再次沉默,他也抱过了。
魏珏:“你和谢昔这么多年好友,你想亲谢昔吗?你想抱谢昔吗?谢昔伤到一点你是担心还是心疼,花念这次伤到了你心疼吗?”
魏宿被问傻了。
一想到自己亲谢昔,他恨不得出去打谢昔一顿,滚远点,但是亲花念
想亲,没理由就是想亲。
魏珏高深莫测问:“如果花念说他喜欢我,他主动亲我你什么感受?”
魏宿脸立刻黑成了碳,看魏珏的眼神都多了两分敌视,给魏珏看得咋舌。
魏珏没好气道:“你就是喜欢他,所以你受不了他身边有人,因为你觉得他身边只能有你,他亲别人你恨不得杀人,他亲你你就高兴。”
没救了。
魏宿坐在地上,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然后黑得彻底,最后又慢慢恢复。
他喜欢花念?
他喜欢花念。
他喜欢花念!
原来是喜欢。
魏宿猛然爬起来要出门。
魏珏及时拦住人:“去哪?”
魏宿脸色涨红:“我去追花念,那天他问我喜欢男人吗我给他说不喜欢。”
花念会不会误会了。
魏珏叹气:“魏宿,别忘了他已经接了圣旨。”
魏宿立刻像是被霜打了。
他着急道:“哥,不能赐婚,哥。”
魏珏:“把这盘糕点和茶吃了我就收回成命。”
魏宿毫不犹豫将糕点和茶吃了,一块糕点配着茶一口就给吞了。
魏珏拍桌:“慢点吃。”
魏宿放慢了点,但也很快。
魏宿吃完魏珏说:“行了,朕收回朝露公主和花念的婚事了。”
虽然还没赐婚。
魏宿给他哥行礼,立刻出门。
魏珏:“啧。”
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吗去了。
“逢春呢,让逢春进来述职。”
逢春眼睁睁看着殿下头也不回地走了,然后他被叫进去,他对自己跟着进来的决定暗暗夸赞。
魏宿出门,在皇宫门口重新要了马,朝着柳城的方向就去了。
李泉好不容易跑到宫门口,见状捶了两下腿然后回王府。
“给我备马车,你们几个跟上,追上王爷。”
魏宿在城门口再次被拦住。
准备发火看见是谢昔。
想起他哥那个比喻,魏宿一阵恶寒。
“有事?”
谢昔莫名觉得魏宿的眼神让他有些恶心。
他摸着手臂让人将包裹给魏宿。
“这是我师父给花念的,你带着去。”
魏宿:“你知道我要去找他?”
谢昔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
“兄弟,你就是喜欢花念,你这会儿肯定是要去找他。”
这很难猜吗?
魏宿沉默了。
同样的话谢昔好像也说过。
谢昔见魏宿这次居然没反驳,他睁大眼:“哟。”
魏宿接过包裹,眉头一皱:“什么意思,神医没跟花念一起去?”
谢昔克制不住翻白眼:“因为你兄弟我,需要神医续命。”
魏宿想起来了,谢昔那次伤得也不轻。
“行了,你好好治病,花念那里有我。”
有魏宿在花念身边,谢昔和柳闻都能放一半心:“行。”
谢昔:“对了,那个朝露公主”
魏宿已经拿着包裹出城了。
谢昔将没说完的话说完:“可能不存在。”
谁家好人会给公主的封号叫朝露,早晨的露水,一晃就没。
魏宿没听见,他正算着花念的行程,按照花念一行人的脚程,花念身体不好应该走不快,他大概六日就能追上。
谢昔摇头回去,走了两步看见李泉就带着人追了出去。
谢昔在城门口唏嘘:“活该。”
魏宿一路追着花念的痕迹去,终于在第七日凌晨找到了花念住的客栈。
常玉看着魏王一时不会反应。
魏王怎么来了?
魏宿直接问:“花念呢?”
常玉愣愣地指着房间。
魏宿二话不说翻墙就去了。
常玉回神。
“王爷,你走门啊!”
魏宿没听见,或者说听见了也当没听见,他从窗户翻进去。
“花”
迎头就是一包药粉,魏宿不设防吸入了一口顿时身形不稳。
“念。”
花念听着熟悉的声音,披着外衣点灯,随后就看见倒在地上的魏宿。
第43章 我想做花夫人
花念点了灯看着地上的魏宿, 眉头皱起,他向窗外看去,常玉站在长廊上欲言又止。
收回目光,怎么会是魏宿, 魏宿不该在他的封地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多月没见, 如今猛地在这客栈见到人, 花念有些心慌。
不对,不应该。
他深吸气,内心杂乱无章, 站了会儿仔细去看魏宿, 对方一身粗布衣, 像是逃难出来的, 虽然干净却异常狼狈。
刚刚狠狠摔了这么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有摔到哪里。
花念慢慢蹲下来, 轻声喊:“魏宿。”
“魏宿。”
很好,没醒,花念敲着窗, 想让人进来将魏宿带出去。
他的人刚推开窗就被按了下去。
花念瞧着这个变故, 没来得及反应,他身体一轻,被魏宿抱了起来。
“呼。”
魏宿一个鲤鱼打挺起来,顷刻间将烛火灭了,抱着花念上了床。
花念回过神人已经在床上了。
他推了一把魏宿。
别烦。
魏宿:“嘘。”
他刚刚推开窗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间客栈有问题,花念的人都在外面守着,花念这是打算钓鱼一次性将人解决了。
他拉过被子盖着自己和花念。
“花大人, 还好我是翻窗进来的。”
花念深吸气,歪开头, 魏宿的气息喷在他脸上让他有些不自在,不知为何,今日的魏宿给他的感觉很危险,无端让人心悸。
“你怎么没事?”
魏宿拉过被子盖着自己和花念,他低笑:“我抗药性高。”
花念可能是怕伤到自己,药给的不重。
对于平常人或许就药倒了,他常年用这些药来培养自己的体质,最后也就昏那么会儿。
花念想问对方怎么来了,为什么来,皇城中不忙吗。
魏宿伸手抱着花念 :“嘘,来了。”
花念顿时不再说话。
今日本来就是为了做局,这些人跟了他们许久了,最多就是这两天动手,他现在的位置恰好在柳城和皇城中间,去哪边都远,与其一直等着这些人不如他设计让他们提前动手,有了准备也避免有太大的动静。
魏宿在被子里摸到了花念的肚子,脑子一抽想起李泉本子上记的东西。
李泉说花念明显长胖了,他伸手仔细摸了摸,肚子很圆润,感觉全是肉。
花念呼吸一窒,如今快五个月了,他的肚子不算大但也不可能小,明显得很。
他一把掐住魏宿的脖子。
气声道:“不准摸。”
再摸他杀人了。
魏宿眨眼,丝毫不在乎自己脖子上的手,他道:“你真的长胖了。”
怎么回事,他在的时候怎么没胖得这么明显,而他一走就胖了这么多。
都说心宽体胖,难不成他让花念心不宽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魏宿顿时牙痒。
花念听见长胖二字,他一时怔住,长胖?
他闭眼踹了一脚魏宿。
“闭嘴。”
魏宿哼了一声,不高兴了。
他养不胖他一走就胖,花念这是针对他呢。
他抓住花念掐他脖子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花念眼里起了火气。
魏宿低声:“我洗干净了。”
本来不至于凌晨到,他找了家农户洗干净了才来的,李泉没跟上他只好买了一件农户家的旧衣裳。
花念又踹了一脚。
这是洗干净不洗干净的事吗,狗魏宿,总是喜欢咬他。
咬牙用气声道:“滚下去。”
别抱他,那只手从他肚子上拿下去。
他话音刚落房门外传来响动。
花念瞬间安静。
魏宿透着那丝月光看着花念乖乖躺在自己身下的样子,心念一动,低头。
花念睁大眼。
狗魏宿,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还亲。
魏宿轻轻吻着身下人的唇瓣,呼吸越来越重,以前不知道自己喜欢这个人,只是觉得想亲对方,莫名其妙想亲,不管不顾要亲。现在知道自己想要的什么,自己的感情是什么他更加控制不住,仗着现在花念因为外面的情况不动,他肆无忌惮亲人。
从嘴角慢慢亲过去,含着对方下唇细细磨,逗弄着让花念张嘴,黑夜里他抬眼望着对方的眼睛,满腔爱意化作绕指柔,哄骗着呆滞的花念张开了嘴。
魏宿亲得上头,只觉得怀里人怎么看怎么爱。
他的花大人居然没扇他。
喜事,这让魏宿更加得寸进尺,含着对方唇舌一寸一寸攻入,他要让花念习惯他。
路上他都想清楚了。
花念喜不喜欢他都行,反正他赖上这人了,等花念习惯了他,习惯他的亲吻,习惯他的拥抱,习惯他在身边的时候再去问爱不爱。
不爱也没关系,一辈子很长。
反正除了他任何人别想靠近花念。
如果花念爱他。
这个想法是魏宿现在想着都会幸福到头晕的一件事,他晕乎乎地亲人。
呼吸越来越重。
魏宿这个吻细腻,柔情,花念被亲愣了。
要知道魏宿以前亲人都是土匪似的,抓着人就是掠夺。呼吸,津液,什么都不放过。现在却仿佛好爱他的模样。
这个吻里的情意都要溢出来了。
他的眼睛被魏宿的手蒙住,看不见后耳力更甚,他清晰听见两人亲吻的水声,以及外面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鼻尖闻着魏宿身上的味道,是普通皂荚,有些好闻。
魏宿吻得太入迷,花念听见贼人已经进门,马上到床边了,他想咬人都咬不了,魏宿完全侵占了他的所有,牙关根本闭不下去。
花念的呼吸也重了点。
刀光晃过。
魏宿恋恋不舍重重亲花念一口,反身一脚踹过去,夺过刀就将人砍了。
真是多余。
花念舌头都麻了。
他转头,只见魏宿将床帐放下,遮住了外面的一切刀光剑影。
他擦了擦嘴角,咬唇。
狗魏宿。
吃错药了吗。
他坐起来盯着床帐外,闭眼摸着胸口,这里刚刚正因为外面那个人欢喜。
不行,不能,不可以,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惜若是情这个字也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就不会有那么多千古流传,民间的话本更不会越来越多。
外面的打斗动静很大,花念的人趁机杀了暗处的人,掌控了整座客栈。
非瀛和常玉进来时,魏王一个人拿着一把刀杀了不知道多少人,守着床帐,无人能进一步。
魏宿看见两人冷声:“愣什么,这已经耽搁你家主子睡觉了,还不赶紧收拾。”
非瀛和常玉带着人将剩下几人制服。
魏宿看着床帐上的血皱眉,他已经很小心了还是弄了上去。
“赶紧将尸体拖下去处理了,找间干净房间。”
常玉已经准备好了。
“主子,殿下,这边。”
花念缓缓拉开床帐,还没看清就被魏宿抱起来。
他一僵:“魏宿。”
魏宿沾血的外衫已经脱了,他左手拿着花念的鞋抱着人道:“脏,里面全是血。”
将花念抱出了门才放下人。
花念的属下都在他知道轻重,不会让花念失了威信。
魏宿轻笑:“花大人,魏王给你当马,高兴一点。”
花念神色复杂,穿好鞋走在前面,一眼都不想看见魏宿。
魏宿只得跟在后面,像个小媳妇似的给花念开门。
“老爷,里面请。”
花念再次僵住,要不是常玉还在他高低得再踹魏宿一脚。
常玉很有眼力见,麻溜下去了。
常玉才走,花念立刻问:“你有病啊。”
还当马,你怎么不去当牛。
魏宿仰着脸:“要打吗?”
花念冷脸。
魏宿坐在花念旁边给花念倒水,盯着花念冷着的脸鬼使神差说了一句:“你打人的时候可漂亮了。”
花念接水杯的动作滞住。
随即拿起水杯将里面的水都泼到魏宿脸上。
他冷冽的声音响起:“清醒点了吗魏王殿下。”
魏宿眨眼,整张脸都挂着水珠,他抹干净水,笑起来:“现在更漂亮了。”
真的很漂亮,花念不笑的时候就像雪天的红梅,艳丽得很,生气的时候最好看。
花念抬脚踹在魏宿凳子上,魏宿及时站了起来。
“魏宿,你拿我当什么玩物吗?”
魏宿看了眼花念瞬间紧绷,生气了!
他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不是,我不是把你当玩物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你长得”
感觉越描越黑,他立刻道歉:“对不起,我刚刚失言了。”
花念怒火卡住,魏宿还会道歉?
魏宿抬眼,强盗一般将花念抱上床。
花念不敢挣扎。
“混蛋,你放开我。”
魏宿将花念放在床上:“我错了,别生气。”
花念自从魏宿出现后杂乱了一夜的情绪爆发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孩子的缘故,他在魏宿面前越发不能隐忍,以前都是一笑而过的事情现在一提就炸,就像无法忍受一点委屈,真真变得娇气了。
魏宿愣了片刻:“我不想干什么。”
花念再次吸气,闭眼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怎么了,魏宿是亲王,和他
没等花念想完就听见魏宿说:“我想当花夫人,你明媒正娶的夫人,我想和你做夫妻夫夫,我想要你爱我。”
花念愕然睁开眼,定定瞧着魏宿。
魏宿耳尖很红,在烛光下就如同煮熟了似的。
他认真盯着花念的眼睛:“我想上位,可以吗花大人?”
花念张嘴,试图说话却发现自己一时没了声音。
他努力咳了几声才勉强出声。
“魏宿,你疯了?”
魏宿听着这个嗓音,去倒了水喂给花念。
“我没疯,我心悦你。”
这话说得小声,花念惊愕抬眼,只见魏宿半垂着眼,似在害羞。可这人哪怕害羞也依旧看着他,只有那双耳朵红得烫人,就连脖颈都泛起了红意。
魏宿举着水轻声:“喝一口再看我,我又不会跑,我舍不得跑,恨不得时时刻刻赖着你。”
花念被说得差点被水呛到。
他麻木咽下了水,木讷看着魏宿眼里的希冀落下,然后将水杯拿去放着。
他敛眸,心里居然涌现一丝心疼。
然而花念还没搞清楚这心疼从何而来,魏宿已经将里衣脱了,熄灯上床。
月光洒在魏宿后背的肌理上。
花念一呆,不自觉捏紧了被子:“!你干吗?”
魏宿自觉爬到里侧掀开被子躺进去:“沾血了不干净,放心,头发没沾。”
魏宿躺着,将花念抱到了怀里,舒坦了。
他埋首在花念后颈:“睡吧,我不求你现在答应我做你夫人。”
花念听着这惊世骇俗的话,没喝水却被呛到了。
魏宿拍着花念的背:“没吃东西也能呛到?”
花念抬眼。
刚刚还想发火,魏宿一番话不仅把他火气带没了,还把他脑子搅糊了。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男人吗?”
魏宿沉默了片刻,立刻咬牙:“花念,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喜欢你了。”
“是不是?”
花念半阖眼:“没。”
他闭眼,破罐子破摔:“我不知道,你爱喜欢谁喜欢谁,我能发现什么。”
魏宿突然不爽,他将花念抱着翻身和自己面对面:“那你那晚问我喜不喜欢男人?”
“我就爱喜欢你。”
花念烦了。
“我不喜欢所以问问你不行吗。”
魏宿突然低声:“为什么想问?你对我”
花念打断:“没有。”
说完装死。
烦死了魏宿,他在魏宿面前怎么越活越过去了,现在连情绪都藏不住。
思来想去都怪这个人,花念愤愤抬脚踹人。
魏宿看着花念这个反应,眉飞色舞,嘴角咧到了耳根,他太了解花念了,花念什么时候有什么样的反应他一清二楚,就像花念了解他。
他好兴奋,兴奋到抑制不住,突然好想大喊一声,那些刺客能活过来了,他觉得他现在一个人就能去杀了他们全部人。
啊啊啊啊啊啊!
