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胆识过人
下午四点钟, 苏棠开车赶到了沈伊家,她是来取礼服的。
之前苏棠大伯苏秉毅答应的股权正在办手续,两位伯伯的嫁妆暂时还没到位, 苏棠手里的余款不多。
她也没打算像之前一样,花大价钱购置穿不了几次的奢华礼服, 反正沈伊这里都有, 随便她借。
沈伊的爸妈已经等着了,见到苏棠自然是一阵嘘寒问暖, 苏棠把给两位长辈的礼物放下,这才去了衣帽间。
沈伊的礼服和首饰都分门别类的存放,沈伊妈妈定期维护, 一尘不染。
苏棠最终选了一条红色单肩礼服, 又搭配了红宝石系列的首饰。
沈妈妈笑着说:“最近两年好像很少见你穿这么张扬的颜色了。”
确实是这样, 以前有爸爸在的时候,苏棠出席晚宴基本都有他陪着,她穿的多么招摇张扬都有爸爸撑腰。
爸爸离开以后的晚宴, 她是求人帮忙的一方, 穿的越是漂亮, 越是会惹来非议和麻烦。
渐渐的她就懂了, 穿的低调些, 妆面素雅些,不那么惹人注目些, 她才不至于招惹潘宇那类人的注意。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 顾北言才会误以为她温柔懂事。
那她以后就变回原来的自己,她也想知道顾北言看到真实的她以后,是依旧会践行那套“稳定长久”的婚姻关系,还是会离婚重新找另一个温柔乖顺的女孩。
“你穿红色好看, 伊伊穿红色也好看,你们年轻,就该多穿鲜亮点的颜色。”沈妈妈的声音扯回苏棠的思绪。
她把礼服和首饰装箱,出门前又被沈妈妈塞了一包手作的凤梨酥,沈爸爸笑着说。
“昨天晚上听小伊说你今天过来,你阿姨一大早去超市买的新鲜凤梨,现熬的凤梨酱。”
苏棠真的很感动:“谢谢叔叔阿姨。”
“你这孩子瞎客气什么,你和小凝在我心里跟伊伊没区别,以后常来啊。”
苏棠点头:“好。”
离开沈伊家,苏棠驱车直奔造型室,依旧是沈伊的团队御用,她跟沈伊来过多次,大家都很熟。
看到礼服以后,造型师端详着她的脸:“看来我们今天的妆面要稍作调整。”
思虑片刻,她眼睛一亮:“今天我一定会让苏小姐惊艳全场。”
苏棠笑:“谢谢。”
她已经忘了惊艳全场是感觉了。
……
九月末,晚七点的太阳已经落了山,只余西北天幕的一片霞光,喜来大酒店门前,豪车如云,星光璀璨。
苏棠用的是顾北言的那辆黑色宾利轿车,车子停下,早有立在门口的迎宾过来开门,恭敬的迎了苏棠下车。
银色镶钻高跟鞋踩上门口地毯,苏棠搭着迎宾的手从车内下来,一身红裙,惊艳四座。
她踩着红毯进入室内,大厅四处散落的人都被那抹娇艳的红色吸引,情不自禁的抬头去看。
苏棠一路目不斜视的到了宴会大厅,厅内已然衣香鬓影,但苏棠的到来还是引来众人注视。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找个角落观察,而是游刃有余的端着香槟四处应酬,明艳大方,魅力四射。
她成功在宴会现场找到了博越投资的王总,认真做过自我介绍。
“之前给王总递过公司资料,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我们霜满天一直等着您的青睐。”
王总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似笑非笑:“苏总,要投资可以,要么你陪我一杯交杯酒,要么你敬顾总一个,让他喝了你的酒。”
苏棠神情微怔,这才注意到这一片区域似乎比其他区域都要安静。
她顺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看到被众星捧月般坐在沙发正中的男人。
顾北言。
她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她没想到明明应该身在外地的顾北言,竟然会在此时出现在晚宴现场。
此刻男人坐姿慵懒随性,眉眼矜傲疏冷,那一身昂贵的手工高定西装,似是从未沾染半分尘埃。
高不可攀到令人望而生寒。
苏棠在这一刻明确了她们之间身份地位的鸿沟,他是高高在上,无论何时何地都会被奉若神明的高位者。
而她只是一个可以被随意拿捏的小人物。
如果不是这段莫名促成的婚姻关系,两人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
男人也不会对她施舍半分关注。
甚至,即便两人有了婚姻关系,似乎她也并未特殊到哪里,她们之间甚至没有报备行程的习惯。
这一刻,一种叫做“自卑”的情绪迅速侵占了苏棠的大脑。
以至于她完全忘记了,眼前的男人也是那个对她说,“顾太太的身份可以帮你避免很多麻烦”的男人。
也是那个站在她身后,帮她拿回股权,帮她撑腰的男人。
心态起起伏伏间,苏棠云淡风轻的收回视线,巧笑倩兮的看向始作俑者:“交杯酒而已,王总可要说话算数。”
她招手服务生重新换了一杯红酒,抬起胳膊面向王总。
王总笑:“苏总豪气,有你这份决心,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苏棠似乎能察觉到来自正前方的那一道,转了寒意的视线,她压着心头的情绪,微笑看向王总:“王总,请。”
王总也拿过一杯红酒,抬手朝苏棠的方向凑过来。
立在顾北言身后的林砚开了口,嗓音微沉:“顾总受邀参加此次晚宴,倒没想竟然成为了王总的筹码?”
林砚以特助的身份跟了顾北言六年有余,自然也沾染了他身上的气场和威压。
眼下顾北言不置一词,林砚的话便是他的态度,王总顷刻间清醒过来。
他原本还想着靠这一招,在顾北言面前彰显一下自己的实力,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
“不敢不敢。”他赔笑:“说笑而已,我哪里敢开顾总的玩笑。”
他观察着顾北言的神色,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自罚三杯。”
话毕他端过侍者托盘里的红酒,一口气干了三杯。
之后他看向苏棠:“苏总,今天是熟人局,不谈公事,咱们的合作到公司再谈,好不好?”
苏棠颔首:“好的,那我回头去公司找您。”
她端着酒杯离开,心情十分复杂。
事实上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今晚却却莫名失了分寸。
她拿着酒杯远离顾北言所在的位置,反思自己的反常,她是不是太过在意顾北言和这段婚姻了?
明明她之前一直觉得爱情不重要的。
况且眼下这种情况下,她也不该让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牵扯精力。
可转念她又觉得,他们之间的婚姻看上去风平浪静,实际暗潮涌动,如果顾北言接受不了真实的她,那么这段婚姻注定分崩离析。
她又何必纠结“爱情”这两个字的意义。
在这样复杂情绪的轮番攻击下,苏棠勉强应付了半小时,拿上包包离开了晚宴现场。
酒店门口,黑色宾利商务车内,顾北言透过隐私玻璃望向大厅,一身红裙的苏棠正垂眸走过来。
她今日穿的是单肩长裙,红色,依旧是单侧开衩,不高,行走间露出修长匀称的小腿。
长发微卷散在鬓边一侧,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妆容精致大气,举手投足间都是和之前不一样的明媚惊艳。
是那种一眼望过去就移不开视线的美。
他没见过这样的苏棠。
所以这就是她那天说的,他并不了解她。
一直走到门口,苏棠抬了头,目之所及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林砚正恭敬的立在车旁。
车门在她眼前徐徐打开,后排座位上端坐着的男人转头看她,眉眼寡淡冷肃。
林砚微微欠身请她上车:“太太,顾总在等您。”
苏棠没动:“我有车。”
“我会让司机把您开来的车子送回简园。”林砚抬手:“您请。”
苏棠不想难为林砚,垂眸提起裙摆,坐进商务轿车里。
车子启动的同时,前排的格挡自动升起,车子后排很快成为封闭空间。
苏棠心里莫名染上一抹紧张,下一秒她的腰身被揽住,顾北言只稍稍用力就把苏棠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她的惊呼声尚且没有出口,就被男人的薄唇封住了。
他的气息微冷,却并没有肆意攻城掠地,动作说得上温柔,但他按在苏棠腰上的手很是用力。
苏棠长裙的后背是半丝质装饰,几乎裸露,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渗透进去,引得苏棠身形轻颤。
似是察觉到她的不适,顾北言的手掌缓慢下移,却又落到了因为皱起的衣料而裸/露在外的大腿肌肤上。
微烫。
苏棠情不自禁轻咬他的舌/尖,男人吃痛,撤开唇齿。
他沉哑的嗓音混着微冷的呼吸响在苏棠耳边:“顾太太胆识过人,交杯酒都敢跟别的男人喝。”
苏棠睁开眼睛,视线猝不及防撞入男人幽邃的深眸里。
仿佛是头一次,苏棠在他素来寡淡无波的眼睛里,瞧见了叫做“占有欲”的情绪。
她咬唇,固执的和他对视:“为什么不敢?玩笑而已。”
“玩笑?”顾北言的情绪仿佛一触即发的惊涛骇浪:“那顾太太,好玩吗?”
苏棠眉心微蹙,印象中顾北言之前说过,因为她不喜欢“顾太太”这个称呼,他以后不会这么喊她。
现在突然这样……
她抿唇移开视线,固执的不肯开口。
僵持半晌,顾北言到底松开了她,苏棠重新坐回位子。
光怪陆离的灯火照进车内,两个人各自看向窗外,中间像是隔着一条天堑鸿沟。
……
车子到达简园地下停车场,两人再次沉默着下车,沉默着乘电梯。
进玄关换完鞋,苏棠转身往客厅走,手腕再次被顾北言拉住,男人还记得刚才的问题:“顾太太,你还没有回答我,好玩吗?”
苏棠转头目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好玩!好玩极了!”
她说:“顾北言,你今天看到的才是真的我,你觉得我还是你心目中温柔乖顺的那个人吗?”
顾北言沉默的盯着她,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清冷,让人无法分辨他的情绪。
苏棠微扬了下巴:“如果你想离婚,我同意。”
话毕她抽出自己的手腕,转身上楼。
刚走出不到两个台阶,她的腰身再度被男人有力的手臂揽住,男人轻松把她打横抱起。
卧室的灯没有开,只渗进窗外的光线,昏沉黯淡。
苏棠几乎是被男人丢到了大床上,下一秒男人欺身而上,按住苏棠的手腕把她牢牢的禁锢住。
暗色调的光线里,男人的五官并没有很清晰,但依旧是英挺清隽的模样。
片刻那张俊脸靠近,微凉的薄唇却落在了苏棠的眼皮上。
苏棠从来不知道被人吻上眼睛会是这样一种感觉,她几乎下意识握紧双手,嗓子里溢出一丝难耐的低吟。
这声音似乎刺激到了顾北言,他的唇从苏棠的眼皮往下,一路描摹鼻梁又落到苏棠的唇上,顺势下移。
苏棠情不自禁扬起脖子,微微咬牙却无法抑制身体的轻颤。
顾北言的手从她的手腕移开,手指撩起她的长裙,落在她莹润敏感的肌肤上。
裙摆被苏棠压在身下,顾北言没有扯动,眉心微蹙,他的手加了力道。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苏棠喊他:“别……”
她哑着嗓子说:“裙子是借的……”
伴随着刺啦一声,那件漂亮的长裙还是碎在了顾北言手中,他的长指灵巧绕过裙摆。
“顾北言。”苏棠按住他的手,黑暗藏住了她因为动情而泛红的双颊:“这是离婚前的狂欢吗?”
