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穿成这样是要出去鬼混!
江凝烟手抵在他柔软的格纹开衫上, 低着头。
陆京御说了那一句话之后,没再逼她,就静静地等着她回复, 手指婆娑着她的胯骨,仿若勾引。
江凝烟真觉得麻,好像腰被软化成水都快支撑不住上半身的重量。
“不行。”她知道她不该直接否定, 该拖延, 等拖过他较真的劲头, 甚至或许只要拖过今天, 他们的关系就不会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了。
但是, 她又清楚地知道, 永远不可能取消她提出离婚必须离婚的条款。他越真诚地问她,她越不想糊弄他。
陆京御在她胯骨边的两只手像是失重般放下。
两人面对面站着,谁也没说话。
良久,陆京御说:“去休息吧。”
江凝烟把自己丢进浴缸里,泡了个暖融融的澡。
她想她的世界和别人的世界好像不是一个世界。
陆京御可以为了友情狂撒百亿。
她也开始在心里估算她的友情。
王亦薇跟她借钱, 她愿意借几块?
她肯定先让她跟林嘉宇借, 林嘉宇被她掏空了, 她会看, 如果是生病需要钱, 一百万以内, 如果是做生意,那就是个无底洞。她有本事, 她会建议她自己去找融资机构融资。要是融不到钱, 就证明她不是这块料, 别来祸害她的钱。
那如果王亦薇因为急用,跟她翻脸呢?
她内心的想法是:翻脸就翻脸。
她对自己冷笑一声, 王亦薇要是知道她十几年如一日的小太阳,暖不了她这个没良心的,八成会气死。
她跟林嘉宇也不一样。
林嘉宇那样子,谁动一下王亦薇,他真会拼命。
那是高中时候的事了,林嘉宇还未成年,对方随便说了句王亦薇什么,两人干了起来,林嘉宇差点进局子。
他可以为了王亦薇进局子。
而她会为了友情干什么?
连钱都不肯借,别说命了。
她知道这种感情是相互作用产生的结果。比如,如果有一天王亦薇因为什么事识破了她是这样一个没良心的,她肯定会离开她,但跟林嘉宇,他们虽然吵架拌嘴,却是分不开的。所以,林嘉宇会一直拥有太阳。而她看似拥有,实则注定,早晚会没入太阳晒不到的地方。
陆京御也一样,他肯为顾御洲狂撒百亿,那是因为顾御洲值得,角色对换,如果当年是陆家落魄了,顾御洲也会扶持陆京御。
那如果陆京御落魄了挟现在的恩要她借钱呢?她最多给口饭吃,借钱做生意是不可能借的。那可真是个无底洞。
两人之间产生深刻的感情这种化学反应,也不是A对B倾尽所有,就一定会对C倾尽所有。
就比如,王亦薇会敢于保护被孤立的林嘉宇,那是因为林嘉宇从小就是个狠人,揍人功夫一流,一人单挑十个不在话下,如果是她被孤立,王亦薇未必有胆子敢保护。下场会是她们俩一起被群殴。
而陆京御会给顾御洲百亿,但不会傻到给她百亿,因为她大概率赚不到百亿,可是他知道顾御洲天赋异禀。
羡慕王亦薇跟林嘉宇,羡慕陆京御跟顾御洲,但那些都与她无关,她其实并没有做错。她在别人那儿都是有固定的价值的,过高,别人就会舍弃,可是,她的自由与人生对她自己而言是无价的。她又何必为了别人的一句话为了别人的想法祭献上自己的自由与人生。
江凝烟想得太多,昏昏沉沉睡着的时候,听见陆京御在敲她的门,“砰砰砰!”
“江凝烟!江凝烟!还醒着吗?回话!”他语气越来越急。
她赶忙从水里坐起来,水珠滚落了一池子,她喊了一嗓子,“在!”
陆京御好像松了口气,声音平静地说:“早点洗完,出来。”
要是平时,江凝烟觉得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绝对来个浴室勾引案,湿漉漉的大美人不怕他不动心。
但是,这会儿,他刚刚生气边缘的余威还在,她不敢造次。
擦干身子,披了件浴袍就走出去。
陆京御也像是澡洗了一半打断的,身上冰蓝睡衣湿了一大片,像是没擦干就穿上去的。
江凝烟毛巾擦着湿发,脖子胸口都泛着红晕,整个人红彤彤地出来,“怎么了?”
陆京御打量了她一眼,甚至瞄了眼她的手腕。
江凝烟看见他的眼神,擦头发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
她还能割腕不成?
陆京御说:“宋枝意担心你,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没接,打了我电话。”
“哦。”江凝烟走到床头柜那,确实看见宋枝意X15个未接来电。
江凝烟:“……”
打上火了。
她是怕回家陆京御跟她吵架吧?
江凝烟随手给她回了条消息,“我没事,刚在洗澡。”
她的电话打过来了,好像要亲自确认她的声音,“我没事,嗯,没有,真没有。好。”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哪怕中间有个人链接也很难建立起来。
比如,宋枝意好像担心陆京御会欺负她。
跟她说完挂了电话,室内又是一阵沉默。
江凝烟静静地看着他,是这两天以来的最安静,没有了俏皮狡黠,老实巴交地看着他。
陆京御不知道为什么,她闹腾的时候恨不得她老实点,但她老实了,他心脏像是在不断地涨大,每次跳动都撞到了他的胸腔壁,发疼,想抱抱她。
陆京御避开眼神,“去吹头发吧。”
他转身出门。
江凝烟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搬出去,这样两人相处太尴尬了,当然她也担心自己死性不改,这种状况下还见色起意,最终踏破红线惹怒他。她觉得她搬出去,是避免犯错的一种方式。
但,今天刚跟爷爷撕破脸,如果被证实假结婚,那陆京御这句“那我会为她跟江家动手”还有多少威慑力?这就存疑了。
她明说了哪怕打官司都要钱,那她一个人住在山上也比较危险。
在陆京御这里暂时住着直到钱拿到手是最明智的。
江凝烟打开笔记本,开始继续写文,写了一会,听见边上有陆京御出门的动静。
江凝烟听见这个动静,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立刻打开房门探头出去。
陆京御大半夜的,居然一身整齐的西装!
他没带行李,不是出差!
鬼混!!!
他大半夜的准备出去鬼混!!!
江凝烟一眼就看出他要出去鬼混!
因为他穿着的西装跟平时上班的西装截然不同。
光着上半身穿的!深V!
里面没有配任何衬衫马甲,只有一件深V西装,露出胸前深深的沟壑和大片冷白的肌肤。肌肉线条薄劲有力,不夸张,但他站着的地方空气中都浮动着荷尔蒙。
他单手插在兜里,烛光铜灯昏黄的光线切出他流畅英挺的侧影,风流倜傥,静静注视着她。
太性感了吧!
深V,她可以脸埋在他胸口一晚上不拔出来!
啊!!!
她都没吃到,他要被别人吃到了吗?!!
怎么这样?
他明知道她想吃,故意的吧?
在她拒绝他之后,当晚就给她颜色瞧瞧?
绝对的!
不是,大哥,你冷静冷静冷静,不要随便出去被人吃啊!
补药啊!
陆京御看见她在门前,托了下金丝边眼镜,那瞬间遮住了眼神,她看不清他的眼神。
再看见的时候,他已经立在她面前,唇角露出抹大哥哥般和善亲切的笑容,抬手拍了拍她头顶。
他的手掌落在她的脑袋上,光线倏地一暗,声音落下来,和煦温柔,像是微风般,道:“我出去了,早点休息。”
不是,大哥!
你今晚能不能别冲动?
她知道他大概是被她拒绝了不好受,所以,要彻底贯彻她的婚前协议。他们的婚前协议签好了的。如果在这一年里双方有人要交男女朋友,对方无权阻拦,但应尽量低调保守秘密。
她的本意是对他好,怕他不肯签这个不平等条约,加上些对他也有利的条款,男人有需求的。
但现在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也就是说:要是不动婚前协议,他被人吃到,她也只能躲在门背后默默磨刀,完全没权力阻止。
“哒、哒、哒。”他的鞋在长廊上发出轻微且空荡的回响。
“哥。”江凝烟喊住他。
陆京御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嗯?”
江凝烟吞咽了一下,这时候脑子已经开始高速运转,想找一个借口,让他好歹冷静过今晚。
绝对不能让他今晚这种模样这种状态出去!
晚上十点,打扮得不同寻常的骚气,想也知道去干什么了!
江凝烟用自己灵光的脑袋瓜,想到了N个留下他的办法,各种各样的套路,什么都有,但是,最终她一个都没能说出口。
她微笑着说:“玩得开心。”
陆京御转头,只剩下一个背影,“嗯。会的。”
长腿拾阶而下,后背笔挺,肩膀宽阔,后腰收紧,只是个背影氛围感就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这种氛围感大概是每一个导演每一位画家挖空心思想构建的,他轻易就能呈现。
为什么没有留他。
因为她碰到了他的红线,同样,他也碰到了她的红线。
如果他在真结婚这个上坚持,那她也不想玩火。
自由和色心,她选择自由。
江凝烟进屋关上门,想了一下,打了宋枝意电话,“枝枝姐,你那有没有保镖?我想我需要几个靠谱的。”
宋枝意这边声音不大对,好像刚睡醒般嗓音黏糊,江凝烟脑子里立刻知道怎么回事了,感叹了一下,人与人之间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好,你什么时候需要?”
“今晚有就今晚吧。越快越好。”
宋枝意:“是因为争财产那事吗?”
江凝烟没说:“倒也不是,就是觉得女生要注意安全。”
“不在陆京御那儿住了?”
“嗯。反正跟爷爷也撕破脸了,实在不行就自己跟他们硬刚吧。”
江凝烟也知道自己这样冲动不成熟,在陆京御的庇护下她能舒服很多,但是,她也不想天天看着他出去浪。
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这种到嘴边的肉转眼就掉进了别人的嘴里。
呜呜呜呜——
江凝烟内心默默泪流满面。
说不定别的女人还会来她面前吧唧嘴。
受不了……
“好的。”宋枝意立刻给她发了些简历过来,江凝烟挑了几个,给她发了个定位,让他们去那。
江凝烟当晚就收拾东西,只是她的书刚搬过来,要打包比较麻烦,过两天找人来打包吧。
衣服、笔记本、化妆品什么的一件件塞进了箱子。
她来了没两天,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甚至不需要十五分钟。
她拉着一个行李箱,将行李放在法拉利后备箱。
不过,她今天运气不大好。
放行李的时候,虽然不重,但是,箱子压到了手指,还挺严重,疼得眼冒金星。
她嘶了一声,手指放进嘴里吸吮,关上后备箱,结果,注意力全在手上,脚踩进了石砖缝隙里,崴了一下,脚裸那儿生疼。
她立刻将嘴里的手指伸出来,揉了揉受伤的脚裸-
陆京御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京城市中心夜里还是很热闹,月亮看不见,人间处处是霓虹;星星藏里面,人间处处是烟火。但他已经不适合这样的人声鼎沸。
他只能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地看月亮看星星,这样就没人知道他大晚上一个人外出,没人知道他们夫妻不合,可惜今天天公不作美。
路过一栋公寓,想起他表哥裴清歌,也是裴清誉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跟他一样孤独,可以去做个伴。
他的车都到公寓楼下,电话都拨通了,忽然又不是很想开进去了。
知道要跟江凝烟联姻的时候,他不忍心他表哥孤独终老,好心好意劝他表哥也找个人结婚,但大概他表情管理没做好,跟江凝烟结婚也确实开心,他哥以为他炫耀,直接给他来了句,“90后00后离婚率一半以上。”
没两天,一封婚前协议就砸到了他面前。
被他乌鸦嘴了。
“喂?这么晚找我什么事?”电话里传来微微带着点不耐的声音。
陆京御做足了心理建设,却直接贴脸开大,说道:“这不是不能光顾着自己蜜月,忘了您老人家嘛。”
这一个开场白让裴清歌愣住。
裴清歌把手机拉离脸庞,再次看了眼屏幕,确认是他亲爱的表弟陆京御。
说完之后,陆京御自己都把自己狠狠摔进了汽车靠背。后脑靠在汽车后座上,配上单穿的深V西装,脖颈显得特别修长。
他有几分懊恼。
他表哥之前想跟宋枝意联姻,没成功,他想横刀夺爱,但架不住顾御洲又哭又闹又抢,还是给顾御洲破镜重圆了。他这话无疑在人家伤口上蹦迪。
他很少这样失控。
裴清歌嗤笑一声,本来做研究中途被打断有些不耐,这会儿反倒兴致来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的数据那儿挪开,“怎么了这是?哪来的怨气?”
裴清歌靠在人体工学椅上,转了下笔,夹枪带棒地道:“谁那儿惹来的怨气撒给谁去,撒给我?你确定啊陆京御?”
陆京御:“……”
陆京御微不可察地平稳了下呼吸,车内盈蓝的氛围灯洒在他凸起的喉结,难耐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路过你家楼下,随便打个电话。”
他不想上楼了,怕被他嘲笑。
他哥是什么人精,别说眼神了,他连呼吸都会解读。
“都路过了,上来坐坐?”裴清歌直觉他有情况。他哪条路能路过他家?
陆京御不好拒绝了,说:“好。”
裴清歌又问:“你几个人?”
