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人理是什么？
那是人类种在本世界线的起源、存在和发展的概念。人类种的起源、存在以及所产生的影响, 都依附在“人理”上。
既然是概念，本不应该由自己的意识，也无法选择进入世界线的对象, 但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人类种繁荣昌盛, 他们追忆往昔, 畅想未来, 无论是怀念追忆还是梦幻向往, 这些情感都融入人理之中。
祂产生了一些混沌的意识。
甚至算不上意识，只能说一些基本的本能。
比如渴望力量。
比如回避危险。
在来到这里之前西西莉亚幻想过很多种和人理对谈的情况。或者要面对艰难险阻, 或者要经历艰苦折磨，总之，人理不可能这么轻易露面——不如说，究竟如何与一种抽象的概念谈话，西西莉亚一直想不到办法。
这是人类的局限, 人类没有办法去想想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
但现在，她确实来到了人理的内部。
这种感受非常新奇。有点像站在河水中，看水流不断贴着自己的皮肤流过，没什么感觉，但她能看到很多事情？事件？这应该怎么说。
过去和未来同时展开在眼前。
接着, 那条河流消失了。
西西莉亚倏地来到了沼泽。
这里是潘塔纳尔沼泽的炼金工房，西西莉亚诞生的地方。透过工房的屋顶，她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正在忙碌, 地上、墙上, 所有能看到的地方全部写满了复杂的公式和验算。
“快了，快了。”她陶醉的喃喃, 手指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嘴角是压抑不住的笑容。
“我的炼金制品，我的炼金制品我即将创造出一种全新的生命。”女人的面容快乐又癫狂：“斯特莱亚无法限制我，没有人可以限制我，我会、我会让它成为超一流的魔术师，改变世界，改变世界！”
没有逻辑的疯言疯语。
【那是你的母亲】
这样的想法突然涌入西西莉亚的脑海当中，她楞了一下，随后意识到，这或许是人理在与她说话。
西西莉亚对于自己的母亲并不十分了解。斯特莱亚似乎非常忌讳谈起这个女人，每当他们说她，总是绕不开“耻辱”“叛逆”“自降身份”“杂种”等词语。
斯特莱亚家与许多魔术师家族一样，有一些自己的秘传。像间桐家的刻印虫，斯特莱亚也有一些令人作呕的魔术传承。
他们相信血脉相连者能孕育魔力强大的孩子，而若是母亲难产，则象征着这孩子吞噬了母亲的力量，能够拥有双倍的魔术回路。
她的母亲原本应当遵从家族的安排嫁给她的兄长，她虽然魔术回路并不庞大，但在炼金一途非常有天赋，如果能够充分利用，或许能够凭借这一长处重振斯特莱亚的荣光。
但炼金术并不是斯特莱亚的传统。
没有坐以待毙的魔术师，哪怕是接受了“孩子是父母的财产”这一教育的魔术师，从来没有等待自己的命运被他人安排。
她不打算用传统的方式剩下一个孩子，但她依然决定创造一个孩子。
或许是处于反抗，或许是对家族的叛逆，母亲在挑选父本的时候并没有选择魔术师。她随意的挑选了一个男人，他看起来邋里邋遢，长路的疲惫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但当人靠近他又立刻睁开眼睛。
母亲选中了他，请他了一杯酒，然后回收了那个酒杯。
从拒绝遵从传统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决定完全颠覆传统，炼金术创造的过程当然也不需要男性的镜子。
母亲开始工作。
夜以继日，癫狂的、陶醉的、专注的。
然后在家族的人前来寻找她的时候，燃起了大火。
这是炼金的最后一步。
“我的至高杰作。”她的身体在火中渐渐碳化腐朽，脸上却满是荣耀：“这是不可比拟的、远远超出他人理解的生命。她会强大无比，魔力回路庞大，是我的杰作、我的”
祝福也好、执念也好，关于母亲的一切到此结束。灵魂不会凭空出现，因此母亲选择为杰作献出生命，在炼成结束的瞬间，母亲彻底被烧成了焦炭，轻轻一碰便化作灰烬随风飘散，而死气沉沉的婴儿轻轻动了动手指，往肺里吸入了第一口空气。
这个实验太仓促了，她甚至没来得及给她命名。但令母亲欣慰的是，这个不是通过常规方式出生的孩子，确实没有让她丢脸。
这是否算是一种难产？斯特莱亚家族的人没人能够评定，但西西莉亚确实出生了。
【这是你诞生的那一刻】
是人理的声音。
没有感情，没有倾向。
【沼泽的湿度、阳光、温度、空气当中的含氧量在这个时候是最适宜人类生存的】
【如果改变其中一点，你就无法出生】
西西莉亚：“所以，这是威胁吗？”
人理不再说话。
西西莉亚看见斯特莱亚们开始讨论。
他们并不想带着杂毛狗一起回去，尤其是在现场残存的资料上看到西西莉亚的父亲只不过是一个路边的流浪汉，他们更是觉得耻辱。
“这样的孩子谁愿意要？”有人激烈的反对：“让她在这里死去才是对她的仁慈！”
“但是她有魔术回路或许可以作为材料？”
“应对时钟塔检查的时候可以说明她是来自炼金工房的炼金制品吗？”
争论不休。
但争论过后，他们依然选择暂时留下西西莉亚的性命，带她一起回到斯特莱亚去。
“你应该感到悲哀，小鬼。”其中一人说：“你已经错过了最轻松的死法，现在要如何死去已经不是你说了算了。”
她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斯特莱亚会把她和魔犬一起饲养。这些东西看起来并不会让人尴尬或痛苦，甚至现在看起来西西莉亚偶尔还会点评两句，当时没有经验，如果是现在的自己去和魔犬用牙齿爪子战斗，她一定会更加游刃有余。
罗曼医生说过，人永远无法去否定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正是那些事情造就了这个人本身。
西西莉亚很赞同这句话。
甚至她觉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经的这段经历，她的嗅觉在很多时候会发现比其他人更多的线索，这让人受益匪浅。
偶尔，她甚至会庆幸自己有另一种生存方式，她很喜欢喀尔克的狂宴，偶尔变成非人的形态不会让人恐惧，反而让她感觉有汇总回归自然的自由感。
西西莉亚好整以暇的等待着，等待着人理后续的动作。
也许是预想当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西西莉亚并不痛苦，也没有方寸大乱，于是关于她的出生戛然而止，如同一场电影点下暂停键。
接着，画面跳转。
与西西莉亚想象当中的并不相同，这一次，出现了别的画面。
健硕挺拔的男人走进了斯特莱亚的庭院，他穿着黑披风，飞机亮出武器悬停在本家的上方，足量的海楼石和N金属让结界无法正常运作，他在所有人的仇视当中，带走了西西莉亚。
狼女早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她看起来并不想要什么改变，大部分时候改变对她来说没有好的，只会在痛苦和更痛苦当中选择。
但面前这个人无论是用牙齿恐吓还是向他示威咆哮，他都不为所动，只是缓慢地靠近。他把她逼到墙角，令她逃无可逃。
于是在男人向她伸出手的时候，惊恐的狼女狠狠地咬他。
“没关系。”电子合成后略显沙哑的嗓音这样说：“没关系，不用害怕。”
“我们回家。”
西西莉亚旁观一切。她听见人理再次发出声音。
【如果是这样，你会更满意吗】
西西莉亚：？
她后知后觉得想明白了，人理并不是在威胁她。
相反，人理正在试图讨好她，或者说贿赂她。
这是她曾经渴望的东西，也是曾经令她痛苦不堪的东西，现在人理将它捧到她的面前。
西西莉亚：“我不需要。”
西西莉亚：“既然你有这样的举动，那么说明你是有相应的智慧的，那么你应该清楚，我并不是来与你谈判。”
【你想要做与盖提亚相同的事情吗】
“如果不能达成我的目的，那也行。”西西莉亚说：“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好人。”
从一开始她的目标就很明确了。
要从人理这里讨个公道。
是的，将世界归还人类，让人类继续发展下去，不要就此灭绝，这是罗曼医生的愿望。西西莉亚正是为了这一愿望踏上了夺还人理的战争，付出了无数血泪才终于让人理得以延续。
但现在，她却要重走盖提亚的路，重新毁灭人理。
“我现在是一半beast。”她说：“但吞噬之兽用来吞噬人理，我想也许够用了，你觉得呢。”
人理并不回答。
画面跳转。
西西莉亚看见她的父亲，蝙蝠侠，还有她姐姐和队长，还有他的其他家人们。
他们正在对峙。
那是战斗开始的前奏。
会撞击地球的天体不断靠近，魔术师们毫无停手的意思，而西西莉亚并没有回归，如果西西莉亚不能再星球相撞之前回来，那么地球必然会就此毁灭。
所有人都会就此死去。
【那是你的家人】
是人理。
【你珍视的人并不是只有藤丸立香和玛修·基列莱特，他们都会死去，所有人类都会死去，这个星球也将死去】
“他们已经多活了很长时间了。不如说正是因为我和玛修，他们才能在现在互相吵架，生气，战斗。”西西莉亚不为所动：“你知道的，这不公平。玛修和立香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西西莉亚：“而我厌倦这样的对话了，让我们换个方式来交流吧。”
她的瞳孔猛然一缩。
人的部分正在如同退潮一般疯狂消失。
“人理总会诞生的，就算人类灭亡了，这条时间线消失，假以时日，又会有新的星球诞生，会有新的生物繁衍生息，只是不是人类而已，到时候或许人理也只是改变了一个名字。”意识的最后，她笑了笑：“最后说一句，其实我觉得大家一起走向灭亡也是一种happy ending啦。”
人性消失。
吞噬之兽，显现。
【不！不！不！不！！！】
人理的嘶吼中，炼金制品·西西莉亚似乎有所预感，抬头看向虚空处，仿佛与西西莉亚对视。
一半的兽已经在概念上与人理开始战斗。
那么另一半兽也可以释放力量。
炼金制品·西西莉亚猛地发力，毫不在意自己手腕撕裂，为挣脱手铐，连同手掌一起舍弃。
所有人立刻反应，但太迟了。
人类、非人类，有机物、无机物。
扇动翅膀的飞虫，从天上落下的雨滴，步步逼进的天体。
所有一切都静止在此刻。时间已经停止，所有一切都在此刻归于永恒的宁静。
静止之兽，显现。
无论是从概念上，还是时间上，人理都无法继续延续。
人理断绝，已经成为现实。
再被彻底吞噬之前，人理屈服了。
【停止！】
【停止停止停止！！！】
吞噬之兽恍若未闻。
生与死，战或逃。恐惧是生物的第一本能，求生亦是。
如果抹去西西莉亚的存在，那么人理就会在盖提亚出现的时候被烧却，如果不抹去西西莉亚的存在，那么她就会在现在吞噬掉人理，即便在这里被杀死，被打败，留在时间线上的静止之兽，依然会夺去人理的未来。
当人理意识到无论用什么方法，也无法从西西莉亚这里获得胜利后，屈服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
于是人性渐渐回归了。
西西莉亚一口吃掉了太多自己无法消化的东西，魔力溢出到快要爆炸，但她依然很满意。
“感谢你的配合。”她快乐的说：“那现在，看来我可以和我的伙伴，一起回家了。”
·
奥尔加玛丽和基尔什塔利亚是第一个意识到天体魔术解除的人。
凭空出现的三个人影，他们尚未看清楚归来之人是谁，便忍不住跑过去拥抱她们。
分裂魔法解除，西西莉亚与炼金制品·西西莉亚重新融为一体。
之前失去的手腕几乎瞬间恢复。
她第一时间去看立香和玛修。
她们就站在那里，站在这个世界的土地上。
人理屈服了，在被毁灭和承认个体之间，祂选择后者。
魔术师们快乐的庆祝胜利，奥尔加玛丽嗔怪西西莉亚动作慢得像蜗牛。
奥尔加玛丽：“你知道吗！你在晚回来一小会儿，我的天体就会撞到地球了！到时候之前夺还人理不是全都白费功夫了吗！”
西西莉亚，干笑：“啊哈哈。”
之前差点把人理吞噬掉的事情，就不要告诉别人了吧。
蝙蝠侠对这边的欢声笑语熟视无睹，甚至因为完全不想看见这群人，选择看向其他方向。
他按住耳麦：“超人，天体情况。”
超人的声音听起来松了口气：“天体已经消失了，太好了，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
劫后余生。
蝙蝠侠觉得没有别的词语能形容现在的状态。
他看向这场灭世浩劫的始作俑者们，和劫后余生的凡人们不同，魔法师们一片欢声笑语，仿佛刚刚准备毁灭世界的事情和他们毫无关系。
之后还发生了许多事。
比如拍卖会的主办方在炼金制品·西西莉亚消失之后打算强拉西西莉亚补位，被及时赶到的lord·埃尔梅罗二世喝止。埃尔梅罗二世从伦敦远道而来，当众宣布西西莉亚的赦令，并严厉警告任何关于魔术师的拍卖行为都是决不允许的。
“来的真是时候。”那老人笑容不变，依然礼貌的欠了欠身：“那我们只有来日方长了，阿尼姆斯菲亚小姐。”