她固执的,不可喻的,毫无章法的挑战着顾北言的底线。
明知道这样做可能会让一切更加失控。
但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喜欢挑战的人,她本来就不是乖乖女,不听话,不乖顺,更不善解人意。
她骨子里就不是会审时度势的人。
顾北言却突然停了动作,他垂眸盯着苏棠,暗色调的光线也同时让他目光里的情绪隐藏的很好。
“苏棠。”他几乎咬牙切齿,嗓音却又那么清汤寡水:“你永远都会是顾太太。”
他从她身上起身,慢条斯的自己的衣服。
不消片刻,他的情绪仿佛已经恢复如初,依旧是那个寡淡无波、清冷自持的顾北言。
“抱歉。”他说:“我去医院陪叶琛,你好好休息。”
苏棠足足在床上躺了十分钟才开了灯开始脱衣服,她也不管是不是顾北言的主卧,脱完就去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随手拿了件顾北言的衬衫穿上,还顺手把他衣柜里按照颜色挂好的衣服拨乱。
然后是洗手间的台面,牙刷,牙膏,须后水、剃须刀、毛巾……她统统搞得乱七八糟。
她心情不好,只想搞破坏。
搞完不够爽,她又把各处拍了照片全部发给顾北言。
挑衅一般。
发完消息舒坦了,苏棠重新躺进顾北言的床上,拿出手机给沈伊发消息。
“抱歉宝贝,我借的那条裙子碎了。”
沈伊秒回了一张苏棠的照片,是今天造型师做完造型以后给她拍的。
照片里的苏棠微扬了头站在窗边,窗外温柔的夕阳落在她身上,衬得她身段窈窕,凹凸有致,天鹅颈白皙修长。
后背一片莹润的肌肤若隐若现,气质妩媚而惊艳。
沈伊:“就是这条吗?碎在顾北言手里?”
苏棠:“你怎么知道?”
沈伊:“那不然呢?你穿这件衣服,你老公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把持不住。”
沈伊:“看来战况激烈啊。”
沈伊:“体验怎么样?”
苏棠:“……你可以闭嘴了,再见!”
沈伊:“哈哈哈,别别别,跟我分享一下嘛,我明天有场床/戏,从你这来点经验。”
苏棠把事情经过简单描述了一遍,末了又把自己弄乱顾北言的东西,并发给他的事情说了。
沈伊:“佩服佩服。”
苏棠:“佩服谁?”
沈伊:“你俩!”
沈伊:“天生一对!”
沈伊:“可以锁了。我嗑。”
苏棠:“……”
沈伊:“所以你男人什么反应?”
这片刻苏棠的手机刚好进了顾北言的消息,只有五个字。
“你开心就好。”
第22章 哪个忍字?
医院这边, 陈知衍没能等来冷凝查房,他抓了一个护士问:“你们冷主任呢?今天怎么没见她?”
“冷主任出差了。不过她出发之前说,要是你明天还不出院的话, 就把你转到十一楼九病区。”
陈知衍:“出出出,我出还不行?”
护士满意的离开了。
他正想拿出手机给顾北言发消息, 男人高大的身影就进了病房。
陈知衍一愣:“言哥, 你出差回来了?”
看到顾北言手里还提着一束花,他笑着伸手去接:“谢谢言哥, 言哥什么时候这么浪漫了,结了婚就是不一样啊。”
顾北言躲开:“不是给你的。”
他把花递给旁边床位的叶琛,嗓音惯常寡淡:“叶总监, 最近感觉怎么样?”
叶琛把花接到手里, 绿白色调的小雏菊, 苏棠最喜欢的花。
礼貌起见,他牵了下唇:“好多了,多谢顾总惦记。”
顾北言从来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况且眼下心情也不太好, 只朝他点了下头算作回应。
陈知衍给顾北言拿了张凳子, 坐在床上跟他说话:“去晚宴了?”
“嗯。”
“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
“那你见过嫂……”
“你什么时候出院?”顾北言打断了他的话。
“明天。”陈知衍起身在病房溜达了两圈:“我再住下去, 就真要憋出病来了。”
顾北言颔首:“好。”
他站起身来:“你呆着吧, 我回去了。”
陈知衍:“……这就走了,不再跟我聊会儿?没人聊天我很无聊的。”
顾北言没搭他, 摆了摆手径直离开了。
路上顾北言的手机进了苏棠的消息, 他点开看了两眼,脑海中自动对应出房间各处一团乱麻的场景。
抬手按了按眉心,他回了个“你开心就好”就关掉了手机。
眼不见为净。
前排司机小心的问:“顾总,我们现在去哪里?”
顾北言靠回椅背闭目养神:“酒店。”
……
虽然博越的投资黄了, 但陈知衍的名扬科技却向霜满天伸出了橄榄枝。
两方的团队开始正式进行接洽,苏棠的工作量也跟着水涨船高,早出晚归便成了常态。
即便如此,她每天回到家也依旧会固执的去主卧搞完破坏,才回次卧休息。
大部分时候顾北言都在书房,她也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回的主卧,总之她第二天晚上过去,主卧一定会恢复成干净整洁的样子。
就好像两个人在玩一场你拆家我的游戏。
男人的沉默和纵容对苏棠来说好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以至于她的破坏力一天比一天强。
那天她洗完澡穿着睡裙去了衣帽间,顾北言不知道何时回了主卧,就安静的立在门口。
苏棠瞥了他一眼,有恃无恐的继续把衣柜里摆放整齐的衬衫一件一件弄乱。
过程中顾北言始终不发一言。
苏棠玩了一会也觉得没意思,转身想走,却被男人拉住手腕按在了墙上。
他垂眸看过来,嗓音微沉:“很有意思?”
苏棠昂首,态度固执:“很有意思!”
“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顾北言的神色黯了几分,手指顺着她的后背缓慢下移,一路划过丝质睡裙,握上她的腰。
男人掌心温厚的力量感透过薄薄的睡裙传入肌肤,苏棠身形微僵。
下一秒男人按着她纤瘦的腰往身前一带,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他幽邃的眸子望进苏棠的眼睛里,嗓音微沉,一字一字:“太太说的是哪个忍字?”
苏棠咬牙:“顾北言你……唔……”
男人的薄唇倾覆而上,温柔又强势的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一个吻说得上缱绻却又裹着深沉的欲望。
苏棠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一点点变得炙热起来,而紧贴着她的身体也隐约有了异样。
也就在她感觉到的那一刻,男人松开了她的腰,拉着她的手腕把她推出了门。
“晚安。”他压着声音说。
主卧的门在苏棠面前关闭,还咔哒一声上了锁。
苏棠咬牙。
有本事撩没本事睡。
鄙视你!
……
顾北言洗完澡,又耐着性子把东西好,一出门就看到穿戴整齐的苏棠正从次卧出来。
“这么晚了去做什么?”
苏棠抬眸看了他一眼,男人穿着深蓝色的家居服,纽扣一丝不苟,又恢复了从前那副斯文禁欲的模样。
就好像刚才亲到起反应的人不是他似得。
“我朋友被困在高速上了,我去接她。”
“高速?”顾北言似乎不解:“是车辆出问题了吗?那她应该打给高速救援。”
“车没出问题……”苏棠懒得解释太多:“总之我必须得去。”
“好。”顾北言便也没再追问:“等我五分钟,我回去换套衣服。”
苏棠在原地思索片刻,所以男人的意思是,他要陪她去?
很快顾北言换了套蓝色的西装出来,和苏棠一起下了楼。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苏棠跟他确认:“这一趟来回得四五个小时,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去?”
顾北言从衣架上拿下一件风衣递给苏棠:“天凉,加件外套。”
苏棠把风衣穿在身上,扬了下眉梢:“你别后悔。”
五分钟后一辆黑色宾利轿车从简园大门驶出,快速汇入车流,车辆在暗夜中压着限速行驶,一路风驰电掣。
副驾驶的顾北言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这辆轿车优越的提速性能和推背感。
这辆车从买回来到现在,应该都没有被这么折磨过。
他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苏棠那句“你别后悔”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几次张嘴想说什么,转头看到苏棠驾轻就熟的操控着方向盘的模样,又讪讪闭了嘴。
苏棠说得对,他确实不了解她。在他有限的认知中,苏棠不像是会这么开车的人。
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车技很好。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入高速服务区,苏棠下车买了杯咖啡,一口气灌了大半杯。
时间进入十月底,晚上的风是凉的,但空气格外澄澈清明。
苏棠看到顾北言正立在车旁,仰头看天。
他暗蓝色的西装被风掀起一角,整个人依旧是清隽挺拔的模样,又透着那么点孤寂。
像是中秋节那天一样,这种状态的顾北言总是能轻易撬动苏棠心底的柔软。
她走过去:“在看什么?”
“北斗七星。”顾北言的嗓音格外柔软。
此处远离市区,视野极好,北斗七星静静的卧在苍穹之上,是一种静谧又深邃的美。
像顾北言的眼睛,莫名让人沉迷。
突然苏棠的手指被勾住,她转了头,撞入男人好看的眸子里。
苏棠扬眉:“不是看星星吗?看我干什么。”
沉默片刻,男人一板一眼的答:“想亲你一下,可以吗?”
苏棠:“……从前也没见你这么礼貌。”
多少次招呼都不打就直接亲上来,这会儿倒是演起谦谦君子来了。
她微扬了下巴算是回应,男人俯身吻下来,薄唇微凉。
但却并不是像他说的,亲一下而已。
苏棠口腔里还充盈着苦涩的美式咖啡的味道,顾北言从前不喜欢,今天却觉得那味道仿佛有瘾。
一直到身后有车灯闪过,顾北言才松开了苏棠,目之所及自然又是她带了几分愠怒的神情。
“顾北言,你有瘾吗?”
顾北言的拇指在她唇上轻捻了一下,慢条斯的一句:“待会儿再开那么快,还亲。”
苏棠:“……”
她转身往副驾走:“我还不开了。”
于是接下来路程的驾驶员是顾北言,他也在苏棠和好友的通话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苏棠的好朋友遭遇男友出轨,一个人开车从外地返回海城,开到半路哭到不能自己,所以才需要苏棠过去救援。
又一个小时候,车子终于驶入了鹿凝所在的服务区。
苏棠找到人的时候,鹿凝正抱着一罐啤酒坐在户外帐篷区,桌子上还有喝完的易拉罐。
凌晨两点钟,温度不过15度,鹿凝穿着短袖和半裙,哭得稀里哗啦。
苏棠脱掉大衣披在她身上,把易拉罐从她手里拿走,抱着她哄:“乖,我来接你回家了。”
鹿凝再次嚎啕大哭。
顾北言有些无措的看了一会儿,转身去超市买了几包纸巾出来。
半小时后,苏棠带着平静下来的鹿凝上了宾利后排。
顾北言安排了司机过来,提走鹿凝的车,之后他又去服务区买了两杯热饮递给苏棠,这才上了驾驶座。
鹿凝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说起罗述依旧咬牙切齿:“我说他怎么突然对我忽冷忽热的,我一直以为他是忙,事实证明忽冷忽热就是外面有人了。”
驾驶座开车的顾北言默默的透过后视镜看了苏棠一眼。
忽冷忽热=外面有人,他get了。
“十年的感情抵不过认识四个月的同事,我一个人跑店铺买订婚喜糖的时候,他陪着她加班,给她精心准备转正礼物。我一个人写订婚书的时候,他在陪她逛游乐场,俩人啃一根冰激凌。这世界就他妈是一个巨大的图书馆30秒!”
“怪不得订婚的时候那么敷衍,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订婚?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既要又要。他该不会以为这样很刺激吧?证明自己很有魅力?”
“十年,我们在一起十年。你知道我今天在他们公司楼下,看到俩人手牵手出来时的心情吗?像是隔着时空看到了十年前那个,接受告白时天真幼稚的我,想笑。”
“十年,这可是我全部的青春,你说让我怎么释怀?”鹿凝抱着杯子猛灌了一口热可可,眼泪再次滚滚而下。
一直保持安静的顾北言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
鹿凝突然像是找到了情绪出口:“顾北言是吧?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男人了?你了解棠棠吗?你知道她仪式感很强吗?你知道她过七夕的时候专门给你做了个杯子当七夕礼物吗?你给她回礼了吗?”
顾北言张了张嘴,察觉到后视镜里苏棠摇头的动作,果断选择了闭嘴。
“你打算怎么办?”苏棠把话题拽了回来:“双方父母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鹿凝靠在苏棠的肩膀上:“我爸妈满心欢喜的等着我们明年开春拍婚纱照,他爸妈也经常给我发消息嘘寒问暖。”
“他爸妈那边你就不用考虑了,罗述毕竟是他们亲儿子。”苏棠问她:“所以决定分手了吗?”