陆京御尽量平静地说:“一个人。”
“啊?几个人?”裴清歌扬声,大声道,“大声点,信号好像不大好,听不见。”
陆京御:“……”
他,真就,不该,打这通,电话。
那一瞬间,他良好的修养差点灰飞烟灭。
他手指深入他额前的碎发间,微微低头,眼睛,嘴唇全部没入一片阴影中,幸好他还知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俩的真实关系,笑道:“算了,我就不上来了。我老婆打我电话催我回家了。”
但凡他上了裴清歌的楼,肯定遮掩不过去,绝对被他识破。
陆京御挂掉电话。
裴清誉那儿刚闹了笑话,他表哥这儿又碰了壁,顾御洲那对腻死人他也不想看。
京城这么大,还真就没一个地方适合此刻的他去的。
他只能回家。
回到家是十一点。
看见地下车库的法拉利不见了。
他眉心一蹙,在手机里查看监控。
看见一个靓丽的身影,提着行李,放进自己的后备箱,手指好像被夹了,脚也扭了一下。背影看起来一瘸一拐。
陆京御心脏涨大,像是碰到了带刺的胸腔壁,扎得他生疼-
江凝烟好好的在路上开着车,但她今天大概是出门没看黄历。
车被人追尾了。
“嘭!”的一声,她的脑袋就磕在方向盘上,快把她的魂魄给吓没了,她还以为是她爷爷派来要做了她的。
但没撞死她,只是震了一下她,她就知道对方不是来杀人放火的,纯粹是有人开车不长眼。
她烦躁得要死,但她强压住火气。
她这人在外的修养也是从小被严格要求的。无论何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礼貌待人对她而言是基操。
她耐着性子,跟司机大哥说:“报警,走保险吧。”
结果,司机大哥比她还烦躁地破口大骂,“艹,你开这么慢做什么?老子他妈脱保了还没钱买保险呢!”
江凝烟顿时生气了。
不是,大哥你没买保险,你撞了我,你还骂我,跟我生气?合着今天我就是犯了您这位太岁是吧?
“大哥,我哪儿开慢了?这儿限速,你没看见?”
“你那么有钱,就算了吧。你这车我修不起,我还有老婆孩子父母要养,你随便修一下就是我一年不吃不喝的收入。”
江凝烟好笑,“大哥,你开宝马,你说这话有人信吗?”
这位大哥说:“老子这两年店都关了四家了,还剩一家苟延残喘,你别惹老子啊,你命贵,老子命贱。”
江凝烟冷着脸,咔嚓咔嚓咔嚓拍了一堆照片,随手传给了她的4S店客户经理,通知报修。
看这样子,修起来确实不便宜,后备箱整个凹陷了。
可能得几十万。
江凝烟可不是什么菩萨,你困难,你可以不撞我,开车小心点,你再怎么无法避免摩擦,好歹记得把保险买上。这样随便上路随便撞人,撞了人还要对方买单,天底下有这种道理?
这种强盗逻辑,好像只要过得不好,就有权力上路撞人,那被撞的人就是活该是吧?
江凝烟懒得管他,直接报警。
手机被那男人抢了,摔在地上。
哗啦粉碎。
手机屏幕溅起的碎片还割到她穿着短靴的脚裸了。
男人指着她的鼻子,威胁道:“这事你要是不罢休,老子这条贱命就赔给你了。”
江凝烟立刻装乖赔笑脸,“好好好,这事就这样吧,有困难都理解。”
男人一转身。
江凝烟唇角勾起抹狠戾的笑,直接狠狠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啊!”男人猝不及防栽倒在沥青路面上,脸被地面磨出血来。
江凝烟今天就穿了条短裙短靴,行动不便,但她到底是个练过的,每天会花点时间打打拳,胳膊和腿都有理力,那一脚踹得非常重。男人甚至怀疑他的腰椎被踢断。
江凝烟一直注意锻炼身体,觉得身体跟头脑一样重要。尤其是女孩子,天生力气比不上男性就更加得练。
刚才是看这男人一身肌肉,吃不准他身手,所以,等他转身趁他不备才揍他。
江凝烟勒住他的脖子,坐在他身上,反折起他的脖子。
“呃——”男人被勒得脖子的血管爆起。
江凝烟阴狠地道:“你这条贱命不如我现在就收了?你这种垃圾,再给你多活五秒可能都会危害社会。不如现在去死吧。”
“傻脖依,只有你狠是吗?”江凝烟阴鸷地道,“你还真赖不了老娘的钱。一毛钱都别想赖。”
江凝烟一手勒着他,一手拿手机拨打110,“报警,发生车祸,地点在XXXX,人受伤了,快来,还被威胁生命安全了。”
江凝烟以为钳制住这个男人万无一失,没想到,这男人的车上还坐了一个男人,刚才没下车,这会直接冲下来将她从男人身上扯开。
江凝烟:“!!!!!!”
今儿个出门真没看黄历!
“别过来!不然我拧断他脖子!”
奈何那男人根本不怕她威胁,吃准她根本不可能下这种狠手。
他三两下到了江凝烟面前,健硕的臂膀一把扯过她的头发,江凝烟的头发被扯得生疼,头皮像是要掉了,在那一瞬间,她甚至差点真对她勒着的男人下狠手。
但她终究还是放弃了,掰住扯她的男人的手腕,这男人也有点身手,她想过肩摔,但是对方巧妙地躲避了。
江凝烟还在跟那男人搏斗。
地上的男人爬起来,狞笑着扬起手。
江凝烟紧紧闭上眼睛,心想,完蛋,这次真的吃大亏了!
她美丽的脸蛋要开花了!
她使出浑身的力气躲避,但是另一个男人跟她扭在一起,根本摆脱不了。
“住手!”不远处传来一声愤怒凌厉的吼声。
江凝烟心头猛地一跳。
是陆京御。
那男人根本不打算停手,只打算发泄。
江凝烟眼睛余光看见陆京御在疾驰的车流中跑过来,数道强光打在他身上,那件深V西装的衣摆掀起来。偶尔能看见点裤腰带上面的腹肌。
完全看不出来,他平时那么沉稳的一个人,居然动若脱兔,踩着堵得水泄不通的汽车前引擎盖跳了过来,一个飞踢,从半空中,直接把想抽她的男人踢倒在地。
身手流畅又矫健,再加上那宽肩窄腰大长腿,飞过来的时候性张力让江凝烟甚至忘了自己还被钳制着,激动得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胸腔。
“嘭!”
这男人刚从地上爬起来,又被人踹在地上。
差点被这下摔弄晕过去,眼冒金星,一时间失去反应能力,甚至蹬了蹬腿。
钳制住江凝烟的那个男人还在跟江凝烟扭打,陆京御那双冷冽的眸子夹着暗火,射过去,“我说,住手!”
陆京御扯住那男人,几乎用蛮力将人扯开,因为那男人也扯着江凝烟,江凝烟感觉自己都被提了起来,她迅速控制自己的身体,掰开那男人的手挣脱。
“嘭——”这男人的脸被按在引擎盖上,男人面部狰狞,引擎盖还烫着,他疼到流泪。
“滴嘟滴嘟——”警察来了。
陆京御和江凝烟从警察局出来。
江凝烟先动的手,被警察教育了一通,但碍于是对方又撞车又威胁人身安全的,也没构成轻伤,所以把她放走了。
江凝烟的法拉利被拖车拖走了,江凝烟提着行李箱,把箱子塞进陆京御的车里,坐在副驾驶里,她就导航了她山上别墅的位置。
显然是要陆京御把她送到那儿去。
陆京御也没说话,只不过,没按照她的导航要求,而是直接回他家。
窗外的霓虹飞驰而过,江凝烟内心知道按道理来讲,今天应该谢谢他及时出现,让她少挨一顿毒打。
但是,江凝烟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感受,就是不开心。
她不开心他半夜出去玩。
她不开心,但她也不表现出来,就嬉皮笑脸地对他笑,“谢谢你来接我。不然还是送我去我那儿吧?不好多打扰你。”
陆京御一句话也不说,专心开车,脸沉得就像天边凝聚的乌云。
江凝烟看他这样,也不跟他说话了,托着下巴,扯着唇角,笑意嫣嫣地看着窗外的霓虹。
没多久,到了一家私立医院门口。
江凝烟眨眨眼。
陆京御把车停进地库,直接看上了医生,给她处理脚裸的伤口。
脚裸里面被玻璃渣刺了,医生清理的时候还有点疼。
江凝烟咬牙忍着,处理完之后,难免泪眼汪汪。
坐进车里,趁着车停下来了,笑着对他说:“能不能送我回自己家?今天谢谢你,其实我不麻烦你也可以的。”
陆京御手捏着方向盘,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突跳着,又不说话,点着了火,一脚油门飞也似地出去了。
江凝烟轻飘飘地说:“这样怪吓人的,不让我回家吗?”
她感受到陆京御的情绪,除了不开心,隐约又兴奋起来。
她忽然发觉她离家出走的潜意识里是在跟他博弈。
潜意识里她不挽留,但希望他找过来。
本来觉得自己出门没看黄历,看见他反应那么大,又觉得恐怕歪打正着。
他看见她走就来找她,是不是代表这场博弈他败了?
她状况百出,他是不是会心疼一点?
one77的轰鸣声在耳边呼啸,没过多久就到了陆京御家。
她脚踝的伤其实能忍,不大感受得到,但她就是走得一瘸一拐,看看他会不会心疼。
家里的大门打开,江凝烟却故意站在门口不肯进去,“不想打扰你了。我可以在这儿打车回去。”
她抬头注视着他,看着院子里温暖泛黄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深V西装胸口的肌肤呈现金黄色,他站在台阶上侧身看台阶下的她,西装隆起了一大片,薄劲的胸肌展露无遗。
江凝烟心脏热烈地跳动。
陆京御把她的行李轻轻放在脚边,从台阶上下来,跟她一起站在平地上。
他眼神注视着她,深邃又复杂,看不懂什么情绪。
“不想打扰你。”江凝烟下唇撅了撅,再次重申,“我自己可以。”
陆京御:“江凝烟。”
他语气不重,但连名带姓喊,还是让她心里发怂。
江凝烟看着他。
陆京御语气有点重地说:“你先动手,你居然先动的手。”
他在警察局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居然是她先动的手,对方已经要走了,她居然冲上去给人家一脚。
陆京御寒毛都竖起来了,巨大的恐慌将他吞没。
陆京御深吸一口气,“你知不知道我来晚一点,你会怎么样?”
江凝烟低头,脚尖踢了脚小石子。
“他都准备走了,你还上去踹他,是不是嫌命太长?”
江凝烟又低头踢了一脚小石子。
“我真的不知道你哪根筋不对会上去踢那一脚,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什么环境?多得是人快活不下去了,想找个途径泄愤。他是不是警告你了他也快撑不住了,你还跟他杠?还打他?你不要命了?万一他刚好带了刀子,你今晚就没命了我跟你说!”陆京御神情很严肃,劈头盖脸的。
江凝烟单脚站着,一只脚兴致勃勃地玩石子,完全当做耳旁风,陆京御看她这态度就气不打一处来。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跑。不用人家赔钱,听见了没?”陆京御严厉叮嘱。
江凝烟一脚把石子踢到陆京御脚尖。
小石子撞到他湛亮的皮鞋,咕噜噜地滚了几下。
她说:“你怎么不注意安全?”
陆京御蹙眉看着她,“?”
他哪不注意安全了?
她又说:“你出去玩,万一碰上带病的,你就死定了,你怎么不注意安全?”
陆京御:“……”
江凝烟鼻孔哼气,全给他倒回去,“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你不知道?这病那病那么多,万一有人就是染病了不想活了要祸害别人呢?!到时候你就一失足成千古恨,死定了我跟你说!”
陆京御:“……”
第14章 我们只做.爱如何?
陆京御扬脖望天, 脖子拉长加上胸前的肌肤更具有视觉冲击。
江凝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气呼呼又色眯眯。
陆京御真的被她整无语了,深吸一口气, 他想说,首先,他出门去不代表他就是去找女人。但是, 他知道他说这话就输了。
在这场博弈中, 输给了她, 他丢失了底线。
那往后的相处中, 这姑娘还不知道要怎么在他底线上疯狂蹦迪。
他不能解释。
他绝对不能跟她解释他出门根本就不是去找女人。
“我出门不代表我是去找女人。”
陆京御:“……”
行行行, 自控能力不及格, 回头再练。
他说完这句话,江凝烟的眼睛倏地就亮了。夜色中的这张小脸,像是夜空中淡云散去露出来的一轮纤月,明亮又纤丽。
陆京御叉腰,严肃脸, “下次还打人吗?”
江凝烟拍了拍自己刚一路都没来得及拍灰的短裙, 嬉皮笑脸地说:“你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打人?”
陆京御眼眸一眯。
江凝烟说:“我就是不高兴你出去鬼混。那人撞我枪口上了, 他找打。”
陆京御:“……”
好好好, 言下之意, 他下次出去鬼混, 她还是可能打人。
这他不能接受。
不想跟他结婚,还理直气壮地管着他?哪来的不讲道理的姑娘?
“那我不出去鬼混, 你还打人吗?”
陆京御:“……”
行。
就这样吧。
不用觉得奇怪, 不出去鬼混也不是什么难做到的事, 毕竟他二十八年都没出去鬼混过。
江凝烟说:“你惹我不高兴,我就不能保证。”
陆京御刚做完心理建设, 听见这话倏地睁大眼,舌尖顶了下腮帮,眼神转冷,笑了一声,“那你怎么样会不高兴?”
江凝烟说:“不跟我谈恋爱,跟别的女人谈恋爱。”
陆京御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哂笑地道:“懂了。你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江凝烟:“……”
她抬了下下巴,趾高气扬地说:“或者跟我谈恋爱,但没有过程只追求结果,成天嚷着要结婚。”
陆京御又给她翻译了一下,“懂了。玩玩可以,负责是不可能负责的。”
江凝烟被他的翻译搞红温了,继续争辩道:“你反过来想,是我不用你负责,换别的男人,高兴死了。你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陆京御说:“总结起来,就是我只能接受跟不负责任的你谈恋爱。不然你就不高兴。”
但江凝烟道理一箩筐, “你是不是以为男人娶个老婆很容易?你一开口,别人就必须答应?”
陆京御:“……”
江凝烟一见有机可乘,就开始疯狂pua,“不答应,你就转身去鬼混?我也没求你不去鬼混,但我有不高兴的权力。你可以不跟我谈恋爱,那你也没权力管我。”
陆京御觉得自己碰到坏女孩了,坏透了的。她在钓着他,在pua他,在企图拿捏他,把他推向完全没有任何主动权的深渊。
“陆京御。”江凝烟没再喊他哥,明眸璨璨地盯着他说,“我是看上了你,但不代表我没有底线,只要你开口就处处妥协。我就是,又要自由又要恋爱。”
好。
很好。
渣得明明白白。
江凝烟撂下话之后,注视了他三秒,然后,上台阶将自己的行李箱拎了下来,手搭在拉杆上,一副随时准备提行李走的样子,“跟我谈恋爱吗?”