花念喜欢他,至少对他的情愫不一样。
魏宿止不住笑意,将人抱紧:“你再踹我一脚。”
花念能察觉魏宿的躁动。
他更加心烦意乱,心底有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丝,同时还有些复杂。
魏宿怎么能这么高兴。
花念恼羞:“安静点,再动滚下去,给我找个不动的来暖床。”
魏宿挑眉,以前听见这话他可气了,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不过他现在知道了,他气花念不找自己,用谢昔的话来说他要醋死了。
“除了我,别人你一个都别想,来一个杀一个”
花念又踹了一脚:“闭嘴。”
魏宿:“哦。”
得偿所愿,被踹了。
花念深呼吸,开口道:“我不喜欢,听清楚了魏宿,花夫人的位置永远不会是你,我对你不是喜欢。”
魏宿安静了会儿问:“不喜欢我?”
花念:“是。”
黑暗里魏宿的声音放低了许多:“花夫人的位置不会是我的?”
花念努力平静着声音:“是。”
魏宿叹气:“花大人不喜欢我却和我颠鸾倒凤了这么多次,是为什么?”
花念被问得哑了声。
魏宿不放过花念:“难道是我太行了让你用了还想再用,平日都想?所以忍不住找了又找,是吧花念?”
花念轻轻摸着肚子。
“不准说了。”
魏宿笑起来:“花念,承认你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吧,我也没有那么不堪,不给你丢人的。”
花念靠着魏宿胸膛。
“不喜欢。”
说着打了个呵欠。
“困。”
魏宿妥协,哪怕知道花念是装的他也甘之如饴。
“睡吧,明日不需要赶路。”
花念抓着魏宿的头发:“你什么时候走。”
魏宿认真想了想:“可能一两个月吧。”
他倒是想一直赖在花念身边,不过朝中有些事需要他去做。
花念:“太晚了,你最好明天就走。”
魏宿勾唇:“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花念闻言闭着眼睛,不想说话。
魏宿耐心等,等着花念的呼吸轻了,等着花念似要睡着,他趁着对方迷迷糊糊的时候问:“喜欢魏宿吗?”
花念神经突然一紧,醒了。
“不喜欢。”
魏宿在花念额头上亲了一下。
“不信。”
花念恼怒,那你还问,你有什么毛病吗。
第44章 这不像正常的胖
魏宿抱着花念睡到了第二日, 他趁着花念没醒摸着对方肚子沉思。
真的是长胖了?那为什么只胖肚子,脸上看着还是没有多少肉。
他疑惑不解,伸手摸了又摸,手感非常好。
花念梦中察觉有人摸自己肚子, 伸手挠了两下。
魏宿被挠了, 放开手改为将花念的手抓着, 轻轻捏着对方指节,好笑看着自己怀里人,睡着了都还不允许他摸肚子。
手指揉起来很软, 确实长了些肉但是不多, 依旧细长。
魏宿另一只手开始去量花念的肩胛, 等人醒了他想摸可就难了。
身量和那晚差不多, 没胖什么, 沿着腰线往下,肚子真的胖得突兀。
魏宿越摸眉头越紧,这不像正常长胖, 短短一个多月花念也不可能就长成朝中那些大腹便便的官员一样, 他走时都没有那么多肉。
他顺着腰往下,摸到了大腿,手在大腿处无法往下移,那块地方温度好高,指尖都烫了不少,猛然将手收回来。
耳根红了。
下面应该没胖,昨晚抱着花念都没察觉出什么。
只是肚子胖了。
他再次将手移上去捂着对方肚子。
什么病能只胖肚子不胖别的地方。
魏宿认真思索了会儿,倒是有不少病会如此, 但不应该在花念身上。
他埋首在花念颈侧,闻着对方身上浅淡的香气, 花大人可别生什么病啊。
神医没有跟着来他无法完全放心,想到这里他将花念抱紧了些。
花念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昨晚本就睡得晚,魏宿一来他莫名放松了不少,觉都好睡了许多。
但他没想到他醒来的时候魏宿还没起。
睁眼就撞进了魏宿的眼睛里,花念移开目光。
“你怎么还在?”
魏宿抱着人,压下心里的忧心笑着问:“我不在我去哪?花大人我可没有衣裳。”
花念看着魏宿光溜溜的肩颈,转身。
魏宿不放过花念,将花念抱着 手掌固着花念的后脑勺:“花大人害羞什么?这具身体你哪里没咬过。”
花念盯着对方胸上的肌肉,闭眼。
“我都没咬过。”
魏宿瞧着花念的神情忍不住笑。
“是了,是本王忘记了,花大人那晚没有力气咬我,倒是我混账,咬了花大人不少地方。”
花念僵住。
他真没怎么咬过魏宿,床上他往往先没有力气,除了那晚他和魏宿的接触只在那个点,唯一一次咬人还是在小楼时气不过抓着魏宿的手咬了一次。
“起来,我饿了。”
他撑着魏宿要起床。
大早上的这种话题不适合说,他大腿处碰到清醒的魏宿了。
魏宿将人抱回来。
“跑什么?”
花念压着那东西,抬腿膝盖用力,神色莫测:“魏王殿下,白日宣淫不可取。”
魏宿闷哼一声,低笑:“花大人这是作何?”
花念无辜:“我起床啊。”
魏宿翻身压着花念:“起床?”
花念看着魏宿,笑起来:“殿下,你还真是毫无意志力啊,要做吗?我还欠你一次。”
魏宿顿时沉了脸。
艹,他当初是傻了吧,给花念说什么一次,就该说是成千上万次。
花念瞧着对方精壮的身子,眼神里全是欣赏,魏宿这身膀子练得是真是漂亮,这些肌肉全是他年少时想练成的样子。
看着魏宿的脸色他上手摸了摸,以前没仔细看,擦身时也没细细感受过,现在摸着让人舒心。
魏宿看着花念眼里的情愫,不作声让花念继续摸,他算是明白了,这狐狸根本就是算准了他现在不会做什么。
他也确实不可能做什么,花念话里话外不就是两人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可以散了,他不可能放过这个关系。
因为魏宿没出声,花念摸着摸着放肆了不少,魏宿昨晚的倾诉衷肠莫名让他有了底气,不知道哪来的反正就是有,这会儿摸人都理直气壮了不少。
从肩胛摸到胸膛,又从胸膛摸到腰腹。
手下的肌肉越来越紧绷,硬得他敲了敲。
十三四岁跟着柳茂练箭骑马的时候,也羡慕过那些壮汉的身材,可惜他一直没能练成这样。
花念眼睛亮起来,手停在了腰腹。
魏宿等了片刻,这只狐狸已经摸到他背脊了。
“怎么不接着往下摸。”
花念被这一声惊醒,手动了动收了回来,眨眼看着魏宿:“殿下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魏宿哼笑:“听不懂啊?”
他拉着花念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听不懂那摸得懂吗?”
花念摸着手下的肌肤,坦然点头。
魏宿一噎。
花念笑弯了眼睛:“殿下的身材是在下摸过最好的。”
花念这话刚说完脖子就被魏宿卡住了,没用力,轻得像是抚摸,他淡淡看着魏宿。
魏宿愤恨在花念唇上咬了一口:“花念,你就气我吧,气我也改变不了什么,你身边的人只能是我,以后我要是发现你摸别的人,我杀了他们。”
花念淡定答应:“哦。”
魏宿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又低头亲了几口。
花念玩够了,心情极好。
“我饿了魏宿。”
这是花念第二次说饿了,魏宿明白是真饿了,不是借口,他起床。
“李泉。”
一晚上了李泉就算是爬也该爬到了,更何况还是坐马车。
果然李泉立刻推开门进来:“王爷,衣服。”
常玉瞧了眼,让人打了水进去,大人要起了。
魏宿穿好衣服,然后给花念穿。
花念:“不用。”
魏宿不听。
花念:“”
说了不听也不信,魏宿是认死自己认为的事了吧。
烦,别摸他肚子。
花念抢过衣服。
狗东西总是变着法摸他肚子。
魏宿盯着完全可以看得出形状的肚子,心里忧心更甚,到底是什么病。
他看常玉一群人没表现出任何异常,似乎花念现在这个样子是非常正常的情况。
魏宿看着花念抗拒他碰对方肚子的模样,他试探问:“花念,你肚子好像大”
话没说完他就被花念捂住了嘴。
他定定地看着花念,花念神情已经冷淡了下来,给他说:“殿下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没一句爱听的。
魏宿握着花念的手:“是什么病?”
花念微笑:“没病,再问自卑到投河。”
魏宿叹气,下了床就不认人啊。
床上的花念似乎要好说话一些,更随性一些,没这么重的防备。
花念抽出自己的手,看着旁边盯着他肚子看的李泉:“常玉,将他拖出去。”
李泉震惊:“这可是王爷”
话没说完他就被拖了出去。
是拖他啊,那没事了。
常玉瞧着李泉的头:“眼睛不要了?再盯着主子我把你眼睛挖了。”
李泉抱着手站在常玉旁边,在花府跟着常玉跟了一个月他已经不怕常玉和非瀛了,两人在他眼里不过是逢春二号和逢春三号。
逢春话没常玉多,又比非瀛多。
李泉悄悄问常玉:“花大人真的是生病了吗?”
常玉冷眼看着李泉。
李泉立刻明白,他想从常玉这里套话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因为花念已经起床,队伍开始收拾东西,昨夜那些人被非瀛找了片林子全埋了,今晨,客栈已经恢复到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一滴血迹都找不出。
魏宿陪着花念吃饭,看花念吃完饭就喝了药。
“这是什么药?”
花念:“安神的,近来刺客多,心神不安。”
魏宿:“这样啊。”
骗鬼呢?花念心里会不安,这人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不安。
安神倒是有可能。
想是这么想,他心里留下了疑虑。
吃完饭花念上了魏宿上车,魏宿瞧着车上的梅子,再看花念,花念正在看常玉刚刚递上来的消息,他伸手拿起一颗放入嘴里。
花念看见了。
“别吃!”
已经晚了,魏宿已经吃了,眉眼很快就挤在了一起。
好酸!
花念放下手里的东西拿了口巾递过去:“吐了。”
魏宿咽了下去。
花念:“”
真犟啊。
哪怕咽下去,那股子酸味还是从喉咙漫了上来,属于想起都会不自觉皱眉的程度。
魏宿睁大眼睛看着花念,对方马车上怎么放着这么酸的东西。
花念给魏宿倒了杯水。
“压压吧,马车上没有甜的东西。”
魏宿接过水喝了一口,眉心跳了跳。
花念疑惑:“怎么了?”
魏宿放下水杯,这杯水有些像在花府时谢昔给他喝的黄连水,苦。
花念想起来,他前几日喜辣吃上火了,那位跟着他们的大夫建议他喝些清火的水。
花念安静坐回去,看着魏宿精采极了的脸色,默默拿起一旁的书。
魏宿缓了会儿,他开口问:“花念,你是算到我会跟上来吗?”
花念躲在书本后一言不发。
魏宿打开了茶壶,里面都是药材,清火去躁的。
再拉开旁边的盒子,里面的橘子一看颜色就知道很酸。
花念这段时间就吃这些?
他看着打定主意不理他的人,从袖中将李泉记的本子拿出来一页一页仔细看。
他走的那几日吃得还很正常,后面几日平日爱吃的东西几乎不碰的,喜欢上了辣食,他记得花念不怎么吃辣的。
每日很容易困倦,有时候一天要睡上两次午觉,只有一天一条鱼在认真吃。
饭量不断增加,口味多变,嗜睡,最近喜欢吃酸。
魏宿不记得有什么病症状是这样的。
他想不出来。
等马车停的时候魏宿叫了李泉过来。
“你跟着花念一个月了,你觉得他有什么变化?”
李泉仔细回想:“花大人变懒了。”
处理公务的时间越来越短。
“还长胖了!”
魏宿额头凸起:“还有呢?我是说性格。”
李泉低头回想:“有些容易伤秋?”
秋来得太快了,某一日起来院内的海棠落了不少,他看见花大人站在海棠树下有些伤感。
魏宿:“还有没有?”
李泉有个猜想,但是他不敢说,太过惊世骇俗,王爷对花大人可是无话不说的,他怕自己被花大人砍了。
“没,没有了。”
说完他又忍不住道:“殿下,你觉不觉得花大人有些像以前我们在宫内时见过的那些娘娘,那些有了身”
李泉望着魏宿越来越冷的眼神住嘴了。
魏宿漫不经心擦着腰间的匕首。
李泉是想死了吗?
李泉打着寒颤:“奴才什么都没说。”
话音一落他立刻跑了。
王爷的样子太可怕了。
魏宿收回匕首。
不经吓。
他看着那边烤火的花念,天又开始冷了,花念今日一出马车就穿得比较多,倒也看不出身上有什么问题。
他回到队伍,花念又在喝药。
今天已经喝了三次了。
晨起喝了一碗,午饭后喝了一碗,今日只能在这荒郊野外宿一晚,现在又喝。
魏宿过去坐在花念身边,伸手自然接过花念手里的碗,将一旁看着像蜜饯其实酸到倒牙的梅子递过去。
花念吃了两颗,表情似乎很享受。
魏宿笑着逗着花念说了两句话,抬着碗去放。
他看着碗底还剩的那点药汁,喝了。
砂仁,黄芩,芍药
还有好几味药他尝不出来,不过确实都是对身子无害的补药。
这些药混合在一起会有什么用处吗?
魏宿将碗放下回去。
花念拿着书,捡着梅子有一颗没一颗地吃着,似乎尝不出任何一点酸味。
魏宿去将书拿下来:“太晚了,该睡了。”
他随意看了两眼书,上面的字符和那几本古籍上的很像。
花念:“不想睡。”
他今天很精神,莫名其妙不想睡。
魏宿干脆凑过去和花念一起看书。
“这讲的什么?”
花念瞥了一眼魏宿,魏宿理直气壮看着花念,虽然古籍是给他了,可是这么多年他确实没拿出来看过。
花念轻笑:“武愣子。”
希望肚子里的孩子别像魏宿一样。
魏宿不动声色抱着花念,自然而然问:“这一页讲了什么?”
花念给魏宿翻译。
魏宿听着逐渐将人抱紧,时不时发表一下自己意见。
他的手又开始向花念的肚子转移。
这个肚子快成他的心病了。
一问花念就一身防备,真话没有一句,现在连假话都不想给他说。
魏宿轻轻阖眼,歪头看着看书的花念。
他问:“你带来的人里有大夫吗?”
花念注意力从书上移开。
“怎么了?”
魏宿:“我给我自己看看有没有上火,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喝你那些药水。”
花念挑眉:“若是可以我都不想喝,你还上赶着喝啊?”
魏宿蹭着花念的脸,低笑:“这叫同甘共苦。”
花念想说什么,突然发现他和魏宿太近了,他完全被魏宿抱在了怀里。
花念动了动,指着远处:“大夫在那边,自己去问。”
别抱他。
他们很熟吗,魏宿怎么抱得这么熟练,熟练到他都没察觉不对。
被发现了,魏宿笑着放手:“我去找大夫看看。”
转身就沉了脸。
第45章 大夫,看看这是什么药
花念队伍里带的大夫就是柳闻推荐的那个老大夫, 一双眼睛泛白,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常玉给老大夫安排了精通药理的药童,药童懂药却不会看病, 老大夫把脉看病却双眼不能视物, 两人倒也配合得很好。
魏宿找上去时老大夫正和药童商议着配药, 魏宿躲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里面的药都配好了。
非瀛巡查看见出声:“王爷?”