鹿凝沉默良久:“刚才你老公说得对,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
片刻她的眼圈又红了起来:“可这是十年啊!不是十天,也不是十个月,是整整十年。”
苏棠叹气:“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随便哭。”
车内再次传出压抑的哭声,顾北言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沉默着继续开车。
清晨五点,天空尚且黯淡,车子终于驶入鹿凝的陶艺小院。
苏棠扶着鹿凝下了车,回头跟顾北言说话:“我先把鹿凝送进去,待会儿跟你回去收拾点东西,这几天我在这边陪陪鹿凝。”
顾北言点了头。
……
回到简园之后,苏棠简单收拾了一个行李箱提下了楼,看到顾北言正在吧台喝水。
视线被他手里的杯子吸引,苏棠眸光一顿。
顾北言扬了下手:“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犹豫片刻,苏棠问他:“你不觉得这个杯子……不太对称吗?”
顾北言微扬了眉梢:“我早该看出来的。”
“什么?”
“你脾气里叛逆或者说喜欢挑战的一面。”顾北言的拇指顺着那个杯沿凹进去:“我怀疑你是故意的。”
苏棠:“……不是。”
视线撞进顾北言幽邃的眸子里,苏棠耸肩:“好吧,我确实是故意没有修补,其实你可以不用的。”
“苏棠,这不像你。”
“什么?”
“我以为你会命令我必须用。”
苏棠:“……”
受虐狂吗这人?
男人没再说话,把杯子放在台面上,接过了她的行李箱:“走吧,送你过去。”
第23章 口红好吃吗?
除了上班时间以外, 苏棠大部分时间都在陶艺馆陪着鹿凝。
鹿凝的状态不太好,放弃十年的感情,就像从心头割下一块肉, 伤口愈合并没有那么容易。
期间沈伊也打了电话过来,不重复的骂了罗述半个小时, 表示等她结束这个行程, 要回来给鹿凝撑腰,还要给她介绍帅哥认识。
第三天的晚上, 鹿凝开始罗述送给她的礼物。
她把那些东西统统收进纸箱,一边收一边跟苏棠碎碎念。
“这是我们在一起四周年的礼物,他自己一针一阵织的围巾, 很珍贵对不对?”
鹿凝耸肩:“但事实上, 我不喜欢黄色, 是他喜欢,我才说我也喜欢。”
苏棠就盘腿坐在旁边的地毯上,随手从鹿凝的百宝箱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里面是两枚莹润洁白的珍珠耳钉。
鹿凝瞥了一眼:“这是五年前他送我的生日礼物。”
“可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耳洞, 怕疼不敢打。”苏棠看着她:“因为罗述送了耳钉才去打的。”
“对啊, 还有这条短裙。”鹿凝又拿出一条蓝色的短裙:“我以前也不喜欢穿这种类型的裙子, 是因为罗述喜欢, 我才改变了穿衣风格。”
说着说着鹿凝的眼圈又红了。
“所以啊,罗述从一开始就没有多喜欢我, 他喜欢的只是一个他幻想中的女朋友, 然后把我改造成了他心目中完美女友的样子。”
她把一众东西全部放进纸壳箱,抱膝坐在地毯上。
“这样一想,我这十年可是够傻的。”
“在这段感情里,你是问心无愧的那个人, 这就够了。”苏棠倾身抱了抱她:“以后你就可以只取悦自己了。”
鹿凝吸了吸鼻子:“对,从今以后我要做自己,为自己而活。”
她用胶带把箱子封起来推到一边:“棠棠,我们去酒吧玩吧。”
鹿凝提了要求,苏棠自然不可能不同意,两人一起去衣帽间换衣服化妆。
可惜鹿凝看着满柜子的衣服发了半天呆,也没挑出一件:“棠棠,答应我,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丢掉自己好不好?”
她苦笑:“你看,我现在连我自己以前喜欢穿什么衣服都不记得了。”
苏棠心疼的抱住她:“那就暂且不管这些,说你现在最想打扮成什么风格,我帮你。”
“我想酷一点。”鹿凝说:“就那种一身黑衣,烟熏妆和脏辫的那种酷girl。”
“行。”苏棠拿上手机和包包:“我们去沈伊的造型室。”
……
入夜之后的酒吧街像是被按了震动开关,喧嚣的音乐声直击耳膜,刺激着所有人的感官。
倾夜酒吧的舞池里演出正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陈知衍从包厢出来接人,路过舞池随意瞥了一眼,表情先是茫然,紧跟着定住。
舞池中认真社会摇的其中一个黑衣美女,眼熟到让他有些慌神。
他擦了擦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喝多眼花了,可再次定睛看过去,那张脸更加清晰了。
他也顾不上接人了,转身跑上楼,连口气都没喘匀就拉上顾北言往楼下走:“哥,我好像看到嫂子了,不,不是嫂子,是黑化版嫂子。”
顾北言被他拽着来到了走廊,扶着栏杆往楼下的舞池望去。
顺着陈知衍的视线,他也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今天的苏棠是一套黑色的短T搭短裙的装扮,长发烫成了大波浪,随着音乐摇摆,像是一朵妖艳的黑色玫瑰。
而她身边同样一身黑衣加脏辫的女生自然就是鹿凝。
顾北言抬手按了按额角,转身往房间里走。
陈知衍拉住他:“言哥,你……确定不下去看看?”
“她在陪朋友。”
陈知衍:“……那我去跟嫂子打个招呼。”
顾北言没拦着他,只吩咐了一句:“帮她买单。”
……
一曲结束,苏棠和鹿凝刚回到卡座坐下,陈知衍就端着两杯鸡尾酒过来了。
“嫂子,想喝什么你们随便加,今天的单言哥买。”
“顾北言也在酒吧?”苏棠问了一句。
“言哥很少参加这种局的。”陈知衍忙解释:“这不是我要出趟远差吗?估计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找了朋友过来聚聚。”
苏棠颔首:“祝你一路顺风。”
陈知衍总觉着他言哥和嫂子好像不大熟的样子,便说了句:“我就在楼上3701包厢,嫂子待会也带你朋友过去玩呗。”
“我们应该一会儿就回去了,你们玩你们的。”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陈知衍放下两杯酒麻溜的离开了。
鹿凝撑着下巴发出一个疑问:“顾北言怎么不自己过来?”
苏棠喝了口鸡尾酒,入口微甜微酸,味道清新:“大概是害怕吧。”
“怕什么?”鹿凝歪着头看向苏棠:“我们家棠宝这么好看。”
苏棠指了指自己碳色的嘴唇:“可能怕我把他吃掉。”
鹿凝哈哈大笑:“棠宝才不吃人呢,棠宝只魅惑人心。”
苏棠扬了下眉梢,对啊,所以那人为什么不自己过来打招呼?
他到底在躲什么?
又玩了半个多小时,苏棠起身去卫生间,绕过一条走廊,喧嚣的音乐声仿佛被过滤,灯光也转了明亮。
苏棠洗完手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眉梢轻挑。
此刻的她和顾北言心目中的乖乖女应该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她调整手机角度拍了张自拍随手发给了顾北言。他不是不敢看吗?那就让他直面一下刺激。
她哼着歌又对着镜子补了个妆,随后心情愉悦的走出了洗手间。
刚拐出长廊,迎面就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
即便是酒吧这样的地方,男人也是西装革履的模样,领针袖扣一丝不苟,板正到像是来开集团会议。
苏棠背着手走过去,男人这才收起手机抬眸看她,眸底的冲击一闪而逝,他不动声色的撇开视线。
苏棠偏要走到他跟前,站到他视野范围内,挑衅似得。
顾北言浅浅咳了一声:“带你朋友过来玩?”
苏棠颔首:“对啊。”
顾北言望着她那双明亮的眸子,即便被深沉的颜色覆盖,也依旧明眸善睐,脸上的妆容说不上浓,只唇色是他没见过的黑。
波浪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像是一路绕进人的心里,在他心尖尖上挠来撩去。
“这就是……”顾北言似乎在斟酌:“你原本的样子?”
苏棠眨了眨眼睛:“如果我说是呢?”
顾北言深呼一口气:“尊重并尝试解。”
这个答案在苏棠的意料之外,在看男人一本正经的模样,苏棠葱白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糯着嗓子问他:“那顾先生要尝一下吗?”
大概是酒精发挥了作用,此刻的苏棠有着不管不顾的勇气。
顾北言的视线望过来,眸子里染着苏棠看不懂的情绪,她耸了耸肩:“那我走咯。”
她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男人拉住。
他似乎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手指抬起苏棠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这个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品尝。
他是真的在一点一点品尝着苏棠的唇齿,动作缓慢而温柔。
但这种温柔却总是让苏棠控制不住的想要索取更多,就好像被封印的欲望开了口,一发不可收拾。
她微扬了下巴给了顾北言主动的反馈,男人动作稍顿,倾身吻得更深。
走廊尽头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苏棠拽了一下顾北言的衣角,男人护着她避入旁边的消防通道。
入目的环境转了幽暗,耳边只余两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苏棠突然很想笑,素来一板一眼的顾北言此刻像被带入歧途的三好学生。
她仰头看着他:“顾先生,还继续吗?”
“顾先生”这几个字落在顾北言耳中,像是一种缭绕的情愫,代表着苏棠此刻心情不错。
他压低了声音问:“今晚回家吗?”
苏棠的乌唇微启,吐气如兰:“这跟继不继续有什么关系?”
顾北言怀疑她在明知故问,惩罚般在她腰间轻捏了一下,触感细腻的肌肤带着几分凉意,微微瑟缩一瞬。
他把外套脱掉披在苏棠身上:“穿这么少,不冷?”
苏棠抿唇:“来酒吧玩,不然穿什么?穿成你这样才奇怪吧。”
顾北言垂眸看着她,视线不自觉落在她的唇上,漂亮的唇形被浓重的灰色覆盖,饱满温柔,是另一种程度上的诱惑。
他的拇指在她唇上轻捻了一下,拉上她的手:“走吧。”
苏棠被他拉着重新回到走廊,澄澈的光线下,她注意到顾北言微红的耳尖。
果然还是害羞了,这个古板的男人。
苏棠眨了眨眼睛:“顾北言,口红好吃吗?”
顾北言没她,耳朵又红了几分。
苏棠瘪嘴,刚才亲的时候也没见他害羞,这会儿倒是扭捏起来了。
两人在大厅分开,一个上楼,一个回卡座。
……
接下来两天刚好是周末,苏棠带着鹿凝玩了两天。
蹦极、高空秋千、跳楼机、射箭、卡丁车……什么刺激玩什么。
苏棠能解鹿凝的心情,她现在迫切需要一些排解情绪的运动,但她同时也知道,这些治标不治本。
周日下午,两人在外面找了间餐厅吃饭,餐后在停车场碰到一个熟人。
男人低眉顺眼的跟苏棠打招呼:“苏小姐,很抱歉打扰你。”
是吴哲。
大伯母之前介绍的相亲对象。
苏棠的眉心微不可查的蹙了蹙:“有什么事吗?”