江凝烟觉得逼一逼陆京御挺好。说清楚,万一有天没感觉了,她要离开陆京御了,也不至于真正惹怒他。
大家愿赌服输。
当然,这招也非常有风险。
那就是陆京御不肯妥协,任由她离开。
夜色浓浓,法式铜灯的光晕散发着一圈一圈软糯糯的黄,照映在江凝烟的脸上,美得几乎梦幻。然而陆京御觉得说她是带刺的玫瑰也美化她了,她简直是带刀的玫瑰。
陆京御沉默,伸手去拎她的行李箱,但江凝烟很有骨气地把自己的行李箱猛地往后拉。
他的手抓了个空,“……”
江凝烟说:“最后一次。不答应我就再也不提了。陆京御,我是女孩子。你让我说这些,已经超没劲了。”
她那双不哭都像汪了水的眼注视着他,把倔强和可怜演绎到了一定的水准。她还记得她靠装可怜成功摸到了他一次。
知道他吃这套。
陆京御:“……”
陆京御觉得他被同一个人用同一招骗到两次,那他不用混总裁班,他直接去幼儿园,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会中招。
他努力无视胸口的疼痛。
他有这么好拿捏?
他伸手勾住她的腰肢,将她抱起来。
“嘭”的一声,江凝烟的行李砸到了地上。
江凝烟心头一荡。
他没说话,就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往两堵高墙中的阴暗处走去。
江凝烟心脏怦怦怦乱跳,要去阴暗的小角落干嘛?
她做到了吗?
他们要去阴暗的小角落干坏事了吗?
跟穿深V西装的他?
江凝烟的心底像像是成了世界上最热的热湖,噗噗噗地冒着泡翻腾着,热流在心底肆意流窜。
她的后背被推到粗糙的墙壁上,下巴被挑起,然后就是掠夺到让人无法呼吸的吻。
不是演戏,是他主动吻她。
江凝烟穿了一件泡泡袖的白色毛衣,搭了条短裙,这会儿手臂绕着他的脖子,像是一只用翅膀环住伴侣的鸟儿。
他的手抚在她腰际。
她今天穿的短款毛衣,搂着他的脖子就露出一些肌肤来。
他的指腹触碰到她的腰部肌肤,她一阵战栗。
她觉得她的腰像是被什么化尸水给融化了,骨头都要没了。
脑子,脸蛋,身体都在发热,晕晕乎乎的,像是在云端飘浮的感觉,她特别喜欢。
他唇贴着她的唇,婆娑,描绘着她的唇线,问:“不如咱们说清楚,只接吻,只做.爱,那样我也没有期待,如何?”
江凝烟晕头转向的,立刻同意了,“嗯,好。”
下一秒,他温热的身体从她怀里消失。
墙角的穿堂冷风吹过来,少了他的遮挡,毛衣特别漏风,冰冷的风直直地往肌肤上吹。
她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
上当了!
陆京御黝黑的眸子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随便一试探就试探出她的心思。他声音沉沉地落在她头顶,“再玩我我生气了。”
他率先走出这个阴暗的角落。
这话说出来之后,陆京御觉得自己终于硬气了一回。
他打开玄关的门,把她的行李箱拎进去,直接帮她拎到楼上,警告归警告,他还是不能任由她离家出走。
宋枝意跟他说她找了五个保镖,她或许在害怕什么。
万一她在害怕什么,而他不知道……
所以,怎么着都不能让她走。
他将箱子放在她的屋子门口,没有进去,走进了自己的屋。
视线朝窗外瞥了下,顿了一小会,朝窗外走去。
江凝烟还在楼下,坐在院子的秋千里。
倒是还好,没有在外面自己等车走。大概是她的行李被他拿上来了。
江凝烟一晚上来来回回折腾得也有点累,坐在秋千上,摇摇晃晃地想了挺多。
她在“烦了毁灭吧”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之间来回摇摆。
虽然陆京御这么难搞她有些生气,但她再怎么逼他他也记得把她的箱子提进去……
但是他吻她居然是想套她话!
这个好气!
这个不能原谅!
跟她接吻诶!他居然还能套她话!好狠的心!绝不原谅!
后来她选择让老天做决定,最终,秋千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儿停了下来。
荡完秋千,背后更亮了,是主卧亮起了灯。
江凝烟已经越挫越勇。这么难上的男人,她倒是要看看上到什么滋味。
哼-
翌日,刚好是周末。
一大清早,太阳当空照,陆京御一拉开落地窗,视线蓦地顿住。
江凝烟……大早上的居然在泳池边做早操?
她背对着他。
穿着分段的白色泳衣,不算特别暴露,但架不住她身材好,稍稍露一些就特别惊艳。长腿又长又直,腰肢纤细。
准确地说这也不是做早操,是在做游泳的暖身操。
双腿张开,伸展身体,缓缓转动上半身。
身体往下伸展,撅起屁股……
陆京御微微撇开眼,秋日清晨的太阳忽然有些燥热难耐。
她的脸在做操时从腿间向后看,看见了他,因为头向下,整张脸涨得通红,看见他跟他笑了笑打招呼,“起来了?早上好啊。”
她的招呼很随意,好像很寻常的一声问候,然后用非常标准的动作,跳入水中。
陆京御观察了一下她,发现她游泳很好,泳姿很优美,游得也很快,有种能跟大自然融合的美妙,像是一条自由自在的美人鱼,本该在水里。
陆京御看了好长一会,才反应过来,觉得自己不该多看。
江凝烟已经游完一圈,见他站在阳台上,趴在池子边问他:“我游得好不好?”
阳光晒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她的手臂像是牛奶一样白,肩颈脖子线条都优美得像是艺术品,这会儿一颗颗水珠反着光从她身上滚落,视觉冲击强烈到让他屏息。
她是属于那种素颜就很惊艳的姑娘,沾水之后,居然还能更加惊艳。
她笑容灿烂地看着他,满眼期待,水润润的眼睛更加惹人怜爱。
陆京御点点头,夸赞道:“很好,看起来很专业。”
江凝烟心满意足地笑了。她的笑容看起来很干净很纯粹,陆京御心脏在胸腔捣鼓,如雷贯耳,他觉得大清早的她这样笑他要是定力稍微弱点,大概她什么无理取闹的要求他都能答应她。
他杯子拿到嘴边,唇角牵起,哂笑,这大概就是她的目的。
她双手拉着扶手上来,身上大珠小珠落玉盘,冰肌玉骨,看起来匀称、柔美又有力。
就真的,特别好看。
陆京御杯子后面的唇线拉直。
就真的,过分,好看。
第15章 只要不提离婚,我每年给你三十亿零花钱
美好的周末。
江凝烟要写作业。
不过, 老师这作业布置得非常合她心意。
挑一部经典电影写人物心理剖析。
于是,陆京御路过客厅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
客厅里的百寸大电视机里播放着某些令人脸红耳赤的画面。
他的高端音响, 传出极有层次感和空间感的“嗯嗯啊啊”声音。
而江凝烟在认真地鉴赏电影,低头在电脑里敲些什么。
陆京御脊背僵住,顿住脚步, 不敢置信地向她看过去。
陆京御随手拿过遥控板, 把电视关了, 手揉了揉眉心, “你又在干什么?”
“我写作业呢。”江凝烟莫名其妙道。
“有谁边写作业边看这个?”陆京御说。
“我们老师要我们写经典电影的人物心理剖析啊。《色.戒》不够经典?”
“那么多经典电影你不挑, 你选这部?”
“这部有什么不能被选择的理由吗?”
陆京御:“……”
谁不知道她就是在气氛渲染?
大清早穿泳装在那做操游泳, 吃完早饭,老实不了半小时,就开始在大庭广众之下看这种限制片。
陆京御说:“你不然去屋里看?你自己看看这客厅里,阿姨们都跑没了。”
连结婚几十年的阿姨都架不住你这样。
你一个小姑娘,你怎么会这样?
江凝烟站起来, 朝他逼近, 扫了眼他手里的遥控板, 又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啊, 我影响阿姨工作了啊, 但我屋里没有电视机啊。”
陆京御心想:好,这就给你配一个, 你自己在屋里看个够。
“先用你的电脑, 电视机一小时内到。”
江凝烟乌黑的睫毛眨了一下, 像是羽毛挠在陆京御的心里,“屏幕太小了不方便, 不然,我去你屋里看?”
陆京御:“……”
你想得美。
“你换部片子看,谁规定一定要看这个了?”
“我都写一半了,写完得了。”江凝烟伸手去拿他手里的遥控器,“写完我就可以陪你玩了。”
陆京御:“!”
谁要她陪他玩?
陆京御举起遥控板,“重写,作业多做点没事。”
江凝烟半挂在他身上上蹿下跳,“不要!我写完交差得了。”
陆京御被她蹭得受不了,浑身紧绷得像铁块。
她怎么这么会。
她这么会,他为什么不能好好享受?
哎。
他随手把遥控板抛到沙发上,双手捏住她的腰身,“要写人物心理剖析还是《凛冬那夜》带感。你写那部,写完奖励你。”
但他转念一想,又变了卦,“《凛冬那夜》也不行,你还是看《将夜》吧?《将夜》可以。”
“为什么《凛冬那夜》不行?”
因为那里有个qj犯落在女主手里,女主用他奸.杀女性的方式,扒了他衣服,拿工具爆.菊。他吃不准这段电影是怎么拍的。
他不想让她看脱光衣服的任何男人。
陆京御只好说:“太暴力了,看点温暖点的?”
江凝烟内心哂笑,心想,他居然也觉得女主暴力?暴力也是那些男性罪犯先暴力的,女主只是架空世界赋予了她惩罚通缉犯的权利而已。
怎么着?
女性就一定得以德报怨?由着男人暴力,女人就只能温暖?然而有些人的心跟尸体一样根本暖不了。
江凝烟瞬间对陆京御兴致下降,点点头,故意说:“我也觉得那女主很变.态。这作者就该封杀,带坏那么多温暖可爱的女孩子。”
没想到陆京御拧眉正儿八经地说:“没有。小鹿不会因为眼睛水灵灵,老虎就不吃它;绵羊不会因为可爱,人们就不薅它羊毛;女性也不会因为温柔,就被全世界温柔以待。当可爱温柔被辜负的时候,保留血性,激发血性,竭尽全力去争取力量与权力是唯一的自救方式。化雾是个明白人。”
江凝烟失语。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要不是她在文里影射了太多自己的事和身边的人设,让他知道她就是化雾也无所谓。
可惜,她瞎写八写隐晦地写了太多。
他知道她是化雾的时候,大概就是他远离她的时候。
陆京御说:“昨晚的事,看见你会搏击其实我很惊喜,你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我只是不希望你主动冒险。当时只顾着批评你不顾危险,忘了赞扬你,搏击学得很不错。”
江凝烟觉得除了他的身体,他的嘴居然也能软化人!
她要化了!
太会说了,你再多说几句!
江凝烟:“你不会觉得我太暴力没个女孩子的样子?”
陆京御眼神温柔,“只有敌人才希望你弱,我当然希望你强大,我只是不希望你有危险。”
江凝烟微微笑了下,“那你干嘛不让我看《凛冬那夜》啊?”
陆京御思忖,做人物心理剖析,《凛冬那夜》这种犯罪类的悬疑片最合适,妥协道:“算了,我陪你看。”
江凝烟很快就知道陆京御为什么不让她看了。
遥控器在他手里,女主在扒一个QJ犯衣服,这段立刻被陆京御快进了。
江凝烟:“?”
干嘛?
这段爆.橘不是挺爽的吗?
后面,有一个男演员进浴室洗澡,这段又被陆京御快进了。
江凝烟:“……”
好啊好啊。
剥夺她看男人的权力,又不给她看他。
怎么?
搬进了他家就得做尼姑是吗?
但他这个行为也暴露了他的弱点。
原来他在意她看男人啊。
那她可就知道了。
江凝烟认认真真完成了作业之后,就开始刷手机,主动搜索肌肉男,花了没几秒钟的时间大数据就知道了她的癖好,给她推送的全是带劲肌肉男,有的还撕衣服。
吃午饭的时候,江凝烟看都没看一眼陆京御,光顾着看带劲肌肉男了。
内心其实觉得某些男的,那肌肉也太夸张了,不好看啊,毫无美感,表面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陆京御听见她手机里的声音,循声望过去,眉心一蹙。
他阴阳怪气地开口,“吃饭还看?”
江凝烟眉梢微挑,“胃口倍好。”
陆京御眯眼审视她,觉得她八成又在耍花招,没搭理她。
等会手机里忽然传出男人酷酷的声音:“感谢凝凝小狮子的飞艇,那我来十个引体向上吧。”
陆京御:“???”
他的视线又射过去,江凝烟的昵称赫然就是凝凝小狮子。
她居然,给人刷礼物?
陆京御目光发冷,他在那费尽心思帮她争财产,她转手就给人刷礼物。
他真的被气到了。
视频里的男人就穿了件背心做引体向上,肌肉确实练得很好,肱二头肌一鼓一鼓的。
陆京御把她的手机抢了,反扣在桌面上,“能好好吃顿饭吗?”
“干嘛?”江凝烟凑近他,眼眸犀利地注视着他,“你这儿是和尚庙加尼姑庵?禁欲?”
陆京御:“……”
“声音太大,吵,好好吃饭。”
江凝烟继续气他,佯装维护刚才那个博主,说:“你可别随便把人家封杀了啊。”
还维护上了。
陆京御脸色暗沉,眸光凉飕飕的,“你放心,我不会随便摔人家饭碗。”
江凝烟打量他,这位好像人品真的在线。
权力巅峰的人有时候很难坚守底线,因为对他们来说呼风唤雨这种感觉太爽了,正常不会去为难自己利好他人。
但这位还挺讲道理挺有原则。
就是这么温柔的人让他发疯才有意思,发疯也不至于伤害自己,只会带点劲。
江凝烟安分了一会低头吃饭,吃完饭之后,拿过手机,继续看,“饭吃完了,可以看了吧?”