帐篷里的两人立刻收敛了声音。
魏宿掀开门帘:“大夫,我来看病。”
他看着门内两人, 看不见?
他坐下伸手, 故意搭在了旁边。
这位大夫伸手摸了几下没摸到, 药童站在一旁指引老大夫:“这边。”
大夫才摸到魏宿的脉象, 细细诊断又问了些问题, 最后道:“没什么问题,近来有些劳累,多歇息就好。”
魏宿盯着一边桌上放着的药问:“就没有什么上火之类的毛病?”
药童注意到了魏宿的视线, 连忙去将药包起来。
魏宿挑眉, 视线移回来问大夫:“比如可以吃一些你配给你家主子的药茶什么的。”
大夫摇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上赶着吃药的人。
“你没病,不用吃。”
魏宿轻笑:“那我最近误食了你家主子的药,没什么问题吧?”
老大夫沉默了会儿,最后道:“无事,不过是些安神的药,不过你没病,以后还是注意一些好, 是药三分毒。”
魏宿玩味问:“安神的药不都是一些首乌藤,五味子, 合欢花这一类的吗。”
他看着药童要将药包完了立刻站起身:“你,给我找些药,要芍药,砂仁,陈皮,金银花,桑叶,决明子”
他一口气说完,然后看着药童:“这些药这里应该都有吧,一个两钱。”
药童不解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些药这里确实都有,他放下最后一包没包起来的药道:“有,都有,我去抓。”
药童去给魏宿找药,魏宿看着那边一言未发的大夫,花念的人果然和花念一个德行,几句话之间就能看出谨慎。
不过看不见好啊。
魏宿趁着药童配药,从那边配好的药里一种药材拿了一点握在手里装进袖袋。
药童抓好的药递给魏宿,魏宿打开看了一眼,手一抖就将里面的药洒在桌上,恰好将他拿过药材的那服药洒乱了。
药童:“唉!”
魏宿非常抱歉:“瞧我,肯定是上火了。”
“大夫,我真的不需要喝点药吗?”
大夫听着那边的动静依旧稳坐不动:“不用喝药。”
魏宿看着分拣药材的药童:“太过意不去了,这服药给本王吧,本王拿去扔了,你家主子可金贵着呢,要是混了药性就不好了。”
药童想起常玉哥哥的吩咐,立刻抬手将这服药打了。
“啊对不起。”
魏宿伸出去的手才到一半,他瞧着脚下的药材准备没有意味笑了声,蹲下去。
药童喊人:“来人,快进来收拾。”
魏宿叹气,他发现他如今脾气也是好了。
以前要是有人在他面前这么干他高低要将人拉出去醒醒神。
门外非瀛进来了。
“王爷,这里不用您收拾。”
魏宿抬脚踩过一些药材:“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帮忙扔了。”
他走出帐篷,脚上带了不少,这样任里面的人怎么查都查不出分量少了。
药童看着旁边魏宿没带走的剩下的药:“这些不用了吗?”
老大夫摇头,药童瞬间明白了,松了口气赶紧和侍卫一起将这里收拾了。
魏宿出了帐篷,非瀛还跟着他,他慢悠悠回到花念身边。
花念有些困了,但是睡不着也不想回帐篷睡,就拿着书靠着一旁的树盯着火。
魏宿回来坐在花念旁边:“困了?我们去睡觉。”
花念闻到了魏宿身上的药味,脑子清明了片刻。
“殿下,大夫给你抓药了?”
魏宿失笑:“我自己抓的。”
花念缓缓抬眼。
魏宿:“怎么了花大人,还不允许我自学成才啊。”
花念撑着精神问:“抓了什么药?”
魏宿:“和你药茶一样的药,不过大夫说我没病,不给我喝。”
花念无奈:“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为什么执着于和他喝一样的药茶。
魏宿笑着没回,他轻声道:“我去洗洗。”
花念懒洋洋点头:“嗯。”
魏宿一走,非瀛就过来了。
花念听完非瀛的话也不意外,魏宿这人目的总是很明显。
他问:“没拿到?”
非瀛点头:“没拿到。”
花念有些意外,魏宿居然没有强抢,土匪性子都收了一半,想到这里他勾唇:“让他们小心点。”
非瀛得到命令下去。
另一边魏宿将所有药材拿出来,有几味药他不认识,他将这些药封存好,等到了柳城自会有大夫认识。
他简单洗完回去,花念已经不在火边了,他直接去了花念的帐篷。
李泉在外面蹲着:“我就说不用给王爷准备帐篷吧。”
常玉冷眼:“呵。”
李泉稍微得意,那王爷的帐篷他今晚是不是就可以住进去了。
常玉起来去接替非瀛巡逻,他是傻了才和李泉在这里蹲着。
常玉一走,李泉立刻去了给魏宿搭建的帐篷,王爷骑马太快了,他在后面追了一路一个完整觉都没睡过。
他不想和非瀛他们住,那些人都是外面一点动静就能睁眼的,他不要和这些“逢春”住在一起,显得他好像没什么能力一样。
魏宿进帐篷时花念已经躺下了,虽然躺下了一双眼睛却亮得很。
他伸手进被子摸到花念的脚,如他所想,很冰。
魏宿脱了外衣上床尽职尽责暖床。
花念靠着魏宿这个火炉,困意瞬间席卷直接,今日没有睡什么午觉,现在一闭上眼立刻失去了意识。
魏宿抱着人:“花念。”
没人回应。
魏宿掀开被子一个角,花念已经睡着了。
往日不熄灯睡不着的人如今一沾床就睡了,就像重病之人。
他眼神暗了下去。
花念,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了。
究竟是什么病,手摸上花念的肚子,魏宿越想越心惊。
花念根本不至于离开皇城,如果是为了暂时让冯氏放松警惕大可用其他办法,离开皇城三五个月他皇兄定能批准,如今这个局势,花念归期不定,最少最少也要在外为官满一年才能往回调。
魏宿只能想到一种情况,那就是重病没有精力在皇城周旋,必须静养才让花念出此下策。
灯光下,花念睡得很熟。
瞧着气血很好,还长肉了,就像那些重病之人硬生生靠喝药喝成的模样。
嗜睡,没精神,口味多变,是多变还是失去了味觉,只能靠食用重味的食物才能尝出味道?
以前花念最爱清淡,如今辣的,酸的,苦的
魏宿只觉得口鼻犹如被潮水糊住,那口气无论如何都吸不上来也咽不下去,心惊肉跳之下抱着花念的手有些抖。
花念不知道,魏宿将他抱得紧,格外暖和,他下意识护住肚子,随后就任由魏宿了。
魏宿半宿都没睡,直到屋内的灯油燃尽,他就像这灯一样,慢慢变冷,进了黑暗。
花念,不管如何,你都不能出事。
“若世上真有神佛,我”
“魏宿。”
魏宿话没说完听着花念的声音顿住,他吵醒人了?
花念倏地睁眼,无辜眨巴着眼睛,先问:“你在碎碎念什么?”
魏宿柔着声音拍着花念的背:“抱歉,我吵醒你了。”
花念垂眼,过了会儿忍不住道:“我想吃烤鸡。”
魏宿:“嗯嗯?”
花念很苦恼,他小声再次道:“我想吃烤鸡,就是你那次在林子里给我烤的那种。”
滋滋滴着油,外面金黄里面酥嫩,只洒了盐,他突然很想很想吃,疯狂吞咽口水。
不吃睡不着。
他容易睡午觉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这段时间半夜总是馋醒。
有些时候不好意思喊常玉,比如他想吃绿香居的糕点,喊了常玉也没地买,有些时候真的不吃睡不着就只能起来吃东西。
还好李泉监视着他的那段时间睡得很死,晚上府里这样的动静李泉一丝一毫都不会察觉。
魏宿认真看着花念,对上花念的眼睛明白这人是真的想吃。
他掀开被子起身,他记得昨夜非瀛守夜捉了只鸡回来,应该还没处理掉。
花念跟着起来。
魏宿制止花念:“太冷了,我烤好了叫你。”
花念躺好,在魏宿要走出帐篷时道:“没你,一会儿就冷了。”
实话,大实话,一点水分都没掺。
魏宿脚步停住,扭头回来点灯然后给花念穿衣服。
花念拍开魏宿的手:“我自己来。”
别想趁机摸他肚子。
魏宿盯着这个肚子,这个肚子越来越碍眼了。
之前还觉得花念胖起来挺可爱,现在看着这个肚子他恨不得没有。
花念不动声色遮住自己肚子:“走吧。”
魏宿收回目光,点头。
夜色已浓,万籁俱寂,除了巡逻的人这一片安静到只剩火堆的声音。
魏宿没喊别人,花念在火堆旁坐着看魏宿杀鸡。
他弯了弯眼睛,总觉得这次魏宿变得温柔了好多。
魏宿洗干净鸡就上火烤。
他去找了些味道比较重的香料,被花念拦住了。
火光下花念的样子看起来格外清秀,浑身弥漫着十六七岁时的乖感。
“魏王殿下,放盐就行,不要别的,别太咸。”
魏宿一怔,随即笑道:“好。”
鸡烤好了,魏宿片下一块递给花念:“盐味对吗?”
花念吹了吹就入口,很鲜嫩,就是他抬眼:“魏宿,你没放盐吧。”
刚刚还是魏王殿下,这会儿又变成魏宿了。
魏宿确实没放盐,他又拿了一块盐味比较重的递过去。
花念入口就吐了。
“咸。”
魏宿眉眼不自觉扬起,接下来给花念的鸡肉都是盐味适中的。
花念吃了半只鸡。
吃不下了,还想吃但是他知道自己吃不下了。
魏宿看着这个食量,曾经一条鱼都只能吃一半的人现在吃了晚饭不过两个时辰就能吃下半只鸡,似乎是好事,饭量正在变大。
花念:“剩下的你吃。”
魏宿抬眼轻笑:“花大人不仅自己吃还要管我吃啊。”
花念吃饱了,那股馋劲消失殆尽,他撑着脸:“不敢,我哪敢管殿下啊。”
活力又回来了,果然,花念只有床上睡迷糊的时候最软乎。
魏宿心情不错,垂眸将剩下半只鸡吃了。
味觉没出问题,重病之人一般吃不下什么,花念却愈发能吃,能吃能睡,只是肚子日益渐大。
魏宿沉下气,他给花念擦干净手随后让花念面对自己。
“花念,你到底是生了什么病?我很担心。”
花念诧异。
魏宿本就不是什么喜欢猜来猜去的人,只不过对象的花念他愿意猜,可是这人已经到让人无法安心的地步,他猜不下去了。
花念想起他醒时听见魏宿似乎求了神佛。
跟魏宿在朝上共事这么多年,他知道魏宿不信神佛。
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没生病。”
魏宿盯着花念那碍眼的肚子:“没生病?”
没生病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肚子。
难不成喝药喝多了?
花念想笑,笑不出来,他也无法给魏宿说。
这个孩子只能是他的。
他就是异于常人。
花念淡声:“没生病,最近唯一的病就是上火。”
他闭着眼道:“我之前病得太重,神医给的药有些催胖,全长肚子上了,很丑吧。”
魏宿傻眼。
花念继续说:“神医说了,要一年才能将这药的副作用完全消耗,未来只会越来越大,然后逐渐缩小。”
魏宿:“?”
花念说完了,面不改色摊手:“就是这样的,因为骤然长肉我很累,所以睡得多,吃得多,半夜都会饿醒,不吃就浑身难受,睡不着。”
这听起来很像骗他的,但是魏宿看着花念神情,对方神色七分坦然三分嘲笑,似乎在笑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成了朝中那些满肚子肥肠的官员。
魏宿:“!”
“不丑,你现在很可爱。”
花念被这话一堵:“哦,哦。”
不管如何,魏宿只在乎一件事:“对你的身体有危害吗?”
花念眨眼,有危害吗?无论是谁怀胎十月都有危害吧。
“肚子大了容易行动不便,除此之外应该没了。”
魏宿脑门一紧:“应该?”
花念擦干净脸,困了。
“是的,应该。”
魏宿深吸气。
那就是说花念也不肯定还有没有别的危害,这个肚子果然是个碍事的。
他恶狠狠盯着花念的肚子,本以为是花念好不容易长胖了些,没想到全是副作用。
花念抬手挡住了魏宿的视线。
“魏宿,我困。”
魏宿洗干净重新和花念躺回去睡觉
几人一路走,他们走得很慢,十几天的路程走了一个月,眼看就要到柳城了,花念又吐了。
如今已经十一月了,正式入冬,花念的披风领口围着一圈毛,显得脸小了一圈。
魏宿咬牙:“这又是怎么回事?”
三天前花念就开始吐了,闻见什么吐什么,刚开始给他说吃坏了肠胃,结果吃坏肠胃大夫开的药依旧是那些,只不过加了几味止吐的药材。
看着花念的样子他不忍心逼问,可是花念吐得越来越严重,十几天肚子好像又大了一圈,现在穿披风都快遮不住了。
花念吐完好受了许多。
神医不是说魏宿健硕他怀着孩子不会受什么罪吗?
花念吐烦了,看着魏宿也烦。
“你下车。”
魏宿:“!”
他恶狠狠盯着花念,花念闭着眼靠着车窗压根没看他,他看着花念苍白的脸色,三日没怎么吃东西了,想到这里他坐去了车外。
眼看着就要到柳城,常玉又抬着药过来。
魏宿眉头紧锁,看着花念喝了药,喝了没多久又要吐,不过没吐出什么,只是干呕。
这药到底是什么。
魏宿夺了一个侍卫的马,骑着马到了队伍前面,走在非瀛旁边。
非瀛和常玉不同,这人是个认死理的。
魏宿问:“非瀛,队伍里那个大夫可靠吗?身家查过吗?”
非瀛反应了会儿。
“哦,没查过,神医救过他的命,他是忠心的。”
魏宿眉心狠狠一跳:“没查过?家里以前是做什么的?都有什么人都没查过?”
非瀛点头。
主子说放心用,他们就放心用了。
魏宿看着队伍,慢慢回去听着里面花念似乎好多了。
他暂时放下心里的担忧,掉头去队伍后面,大夫和药童在一个马车,他跳下马上了马车。
掀开车帘,魏宿还没动手外面就传来了常玉的声音。
常玉:“殿下,主子想吃柳城的花糕。”
魏宿一顿,知道花念想保这个大夫。
他又回到了马上,一言不发驾马赶去柳城。
三天了,难得听见花念说想吃什么。
常玉松懈下来,去回禀花念。
花念靠着车厢:“知道了。”
魏宿一路跟着,他要骗不过去了,可是他现在脑子很钝,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招支开魏宿。
魏宿一路到了柳城,柳城城门口他看见了柳茹英,除了柳茹英还有个老者,应该是花念的外公,魏宿谁都没惊动径直进城。
到城中没去买花糕而是去了药铺。
他下马,进门扔了叠银票,然后将包着的药放上去。
“大夫,仔细看看,这些药是治什么病的。”
拿着银票的大夫立刻细细检查了起来。
检查到最后不确定说:“这好像是安胎药。”
给这么多钱查的居然只是安胎药?
魏宿气笑了:“呵。”
拿上药又去了另一家。
一路问了八家医馆,都说是安胎药。
魏宿笑不出来了,神色凝重。
第46章 忍着X1
安胎药?
魏宿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问大夫:“如果没怀孕的人吃了这药会有什么后果?”