许久不见,吴哲的眉眼间已然没了那日的嚣张和不可一世。
“苏小姐,我知道我那天冒犯了你,我愿意用任何方式赔罪,能不能求求你让顾总放我们吴家一条生路,给我们一线生机。”
他几乎哀求着说:“我们吴家几乎要撑不住了,求求你了苏小姐,求求你帮帮我吧。”
苏棠这才听懂了,所以顾北言后面还是对吴家动手了。
“抱歉,我没有干涉我先生工作的爱好。”苏棠算得上是礼貌拒绝:“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怀疑,不如亲自去找他谈谈。”
“苏小姐……”吴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求你。”
苏棠被吓了一跳,慌忙往旁边躲开:“你别这样,你起来。”
大庭广众的,这画面看起来诡异极了,幸亏这边没人过来,否则苏棠毫不怀疑她明天可能要上社会新闻。
“你不帮忙我不起来。”
“你不起来我不帮忙。”
僵持片刻,吴哲最终还是站起了身,抹了一把眼泪,鞠躬致谢:“谢谢你苏小姐。”
苏棠拉着鹿凝匆忙离开,走出好远才松了一口气。
鹿凝好奇询问,苏棠便把那天的经过跟她讲了一遍,末了鹿凝表示:“看不出来,顾北言还挺霸总的,有他保护你,你也不用在你大伯那边受委屈了。”
苏棠点头:“这倒是。”
“那你待会把我放到陶艺馆以后就收拾行李回去吧。”鹿凝说:“你也陪了我好几天了。”
“我回去也没什么事。”
“你都答应帮那个吴哲的忙了。”
“那个无所谓,打电话也行的。”
鹿凝挽着苏棠的胳膊:“你已经陪我做了很多,接下来也该我自己面对了,你总不可能一直陪着我。”
苏棠觉得鹿凝说的有道,有些矛盾和心结,是一定要自己去面对的。
比如她和顾北言之间究竟何去何从。
把鹿凝送回陶艺馆,苏棠收拾了行李返回了简园,顾北言不在,不知道是在加班还是有应酬。
把行李箱收拾妥当,苏棠又去储物间收拾了一下之前从翠湖天地运过来的东西。
分门别类的归置完成,苏棠拿出了那盒8500粒的鲜花城堡。
顾北言回来的时候,客厅澄澈明亮的光线下,苏棠穿着米色的家居服,正盘腿坐在地毯上拼乐高。
长发从肩头滑落,她随手拿了发圈套上,露出光洁好看的额头。
其实家里没什么变化,但看到苏棠的那一刻,顾北言觉得简园好像变得明亮而温暖。
好像家里住进了一轮太阳。
第24章 沉沦
苏棠跟顾北言打了声招呼, 继续研究手里的乐高。
顾北言脱掉外套搭在沙发靠背上,垂眸看了一会,问:“还去陶艺馆吗?”
“不去了。”苏棠解释:“鹿凝需要独处的时间。”
顾北言应了声, 在沙发上落了座,他也没什么意图, 只是单纯的想坐一会儿。
苏棠穿着米色的家居服, 短袖短裤的款式,从他的视角能看到她漂亮的侧脸线条, 肌肤白皙透亮,几乎吹弹可破。
她的手指很长,葱白细腻, 指甲圆润好看, 做起事情来赏心悦目。
苏棠能察觉到身旁的男人正盯着她, 心头缓慢升起点尴尬。
男人的存在感很强,即便身上的冷松香气不够浓烈,依旧无孔不入的渗透在空气中。
苏棠发现, 只有男人不在身边, 或者她被酒精麻痹的情况下, 她才能放肆的释放自己的情绪。
眼下她的脑海中不自觉回放着之前的画面, 尴尬的情绪也跟着蔓延开来, 让她有些如坐针毡。
男人的长臂忽的伸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眼前的盒子里取出一个零件:“在这找个?”
微凉的指尖稍纵即逝, 苏棠心尖轻颤:“是。谢谢。”
她把小零件按照说明书组到合适的位置, 浅浅呼出一口气。
“苏棠。”男人突然开了口。
苏棠的脊背靠在沙发上,微扬了头看他:“啊?”
“我之前对待婚姻的态度可能有所偏颇,这几天我也反思过,决定作出一些改变。”
他看着苏棠, 慢条斯的说:“我们或许应该尝试培养一下感情。”
培养感情?这是要尝试爱上对方的意思?
苏棠抿唇:“我不确定你是不是我的想型,如果不是呢?”
男人表情没变:“补充一个前提,我希望我的婚姻稳定长久这一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改变。”
苏棠:“……”
这意思就是,她只有爱上他这一个选项。
“或许我应该问一下你的想型是什么样子,这样可以让我更贴近你的期待。”
男人话锋一转:“但我想这不是健康婚姻的存续状态,在一段健康的婚姻里,我们首先应该做自己,这也是你告诉我的道。”
不得不说,苏棠觉得顾北言像是一个学院派,无论是对待感情还是婚姻。
他似乎总是想要把一切都按照统一的公式或者模式来处。
但做自己这件事确实是苏棠发起的,此刻便也只能应下:“嗯。”
“无论之前如何,从现在开始我尝试了解真实的你,可以吗?”
苏棠点头:“嗯。”
男人盯了她两秒,似是欲言又止,苏棠主动问了一句:“想说什么?”
“那天的口红不好吃。”顾北言似是在回答那天没有完成的答卷,一本正经:“闻起来是巧克力的味道,但吃起来不是。”
酒吧幽暗长廊里的画面在脑海中滚了两圈,苏棠瞬间脚趾扣地。
“不过那天也不是我原本的样子。”她解释了一句:“我是为了让鹿凝开心一点,陪她去做的造型。”
顾北言似是缓慢的松了一口气,苏棠的胜负欲又被挑了起来:“如果我说那就是我,你真的会尝试解吗?”
“会。”
“可你不觉得,如果真的不合适,换一个合适的人会更高效吗?”
“不觉得。”顾北言的眸光沉下来:“苏棠,婚姻不是儿戏。”
男人的表情里都是严肃和认真,看得出对这段婚姻的态度很坚决。
苏棠不免想起了他爸妈之间的婚姻经历,看来真的对顾北言的婚姻观造成了影响。
顾北言似乎误会了苏棠的沉默,他往前倾了倾身子,和她四目相对。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进,苏棠的脊背靠着沙发,看到男人纤长浓密的睫毛和幽邃好看的眸子。
他的眼睛好像漩涡,溺进去便只有沉沦这一条路。
男人的唇靠上来贴上苏棠的唇,浅浅吮了一下,在苏棠给出回应前男人撤回半寸。
“事实证明,你并不排斥我的亲近。”
在苏棠的唇上似乎还残留着男人的温度时,他一板一眼的说:“这是婚姻关系能够持续下去的关键。”
苏棠:“……”
如果男人一直这么刻板无趣,她并不认为这是正确答案。
顾北言站起身来:“你慢慢拼,我先上楼洗个澡。”
他顿了顿,确认道:“你要先去……搞一下破坏吗?”
苏棠:“……不搞了。”
顾北言眉梢轻扬,似是在疑问。
苏棠解释:“目的达到了。”
虽然顾北言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她说达到了,那便是达到了。
他转身要走,苏棠又喊住他:“顾北言。”
男人站定,眉清目朗:“嗯?”
苏棠想起件事:“吴哲找我了,想给吴家求一条生路。”
“他家长辈也找过我,这件事我会妥善处。”顾北言说:“你不用放在心上。”
“好。”苏棠应下。
男人提着西装外套上了楼,白色的衬衫束在西裤里,宽肩窄腰的身形呈现出了完美的倒三角,挺翘的臀部线条更是彰显出一种隐秘的力量感。
除了性格有些刻板无趣,其他方面都还可以,吻技不错,看上去性生活能力也属上乘,还不黏人。
爱上他,苏棠想,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
由于名扬科技项目组的进驻审核,苏棠的工作量也跟着增多,基本每天都要加班到晚上八点多钟。
即便这样,回到简园以后,她也会在客厅拼一会儿鲜花城堡的乐高,在那段短暂的不用思考的时间里,她可以完成一整天的回血。
顾北言说的尝试培养感情也并不是一句空话。
他似乎调整了自己的工作时间和行程,每天苏棠到家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
等苏棠洗完澡下楼拼乐高,他会在旁边陪着。
渐渐的两人还形成了默契,顾北言找零件苏棠拼,或者苏棠找零件顾北言拼。
苏棠也在这个过程中发现,顾北言的强迫症在拼乐高这件事上,有很大的优势。
他会顺手把大件和小件分门别类的梳清楚,也会把乱七八糟的桌面干净,这样苏棠每天看到的都是赏心悦目的工程现场。
这也大大的增加了她拼乐高的兴趣和意愿。
唯一的遗憾就是,两人好像依旧没什么好聊的。
刚开始顾北言曾经尝试找话题,后来发现由于他本人没有任何兴趣爱好,导致很多话题都不具备延展性,寡淡到有些无聊。
苏棠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后来干脆开着综艺,两人倒是能看着综艺讨论几句。
时间走到十一月中旬,温差明显变大,海城各处的法国梧桐也黄了叶子,清晨的步道都是落叶。
苏棠说不上有多喜欢秋天,但路过梧桐大道还是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发在了朋友圈。
顾北言看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瑞达集团的新项目进展顺利,他开完下午的会议回了办公室,有了片刻的喘息。
他给苏棠发了条消息询问她今天几点回家,等待回复的间隙,他顺手点开了她的朋友圈。
苏棠朋友圈的更新频率不高,隔三差五的发一条,大部分都是照片,今天这条有些特殊,配了文字。
“秋天的第一杯奶茶该安排了。”
顾北言的指尖在桌面上浅浅扣了扣,所以苏棠的意思是,想喝奶茶了?
这片刻他的手机进了苏棠的消息:“今晚加班。”
顾北言盯了那条消息几秒,突然觉得他好像可以更主动一些。
……
晚七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霜满天科技公司灯火通明,今天要进行一个阶段性的测试,几乎全员都在加班。
苏棠提前订了丰盛的晚餐,七点一刻,陆续有人到餐厅就餐。
宋雅给苏棠拿了一份饭送到了她的办公室,不一会叶琛也拿着晚餐进来了。
就餐期间,除了沟通项目进展以外,叶琛又说了一下对于和名扬科技合作的看法。
“半个多月过去,名扬依旧在评估我们的游戏项目,这不太像一个合作的态度。”叶琛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苏棠微叹了口气:“希望只是我们的错觉。”
叶琛谨慎的问:“还有备选合作公司吗?”
“京市的启星,他们的负责人很年轻,之前也参与过国潮神话游戏的投资,如果这周末名扬还没有确定的话,我下周去京市一趟,看看能不能见到启星的负责人。”
叶琛沉默着吃了两口米饭:“我很多时候都在想,为什么一天只有24个小时,这点时间根本不够用。如果游戏早点上线,你也不用这么辛苦。”
苏棠笑着看他:“琛哥,你已经很努力了,和技术部相比,我这点辛苦算的了什么。”
叶琛颔首:“如果我有时间的话,到时候跟你一块过去。”
苏棠喝了口蛋花汤,心里想着,此刻如果有杯咖啡该多美好。
两人聊着工作的事情,说得上有来有往,而这一幕看在顾北言的眸子里,则称得上相谈甚欢。
苏棠不经意抬了头,就看到立在办公室玻璃门后高大挺拔的身影。
男人也不知道来了有多久,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眉目平静,清隽温雅,都快站成一道风景线了。
她连忙走过去拉开了门:“你怎么来了?”
顾北言递出手里的咖啡:“路过,上来看看,给你们买了奶茶和咖啡。”
他随着苏棠进了办公室,视线落在叶琛身上:“叶总监,你的奶茶在办公室。”
叶琛迅速收拾了自己的餐盒:“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吃完吧。”苏棠说:“你胃不好,吃饭不要敷衍。”
叶琛犹豫片刻还是起了身:“我回办公室吃。”
等叶琛离开,苏棠坐回自己的位置,抬眸问顾北言:“你吃饭了吗?”
顾北言斜靠在她的办公桌上,大长腿随意曲着,姿态是少见的懒散随性:“吃过了。”
苏棠先拿过吸管打开咖啡,猛吸了两口:“果然还是要靠咖啡续命……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想喝咖啡?”
“秋天的第一杯奶茶。”顾北言晃了下手机:“你今天朋友圈发了。”
苏棠想起她发的朋友圈,笑着问:“那你怎么不给我买奶茶?”