她抱住手机,“嘿嘿,帅哥还没下播。”
她给他又刷了个飞艇,心中暗道这主播小哥哥今天运气真好,偶然被她刷到,意外创收。
她手机外放,帅哥又说:“感谢凝凝小狮子的飞艇,那再来十个俯卧撑吧。”
“啊?脱、脱掉?不好吧,凝凝小狮子我不脱衣服的。”
陆京御眼眸一眯,看来是江凝烟让他脱背心。
她平时在网上就是这么撩男人的?
不会刷到现实里来吧?
“有节操,你喜欢啊?谢谢谢谢。”手机里男人的声音又传来。
陆京御慢慢悠悠地在咖啡机边上磨咖啡。磨完两杯之后,淡定地走到她边上,给她递了杯咖啡,“下午干什么?我陪你去逛街?”
不让她上,她花招实在太多,太不安分,不知道购物能不能让她安分点。
江凝烟侧眸,看立在沙发边上挺拔如松的男人。
哟。
他要给她花钱?
她给别的男人花钱,他还愿意给她花钱?
他怎么这么能忍啊?
因为有江家不爱她所以不愿意给她钱的前车之鉴,她觉得钱,可太能测试一个男人爱不爱她了。
其实,江凝烟对他到底爱不爱她无所谓,但这关系到她上他的难易程度。
从他给她花钱的慷慨,可以看出他有多在意她。
“你要陪我买什么?”江凝烟问。
“衣服、珠宝、包,你喜欢什么买什么。”
江凝烟说:“送给我的吗?”
“送给你。”
“上限多少啊?”
陆京御没直接回复,而是蹲下来,单膝下跪,从下往上看她,单手扶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放在她的身侧。
两人的距离霎那间拉进。
她手机里还在传来男博主的声音。
陆京御伸手,将她的手机抽走,抽走的时候,手掌不可避免地碰到她的手指。他将她的手机屏幕按灭,男博主的声音戛然而止。
安静之后,他随手把她的手机抛开,抛到了沙发的另一边,眼神深邃又温柔,像是点了漆,说:“把婚前协议里那些条款删掉,我的上千亿全给你。”
江凝烟瞳孔缩放。
陆京御说:“把一年后离婚那个条款删掉,我的钱一半给你。”
江凝烟唇微微张开。
他的声音很温柔,但是每个字都像重锤一样,锤进江凝烟的心里。
陆京御:“要是不想删,只要你不提离婚一年,我每年给你三十亿零花钱,好吗?”
江凝烟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值每年三十亿的零花钱,只要当年不提离婚就可以。
昨天她还在感慨,陆京御跟顾御洲的感情居然值得他豪掷百亿救他,没想到,她自己居然值每年三十亿的零花钱。
江凝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这么矜贵。
她目光水漾漾地注视着他,他分明长了一张很冷感的脸,那双凤眼居然看起来可以这么深情。
她都有些混乱了,像是坠入了漩涡,被卷得晕头转向摸不清方向。
但,转念一想,不是她值钱吧,是她姥爷值钱。
他应该不爱她,毕竟,又是宋初霖,又是肌肉博主的,他都冷静处理,也不吃醋也不发疯。
他肯定是把对她姥爷的感情全部转嫁到她身上了。
听说姥爷很多很多年前,大概是她刚出生的时候,帮过陆家一个大忙。陆爷爷被陷害抓进去,是她姥爷帮忙主持的公道。
或许陆家善良,总算找到机会报恩了。
但是,陆京御,你知不知道你报错恩了?
她姥爷对她也没那么有所谓。不过就是到底是血脉,财产肯定是不能便宜江家的,临死前他随手点一个人帮她忙而已。
“我不要你的钱。”江凝烟低声说。
要是以后分开了,她不仅骗了色还骗了那么多钱,那他肯定会提着四十米长的大刀追大半个地球砍她。
做人还是得给自己留点余地,不能太过分了。
男人被骗点色,他们可能还觉得享受,被骗钱,那就有深仇大恨了。
陆京御轻轻笑道:“怕拿了钱跑罪孽更重?”
江凝烟撅唇,瞪他一眼,“我是纯爱党。你别老污蔑我。”
那一眼水润润的,黑眼珠像是被水洗过的黑曜石,湛亮耀眼,但不知道为何陆京御觉得她眼底都是破碎的拼凑不齐的碎片。
江凝烟手拉了一把他的手腕,把单膝跪地的他拉起来,“你坐上来。”
陆京御顺势坐在了她的边上,跟她隔了半个屁股的距离。
江凝烟翻身,坐在他腿上,双臂缠上他的脖子,注视着他,“男人不是钱更重要吗?你怎么宁愿花钱哄我?”
陆京御双臂搁在自己身体两侧,没有环上去,手掌撑在沙发上,手背上青筋暴起看起来很带劲,却不往她身上搂,也不说话,就淡笑着看着她。
你也知道男人钱重要,那男人愿意把钱给你,你自己看。
江凝烟趴在他肩膀上,下巴搁在他坚硬的骨头上,他身上好硬,温度却很温暖,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江凝烟克制着自己体内的躁动,但她也知道他大概只愿意这样温存,再进一步,可能会被拒绝。
她下巴从他肩膀抬起来,额头顶着他的额头,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午后的阳光好像更加炙热起来,晒烫了空气。
她心脏怦怦怦狂跳,第一次尝试主动跟他接吻,她发现自己只是靠近他,肾上腺素就开始飙升,她小心翼翼地试探地蹭他的鼻尖。
他鼻子长得好挺好端正,鼻梁很高,鼻翼却不宽,其实长得挺冷感的一个人,没想到很好说话。
她微微歪头,他的鼻息呼在她脸侧颈侧,她的手指难耐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料。
他的身体更紧绷了一些。
在她想一不做二不休吻上去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
陆京御唇角一勾,身体松下来,好像觉得这门铃响得正是时候,没想到江凝烟不肯罢休,唇依旧迅速贴了下他。
“啵”的一声,才从他身上挪开,然后,一脸得逞地笑看着他。
陆京御失笑,从沙发上起身去开门。
来的人是某银行的行长和经理,陆京御让他过来,给江凝烟办卡。
陆京御一边走一边跟江凝烟解释,“以后钱给你,但是金行长是老朋友了,还是存他这儿,你在他这儿开张卡。”
江凝烟瞳孔放大,这哥来真的?
这钱她敢花?
这不是拿命花钱?
江凝烟一直到拿到了银行卡,然后,手机短信提示到账金额人民币3000000000.00。她都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她二十年人生得来最容易的一笔巨款。
她其实并没有这种收人家钱很不好的道德感。
因为这个世界充满了谎言,有些道德束缚,其实是驯化,通过驯化她轻易地控制她,本质反而是不拿出实际的东西交换就占有一些利益。
她从十来岁开始就知道,满嘴仁义道德的人,最会吃人①。
他们什么都知道,知道怎么样精神控制一个人,让人乖乖被吃掉,让人分明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还沉溺于别人制定的规则里。
可是其实,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首先得先存活,让自己体面的,不被剥夺生存空间的,不被随意碾压的,像个人一样骄傲地活着。
钱,是除了权以外最实际的东西。
30亿,只需要一年不离婚,而她这一年本来大概率也不会离婚,因为财产还没到手。
江凝烟还愣愣地看着短信金额,眼前又塞过来一张A4纸,上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手写的,笔锋苍劲有力,字非常漂亮,内容简洁,说明了刚才那笔款项,只要一年内不提离婚,就不用退还。
这甚至不是个协议,只有一行字,再加陆京御的签名和私人印章。
江凝烟:“……”
她姥爷,好值钱。
“收好。”陆京御说。
江凝烟接过,唇角翘起来,人又蹭上去上蹿下跳,“我觉得你今天的壮举,值得我以身相许。”
趁机在他脸颊两边和唇上都亲了几口。
陆京御哭笑不得,控制住她一直在那儿蹭的身子,捏住她的腰笑,“拿了钱还不老实?”
“随手给三十亿,你叫我怎么老实啊?”江凝烟脖子缠着他的,像两只交颈的天鹅。
陆京御快吃不消她了,“走吧,钱到了,去逛街。”
两人坐着适合装东西的劳斯莱斯,后面跟着一辆奔驰,坐了几个保镖一起去商场逛街。
陆京御其实很少做这种显眼包的做派,他一般需要什么都让人送进家里来,然而,这家真的没法待了,待下去今晚就能出事。
还不如把人带出来逛街。
但他倒是没想到,她挺会来事,拿着他刚给的钱,第一件买的是男士的东西。
“我给你挑件礼物吧?”
陆京御当然可以,“给我挑什么?”
江凝烟拿起一个银色缀了点黑色的男士耳骨夹。
陆京御的气质,戴着一定很好看。
斯文大佬有些小饰品可以增加骚气,她喜欢看他又贵又骚又劲的样子。
陆京御看了眼她手中托着的耳骨夹,他圈子里倒确实有人戴这个,除了裴清誉就是他那帮跟他一样爱闹爱玩的小伙伴。普遍不是成熟稳重的那类。
他皱着眉,犹豫了一下。
他几乎能想到他要是戴着这玩意出席各种会议,别人会如何对他行注目礼。
江凝烟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他,“别人戴可能有点太骚,你戴绝对帅气不减霸气。”
陆京御跟她谈条件,两人咬耳朵说:“我戴这个你老实点?”
江凝烟摇摇头,狡黠地道:“那恐怕更不老实,因为更帅了,我忍不住。”
陆京御捏了一下她腰窝,江凝烟弯着身子咯咯咯笑,“我给你戴上看看。”
陆京御没拒绝她。
江凝烟小心地给他戴上,“不舒服吗?要不要调整下?”
“挺好的。”耳骨那确实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可以接受。
江凝烟拿出手机给他拍了张侧面照,她研究过一些摄影,陆京御模样又好,侧脸轮廓完美,奢侈品店里光线柔软暖黄,随手一构图,就感觉像出了大片。
她高兴道:“你看看,很好看!”
陆京御悄声跟她说:“昨天差点被发现,今天不然秀个恩爱?再去帮我拍张站着的。”
江凝烟被他吹得半边脸都麻了,笑着离远了点,给他拍了几张站着的。陆京御拍照几乎都不需要摆拍,站在那儿自然而然就有超绝的氛围感。
陆京御发了条朋友圈,照片配上了文字,【重点是耳骨夹。提前打个招呼,老婆买的,必须戴着。】
他这条朋友圈一发,瞬间点满了赞,评论一大堆,有夸他帅的,有调侃他骚的,连长辈都冒出来不少。
陆爸爸:【噢哟,儿媳妇眼光真好。】
陆妈妈:【儿媳妇拍的照吧?拍得真棒啊!】
陆爷爷:【孙媳妇这拍照技术有拍电影的天赋。拍得真帅。】
就这还能被赞扬一下,江凝烟笑道:“你小时候你爸妈夸你吗?”
陆京御那眼神,拽得没边了,“怎么可能不夸?”
江凝烟:“……”
好好好。
你优秀。
看见江凝烟的表情,陆京御皱眉,“你家里人不夸你?”
江凝烟笑笑,扬起下巴骄傲道:“当然也夸。”
只不过都是哄骗她。江家人不会真心觉得她好她优秀。她的性别就决定了他们看不上她。
而姥爷不屑哄骗她也没夸过她。
陆京御注视着她,眼神像是能洞悉一切,看得江凝烟心虚,江凝烟说:“我还要帮你挑礼物。”
陆京御的朋友圈某幢四合院里正在吃晚饭的宋枝意夫妇也看见了。宋枝意把手机摊开来给顾御洲和宋初霖看。
顾御洲点评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演技不咋滴。”
对江凝烟的喜欢不像演的。
宋初霖眉心一皱,顿时食物像堵在喉咙口。
顾御洲很怀念地跟宋枝意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中的时候演了个话剧?他对着他的女主角演了半天都是面瘫?楚巧臻不是都被他整破防了?”
宋枝意当然记得。陆京御那面瘫能演什么?什么都不会演。
她伸手拍了拍宋初霖的肩膀,“确实。陆京御这辈子怎么努力都干不了的职业大概就是演员。”
这时,顾御洲手机里又收到一条微信,陆京御的,【在吃饭?】
顾御洲眉梢一挑,多年交情,知道他在刺探什么,【嗯,在一起呢。】
陆京御发了一张汇款记录过来,三十亿,然后问他:【你一年给老婆多少零花钱?三十亿少吗?】
顾御洲:“……”
懂了。
他问宋枝意说:“京御给江凝烟三十亿零花钱,让我问问你给老婆一年三十亿零花钱,会觉得少吗?”
宋枝意:“……”
有谁会觉得少吗?
宋初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不好了,一边吃着饭一边强忍着眼泪,最终还是眼泪拌饭。
顾御洲:“……”
哎,京御也真是残暴,非得这么痛下杀手。
江凝烟还在兴致勃勃地挑领带夹,挑皮手套,挑各种各样骚包的配饰,完全不知道某人在暗戳戳虐待情敌。
第16章 战损陆总很man很酷
江凝烟给陆京御买了很多饰品之后, 才到四楼自己经常去的店买衣服和鞋。
她不喜欢穿细高跟鞋,觉得行动不便,即使是穿礼服, 穿高跟鞋会显腿更长,也只穿短跟的。
江凝烟边挑鞋边观察陆京御。
鞋子当然是细高跟的漂亮,但她挑了好几双舒服方便的鞋后, 他依然没有任何意见。
她发现他陪她逛街, 不指手画脚, 不会告诉她他喜欢哪个, 但也不嫌麻烦不敷衍不玩手机, 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
江凝烟对他表现出来的这种细节还挺满意。
两人走出店, 在走廊那儿遇见一辆推车,工作人员扶着高高的货物路过,东西堆得太高,陆京御怕别人视线不好,不小心冲撞到她, 搂住了她的腰, 往栏杆边上靠了靠, 自己的后背面向工作人员。
但另一边的工作人员可能没看见他们这边已经很拥挤了, 推车过程中还是把车微微往他们那倾斜了下。
靠着陆京御的工作人员肩膀撞到了陆京御的脊背, 连连对对面那个工作人员喊:“别往我这边挤了, 我这边没路了,撞到人了!”