大夫想了片刻:“会导致肠胃疼痛, 恶心,呕吐等,因人而异。”
魏宿闻言捏紧了这包药,他想起花念最近经常呕吐, 虽然没喊疼但是花念那样的人一般也不轻易喊疼。
他拿上药材出了医馆。
不死心又去了一家。
这家医馆里恰好有几个怀有身孕的女子。
魏宿将药放上去:“大夫, 劳烦看看这是治什么的药。
大夫拿起来看了一眼立刻说:“家里的娘子怀孕了?”
魏宿沉声:“确定吗?”
大夫看了眼魏宿, 长得一表人才脸色却不好,他想了想道:“这药如果没了这几味药材便可安神,多了便是安神又安胎, 没有身孕之人断断不能乱吃, 会引起肠胃反酸, 呕吐恶心, 很伤人。”
魏宿心如同沉进了死水里。
他给钱, 拿上药包:“多谢。”
魏宿从医馆出来,听见刚刚那几个怀有身孕的女子隔着门的讨论声。
“小云巷的大夫看得特别好,我上次就是在那个大夫那里抓的药, 一服药下去我孕吐就给止住了, 这段时间吃什么都香。”
“真的啊?那我也去看看。”
“我推荐你去看看,这边的大夫医术是好,不过术业有专攻,人家那里的大夫就看孕中呕吐,我也是我表嫂带我去看的。”
魏宿注意力在这些人的话上,走在路上撞了人。
他回神看去。
逢春立刻跪下:“主子,我总算找到你了。”
皇城的事情一处理完他就追上来了,为了能够快速赶到还特意绕了小路, 却没想到他到柳城一住就是几日,王爷和花大人都还没到。
“主子有心事?”他看见魏宿就在这里低头等着了, 没等来主子的召唤却直接撞上了主子。
魏宿看着逢春紧紧握着药包,闭眼:“去给我办件事。”
逢春:“是。”
花念此刻已经进了柳城。
柳茂和柳茹英看着花念的样子心疼。
“怎么穿得这样多?没烧炭火吗?”
花念看起来很臃肿,披风内似乎还抱着一个暖炉,脸色苍白,看着毫无血色。
柳茹英过来抱着花念:“受苦了我儿。”
她了解自己儿子,这件事绝对没有她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但她不在乎,她只求花念平平安安的,权势如何她都不在乎。
花念温和笑起来:“娘,我没事,祖父,我们进去吧。”
柳茂瞧着花念的样子也有些担忧,默默点头,有什么回去再问。
“先进去吧,念儿走了一路该饿了。”
一行人进了柳府。
人进去了,花念的行李却没放进来。
柳茂注意到了,他皱眉问:“不住进来?”
花念轻笑:“祖父,我有官职在身,还是住在府衙较好,避免落人口舌。”
柳茂不高兴,落什么口舌,他的孙儿想住哪住哪,就像花念从未叫过他一声外祖父,一直以祖父相称,这里就是花念的本家。
不过他看着花念虚弱的模样,算了,念儿的选择他都不会去干预。
柳茹英盯着花念,总觉得花念长胖了很多。
还异常畏冷,屋内火炉如此旺盛都不曾脱下披风。
“念儿,身上可是不痛快?”
柳茂也注意到了,花念胖了些,坐下时有些困难,身形妨碍。
肚子大了不少,花念那样的身子怎么可能短短几个月长成这样,看着也不像正常胖,肚子有些突兀。
花念淡定用回答魏宿的那一套话回答他娘和他祖父。
是之前重伤濒死,吃药的副作用导致的。
柳茂闻言眉头紧皱,难怪念儿会写信回来要人,那些暗卫原来都牺牲了吗。
就连花念也差点丢了命,他给念儿留下的人差点没护住念儿,柳茂有些懊恼,他当初就该再多给些人跟着花念。
他看着花念这副样子,压下担忧问:“柳闻有说你什么时候能好吗?”
柳茹英看着花念的身子,忍不住垂泪。
怎么会这样,她的念儿
花念笑着宽慰两人:“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养身子,娘,祖父,不必担心,过段时日就好了,我现在没什么病,休养些时日就能恢复如初。”
男人生子过于怪异,他不是不放心柳茂和柳茹英,而是两人若是知道了定会将重心放在他这里,柳城接下来可不会祥和,孩子没平安落地之前知道这个事的最好仅限于他府内之人。
柳茂放心了,柳闻说没事就肯定没事。
“在柳城就放心养病,祖父在。”
花念笑着给两人布菜,柳茹英看着花念,逐渐释怀,念儿以后在柳城,她可以慢慢养。
花念问:“柳翊呢?”
柳茂眉头又皱了起来:“去书院了。”
安王前几日才离开柳城,算着时间在柳城快住了半年,前些日子和柳翊去书院,他觉得这人目的不纯,不过他看着花念这副身子,将这些话咽了回去。
“他今年或许不回来过年了。”
花念点头,也好。
柳翊比较黏他,不回来也是好事。
三人说说笑笑吃着饭,气氛倒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另一边府衙,花念的人提前去布置府衙后的院子了,李泉自然跟了过去,才进门就被人绑到了角落。
他望着逢春眼里能喷火。
逢春,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忘记二十年前大雪是谁第一个发现你的了吗?
逢春无奈:“嘘,不是绑架你,府里的大夫呢?”
李泉眨眼顷刻间明白了,这肯定是王爷的意思。
逢春:“你想办法找到他,然后让他一个人和你独处。”
他是一个人来的,这府内却有几十个暗卫和上百个侍卫,在这样情况下要掳走人有些困难,还会打草惊蛇。
李泉让逢春放开,进门就滚了一圈。
远处的非瀛看见了过来将人扶起来:“李泉公公,你没事吧。”
李泉揉着腿:“这路怎么这么滑啊,让人洗干净些一会儿别滑倒花大人,哎哟,不行,我要去看大夫。”
非瀛盯着地,是有些滑但不至于这么滑,不过李泉在他这里比任何人都弱。
“大夫在后院西厢房,你小心点别又摔了。”
李泉抬手:“知道了,你快盯着人洗干净路。”
非瀛觉得李泉这是将气撒在了这路上,他喊了人过来:“这院里的路都洗干净,一点青苔都不能有。”
李泉慢慢到了西厢房,他一瘸一拐走进去,看着药童让人出去。
药童:“我不走。”
李泉咬牙:“我摔到了屁股,大夫看不见医治就行,你在这干什么,出去。”
药童想起非瀛哥哥喊李泉是喊李泉公公,顿时悟了,开门出去。
老大夫有些无奈:“他出去了我也看不见你伤得如何啊。”
李泉:“没事,有人能看见。”
老大夫立刻醒神,准备喊人就被打晕了。
逢春从后面出来,常玉带了一半人跟着花念不在府内就是轻松,非瀛能力强却是个武愣子,可比常玉好应付多了。
“你在这制造假象,我带人走了。”
李泉让逢春放心去。
老大夫迷迷糊糊醒来,脖子上的刀凉倒他发麻,他没说话。
魏宿:“你姓什么?家住哪儿,都有什么人。”
对面的人闭嘴不言。
魏宿看了眼逢春。
逢春拿开了刀,轻声道:“我劝你说实话,我家主子是魏王,皇城内的柳闻以及你的亲人保不保得全靠你这张嘴了。”
“到时候花大人可保不了你们,殿下要杀的人无论如何都得死。”
老大夫的手动了。
心防松了些,逢春趁机将药喂进去。
等他在睁眼,眼看不见耳边却听见自己恩人的声音:“没事,告诉他们吧。”
“爹,救我。”
“夫君。”
这些声音在脑内响起,他咬牙,不能说。
幻觉,肯定是幻觉。
逢春这个药只有对心志不坚定的人才有用。
但往往成事者都坚定得很,哪怕让对方陷入幻觉也很难套出真话。
魏宿看着老大夫,眼里闪过欣赏,花念的人都是些硬骨头。
他让逢春让开,看着老大夫说,不错过对方的任何变化。
“我已经知道了,花念怀孕了对吧,孩子是我的,所以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
这句话彻底攻陷了老大夫的防线。
魏宿看着这个反应,心跳声比雷雨天还要震耳。
真的是怀孕了。
他眼底闪着迷茫以及不可置信。
【我想要个孩子,仅此而已。】
“孩子没怀上。”
【因为你不行。】
“别勒我肚子。”
胖了。
食欲大增。
往事一点点涌上来,魏宿后退了一步。
随后又是莫名的火气。
真的只是为了要个孩子!
【不是你也行,只是你倒霉。】
魏宿差点将后牙槽咬碎,他拿着刀架在面前大夫脖子上:“你给他喝的安胎药里加了几味不该加的药,让他痛苦万分,你找死。”
老大夫一惊,随后道:“不可能,这个方子是神医留的,我只是加了几味止孕吐的药。”
魏宿手里的刀落在地上。
真的,真的是怀孕了。
花念怀孕了。
花大人能生?
逢春站在一边,呆滞。
这分钟恨不得学李泉捂住耳朵背过去。
王爷不会杀了他灭口吧。
魏宿没心情理逢春。
冲出了门。
逢春见状明白这人是不能杀了,立刻给老大夫解绑,安安全全将人送回去。
另一边花念陪着柳茂柳茹英吃完饭找了个借口就回去自己的院子。
他强撑着进门,刚关上门就开始吐,中午吃的东西一样都没真正入了肚子。
花念擦干净嘴角问:“魏宿呢?”
怎么还没回来。
常玉泛起疑惑:“魏王殿下应该回来了。”
花糕难等,但也不用这么久。
“属下让人去找找。”
花念坐在凉亭里,吹着风虽然冷了些但也让他好受不少。
“不了。”
刚来第一天,常玉和非瀛需要布控防守,他摆手让常玉下去,自己一人坐在凉亭吹风。吐得难受他就忍不住想要骂魏宿,不在也好。
等魏宿进来时就看见花念一个人坐着,对方肚子非常扎眼,现在更是大到藏不住,他以前是傻了没往这方面想,现在想起只觉得哪里都是漏洞,花念就是仗着他不会往这方面想!
他深吸气,按捺住自己。
不行,不能和怀孕的人发情绪。
站了好一会儿他才提着东西过去。
“中午吃的又吐了?”
花念转头,看着魏宿手上的东西,除了花糕还有一堆吃食。
“这些是什么?”
魏宿面色复杂,在花念看过来时立刻他扬眉笑起来:“尝尝。”
花念打开油纸袋,闻起来很香成功勾起他的馋虫,魏宿看着花念偷偷闻东西的小动作,忍不住笑出来,拿起筷子喂过去。
花念立刻吃了一口,眼睛逐渐亮起来,胃里的翻涌渐渐平息,好香的饭菜,刚刚那口菜清爽极了。
魏宿见状心里更加纷乱,同时又有很大的欣慰。
这份吃食是小巷里那位大夫家的女主人做的。
他跑去找花念的路上看见了卖花糕的铺子。
花念想吃。
这四个字让他没法回去,老老实实去排队买花糕。
买完糕点他想起那几个女子的话,鬼使神差就去那个小巷,没见到大夫反而看见了大夫家的女主人,旁边同样来找大夫的女子瞧见觉得很香,他脑子一抽掏钱买了一份。
虽然人家不卖,但架不住他给的钱多。
或许花念吃了不吐呢。
魏宿收好自己的心思,躲过花念伸过来的手:“花大人,饭是我买的,自然要我喂。”
花念看着饭菜,咽口水,顾不上和魏宿争论,他已经好几天没能好好吃一顿饭菜了,这段时间饿得快偏生吃什么吐什么。
魏宿慢慢喂给花念,余光却盯着那个肚子。
真的很大,算算月份。
从五月初十开始算,到如今六个月了。
他眼底闪过茫然,六个月岂不是只有四个月这个孩子就要出生了?
魏宿收回自己的想法专心给花念喂饭,等花念吃完了这份简单的饭,他看着花念的样子似乎还不满足,又打开另一个袋子喂过去两个花糕。
花念吃了两个,不吃了,有点反胃。
魏宿不强求,只是一闲下来就忍不住盯着花念的肚子,直勾勾看了许久。
花念察觉到不对劲,遮住肚子,魏宿怎么回事,从回来到现在不怎么说话,看着似乎心事重重,而且一直盯着他肚子。
“你怎么了?”
魏宿深吸气,抬眼笑起来:“没什么事,皇兄叫我回去呢,你的病,我不放心。”
不是撒谎,逢春确实带来了魏珏的信。
他使劲压抑着自己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这次他必须回去,如果花念知道他知道了,肯定会分神去应付他。
魏宿想到这里内心就软了。
他的花大人已经很辛苦了,这段时日为了应付他估计很累。
他舍不得,舍不得让花念这么累。
如果拆穿了花念,对方会如何?
一想到花念白着脸浑身是刺,每句话都带着目的对他,他心疼。
小骗子,花念。
他看着花念的眼睛突然福至心灵,那夜过后他有一次和花念在马车上,花念说了什么。
皇室子嗣稀薄,他最好不要喜欢男人。
皇室子嗣!
魏宿深深吐出一口气,花念,怕他抢这个孩子。
又是心疼又是气,他是那种人吗。
花念不是最了解他了吗,算计的时候算得这么准,现在怎么还畏畏缩缩了起来。
对方的眼神越来越沉重,魏宿怕被花念看出点什么,他蹭过去抱着花念,恨不得把这个小骗子勒进自己的血肉里。
动作却很轻柔,努力柔声道:“我舍不得走,花大人。”
花念松了口气,刚刚魏宿的眼神仿佛什么都知道了似的,同时他又有些莫名其妙,魏宿今日太怪了,出去了一趟回来哪里都怪,像是要咬他又要亲他的样子。
不过他倒是很希望魏宿走,走快些。
“皇城的事重要,殿下不必在此耽搁时间,今日就回去吧。”
魏宿磨牙,花念这副没良心的样子真让人牙痒,骂他的时候喊魏宿,赶他的时候喊魏王殿下,瞒着他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
想着他就咬了,一口咬在花念的脸上。
花念轻微皱眉,不对劲。
“魏宿你发什么疯?”
魏宿盯着花念的脸。
花念被看得心莫名慌了起来。
魏宿突然笑了声,他独自纠结了这么久怎么也要收点利息不是。
既然不让咬那他亲总行了吧,这一路因为这个肚子担忧得他都没怎么亲。
花念一眼看穿魏宿的意图,伸手阻止却被魏宿十指相扣抵在了凉亭的柱子上,对方亲上来了。
这半个多月拿魏宿当暖床工具习惯了,魏宿表现得像是收起爪牙的狼狗,没了那股冲劲,贴心得过头。
这让他放松了警惕,虽然一直骂狗魏宿,但是魏宿可不是真的狗。
反抗不了,一只手被对方紧紧箍着,另一只手下意识护住了肚子,于是只能任由魏宿亲。
青天白日,凉亭外随时都有下人来往。
花念脸也热了起来,他要脸!
他咬了魏宿一口,然后听见了魏宿的低笑。
“魏宿唔。”
他眼睛被魏宿蒙住,没说完的话被堵了回去。
魏宿轻咬着对方唇瓣呢喃:“不看就好了。”
花念想骂人都没机会,唇舌被侵占,舌根发麻,下颚用不了力咬人,魏宿亲得好凶,那股子匪气又出来了。
他听见下人的脚步,一慌,在外人面前他可从未这么不顾礼义廉耻过,紧张主动回应了魏宿。
狗东西,亲够了就停下来
没亲够要亲也要去屋内亲。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魏宿被回应了,立刻疯了一般顺着棍子爬,他将花念的披风解下将两人蒙在里面,攻城夺地,黑暗里晶莹的丝线落下,又被魏宿擦去,直到花念要窒息了,他放开对方唇舌沿着下巴往下亲,偏爱这截似藕的脖颈,含着对方喉间凸起细吻。
“花大人,我好爱你啊。”
花念本就被吻到神思不清,披风将两人罩着,黑暗中空气都稀薄了不少,他喘着气说不出话,听见魏宿这句话头皮一下炸开。
他闭眼,眼尾弥漫着粉意。
“魏宿。”
魏宿亲上来,最后吻在眼角。
“花大人,花念。”
花念闭眼任由魏宿吻,在魏宿要揭开披风时一把拉住人。
魏宿一愣,花念已经亲上来了。
“!”