“你喜欢喝咖啡。”男人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言简意赅的六个字给出了正确答案。
苏棠轻扬了一下眉梢,突然觉得顾北言这个人虽然沉默寡言,但真诚起来也挺讨人喜欢的。
这轮话题结束,苏棠继续垂眸吃东西,顾北言就那么随意的靠在办公桌上垂眸看着。
目之所及的苏棠,穿的是一套米色的套装,暖光下衬的肌肤莹润透亮,不聊天的时候,她吃东西很专注,好像特别沉浸在这个过程中。
对,问题就是,她开始享受食物了,而他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点切入话题。
……
吃过晚饭苏棠又去开了个会,过程中顾北言就在她的办公室等着。
这是他第一次来苏棠的办公室,同想象中不同,苏棠的办公室是实木装修,各处的陈设布局都古朴雅致。
不像她会喜欢的样子,虽然他也不完全了解她。
他怀疑这间办公室是苏棠爸爸留下的,苏棠并未做过任何改动。
他起身转了一圈,书架上父女两人的合影,和苏明毅的各种照片也印证了这一点。
八点半,苏棠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坐上了顾北言的车,返程简园。
闺蜜小群里,沈伊刚参加了一场晚宴,和相熟的朋友交流了几个八卦,这会正在群里兴致勃勃的分享。
于是顾北言看到的就是,苏棠舒服的窝在座椅里,抱着手机时不时的傻笑,又心情雀跃的敲字。
看得出和手机对面的人聊得酣畅淋漓。
这个聊天过程一直持续到两人回到简园的楼上,苏棠换好拖鞋直接上楼。
在次卧门口,她的手腕被拉住,她一转头就看到了立在身后的顾北言。
男人眸光深深的看着她,似乎欲言又止。
苏棠收起手机:“怎么了?你……唔……”
顾北言把她往身前轻轻一揽,俯身吻了下来,没什么征兆也没什么预告。
就那么直直的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动作很温柔,温柔的像是试探,苏棠微扬了头主动回应,男人动作稍顿,旋即吻得更深。
撤开前,他的拇指在苏棠唇边轻轻擦过,眉目温柔的一句:“待会儿见。”
苏棠点了头,红着脸回了房。
顾北言又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脑海中回忆着方才那个吻,他的唇角微不可查的扬了扬。
似乎只有通过接吻,他才能确认她对他并不排斥。
这种说得上患得患失的情绪,在他前28年的人生中都属罕见。
第25章 你排第一
洗完澡, 苏棠换好家居服,照例下楼拼乐高。
她拼的慢,又不讲究效率, 眼下还不见鲜花城堡的雏形,但这种每天进步一点点的感觉很是上瘾。
她刚把电视打开, 顾北言就下了楼, 两人像之前一样坐在地毯上拼乐高。
男人穿一套浅灰色调的家居服,递送零件的手指修长好看, 骨节分明。
是一双很漂亮的手。
苏棠莫名想到中秋节那天,这双手曾经对她做过的事情。
耳尖悄无声息漫上红晕。
她收回视线看向电视,夜间新闻正在播放一则快讯, 是一个失恋的人跳河自杀引发关注的新闻。
视频里被救上岸的年轻男人歇斯底里:“为什么要救我, 我不想活了, 她都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周围的人劝他:“好好活着,什么都会有的, 想想你的爸爸妈妈。”
男人一脸生无可恋:“什么都没了, 她不在我身边, 什么都没有意义。”
苏棠注意到顾北言听到这段对话的时候眉心蹙起, 似是很不解。
组完手里的零件, 她侧了侧身子看向顾北言:“问你个问题。”
顾北言的视线已经从电视上收回,正对照说明书寻找下一步的零件, 闻言点头:“嗯, 你问。”
“你自己,亲人,爱人,工作, 这四个选项按照重要性排序的话,你会怎么排?”
顾北言略一思索:“工作,爱人,亲人,自己。”
苏棠诧异:“你为什么会把自己排在最后?”
“现阶段来看,其他比较重要。”男人把零件放到盒子里递给苏棠,有来有往的问道:“你呢?”
“我自己肯定是最重要的,然后是亲人,爱人和工作。”苏棠补了一句:“不过现阶段霜满天排第一位。”
顾北言盯了她两秒,牵了下唇:“那我把你排第一。”
他的语气甚至说得上轻描淡写,但苏棠心头却蓦地软了一下:“我排第一?”
“嗯。”男人重复了一遍新的排序:“你,工作,亲人,我。”
苏棠看着他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突然觉得这个人有的时候也有一点执拗的可爱。
她想,就这么和他细水长流的过下去,似乎也不错。
不过风平浪静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周五那天,霜满天和名扬科技的合作彻底爆了雷。
名扬科技要求霜满天暂停现在的项目,全员投入到名扬科技新游戏的开发当中。
换句话说,名扬科技看中的是霜满天的人力资源,而不是霜满天目前进行的游戏项目。
苏棠和叶琛经过据力争,依旧无法说服名扬科技的项目负责人,两方的合作谈判宣告失败。
顾北言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刚从一个饭局现场离开,陈知衍给他打来了电话,开门见山的请罪。
“这不是最近忙吗,我一直在外地出差,这个项目我交给手下的人负责以后就没再管了,谁成想现在谈崩了,我真是对不起嫂子。”
“你们团队评估的到底是什么情况?”顾北言问了一句。
“我们团队评估了几个方案之后,最终决定了一项目前来说的最优解,也是对霜满天的员工发展更有益处的方案。”
陈知衍叹了口气:“但叶总监很排斥这个方案,他坚持要把自己的项目进行下去,双方无法达成一致。”
“苏棠怎么说?”
“嫂子肯定是和叶总监站一块的。”陈知衍说:“毕竟这个项目她父亲坚持了那么多年,她肯定是想完成它。”
顾北言颔首:“你怎么想?”
“我对霜满天的游戏也是感兴趣的,只是这款游戏已经做了九年,前途未卜,我一个人拍不了板,但我这边还没忙完,最早也得12月底才能回去。”
也就是说,最早也得12月底才有机会扭转现在的局面。
顾北言了解清楚前因后果之后挂断了电话,先给苏棠发了条消息,得知她在简园,便直接回了家。
苏棠正在客厅的地毯上盯着鲜花城堡发呆,半天也没见她有什么动作。
顾北言倒了杯水端过去,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陈知衍给我打过电话了。”
苏棠看了他一眼,点头:“嗯。”
“确定不和名扬科技合作了?”
苏棠又是点头:“嗯。”
沉默片刻,顾北言问:“为什么不接受名扬的合作方案?以名扬在业内的口碑和实力,霜满天的团队绝对有出头之日。”
“如果接受他们的方案,霜满天就不是霜满天了。”苏棠强调:“完成这款游戏是我们团队的底线和坚守。”
“是团队的坚守还是你和叶琛的固执己见?”顾北言突然问了一句。
苏棠微拧了眉心:“你什么意思?”
“如果连名扬科技都觉得你们的项目没有前途,你有没有想过,或许真的需要改变一下思路?”
顾北言说:“悬崖勒马也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如果我们想要放弃,之前有无数次机会,为什么要等到今天?”
苏棠的脸色沉了下来:“况且,你怎么知道前面就是悬崖?”
“九年还没有看到成果,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苏棠只觉胸腔里气血翻涌:“顾北言,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请求你的帮助,也请你不要高高在上的质疑和评价我团队的努力。”
她的态度坚决:“即便有一百个人说霜满天不行,我也会去找第101个机会!”
话毕她站起身快步上了楼,不过半小时又提着行李箱下来了。
顾北言走过去按住她的箱子:“又要离家出走?”
苏棠梗着脖子不想他:“我去鹿凝家住几天。”
“苏棠。”顾北言微叹了口气:“如果只是因为不想看见我,我走可以吗?”
他强调:“简园现在是你的宅子。”
“我去陶艺馆陪鹿凝。”苏棠不为所动。
顾北言没有哄人的经验,此刻面对面色冷静又坚决的苏棠,他确实无从下手。
“好。”他提起苏棠的行李箱:“我送你。”
这是他能想到,目前能做的唯一的事情。
他原本还打算在过去的路上跟苏棠聊几句,结果苏棠一上车就坐进后排闭目养神,根本没给他机会。
到达目的地之后,苏棠道了句谢,就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进了陶艺馆。
望着她的背影,顾北言只能无奈的捏了捏额角。
……
陶艺馆这边,苏棠跟鹿凝吐槽完今天的事情,两人又一起吐槽了一遍顾北言。
临睡前鹿凝提出一个疑问:“棠棠,你现在已经和顾北言结婚了,你为什么不利用顾太太的身份,这样应该会让霜满天发展的更好吧?”
苏棠翻了个身躺在床上:“我没打算公开我和他的关系,总觉着……我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还是靠自己吧。”
“所以你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投入到这段关系里,你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所以你不想跟顾北言牵扯太深。”鹿凝得出结论。
“我很投入啊。”苏棠辩解:“领证那天顾北言就说了,他需要的是一段长久稳定的婚姻,我们不会离婚的。”
“你投入的只是时间。”鹿凝打了个哈欠:“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下投入感情呢?”
苏棠沉默。
她对爱情总有几分敬谢不敏。
鹿凝翻了个身,面对苏棠:“爱情本身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你不能因为看到周围狗血的感情,否定了自己获得爱情的机会。”
她说:“你值得最美好的爱情。”
苏棠仰面看着天花板,只开了一盏小夜灯的房间昏沉黑暗,似乎所有的情绪都被这暗色吞噬吸纳,让人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棠微叹了口气:“或许吧。”
她转头看了鹿凝一眼,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她沉默着关掉了小夜灯。
至少目前爱情对她而言还没有那么重要,她要先搞定霜满天。
临睡前她在脑海里更新行程备忘录,下周抽时间去一趟京市,争取见到启星的负责人。
只不过她的行程还没安排好,周一下午,霜满天再次出了问题。
上午,名扬科技的人陆续离开了霜满天,这让原本斗志昂扬的众人情绪跌入低谷。
所有人都以为未来可期的事情,突然之间没了希望,项目部的人都难以接受。
名扬撤离的原因很快在公司内网传播开来,有人发出疑问。
“所以我们并入名扬科技有什么不好吗?哪怕中止了现在的项目,也立马有新项目可以跟进,算是无缝衔接。”
“名扬科技又是海城数一数二的科技公司,福利待遇都不错,这属于无痛跳槽了,我们为什么要放弃这个机会?”
“名扬的HR之前也找我谈过,开出的条件很不错,我一直惦记着老董事长对我的提携之恩,不想离开。现在名扬向霜满天抛出橄榄枝,全盘接收,这不是双赢的局面吗?”
“现在这个项目已经九年了,谁知道还要几个九年,我们的青春也是青春,真的耗不起啊。”
“不能因为老董事长的坚持,就让我们的人生陪着打水漂,谁都想过更好的生活,我们没有错。”
“你们也别太没良心,公司一点也没亏待我们,这么多年来,霜满天的福利待遇在业内都是数得上的,现在公司遇到困难了,你们想攀高枝了,也不能诋毁公司吧。”
“我们已经坚持了九年,为什么不能继续坚持下去?我们的项目已经在收尾阶段了,现在大家如果离开,对霜满天的打击将是巨大的。”
“你们想离开为什么不直接离职?还不是因为公司的福利待遇好,离开以后找不到更好的选择?现在有了一个名扬,就觉得有未来了,开始绑架公司做对你们有利的选择了?”
“人不能既要又要!”
短短一小时,公司群里吵了几百条,苏棠看过群里的所有人的意见和发言,最后召集高层开了会。
下午两点,公司人事部发出一条通知。
“感谢大家对霜满天的付出和支持,苏棠总已经和名扬科技的负责人沟通完毕,所有想要跟着名扬离开的同事,行政部会负责进行交接,让大家顺利入职名扬。所有愿意留下的同事,我们继续砥砺前行。”
通知发完,大部分人都持观望态度,叶琛又过来项目部谈过一次话,声明了他和苏棠对这件事的态度。
“苏总已经跟名扬的陈总沟通过了,离开的人会无缝入职到名扬,至于到那边之后的工作安排,就要看名扬怎么分配了。”
他看向沉默的众人:“大家里跟我共事最短的也有一年半,我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很清楚。”
他朝所有人鞠了一躬:“感谢陪霜满天走过一段路的你们,现在大家请做出你们的选择。”
他强调:“你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下午三点钟,项目部有一半的人选择了名扬,叶琛上楼把消息告诉了苏棠。
苏棠正立在落地窗边,望着窗外阴沉的天幕发呆,形容落寞。
叶琛走过去:“没关系的,还有一半的人选择留下,我们的项目可以继续。”
“琛哥。”苏棠转头看他:“离开霜满天你的前途会更加光明。”
叶琛脸色一变:“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绝对不可能离开。”
“可是我也不知道霜满天还能坚持多久。”就像窗外这黑沉沉的天幕,似乎很快就会落下雨来,倾泻着弥漫整个城市。
叶琛看着她:“只要有我在,霜满天就永远不会散。”
他拍了拍苏棠的肩膀:“事情解决了,我先去项目部开会,你休息一下。”
苏棠点了头:“好。谢谢你琛哥。”
叶琛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
下午四点钟,整个城市还是落下雨来,淅淅沥沥又阴沉冷冽。
瑞达集团大会议室,高层正在进行一场决策会,特助林砚拿着手机走近顾北言,低声耳语几句。
众人看到,素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顾总面色微沉,他抬手打断汇报:“副总主持会议,林砚做好会议记录。”
话毕他拿着手机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众人面面相觑,印象中,这么多年来,他们这位年轻的总裁好像还是第一次中途退出会议。
林砚端正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也能察觉到众人递过来的八卦的眼神,但他不为所动的笑了笑:“继续吧。”
他当然不会说,老板是因为老婆突然联系不上才离开的。
他要保守好老板变成老婆奴这个秘密。
离开会议室的顾北言直接一通电话打给了陈知衍:“怎么回事?”