江凝烟也被陆京御的重量压了一下, 她还以为这股力道会让她撞到身后的栏杆。但没想到陆京御双手撑在栏杆上, 硬生生的用身体的力量扛住了那一下冲撞。
江凝烟被他圈在栏杆和他身体之间。
然后, 霎那间,江凝烟看见陆京御表情变了, 他的身体撑不住地朝她压过来!
因为他撑着的栏杆骤然被他的力道压垮!
整片玻璃栏杆向后倒去!
他们在四楼,摔下去必死!
江凝烟的上半身已经探出空中,商场里分明没有风,但是她感觉后背像是刮起了阴风拽着她进地狱!
要坠楼了!
完全没料到的!
她出于求身本能下意识地伸手搂住陆京御的腰,“啊!”
陆京御那双向来淡定的眸子猛烈一缩。
两人的身子都向下倾斜。
就在江凝烟以为要坠楼,要惨死的时候,陆京御不知道哪里发力来了一股劲,紧紧搂住她的腰,使劲将两人往走廊里面摔去。
“嘭!”
陆京御的脊背撞在大理石地面上,地面光滑,他们在地上滑了好一段距离。
停下来的时候,陆京御的肩胛骨和手肘生疼。
江凝烟听见他的闷哼声,听着就疼。
“嘭!哗啦啦啦!”
两片硕大的玻璃砸落到一楼广场,广场下面一阵惊恐的尖叫。
本来寂静的商场顿时喧闹嘈杂。
不知道有没有砸到人。
江凝烟倒是没摔疼,躺在陆京御胸膛上冷汗淋漓,被刚才的悬空感吓得一身冷汗。
她们刚刚真的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如果不是陆京御的平衡力强悍到非人,他们两人都会被撞下去,摔死。
刚才那两个工作人员过来道歉,“天呢?没事吧?”
江凝烟神情一凛,“扣住他们!”
她吩咐一个保镖,“去叫商场管理人员,立刻到监控室,不能让任何人动监控!”
说话之后,坐在陆京御身边报警,“XX商场,被人撞得差点摔下楼,玻璃护栏都撞碎了,请彻查是不是杀人未遂。”
陆京御也坐了起来,神情冷凝。
他发现她打完电话,就已经对着现场玻璃那边一顿拍照。
陆京御怕她危险,起来靠近她,“小心滑倒。”
上面都是碎玻璃渣。
江凝烟主要想看这玻璃底部有没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你刚才推玻璃很用力吗?”
陆京御说:“是挺用力,但这就碎了,真的没想到。”
江凝烟走到边上玻璃还完好的地方,手晃了晃,这片玻璃晃动也很厉害,“根本没固定好。”
商场经理这时跑过来,连连鞠躬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这边整片玻璃胶老化裂了,今天才新安装的,玻璃胶可能没彻底干,我的天呢,我让人安装完之后放警戒线的啊,怎么没有警戒线?”
江凝烟听闻冷笑,她循着他的视线望去,转角处有收着的警戒线,放在那里,就是没人把它放在该放的位置。
她那双眼眸犀利得像是能剥开人皮的刀子,“你让谁放的啊?”
商场经理人高马大的,但被她盯得发怂,说:“手下一名保安。”
江凝烟说:“刚施工完,胶水都没凉干,你自己不来看看?这玻璃今天什么时候换完的?”
商场经理仓惶地解释道:“应该是下午吧,我一下午都在外面开会,走之前特意吩咐人放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管理疏忽。”
江凝烟完全不饶他:“这么高级的商场,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你们告诉我这是疏忽?”
这可是她和陆京御的命。
但大概率就算她们摔死了,事情可能到这次事件的负责人过失致人死亡就完了。
封顶只判七年。
而这七年还能减刑,没两年就出来了。
如果背后有人指使,出来八成升职加薪,前途无忧。
江凝烟说:“把那个保安也叫来。”
不一会儿,一个保安来了,江凝烟问他:“为什么没放警戒线?”
保安说:“我放了啊,怎么没了?”
被保镖控制住的工人说:“我们搬东西嫌碍事,拿走了。”
江凝烟三两步走到他面前,目光盯着他审视,黑眸像是扫描仪一样剖析他,“你拿走的?你还撞了我们。”
宽脸寸头工人说:“对啊,这个推车轮子不大好使,老是往这边滚,他推的时候还一直往我这边推。”
另一个瘦脸工人说:“我好好地在推啊。我可没故意往你那使劲。你怎么说话的?”
“你们来这儿干什么的?”
“这里有家店在装修。”
“你们认识多久了?一直在一起干活?”
瘦脸男说:“没有,才认识。”
宽脸寸头男说:“我们装修都是老板临时叫人的,工地那么多当然不一定都认识。”
江凝烟说:“给你们负责人打电话,让他确认你们身份。”
两人都给包工头打了电话,包工头确认了他们身份。
看起来一切都是巧合。
附近有家店在装修,找了装修工人,半路撞到他们,玻璃刚好坏了。
到警方那儿,没造成伤亡,不深查什么也查不出来。
那也不能排除故意杀人未遂,这家店的衣服和鞋子还有配饰她都喜欢,她逛得比较高频。一两个月肯定会来一次。以前都是自己来。
这完全是可以策划的。
这时,警方到了。
一行人都去了警局。
江凝烟在路上就开始低头写东西,到了警察局滔滔不绝地说:“第一,调查监控,看这段时间这片玻璃是不是自然坏的,有没有人刻意破坏。”
“第二,问商场负责人他们一般的装修制度是怎么样的,商场的货梯在哪儿,他们是不是正常走的货梯。这家店装修,东西从这边运过,是谁指的这条路径。这条路径跟之前的店家装修路径有没有区别。”
“第三,这个装修队的工人、包工头、老板,以及装修店家都得盘问。尤其是那两个工人,必须调查他们是不是专业的装修工人,家庭背景如何,从业经历都得查清楚。这两人嫌疑最大。”
她一边说,一边把一张纸递给了警方,上面写了一堆详细需要盘问包工头、老板、以及店家,商场负责人的问题,然后总结道:“这些问题我都想知道,麻烦警察同志帮我问下。我俩的身份,想要我们死的人肯定有,所以,麻烦警官同志必须深入调查。”
警察小哥办案也挺久了,见过对警方不放心的,没见过这么不放心的,连需要问什么问题全都自己写完了,“我会问的。回去等消息吧。”
江凝烟和陆京御两人走出警察局,坐进车里,陆京御伸手将她抱来自己腿上。
陆京御刚才一直没怎么说话,全程看着江凝烟的行为,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因为她处理得已经非常好了,她来主导,他没什么不放心。
“吓到了吗?别怕。”
这时前排司机打断了他们,说:“陆总,我们去哪家医院?”
江凝烟这时才反应过来,精神高度紧张,居然没有关心陆京御的后背撞得怎么样?
车里布满了浓郁的血腥味,直直往她鼻腔里钻。
她瞳孔微微缩放,摸了下他的后背,摸到一把粘稠的液体,“你后背被玻璃渣割伤了?怎么不早说?”
陆京御眼神控诉:我流了一地的血你也看不见啊。还要我说。还说爱我,真的是骗我的。
前面的司机大哥说:“保镖想说,他看你在忙,没让他们打断你。”
江凝烟懊恼,居然注意力全在案子上面,完全忽略了陆京御,刚才还多亏他身体给力,否则她已经见阎王了。
她轻轻转过他的身子,看了下他的后背,好巧不巧的,今天陆京御没有穿西装,就穿了件衬衣,白衬衣被玻璃渣磨破了好几道口子,上面已经浸满了血。
有几道皮开肉绽的伤痕。
“伤得好重。”江凝烟惊叹道,“好多血,怎么不早说?先去医院治啊,治完再来做笔录就好了。”
她一说你怎么不早说啊,就接收到陆京御一言难尽的眼神。
江凝烟叹气,是她没看见,没注意。
流了有半个多小时血了吧,血都要流干了。半个多小时她都没发现,说再多爱都没用了。
江凝烟深深看了他一眼,撩了下他额前微乱的刘海,道:“我确实被吓到了,要不是你我就没命了。今天战损陆总很man很酷。从今以后,我们也算过命交情了。”
最后快掉下去的时候如果他平衡力没那么强,恐怕会被她拽下去。
还好,他挺住了。
他们俩都活下来了。
陆京御心想:我保护了你,但你好像一点都不感动的样子。
凶手是谁比他流血重要。
也没有想依靠他,一点都没有。
陆京御虽然也知道她嘴上甜言蜜语,实则没几分真心,但她对他的冷漠超过了他的想象。
伤心。
很伤心。
但伤心归伤心,此刻重要的是:她,在害怕。
他抱住她道:“看来是被吓坏了,都不趁机占我便宜了。”
江凝烟:“……”
第17章 “我第一次,你不能使劲。” ……
陆京御在处理伤口, 江凝烟在边上看着。
用炙热的,滚烫的,热情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看着。
看着他赤裸的上半身。
陆京御这人斯文, 衣着时常板正,即使在家里,家居服也穿得妥妥帖帖, 一点不会暴露。
那次深夜深V已经是巨大福利了。
没想到短短一日, 又能有这等福利!
陆京御后背正在被处理伤口, 如火般灼烧, 前面还被她用色眯眯的视线灼烧。
他真的会被她气死, 他后背好疼啊, 她还只顾着那档子事。
看看那眼睛里有半点心疼吗?
没有,完全没有。
全是那档子事!
就在快发火轰人时,注意力被后背一道强烈的痛楚给拉走。
医生上消毒药水了。
“嘶——”
他膝盖上的拳倏地拽紧,整条臂膀紧绷,上面长条形的肌肉虬结, 肱二头肌越发明显。
深吸一口气, 像鹅卵石般饱满的腹肌清晰而深刻。
江凝烟的眼睛发光, 激动得战栗。他冷白的肌肤上渗了点冷汗, 在医院的白炽灯光线下白得透粉, 水淋淋的, 视觉冲击让她浑身克制不住地升温发抖。
这么矜贵养得这么好的男人被摧残了的破碎感好绝啊。
陆京御疼得要死,额头坠下几滴冷汗, 脖颈上的血管清晰得像是要爆裂。身上的细胞像是同时在被屠杀, 疼得他眼冒金星。
他强忍着咬牙压下这波疼痛, 抬眼便看见江凝烟兴奋的眼神。
陆京御:“?”
完全无法遮掩的,垂涎欲滴。
陆京御:“……”
他越疼, 她越兴奋?
还有没有人性?
他真的、会被气死。
他真的,没有见过这么没有同情心的人!
怎么会有人不表演的时候,真实得冷漠到让人心寒呢?
有人会对对方的伤痛无动于衷,还兴奋吗?
他额间的青筋都快爆了,被气的,他深吸了一口气,扬声对门外的保镖喊道:“阿深,把夫人带出去!”
江凝烟猛地回过神来,不肯让福利打折,“不要不要!我得看着你,都是为了我受伤的,我得陪着你。我怎么能走呢?”
所有的福利她都得全额收取!
拒绝福利限时,拒绝福利打折!
她手指搭上他赤裸的肩膀,上面的肌肉还硬邦邦的,“疼不疼啊?心疼死我了。啊,老公,肯定疼死了。”
她的手指从他的肱二头肌滑落,到他大臂上。
陆京御简直没眼看。
别演了,你就是、想摸我!
他肩膀抖了一下,把她的爪子抖掉。
阿深推门进来,江凝烟掉转头,对阿深道:“陆总要强,不肯让我看见他这个样子,但是,此时此刻,他最需要的是陪伴,对不对?”
她语气十分真诚地道。
陆京御:“……”
你的陪伴让我心寒。
阿深看了一眼疼得皮肤发红的陆京御,觉得江凝烟说得对,劝道:“陆总,没事的,有老婆疼爱是幸福,不丢人。”
江凝烟连连点头,把他请出去,“他口是心非,再喊你进来,别进来了哈。”
门嘭的关上。
锁死。
江凝烟走过去,蹲在陆京御面前,跟他说:“没事哒,在我面前,就算疼哭了都不丢人。”
陆京御:“……”
你还想看我哭?
你做梦。
你这都是些什么癖好?
后面的医生说:“你老婆很温柔啊,真幸福。”
江凝烟听了都想笑。
也不能怪医生,人家专注地在处理伤口,根本没空看她是什么表情,只是耳朵里听见了些。
陆京御:“……”
全世界都眼瞎了是吧?
他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
但他又想:会被他的身体吸引注意力了,是不是今天的事也没那么怕了。
这样也好,不害怕就好。
唉。
就让他疼死也没人心疼吧。
医生的滚轮椅滚开,在边上准备缝针的材料。
江凝烟趁机站起来,直接把坐着的陆京御脑袋按在自己怀里,十分温柔地抱着他,“要缝针了。要疼死了。给打麻药吗?”
江凝烟今天就穿了件低领的白底黑印花的开衫,就贴身那么一层。
陆京御脸被她按在胸口,眼前是她细腻的肌肤。他闭上眼睛,鼻尖全是她身上淡淡的令人迷醉的香气。
她身上的香水味已经很淡了,更多的是身体本身的香味。这种味道就像是暮色里摇曳的玫瑰,任何黑暗与未知都不能削减她的吸引力,哪怕摸黑摘瑰八成被刺。
陆京御浑身身体再次紧绷,就像刚才被清理伤口一样,双拳在膝盖上死死攥紧。
明知道她没什么真心甚至连同情心都没有,拥抱他就是为了诱惑他。
但他被…诱惑到了。
医生说:“会用麻药的,不用紧张。”
江凝烟摸摸他的后脑,又将他的脸往自己胸口按了按,“没事,打麻药了。”
陆京御:“直接缝吧。”
心在被灼烧,不如给他来几针狠的,不然他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她一直在挑逗他心里囚禁着的野兽,唤醒它的渴望与饥饿。
浑然不知,真被唤醒了,它会如何贪婪又恐怖。
夜色渐浓,等会回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跟她分开,他希望疼痛将他心里的火熄灭。
医生不敢,“六针呢,按规定来。别耍帅了,老婆都心疼坏了。”
江凝烟连连点头,手指在他完好无损的后颈肌肤那儿温柔抚摸,“嗯嗯,我心疼死了,逞什么强啊,咱们听医生话。”
陆京御:“……”
那麻烦给我来个全麻吧。
昏过去也行。
接下来,没太多疼痛,陆京御缝好了针。
江凝烟从门外保镖那里拿了身陆京御的衣服,选了件西装外套,“我帮你穿。”
陆京御没拒绝,低头哂笑着看着她。
也不给他穿衬衫了,直接上来就是这种深V西装。她在商场里给他买了好几身深V西装。
因为好脱是吗?