比如和立香玛修道别。她们两人刚刚从他世界回来，现在要赶快去接受一些检查，正好玛丽姐姐现在也重新成为了迦勒底所有人，可以招聘队长暂代迦勒底所长一职，他们回去的时候正好可以带上玛修和立香。
西西莉亚和她们说好了，任何结果大家都要告诉她，玛修立香身体健康对她非常重要，御主拒绝接受任何猴爪系许愿结果，这关系着西西莉亚用不用再一次化身为兽和人理谈判。
刚刚回到本世界就要分离，西西莉亚依依不舍：“那到时候我们可以打视频电话，一定要联系，要记得啊！”
再比如，西西莉亚想要和自己的好伙伴默多克律师打个招呼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悄离场。
她觉得要不自己先追着魔力的残留过去看看马特，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说。
夜翼：“想什么呢，现在怎么可能让你跑啊。”
他非常自来熟，手搭这西西莉亚的肩膀，看起来随时准备手臂发力用他的臂肌夹断她的脖子，一路把她逮到了蝙蝠侠的面前。
蝙蝠侠不说话，就这么凝视她。
西西莉亚：“额”
西西莉亚：“呵呵。”
蝙蝠侠没说话，他一甩披风先走了。
西西莉亚：
她有点不太确定的拍了拍夜翼：“这个意思，是不是我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夜翼：“亲爱的西西，清醒的时候不要做梦。你明明知道那是他连‘we need to talk’都不愿意说了。”
·
现在，御主面临的是目前最严重的问题。
布鲁斯·韦恩已经不愿意和她说话了。
西西莉亚：感觉回家就会被关进监狱。
希望他们监狱里能连WiFi。
呜呜
第92章
进监狱了。
监狱生活第一天, 心情悲痛，并且非常担心遭遇一些惨无人道的可怕对待，比如往人脑子里植入特殊装置, 在肾上腺素升高的时候就陷入惊恐状态_(:з」∠)_
在与自己的朋友们快乐视频, 互通现在彼此的具体情况之后，确认人理没有做出一些猴爪系精灵的行为, 魔术师放下心来。她一边划掉自己心中list上【化身为兽再次谈判】的那一项, 并且悄悄从房间一路前行到冰箱。
毕竟做了这么多工作真是辛苦自己了呢, 西西莉亚记得那里有迪克的一些收藏品, 反正他现在也不在，估计也不会介意自己替他品鉴一二。
狱中生活索然无味, 无论如何先来一杯加超多冰的肥宅快乐水调养一下身体——哦千万不要告诉阿福，不然吃垃圾食品可能会导致蔬菜汁double，这比监狱生活本身可可怕多了。
监狱生活第三天，渐渐适应，而且今天见到了布鲁斯。有点无聊的魔术师立刻多藏起来, 并开始因为没有遭遇到惨无人道的可怕对待而对老父亲进行暗中观察。
这两天没怎么见到他，布鲁斯看起来很忙并且依然没有消气的样子，并且他可能发现了进行暗中观察的魔术师，但是完全无视了她，正常吃饭, 然后退席。
西西莉亚思索。
西西莉亚得出结论：可能是太忙了压力太大导致的焦虑情绪。
她很理解，毕竟她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对手，而布鲁斯在魔术这方面只能说是一个只有理论知识不可能有实操经验的纸上谈兵大师, 想要战胜自己当然是要做很多准备的。
她把自己得出的答案告诉了提姆, 让他提醒布鲁斯注意休息，提姆呛了一口咖啡, 用“那种”眼神看了她一小会儿，然后点头答应了：“好的，我会提醒他的。”
提姆：“你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西西莉亚：“好像没有了，就先这样吧。”
提姆：fine。
监狱生活第五天，西西莉亚觉得自己认错态度良好，可以出狱了。
阿福：“哦，关于这一点希望您尽快与布鲁斯老爷达成一致，西西小姐。”
他眼神怜悯：“毕竟，在普通人的社会当中，没有约定禁足具体日期，这可能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里你都将受到一些限制。”
西西莉亚：大震惊！
西西莉亚：“可是我已经被关了五天禁闭了啊！”
阿福：“所以，您才应该尽快去找布鲁斯老爷聊聊，冷战是最伤感情的行为，如果你们交流的方式比较激烈，那么我建议您可以直接把布鲁斯老爷约到训练室。”
西西莉亚：？冷战？
西西莉亚，迷惑：“我们冷战了吗？”
阿福：？你们没有吗？
阿福有些好奇：“在魔术师的习惯里，你们会把现在你和布鲁斯老爷之间的行为叫做什么呢？”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各自备战准备说服对方了！
虽然魔术师不是什么五讲四美三热爱的群体，但是总是杀来杀去打来打去大家一定会变得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做自己真正需要和想要的事情，到时候真正迈向根源的研究都被耽误，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所以解决纠纷，魔术师也有自己的手段。
只要不是必须你死我活的纠纷他们会选择用一场魔法师特色的辩论来解决问题，双方在开始辩论之前先不见面，不进行任何交流避免矛盾冲突升级，也为了防止论据泄露。
虽然大部分的辩论在最后都可能会升级为武斗，但是必须承认，还是有一部分的纠纷成功的被辩论化解了。
西西莉亚：“我们现在因为一件事情产生了一些分歧，这显然是因为爸他不够了解魔术导致的，鉴于他已经不是一个对于魔术一无所知的人了，并且还通过一些方式获得了魔术协会的认可，那我告诉他一些事情也不算违禁。”
她用手比了一个厚度：“我准备好的辩论素材如果双面打印出来可能有这么厚，我一直想问问他准备的怎么样了，但他看起来总是很忙，我不想把他逼得太紧——我还让提姆劝他多休息呢。”
那厚度看起来很令人窒息，如果真的打印出来抡一圈可能会砸死人的程度。
她这段时间虽然看起来每天好像就只适合迦勒底方面打打视频，跟自己的朋友们聊天，但一心好几用这是每一个御主必备的技能啊。毕竟御主最初都是为了参加圣杯战争做准备，在战场上如果只能看到一个方向的东西，每次只能做一件事情，那败局早就已经注定，趁早别去战场行丢人现眼了。
作为理论水平扎实，实战经验丰富的西西莉亚已经准备了充分的论据，无论是想要打辩论还是打实战她都可以，但没想到布鲁斯准备的这么慢，而且小气极了，完全不分享准备的进度，她已经好脾气的等了这么长时间了，
所以西西莉亚现在才愤愤不平。
她超级生气：“在我准备辩论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没准备吗？他不会在备战的时候什么都没准备吧！天哪我好生气！感觉自己被愚弄了！”
西西莉亚在餐厅气得转圈，阿福适时地给她端来了一小碗冰激凌，西西莉亚暴风吸入。突然摄入大量凉的东西让被气得冒烟的脑袋有点痛，但是人也变得冷静了一点。
她最后用冷峻的面容享用了这份冰激凌。
“我想我必须得替布鲁斯老爷辩解一句，这或许是因为文化差异带来的冲突。”阿福，思索：“他倒不至于在这段时间全无准备，只是我想你们两个准备的方向可能有所不同唉，小姐，本来这样的对话更应该发生在您与布鲁斯老爷之间，但我还是想要提前提醒您，或许关于魔术的问题并不是这一次分歧的关键。”
言尽于此，阿福拍了拍西西莉亚，然而在他离开的时候，西西莉亚立刻像一条尾巴一样追上去。
“我不明白。”西西莉亚追问：“这不是他对我的魔术有所怀疑，所以才产生的分歧吗？”
“如果他怀疑的不是魔术，那他为什么不高兴？”
分裂人性的魔术非常凶险，分裂beast的魔术非常凶险，让自己作为拍卖品登场也非常凶险，卡时间轴这种事情，她没有经过周密的计划，甚至大部分都是通过灵光一闪和临时口头约定，布鲁斯会不赞同也无可厚非——但结局毕竟是好的，以此为基础，西西莉亚觉得自己可以辩驳的方面很多。
但现在阿福否认了她的方向。
他停下手里的工作，给西西莉亚倒了一杯茶，并给了她一条关键线索。
这世界上，更多的是对于他们的差点遭受的命运一无所知的普通人，不能因为他们对于命运一无所知，所以就将他们视而不见。
西西莉亚觉得很茫然。
她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而且她根本没有蔑视普通人！这是污蔑！这是诽谤！
但是鬼使神差的，原本气头上的西西莉亚突然被打断施法，然后从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她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并不是心虚，更类似于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像阿福说的那种人，但她当时好像一时间卡壳了，根本没想到有什么可以反驳他的话。
没发挥好。
西西莉亚想。
主要是因为之前情绪上头了，而且之前准备的东西全都可能用不上，这让人心态大崩，再来一次的话，她肯定能想到很多反驳阿福的话。
虽然阿福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西西莉亚自然而然对号入座，觉得对方是在说她。
以前她不这样，她只理解所有话的表层意思，对那些明确指向对象的话，谁知道是在说谁，反正肯定和她没关系。
但这一次西西莉亚却几乎是下意识就知道这句没有明确指向对象的话肯定是对她说的。
在她认识的所有人里，玛丽姐姐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天才魔术师，并且一直和迦勒底绑定在一起，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和普通人接触。队长曾经被一个乞儿所救，这是他唯一一次接触到普通人的时候
不知道看电视算不算和普通人接触？如果算的话那西西莉亚自己在迦勒底也看过一些电视，可能这也算和普通人有接触了
说到底是因为这个“接触”太宽泛了！魔术师本来就要遵循隐世原则，回避普通人本来就是他们应该做的啊！
“我不同意你这样的说辞哦。”远坂大小姐的生意懒洋洋的：“这根本就是偷懒的想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说明你已经开始想要认输了吧。”
西西莉亚，气愤：“什么！我才没有，你不要在这里乱说！”
伊莉雅：“别生气嘛，更何况这种事情究竟有什么重要的，反正你是魔术师，他们只是普通人，不能理解你这不是当然的吗？别那么在意。”
西西莉亚，沮丧：“可是我不想被人误解。”
她正躺在床上和自己的两位朋友打视频电话，言辞激烈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然后沮丧的缩进了自己的被子里。
在回到房间之后，西西莉亚立刻决定要给自己的朋友打电话。
没有选择玛丽姐姐或者基尔队长，他们都是纯度极高的魔术师，而且一定会完全站在自己这一边。也没有选择立香和玛修，立香更像是一个有魔术回路的普通人，很多时候恐怕不太能理解魔术师的想法，而玛修的与人交往和集体生活基本上是从十六岁才开始的，很多想法有点稚嫩，也很理想化。
于是她选择了两个更合适作为通话对象的人。
生长于寻常人社会，并且还在一所全是普通人的高中上学的远坂家家主远坂凛。
生长于爱因兹贝伦城堡，身边除了人工生命体几乎很难和其他魔术师非魔术师打交道的伊莉雅斯菲尔·冯·爱因兹贝伦（好长的名字）。
朋友真是一个好文明，不仅能在这种时候跟她们一起说别人坏话，更重要的是她们两个提供了很好的对照组，可以提供更完全的视角和更多样的思路，便于西西莉亚更好确认她是否真的有问题。
但随着话题深入，西西莉亚的角色从话题参与者渐渐偏向一个旁观者，开始观察两人的异同时，她发现了一个有点严重的问题。
——凛她，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是对照组。
相比伊莉雅在西西莉亚挑起话题后，宛如网卡了一样微笑的死亡凝视十五秒，凛她完全就是一个因为朋友遇到了一些烦恼，迫切想要帮助对方排忧解难但自己也是个笨蛋的JK。
甚至可能因为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有点过于兴奋了，受宠若惊，有点紧张，特别热心。
这让西西莉亚完全不好意思跟她点明自己的用意，愧疚和心虚渐渐笼罩了这位观察者。
这乐子叫伊莉雅非常快乐。
并且言语之间有颇多明里暗里点凛的话，但是凛始终没有get到她的意思。伊莉雅从最初旁敲侧击，渐渐急躁，上头就差明说，到最后开始享受这个阶段，是不是还要提出一些离谱提议让凛为难。
西西莉亚：够了，放过我为数不多的可怜良知吧。
她退出了群聊。
但很快，西西莉亚突然想起来，她认识一位和自己关系融洽的普通人。
更巧的是，手机里还保存着他的联系方式。