“大概一个半小时前嫂子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安排了霜满天离职员工的去处,我处完以后原本打算给她回个消息,结果她的电话就打不通了。”
陈知衍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接着打给了叶琛,叶琛表示嫂子已经离开了公司,我让他给嫂子打电话……”
“说重点。”顾北言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重点就是,嫂子联系不上了。”陈知衍说:“电话打不通,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闺蜜也不知道。”
挂断陈知衍的电话后,顾北言也拔打了苏棠的手机,同样的无人接听。
眉心微沉,他启动车子驶入雨中。
……
秋天的雨似乎格外的凉,即便雨势不大,敲在脸上却仿佛冰凉入骨。
苏棠沉默的坐在父亲的墓碑前,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眼眶里蓄着泪,她仰头憋回去,坚决不允许自己哭出来。
她想爸爸了。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想他。
苏棠还记得爸爸创立霜满天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棠棠,爸爸从现在开始做游戏,为你攒一份厚厚的底气,到时候你若是结婚,这便是你的嫁妆,你若是不结婚,这就是你选择自由生活的资本。”
即便在很多人眼中,爸爸苏明毅的标签都是一事无成的苏家小儿子,但在苏棠眼里,他是一个好爸爸。
永远都是。
似乎只要有爸爸在,她永远都可以做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爸爸会永远为她撑起一片天。
可现在,爸爸不在了。
连他的霜满天都快支撑不下去了。
作为女儿的她,却没有可以力挽狂澜的能力。
淅淅沥沥的雨声在不知不觉中变大,噼里啪啦的敲在伞面上,头埋在膝盖间的苏棠后知后觉的抬了头。
目之所及先是一双散落雨滴的黑色皮鞋,往上是笔直的裤管,一尘不染的西装和那张清冷禁欲的脸。
男人的眸光沉而温柔,安静的笼在她身上。
细密的雨珠落下来,又从质地良好的羊毛大衣上滚落,他眉目清隽,像是丝毫不觉。
苏棠有一瞬间的茫然:“你怎么来了。”
顾北言沉默着递出了一只手,把苏棠从地上拉了起来,他撑开大衣把人按进怀里。
“哭吧。”他嗓音低低的说。
苏棠的眼泪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滚落下来,她伏在男人怀里,先是哽咽着流泪,到后面又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不得不承认,她可能完不成爸爸的遗愿了。
霜满天可能进行不下去了。
她对自己很失望。
顾北言的手安抚般在苏棠的头上轻柔抚莫,她的眼泪有些烫,几乎隔着西装和衬衫布料,一路烫到了他的心口。
他突然觉得,那些关于对错和执念的讨论都不重要了。
只要她想做的事情,他都可以帮她一起。
他愿意丢掉自己的智,放弃心中的天平,只要她开心就好。
虽然他还不明白这样做的由,但他第一次决定跟随自己的直觉。
第26章 汲取温度
回到家以后, 苏棠回房洗热水澡,顾北言则直接去了厨房。
苏阿姨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晚饭,正在煲最后一道鸡汤:“怎么了?是太太想吃什么菜吗?”
“不是, 我煮个姜汤。”
苏阿姨刚才就注意到苏棠淋了雨,眼下顾北言要表现, 她当然不会抢了这个功劳:“多放点糖, 不然太辣。”
顾北言应了声,从储物盒里取出一块姜, 从置物架上取下菜板和菜刀,把生姜清洗干净切片,加入装好水的小奶锅, 又放入两块红糖。
过程中他闻到锅子里辛辣的生姜味道, 便又多加了一块红糖。
苏阿姨看的满脸欣慰, 自从结了婚,顾北言身上好像终于有了那么点烟火气,像个接地气的人了。
姜汤煮好, 顾北言小心的装进瓷碗, 又晾凉了一会, 才端去了楼上的次卧。
他进门的时候苏棠已经洗完澡上了床, 正靠在床头发呆。
抬眸看他时, 她的表情里闪过茫然,旋即又低了头。
这是苏棠脆弱的一面, 顾北言记在心里, 同时内心又有些矛盾。
他既希望苏棠在他面前展现脆弱,又希望在他身边的时候,她永远不需要脆弱。
他把姜汤放在床头柜上,拿勺子慢条斯的搅动散热, 半晌他问了一句:“心情好点了吗?”
苏棠抬头看他:“顾北言,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在这之前,她以为团队里所有人都在为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现在才发现,是她太想主义了。
“没错。”顾北言一双幽邃的眸子望着她:“你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我没考虑到霜满天的员工,他们不应该耗在一个看不到希望的项目上……”
“苏棠。”顾北言表情严肃:“人都是利己主义的,任何人做选择都有自己的由,成年人也应当有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的勇气。”
他换了一种更通俗易懂的说法:“之前他们选择留在霜满天,有些是因为霜满天给出的工资待遇够高,有些是找不到更好的去处,有些是真的有崇高的想和信念,也有些人在赌,赌一个游戏上线,获得丰厚收益的机会。眼下有了名扬的加入,算是多了一个选择,每个人依旧会权衡利弊,做出对自己最有利或者最符合自己本心的选择,这都与你无关。”
在苏棠的印象中,顾北言是一个沉默寡言又言简意赅的人,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男人把姜汤递给她:“所以你也只需要做最符合你本心的选择。”
大脑中翻滚着太多思绪,让苏棠的思维变得迟钝,她沉默着垂眸喝姜汤。
顾北言去了一趟浴室,很快拿着吹风机折返回来:“头发需要吹干。”
苏棠想要接过吹风机,男人却已经按开开关,他的手指伴着温热的风抚上她的头发,一点一点把她尚未干透的发丝拨开,吹干。
在吹风机工作的声音中,苏棠缓慢顺了思绪。
今天过后的霜满天只会更团结,而所有选择留下的人,全都孤注一掷。
在这个时候,她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也没有退缩的由。
顾北言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唇角微不可查的牵了牵。
这个时候他好像还没察觉,苏棠正牵动着他的情绪。
吹干头发两人下楼吃晚餐,之后苏棠没有拼乐高,直接上楼睡了,她需要更充沛的精力。
顾北言去了书房,他给陈知衍打了一通电话,拿到了霜满天的资料,仔细看过一遍之后,联系了好友周予衡。
周予衡也还没睡:“怎么这么晚了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跟你老婆吵架了?”
顾北言似是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不然呢?”周予衡的语气有点欠:“深夜十二点,有老婆的人现在应该都在陪老婆睡觉,你却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只能是惹老婆生气咯。”
顾北言浅浅咳了一声:“有正事。我这边有款国潮神话游戏,很有前景,发给你看看。”
“神话游戏?”周予衡笑:“那你来晚了,我这边已经看上一款游戏。”
“做事情不要绝对,多个选项不好吗?”顾北言说:“资料发你了。”
“这不像你啊,大半夜打电话就为了推销一款游戏?对方公司里有你什么人?”
顾北言没回答他的问题:“很晚了,挂了。”
他利落的挂断了电话,片刻又收到周予衡的消息:“邮件我看到了,但现在已经过了我的工作时间,明天看完给你回复。”
顾北言:“……”
周予衡:“难得你求我一回,我可得拿个乔。”
顾北言:“这边不太建议你最近回海城。”
周予衡:“威胁反弹!”
顾北言收起手机,他懒得会周予衡这种幼稚的行为。
……
翌日一早,一直到顾北言吃完早餐,苏棠还没下楼。
他叮嘱苏阿姨不要打扰苏棠,有事随时给他电话。
中午的时候,他还真就接到了苏阿姨的电话,说是苏棠又带着行李箱离家出走了。
顾北言微蹙了眉心:“知道了。”
苏阿姨的语气很是恨铁不成钢:“光知道不行啊,你得哄啊!”
顾北言还是一个字:“好。”
苏阿姨疑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先生你别光说好,得行动,动起来。”
顾北言:“……知道了。”
电话刚挂断,他的手机就进了周予衡的消息,他点开扫了两眼,眉梢轻轻扬了扬。
离开简园之后苏棠先是去了一趟陶艺馆,和鹿凝一起吃了顿午饭,之后才赶去了机场。
下午五点钟,苏棠拉着行李箱从京市机场出来,在候车区排队等候出租车。
京市的气温比海城还要低一些,体感在10度以下,风裹着冷空气从甬道吹进来,让苏棠打了个寒颤。
一辆黑色的宾利轿车停入她面前的车位,后排的车门打开,下车的身形是熟悉的清隽挺拔。
苏棠有些茫然的看着顾北言把手里的围巾绕在她脖子上,揽住她的肩膀,把她一路带回车上。
司机把行李箱装进后备箱,车子很快起步,驶离冷风涔涔的通道。
车里开了暖风,温度适宜,但差不多冻透了的苏棠还是缓了好一会才暖和过来。
顾北言脱掉了大衣,随手折叠整齐放在了身边,一套灰色西装衬的整个人温润谦和,银色领针和同色袖扣泛着光,气质疏冷矜贵。
不过他沉默寡言的性子依旧没变,从把她带上车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你怎么突然来京市了?”苏棠问了一句。
至于男人为什么知道她也在京市,这似乎并不稀奇,宋雅最近和林砚的关系处的挺好,经常互通有无。
“过来参加一个论坛。”顾北言没解释太多,只问:“酒店定好了吗?”
“嗯。”苏棠从包里拿出手机,这才看到来自顾北言的未接。
她解释了一句:“刚才手机一直在包里,没听到你的电话。”
顾北言颔首,似是并不在意。
苏棠找到宋雅的聊天框,把酒店地址报给了司机。
到达目的地之后,顾北言和她一起下了车,一起办了入住,一起上楼进了同一间总统套房。
苏棠:“……你为什么要跟我住同一个房间?”
“节省经费。”顾北言一本正经的说。
苏棠:“……”
她不信!
顾北言喝水的时候,苏棠给宋雅发了条消息,问她为什么把自己定的大床房改成了总统套房。
宋雅的回复也很简单:“林砚哥联系我改的,他付的钱哦。”
苏棠:“……咱们公司还不至于困难到如此地步。”
宋雅:“嘿嘿,大床房可能没有总统套舒服的,苏总不用谢我哦~我就是贴心小助。”
苏棠:“……”
我真是谢谢你。
顾北言推着两只行李箱走过来,征求苏棠的意见:“你住哪个房间?”
“主卧。”苏棠宣誓主权:“这是我助订的房。”
顾北言没有意见:“好。”
他非常自觉的把两个行李箱放进各自的房间,走回客厅跟苏棠商量:“附近有家餐厅的口碑还不错,一起去吃?”
刚好苏棠也饿了,又懒得研究到底要吃什么,她点了头:“我换套衣服。”
……
半小时后,苏棠和顾北言已经坐在了米亚餐厅。
这个时间吃饭的人不少,餐厅里说得上人满为患,顾北言提前订了位子,两人被带去了视野最好的落地窗边。
目之所及的西方天空,正在进行一场盛大的落日,瑰丽灿烂的晚霞铺满半边天空。
苏棠已经好久没看到这么漂亮的晚霞,让人忍不住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顾北言就安静的坐在她对面,熨帖规整的西装被晚霞染上一抹色彩,衬的整个人温润清雅。
苏棠不得不承认,此刻顾北言和窗外的晚霞一样,让人赏心悦目。
菜品陆续上齐,两人开始就餐,米亚是粤菜餐厅,口味清鲜丰富,说得上色香味俱全。
“今天的晚霞还不错。”顾北言开启了一个话题。
苏棠望了一眼窗外,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绚烂的晚霞已经落下帷幕,只余天边的一抹橘红。
“确实还不错。”她的回应说得上敷衍。
顾北言浅浅咳了一声:“这次过来是谈合作?”