江凝烟一本正经地给他穿上,虔诚地低头给他系扣子,一边系一边赞叹这件深V买得真好看,只有一颗扣子。
真诚地希望这个奢侈品牌保持它一贯的品质:新衣服扣子脱线。
江凝烟扯了扯扣子,给他系上,朝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陆京御:“……”
勾引,你这朵小玫瑰做好永远盛开在我身边的心理准备了没?
没有,也敢这样勾引。
车里,陆京御把后车窗的玻璃降到了最低。秋日微凉的风从车窗里嘭嘭吹进来,似乎吹进人的身体。陆京御支着下颚,脸偏向窗外,看外面缭乱的灯景,逐渐的,就把心里那些杂念吹散了。
再忍耐一下吧。
万一哪天她非得走,他不得不放,真占有了她,他依旧会愧疚自己趁人之危。
她或许一时兴起,他会自责没有阻止她,纵容了自己。
更何况,他也不确定,占有了她他还有没有理智放手。
暗红的霓虹落在他的脸上,整张脸浸在美妙又暧昧的色调里,光是一个轮廓,就吸人眼眸。
江凝烟一直看着他的侧脸,看了一路。
两人到家已经快十点了。
在陆京御推门进屋的时候,江凝烟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背。
陆京御浑身一怔,瞳孔猛地一缩,甚至都没敢回头,只是视线顺着自己的胳膊从肩膀下移,到了她的手上。
陆京御心脏跳得耳朵像是被捂住了,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人生任何一个重要关卡目前为止他都能平和面对,没想到二十八年了,会杀出来一个这么让他难招架的姑娘。
“就今晚,起码,别让我一个人。”她说,声音听起来可怜极了。
陆京御的恻隐之心动了。
今晚商场的事,没有查清楚他也不敢妄下定论。
这可能是一场意外,也可能是有人想对他们下手。
她这么害怕,是默认对方是对她下手。
她姥爷当然有仇人,但人已经死了,对一个小姑娘下手,多此一举。而且,赵家还有她舅舅,她表哥,怎么着政敌也不至于首先对一个小姑娘下手。
更何况还是一个有陆家在的小姑娘。
跟她利益纠葛最大的是江家。
如果真是江家,那她该是怎么小心翼翼地长大的?她又为什么不告诉她姥爷?甚至为什么不住到姥爷家去?
如果在她需要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身后。
他不敢想象,她那么小,那么多年,怎么过来的?
他心像是被生生撕扯了两半,裂口参差不齐,他每次呼吸,两边高低不平的裂口摩擦碰撞,拉扯得更加痛苦。
他转身,手顺势握住她的手,婆娑她的手背手心,说:“别害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
江凝烟圈住他的腰,脸贴到他胸口上,深V西装贴起来很好贴,脸直接贴到了他胸肌,紧致又富有弹性。
她气呼呼的,声音闷得像是马上要哭出来,说:“你光说有你在,晚上又把我一个人丢在房间。”
陆京御:“……”
江凝烟听着他胸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声音可怜巴巴,“反正是一个人,我晚上回我自己那好了。”
说着,她退出他的怀抱,转身就走。
陆京御猛地拽住她的手腕。没有犹豫,手臂一使劲就把她拉进怀里,死死地抱住。
不可能这种情况下,让她回到自己那。
怀里的人身上引人沉醉的香味又钻入他的鼻尖,她的身子贴着他,两人胸腔里的心脏在隔着胸膛共振。
一来一回,沉重而强烈。
陆京御很想破罐子破摔,因为她身上的一切,就连吻过她的空气都在撕扯他的自制力。
但他仍用自己最后的自制力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你进来睡。但今晚不行,我受伤了。”
江凝烟心里像是有一群绵羊在蹦哒,上蹿下跳,欢乐得很,放在另一侧的手指暗暗激动地颤抖了一下,“没关系,我第一次,你本来就不能使劲。”
陆京御:“……”
他呼吸滞住。
江凝烟眼睛灿亮地盯着他道:“你的腰腹腿部力量,战损了更适合现在的我。”
她眼睛下移,他今天这腰腹力量这腿部力量太惊人了,他俩都斜成那样了,居然能回到地面。
真使劲她第一次得废了。
他战损,配她第一次,刚刚好。
陆京御:“……”
陆京御抱住她失笑,“别闹了行吗?我脏,洗不了澡。”
江凝烟早就想到了,她的小脑袋专注起来什么想不到,“我买了很多防水贴。我帮你贴上你去洗。”
陆京御:“”
第18章 被手摁住的水龙头
“进去吧。我帮你贴防水贴。”江凝烟推开门, 牵着陆京御的手进了房间。
陆京御被江凝烟按在床边。
他敞开着腿,坐在床沿。
江凝烟站在他的腿间,目光落在他的上半身裸露的皮肤上。
边上亮着一盏复古的落地灯, 昏黄的光线落在他胸前的肌肉上,胸前的沟壑清晰明显。即使是坐着,腹部的块状肌肉都块块分明, 没有任何堆叠感, 劲瘦又有型。光线下冷白皮被调成铜色, 像是一尊雕刻的铜像。
腹部到皮带那儿只有一颗扣子挡着。
终于可以解开那颗碍眼的扣子了!
江凝烟睫毛颤了一下, 吞咽了一下, 手指往他腹部的纽扣上探, 心脏在胸口震耳欲聋。
陆京御舌尖顶了下自己的腮帮,看着她手指颤颤巍巍地探向他的扣子。
她倒不是怕得发抖,应该是兴奋的。
他哂笑,她也不知道她要解开的是什么,反正就是有胆子解。
他内心其实也贪婪, 对面的姑娘, 白璧无瑕, 月中聚雪, 她以为他不想要她吗?
他不可能不想要。
她不知道他废了多大的力克制自己的贪婪。
但她却要为难他。
“嘣。”
扣子解开了。
江凝烟手指有些抖, 稍稍用了点力, 这奢侈品牌的西装扣居然直接崩开了。
不亏是奢侈品牌,这钱没白花。
江凝烟把他的西装脱掉。
腰身如想象得般窄劲, 腹肌像是两排冰块, 排列分明。
她很爱陆京御身上的冷白皮, 清冷感十足,但不是白斩鸡, 而是肌肉紧致结实,很带劲。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两下,指尖在他肌肤燎原。
陆京御吸了吸腹,江凝烟的眼睛就望向他。
发现他的视线像是要将她都剥开了,赤裸裸的占有欲和侵占性。
她越加激动起来,到底是男人,一撩拨根本忍不住。
她心头发痒,迅速帮他贴好了防水贴。两人分别去洗澡。
澡洗得都很快,陆京御穿的是她给他买的浴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跟刚刚深V西装的暴露程度差不多。
她刚还没摸够,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他依旧是刚才那个劲劲的,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
太好了,洗澡一点都没冲刷掉他的欲望。
她穿着一条单薄的吊带裙,靠近他,指尖碰到他腹肌的时候,他像只豹子一般跃起,将她扑倒压在床上。
江凝烟整个人重心后仰,这种剧烈的动作让她心脏差点跳停。她被他压在床上,肩带都被撞掉了。
他高大的身体压在她身上,压迫感让她瞬间身体温度飙升,他的呼吸在她耳边掀起一阵阵炙热的热浪。
她睁着眼,近距离看见他眼底的占有欲,暴烈得像是雷雨天天上翻滚的乌云。雷电交加。
出于本能,她没吱声,只是睁大眼看着他。
陆京御双手反扣着她的双手,视线剥着她上半身每一寸肌肤,而后喉结滚了下,暗哑地道:“我得最后提醒你一次。”
非常难以启齿。
但陆京御打算好人做到底,最后警告她一次。
他说:“我做过一个艳梦。”
江凝烟脖子微歪,有些纳闷,看起来纯真无辜极了。
陆京御松开一只手,用骨节碰着她的侧脸,一寸一寸地从她的脸侧,滑至她的颈侧,江凝烟轻轻发抖。
“对我来说是艳梦,对你来说,或许是噩梦。”
江凝烟倒吸口气,因为他眼底的阴鸷疯狂。
“我梦见我被你甩了。你逃了,我当然把你逮住了,把你囚禁在我的游轮里。你知道我是怎么对你的吗?”
江凝烟一声不吭,连呼吸都是轻的,屏息注视着他。
“那游轮上有一面墙。我在那墙上钉了四个手铐脚铐。没有锁链缓冲的,只有手铐脚铐。手铐脚铐全都钉在……一面墙上。而你……是躺着的。”
江凝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瞳孔猛地一缩放。
鉴于她丰富的想象力,她立刻能想象出来这是什么姿势。
“要我给你展示一下是什么姿势吗?”他淡淡地问道。
江凝烟已经完全想象出来了!
但她的腿已经被抓起来,分开在半空中。
她心脏怦怦怦地狂跳,膝盖那儿被他捏直,两条腿直直地敞开在半空中,裙摆落到腰间。
他往后压了压她的大腿,脚后跟越过肩膀,脚底心跟她的头顶几乎处在同一平面上,好像那儿就是有堵墙。她的脚裸被钉在墙上。
江凝烟的心脏跳动得骤而烈,像是要炸掉,整个人如同被火烧了。他什么都还没做呢,她呼吸已经彻底乱了。
陆京御声音哑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看着她胸口剧烈起伏,带着滚烫的火星子,说:“腿就这样别动。等会我帮你调整一下手的姿势你就知道了。”
江凝烟其实不调整她也知道了!她也是上京大的脑子!
陆京御已经抓起她的手,手腕摁在虚拟的墙上,跟脚裸接近,处于同一平面。
她躺着,手脚被铐在同一面墙上。
她将在他面前完完全全地展现她的身体、她的……
陆京御摁着她的腿,眼神贪婪地注视着她。好似在让她记住这种感觉,烙进她的心底,“这样,几天几夜。”
江凝烟浑身起了阵战栗的鸡皮疙瘩,不敢置信地说:“你会这样?”
这……
这也太……
陆京御默不作声地把她的腿放下来并拢,身体依旧压在她身上,禁锢住她,说:“我也觉得我不可能这样对你。”
江凝烟居然说不清是松口气还是失望,反正很混乱。
“但是。”
江凝烟又提了口气。
陆京御接着说:“我还梦见过顾御洲破产,后来他家真破产了。”
江凝烟倒吸一口气。
“这玩意真有点玄。”陆京御说,“这两天我越发觉得就你这表现,说不定真能把我惹成变.态。”
江凝烟眼镜睁得圆圆的。
大哥你玩这么刺激的吗?!!!
这有点太刺激了吧?!!!
这姿势她穿着内衣都觉得羞耻爆了。
江凝烟屏息,羽毛般的睫毛上上下下眨了好几下,审视他:“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想吓唬她,让她今晚放弃跟他做。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陆京御唇角勾起抹讳莫如深的笑,但江凝烟读懂了,他在笑她居然不信。笑她居然给了她机会还不停止惹是生非。
他捞起她的腿压住,低头在她耳边,声音很坏很哑地说:“试试就知道了。”
江凝烟肾上腺激素飙升,感觉晕晕乎乎得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了。
怎么试?
陆京御撩了她一眼,眼神带钩子似的,又带着强烈的侵略性,说:“梦里你跟水龙头没区别。”
江凝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京御已经俯身。
江凝烟倒吸一口气,“!!!!!”
奇异感让她立刻抬起身来,但被他眼皮都不抬地摁倒。
她的心脏霎那间像是失控的卫星脱了轨,极速从太空坠落,在大气层撞出一团焚烧的火焰。
她看着他黑发的发心,瞬间连伸手去抓都没力气。
外面忽然下起了暴雨,啪嗒啪嗒连续拍打在地面上。
江凝烟蜷在床上,蔫哒哒地卷着被子,哪怕浑身黏糊糊的,又是汗又是水她也不肯松开被子。
陆京御靠了过来,她像条毛毛虫一样把他扭开,“你去漱口啊。干嘛还不漱口?”
陆京御挑了下湿哒哒的眉梢,睫毛上还挂着水,眨在眼周还有潮气。整个人湿得更昳丽俊美了。
江凝烟看见了,还没褪下去的红晕又升上来了,气呼呼地道:“脸,也去洗!”
陆京御凑过去,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声音像是含了砂铄,哑透了,“那梦感觉像是真的。你就像是被手指摁住的水龙头。”
江凝烟:“……”
这比喻。
她脸上的温度能煎鸡蛋,整个人都红温了。
那是他推了她好多好多次。
她真不知道原来是这种感觉。最后是濒死的爽感。过多,真的会承受不住。
陆京御浑身湿淋淋的,手臂上脖子上还在淌水,水都弄湿她裹的蚕丝被了,他视若无睹,正儿八经地分析,“能像水龙头的概率挺小的,所以,梦应该是真的。”
陆京御其实觉得她可爱得不得了,尤其刚才他对她那样了,看到了,吻到了,他心里软到像是铺满了棉花,他其实不想吓唬她,只想好好疼爱她。揉进怀里,告诉她他很喜欢她。
但他只能吓唬她,告诉她要是没打算喜欢他,该及时止损。
真甩了他,保不准他真发疯了。
他声音低下去,冷了几度,“梦里,我绑住你欺负你,把你弄到晕过去。”
江凝烟裹着被子眼神定住。
“烟烟,我从来没有很想要什么,却得不到。没开始也就罢了,如果开始了,你甩了我,说不定我真会大受刺激,我从来没有这种经历,会变成什么样,我自己心里都没底。”
江凝烟眨了下眼。
“所以,别闹我了。”-
陆京御拉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冷风吹上来,好久都没把他无处释放的激动的热情压下去。
他敞腿坐在阳台椅子上,靠着后背,身体还很燥热,却又湿得像是被水里捞出来的。
但他也不想进浴室清洗。
他不觉得脏,没清洗的必要。
他甚至有些贪恋,他此刻像是条鱼儿,连呼吸都需要这些水分。
他其实也很难受。
身体和心理双重难受。
他想到她被他手指捏红的腿部皮肤,想到她的战栗,想到她难得不跟他犟,乖顺又柔软。
本该温存的时候,跟她说那样的话,这样丢下她,自己跑到阳台上来,她是不是会不开心?