于是她把这件事情认真编辑斟酌词句，但在发送给马特之前，西西莉亚却莫名其妙胆怯了。
她把一大段话删掉，重新编辑，然后再次删掉，重新编辑。
循环往复几次之后，西西莉亚终于把这些话编成了简短的几个词。
【你觉得我蔑视普通人吗？】
点下发送之前，西西莉亚觉得自己好像特别紧张。
为什么啊？难道是有人在搞什么魔法制品吗？
她惴惴不安的等待回信。
一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一小时过去了。
无人应答。
马特在忙吗？
这样想着，她试探着给马特打了个电话。
哦，看来马特不是在忙。
只是她自己被拉黑了。
西西莉亚：？？？？？
西西莉亚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鲤鱼打挺坐起来！
西西莉亚：“不是！”
西西莉亚：“为什么啊！！！”
第93章
芭芭拉感到自己身后有其他人。
今天她在韦恩庄园过夜, 在回房间的路上，前蝙蝠少女敏锐的感觉到有人尾随其后。
第一反应是敌袭，这个可能性很快就被推翻, 这个人显然是在她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如果真的是敌袭，且没有触发任何警报, 那就会足够谨慎, 不会被她发现。被发现之后也不会继续这样犹犹豫豫狗狗祟祟, 应该给予自己致命一击, 让她无法反抗和通风报信。
于是芭芭拉的轮椅越走越慢，最后停在了走廊上。
她像是唱歌剧一样, 夸张的咏叹：“哦我遇到了一些麻烦，谁能帮助我呢？”
黑暗的角落，有一个热心的魔术师跳了出来。
她像是终于抓住了一个合适的机会，kua一下就来到了芭芭拉面前，满面讨好笑容迫不及待：“我我我, 我可以！”
果然。
芭芭拉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吧。”她说：“如果你能把我送回到我的房间里，作为感谢我有一些私藏的小零食，我们可以一起吃点宵夜——不告诉阿福。”
西西莉亚的笑容更加热情了：“太好了！我是说，夜宵。”
到了房间，西西莉亚立刻把门关上。
芭芭拉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操纵着电动轮椅缓缓向前行驶，然后指挥西西莉亚：“打开柜子的第二个抽屉，那里有两包薯片。你想要黄瓜味的还是原味的？”
“我要原味的。”
“好, 那我要黄瓜味的。”
咔呲咔呲吃薯片的声音断断续续。
这和魔术师寻常的习惯并不相符。
魔术师喜欢让身体随时都处于魔力充沛的状态, 进食对他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西西莉亚对待吃饭非常上心, 无论什么事都不能耽误吃饭。
但现在她对薯片心不在焉。
芭芭拉在心里默数。
数到八的时候，西西莉亚看了过来。她欲言又止，谨慎措辞，然后说：“我，我有一个朋友”
哦来了，是朋友的故事。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沉默下来，表情为难，于是芭芭拉善意猜测：“是不是你给我们看过照片的那个朋友？默多克律师。”
西西莉亚，点头点头点头。
她思来想去，还是想不通自己的朋友为什么把自己屏蔽了，于是打算来请教一下看起来很懂得大姐姐。
魔术师的爱恨情仇都是十年起步的，马特在她这里尚在好友列表当中，她实在不想十年之后他们谈论起彼此，她说“那是我的好朋友”，而另一个人却回答“那是谁？不知道啊”。
有什么事情我们两个也可以打辩论赛啊，或者要决裂，我们可以先决斗再决裂嘛。
呜呜，魔术师的友谊很珍贵的，你珍惜一下吧TAT
芭芭拉点头：“所以你觉得你们两个的情感不对等吗？因为魔术师的友谊很珍贵，希望默多克律师不要这样轻易的放弃珍贵的东西？”
西西莉亚，急切反驳：“当然不全是这个原因啊，死要让人死个明白，我不想要莫名其妙的失去一个朋友，尤其是我觉得我们两个的相处一直很愉快啊，也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作为魔术师我主要研究的方向是分裂魔术和天体魔术，也喜欢炼金术和符文，当然我有涉猎的魔术远不止此，但是马特并不是我的对立面，也没有持有和我相反的主张，他甚至完全不研究魔术，是个彻头彻尾的纯血普通人啊！”
西西莉亚越说越疑惑，她的手在空中挥了挥，最终颓然的放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和我决裂了，我想不明白当然我的友谊也很珍贵，希望他不要草率决定。”
芭芭拉，思索：“那在你眼里默多克律师是什么样的形象？或者说，你之前遇到危险都找他去接你，这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西西莉亚：“当然了。我在那里只认识他，只有他的电话号码，他离得近很方便，而且我知道他不杀人，我打给他他一定会来（芭芭捂住脸：西西，这不是特别的意义）。”
芭芭拉叹了口气。
芭芭拉：“看来你的交友习惯和我们有很大不同。作为我本人来说，我不可能在自己处于危机时刻的时候叫一个不太熟，或者尚不知道是否可以信任的人来到我身边，所以我想马特一定误会了你当时的感情。”
西西莉亚缩着脖子安静如鸡。
其实她当时一方面是因为确定马特是一个不会对这种事情视而不见放任自流的好人，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是个没有任何魔法回路的普通人。
这意味着如果他图谋不轨，西西莉亚确保自己可以瞬间解决问题。
假如马特当时真的打算做点坏事，击杀他之后，凡人的血肉也可以成为补充魔力的素材。
这个话别说了吧，在芭芭拉分析了马特当时的想法之后再说感觉好不合适，自己好像很冷血残酷，不说了。
……然而虽然西西莉亚保持安静，但只要看她的表情，芭芭拉就已经知道她的未尽之言是什么了。
芭芭拉：开始感到头痛了。
还是芭芭拉：不能让头痛的人只有我一个。
她一边按着自己的眉心一边问：“这次的谈话需要绝对保密吗？还是说你希望得到更多的帮助和意见呢？”
西西莉亚苦恼：“我也不知道我又想过去问玛丽姐姐他们，但是他们肯定会站在我这边，我也不认识很多凡人朋友，不知道凡人这种时候会怎么想。”
芭芭拉：“也就是说，你其实也想知道更多凡人的想法。”
西西莉亚：“我之前看了一点统计学的书，样本大一点得到的结果可能会趋于准确，但是我不认识”
“交给我。”芭芭拉可靠的点头：“相信我，你会得到很多烦人的观点。”
于是她不经意之间摸了摸自己的手表，打开了通话频道。
芭芭拉：“刚才聊到哪了？你选择马特作为你的危机处理人的理由，对吗。”
·
夜巡结束回家的路上，大家往往不会走的很快。
一方面是以你为整完的工作让人疲惫，另一方面则是要防止有人和义警们打时间差。这段时间公共频道一般是关闭状态，大家如果想聊天会在另一个频道，防止有神谕需要通知所有人的特殊情况。
当公频打开的瞬间，所有人原本下班轻松的心情被打断，有些人已经发出了要加班的痛呼。
然后听见公频里传来芭芭拉的声音。
“你选择马特作为你的危机处理人的理由是什么呢？那时候你已经把他当成重要的朋友了吗。”
其他人：？
这不像是什么紧急情况啊。
接着，他们听见了西西莉亚有些迟疑的声音。
“那个时候还不是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是了。唉，如果时间往前推一点，我留在他身上的魔力还有残留的话，我就可以直接侵入他的意识找他了，可惜现在时间过去太久，他还拉黑了我。唉。”
所有人：！是紧急情况！
是有瓜的紧急情况！猹！触动！
所有人开始急速回家，速度甚至比出任务的时候还快，一个个就怕吃不上新鲜热乎的瓜。
“多聊聊，神谕。”夜翼的声音融进剧烈的风声里，他离得最远，现在正在全力返回中：“坚持到我回来，求求你please！”
聊天仍在进行。
芭芭拉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她客观、公正、平和，足够友好但不会失去理智，还会给出中肯的建议，是非常可靠的大姐姐。
西西莉亚的态度比起之前犹犹豫豫，到现在已经彻底放松下来。
“这根本就全都是马特的错。”魔术师咔嚓咔嚓吃薯片：“本来就是他自己擅自要参与进来的，最开始我都已经跟他说了让我他不要跟来他还是跟来了！然后现在又不理我！他以为魔术师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窗户轻轻打开，两只小猫飞快跃入，又把窗子关上。
紧接着，西西莉亚怀里敞开口的薯片袋子里伸进了另一只手。
史蒂芬妮：“噫，这话听起来可真伤人。”
卡珊德拉：“如果默多克律师要揍你，我是不会帮你的。”
这两个人没走正门，她们从窗子里翻进来，然后自然而然的坐在西西莉亚的两边，成两面包夹芝士，理直气壮的分享她的薯片。
“我明明什么都没说错。”西西莉亚，嚷嚷后愣住：“等一下。”
她疑惑的看左右看了看：“这里不是你们的房间吧？为什么你们两个这么自然的加入了我们的谈话？”
史蒂芬妮：“额，可能因为我们两个天生热心爱帮助别人，不忍心看亲爱的朋友陷入苦恼之中。”
卡珊德拉：“赞同史黛每一个字。”
是，是这样吗？
芭芭拉：“好吧，那短暂的抱怨结束之后，我们回到正题上来吧。”
她们正在梳理魔术师与凡人这段有些混乱的关系，寻找寻找西西莉亚什么时候开始把马特当成了可以信任的朋友。
西西觉得自己真的把马特当成了有别于其他人，甚至有别于“可以短暂结盟”的其他人的个体，还是从她杀死了作为从者的马特。
从者与本体表现出截然不同的形象，这在英灵召唤当中非常常见，有时甚至可以人为地操纵这种异常，通过一些操作，比如在召唤时加入一些狂气之类的，就可以控制从者的状态。
魔术师擅长研究和观察，他人格的马特和此世界的本体，两者之间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照，就像骑士和杰森，卡尔和克拉克，还有她认识的其他朋友们。这种差异偶尔会对她与其中一方的关系造成一些影响，互相疏远或者变得互相信任，作为对照组的两人会让人更加快速的分辨出，她更喜欢和哪一种人交往，谁更适合成为她的朋友。
还有极端重要的一点。
不同选择塑造了从者。
每个人都更想要选择更加轻松的选择，但总有人做出艰难的选择，只为了坚守对于很多人来说一文不值的底线和善良。
她很敬佩选择成为夜魔侠的马特。在大部分情况下，西西莉亚觉得自己不会做出和他相同的选择。
理解，但绝不赞同。
比起“正确的行为”，她更看重“正确的结果”。
如果大家都这样温良恭俭让的话，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纠纷？盖提亚也不用烧毁人理，她也不用以吞噬人理作为威胁让自己的朋友们重新回归到这个世界来了。
西西莉亚知道自己决不会成这样的人，那样的人高尚，痛苦，会遭遇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失去难以计数的珍贵事物，总是被敌人伤害，让自己处于被动。
但二世说，这个狗屎世界变好正是因为这样的人。
不是魔术师的研究，不是肆意妄为快意恩仇，而是无数的“克制”。
西西莉亚觉得马特和自己的家人们很像。
她不想看这些人在他人的算计下陷入痛苦，西西莉亚很愿意去解决那些麻烦的源头。
比如她觉得小丑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过两天她得偷溜出去一次，免得他恢复元气之后又来找爸玩奇怪的游戏。
西西莉亚叹气：“其实马特和你们比较像，很多时候我不能理解你们很多决定，你们也不理解我的，有时候觉得我可能还是回到我熟悉的环境里比较好。”
杰森：“哇哦，已经开始想逃跑的事情了吗，你的进度比我想的要快得多。”
提姆：“在典狱长面前公然说这种事情没问题吗？我会给你延长刑期的。”
西西莉亚：？
西西莉亚：“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到底这不是你们的房间吧！
大红小红在这种时候有了奇怪的默契：“别在意，继续说，我们只是来提供一些凡人的思路。”
西西莉亚：“好吧其实我之前觉得马特应该是很喜欢我的，在他拉黑我之前我很确信这一点，但是现在我觉得我可能有点会错意——”
“不你完全没有！”
窗子kua一下打开，夜翼有点气喘，甚至连额发都汗湿了，他一个空翻进入，来了个闪亮登场。
夜翼对西西莉亚比了个OK：“相信我，他超喜欢你，他虽然没有承认但是我知道他对你超认真。”
西西莉亚：
西西莉亚，忍无可忍：“怎么回事啊！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
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别人卧室里，这件事情简直比被马特莫名其妙拉黑更奇怪啊！