苏棠颔首:“嗯,重新找了一家投资公司。”
目之所及的对面,顾北言表情严肃,似是有什么高见要发表。
苏棠咽下嘴里的食物,微扬了眉梢:“想说什么?”
如果还是要抨击她的选择和霜满天的未来,她不介意立马翻脸走人。
沉默片刻,顾北言却只是慢条斯的说:“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给你托底。”
苏棠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喝了一口热汤的缘故,她感觉心口突然被一股暖流熨过。
顾北言已经重新拿起了筷子:“这道脆皮烧鹅和酿豆腐都不错,味道很正宗,你多吃点。”
接下来的晚餐虽然依旧沉默,但苏棠却觉得这样也不错,她好像已经找到了和顾北言单独相处时的舒适点和自洽。
结完账单两人下了楼。
餐厅距离酒店不过十分钟的步行路程,苏棠吃的有点撑,她提议道:“我们走回去吧,正好散散步。”
顾北言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好。”
苏棠的手被握进男人宽厚的掌心,随后又被塞入他的大衣口袋。
羊毛质地的大衣,接触的时候是凉的,但男人掌心的温度很高,苏棠便也心安得的由他牵着,汲取他的温度。
这两天京市有风,人行道上落满了梧桐树叶,明亮的路灯光线下,前路好像被铺上了一道金黄的地毯。
苏棠垂眸踩着那些树叶,突然觉得内心格外平静。
“顾北言。”她开了口,语气说得上愉悦:“你要是现在跟我道个歉,我就不跟你生气了。”
顾北言的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浅浅摩挲了一下:“我以为你已经不生气了。”
“一个生气的点,不会因为你做了另外一件好事就消弭掉,有问题是一定要解决的。”苏棠强调:“这是我的观点。”
顾北言感觉苏棠好像在教他更好的了解她,这是一个正向的好兆头。
“对不起,我不该干涉到你的工作当中,也不该高高在上的指点你做出的决定。”
他从善如流的认了错,却又巧妙的掩盖了更深层次的原因。
他不想承认,那时的冲动源与她和叶琛的绑定,更确切的说,是占有欲作祟,他冲动的做出了不智的行为。
苏棠没纠结,她眉眼弯弯的看向顾北言:“在必须让你道歉这件事上,你会觉得我强势吗?”
“不会。”顾北言眉眼认真的说:“我很开心你向我提出自己的需求,这样更有利于我们的夫妻关系。”
在这个稍显寒冷的街头,男人一本正经的为两人的进展考虑。
苏棠突然决定,以后要认真跟顾北言相处。
……
回到酒店之后,两人各自占据一块区域忙了会工作,九点半钟苏棠回房。
翌日一早,她准时出发赶往启星集团,路上还在翻看启星负责人的资料。
周予衡,27岁,五年前创办启星投资,旗下员工都是年轻人,参与投资的项目也都偏向青年创业者和小众项目。
这也是苏棠之前没有把启星考虑在内的原因,霜满天这样的项目,算不上小众,也不属于青年创业。
她的视线又落在周予衡的兴趣爱好上,“极限运动”四个字被她特意圈了出来。
或许,这也算是拉进彼此关系和共同语言的切入点。
出租车停在启星投资所在的大厦楼下,苏棠给周予衡的助打了通电话,助已经等在楼下,客气的带她上了楼。
“你们周总今天的行程忙吗?”苏棠问了一句。
“不忙,除了见您以外,只有下午有一个论坛的行程。”
苏棠松了一口气,这就是说他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来听她的讲解和方案。
两人到达启星,进会议室之前苏棠简单扫过办公室的布局,发现这里确实应该是年轻人会喜欢的工作环境。
舒适且自由。
和苏棠想象中差不多,周予衡高大挺拔,穿一套浅色系西装。
应该是常年户外运动的缘故,肤色是那种很健康的小麦色,眉眼周正,英气十足。
不过让苏棠意外的是,周予衡对她十分客气,甚至称得上尊敬。
怎么说呢,就和陈知衍对她的态度差不多。
不过两个人谈的还不错,周予衡显然也做过详细的背调,对霜满天的游戏资料、数据和问题都如数家珍。
一个小时后,该说的话基本已经讲完,苏棠喝了口咖啡,想着要不要聊点极限运动拉进一下感情,就听周予衡拍了板。
“这个项目我投了,我会尽快安排人过去谈后续,我们争取下周完成签约。”
这么仓促的决定让苏棠缺乏安全感:“周总不用慎重考虑一下吗?”
周予衡笑笑:“霜满天不是第一次给我递资料,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关注,本来就对你们感兴趣,要不是陈知衍突然横插一杠子,或许我们早就达成合作了。”
苏棠犹豫着问了一句:“您和陈总认识?”
周予衡笑:“朋友。”
苏棠愣了一下,犹豫着问:“所以你和顾北言也认识。”
“合作已经谈完了,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周予衡站起身,语气愈发恭敬:“嫂子您好,我是顾北言的朋友,周予衡。”
苏棠跟他握了握手,心头难免漫上点复杂的情绪:“所以你跟霜满天合作是因为顾北言?”
“那倒不是。”周予衡笑着解释:“我之前说的全都是实话,我关注霜满天很久了,你应该知道,我之前投资过一个国潮游戏。”
“是的。”这也是苏棠找启星的原因。
“我本身就对国潮神话游戏感兴趣,而我本人也很欣赏霜满天的态度。”
周予衡说:“如果非说和言哥有什么关系,大概就是他此刻正在我的办公室喝茶,想要第一时间知道合作结果。”
两人一起去了办公室,推门进去,顾北言正坐在休息区喝茶,桌子上摊开了笔记本电脑,似乎还在处工作。
抬眸看到苏棠,他素来寡淡无波的神情出现了一秒钟的慌乱,稍纵即逝。
周予衡举手表态:“是嫂子猜到的,可不是我主动说的。”
顾北言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转头看向苏棠,嗓音温沉悦耳:“谈完了?结果怎么样?”
顾北言问,似是真的不知道答案。
苏棠弯了唇:“合作达成。”
“那很好。”顾北言合上笔记本电脑,转头看向周予衡:“走吧,中午我和太太请你吃饭。”
周予衡:“……”
这就显摆上了?
第27章 沦陷
餐厅是周予衡选的, 藏在巷子里的老菜馆,环境清幽,包厢里很安静, 适合朋友小聚。
苏棠也是在吃饭的过程中发现,顾北言不光面对她的时候沉默寡言, 就是有周予衡在, 他也没什么聊天的兴致。
而事实上周予衡也不是那种话多的人,之前在会议室, 有关霜满天游戏的话题已经聊得够多,况且现在是私下聚餐局,他总不能一直提工作。
于是, 等关于点菜的沟通环节结束, 包厢里陷入沉默。
周予衡给顾北言递了个眼神, 不过显然他哥没看懂,他只能讪讪笑了笑,在桌子底下摸出手机。
此刻需要一个陈知衍。
他去群里@陈知衍, 陈知衍给了一连串的建议:“问嫂子和言哥怎么认识的?言哥怎么追人的?嫂子是怎么被言哥打动的……好容易逮着一个让言哥出糗的机会, 你倒是好好利用啊, 这还得我出谋划策?”
顾北言:“……我还在群里。”
陈知衍迅速撤回了那条消息, 不过周予衡显然已经get到了他的意思。
“嫂子, 你和言哥是怎么认识的?”他问出第一个问题。
苏棠看了顾北言一眼,实话实说:“相亲。”
这个回答在周予衡的预料之中, 很难想象除了相亲以外, 顾北言还有其他认识女孩子的途径。
“所以言哥打动你的是什么?他是怎么追你的。”
这个问题让苏棠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把问题抛了回去:“所以,他以前都是怎么追人的?”
“没见他追过。”周予衡说:“言哥是万年寡王。”
顾北言慢条斯的给苏棠倒了杯茶,说:“刚才那个问题可以问我。”
苏棠一时间没搞懂顾北言这话是跟她说的, 还是跟周予衡说的。
周予衡倒是反应很快:“那言哥你自己说,你是怎么追嫂子的?”
顾北言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茶杯,浅浅啜了一口,一本正经的说:“还在摸索中。”
周予衡的大脑因为这个问题陷入短暂宕机,这意思是……还没追上?不是都已经结婚了吗?
他眸子一转,所以他言哥也是赶上流行了?开始“先婚后爱”那一套了?
他给出自己的反应:“言哥,你继续加油。”
为了让他言哥更有追人的方法,周予衡主动开启新话题:“嫂子平常都有什么兴趣爱好?”
“以前会参加极限运动俱乐部组织的活动,现在工作忙,已经很久没参加了。”
周予衡的眼睛亮了:“极限运动?那嫂子玩翼装吗?”
苏棠点头:“玩过,不过我飞的是高空翼装,低空乱流太多,搞不定。”
周予衡像是找到了知音:“我也是飞高空的,嫂子都跟哪个俱乐部?”
两人聊完翼装飞行的俱乐部,话题又转到了海面项目,聊起哪片海域的尾波冲浪最有挑战,哪片海域的潜水可以看到更多鱼类。
这个过程中,菜品也陆续上了桌,三个人的包厢彻底摆脱沉默,沉默的只有顾北言。
听着苏棠对极限运动项目娓娓道来,他内心是有些震动的。
他发现,他是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他的太太。
她有时候乖得不像话,有时候又会故意把他的卧室搞到一团乱麻。
脆弱的时候窝在他的怀里哭,而眼下她又可以和一个资深极限运动爱好者侃侃而谈。
但奇怪的是,他似乎对这个完全背离他心目中想伴侣形象的太太,越来越有探索欲。
而听着两人聊到极限运动,顾北言发现他竟然也有可以插进话题的时刻。
比如某个火山口的地质状况,或者某个海域的鱼类分布,他会适当的加入话题,看着苏棠侧耳倾听时望着他的模样。
这个时候,她的眉眼会温柔的弯起,唇角染着笑意。
是一种让顾北言忍不住心头发软的状态。
一顿相谈甚欢的午餐结束,周予衡回了公司,苏棠和顾北言则直接回了酒店,两人都准备下午返程。
一进酒店房门,苏棠就被顾北言揽进了怀里,男人没什么犹豫的垂眸吻了下来。
和从前一样,刚开始男人只是温柔的在她唇上辗转,轻吮,一直等苏棠给出主动的反馈,他才会逐步加深这个吻。
苏棠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返程路上顾北言特意跟她分享口香糖是什么意思。
和他这个人一样,顾北言的口香糖选的也是基础款的薄荷味道,现下她的口腔中充盈着清新的薄荷味道。
但那味道却并没有起到提神醒脑的作用,反而让苏棠感觉自己的智正在他温柔的攻势中沦陷。
她的腿越来越软,只能用双臂的力量挂在男人的脖子上。
两人隔着衣服布料紧紧相贴,身体的温度跟着肆意纠缠,而男人放在她腰后的手掌,温度烫的惊人,裹着要把她拆骨入腹的强势。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她收获了一个短暂的喘息机会。
“顾北言。”她的嗓子是她自己都没想到的哑,微微咬唇,她红着脸看他:“再亲下去,很危险。”
“怎么危险?”男人的声音里有清晰可辨的喘息。
“我现在经期。”
男人顿了一顿:“什么时候结束。”
“明天。”
“好。”
男人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浅浅呼出一口气,幽邃的眸子是深不见底的欲念。
他现在可以越来越坦然的承认,苏棠对他有着来自女人的天然吸引。
这种吸引让他沉沦,让他失了分寸和节制,也让他坠入了万丈红尘。
而他心甘情愿。
……
下午五点,苏棠和顾北言已经坐上了从海城国际机场开往市区的车。
苏棠给司机报了陶艺馆的地址,顾北言不解:“还不回家?不是不生气了吗?”