她就算不走心,他这种态度也挺扫兴的吧?
估计会惹她不开心。
应该不会再挺而走险再来撩拨了。
甚至可能会,生他气。
第19章 “我以后不会再闹你了。”
暴雨如注, 整座别墅笼罩在雨雾中。
陆京御越坐越觉得自己挺不好的。
说是想给她最后一次机会,让她别再招惹他,但是, 他眼前浮现的是娇娇嫩嫩的带水的粉色玫瑰花。
冰冷的雨气萦绕着他,但他好像还在刚才的玫瑰雨林里迷醉沉沦。
更难舍了。
分明在劝她,想好了再跟他在一起, 但此刻他已经不确定, 她想离婚他还愿不愿意放手。
十分不情愿。
以前他看顾御洲为了宋枝意要死要活的, 不能理解, 碰到江凝烟开始懂了。有些人就是上天派来让他们这种过得太好的人吃苦的。
他坐了半响, 起身。
转身拉开玻璃门, 看见床上已经没人了。
他瞳孔一缩,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心脏像是被刺了一刀,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了。
真的生气了?
被他吓跑了?
陆京御忙不迭地走出房间,长腿交叠,疾步朝门外走去。
隔壁的屋子里也没有光透出来。他们家的车库在侧面, 她要是开车走了, 刚才他的角度他确实不一定能发现。
他打开手机, 看了眼监控。
发现车库监控里确实有红色法拉利离开的身影。
真的走了!
陆京御:“……”
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是吗?
陆京御心脏紧缩, 是他不好, 说好了今晚要陪她, 起码今晚要陪她,跟她说些有的没的吓唬她。
陆京御套上西装, 去她家找她。
他打了她电话, 电话通着, 就是无人应答。
陆京御急得上火,越想越觉得今晚自己很恶劣。
点到为止提醒她就好了, 非得对她做那些,做完之后,还吓唬她,丢下她。
其实是他想对她做吧。
他悲哀地发现,就是他想对她做那些。
路上雨很大,暴雨砸在车上雨刮器根本来不及刮,视线模糊,路上到处都是积水,她开山路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陆京御的车速贴着限速开的,全程拉得比较快,今天他没有开one77,让司机开的劳斯莱斯,怕雨天等会接她回家不安全。
他在车上接连打了几个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陆京御眉心紧蹙,心急如焚。
“哟。前面出车祸了。”司机大哥说。
陆京御心脏骤停,摇下车窗,他看见有辆红色跑车车身都被撞烂了,瞳孔猛烈一缩。
烟烟!
他的血液凝住!
陆京御猛地推开车门,暴雨如一颗颗子弹般打在他身上,他眼睛像是被雨水蒙住了,张口刀割般的冷风夹杂着子弹般的雨水灌入他的喉咙,他声音哽咽,“江凝烟!烟烟!烟烟!”
现场车祸很严重,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车主有没有被救,是不是还在车里。
陆京御冒雨狂奔到红色法拉利的驾驶座边,隔着厚厚的雨幕光线暗沉根本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烟烟!”车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雨水从他头上灌进他脖子里,冷得他牙齿发抖,“烟烟!嘭嘭嘭!”
他眼睛发疼,眼泪和着暴雨狂飙,疯狂地拍玻璃窗,战栗地嘶吼道:“烟烟!烟烟!”
“御哥,你怎么来了?你干什么啊?”裴清誉从另一侧出来,撑着把黑伞,帮浑身上下湿透的陆京御遮雨。虽然他已经完全湿透了。
陆京御定住,猩红的眼睛转向他。
“你拍我的车窗干嘛?已经够烂了,你想帮我承担点?”裴清誉混不吝地笑道。
陆京御:“……”
小誉……
这是小誉的法拉利……
陆京御狠狠松了口气。他重重地闭上眼睛深呼吸。
此生第一次爆粗话:“草。你没事大半夜大暴雨的还在外面乱玩?”
裴清誉:“……”
“哥那你顺便送我回家吧,家里司机等会会来处理。”
陆京御没好气,“不顺。自个儿等着去吧,我有急事。”-
江凝烟车就停在路边,打了双闪,撑着伞下了车,进自己家。
李佳盈刚给她打了电话,快急哭了。她的小狗吧唧忽然生病了,病得奄奄一息。
小吧唧是才六个月大的马尔济斯犬,是江凝烟买来哄失恋的李佳盈的。
自从有了巴唧,李佳盈再也没骂过狗男人,因为她觉得骂他狗都亵渎了她家巴唧。
她对巴唧宠爱得不得了。
忽然生病,暴雨又打不到车,急得不行,这才打电话给江凝烟。
江凝烟听见电话里李佳盈在哭,立刻赶来了。
江凝烟推门进去,“它还好吗?把吧唧抱出来,我们送它去医院。”
李佳盈泪眼汪汪,“好。”
两人出门,李佳盈给吧唧裹得严实,深怕雨水溅到她,江凝烟给她们撑伞。
一走到外面。
江凝烟忽然怔住。
铁栏栅外,数道强光射着一个修长的人影。
门外的陆京御一身西装笔挺撑着把透明的伞站在雨中,他头发好像是湿的,随意地往后撩,撩成了背头,依旧硬帅。
橘红的灯光落在布满细小水珠的伞面上,湿濡的伞面模糊又柔和地溶化在雨雾里,像是给他修长墨黑的身影打了柔光,光晕一棱一棱的,氛围唯美到让人心脏忍不住悸动。
怎么他一来,好像暴雨变成细雨了?
雨确实小了些。
男人的视线隔着铁门望过来,视线浸在雾气中,居然觉得水润润的,他静默不语地等着她出来,眼神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江凝烟看着他,目光一直没从他身上挪开,径直朝他走过去。
“one77?那个帅哥?怎么来我们家门口了?”李佳盈好奇地问。
李佳盈还不知道江凝烟就是One77的老婆。
她跟江凝烟因为工作相处,知道江凝烟的笔名,却一直不知道江凝烟跟陆京御都结婚了。
江凝烟悄声跟李佳盈说:“勾搭他呢。还真跑来了,你别露馅了啊。”
李佳盈给了她一个你真牛逼的眼神。
江凝烟看见他开的是劳斯莱斯,“他来得正好,让他司机送你和吧唧去医院吧。雨天路滑,我的法拉利容易出事。”
李佳盈心领神会,贼兮兮地朝她笑,“好,不打扰你们了。”
江凝烟开了门就对陆京御说:“能不能麻烦司机大哥把李佳盈和她生病的小狗送去医院?”
陆京御:“好。”
劳斯莱斯开走了。
夜风簌簌,细雨横斜,陆京御的伞檐下挂了一串串细珠,淡淡的一团一团浮漾在空气中的水气萦绕在他周身,像是被他眼神灼出的蒸气。
两人隔着细细的雨帘相望,久久没出声。
良久,他特大号的伞遮住了江凝烟的伞,说:“给你打了很多电话没接。”
江凝烟刚才在开车的时候,手机从中控台滑到了副驾驶座位的缝隙里,一直有电话,她还以为是李佳盈等急了。
“手机掉进座位缝隙里了,还没来得及拿。”
“下次出门,能跟我说声吗?”
江凝烟低头,鞋尖踩了下路上微小的水团,“你不刚好想吓跑我吗?”
她觉得这男人,得管教一下。
一直让她追,追就追了,还动不动竖一道隐形的墙,让她碰壁,没见过这么难搞的男人。
陆京御心脏被捏住了,单臂将她搂进怀里,手抚着她后背。他刚才在车里换了身西装倒是没弄湿她。
江凝烟不饶他,低声说:“我以后不会闹你了。”
陆京御身体僵住,变硬,抚着她后背的手也顿住。
江凝烟:“你满意了吧。”
陆京御不满意。
他只是希望她好好地跟他在一起,希望她很爱他,希望她跟他过一辈子。吓唬她不是真希望她退缩,而是希望她真心跟他过。
但这是江凝烟面对他的威胁的解决方案,她也不想真被绑几天几夜弄到晕过去,那就让他们之间,从今天开始,由他亲自迈过界限。
这样,哪天她要自由,他没理由不给。
要是他不主动,她就不玩了,反正,她也初步有了体验。
陆京御梦里那种玩法,按照她今天的体验,她最多能承受半小时到一小时,真几天几夜真会被弄死。
还是小命要紧。
她从他怀里退出来,眼睛盯着他,下唇撅起,说:“我听你的话,不闹你了。”
陆京御看着她,一时间沉默,他觉得周身的雨气呼吸进去都化成了细碎的刀子割得他肺疼。
江凝烟转身。
陆京御猛地回神,跟了上去。
江凝烟在前面走,陆京御在她身后帮她撑伞,跟着她。
江凝烟走到屋檐下,又转身,眼眸注视着他,暗含火光,“我乖乖回自己家了,还不行吗?”
陆京御滚了下喉结,声音在雨的浸润下依旧显得有几分苦涩,说:“说了今晚不让你一个人。”
江凝烟看着他,发现他天生发红的红眼尾好像更红了,她心尖莫名抖了下,“我这儿没地方让你睡。”
陆京御毫不犹豫地说:“我睡客厅。”
屋檐下站得略显拥挤的几个保镖眼睛都不敢乱瞟一下。
他们听见了什么?
果然,男人地位再高都免不了吵架的时候被老婆赶出房门。
江凝烟打开门,压下翘起来的唇角,走了进去。
江凝烟的小别墅客厅就是大书桌,也是整面书架,她就喜欢在视野开阔的地方写东西。
陆京御打量着她的世界。
“你自己要进来的,别回头又说我招你进来。”江凝烟警告他道。
陆京御刚扬起的唇角拉直,黑眸注视着她,脸上还带着雨水的潮气,看起来居然有几分可怜,“嗯。”
“不是我逼你哄我你才进来的。”江凝烟接着说,“我没期待你哄我。你想跟我保持距离,我百分百遵从你的意愿。”
陆京御眸色更暗,“嗯。”
江凝烟:“……”
变成嗯嗯怪了吗?
江凝烟说:“好吧。那你随意,我进屋了。”
陆京御目送她上楼。
然后,低头在边上一个升降书桌上,意外看见摊开画了一些难以言喻的画作,顿时变了脸色。
陆京御:“……”
江凝烟这时正爬在旋转楼梯最上面,低头刚好看见李佳盈的“巨作”!!!
李佳盈画了一个被红丝带缠着腿的姑娘,在跳芭蕾吊环舞,穿得清凉,比不穿还性感,姑娘腿拉成一字型舞姿舒展地在空中,边上一个衣着完好的西装男人。手还伸到人家姑娘
江凝烟飞也似的跑下来!
陆京御见她咚咚咚地跑下来,大惊失色的模样,问:“你还画画?”
江凝烟抢过第一张画,结果第二张画更离谱!
还是姑娘缠着丝带跳芭蕾吊环舞,但西装男坐着的,角度从下往上看那姑娘,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居然画这种画!
李、佳、盈!
这个色女!
又看什么颜色小说,还把它给画出来了?
她仔细看了眼,上面还有作品名称,人物名称。是出自清水文学城的。
哦,那不是颜色小说,那是李佳盈她没看爽,自己补足了。
江凝烟忽地想起刚才在陆京御家里的画面,脸上有些烫,赶紧把自己摘干净,说:“这是我朋友画的。”
陆京御幽深的眼神瞥过来,“你没画吧?”
江凝烟立刻否认,“我没画。”
陆京御居然不大信的样子,“拿去卖过吗?会被抓。”
江凝烟:“我真没画!”
陆京御:“哦,还以为你找我,是为了灵感。”
江凝烟:“……”
男人的直觉不是不准吗?
这哥为什么这么准?
还他爹做预知梦,谁他爹坑得了你?
江凝烟把他拉开,“别看人家东西,不礼貌。”
陆京御环顾这里,“你家为什么有朋友住?”
江凝烟说:“工作关系经常要讨论问题,就让她来这儿工作了。她晚上不睡这儿,估计今天加班晚了。”
陆京御:“工作关系?你们的工作是一起画那种画吗?”
江凝烟:“……”
洗不干净了。
江凝烟说:“不是。那是她画着玩的,她确实是漫画家,但大家都知道那东西不能卖啊。”
“她是漫画家,你是什么?”陆京御好奇地问。
江凝烟瞎掰道:“我想搞个漫画动画平台,先把顶级画师囚禁一个。在跟她一起讨论怎么做呢。”
陆京御:“你想做漫画动画平台?”
江凝烟点点头。
陆京御:“18/禁的?”
江凝烟:“……”
大哥你到底为什么就认定我是从事涩情行业的?!!
江凝烟气呼呼地道:“正规平台!”
陆京御依旧不放心地叮嘱道:“注意尺度。”
江凝烟咬牙切齿,“不会被抓!”