但看在他们都是凡人的份上，西西莉亚将不追究这一点。
“总之，既然你们两个对于这段感情都很重视，那么我们得想个办法先让你们俩的关系缓和一下。”
在场的凡人们开始摩拳擦掌起来。在这种奇怪的事情上他们总是有很多热情。
总之经过激烈讨论之后，大家出谋划策，给出了可行方案1234，西西莉亚如获至宝，看起来问题已经被解决了。
凡人们认为今天聊天非常有效果。
大家一致认为接下来魔术师会采取的行动是：在禁足期结束之后会先去向马特道歉，然后和他认真谈谈关于他们之间的问题，然后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说不定就能解开了。就算解不开也没关系，至少也做到了一段感情有始有终。
所有人：太好了！
魔术师也认为今天聊天非常有效果，解决了她的烦恼。
她决定采纳大家的意见，行动拟定如下：今天晚上就越狱，然后开车去纽约找马特决斗！告诉他就是他的错！说干就干！
魔术师：太好了！
·
魔术师在天开始泛白的时候越狱，在客厅里遭遇了不知为何起这么早已经开始看报纸的爸。
啊，啊这。
西西莉亚意识拿不准自己是应该若无其事走出去还是应该转身回房间从窗子里翻出去。
不过布鲁斯并不尴尬。
布鲁斯，抖抖报纸：“出去啊。”
西西莉亚：“额，是。”
他招手，示意西西莉亚过去。
“我可以同意你出去。”他说：“但有条件。”
他展开手，是一条手环。
“戴上它，你就不能再使用任何魔术，只能作为一个普通凡人离开这里。”
西西莉亚沉默。等了一会儿，布鲁斯没有下文，她歪了歪头：“额，就这样吗？”
“就这样。”
西西莉亚：？真的吗？
布鲁斯：是。
她半信半疑：“这么简单离开这里好像有什么不对。”
布鲁斯：“这并不简单，你要作为凡人去面对这个世界。”
“可我是魔术师。”
“可你现在正处在凡人的社会当中，要去找一个凡人朋友。”
这一边，魔术师从家中离开了，作为凡人踏上这个世界，兴致勃勃的去找远在纽约的朋友决斗。
另一边，蝙蝠侠应邀，去一位朋友家里做客。
“幸会，沃戴姆先生。”蝙蝠侠说：“很荣幸来迦勒底做客。”
双方都有自己很满意的结果。
真是可喜可贺。
第94章
纽约, 一座活泼的城市。
来之前西西莉亚这次记得给斯特兰奇发了个邮件，跟他说自己现在要来纽约了。
斯特兰奇回信很快，他说：真令人惊讶, 你已经可以出门了吗？我还以为蝙蝠侠的禁闭时间会更长一些。
西西莉亚：这可能是一场比较艰难地博弈, 总之我们达成了一些共识。
斯特兰奇：？
斯特兰奇：看来你们都做出了一些对彼此来说都相当重要的牺牲。
关于纽约拍卖会的后续事宜，斯特兰奇让她不用过多的担心, 这件事在很多人的眼里已经成了过去式。
语言的艺术被斯特兰奇应用得出神入化, 以至于西西莉亚几乎是瞬间就明白, 他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是：虽然很多人已经不在意, 但还有一部分人没过去。
但魔术师并不担心，甚至非常坦然。
魔术师：嗐, 没过去就没过去呗，还能指望每件事情都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和理解啊。要是同行那过不去，那早就给我投诉到时钟塔了，要不是同行那我也不用管他啊。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一点是，西西莉亚已经脱离了罪人身份, 她现在可以行使自己的抗辩权了。
众所周知，魔术师的抗辩权其中也包括把提出抗议的人直接解决掉的权力。
但西西莉亚信心满满的回复只让圣殿的法师深深叹气。
斯特兰奇：我的意思是，有一些、凡人，或许不能理解和认同你的做法。
嗐，凡人的理解对于魔术师来说太遥远了, 毕竟魔术师从不渴望凡人的理解额，有的时候也不是这么绝对，有些问题上还是希望烦人能理解一下或者至少说明一下不理解的原因的。
又一次把自己的车停在纽约圣殿, 她进去和斯特兰奇打个招呼。
西西莉亚, 快乐：“我又来纽约了！”
斯特兰奇：“希望这一次不会有未知天体突然出现在地球周围了。”
西西莉亚：“哦，那不会。”
她举起自己的手：“自由的代价。”
斯特兰奇凑上去看看, 将那只带有手环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感受了一下。
魔力流动几乎是零。
西西莉亚：“高昂吧。”
斯特兰奇点头：“very much.”
和斯特兰奇寒暄了两句，西西莉亚打算离开了。
西西莉亚兴致勃勃：“我之后还有事，之前有个人单方面就决定和我绝交，我想过去问问为什么。”
甚至这个人看起来太过兴奋，根本就是出远门过来找朋友玩。
斯特兰奇欲言又止。
他看起来是想说点什么的，然而手伸出又收回，说：“祝你好运吧。”
西西莉亚：“谢谢你法师~”
她打算直奔默多克律所，但很快她改变了主意。
骤然失去魔力的魔术师对于世界的感知有点像是突然残疾的普通人。
投入嘈杂的世界中，那些原本轻而易举就能探明来路的声音变得混沌杂乱起来，清晰的各色线团备婚咋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毛线，无法回避任何不想接触的信息，能够感知的范围仅限于目之所及耳之所闻，飞鸟走兽不再是她的帮手，她也不能在通过一瞬接触就将一辆失控的车掀翻。
原来普通人平时接触到的世界是这样的。
真可怜啊。西西莉亚心中戚戚。
好在她的鼻子还是灵敏的，就算魔力消失了，她的基本素质并没有魔力一起消失殆尽。
考虑到马特工作的强度，西西莉亚特意在五点左右才晃荡到了地狱厨房，在这之前她去看了自由女神像，去大都会博物馆参观，还排队上了帝国大厦。如今帝国大厦已经不再是纽约最高的建筑物了，但它的高度依然能让西西莉亚将大半城市尽收眼底。
如果有魔力的话，在这个高度她应该就可以掌握整个城市的动向。
像一台信号接收装置。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环。
自由代价真是高昂。
她还围观了一场爆炸。在帝国大厦上看到的纽约市内发生爆炸简直像一朵小小的烟花，十几秒后，钢铁侠金红色的机甲划过天空，一头插进爆炸中心。
在景点拍了几张照片发进家人群里，西西莉亚向下看，突然产生了“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比电梯跑得更快”的疑问，并且开始跃跃欲试。
唉，要是她没有付出那么高昂的代价，现在就可以一探究竟了，可惜。
现在她只能遗憾收回目光。
然后走到那个跟了她一路的鸭舌帽老哥的面前，伸出手：“请我喝饮料。”
本来因为她的靠近而站直的鸭舌帽老哥听到她的话后：？
西西莉亚理直气壮：“观赏费。去熊猫馆看熊猫也要买票啊，你跟了我一路了我也没赶你，态度够好了，现在你该交门票费了。”
克林特欲言又止。
被发现是意料之中，倒不如说他其实并没有刻意隐匿行踪，应该早就被发现了。他设想过两人见面后第一句话，但没想到第一句是要让他支付观赏费，这让人多少有点无语。
然而他最后什么也没说。
克林特掏出自己的钱夹，一边在里面找零钱一边问：“门票多少钱比较合适？”
西西莉亚：“动物园门票的价钱是12-59岁人群十五美元，我也按这个收费好了，我很公道的。”
克林特：“嚯，确实挺公道。再多给你五美元，我要再观赏一会儿可以吗。”
西西莉亚同意了。
她猜测这恐怕就是斯特兰奇想要提醒她对于纽约拍卖会依然耿耿于怀的人（斯特兰奇：不能说沾边，只能说全错）。
额，这样说也不太对，普通人类是这样的，毕竟是遭遇了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就像跑团游戏当中的san check一样，一旦被判定之后很多调查员都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甚至会执着一生。
她想起在韦恩庄园大家一起玩跑团游戏的时候塑造出的一个NPC，为了追查诡异事件，也为了让太阳再一次升起毅然决然用一生去奔赴真相的调查员曼尼菲斯卿，他们一直以为自己失去营救他，没想到他们一路找到的线索都是他的遗书。
呜呜，这可真让人难过。
这样想着，西西莉亚眼神渐渐复杂起来，她满怀敬意拍了拍克林特的肩膀：“您辛苦了，sir.曼尼菲斯。”
克林特：？
那是谁？还有她为什么情绪变化这么离奇。
总之他把这个名字记下来，但还是纠正了一下对方：“我不是曼尼菲斯卿，你可以叫我克林特。”
西西莉亚声音悲伤：“我当然知道，曼尼菲斯卿他已经牺牲了，我们一开始找到的所有线索都是他的遗书，呜呜，想起来就让人难过。”
克林特立刻正色起来。他不着痕迹：“那可真是让人心碎。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西西莉亚：“没关系，那不是凡人能够参与的战争，而且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她变得兴致勃□□来：“我骰出了好几个大成功，在最后关头成功启动了法阵念完了咒语送走了差点降临的阿撒托斯和风行者伊塔库亚，中间几次因为时空穿越遭遇了廷达罗斯的猎犬都被我打掉了，所有战斗都可以概括为勇敢的西西莉亚和她没用的伙伴们！”
甚至在战斗中，神父杰森还给她来了一套急救拳，差点把人送走。
克林特：“所以这是你们的角色扮演桌游内容？”
西西莉亚：“当然了。这可是是一场伟大的战争。”
还是西西莉亚：“哦还有，就算是曼尼菲斯先生要继续跟着我也是另外的价钱，你至少得请我吃个饭我才要考虑给不给你加延时。”
于是西西莉亚现在和曼尼菲斯先生一起坐在了汉堡店里。
曼尼菲斯先生真正的姓名已经无人在意，他的心情也已经完成了无语→迷惑→平静的变化。特工先生今天对于汉堡没有什么兴趣，他偶尔吃一根薯条，然后在西西莉亚用目光询问他“你吃不吃不吃给我”的时候把自己面前的汉堡推过去一点，表示同意贡献出自己的食物。
“你比我想象中的好打交道很多。”曼尼菲斯先生一手托腮：“我还以为你会很讨厌这种行为。”
“我正在积极学习如何在凡人的世界里生活，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在大部分时间尽量遵守规则，而且我本人超nice，在性格这方面已经打败了大部分魔术师。”西西莉亚说：“虽然我不太喜欢这种监视，但至少你请我吃饭的时候没有放奇怪的东西，所以我也退让一步，让你也能完成你的工作。我们两个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大可以好商好量，尽量找一个大家都同意的解决方案。”
曼尼菲斯先生点头：“完全同意。”
西西莉亚：“但是我等等要去见一个朋友，你不能跟我一起去，你在楼下等我。”
鹰眼立刻答应了。
他当然知道那位朋友是谁。
他们甚至已经坐在了地狱厨房汉堡店。
在和西西莉亚暂时分别之前，他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在约定好他不许偷偷跟来或者用特殊手段偷听。
西西莉亚：“信任被辜负我会非常伤心的。”
然后她雄赳赳气昂昂的从汉堡店离开了。
她离开后，克林特决定和自己的好同事打个电话消磨点时间。
“嗨小娜。没错，我们已经接触了，我请她吃了汉堡。你说得对，她大部分时候还挺nice的。不不不我没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去找朋友了，我在汉堡店等她，但我想对于普通凡人来说很多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被轻轻揭过的，所以我猜她可能最多半个小时就得回哦，看来我高估她了，她已经回来了。那我们先不说了。”
一个电话都没打完，兴致昂扬离开的西西莉亚带着有点困惑又失落的情绪重新坐到了克林特的对面。
她：“你跟谁打电话。”
克林特：“我同事。我本来猜你半小时回来，没想到你回来这么快。”
克林特关切又八卦：“情况如何？”
西西莉亚思索了半天：“我也不知道。”
她觉得自己去的时间好像不太对。明明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但不知为何马特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位他的当事人。
虽然说是当事人，但是这两个人看起来气氛其实更像是过来聊天的朋友。
她本来看见窗子开着，想顺着水管爬上去直接翻窗进入默多克律师办公室，但她刚准备上水管，那扇窗子就从里面被关上了，西西莉亚有点郁闷，从水管上跳下来，只能走楼梯上去。
她推门进去，脑袋扬得高高的，兴高采烈：“我来找你决斗了！”
然而办公室里并不是只有律师一个人，还有另一个看起来有点像小熊一样胖胖的人。