“! !”
“! ! !”
魏宿傻眼。
唇上的动作都停了。
花念亲着人,心内有团火非常想要发泄,在魏宿身上发泄。
他低声:“你不行了?”
声音带着淡淡的嘲讽。
魏宿眼神立刻变了,他会不行?
他抱着花念朝着屋内去。
第47章 我不醋,真的!
魏宿抱着人进屋, 下人立刻转身低头。
花念依旧蒙在披风里,呼吸沉闷,抓着魏宿的衣角眼尾雾着水汽,心脏剧烈跳动, 他闭眼靠着魏宿。
两人很快到了房内, 魏宿抱着花念往床上去, 花念的屋子是最先打扫收拾的,现在恰好弄干净。
门外下人等人过了开始做事,李泉悄悄爬过来将门关上。
常玉:“”
李泉是怎么了?一瘸一拐的。
李泉望着常玉, 心虚爬开。
老大夫被逢春送回来了, 没受伤却也将他撵了出来, 他赶紧遛了。
床上, 魏宿放下人就解开披风, 他脖子被花念抱着用力一带,两人立即亲在一起。
相互夺取对方口中的津液和呼吸,烈火上浇油不过于此。
魏宿抬手将床帐放了下来, 抬手将披风扯开, 他看见看着花念。
“唔”
魏宿细啄花念的嘴角,随后笑起来:“亲了这么多次,还学不会换气啊。”
花念睫毛上挂着雾气凝成的水珠,眼尾的绯色艳色无双,眉梢轻挑,眼内含着的水似要淹死人,一头长发柔顺,宛如丝绸, 一缕发丝被魏宿的发冠勾起,虚虚将两人连着。
“殿下在哪学的。”声音婉转, 询问的句子却是肯定的语气,尾音带着一丝欢愉。
狗东西,学这么快干什么,枉他为了此事看了那么些书,还没有魏宿这个一知半解的人懂。
魏宿低笑吻着花花念的鼻尖。
“那一夜学的。”
两人心知肚明。
花念躺着,头顶的簪子早被魏宿抽出去了,他猛然掐着魏宿的脖子,带着些命令道:“衣服脱了。”
哪怕如此,语调依旧温柔。
魏宿遵从将上衣脱了,他不奢求花念给他脱衣裳,他能给花念脱就已经很让人兴奋了。
花念摸着魏宿的胸膛,凑上去在魏宿喉结上亲了一口。
这个举动让魏宿直接失去了理智,压着人倒回去,花念仰起脖子,呼气间轻喊:“魏宿。”
似呢喃又似催促,直接让魏宿听红了眼。
手顺着对方衣袖摸上去,花念这几日穿的衣衫都格外宽松,脱起来自然也格外顺手。
洁白如玉的肩上,曾经有一个被他咬出血的印子,魏宿磨牙轻咬。
那会儿是控制不住,现在他可舍不得给花念咬出印子。
鼻尖又闻到了花念身上的香气,似乎从肌理透出来的,闻之欲醉。
他眼底欲望更加浓烈,这个香气是花念动情的证明,这么多次他再不明白直接可以原地埋了。
“好香。”
花念衣衫大敞,眼里带着笑意。
“狗鼻子。”
魏宿哼笑,埋头吃着这颗红珠,手摸到腰背,顺滑柔腻,哪怕如今肚子大成这样都还有腰窝。
他低笑,往下吻。
这个肚子让他担惊受怕了许久,如今却是又爱又恨,孩子,里面有他和花念的孩子。
想到这个孩子是他和花念的,午夜梦回都能笑醒,但是花念怀这个孩子太遭罪了,他的花大人,如此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如今大着肚子还需遮遮掩掩,想起都会胸闷。
不该这样,花念要永远风光。
魏宿亲着这个肚子,不情愿却又万分爱惜。
受苦了他的花大人。
这个孩子最好一直安分些,别折腾花念了。
花念带着水光的眼眸眨了眨,突然抬手蒙着自己眼睛,笑出声。
魏宿知道了。
非常肯定。
魏宿在他面前从不会遮掩情绪,讨厌喜欢总是一目了然。
魏宿抬眼,抓着花念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他蹭着手:“花大人。”
花念眼里还存有刚刚的笑意,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悲伤。
魏宿看着在对方手心重重亲着。
他拉开花念的衣服,朝着下面吻去。
花念呼出一口气。
“魏宿,东西在那边盒子里,里面有膏药。”
不用膏药他吃不下去,他难受魏宿也难受,而且他现在不能剧烈做事,需要温和一些。
魏宿轻笑没回话。
虽然他没见过但结合那些时日听见的水声以及那晚摸的做的,也能明白这膏药怎么用。
不过他用不上。
魏宿拉下亵裤,他的花大人果然动了欲念。
他低头。
紧绷的状态,跃跃欲试的小家伙,真可爱。
魏宿毫不介意埋头。
花念身子僵住,脑子里像是什么塌了一般,轰然一声,所有情愫骤然下去,脸色苍白又带着一丝红晕。
“魏,魏宿。”
魏宿伸手拽着花念的手,头埋得更深。
花念:“魏宿!”
他慌了。
一个亲王,一个
他脑子很乱,这种事不该做,不该魏宿做。
魏宿安抚摸着花念的肚子。
不放。
花念肚子太大,想要这么坐起来太难,他只能任由魏宿做事。
“滚下去。”
他咬着嘴唇:“魏宿,滚下去。”
魏宿这才慢慢抬头,舔着嘴角勾唇。
“你怕什么?”
花念深吸气,开口就被魏宿亲了。
花念:“!”
思绪被打断,他现下只有一个念头,狗东西,脏死了。
魏宿不亲了,因为花念真的很抗拒。
他回味了一下。
“花大人,自己觉得自己脏?”
花念擦着嘴角,狠狠瞪了魏宿一眼。
亲了那里又亲他
魏宿笑容扩大,他吻着花念的脖颈:“我愿意吃,受着,脏也是你的,我不慊,你也不准觉得脏。”
说完扶着花念坐起来,仰躺会让花念累,花念这段时日都是侧躺在他怀里。
花念才坐起来魏宿就低下去了。
他的腿被搭在魏宿肩上却和之前不同,这次魏宿没起身,没让他难受。
然而坐起来他就能看见魏宿的动静,有肚子在中间隔着他看不清具体细节,但魏宿埋着的头,下面清晰往上涌的愉悦都在诉说细节。
他猛然侧头,咬着自己手指不出声也不看。
屋内瞬间静了下来。
直到魏宿咳嗽声响起。
花念只觉得脑内一崩随后全都塌了,眼前花白一片,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受不住的时候差点将手指咬破。
魏宿又咳了好几声,咽下去不少东西。
第一次给人做这个,没经验完全吃进肚子了。
他抬眼,却见花念眼睛红得更厉害,细看之下还有泪痕。
魏宿瞬间心慌,他给花念拉好衣服。
“怎么了?花大人,花大人别生气,不痛快就打我吧。”
他伸手轻轻抚着花念的眼尾,想亲又不敢,花念觉得脏。
花念闭眼。
“魏宿。”
魏宿抱着人:“我在,你吩咐。”
吩咐?
花念真想打魏宿一巴掌,把这个人打醒。
堂堂魏王做到这个地步
是傻了还是中邪了。
他睁开眼盯着魏宿的眼睛,想笑又笑不出来。
“你你是不是被下药了。”
魏宿挑眉,想反驳又想起来他和花念的所有更亲密接触都是他吃了药的,从那年冬月到现在,每一次都吃了药,反驳都没地方反驳。
“花大人,等以后你会知道我不吃药行不行的。”
花念缓缓睁大眼睛。
魏宿看花念的样子,凑过去:“你不相信我啊?等着,以后我会证明我不用药也能行。”
花念那点心绪被打散了,他是说这件事吗?
魏宿摸着对方的肚子,要是没有这个肚子,他今天一定要给花念证明一下他行不行。
但是有这个肚子,算着时间花念那两次差点出事的时候也是怀着这个孩子,他不敢。
他不敢赌。
无论可不可以,这个孩子没落地之前他都不敢赌。
男人生孩子,会不会更危险。
女子生子都是九死一生,他当年在宫中看过太多了,哪怕有本事有能力的后妃,都算不准生产给自己带来的命运。
魏宿幼时就不喜欢孩子,或者说他不喜欢孩子给他未来心上人带来的伤害。
皇室子嗣单薄,他和他皇兄都没有孩子,皇兄一直催他,他身边却没有一个人。
他的母后就是因为生他身子才会越发不好,没两年就撒手人寰,他不喜欢不愿意,他既不能替对方承受就无法享受对方冒着生命给他一个孩子。
所以他皇兄催他却不强制他。
可花念不一样。
花念要孩子都不一定要他,对方一开始就是冲着孩子来的。
魏宿牙又痒了。
恨恨在花念唇上咬了一口。
花念炸了。
“魏宿,你别亲我!”
脏。
魏宿眨眼,想起来自己还没漱口。
花念踹人:“下去,洗干净了再上来。”
魏宿叹气,拉上被子给花念盖上,别冷到了,他下床去洗洗。
花念瞥见了魏宿胯//下的情况,拉过被子将自己头也蒙住了。
“不准喊人。”
被子里传来闷闷一声。
魏宿的领口都沾了些白~浊,花念的衣衫一点没沾到全在他身上了,他低头瞧着自己的模样,他的花大人不像他,花念要脸。
魏宿自己去了耳房。
一道声音再次传来:“魏宿,不准洗冷水。”
魏宿看着水桶里的凉水,回去捡起自己衣物,不让喊人不让洗冷水。
他在耳房吹了声哨子,等了会儿逢春来敲门,魏宿让对方悄悄给他把热水送进来。
逢春:“明白。”
床帐之内,花念埋在枕头上好一会儿才喘着气抬头。
烦,太烦了。
心烦意乱,毫无章法。
魏宿在一点一点,强势不容拒绝地往他心里走。
知道了不诘问,床上如此不在乎,花念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一时不知该如何做了。
魏宿问了他找借口也好,敷衍也罢,总之有个应付,可现在魏宿不问,他思绪糊成一团。
魏宿洗干净出来掀开床帐,花念看对方身上干净的衣物知道魏宿肯定喊人了。
魏宿笑着爬上来抱着花念:“没事,我灭口了。”
花念更烦了。
魏宿轻轻拍着花念的背:“舟车劳顿,好好睡一觉吧,我今晚就要走了。”
花念下意识问:“这么快?”
魏宿低声:“舍不得我啊花大人。”
花念抿唇:“没有。”
魏宿慢悠悠出声:“哦,看来是很舍不得我。”
花念深吸气:“你现在走。”
魏宿顿时老实了,抱着人不说话,是他舍不得走。
但如果现在不走,他拖的时间越长,等花念九个月甚至足月了他可能不在身边,这个想象一出就被他摁灭了。
不行。
到时候他必须在,哪怕是爬也要爬过来。
所以趁着花念如今月份没到他就要回去将事处理好。
魏宿蹭着花念。
“花大人,我走了以后让人给你灌汤婆子,你气血不足夜里容易冷,我把逢春留给你,他知道今天你吃的饭是哪买的,以后想吃让他去买,有事吩咐别人,别操心。”
最后一点特别重要。
魏宿郑重说:“我保证我永远不会同你抢什么,任何人任何事,别为了我操心,别分心想我。”
花念拽紧了魏宿的衣裳。
魏宿笑着握着对方手,在花念指尖轻轻亲了下。
“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皇城里的人也什么都不会知道,现在不会未来也不会。”
他只求花念平安。
这个孩子花念不愿意他就当不知道,只要花念平安,这个孩子不是他的都行
不行,如果花念要孩子,孩子必须是他的,这天下没谁比他更合适当花念孩子的另一个爹了,如果有,他杀了那个人。
他又想起花念当初说的不是他也行。
魏宿柔情不到一刻,自己把自己想酸了,酸得倒牙。
他抬头,醋意横生:“你告诉我一个实话,当初你是不是非我不可,就是小楼那次,是不是非我不可,如果不是我你那天会找别人吗?会吗?”
他太在乎了。
在意到他抱紧怀里人追问:“你说话,我我不醋。”
花念听着这一系列的话,身体不自觉在魏宿怀里放松。
心里一阵阵悸动,他知道自己防线破了。
“真的不醋?”
魏宿闻言差点将自己醋死了。
他现在就很醋,醋到凑上去吻人。
花念被堵住了话语,气喘吁吁靠着魏宿,他笑了。
故意重复魏宿的话:“我不醋!”
这强调的话语,语气里的逗弄,魏宿咬牙:“我就醋了,到底是不是非我不可。”
花念眨着眼埋在魏宿怀里,躲避魏宿的眼神:“我困了。”
这几日本来就没怎么睡好,今日难得吃到了一顿饭菜不吐,刚刚又是那般消耗体力和心神,他真的困了。
“魏宿,困。”
魏宿手一滞,一边觉得花念是不是在逃避问题,一边又该死地觉得花念现在好软乎,太可爱了。
他问也不是,哄花念睡觉也不是。
花念暗暗勾唇,勉强蹭了蹭魏宿的胸膛。
魏宿:“!”
困了是吧,纠结什么呢,哄人睡觉最重要。
他低声轻哄:“睡吧。”
花念闭着眼慢慢沉入梦乡。
魏宿睡不着,今日事情太多了,多到他接受了现在也要消化消化。
花念睡着了,魏宿摸着花念的肚子。
这次花念没有伸手护着肚子,以前和他一起睡无论如何都会护着肚子。
这个发现瞬间让魏宿将刚刚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等天色慢慢沉下去,花念还没醒,魏宿知道自己该起了。
极其不舍却没有办法。
他小心起身,给花念掖好被角,穿上衣服出门。
魏宿一走花念就睁眼了,清明的神色彰显主子已经醒了很久。
魏宿一边朝外走一边吩咐逢春。
他就带李泉带来的几个侍卫一起回去,李泉和逢春都留下。
看着逢春准备的马,魏宿再次说:“无论如何都要保证花念的安全,无论什么手段什么代价。”
柳城近来防御严格,魏宿明白花念到了柳城,柳城不可能一直这么平和下去。
他准备走,一个声音喊住了他。
“魏王殿下。”
魏宿和逢春回头,看见了药童。
魏宿皱眉:“何事?”
药童将一个信封递给魏宿。
“殿下,这是李大夫让我给您的,如果您要回皇城的话,请将这份信封给神医,有很急的事。”
魏宿闻言当场就将信拆了。
药童:“唉,殿下你”
逢春利落将药童的嘴捂住。
他和李泉打听清楚了,那位大夫跟着花大人一路走,最重要的事就是花大人的身子,能有的急事甚至还重到需要寻找神医,不用说都能肯定事关花大人。
魏宿拆了信封。
里面全是一些花念的吃食和用的药方记录,看不出什么。
魏宿下马要去找人。
药童咬开逢春的手道:“这是神医交代的,花大人以后要怎么用药得神医看了以后定了李大夫才敢用药。”
魏宿闻言将信封装进怀里,再次上马:“行了,回去吧,我知道了。”
谨慎些是好事。
他会尽快将东西送到柳闻手里。
魏宿拍马,朝着城门外去。
出了柳城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带人加快步伐。
跑出了一段距离魏宿突然想起一件事。
花念问他是不是醋了,而不是“与你何干。”
等等。
他在马上吹着风,呆愣想,花念是不是承认喜欢他了!