陆京御那眼神将信将疑。
江凝烟觉得楼下有太多李佳盈的东西,为了防止明天李佳盈买块豆腐撞死,把陆京御拉到二楼,“算了,你在楼下不大方便,跟我睡二楼吧。”
陆京御心脏猛地一跳,眼睛倏地亮了。
江凝烟见他这样,内心冷笑。
合着她撩了半天,都白撩了,这哥好像也很想啊。
那还让她撩,还表现得欲拒还迎。
江凝烟那颗鲜红的心脏装上了犄角,笑成暗紫色小恶魔,“就是二楼没有沙发。”
陆京御呼吸放轻,刚才清澈的瞳仁眸色转深。
江凝烟拉长声调,状似犹豫地说:“啊……那你……”
陆京御眼底亮晶晶地盯着她,像是这山上的星星都落入了他的眼底。
江凝烟非常抱歉地说:“委屈你睡我的椅子吧,靠椅可以放倒。我帮你找条被子。”
陆京御:“……”
第20章 除了自己没人值得信任
江凝烟进了屋。
陆京御想跟着进屋, 被她拦在门外。
“你等着。”
陆京御脚步顿住。
“嘭。”
门关上了。
一分钟后,门打开,江凝烟从屋里拿了一条毯子, 把毯子递给他,“你睡这间书房吧。”
陆京御伸手接过毯子,沉默地注视着她。
江凝烟也没说话, 又进了屋。
陆京御看着她的背影怅然。
一分钟后, 江凝烟又出来了, 给他拿了个吹风机, “晚安。”
陆京御接过, 吹干了头发, 把她的椅子搬来调平,躺在上面深深地吐了口气-
当晚。
山间的别墅静谧。
窗外的树枝随着风雨摇曳,夜间的雨一直没停,砸在窗户上嘭嘭嘭的,急骤又猛烈, 像是人恐惧到极致的心跳声。
江凝烟梦见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候年幼无知, 错把魔鬼当成救赎。被恶鬼缠上, 在那条狭窄的巷子里狂奔。
那年她的腿很短, 力气也不如现在这么大, 她不过十岁左右, 对方比她大好几岁,个子比她高, 速度比她快, 力气比她大。
被追上就完蛋了!她心慌意乱地想。
“嘭!嘭!嘭!”
心脏像天上的惊雷, 震耳欲聋。
她恐惧得腿软,更加跑不快, 依旧跌跌撞撞地往前冲。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雨砸在她脸上,有时候不巧砸到眼睛里,模糊她的视线,她看不清前面,颤抖着手抹眼睛,焦急得哭泣。
她脚下一滑,猛地摔倒在雨里,地上的碎石磨疼了她的膝盖,她命令自己的腿忍住剧痛,爬起来接着跑。
但是恐惧像是一张巨大的渔网,而她就是那条被捞在船上完全无法游动的鱼。
一只手逆光伸过来,像是恶魔的爪子,扯住她的头发,她头皮一阵剧痛。
那人背着光看不见表情,却狰狞得如此清晰,“我妈也死了,你得怎么惨死才能偿命啊?啊?”
她头皮又被重重扯了一下,她疼得飙泪,“别杀我……我真的帮你求过我姥爷了……我真的,别杀我……”
那人不怎么相信,“哦?求了也没用啊?那你不是废物吗?”
那人阴森地笑着,脸上流下来的雨像是一道道血痕,“你确实活着多余,这次是你爷爷喊我来做掉你的……”
她伸手去掰她的手。
那人邪笑,“唉哟,所有人都希望你消失,还挣扎什么呀,乖乖去死吧……”
“烟烟!烟烟!嘭!嘭!嘭!”分不清谁在叫她。
她的喉咙被勒住,她痛得窒息。
“烟烟!没事!是噩梦!我在!”
江凝烟神志从混沌中拔出,猛地坐起,胸口剧烈起伏,浑身冷汗淋漓。
“烟烟!醒了吗?可以开门吗?”
江凝烟喘息着,眼神直愣愣的,放空着搞不清状况。屋里漆黑一片,一点光都没有,注意力自然而然在听力上,有人在拍她门。
有人在喊她。
“烟烟?做噩梦了吗?还好吗?”
是陆京御的声音。
“能应一声吗?可以开门吗?”
江凝烟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胸口的心跳依旧快得发慌。
她不肯开门。
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才是最安全的。
狮子、狼、老虎都知道受伤的时候躲起来独自舔伤口。
这就是丛林世界。
独自一人才是安全的。
“我没事,睡吧。”她声音还颤抖着,带着喘息。
门外沉默了一会。
她以为他去睡了,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缓缓地躺在床上,而后把被子给自己盖结实。
她眼神放空,呆呆地注视着天花板。
不要怕。
你已经长大了。
没那么弱小了。
你可以保护自己。
没人能伤得了你。
床头柜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她被吓了一跳。
同时她听见陆京御更温柔地说:“不想我进来的话,我们打电话好吗?”
江凝烟犹豫了下,铃声一直在响。
她好久好久好久没哭了,这时候有些鼻酸有些脆弱。
她吸吸鼻子,稳住声音说:“我想睡了。”
电话声音结束。
他柔声说:“我在你门外守着,好好睡,别害怕。”
江凝烟闭上眼睛。
陆京御的手握成拳,撑在门上,微微发颤。
他听见的不多,只听见她在求饶,求对方别杀她。声音可怜极了,每一声柔软纤细的求救声都像是锋利的刀片割在他心上。
要是,要是刚才他没警告她就好了。
起码这会他能在她身边,抱住她,哄着她睡。
他额头抵在她的门上,心脏缩成一团。
书房里的钟声滴滴答答,走了很久,里面不再有动静,他才逐渐松弛下来。
旭日初升,阳光驱散黑暗,山上雨过天晴。
陆京御打了个电话,让附近裴清誉的山庄里的人来送早餐,顺便给他送点洗漱用品。
江凝烟起床之后,就闻到了早饭的香味,也能闻出各种各样的香味。
她创作一直是进入心流模式的,又喜欢自然风光,创作地偏僻,外卖都不愿意送进来,日子过得一塌糊涂,早饭就是熬个粥,蒸蛋器里煮个蛋。
日复一日,都这么单调。
她倒是觉得单调就单调了,总比图省事吃外面的中毒好。
这早餐估计是陆京御让人做了送来的。
江凝烟拢了拢长发,洗漱完收拾完就下楼。
“后来睡得还好吗?”陆京御问道,满眼关怀。
江凝烟避开他的眼神,有些尴尬地笑道:“还好,噩梦而已,没事。”
陆京御讳莫如深地注视着她,过了会儿,才问:“今天有课吗?”
“有。”大周一的当然有课,上午有,下午也有。
“好。我陪你去上课。”陆京御说。
江凝烟震惊地道:“啊?你要陪我去上课?”
这他爹不是全校都知道她有老公了?老公还是陆京御?
陆京御点头,“警方那边没通知我就不能懈怠。”
“不是。哥,您不上班吗?”
“班随时都能上。你小命只有一条。”陆京御说。
江凝烟:“……”
这就是顶级大佬对工作的松弛感吗?
卧槽。
“我没事的,还有那么多保镖呢。”
陆京御:“今天我电话已经设了呼叫转移,所有电话都会打到我同事那儿。”
江凝烟愕然,傻愣愣地看着他,“不要了吧,我京大的同学都不知道我真实身份呢。你一出现,我直接爆马。”
“你能瞒她们一辈子?”
“我就是不喜欢麻烦。”江凝烟搅着咖啡,“我还想在京大直接把博士读完,还要好多年,太麻烦了。”
“安全最重要。”陆京御不容拒绝。
烦了。
毁灭吧。
江凝烟说:“那我请假吧,你去上班。”
“你请假可以,但我也不去上班。”陆京御说,“万一等会警方有动静了,我陪你去。”
江凝烟默不作声吃早饭。
陆京御一直在看她,良久才问道:“这事,你是不是有怀疑的对象?”
昨天警方问她她也不说,只让他们先调查是不是故意的。
江凝烟喝着燕窝,没立刻回答。
陆京御继续问:“除了争财产,还有没有男孩子对你爱而不得?女孩子嫉妒你?最近有感觉到别的异样吗?”
江凝烟轻描淡写地说:“等警方调查吧。”
“当”的一声,陆京御不轻不重地搁下筷子。
江凝烟撩起眼皮看他,心里已经开始不耐。
陆京御语气尽量克制,温柔地说:“烟烟,你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所以才让你这么敏感,是什么让你第一反应就觉得这可能是杀人未遂,能不能跟我说清楚,你不肯说,我不知道怎么帮你。”
江凝烟低头喝了口燕窝,懒懒淡淡,模样像是完全不把他的话听进去。
陆京御深吸一口气,放软语气,“昨天是我不好,你可以继续跟我生气,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是,这事,你得跟我说清楚,行吗?”
江凝烟昨晚做了噩梦,好多年没想起来的事又想起来了。
想起年幼的自己是如何愚蠢地误把魔鬼当救赎。
她才十来岁的时候,失去父亲,又听到爷爷那种话,很恐惧,她把小区里一起玩的邻居姐姐吴雪雯当亲姐姐,无话不说,把家里的事都告诉了她,包括爷爷说的那话。
对爷爷的恐惧一点没解决,却引来了真实的杀身之祸。
吴雪雯的爸爸出了事,吴雪雯让她找她姥爷帮忙,她也去求姥爷帮忙了,姥爷没同意,吴雪雯的爸爸入了监狱。
吴雪雯的妈妈生病了,她带着自己所有的零花钱去看她妈妈。她却把她拐到荒芜之地,说都是她害的,都是她不肯帮忙,害得她家破人亡。她企图杀掉她,还告诉她说没人会知道是她杀的,因为她会跟警方指控她爷爷。
那时候她才知道,不能将这种关乎生命的秘密告诉别人,没有人会来解救你,反而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好在,吴雪雯低估了她的求生欲与战斗力,她逃走了,误打误撞翻墙进了王亦薇家。
王亦薇父母报了警。
吴雪雯比她大五岁也是未成年,而她也没受伤,她没多少时间就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吴雪雯的妈妈死了,她又把仇恨转移在她身上,又对她动了一次手。
她还是没能杀了她,但她告诉她,这次是她爷爷看中了她的狠劲,要她除掉她,以防她成年后要回钱。
吴雪雯第二次杀她失败后,她跟她姥爷说了吴雪雯说是爷爷让她杀的。求她姥爷把她接去姥爷家。
结果,姥爷拒绝收留她。四两拨千斤说那姑娘这么说过,江家就绝对不敢动手。但他更倾向于是吴雪雯想让她难受,感受下众叛亲离的感觉,故意这么说的。
他说他给她找个女保镖保护她。
她哭着问姥爷为什么她不能去姥爷家,她都快被杀掉了,她好害怕,姥爷居然说,外孙女没有住姥爷家的道理。
外孙女没有住姥爷家的道理!
外孙女没有住姥爷家的道理!
外孙女没有住姥爷家的道理!
这种腐朽的思想居然比她的命还重要!
他是怕她坏了他家的风水?坏了他的官运?
她在内心冷笑,她以为的血亲,她最后的靠山,嫌她坏风水!
姥爷帮她争财产或许只是不想便宜江家。
她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她逃跑途中摔断了腿,腿疼了整整上百天,骨头愈合的时候那种钻心的痛就像是刀片刮骨,谁痛过谁知道。
那一百天,每晚都在做噩梦。
嘘寒问暖有,所有人只是轻描淡写地让她别瞎想,没人会再伤害她。吴雪雯已经被抓住了。
但没有人真正知道她有多痛,没有人真正关心她有多痛。没有人满足她小小的心理需求!
她看着眼前姥爷指定的丈夫陆京御,扯出一抹无懈可击的笑容。
所有人都不在意她,不在乎她的生命,甚至想除掉她,这种话说出来,让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卑微很低贱。
更何况,陆京御跟她也是利害关系人。
杀妻案那么多,为财的居多。
她也不能完全信任他。
说不定这次对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是陆京御。他要是坏一点,这幕后要是真有黑手,他完全可以借别人的刀杀了她,钱都进了他口袋。
虽然这次他救了她,那是因为她抱着他的腰,要么两人一起上去,要么两人一起坠楼。
不代表陆京御完全值得信任。
事实上,这世上,除了她自己没人可以信任。
“陆京御。”江凝烟喊他的名字。
陆京御看着她。
“或许是冲着你来的。”她语气不重,笑着的。
陆京御拧眉。
“我希望你牢牢记住我们是假结婚。”江凝烟淡笑着说。
牢牢记住她的钱,不属于他,千万别打这个主意。
陆京御瞳孔一缩。
“如果你接受不了这样,那我把那三十亿还你,我们立刻离婚。”江凝烟不咸不淡地说。
陆京御心脏猛地一坠,瞳孔像是石灰一样发白暗淡,他不敢置信他出于关心,她却会直接提离婚。
客厅里一阵沉默。
餐桌上的饭菜香味浓郁又温暖,但整间屋子冷冰冰的,空气令人窒息。
陆京御甚至觉得手脚冰凉。
江凝烟也隐约觉得,陆京御可能跟那些只图利益不讲感情的人不一样。
陆京御对她的照顾无可挑剔,或许他误解了她在她姥爷心中的位置,真的想报恩照顾她帮助她。
如果他是真心想帮她,那她此刻是亲手赶走了最后寥寥无几的愿意对她好的人。
她知道有他是好心这种可能,但她不愿意赌。
赌赢了也只是暂时有人对她好了。暂时而已,感情是最会变的。
赌输了是她小命呜呼。
她赌不起。
她坐着等陆京御掀桌子走人。就她这种态度没人能忍受得了。
果然,他起身。
江凝烟眼皮都没动一下,低头喝着热乎乎的面条。
她眼角的余光看见陆京御从李佳盈的桌子上抽了张A4纸。
要写离婚协议书了?
她不去想此刻自己心情为什么好像是怅然若失。
她不可能怅然若失。
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什么。
她喝了口咖啡,低头认真吃早餐。
没多久,一张手写的手稿递到她面前。
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她瞳孔猛地地震,不是离婚协议书?
是承诺书?
【本人陆京御郑重承诺:如若保护不了妻子江凝烟的生命,愿意把名下所有财产约一千五百亿全部捐献给社会,分文不留。
本人郑重承诺:愿意对此承诺承担法律责任,并且终身有效!】
他甚至录了他写承诺书的视频,发给她。
本人陆京御郑重承诺:如若保护不了妻子江凝烟的生命……全部捐献给社会……分文不留……
终身……有效……
江凝烟目光震颤,他知道她在怕他也打她财产的主意,联合别人一起对付她。
所以,跟她承诺,要是她没命了,他愿意把所有财产全部捐出去,以此来表示他不在乎金钱。
江凝烟目光落在“妻子江凝烟”这五个字上,心脏像是被狠狠拍出去的壁球,重重地砸在胸腔壁上。
陆京御说:“你收好吧,不离婚。”
他见她呆愣,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双臂紧紧抱住她,揉在怀里,“别害怕,我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