西西莉亚有点尬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总之，她当时有点尬住了。
好在这样的尴尬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默多克律师体贴的提醒她：“我在忙。”
出师不利的西西莉亚：“哦那，那我在楼下等你好了别让我等太久噢。”
然后怎么进来的怎么退出去，关门声音小小。
她一路返回汉堡店，一方面对马特的冷淡感到非常失望，另一方面她不理解为什么马特要说谎。
那个咖啡太贵了，马特不会给普通的当事人上那么昂贵的饮料。
她试探着问克林特的意见：“你说他是不是不想见我啊？”
克林特，无声点头。
为什么啊！我甚至还没有开始真的和他决斗诶！
西西莉亚更疑惑了。
但她决定先看看情况，可能马特真的只是在忙反正他总要从楼上下来的，她会在这里等待直到对方走这条路回家，然后她就可以一路跟着马特一起去他家聊聊。
魔术师完全没觉得这个安排有什么不对，比如聊聊是怎么样聊聊，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马律师压根不打算让她在踏进自己的家门。
等啊等。
太阳都落山了，汉堡店都要关门了。
西西莉亚：“他加班也太久了，我上去看一眼。”
三步并作两步，她又一次来到默多克律师事务所的门口，这一次她礼貌地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西西莉亚从口袋里掏出铁丝，动作娴熟的撬开锁，探头进去。
里面没开灯，漆黑一片，空空如也。
一个人都没有。
魔术师站在漆黑一片中，渐渐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生气这种情绪像是点燃的湿树叶，火势不大，但因为潮湿不断冒出的烟却升得很高，熏得人想要咳嗽。
虽然失去了魔力，但嗅觉依然如同魔犬一样灵敏的西西莉亚嗅了嗅鼻子，捕捉空中残留的气味颗粒。两个人走了可能都有一段时间了，并不是通过正门离开，而是走窗户，他们的气味有一小段路是驳杂在一起的，因此不难推断从窗户到屋顶这段距离应该是马特带着另外一位先生走的。
基本有了判断之后，魔术师重新回到室内。
她很想擦根火柴点燃点东西，比如面前这一沓看起来整理了很久的文件，或者偷走马特办公用的电脑来报复他对自己的不尊重，但最终，西西莉亚只是从打印机里抽了一张白纸，写了留言放在马特的办公桌上。
你耍我，我很生气。
生气是后面补上的词，上面有一个很大的涂黑，原本的词是伤心。
但写了伤心太丢份了，冷酷的魔术师不会伤心，只会生气。
把那张白纸遗留在马特的书桌上，西西莉亚慢吞吞的下楼。
克林特早在楼下等着她。
“之后什么安排？”特工问道。
“我有两个想法。”西西莉亚竖起两根手指：“一，去找别人的麻烦因为我现在很生气，二，找个能提供热饮料的地方。”
克林特变魔术一样给了她一杯热巧克力。
克林特：“看来是热饮料更胜一筹了。别伤心了，我先送你回住处吧，要是你没有去的地方，那我”
后面没有了。
经验老辣的特工和身经百战的御主几乎同时发现了敌人，默契的迅速转移。有什么东西集中了他们刚刚站着的地方，地面因为巨力冲击出现一个坑洞，腾起的除了有灰尘外还有一丝不同寻常的灰雾。
御主手里的热可可因为刚才的辗转腾挪，液面激烈的波动，差点撒出来。
西西莉亚缓慢地站直。
她把剩下的可可一口干了。
然后就看见克林特好像在打电话。真是的这些凡人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这种时候是打电话的时候吗！
对其投以不赞同的目光，下一秒，纸杯还在原地，御主已经冲向灰雾。
御主：你可看到了，这可不是我主动去招惹别人，是他们自己撞到我拳头上来的，和我可没有任何关系噢！
御主冲向灰雾。
御主飞出灰雾。
哎呀，忘记现在她正在体验如何做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了。
不过完全没关系！御主就算是普通凡人也总能想出办法对抗魔术制品的！
灰雾散去，被烟尘遮掩的人形造物露出真容——是一个自动人偶。
做工并不精良，但不难看出上面有一些针对自己爱用的魔术做的改装。
只可惜现在这些改装完全用不上。
因为御主现在是一个只能物攻的巴萨卡哒！嘻嘻~
巴萨卡并没有马上拿出自己的制胜武器，通过短暂周旋测试了一下自动人偶的性能，在她与人偶周旋期间，克林特也找到了自己的制高点，开始空对地支援。
耳麦里，正在休假的娜塔莎问他战况如何。
“她真是个老练的战士，小娜，虽然我们第一次并肩作战，但是好像已经共同经历了无数生死战斗，完全不需要去熟悉对方的战斗风等等，她在干什么？”
只见战场中心的西西莉亚突然改变了作战风格，由中远距离的周旋，突然变成了超近身搏击，并且抽空往地上扔了一个小瓶子，在腾起的一阵橘色闪粉中突然变得力能扛鼎，扯起自动人偶的一条腿，像一个铅球运动员，把它在空中旋轮了几圈后直接扔飞了出去。
自动人偶脱离战局。
克林特发出“啊？”的声音。
耳麦的另一边，娜塔莎喝了口啤酒，声音温和又幸灾乐祸：“看来对于刚见面的人还是需要去熟悉一下彼此的战斗风格才行。”
克林特：“啧。”
克林特：“你知道她刚刚做了什么吗。”
娜塔莎：“愿闻其详。”
克林特：“她刚刚把那个人偶向夜魔侠扔了过去。”
克林特：“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她不是来和对方和好的吗。”
娜塔莎：猜到了。
她叹了口气：“听起来我的休假要提前结束了。”
本来娜塔莎是打算在休假结束之后再接触西西莉亚，和她谈谈最近纽约出现的种种怪异事件，他们怀疑威尔逊·菲斯克或许已经和某些魔术师狼狈为奸，正好西西莉亚来了，他们可以谈谈能否合作共同解决此事。
但现在看来她必须立刻行动了。
因为恐怕再过不久西西莉亚就会因为和马特彻底谈崩，伤心的飞车回哥谭。
娜塔莎：唉，真愁人啊。
第95章
马特深刻的感觉到很多时候人不应该有多余的好心和求知欲。
比如现在, 他正在与在和自动人偶激烈战斗，而这场战斗本来可以完全避免。
时间往回倒一倒，倒到马特还和弗吉一起的时候。
“马特, 怎么回事？”弗吉气喘吁吁觉得自己离死就差一点了, 压着声音问，看起来像说脏话, 但又用他惊人的素质水平给憋回去了。
本来只是因为最近他的朋友马特心情低落过来陪陪他, 弗吉小熊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单纯的会面竟然会给他解锁人生的全新体验。
就在刚刚, 他顺着水管一路爬到了楼顶。
顺着
水管
爬到
房顶
他从来没有顺着水管爬到楼顶过, 他以为这是超级英雄专属动作，大部分正常人类做不到, 但没想到今天，他做到了。
三连拒绝马特想要把他扛起来翻窗出去上屋顶，弗吉看起来有点手足无措，但终究还是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
爬水管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把毕生所有的激励、鼓励, 令人喜悦的事情和令人尴尬丢脸的事全部想了一遍，就为了让他坚持爬到楼顶。
他是夜魔侠身份的知情者之一，并且无条件的信任马特，他相信他的朋友不可能因为一时兴趣或者莫名其妙的理由让他做出这种可怕的事情。等两个人从楼顶撤离到足够远的地方，弗吉觉得他必须停下来呼吸, 不然无论是心血管还是脑血管可能都会直接爆炸的时候，他终于能问出这个问题了。
到底怎么回事？
是发生什么危险了吗？还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靠近？
马特一言不发，他看起来有点心虚, 只是扶着弗吉在楼顶上走了几圈, 直到他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弗吉：“嘿兄弟，你知道很多时候沉默不能让问题消失对吧？”
马特假装自己耳朵也聋了。
呼吸变正常了, 氧气供上来了，智商又占领高地了。弗吉专业律师的素质开始发挥其作用，他结合最近马特的表现以及刚刚那个活泼可爱的漂亮女孩出现的时候马特的反应，突然福至心灵。
弗吉：“那个不会就是之前跟你分手的那个女孩吧？”
马特，立刻叹气并且下意识的反驳：“不是分手，弗吉，我们两个的关系不是分手。”
弗吉：呵呵。
马特最近情绪一直非常糟糕，所以弗吉下班之后经常会过来陪陪他，免得让他在开始上夜班之前除了加班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待着。好朋友聊天难免会聊到为什么心情不好，虽然马特不太愿意提起，但是哪怕是只言片语弗吉也能拼凑出这件事情的真相。
之前他的好朋友交往了一个女孩，虽然他自己一直用非常公事公办的语气来形容他们两个的关系，以此来营造一种“我们两个对彼此都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只是一个又一个事件把我们串联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就是为了解决这些事情”的感觉，但是弗吉早就已经洞悉了一切。
他想说：兄弟，别太爱了。
虽然昨天那个热情洋溢推门进来要决斗的姑娘和弗吉心中对于马特前女友的想象不太一样，在马特的描述中使用了一些诸如“充满了秘密”、“心中有一些能够烧毁自己的火焰”、“不愿意承认但有一颗正义温柔的心”、“总是勇敢的做出全新的尝试”、“总是乐于去保护她在意的人”此类的语句，所以弗吉心中对于那位C小姐的形象描绘更加偏向于冷艳性感神秘之下又有一些专属于某人的温柔和依赖。
毕竟从昨天的会面来看，他一点看不出来那位C小姐身上有“偏执的火焰”、“锋利又危险”这些特质。
她看起来像来找人玩得快乐小狗，遭到冷遇之后有点尴尬茫然委屈，但还是听话的退了出去。
她甚至关门的声音都是小小的。
而之前那位看起来从容不迫的律师，在门关上之后立刻收拾了东西，一把提起弗吉，超小声：“我们离开这里——不，不走大门，我们从这里离开。”
弗吉看着指着窗子的马特，表情渐渐惊恐。
他拼命摇头，但这时候马特就像一个真正的盲人一样，对此视而不见，并且试图把他扛起来。
“停！”弗吉惊恐万分：“停！我自己来！”
弗吉勇敢的做出了尝试。
他在马特的小声催促下，爬上了水管。
现在，弗吉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已经酸得动不了了，他只能用冰冷愤怒的眼神逼视马特。他一直催眠自己有危及生命的杀手在背后追着，靠求生本能才爬上了水管，结果现在。
呵呵。
马特开始假装自己是一个普通的视障患者：“抱歉弗吉。”
“算了，我原谅你了。”弗吉长长的叹气：“但是作为交换，你得好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吗？因为现在我真是一动也动不了了，必须在这里休息到我重新找回我的手脚。”
·
略过了不能告诉他人的信息后，弗吉得到了一份阉割版的恋爱故事（马律师：不是，这个不是恋爱）。
虽然马特本人强烈否认这是恋爱故事，并强调两人的关系就是公事公办的盟友或者随便什么临时搭伙之类的，但弗吉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弗吉嘘他：“别再挣扎了默多克先生，你根本就被她迷住了——哦哦当然我很理解，要是有一个人热情开朗，在第一面就知道我最深处的秘密却从来不以此要挟我，有一个那么漂亮的脸蛋和与她表现出来的快乐外表截然不同的冷静独立到有点冰冷的灵魂，这样的灵魂在面对我的时候总会流露出一些依赖和柔情，我恐怕会愿意为她赴汤蹈火舍生忘死，我完全理解你。”
马特，试图解释：“你没有理解我说的，我是说——”
弗吉：“而且你们互相都救过对方的命，义无反顾。甚至她这样一个绝不愿意在他人面前暴露脆弱姿态的人在遭遇险情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哦兄弟，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但我觉得一切都有了解释。”
马特：“你理解错了，她当时会联系我只是因为在纽约她只有我的联系方式，而且我是一个彻头彻尾、没有任何超自然力量、不会在那种时候给她带来任何威胁的普通人，基于安全角度，我是最适合来处理当时情况的人选。”
弗吉：“okok，就算现在你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你又怎么解释在浴室里发生的那一切呢？你们两个在浴室里共同完成了那一项或许会危及生命、但对两人来说都意义重大的活动。”
玛特：“不是，你”
弗吉打断对方，宛如咏唱：“她主动邀请你，而你本可以用‘过于危险’或者其他随便什么理由断然拒绝，但你没有，你也毅然决然的加入了。”