第48章 一点点想
冬月。
魏宿花了七日冲进了皇城, 第一件事就去了谢昔的府邸。
柳闻今日没出去义诊,正在给谢昔配药,他放心不下花念,谢昔的病情已经好转, 配些药他可暂时不用忧心。
魏宿见到柳闻直言:“神医, 这是李大夫让我给你的医案, 你看看。”
柳闻看着魏宿这副样子。
叹气,明白了。
柳闻慢慢翻着医案,神色渐渐凝重。
魏宿心里一咯噔。
“神医, 是有什么问题吗。”
柳闻深吸气:“别吵。”
他将用的药全看完了。
双生!
怎么会是双生。
花念本就体弱, 单个就已经够呛, 现在发现居然是双生。
柳闻立刻喊:“快给我收拾东西, 魏王殿下你的马快, 让你的人去告诉念儿,从现在开始他的饮食需要控制,每日的量只能是他前三个月时吃的量, 多的一口都不能碰。”
魏宿傻眼:“哦, 好,好。”
他立刻让人去送信。
送完信才问:“神医,他身体不好,不是该多吃一些吗?”
花念原本吃的就不多,现在的量也不算多。
柳闻:“男人本就不易,吃的东西足够就好,多了难生产。”
魏宿脸一白,他跟着花念这段时日, 天天晚上起来给花念弄东西吃。
他抓着柳闻的手臂:“这段时日我给他喂了不少吃食,会不会有影响。”
柳闻脸色沉重:“现在控制还来得及。”
花念本就瘦弱, 这个孩子也没让对方长了多少肉,如今应该也才补了回来自身的亏空,应该没事。
柳闻看着手下的药:“殿下,搭个手,这些是给谢昔的药,劳烦你将这些磨了,我今晚就得走。”
魏宿现在有点慌乱,柳闻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等谢昔回来看见魏宿先是一惊,随后看着魏宿手里的活过来帮忙。
柳闻一边做事一边交代谢昔。
这次谢昔的病处理得很好,养上两三年就能恢复到和常人无二。
谢昔默默记住,柳闻将事情吩咐好,拿上东西立刻要走。
谢昔睁眼:“这么急?”
魏宿将手里的东西放好,送人上车。
“神医,我已经备好车了,我派一支队伍送您去,大概十日就能到。”
相当于日夜不停,不过没那么颠簸,魏宿回来是直接压缩了一半时日。
柳闻上了马车,他掀开车帘盯着魏宿,半晌还是说了话。
“你多久能有空闲。”
魏宿心里再次跳了跳。
“什么意思,神医,是不是很严重,您别瞒我,你直接说。”
光是吃食问题不至于让柳闻这么着急,肯定还有别的问题。
柳闻犹豫了会儿:“花开并蒂。”
魏宿脑子转不动。
“什么意思?”
柳闻缓缓吐出两个字,随后让车夫驾车出城。
谢昔将东西收好出来,他看着站在路边仿佛石雕的人。
“魏宿,魏宿。”
魏宿傻傻看着谢昔。
双生。
脸上血色瞬间消失,自古以来双生孩子和大人都健健康康的几率比单个孩子低多了。
他稳不住身子,花念那么瘦弱的身体。
谢昔看着魏宿站不稳往后倒。
“!”
“魏宿,魏宿!”
“来人。”
七日没怎么合眼,现在听着这个消息魏宿只觉得脑子一白,站不住。
他抓着谢昔。
“有没有绝嗣药。”
谢昔傻了。
“什么?”
魏宿深吸气重说:“绝了子嗣的药。”
谢昔扶着魏宿靠着墙:“你要害谁?”
魏宿恍惚道:“我吃。”
他只有一个念头,这样的事不能再有了。
他撑着站起来:“我要进宫。”
他要立刻去将事处理了,他要赶紧赶回去。
谢昔看着魏宿摇摇晃晃的身体。
“魏宿,你几天没睡了。”
魏宿摆手。
谢昔没办法,立刻跟上去送魏宿进宫。
与此同时另一边,李大夫看着花念直言道:“你不能再吃了,需得控制饮食。”
花念正准备将花糕送入口中的动作一停,他放下糕点:“为什么?”
难不成他得了什么病。
李大夫:“不用忧心,不是病,我也是这段时间才发现的,不过我经验没有神医足,一切等神医来了才能下定论。”
他也担心是自己诊错了。
毕竟一开始他诊脉并没有诊出,神医也没有交代他这个情况,证明神医也不知道。
神医之前都没诊出来他不敢妄断。
花念听着不是病心就安了不少。
李大夫又道:“无论如何也要少吃一些,多走走,避免生产的时候难生。”
花念低头,他的肚子也是正常别人六个月大小,应该不会吧。
李大夫收拾药箱,道:“你的身子之前弱,六个月能有正常人大小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如果是双生,倒也合理。
花念让常玉进来将花糕拿出去。
说起来也是莫名其妙,他就吐了那几日,自从那日魏宿和他吃那顿饭没吐以后就再也没吐过了。
或许是马车坐多了难受,如今平稳养着就没事了。
只是最狼狈的时候全被魏宿看了。
这个孩子真会挑时间,那几日他格外不得体。
既然不能吃,花念就需要找些事来扰乱自己的思绪,否则他一闲下来就想着吃。
柳城这几日格外平静,是山雨欲来前的宁静。
花念找来非瀛:“如何了?”
非瀛:“朝中人来消息,冯贺杀了冯固。”
花念抬眉:“哦?”
冯贺是终于不忍了吗?
谦谦君子冯十七公子总算在世人面前露出自己本来的样貌。
花念:“让人将那处风月楼的人送给魏宿。”
那个老鸨可是给了他点好药,这些药加上里面的人直面世人,足够冯贺更疯。
他第一次见到冯贺就在冯贺身上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那条地道能被他们找到就更证明了这人是和他一样的人。
只不过是他这些年还有柳家人拽着,冯贺却全凭死去的冯九牵着那根岌岌可危的线,冯九娶亲相当于亲手将这根线断了。
非瀛:“是。”
此时冯家,冯贺跪在祠堂里,没有懊悔甚至还有一丝笑容。
很快祠堂的门推开,一位美貌妇人进来了。
“贺儿。”
冯贺已经在祠堂跪了一日,滴水未进,他转头看着女人保养得极好的手,平静问:“还这么叫我吗?姨娘。”
妇人一怔,慌乱了一刻:“贺儿你在说什么,什么姨娘,我是你娘。”
冯贺没什么表情转过去,他娘在他出生时就死了,他爹亲手杀的,冯家人葬送了他的外家。
从小到大,他不是人,他只是他们手中最有利的棋子,年幼表现的聪慧让他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
可惜只要是线,终有一天会断。
小叔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了,可惜小叔也不要他了。
妇人轻拍冯贺:“贺儿,是谁给你说了什么吗?别相信他们的话,我就是你娘。”
冯贺:“那娘,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妇人下意识道:“身为世家子,不可被人拿捏饮食喜好。”
冯贺:“哦,这样啊。”
妇人回神,僵住。
冯贺:“你还记得我是什么时辰生的吗?”
妇人再次僵住。
冯贺无喜无悲地说:“我不怨您。”
她没苛刻过他,却也没爱过他,他只是不是她的孩子,还让她再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她利用他是应该的。
怪祖父冯凭。怪他爹冯润。
这个家没人爱他,却都利用他。
“冯固必须死,因为他发现了我的秘密。”
妇人怔愣,什么秘密。
冯贺摸着腰间的玉佩,妇人看着玉佩恍惚了一瞬,这似乎是冯九的玉佩。
冯贺:“你快走吧,一会儿家主来了你就需要担责了。”
妇人犹豫了会儿:“你别顶撞你祖父。”
冯凭没出声。
妇人咬牙,转身出门。
冯贺现在的价值不明确了。
魏宿查了两周的事,算着时日他忍不住问魏珏。
“一个冯家而已,证据确凿砍了不就行了。”
买卖生铁,结党营私,暗地里制作禁药,还有很多罪名,只差没造反了。
魏珏:“冯家和徐家不同,只要没造反,冯家就动不了。”
魏宿烦躁,只不过是一群文弱书生罢了,杀了就是。
他不在乎名声和天下人怎么看,那道免死金牌他也能无视。
魏珏撑着脸问:“你最近几日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魂像是飞了一样,也就花念没在,要是花念还在就这几日魏宿查事的那些手段,怎么也要被参一本。
魏宿逼迫自己静下心来整理东西。
魏珏:“逢春呢?”
魏宿:“在柳城。”
魏珏揶揄:“哦,柳城啊。”
魏宿抬眼,道:“我人不在总得找人帮我看着。”
魏珏被逗笑:“花念知道你的心意了?”
魏宿没说话。
魏珏自顾自说:“看来是知道了,没答应你?”
说起这个魏宿恨不得现在就去冯家灭了那些人。
那日花念什么都没说,好似答应他了,好似又没答应,他拿起一旁的菊花茶一口喝了。
他想亲耳听见花念说,别的哪怕再明显都是他的猜测,只要没明确答应他,说喜欢他,他无法安心,这心始终是悬着的。
更何况现在还有孩子。
提起孩子魏宿这颗心更悬了,七上八下晚上睡都睡不着。
魏宿拿起案宗:“哥,你有这个时间问不如赶紧做事,你这个皇帝当得也太闲了。”
魏珏:“?”
他还闲?他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得抽空应付后宫,后宫和前朝千丝万缕他如今连喜欢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哪里闲了?
有点想打这个口出狂言的弟弟。
他怎么就有这么个弟弟。
为了自己能早日见到心上人就将他这个哥的所有辛劳视而不见。
真气人啊。
“魏宿,你再多说一句我就给花念赐婚。”魏珏牙痒痒威胁道。
魏宿眼皮都没抬。
“朝露公主是吧?我嫁就行了。”
宫中哪来的朝露公主,他在母后逝去后两年被宫人苛待,瘦得他哥心疼说他像个公主一样。
宫内的公主很多,只不过在那样的乱世,活下来的没几个,加上先皇喜欢瘦腰,宫内的嬷嬷都不许公主吃太多。
如果他有个女儿。
魏宿思绪跑了,他一定要教她拿弓骑马,未来哪个不长眼的驸马惹怒了她就将那人砍了。
不对,他不会给她找那样的驸马。
如果她喜欢呢?
还是要教她如何最省力地将人砍了。
虽然这样的事侍卫可以代替,但也有侍卫无法顾及的地方,自身拥有力量最重要。
“魏宿!”
魏宿听着声音回神。
魏珏义正词严:“赶紧做事,别开小差。”
刚刚的样子傻不拉几的,别是听见他给花念赐婚就幻想自己嫁过去当花夫人吧。
啧,没救了。
让人牙酸。
八字还没一撇呢。
魏宿眨了眨眼:“哦。”
孩子不重要,花念首先得平安。
他出去洗了个冷水脸,回来接着做事。
两人在御书房办了一天的公务,等魏宿夜里回去就有人送来了东西。
“这是花大人要小的给殿下的。”
魏宿迫不及待拆开。
哦,里面是那次他和花念去风月楼花念查到的证据,以及被花念关押的人。
他就说冯固怎么会突然发现这件事。
原来是那个身形样貌,声音都和冯九相似的小倌失踪了。
不过花念的人扣押了小倌,冯贺都没查到,冯固那个蠢货怎么查到的。
难不成冯家还有别人?
不可能,如果有冯家现在不会是这个样子。
当初花念是怎么发现生铁的?
又为什么让他去查城郊的桩子?
冯贺的事当初逢春查得太容易了,他和花念才能提前在那条街堵住人。
魏宿脑子清醒了不少。
这些事换作平时他是不会去想的,不管是谁给他递的刀,这把刀他能杀了对方想他杀的人也能杀了对方。
可是现在花念和以往不一样,花念受不得任何劳累,这些事他若是查不清楚就需要花念查。
魏宿吩咐人去摸索。
幕后到底是谁在推动,徐家的证据来得太快,冯家的事又太过自然,其中唯一的变数就是花念。
如果花念没算计他那几次,他不会发疯一般差点将皇城翻过来,自然也不会查到徐家的意图,这件事加速了徐恒的造反。
若没有那些事,徐恒现在或许还活着。
甚至沈义那天为什么会去山洞都是一个谜。
如果花念还在皇城,那冯家
魏宿想起那次花念重伤,是有人给了花念消息,谁给的?
事关他的花大人,魏宿警惕了不少。
魏宿沉不下心也要沉。
他给魏珏要了人,他的人现在是处于明处,他需要一些对方无法掌控的人。
安排事弄到了半夜,魏宿出门瞧着天上的月亮。
花念,等我。
可能等不了了。
“催生”花念看着柳闻,柳闻六日前到了柳城,给他诊脉后就一言不发去找李大夫商议,随后给他换了药。
花念心里有些不安,过了两日柳闻告诉他肚中的孩子是双生。
这会听见柳闻的提议,他看着自己的肚子。
莫名有些恼。
魏宿不是不行吗,这次怎么这么行。
柳闻轻声道:“男人产子本就困难,如果不是双生你足月了孩子也差不多这么大,现在你才七个月就已经这么大了,再大你就有危险了。”
花念深吸气:“什么时候?”
柳闻算着时间:“足八个月就必须催生,不能到九个月,到九个月难产的可能性很高。”
花念阖眼:“对孩子有影响吗?”
柳闻:“早产肯定会有影响,我会尽力都保住的。”
花念呢喃:“尽力吗?”
柳闻直言道:“念儿,你和孩子之间祖父肯定要先保你,只要过程顺利,两个孩子都能活下来养一阵子也就好了。”
花念知道轻重,他摸着肚子,缓缓道:“好。”
只是他有些想魏宿了,一点点想。
第49章 我有点想你了
魏宿在皇城忙了个天昏地暗。
每日唯一不忘的就是给花念送信, 这个习惯是那日花念的人将风月楼的证据呈给他,他突然发现他其实可以给他的花大人写信。
于是开始一日最少一封信的让人送出去。
魏珏简直服了。
他的迅捷卫是给魏宿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简直没眼看,昨日的信他看了一眼。
问花念昨日吃了什么,就问了这个。
他想着没好气将手里的折子扔给魏宿。
“快看。”
魏宿捡起来看了一眼。
是弹劾他最近行事激进的。
激进?他都觉得他很温和了。
随手将折子扔到一边:“哥, 别闹, 我很急。”
魏珏没眼看。
急什么?那边是有你孩子还是有你妻子, 他记得魏宿想去给花念当夫人花念都不一定要。
魏宿没理他哥,已经去了大半个月了,算着花念已有七个足月, 他更急了。
冯贺还是不够疯。
魏宿垂着眼眸, 想花念了。
若是花念还在定能不疾不徐处理好。
深吸气, 魏宿再次安稳下来。
想也没用, 他现在过去只会给花念带去麻烦, 他克制着抓起桌上的东西处理。
*
冯家这个月混乱到别人看一眼都要觉得荒唐。
世家腌臜事多,如今这些事都被抖了出来,皇城中人看足了笑话, 明面上无人敢说, 暗地里不知去了多少口水。
冯贺在短短半月拉了十几个冯家人下水,那些人的命被魏宿粗暴砍了。
冯家人痛恨魏宿,更恨的是冠着冯姓的冯贺,这些年冯家并没有短了冯贺的吃穿,相反给冯贺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万万没想到冯贺会是个白眼狼。
冯贺不要命一样的状态很快就让冯家选择放弃他,可惜已经晚了,冯贺安排好了一切就是要将冯家拖入泥潭。
族人建议冯凭干脆先杀了罪魁祸首。
冯凭想过但是冯贺身上背着的罪名不少, 早就被魏宿的人看紧了,这时候冒着风险杀人无疑是再给魏宿多送一个罪名。
“冯家最不怕的就是担罪名, 家主,既不能为我用又处处碍着了我,不如杀。”
只要不是造反诛九族,皇帝便不敢轻易动他们,如今需要的是釜底抽薪,将剩下的人保住,只要人还在,凭着冯家百年积累的财富人脉总能翻身。
冯凭听进去了。
冯家立世百年,何曾狼狈至此,一切都从花念查到生铁开始,这可是冯贺接触不到的东西,冯家还有内鬼,或许就是花念的人,否则一点小事花念何至于去柳城。
如果冯家在他当家主期间颓了,他该如何去见列祖列宗啊。
冯凭没想到冯家的名声不是被外人拉下而是毁在自己人手里。
一点一点挖他脊梁的人还是他最看重的孙子。
冯贺是怎么知道当年的事的?