弗吉：“听我的，马特，这段感情虽然我能知道的部分就只有这点，但我敢打赌，这绝对不是你个人意识过剩或者其他的什么误会，这只是两个健康的成年人之间互相心生好感而产生的一段恋爱关系罢了，或许这之中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元素，不过本质就是这样。”
马特讷讷。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最后只能说：“你别用这么引人误会的形容词。”
弗吉：“oh，man，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在犹豫和苦恼些什么，但你知道的，你不可能永远这样一言不发的离开，如果她真的如你所说那样执着的话，她只会一次又一次的来找到你，就算真的决定要分手，我想也应该要说清楚。”
马特沉默。
他认可弗吉的建议，像现在这样一直逃跑并不是他的风格，也不是长久之计，最重要的是，这很伤人，也很不尊重别人。
可他现在却总觉得很难面对西西莉亚。
魔力的交流对于魔术师来说像是另一种感官，更加直观更加准确。就像人类判断一个物体是什么颜色会直接通过眼睛去看，而不是通过触摸感受其吸热性等方式去判断那是深色还似乎浅色。
马特并不是魔术师，但他曾经被包装成魔术师一短时间，不知道究竟是包装手法太过精妙还是在磨砺过于浓郁的情况下被腌入味了，他短暂的有过一段以魔术师的眼睛来观测个体的体验。
他看到了关于西西莉亚的一些事情。
魔术师不需要通过观察他人的反应、神色去判断对方情绪如何，他们鲜少在意凡人的看法，而对于同类，语言是无力且多余的。
交流也好，战斗也好，魔力都可代劳。
在关于魔术的研究上出现的争议可以通过言语争辩，就像普通的学术交流一样，偶尔会伴随着一些谈崩之后的拳脚斗争，其他的时候，比起酣畅淋漓的互相对骂，他们更喜欢用魔力碾压地方，或者通过魔力的交换来吵架或者解决纷争。
所以亲吻也好，其他也好，只是魔术师能够更精准感受他人魔力的一种手段大部分的时候与他们自身的情感是没有关系的。
西西莉亚很擅长用游刃有余的姿态去掩饰自己的困惑，在以往和他人的交往中，这个技能早已经非常熟练。感到困惑，接着就是去寻找答案。
用魔术师的方式。
明确问题，解决问题。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一般要通过揣摩、感受、推测来猜的情感，对西西莉亚来说是摆在桌面上的具体问题。情绪也好，感情也好，这些东西并不是虚无缥缈的，它们在魔力当中也有了形状。
两人是异族。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魔术师是为了结果不择手段的人，这些东西西西莉亚从不曾隐瞒他，但当她一头撞入他世界，她的家人召唤天体准备在几小时后撞击西西莉亚不存在的星球，他突然明白过来了。
他们是不一样的。
曾经西西莉亚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前，用这种去听他的心跳当做助眠的白噪音，他询问为什么，魔术师打着哈欠，像慵懒的猫，如同呓语回答：“因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马特：“那你听到了吗？”
西西莉亚：“没有，只有心跳声，没有其他的。”
她叹气：“凡人真是麻烦啊，要是有魔力的话”
后面没有了，她睡着了。
现在马特也有了相同的疑问。
他不知道西西莉亚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的爱意和尊重给予每一个被她爱着的个体，无论是从者、魔术师还是普通人，但她的骨子里依然是一个魔术师。
她轻视的是“凡人”这个概念。或许她自己也没有发现这一点，但她确实如此。
对于其他人更加无法接受的“以牺牲世界为代价拯救单独个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马特以一种比较诡异的第一视角浸入式体验观看了它的构思方式和实施过程，他知道此时的具体运作，也知道对于魔术师来说这件事操作性确实很强。
他看清的隔阂，无法接受的差距是其他东西。
正如西西莉亚所说，她看不懂自己，马特也无法理解作为魔术师的西西莉亚。
成为伪魔术师让他能够短暂理解了，但正是这短暂的理解，更让人明白在最初他对于西西莉亚种种行为的判断有多么离谱。
成年人在很多时候已经不会为了一时的情感一头热，偏执追求结果，就算现在不舍，权衡利弊之后，他们会在更坏的结果到来之前及时止损。
比如，现在他们两个对于彼此都还保留着还算美好的回忆，在这种时候斩断联系互相分开，或许是最明智的选择。
弗吉：“你知道你现在想什么吗？”
马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要说。”
弗吉：“如果你想要分手那你就直接告诉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样看起来简直像是你想见她，但是你不能表现的想见她，所以只好用一些肯定会让她过来的方法引她来找你。你知道谁会用这种手段吗？初中生。”
初中生马特又失去了自己的听力，连头都偏向了别处。
“我没有。”他倔强的说。
还是他：“我得走了。”
弗吉：？！
弗吉看着动作灵活矫健，已经从一个建筑物飞到另一个建筑物的马特，忍不住大叫：“嘿！什么情况！”
马特没说，他只是说：“我去那边看看。”
他指律所方向。
弗吉：？？？
弗吉惊恐：“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吹风吗？我怎么办啊！”
马特已经跑过了三个建筑，他的声音从风里传来：“抱歉我很快回来。”
弗吉：
弗吉：好好好，这么玩是吧你小子。
弗吉决定在彻底和马特闹掰之前，他得想想办法怎么从这里下去。
在建筑物之间跳跃，夜魔侠赶路飞快。
在西西莉亚魔力没有完全消散的时候他就已经和这种战斗人偶遭遇过了。那是一种魔法造物，并不像他们在拍卖会上见到的那么强悍精致，但不断战斗收集数据让它进步飞快，每次投放新的都比上一次的要强悍得多。
但对西西莉亚那种级别的魔术师来说，这种东西恐怕瞬间就会被彻底摧毁。
他并不为她担心，只是担心这个魔术师不做损管，对周围造成过大的损失。
果然，西西莉亚已经与人偶交战。但奇怪的是这场战斗并不是碾压，她与人偶有来有回，并且没有动用任何魔术手段。
马特：？
怎么回事？
然后他就被发现了。
本来马特是准备远远的看一眼，确定这里一切正常，无人受伤之后就去别的地方夜巡的。
当那个人偶像个铅球一样朝自己砸过来的之前，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魔术师只比人偶慢半步赶来。
她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我一直在等你，可是你耍我！”
西西莉亚，超生气：“你还屏蔽了我，在我们两个没有任何魔术分歧的情况下！我真伤心！你等死吧！”
西西莉亚，过于生气，甚至打算开始和人偶一起殴打马特：“不用多说了！我再也不想和你做朋友了，我正式提出和你决斗！”
第96章
特工在沟通方式当中有一堂很重要的课叫做“无效沟通”, 在这堂课上会列举一些无效沟通的方式作为反面案例，告诫特工们在工作当中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出现。
像现在，克林特面无表情的趴在桌上, 眼神十分的看透生死。
有关于自动人偶的战斗现在已经全部结束了, 西西莉亚先和人偶一起打了马特两下，然后再调转枪头, 三下五除二直接把人偶打碎了。魔术师就是不一样啊, 术业有专攻, 之前他们遭遇这种人偶, 就算将它打散，它也总会重新组合到一起, 但现在，这个人偶看起来就真的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残肢零件散落一地了。
而且克林特着重记录了她在战斗中使用的那种小摔瓶，每次使用它的时候西西莉亚的力量就会得到大幅增值, 之后可以将之作为一个调查的点。
——但调查都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他只想赶快逃离此地。
克林特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但这个动作总是无法成型。
西西莉亚过于敏锐，每当他想不着痕迹的抬起两只手的时候，西西莉亚总会先一步发现, 然后制止他的行为。
西西莉亚，不可置信：“我们正在激烈辩论，而你竟然要捂上耳朵！”
克林特：“我要反驳, 这只有你一个人在说话, 这位夜魔侠先生一直保持沉默。”
西西莉亚，更生气：“是啊！竟然有人在激烈质辩的时候保持沉默！天哪！！想不到竟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难道没有视力还影响说话吗！可笑！”
马特：“我不是魔术师，这一套对我不适用。”
西西莉亚，大声：“我当然知道啦，我现在只是在和你吵架而已啊！”
马特：“那我理解错了，sorry。”
接着，一直沉默应对的马律师，好像深呼吸了一下。他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姿态，以一个正面对敌的姿态坐好了。
卡里棍在桌上轻轻的敲了敲，这里好像不再是普通的公共设施，而是肃穆法庭，默多克律师正要开始自己发言。
接下来，这场吵架像一个克林特看不懂，也不想看懂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正反双方分别是一个专业律师和一个专业魔术师，你来我往的言辞交锋精彩非常，魔术师在刻薄话方面的造诣深得她的几位老师真传，甚至偶尔还会连带出一点英式冷幽默，让场面足够冷峻但不会过于严肃。
而另一边，经验丰富的诉讼律师发言方式就像一个诉棍，每一句话经过他的再加工后就有了另一种方式的理解，不出意外都是非常激烈和极端的表意。
无效沟通。
或者说这两个人压根就没想沟通，这只是一场两个现在都十分生气的人酣畅淋漓的互相对骂（文明版）。
单纯的情绪输出，处于风暴眼的克林特，心如死灰得给自己的好同事发了条消息。
克林特：好想死，救命。
克林特：求你了，快来。
这场战斗目前只停留在嘴上功夫的较量，还没有波及到别处。
这大概算是唯一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了。
然而娜塔莎只发给他一个“haha”的表情，然后所有消息就已读不回了。
同事情，在这一刻风吹云散。
悲哀啊！
等这场酣畅淋漓的吵架结束、或者还没有结束，只是中场休息的时间，被迫旁听的克林特终于能强撑起一抹营业的微笑：“两位，如果你们的私人问题解决完了，我们是否能谈谈正事呢？”
西西莉亚：？
西西莉亚，有点疑惑：“额，无意冒犯，但是为什么你还在这里啊？”
是啊，为什么我还在这里，这个B班真是一点也上不下去了。
克林特：“可能是因为光合作用和大地磁暴——总之，朋友们，我有意向合作想和你们两个谈一下，有关于刚刚出现的那个人偶。”
西西莉亚：“哦，刚才那个是魔术制品，这是魔术师的事情，既然我已经来到这里，我会自己合魔法协会联系解决此事的，你们不用担心了。”
马特：“哦当然，伟大的西西莉亚小姐抵达了她忠诚的克林顿区，魔术师的事情魔术师自己处理，当然，一贯如此。哪怕她现在已经失去了魔力也一样。”
西西莉亚：“你还来是吧。”
马特：“我怎么敢，我只是个普通凡人，怎么敢跟魔术师呛声。”
第二轮开始了。
克林特：谁来救救苦命的我。
·
等娜塔莎开过第一个路口的时候，克林特甚至比专心致志吵架的马律师更早发现那辆车，他如获大赦，从来没这么高兴过，一路小跑，喜气洋洋，几乎快哭出来了，来到娜塔莎的车前，主动为她拉开车门。
而女士一脸了然，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面对过分热情的好同事，她依然优雅地递出自己的指尖，轻轻搭着对方深处的手掌下车：“真绅士。”
在应对（未来）队友无效沟通问题上，娜塔莎有自己的看法。特工并没有选择强势插入战场，而是在自动贩卖机上精心挑选了自己喜欢的饮料和零食，靠着树，站在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一边吃薯片，一边等这场战斗停歇。
克林特靠在另一边。
克林特：“之前你不是没有招揽过她，当时他拒绝了你的邀约，你觉得这次她接受合作的可能性有多大？”
娜塔莎：“在我过来看到情况之前，我觉得可能性一半一半，但是现在，我打包票，她一定会同意合作。”
毕竟愿意和凡人吵架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等这场战争不知道处于中场休息还是暂时休战的环节时，娜塔莎吃掉了最后一口薯片，把垃圾塞给克林特，做出一副好像刚到的样子走向两人。
马特：“女士，你在半小时之前就来了。”
西西莉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那里看着。”
娜塔莎：“当然，我从来没打算隐瞒这一点，我只是觉得假装没听见刚才的那些话可能会让你们不会那么尴尬，不过既然你们两个不需要的话——需要我就刚才的一些遣词造句进行一些评判吗？”
西西莉亚，拍案而起：“可恶！凡人不许随便——”
马特，把她按回去：“她的意思是不用了，谢谢。”
西西莉亚发出嗤之以鼻的声音，选择给他们一个生气的后背。
娜塔莎毫不在意。
她开门见山：“晚好两位，原本我是打算说一些寒暄的话好让我们之间的气氛不要那么僵硬，但是幸好有两位提前替我炒热了场子，那我们就省去这些无用的寒暄吧——我是代表神盾局来谈合作的。”
战斗用自动人偶频繁出现在纽约街头，每次都是大闹一番后消失。它们像是被投放的，每次出现都像是从高空坠落，在地面上造成巨大的坠落坑，腾起烟尘，但来处却总是无法追踪。消失的时候也是一样，收集了足够的数据后，再次击打地面，接着消失在灰尘之中。
“像这次这样”娜塔莎看了一眼战场，挑了挑眉：“说明我们并没有找错人。”
西西莉亚：“我可没说要和你们合作。”
娜塔莎：“当然，魔术师的事情魔术师自己解决，我知道规矩。”
她在平板上几次点击，调整到她想要的页面上，然后将平板电脑掉了个个，用食指向西西的方向推了推。
娜塔莎：“我们只是给魔术师提供一些浅显的线索，以便为她节约一些宝贵时间。”
节约时间。
西西莉亚转了过来。
“我怎么能确认这些线索是真的？”
“合作的基础都是信任，你我之间的合作更是如此。我相信你能解决我的问题，你相信我能提供真实有效的线索，亲爱的。”
娜塔莎：“而且我们分工明确，魔术师的事情魔术师解决，凡人的事情凡人解决，我们互不干涉，可以吗。”
也许是这最后的诚意打动了西西莉亚。
矜傲的魔术师最终点了头。
“成交吧，谁让你是娜塔莎呢，我总是会给你面子的。”
·
“魔术师解决魔术师的事。”西西莉亚蹲在屋顶的矮墙上头也不回：“这位先生似乎并不是魔术师，你在这里干什么？看风景的话去别处，这边是我先到的。”
马特手套擦了擦自己的卡里棍没抬头：“我以为我们暂时休战了。”
哼。
魔术师冲了下鼻子。
“我是来找你决斗的，只是现在被事情耽搁。”西西莉亚说：“我还没原谅你呢。”
马特：“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不会道歉的，或者等我觉得应该道歉的时候在向你道歉吧。”？
西西莉亚：我听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啊？
她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来思索这句话的来源，然后眼睛瞬间瞪大。
她chua一下站起来，震惊的看着马特：“认真的？你用我说给你的话回我？我当时还亲了你一下你甚至连这个步骤都省了吗？”
马特：“你和我亲吻并不能通过魔力交换感知到彼此的情绪和思想，这对魔术师来说似乎是一种浪费精力的行为，所以我想算了吧。”
话虽如此。
但他依然被愤怒的魔术师在嘴唇上咬了一口。
魔术师从不做赔本买卖，就算她们暂时无法使用魔力也是一样。
和凡人打嘴仗对于解决政治没有半点用处，确实是浪费精力的行为。但无法否认这依然是一场战争，尤其是对于两个都想要占据主导的人来说甚至有些难舍难分。
然而分开后，刚才还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立刻各自相反方向走了两步，欲盖弥彰的在彼此之间留下一些调整呼吸的空间。
“我依然分不清楚。”是马特的声音：“时至今日，我依然分不清楚，你这么做究竟是因为曾经的习惯，还是因为你只是想对我这么做。”
而魔术师正在整理自己的领口。
她声音含糊的回答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问神奇海螺呢。”
第97章
马特从来没有近距离的观摩过一些魔术仪式或者一些魔术制品的做成, 除了上一次几乎给人留下强烈心理阴影的武器制作之外，给他的平静生活带来一些波折的一般都是他的夜间身份，和一些超自然事物, 没什么关系。
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要在别人的指挥下亲自来制作一些魔法小玩意。
“接下来你只要在往坩埚里加入一点结冰的碎屑, 这个‘一点’的量你就用食指轻轻按压一下，看看有多少能站在你的手套上, 中途掉下去的是正常耗损不用在意, 然后像制作海鲜烩饭那样搅拌几下, 等我这边看到螺旋上升的玫红色烟雾对就像现在这样, 可以停了，现在用刚才我教你的方法, 把它们装进那些小瓶子，之后我会自己过来封口。”
西西莉亚的声音徐徐的，带着一些不知道，像是学者的从容和温和，她的心跳也平缓坚定, 好像这件事情只是最平常不过的日常琐事，他们现在正在制作的不是魔术制品，只是小朋友在玩家庭化学课套组。
感觉很怪。
尤其是在他们两个不知道算不算是和好的现在，很怪。
他们两个只是默契的不再提起上次分别之后的种种事情，包括那个不知道该如何定义的亲吻, 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将注意力专注于那位目标魔术师，西西莉亚通过娜塔莎给的一些线索大致推算了一下下一次战斗人偶投放的时间是两天后，接着就做出他们将要在下一次投放之前解决掉那个魔术师的决定。
西西莉亚有些感慨：“本来对付那种半吊子, 我何必费这么多周章啊。”
说话间, 她一直在轻轻的摩挲自己手腕上那条小银环。
马特听见里面能穿来机器轻微的电子元件声音。
马特：“后悔吗？”
西西莉亚：“当然没有，这是很稀有的体验, 也给我打开了一些新的思路。”
马特有几秒没说话，接着语气轻松的说：“这样也好，也算没有吃亏。”
蝙蝠家出品的破魔手环确实很好用，里面除了添加N金属，还新加入了海楼石。虽然在得知亲爱的家人由此需求的时候，西西莉亚表示自己也能炼制高品质的海楼石，但是她爸本着严谨慎重的态度，委婉但果断地拒绝了她。
甚至不惜开启布鲁西宝贝的模式，和她狠狠演了一波。
西西莉亚：“我真心痛。”
心痛归心痛，魔术师从来都不是听见风吹草动之后依然老神在在无动于衷的人。
西西莉亚从那时候就开始筹备“万一有一天自己的魔力突然失效该怎么办”这件事情。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飞天老鼠的女儿也有飞天老鼠的习惯，魔术师的父亲也有魔术师的思维，两人在“预判”一事上主打一个我预判了你的预判，我预判了你预判的我的预判，无限套娃并且乐此不疲，当时的疯狂程度一度到了达米安觉得这两个人是不是有病的地步。
但无论如何好在有之前的设想和准备，现在就算没有魔力，魔术师也不至于就被掣肘到举步维艰。
虽然自身无法使用魔力，但是除非杀死魔术师，否则她的魔力只不过是暂时被封锁，就像电线短路，但电池本身没有问题。西西莉亚取出了自己一百毫升的血液作为魔力源头，用了一些方法混淆马特凡人和魔术师之间的界限，接着自己离开一些距离，让马特代替自己进行操作。
就像医生操纵手术刀给患者手术那样，就算是做这种工作，马特也非常镇定，没有出现什么纰漏。
他展现出的高素质让西西莉亚有点心动要不要让他直接给自己做点威力更大的辅助物品——还是算了，他毕竟没有魔术素质，处理一些不会动的材料还可以，如果材料本身就是活的或者可以魅惑人心，那会让操作者本身陷入危险之中。
唉，真可惜。
不知道马特捏到海怪的触手会是什么反应。
西西莉亚给瓶子封口的时候，马特站在一边等她完工。她看起来是一个熟手，呼吸之间有条不紊，垂下的目光偶尔扫过那些还没封口的瓶子，偶尔看向那些挥发至空中的闪粉气体，当那些会发出的物质浓度足够高时，她便飞快投入其中。
马特眼睛还没坏的时候，曾经在儿童绘本上看过那些视频当中亮晶晶的小妖精，虽然不合时宜，但他却依然莫名的想起了那个曾经看到过的插画。
置身于那些浮动的闪粉，口中念诵着神奇的字句，拥有凡人不能理解的神奇魔力的妖精。
那些玻璃制品之间轻轻碰撞偶尔发出一些轻微脆响，然后全部被收纳进虚数空间之中，等闪粉的光渐渐熄灭，西西莉亚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好，接下来是我们出发之前的最后一步。”
她向马特伸出手：“给我个打火机。”
马特：啊？
马特：“额，我没有随身携带打火机的习惯，抱歉。”
西西莉亚：“哦算了，我只是习惯了身边的人随时会从身上掏出一些奇怪东西，别在意。”
场面安静下来。
几秒后，有人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马特：“你把魔术师的秘密告诉我，他们不会惩罚你吗？”
西西，突然愣了一下。
然后她的目光看向了别处，变得心虚起来。
西西莉亚：“你算是知情人，而且，额，之前可能因为一些事情，你没有被算在，凡人的序列。”
马特：哈。
马特：“听起来我的个人声誉在某些方面已经很糟糕了。”
西西：“其、其实也不是特别”
特别糟糕。
最终魔术师屈服了：“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
“看在这件事情曾经确实给我带来一些便利的份上，没关系。”马特说：“接下来怎么做？”
等到夜色降临，大家又可以换上另一个身份在房顶上快乐的跳来跳去的时候，西西莉亚他们的进度就要推到下一个环节——
哦！没错！接下来到找人的环节了！
西西莉亚突然摩拳擦掌了起来：“这方面我擅长，不过现在这个形态比较限制我发挥，你稍等一下。”
说着。
魔术师，开始。
脱、衣、服。
马特：？？！！？？！！
他立刻按住西西莉亚：“你在干什么？”
西西莉亚理所当然：“额，我在脱衣服？我准备把这些放进包里让你带着，这样比较方便我之后再穿。”
再穿？
再什么穿？什么再穿？那你现在想干什么？
他听见了一些咀嚼声。
西西莉亚：“你别担心嘛，你等等就呜呜呜汪。”
人类的心跳声渐渐消失，在某一瞬间心跳频率与犬科动物吻合，肩高变矮了，她四肢着地，长出了竖起的耳朵和毛茸茸的皮毛。
还有一条垂在地上的长尾巴。
马特：正在思考。
马特谨慎的询问：“魔术师舍弃人类形态之后还可以交流吗？”
西西莉亚：咬他的手背。
怎么可以狼这么失礼的问题呢？让狼说话是在为难狼你知道吗！
毛皮的触感过于逼真了、不，不对，这个人变成狼之后，有点太狼了。
原本戴在手上的小银环变成了合适的大小套在她的前爪，她快乐的在室内跑了一圈，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节钢筋，用牙齿和钢筋摩擦的火花点燃了她自己原本充当魔力源的血。
血液熊熊燃烧，其中蕴含的魔力灵子快速挥发，随着燃烧和风吹到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挑衅，也是战书。
骄傲的魔术师在向另一人宣告既定的败局。
因为她已经来了。
第98章
犬科用鼻子寻找东西。
就算是人变成的犬科也是一样。
西西莉亚精神抖擞, 耳朵支棱着到处闻来闻去。地上，空中，偶尔还要目视天空专注凝望, 或者对空无一物的角落出神。
马特：
这种时候好像无论怎么对待她都很奇怪, 事实上现在的情况完全超乎马特的想象了，没人想到女伴突然之间改变了物种之后会怎么办。
“呜。”察觉到他落后, 走在前面的狼回过头来低声叫了一声, 向他示意赶快跟上。
马特：算了, 还是就把她当做西西莉亚就行了。
与物种无关, 魔术师身上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正常的，他已经是一个在自己家的浴室里辅助魔术师完成了肋骨切除和锻造的成熟可靠成年人, 这种小场面，他已经可以完全handle了。
犬科特有的尖耳挺立，偶尔会因为捕捉到空气当中微小的动作轻轻转动，那条尾巴并不像小狗那样热情的摇晃，始终冷静地低垂。
专注于任务本身对于马特来说好像变成了一件有点困难的事情。
他没有视力, 但一个生物形象的改变对于他来说依然从多方面产生了非常直观的冲击，甚至偶尔，他会短暂的把面前这个毛绒绒的家伙和西西莉亚区分开来。
双眼炯炯有神、冷静稳定的小狗和在浴室里掏肋骨、全身上下充满了谜团和不稳定因素的魔术师有什么关系？
至少这条可爱小狗不会像魔术师一样说让人皱眉的话，生气或者提醒采用的方法也不过就是咬一咬别人的手背。
又走了一会儿，马特突然停下脚步, 在灰狼回过头来征询似的看向他时，马特说：“我想你也发觉我们正在兜圈子？”