当年的事早就处理得一干二净,知道这件事还活着的人无非他们几个,谁,是谁泄漏给冯贺的。
但无论是谁给冯贺的消息,花念的内鬼又是谁,只要这两人都死了,内鬼没了接应的人还算什么鬼。
“杀。”
轻缓一声,杀意不止
魏宿站在御书房内,脸黑如炭。
冯家都被打压成这样了居然还有能力能在他派去的人眼皮底下杀冯贺。
冯贺很了解冯家,也足够精明,逃过一劫没死却也要躺上几个月才有命去和冯家对抗。
那些人可是他从他皇兄那里调的人。
世家。
这才是世家,冯家才是真正的世家,河东的势力如今还在冯家手中,朝廷派去的人十几年都没能从那些人手里拿回河东的实权。
徐家虽然和冯家并称可到底不如冯家,看来徐恒也不过是弃子。
徐冯两家的合作一开始主动权就在冯家。
想要来强的除非出兵,那他皇兄就成暴君了。
魏宿看着遥遥无期的归途,让人将冯贺送进了皇宫,他推开御书房的门,咬牙道:“哥,我最多三日后就要走。”
他心里很慌,似乎有什么在他的计算之外,似乎只要慢一步他都得后悔。
能让他这么慌普天之下也就三个人。
魏珏没事,谢昔更不会有事。
花念可别出事啊。
千万不要出事。
魏宿按着心口,胸腔内的心跳比外面的鼓声还闹,他平复不下去,他每次能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全凭敏锐的直觉,他看着魏珏道:“哥,我必须去柳城。”
魏珏不解,花念虽然是文臣,可柳城是花念的母家,柳茂当年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雄人物,如今虽已年老,可柳城在他本家,他不可能让自己外孙在柳城出事。
再说花念在柳城能出什么事?
魏宿低声:“哥,冯贺差点死了,冯家已经出手,我得去守着花念,不然我落不下这颗心。”
冯家既然出手,就不可能只杀冯贺这一人。
魏珏看着魏宿这个样子,想了想:“去吧。”
冯家向外的枝叶已经全部被砍干净,如今只剩树干,眼瞧着树干已枯,却谁都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冯家,众人合抱,短短几个月想要连根拔起几乎不可能。
魏宿人在这里心也不在这里,躁得碍眼。
魏宿深吸气:“多谢皇兄。”
魏珏:“那你去做件事,三日后允你走。”
魏宿爽快答应:“好。”
有了归期,魏宿勉强像是得到了一点安抚,耐着性子查事。
魏珏看着觉得真是奇事。
喜欢这种东西有那么大的威力吗?
魏宿安分了不到半日,准备出去时被一封信打回原形。
花念给魏宿回了信!
魏宿站在书房门口拆信的动作有些滑稽,迫不及待又怕自己毁坏了信件,小心翼翼的急躁看得魏珏眼睛疼。
魏珏:“滚进来丢人现眼。”
书房内好歹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站在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堂魏王抽风了。
魏宿脚步轻快,回到桌前拆开信封,一股墨香飘了出来,这次花念用的墨没加香料,闻起来却还是很香。
魏珏一书拍在了魏宿头顶。
“没出息。”
你一个亲王去闻信,听起来和那些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魏宿不在意被打的那书,他皇兄打人一点力气都没有,他乐呵呵开始看信。
信的第一页说了冯家的情况,花念的意思是失去了最好的机会现在不能逼急了冯家,当初事情发展太快让徐家和冯家分割,冯家成功将自己从造反一事摘了干净,如今逼急了只会坏事。
冯家如今更为小心,既然无法从皇城冯家连根拔起河东冯家势力,那冯家河东的势力一日不收,皇城的冯家一日不能动。
天下才平稳了几年,不能因为一个冯家导致动荡。
魏宿将这个想法给魏珏说了。
魏珏挑眉:“这封信是给我的吧。”
逗魏宿的时候,连朕都不说了。
魏宿一怔,脸色有片刻黑,随即挥手让他皇兄坐回去。
怎么不能是给他的,冯徐两家哪件事他没有参与其中,他和花念也能讨论这些事。
魏珏喝着茶,神色悠闲,慢慢问了一句:“上面是不是用的敬语。”
魏宿低头一看,顿时气得信都拿不稳。
隐隐约约还有一丝委屈,花念记得给皇兄一封信,就没有他的吗?
拿着信暗地里咬牙切齿想,他果然还是得在花念身边让花念时时刻刻瞧着,记住。否则他人一走那人怕不会就忘了他。
快一个半月了,整整四十多天,不知道花念有没有想他。
肯定想了。
如果没想也没事,过几日花念就能看见他这个人了。
魏珏欣赏够了魏宿的表情,放下茶笑起来说:“还有一张信纸,看看吧。”
花念能给他报的事这张信都说了,剩下的应该就是给魏宿的了。
傻小子,还真让他追到心上人了。
以花念的秉性,若无意一人,对方连厚脸皮的机会都不会有。
说起来花念一开始对魏宿就挺惯着的,他原本以为是因为魏宿特殊,花念又是靠魏宿起的功绩,现在想想,仔细一琢磨似乎那真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不对啊。
魏宿这小子什么时候见过花念。
魏珏想着就问了。
“魏宿,你和花念年少时认识?”
魏宿转头:“嗯?不认识,见过,不知道对方是谁”
话没说完他脸色僵住。
魏珏:“怎么了?”
魏宿瞧着信上的内容。
【嘤其鸣矣,求其友声】
短短几个字,大片大片的回忆涌了上来。
魏珏皱眉:“魏宿?”
魏宿迷茫睁眼:“哥,我知道花念为什么看不惯我了,我居然还是个负心汉。”
魏珏:“?”
等等,你们年少时还真认识啊?
魏宿抓着信冲出御书房。
魏珏:“!”
他看旁边傻眼的侍卫:“还不跟上,魏王要是有闪失,朕砍了你们。”
如今局势正紧,冯家是不敢杀了魏宿,但要是使了什么绊子让魏宿受伤一时无暇对方他们也不是没有可能。
理智上他知道冯家不会那么蠢,可还是小心为上。
魏宿冲出了皇宫,带着人直往郊外。
跑了小半日才到了一条溪水旁,寒冬里,溪水开始结冰,顺着溪流找到了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五六人合抱都不能抱着,年岁久远。
他记得他曾在这里看了一个姑娘的脚。
那人骂他是不是瞎了,后面还有什么他不记得了,应该没说完,因为那个姑娘看上去狼狈极了,他将自己的马留给了对方,还留下了一只雁。
那人哪是什么姑娘,是滚落下来摔散了头发的花念。
花念年少时的嗓音比较清亮,一时辨不出男女,加上他先入为主,对方脚太白,在溪水里晃了他的眼,所以觉得是个姑娘。
本以为他和花念只是在书局门口的街上见过,他和谢昔为了捉一个小偷追到了花念面前,他撞了他的书。
后来回来道歉只见对方冷着脸,一言不发。
当时还想,好有脾气的女子。
现在想来花念估计是懒得和他多说一句话,两次都将对方认错,花念那会儿只是冷个脸已经很在乎他了。
“!”
魏宿深吸气,原来他和花念缘分早就开始了!
喜悦冲上头顶,魏宿咧嘴笑开。
绕着树转了一圈。
找到了!
这个洞这么些年居然还在,他看了眼,伸手进去掏,慢慢摸到了东西。
急忙将东西拿出来,是一封信,年岁太久,信纸上的墨迹都糊成了一片。
当年他第二日再和谢昔进山瞧见了自己的马和衣衫都被系在树上,这个树洞位置极好,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当时里面挂了一根长线,他顺着长线找到了一封信,一封花念给他的信。
信是只有寥寥几笔,是道谢。
他当时好奇过对方怎么知道他踪迹的,可是这种邂逅过于美妙,春心萌动加上这确确实实是意外。
他选择无视这个问题,毕竟他那会不过只是一个刚刚崭露些头角的皇子,在朝中那些虎狼之下显得格外纯良又弱势。
他毫不犹豫回了信,没收对方放的报酬,他的外衫被洗得香极了,披着回去被谢昔追问了一个月,问他是不是喜欢上哪家女子了。
那个月他时常来这棵树下,他的信也一直在。
后来心冷了,信没了他也不再觉得是被人拿走了,或许是被山林鸟兽携走也说不一定。
一日他皇兄被罚,朝中局势倾斜,他郁闷再次来打猎,习惯性过来瞧了眼树洞。
里面放着一封崭新的信。
信中内容分析了局势又宽慰了他。
一来一往,这棵树变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从几个月渐渐变为一月互通一次信件,后来是半个月,对方对朝中事的看法有些地方稚嫩了些却格外有奇效。
似乎他在大街上没认出对方时,那个月的信晚了三天。
魏宿恨不得抽自己。
算算年纪那一年花念不过十四五岁,他后面为了魏珏和他的将来去了军中,比起读书他发现自己在军营更加如鱼得水。
他用了四年闯了出来,四年里有十几次差点死了后,他忘了!
他忘了这件事,他回到皇城每日都在争,不争他和他哥只有死,他们是中宫嫡子,他们不可能躲过去,杀了他们别人才能放心。
他每日睁眼就在杀人。
短短一年他杀了太多人,他是他哥身前最快的刀。
所以他理所应当地忘记了,但他怎么能够忘了呢。
花念没见他回信会不会着急啊。
魏宿看着墨迹褪了大半、纸张泛黄的信封,酸酸麻麻的滋味从心底涌上。
当年花念给他的信都被烧了,信中的内容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封信是唯一一封那个年纪的花念留给他的信。
这个洞口是淋不到雨雪,可山间多雾,积年累月早将里面的信与信封粘连,分不开了。
他连里面褪色的痕迹都无法瞥见。
除开这封信,曾经的最后一封信结尾的话语与今日花念给的信开头那句一模一样,那封信他抱着睡了十几个日夜,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最终在一个凌晨烧了信后整顿去了边关。
魏宿小心将这封信揣入怀中。
更想花念了。
思念让他将今日花念寄来的信看了十几遍。
大意是让他别莽撞,也别整夜整夜熬,好好休息。
没有一句想他。
魏宿宝贝将信贴在胸口,花念肯给他写信,那这封信的存在便是处处都在想他。
魏宿猛然在山间吼了一声,他无比躁动。
这封信一丝一毫花念的处境都没说,他走了还吐吗?饭进得香吗?被限制吃食后夜里馋醒了该如何,该不会独自睁眼到天明吧。
没了他暖床睡着还自在吗。
汤婆子总会冷,花念又很难捂热。
魏宿想到这些,再次冲了回去。
刚刚给他送信的那人呢!一路送信来有没有送些花念的消息?
魏宿念着花念,而花念此刻正在两难。
柳翊回来了。
不住柳宅要住他这里。
他还有半个月不到就要生产,想拒绝可是柳翊的样子让他无法说出这话。
花念瞧着一身死气的柳翊。
“给我说说怎么了。”
柳翊抬眼,阴沉的脸再无以前的神色。
从幼时就跟在他身后的人现在变得连花念都快不认识了。
花念冷声:“柳翊!”
柳翊红着眼眶盯着花念的肚子:“兄长,他骗我。”
花念顿住,眉眼带着些怒气。
“是魏秀。”
柳翊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道:“兄长,我杀人了。”
花念追问:“杀了谁?”
柳翊:“冯固,还有,很多人。”
花念钝了多日的脑子突然清明,所有事情瞬间连了起来。
冯固死在了冯贺手里,柳翊却说他杀人了,如何杀的,只能是传给冯固有关冯贺秘密的人是柳翊。
柳家到皇城有秘密送信的暗桩。
魏秀。
安王魏秀。
是他忽略了这个人。
这个看似一心山水,却在柳城住了半年的人。
柳翊趴在桌上,他从小就立志要做君子,他知道自己读书是为了识字明理,祖父不愿意他踏上那条危机重重的路。
但他也有抱负,他想帮花念。
曾经上能打雁下能入水捉鱼的花念如今春秋都需要火炉,兄长太苦太累,他想帮他。
魏秀和他在书院认识这么多年,他以为他们是一类人,他以为他们是在帮他哥。
“兄长,你得到的郊外交易的消息是我给你的。”柳翊痛苦不堪出声。
花念上次出了柳城,那夜的酒让他愧对魏秀,于是那日过后皇城内的一切包括催促徐家灭亡都是他给魏秀出的主意,他一步一步将他兄长害成了这样。
花念缓缓闭眼:“我猜到了。”
非瀛这方面特意训练过,能知道非瀛回来的路线时间,还能准确无误找到非瀛将徐诞在马市交易的消息传给非瀛,本以为是什么手眼通天之人或是恨极了冯家的冯贺,现在想来只能是柳家人。
他只是从来没往柳家想过。
柳翊伸手小心翼翼碰着花念的肚子。
眼里的痛色愈发强烈,他察觉到了不对,三日前用了点手段看见了魏秀属下递上来的信,只言片语却足以让人将一切串联起来。
他猜测他给的那个消息,魏秀也给了徐家,着急回来得知兄长差点死在了那里。
如今兄长这个模样,全是他害的。
是他轻信了魏秀。
是他蠢。
花念轻叹:“也不算坏事。”
如果他当初没回柳城,那么生铁的事就会将柳家拉入水,柳翊太想保护这个家了,那个时候更容易入对方的局,而他回来,他病弱的样子还是会让柳翊为了保护他而入局。
只是柳翊这样稳重的人最开始怎么会入了这个局。
看着柳翊的模样,花念不再问。
他坦白:“我不是病。”
柳翊抬眼,眼睛红得像兔子,跑了三天三夜没合过眼,更加瘆人。
“兄长别骗我了。”
花念叹气:“你去问二祖父,说是我让你问的。”
柳翊看着花念,颓废的样子稍微好了些。
“不是病那是什么?”
花念:“是孩子。”
柳翊傻了片刻,浑身的死气都散了不少。
他傻傻看着花念:“兄长,你别安慰我了。”
花念淡定道:“别告诉我娘和祖父,他们会担忧,等孩子出生了再说。”
柳翊呆若木鸡。
真的吗?