皮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轻微响声，西西莉亚歪了歪头, 接着短促的呜了几声, 像是解释又像是埋怨他的怀疑。与非人物种交流实在不是马律师擅长的方向，魔术师性格里恶劣的部分在这种时候又悄悄地探出头来, 马特长长的叹气，然后蹲下，以一个平视的高度问：“你是故意在用这种我不能理解的方式和我交流吧。”
灰狼发出一声如同“哼”一般的声音。
“我还以为我们说好了，先工作，然后在解决个人问题。”
他的手背被咬了一口。
并没有发力，但依然能让他隔着手甲感受到牙齿的尖锐。
等她松开嘴，马特思索了几秒：“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好的，首先我向你道歉，这些问题本来应该在你还是人类形态的时候发问的，是我先把情绪带进工作，我道歉，好吗？”
灰狼的左耳飞快地甩了一下，接着在他的面前坐下了。
这是接受道歉的信号。
马特下意识的去摸摸那双柔软的耳朵和毛绒的头顶，等到发觉自己失礼的时候又欲盖弥彰的把手放下来，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魔术方面我不了解，但你对于这一次要面对的敌人有所猜测，对吗？”
“呜。”
“你打算用这种形态去直面挑战？”
“呜。”
“不太明智，但我尊重你的决定。接着是最后一个问题。”他说：“你确定没有走错路吗？”
这一次灰狼久久没有回答。
然后在沉默的最后，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作为怀疑她的报复。
很快，马特就知道西西莉亚的判断没有出错。
当他们第四次经过同一个转弯的时候，马特感到周围所处的空间突然变化了。一些机械运转的声音突然出现，极速靠近。
卡里棍和战斗人偶变为刀锋的手臂短兵相接，金属摩擦迸出几个火花，他刚想出言提醒西西莉亚，敏捷的灰狼却早已经发觉危机逼近。
灰狼四爪发力，在战斗人偶靠近攻击时跃起，在刀刃深深刺进地里的时候落在人偶后背上，再向高处借力跳得更高。她向马特的方向抛洒了一枚之前做好的摔瓶，短促的低吼，呼唤他不要恋战，快速脱离。
玻璃碎裂的声音和超市的神秘气息几乎是同时出现，马特感到有浪潮一般的力量推了他一把，他好像浮空又好像没有。这令人目眩神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他感到有毛茸茸的触感擦过自己的下巴。
马特：“我没事。”
他说：“你受伤了吗？”
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扫过他的下巴。潮湿又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人大脑空白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个非常狗的动作确实发生了。
“不，不行。”在她第二次想舔人之前，马特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了她的狗嘴，冷酷的拒绝：“不行，这个动作不合适。”
太狗了。
会让人忘记面前的生物其实是个人类。
更多的战斗人偶出现。
摔瓶一个接一个碎裂。
灰狼与红色的恶魔在神秘气息的掩护下一路冲到敌人面前。
“哦，我还以为您会更晚一点才来，所以准备不周，望您见谅。”
是个熟人。
曾经主持了拍卖会的老人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看着西西莉亚，并没有流露出震惊或者轻蔑，还如同往常一样面对她。
“看来您也并不惊讶。”老人慈祥的说：“所以我想您没有天真到，觉得愚弄过我之后，我会像个普通老爷爷一样对您轻轻放过吧？”
当他的目光移向马特，老人的脸色稍显惊讶，随之而来的则是好奇和探究。
“凡人。”他说：“真令人惊讶，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应该惊讶阿尼姆斯菲亚家的小姐选择了一个凡人，还是应该惊讶您出色的魔术手段，竟然能让一个凡人鱼目混珠进入拍卖席。”
不过现在并不是叙旧的时候。
“要是您晚来一点就好了。”老人感慨：“这样，或许我会有更好的待客礼仪。”
不过算了，来了就来了吧。
毕竟是专门针对特定对象制作的战斗人偶，不和本人战斗，又怎么能知道有哪些地方存在缺漏呢？
站在他两侧的战斗人偶一闪即逝，下一刻刀光便对着面门劈砍下来。
——战斗开始。
第99章
战斗比预想的要艰难一些。
狼形态下, 西西莉亚野性直觉似乎得到了大幅提升，这在不能使用魔力的现在为她的战斗带来了极大增益，但同样, 也因为不能使用魔力, 这让原本能快速解决的战斗变成了一场拉锯战。
并且肉眼可见，双方都很难占据上风。
那个独眼老人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他悠闲的坐在沙发上, 轻轻搅拌手里的不知名饮料, 看起来有点像红茶, 但马特异于常人的灵敏感官却能感受到，那与红茶迥异的气味。
“你的感官似乎特别敏锐, 先生。”
即便处于激战之中，那位老人并不显得杀气腾腾。他身上特有一种上了年纪之后看待年轻人的慈祥，那即是对于年轻的向往也是在岁月的打磨下被刻进骨肉中的从容。没人能从那些时间的刻印当中推断出他的年纪，毕竟魔术师有许多手段能欺骗岁月，就像间桐脏砚并不是每任家主会继承的代号, 而是那个老东西确实活了五百多年。
但马特并没有时间和功夫回应他。
卡里棍架住劈下来的刀刃，偏头躲过西西莉亚炸毁的人偶碎片，已经能听见从身后袭来的破空声。
他正焦头烂额。
撤回前言，可能岁月只是把他脸面上的杀气给磨平了，那些镌刻进骨头里是没办法改变的, 它们只是从暴动的杀意变成了从容的杀意。
更叫人崩溃的是，这两位魔术师在这种状态下还能抽空聊天。
“这个形态的阿尼姆斯菲亚可真是少见，说实话一般情况下您的姊妹不会允许自己露出这样的姿态, 或者就算出现了异常姿态也不会允许被他人观测, 就这一点来说您确实不像是阿尼姆斯菲亚家的人。”
“呜。”
“看来还是我考虑不周，没有考虑过这样的情况, 下一次在设计战斗人偶时我会着重考虑防备形态改变和对于魔力道具的防备。”
“嗤。”
“这种形态似乎是因为外力的约束，嗯原来如此，看来您确实已经变得偏向凡人的世界了，这真是令人颇感遗憾，我们曾经都认为您是有利的冠位候选人之一，既然变得亲近凡人，或许lord的位置会落入他人之手也未可知。”老人说：“另外，请允许我说句题外话，相比您的人类形态，我更喜欢这种无法正常同人回话的形态，会让我有一种您其实也是非人的感觉。”
“嗷呜！”
对方这种游刃有余的姿态令西西狼颇为不满。
短促的嚎叫后，她改变了战斗方式。
与此同时，马特也立刻跟上节奏，和她一起狼突猛进起来。其实这两个人在战斗开始之前没什么交流，也没有什么关于战术的布置，只是在这声短促的吼叫之后突然福至心灵，觉得应该这样做。
嗯总之这是一种很难说的默契。
他们两个一狼一人你攻我守，在所有魔术道具用完之前终于差不多让所有的战斗人偶失去战斗力，气喘吁吁的站在大厅中央。
脚边是一堆散落的零件，偶尔还有一两个抽搐两下，在它们重新拼凑到一起之前补一脚，把它们彻底踩碎。
现在应该是乘胜追击的时候。
但两名魔术师却不约而同的平静下来。
他们沉默的对视，双方眼神之中不再燃烧战意，更像是
虽然不太合适，但马特总觉得，这更像是一场游戏、或者一局国际象棋结束之后，两名玩家互相致意的时间。
对峙结束于老人的一声长长叹息。
“您真是太难杀了。”他像是埋怨：“您在拍卖会上这样下我的脸面，让我尊严扫地，却连一条性命的代价也不愿意付出，唉，真是太吝啬了。”
西西狼：“谁管你啊，你自己先找凡人合作的，我已经向政法科举报你了，你等着李舜生来找你收税吧！”
老人：“正好，你将凡人混淆为魔术师加入拍卖席，此事我也有意向政法科汇报。”
语言功能恢复是一个征兆。
在她的心跳又开始改变的时候，马特眼疾手快，几乎是瞬间从背包里拉拽出外套，一把就给她套上去了。
这项工作完成，律师甚至觉得自己的心可能跳得比当时的西西狼还要快。
不建议以后经常发生这种情况，对凡人的心脏太不友好。
在互相举报以示友好后，这场战斗似乎暂时告一段落。
遗憾之中，老人不得不承认阿尼姆斯菲亚技高一筹，然后两个人决定一起坐下来，等政法科过来□□。
她热情的招呼马特也过来坐下，就好像他们只是长久没见面的老朋友，一起打了一场桌游，分出胜负后互相抱怨两句，然后一起叙叙旧。但马特也同样参与了战斗，他对于这种过于跌宕的情绪转折有些难以接受，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这两个人的心跳已经彻底恢复正常，完全不是虚与委蛇，是真的进入了魔术师的社交模式。
甚至因为西西莉亚现在魔力受限，他是一个没有魔力的凡人，他们甚至选择了口头社交。
也许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西西莉亚主动安慰：“别紧张马特，只要我们不反抗，黑不会怎么样的。”
“不懂人心的小姐，我想他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感到难受。”老人说：“你不应该擅自将凡人牵扯进入我们的世界，他们无法理解魔术师的行为和思维，两个世界的生物就算有短暂的交集，长久的交往只会让分歧越来越大。”
牙尖嘴利的年轻魔术师：“难道人年纪大了就会变得啰嗦吗？时间还真是可怕。总之作为一个年轻人，在政法科过来的这段时间我只想安静的度过。”
比执法部队更早到来的是娜塔莎他们的电话。
说好的魔术师鸽了支援，因此对金并的抓捕比预想当中要更加轻松。痛失爱妻后，金并本来打算在之前的拍卖会上就想直接用起源弹干掉一些魔术师泄愤，但他最想要的果然还是西西莉亚的命。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再加上这位魔术师虽然年纪大，但本质上并不是过于死板的人，对于凡人的邀约，他思索之后，欣然答允，并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他要金并所有的起源弹。
西西莉亚瞪大了眼睛：“那你怎么忍住不对我用的？”
老人摊了摊手：“一则是因为你来的比我想象当中快一些，我最终的人偶并未完成，还不到能够装配起源弹的时候，我不想造成不必要的浪费。二则无意冒犯，我本以为你不值得我浪费一枚起源弹。”
西西莉亚：？一枚？
她震惊：“你觉得一枚就能解决我？”
“那不然呢？”老人也很震惊：“你觉得以我对你的恨意，值得为你浪费第二枚起源弹吗？”
那可是起源弹啊！能直接废掉魔术师的起源弹啊！
西西莉亚无言以对。
她确定自己对于老人的重要性确实比不上起源弹。
但她又很好奇。
西西莉亚：“能不能透露一下你准备用起源弹打谁？”
老人：“你放心吧，和阿尼姆斯菲亚没关系，和沃戴姆也没关系，我对迦勒底的机构也不感兴趣。”
那就没事了。
和她认识的人都没什么关系，那剩下的你随意。
等李舜生来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两个无比配合，束手就擒的不法分子。
哦还有一个凡人。
李舜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西西莉亚：“他是知情人，不存在泄露的危险。”
李舜生：行吧。
接下来的程序就很明了了。
政法科执法部队现场就对这两位随意违反规则的邪恶魔术师下达了判决，因为并没有引发严重后果，所以主要惩罚方式是罚款，然后是一定期限内限制魔力使用。
两人对此没有异议。
老人本身就是一个惯用人偶的魔术师，人偶可以算作魔术制品，只要提前灌输魔力，就算制作人死了也能活动，不会对日常生活造成什么影响。至于西西莉亚，哈哈，她本人现在就处于魔力限制状态，甚至完全无法使用魔术，她甚至觉得和她爸比起来时钟塔真是太仁慈了。
因为没有爆发战斗，李舜生当面通知结束后，用社畜气息非常浓郁的口气威胁西西莉亚以后少做一些给人增添工作的事情。也许是社畜气太浓郁了，西西莉亚根本没敢反驳。
临走前，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等你可以正常使用魔力之后，抽空和奥尔加玛丽联系一下。”李舜生：“关于lord的就任，她会有一些事情和你交代。”
西西莉亚：嗯？玛丽姐姐要重新就任lord了吗？
“不是奥尔加玛丽。”李舜生：“是你。未来的lord·阿尼姆斯菲亚。”？？？
西西莉亚：星空狼狼头。
等等！
等一下！
没人跟她提过这件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