虽然他一直觉得兄长很厉害,什么都会,可生孩子也会啊。
花念拿着书:“你做得很好,虽然无法将冯家和徐家一起拔了,不过到底是少了一半阻力。”
他知道柳翊若是在朝上定能大放异彩,可柳翊有个致命的点,重情,对在他情这个字范围内的人毫无戒心。
这次若是他身子一如年少时好,柳翊根本不会入局。
这句话压根没入柳翊的耳朵,他盯着花念的肚子随后看自己的手,他刚刚是不是摸了。
他抬眼:“兄长,你会有危险吗?”
花念心暖:“不会,二祖父在呢。”
柳翊这才放心去看这个肚子。
孩子?不是病!
兄长肚子这么大是不是要生了?
算着时间,那岂不是花念出事那天这个孩子已经在肚子里了。
柳翊脸色煞白。
他不仅害了兄长,害了非瀛带着的那些暗卫,还差点害了孩子。
他怕花念看见自己脸色,跌跌撞撞出门:“我,我去找二祖父。”
花念轻叹:“柳翊。”
柳翊脚步立刻停住。
花念笑起来:“我想吃烤鱼,你偷偷烤,别让其他人看见,他们不准我吃,我就吃两口,不吃多。”
柳翊转身,眼睛湿润。
“好,我去烤鱼。”
花念笑着道:“去吧。”
柳翊今年还没二十,没及冠呢。
这个年岁能让柳家暗桩的人服他给他做事,已经很出色了。
柳翊走了,花念靠着靠枕。
还有半个月,他写给魏宿的信不知道魏宿拿到了吗,当时不知如何下笔,最后只送出去几个字。
信,魏宿拿到了。
他揣着两封信去办了魏珏交代的事,正给魏珏说情况的时候收到的。
听见是花念送来的,魏宿手比脑子快先一步将信拿了过来。
在魏珏似笑非笑的目光里镇定自若拆开信。
不是给他的又怎么了,不是给他的他也要第一个看。
想到这里他有些兴奋,说起来关于他的一切花念记录得不少,后殿不就有一堆花念参他的折子吗。
魏宿笑容扩大,在魏珏牙酸的眼神里拆开信封。
信里只有几个字。
【我有点想你了。】
魏宿噌一下站起来,将身后的椅子都带翻了,桌上的茶杯摔了下去,噼里啪啦响了好一会儿。
魏珏被茶水淋了一身,再看魏宿,魏宿滴水没沾。
他咬牙:“魏宿。”
魏宿原地蹦了两下。
魏珏:“”
他愕然看着魏宿,就见魏宿亲了一口信,然后三言两语将刚刚没说完的事说了结果,大步流星跑了出去。
“备马,本王要去柳城。”
魏珏看着这一地的狼藉。
“啧。”
花念的信比他的圣旨管用。
第50章 为什么不能记住别翻窗
魏宿赶去柳城。
一路上抱着信件亲了又亲, 吻了又吻。
他的花大人想他了。
对方能写出这几个字,证明是真的很想,可惜车马太慢,他没法立刻飞到花念身边。
一路上都是用最快的马, 到了驿站简单吃了东西休整不到两个时辰重新换马赶路。
跟着魏宿的人只觉得天都塌了。
王爷一日只吃了一顿, 只睡一个时辰, 这身体不得在路上被拖垮。
劝又无法劝,几十人玩命跟着。
花念不知道魏宿来了,他这几日正在喝药。
他体质不好, 催产的药都是分时间喝, 药效来得慢, 大概明日或者后日就会生产, 一口气喝完他将碗放下, 旁边的柳翊立刻递来了蜜饯。
柳翊已经恢复了不少,只是没什么笑意,整日整日守着花念, 寸步不离。
“兄长, 吃颗蜜饯。”
花念拿起一颗吃了。
这几日他已经从柳翊这里知道了很多事,全是有关魏秀的。
初步一观,魏秀的计划至少在很多年前就进行了,徐家可不是一两年的时间就能养出那些私兵。
魏秀算了这么多,他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要权?看着又不像。
魏宿魏珏只要一日不死,魏秀便连造反的可能都没有。
魏宿的兄弟如今还活着的就那么几个,魏秀是唯一一个当年宫变时成年了却活下来的亲王。
若是为了那个位置,魏秀这些年的伪装什么用都没有, 扮猪扮久了在世人眼里就真成猪了,魏秀可拉拢的势力少得可怜。
否则这次对方也不会算计柳翊入局, 对方想要柳城为他所用。
花念想不通,魏秀图什么。
他问柳翊,柳翊也摇头。
提起这个人,柳翊心里比什么都乱,他不知道魏秀要做什么,魏秀从前和他谋划的一切给的说法都是为了朝廷清明。如今柳翊自然不信这个说辞,但魏秀的想法是什么他猜不到,魏秀这个人嘴里似乎只有风月,这次是唯一一次他在魏秀那里接触到非风月的事。
他总是猜不出魏秀要什么,魏秀对他说的每句话如今推敲起来没一句可信。
没有一句。
花念缓缓吸气:“魏秀现在在哪?”
柳翊轻声:“河东。”
花念凝神呢喃:“河东。”
河东是冯家的地盘,魏秀在那想要做什么。
心里莫名萦绕着不安。自从有了孩子以后,花念情绪波动比较大,或许是他多心了。
魏秀不可能说服冯家帮他,除非魏秀给的条件格外诱人,他成为皇帝后给冯凭国相的位置,保世家势力。
若是这样那冯家太赌了。
花念收敛神思,他现在想不了这么多,他随时可能生产,府内上下都准备好了。
柳闻让他这几日少思少动,房间也备好了。
这事不需要他来担忧,朝中哪怕只是驻守皇城的武将就有不少,那些人大部分是跟着魏宿从边关打出来的,不可能投靠冯家。
兵权自古以来都是重中之重,哪怕曾经朝中风靡文人之风,崇尚读书人,这也改不了有兵才是王道的事实。
冯家曾经带起了文人风气,觉得武将粗鄙,那时天下读书人皆以冯家为首,这就将冯家框住了,兵权没有一分一毫落在冯家手里。
后来先皇昏庸,杀了一批又一批的文臣,魏珏登基后武将独大。
冯家想要染指兵权没第一时间站出来撕破这个局面,如今的平衡是花念撕开的,天下学子所能依靠的人变了,从冯家变成了花念,冯家这一局就输了。
畏手畏脚,想要兵权却又放不下自己的清高,于是和徐恒合作,想通过徐恒得到一部分实权,觉得自己没沾武将就还是读书人的典范却没想到那些人能被当年冯家带起鄙夷武将,如今自然也会被花念激起群愤。
徐恒死了,徐家倒台,文有花念,武有魏宿,新帝魏珏更重用寒门。
冯氏虽是世家却在朝中逐渐说不上话,如今还能这么傲气挺在那,不过是百年积累的根太深。
这样一棵大树哪怕是死了也能庇护不少人。
除非从泥土深处挖出,一节一节粉碎。
花念不担心天下但他得担心担心自己。
非瀛进来道:“主子,这两日有大批商队进了柳城。”
柳城在水陆两条输运路线的枢纽处,商队每日都多,能让非瀛这么重视只能说那些人不只是商队。
花念:“加强防范。”
柳翊听着,起身:“我去看看,兄长你等我。”
花念揉着额头:“好,带足人去。”
他去不了,柳翊去也好。
柳翊深深看着花念的肚子:“我知道。”
之前的事他这辈子都会记得,他差点害了兄长也害了自己侄子,这一次他不会让花念再出事。
花念站起来走了两步:“常玉呢?”
非瀛:“常玉被李泉缠着去写您这几日的起居注了。”
起居注?
非瀛看起来没有任何揶揄的神色,仿佛在说一件很常见的事,就像今天吃了什么一样。
花念头疼。
也不知道李泉会怎么写。
这本册子最后肯定要到魏宿手上。
狗魏宿,人不在都要留下两个人盯着他。
念头刚落,一人抬着汤进来了。
逢春:“花大人,您试试这次合不合胃口。”
花念往后仰:“不是让你不要进厨房吗?”
逢春摸着头道:“属下是在院外熬的,没进厨房。”
花念:“”
逢春太闲了。
李泉还有个起居注可以写,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柳城的防护他插不上手,这座小院的暗桩常玉已经做了,他是王爷放在这里的总不能去插手花大人府里的事,思来想去,干脆熬汤吧。
他没被李泉和王爷救回去的时候就是个熬汤的,他嗅觉味觉都比正常人敏锐,加上跟母亲学过十年药理,于是这种滋补汤卖得很好,好到他被本地豪强追上来要秘方,为此杀了他父母,他也被追杀。
他身手不错,小时候刚会走路就被父亲抓起来练武,跟母亲学医跟父亲练武,让他能留有一口气被王爷救。
后来王爷帮他报了仇,他这辈子就跟着王爷了。
逢春看着这汤:“花大人,我保证这次不难喝。”
当王爷的副手当久了,他老本行都生疏了,也不过才过去十八年,他如今也才三十二岁。
唉,无颜面对当年夸赞他手艺的那些老顾客啊。
也不知道那些老顾客还活着吗,当年最爱喝他的汤的那个员外那时就已经六十。
逢春带着期许看着花大人,喝一口吧,这样王爷回来他也不算在这吃白饭。
听上去还能有点价值。
花念看着汤,这次不油不腻,看上去清爽不少。他看着逢春:“这次没放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材吧。”
逢春立即开口:“花大人,我用的药材全是问过神医得到许可的。”
花念叹气,这汤熬得真好,用了药材却闻不出一丝药味,但是他最近喝的药太多了,多到他如今听见药就没胃口。
他将汤放着道:“逢春,你去追上柳翊,帮他查近日入城的那些商队。”
逢春立刻不在意汤了,他点头:“属下领命。”
来活了!他总算不是白吃白喝,真不容易。
逢春出去了,这份汤花念放在旁边没动,闻着是很香,可惜放了药材和药没什么两样,他连尝的想法都没有。
非瀛犹豫了会儿开口:“我见逢春去问的神医,这汤很滋补,神医说主子近日可以偶尔喝喝。”
花念坐回去躺下:“不喝。”
他想迎生了,迎生让人熬的粥都是格外清爽,明明是同一个厨子做的。
非瀛闭嘴,抱着剑上了房梁。
常玉值守时喜欢守在屋外,他觉得屋内更能保护主子
魏宿一路跑到柳城,进了城不管不顾就冲向了花念的院子,他随意抓了个人问:“花念在哪?”
那人本能掏出了匕首,看见是魏宿才停下来。
“禀王爷,在东边的院子里。”
魏宿刚刚没躲,手被刚刚拦着那人的匕首被擦破了点皮,他随手一抹就没了痕迹,朝着院子去。
越接近院子他心跳得越快。
最后跑了起来。
太久了,他走了太久了,快两个月了。
花念这两个月吃得如何,孩子有没有闹腾。
魏宿找到了花念在的屋子,距离他最近的是窗户,他毫不犹豫翻进去。
花念被这一声扰乱思绪,他回头,眼角闪过剑光。
非瀛的剑已经落了下去。
魏宿:“?”
他仰身躲开,这一剑角度过于刁钻魏宿的手臂被划破。
他定睛:“是我。”
非瀛急忙收回剑。
花念错愕看着魏宿。
魏宿一身衣服跑了几天,满身尘土,胡子长了很多,头发凌乱,非瀛第一时间都没认出来。
魏宿摇了摇头,立刻去看花念。
没胖。
和他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肚子却大了许多,应该是站着腰累,花念是倚着软枕。
他深吸气:“我来了。”
“我很想你。”
花念还没回过神,怎么会是魏宿。
魏宿来了,这么狼狈,风尘仆仆。
他轻轻喊了一声:“魏宿。”
魏宿笑起来:“花大人,我好想你。”
“砰”
魏宿倒了下去。
花念眨眼,回神了。
他着急喊道:“魏宿,非瀛,去叫神医!”
非瀛无措了会儿小声道:“我的剑上放了药,魏王是被我药倒的。”
自从上次跟花念出去后他学乖了,浑身上下都放满了药。
他无辜看着魏宿。
他也不知道殿下会从窗外翻进来,那个气势如同敌人,也没有府中人的气息,他不可能让这样的人靠近主子。
花念:“”
头好像很疼。
柳闻最后还是来了。
他给魏宿一诊脉道:“太久没睡,缺乏休息又精神亢奋,加上中了药,死不了。”
花念听着太久没睡,知道魏宿肯定是一路跑来的。
魏宿身上的衣服都起了尘。
估计一路都没怎么合过眼。
柳闻扎了两针,解了药。
他看着非瀛:“我重新给你配一些药,这药没让魏王第一时间就倒,保不齐也有和他一样抗药性高的人倒不了,加大点计量保证不死就行。”
非瀛原来是想直接要见血封喉的毒药,但是神医没给,担心误伤,现在就是误伤,他觉得神医说得有道理,点头:“好。”
柳闻拿着东西又走了。
魏宿昏迷了半个时辰才醒,一醒来还没来得及和花念说上一句话就被花念按着吃了一堆东西。
他连说话的空隙都没有。
花念冷着脸夹菜。
“魏宿,你怎么不跑死在路上,你的侍卫说了你一天最多只睡一个时辰。”
也只吃一顿饭,上一顿还是昨日午时吃的,跟着魏宿的侍卫简单说了情况,随即狼吞虎咽吃完东西倒头就睡着了。
魏宿咽下东西,准备开口,花念递来的菜到了嘴边。
花念喂他,怎么可能不吃,想都没想吃了。
于是再次说不了话。
花念瞧着魏宿眼底的青色和整个人的疲惫,这样那双眼睛都还亮晶晶盯着他。
“我是菜吗?”
看他能下饭啊。
魏宿想说话可惜没机会。
他就这么盯着花念吃,花念喂什么吃什么。
花念没好气喂了一筷子苦瓜,魏宿却像吃不出来似的。
“水备好了,你吃完就去洗洗一身的疲倦,然后去睡觉。”
魏宿咽下最后一口饭。
花念拍桌:“去洗,没洗干净不要和我说话。”
魏宿话噎在喉咙里,立刻跑去耳房洗漱。
花念摸着自己耳尖,很烫手。
魏宿直勾勾盯着他像是几百年没见过一样。
烦人。
他让人将这些收拾干净,给魏宿送去干净的衣裳。
这些衣服是上次魏宿来时李泉带来的。
花念听着耳房的水声,缓缓舒气,他捏着自己手指总算有了实感。
魏宿真的来了。
算着时日他那封信哪怕加急送去皇城也得六日前才能到。
这么几日,魏宿不要命似的赶过来了。
估摸着一看到信就直接驾马走了,所以没带任何衣物,一路上都是这一件。
心里发烫。
很难说出这是什么感觉。
似乎他是魏宿极其珍视的人,比命还重要。
这个想法让花念伸手捂住了耳朵,耳房里的水声太烦了,扰得他心杂乱,似是火烧。
他看着远处的盒子,里面的东西是从魏宿身上掉下来的。
一共三封信。
其中两封皱痕颇多,看得出来魏宿经常看。
是的,那两封信魏宿每天休息的那个时辰至少看了五六遍。
剩下那封是十几年前的东西了。
花念却能一眼认出是他写的。
看着不由得骂一句魏宿当年是瞎了吗。
他想起他十四五岁那年,魏宿拿了武状元骑马过街看花,这狗东西不知道第几次把他当成女子,那次还将武状元的花远远扔给了他。
就像在为昨日撞了他让他书落了一地道歉似的。
如果魏珏要是知道这些事定要告诉花念一声。
魏宿不是眼瞎,是心瞎,有些喜欢花念却又认为自己喜欢女子,于是从第一面被惊艳住起就忍不住把花念当成女子。
眼瞎心也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