“沈伊回来了,我们好久没见了,当然要一起吃顿饭。”苏棠补充:“我们还有夜聊的习惯,所以今晚就不回去了。”
沉默两秒,顾北言颔首:“好。”
他要尊重苏棠和好朋友相处的习惯。
车子停在陶艺馆门口,苏棠跟顾北言摆了摆手就脚步轻快的进去了。
顾北言想起她之前说的人生排序,自己,亲人,爱人,工作,显然她的两个朋友也算是她的亲人。
排在她的两个朋友之后,顾北言觉得,似乎合情合。
他吩咐司机开车去瑞达集团,既然苏棠不回家,他的工作任务就可以多安排一些。
像这种说走就走又耽误正常工作的行程,他希望以后尽量不要再有。
苏棠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陶艺馆的后院,正坐在窗边喝咖啡的沈伊第一时间起身冲出来,抱住了她。
“宝贝儿,你又变漂亮了。”
“宝贝儿,好想你。”
“答应我下次不要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好不好?”
“姐姐答应你。”
“……”
鹿凝一脸无语的看着两人腻歪:“得了,今晚的菜都不用放油了,被你俩腻死了。”
沈伊一把把她拉过去:“凝宝吃醋了,来,姐姐也宠宠你。”
三个人嘻嘻哈哈的闹了一阵,之后才一起去了厨房做饭。
今天依旧是苏棠主厨,鹿凝和沈伊打下手。
别看沈伊穿上礼服是明艳大气、气场全开的女明星,戴上围裙就是帮厨小能手,再加上鹿凝的插科打诨,三个人的厨房,说得上其乐融融。
一个半小时,苏棠做了四菜一汤,炒鸡、糖醋小排、芥末虾球、香菇油菜,还蒸了螃蟹和龙虾,四人位的餐桌摆的满满当当。
沈伊带来了一瓶好酒,三个人在落地窗边的餐厅,看着窗外的夕阳西下,吃着美食喝着红酒,聊着生活中的各种小事。
是久违的属于闺蜜时刻的惬意,这种情绪足以慰藉一切负面情绪。
吃完饭,三个人转移到了客厅的小沙发区,开了音响听音乐,一边继续聊天八卦,一直到凌晨三四点才睡。
第二天八点,苏棠起床去公司,虽然睡了没几个小时,但她的精神状态很好,加上咖啡加持,倒也坚持到了下班时间。
当晚三个人又去了沈伊家。
这一次有沈伊的父母在,自然是他们主厨,三个人像小孩子一样被安排在客厅看电视吃零食。
吃过晚饭大家一起聊天打麻将,有家长在,她们没太放肆,早早睡了。
周五晚上,三个人的约会场所改到了酒吧,顺便庆祝霜满天即将成功度过难关。
为此沈伊和鹿凝还特意定了蛋糕和鲜花,用气球布置了包厢。
苏棠一进门,迎接她的就是这满满的氛围感和仪式感,让她心里暖暖的。
三个人的包厢在二楼,落地窗,可以看到楼下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即便隔音效果良好,依旧有重金属音乐的声音传进包厢。
“待会陆嵩和几个朋友过来。”沈伊拿着手机快速敲字:“我保证今晚是高颜值帅哥局。”
鹿凝顿时来了兴致:“来呗,多多益善。”
苏棠倒是无所谓,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鸡尾酒:“伊伊,别摇太多人,万一被拍到,营销号不一定怎么写。”
“放心吧。”沈伊道:“我叫的都是跟我合作过或者即将合作的朋友,被拍到也是朋友聚会。”
苏棠知道沈伊在这方面很有分寸,便也没再多说。
陆嵩是第一个到的,来的时候还带了瓶红酒。
他在苏棠身边落了座,跟她聊起霜满天:“听沈伊说你们公司的游戏快上线了?到时候告诉我,我对神话游戏很感兴趣。”
苏棠笑笑:“好,开放内测的时候一定先给你名额。”
很快,包厢陆续来了人,大概是沈伊提前打过招呼,基本上每个人都带了礼物,还会顺便恭喜苏棠。
当那些之前只能在电视中看到的帅哥们坐在身边,鹿凝幸福的快要晕倒。
之后大家在沈伊的带领下开始玩游戏,掷骰子。
什么真心话大冒险,数7,划拳……总之游戏玩了一轮又一轮,几乎所有人都喝了酒。
苏棠是喝的最多的,毕竟今天这场局也算是为了她组的。
热闹到十点多钟,苏棠放在沙发上的手机进了几通电话,但包厢里喧嚣热闹的背景音盖住了铃声。
一直到视频通话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苏棠才把手机拿到眼前,有些茫然的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迟钝的接通。
镜头里是顾北言那张清冷自持的脸。
他似乎还在公司,白色衬衫上一丝不苟的打着领带,扣着领针,眉眼寡淡的看着镜头。
有一种冷感的禁欲和隐秘的性感。
“苏棠。”他听到了热闹的背景音:“你在哪里?”
镜头里的苏棠双颊微红,眼睛微微眯着,一副喝了酒的状态,声音也是喝醉以后才会有的软糯好听。
她转动手机拍了一圈周围环境:“我在酒吧呀。”
手机里一闪而过的画面里,出现了至少不下五个长相英俊的年轻男人,其中还有一个隐约有几分熟悉。
顾北言在脑海中搜索一瞬,对上号,陈知衍曾经说过的影帝陆嵩。
之前的晚宴上,他就和苏棠相谈甚欢。
顾北言的眉心微不可查的蹙了蹙,问:“在哪个酒吧?我去接你。”
“哪个酒吧……”苏棠撑着额头想了一阵:“魅色酒吧,你要来吗?”
她眨了眨眼睛,虽然大脑迟钝,但思维还算顺畅:“包厢里已经有好几个帅哥了,不缺你一个哦,况且你不是不喜欢酒吧吗?”
她还颇贴心的给出了建议:“你回家睡觉吧,顾北言。”
顾北言竟然从苏棠的语气里分辨出几分“嫌弃”的味道,亏她还把一句拒绝说的如此礼貌周全。
抬手按了按额角,他沉声一句:“等着。”
第28章 新手上路
时间不早, 一行人决定散场。
鹿凝酒量最差,喝的也不少,整个人挂在沈伊身上, 跟她碎碎念着罗述的混蛋往事。
苏棠走得还算稳当,陆嵩在旁边贴心的护着, 上下楼梯和遇到台阶的时候会扶上一把。
众人陆陆续续的离开, 最后只剩沈伊、鹿凝、苏棠和陆嵩。
陆嵩作为酒量最好的人,此刻的状态也最清醒, 他给自己和沈伊分别叫了代驾。
沈伊的车子来的比较早,苏棠看鹿凝难受的想吐,就让两人先走了, 陆嵩表示会安全送她回家。
等待代驾的间隙, 陆嵩帮苏棠挡着风, 关切的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看你喝的也不少。”
苏棠摇头:“我还好。”
她觉得她此刻的头脑格外的清醒,就是眼神好像不大好,隐约出现了幻觉。
因为她看到从前面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里, 走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穿着裁减合体的蓝色西装和黑色大衣, 正穿过马路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风裹起他的大衣衣摆, 给他整个人染上那么点落拓不羁。
帅的有些过分。
苏棠歪着头看他, 一直等那人来到她跟前,微躬了身子和她对视:“看什么呢?”
声音也好听。
有点冷, 但低沉悦耳。
苏棠笑笑:“看你啊。”
顾北言似是有些无奈, 他站直身子揉了一把苏棠的头发,伸手把她揽到身边,一种宣示主权的姿势。
“多谢你照顾我太太。”他对陆嵩说。
陆嵩一愣,表情里满是茫然:“顾总, 您是说苏棠是您的太太?”
即便此刻只有路灯黯淡的光线,陆嵩也敏锐的察觉到了顾北言望过来的,充满压迫感的视线,他勉强笑了笑:“抱歉,之前不知道。”
这片刻代驾也都到了,顾北言把苏棠揽在怀里护着,目送沈伊和鹿凝上了车,朝陆嵩点了点头:“走了。”
陆嵩站定挥手:“再见。”
苏棠从顾北言的怀里探出头,朝着陆嵩笑的灿烂:“今天聊得很开心,等游戏上线,一定给你内测名额哦,我们下次约。”
顾北言的眸光沉了沉,所以他的太太和别的男人相谈甚欢,还约了下次见面。
很好。
即便隔了一段距离,陆嵩也知道此刻顾北言的眼神有多冷。
他讪讪一笑:“好的。”
苏棠的脑袋被顾北言掰正,她气恼的看过来:“长得帅就可以欺负人嘛?”
喝醉状态下的苏棠表情很凶,但声音却又软又糯,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
反而让顾北言感觉心里痒痒的,像是被羽毛挠过一般。
他打开车门,把人妥善的安顿到副驾驶,拉过安全带帮她扣上。
苏棠还在碎碎念:“不要安全带,不舒服,我要去后排,你别拉我,你别……唔……”
顾北言躬身堵住她的唇,轻吮片刻,嗓音低低的哄:“棠棠,别闹。”
柔软的触感稍纵即逝,苏棠像是被施了定身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唇角翘起又压平,压平又翘起,那是一种忍俊不禁的可爱模样。
她好像在窃喜。
顾北言不知道她在窃喜什么,又帮她调整了一下靠背角度,这才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
车辆启动,汇入车流,朝着简园驶去。
苏棠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歪着头看向顾北言,越看越觉得好帅。
车灯忽明忽暗,他一张弧线流畅的侧脸简直像是艺术品,眉骨、睫毛、鼻梁、薄唇、下颌线……
每一处都完美到让苏棠移不开眼睛。
等红绿灯的间隙,顾北言偏头看过去,刚好对上苏棠饶有兴致打量他的视线。
“在看什么?”他又问了同一个问题。
苏棠眨了眨眼睛:“看你啊。”
顾北言颇无奈的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事实上他从前很不喜欢肢体接触,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有了那个肌肤饥渴症。
总是忍不住想要捏一捏他的太太。
这会让他的心情十分愉悦。
红绿灯在倒数,顾北言移开视线准备启动车辆,漫不经意的问了一句:“看我干什么?”
红色数字倒数到三秒,顾北言松开刹车,车子缓慢滑行。
苏棠笑眯眯的回答了刚才的问题:“我好喜欢你呀。”
顾北言的眸光稍顿,下意识踩住刹车,不可置信的看了苏棠一眼,旋即又快速松开刹车,正常驶过红绿灯。
他能感觉到此时他的心跳有些不太正常的嘈杂,甚至盖过了周遭一切的声音。
这时候他又听到苏棠朝他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不要告诉我老公哦。”
顾北言:“……”
这意思,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对吧?
似是无意识的,他脚下的油门都踩的重了几分,就这么一路沉默着驶回了简园。
把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的车位,顾北言转头才发现苏棠已经睡着了。
她安静的闭着眼睛,歪着头靠在椅背上,乖的让人心头发软。
顾北言到底收起心底的那股怨气,绕到副驾驶,解开苏棠的安全带,小心的把人抱了起来。
一直到被妥善的放到沙发上,苏棠才睁开了眼睛,抬手抱住了顾北言的脖子。
她就那么醉态可掬的望着他,乌黑晶亮的眸子里仿佛染着星光。
咫尺之间,她呼吸里喷薄而出的气息染着薄醉,嗓音软糯:“你长得好像我老公哦。”
她微凉的指尖在他的脸上描摹:“眼睛像,鼻子像,嘴巴……嘴巴这么软,好亲吗?”
顾北言颇有些无奈,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苏棠醉的这么厉害。
颈间一松,苏棠已经摘掉了他的领针,嗓音糯糯的裹着笑:“我老早就想摘他的领针了,每次看到他戴领针,就有一种把他扒光光的冲动。”
她眯着眼睛笑:“可是,你真的好像他哦。”
“苏棠。”顾北言无奈强调:“我就是你老公。”
苏棠的眸子转了转,迟钝的松开了顾北言的脖子:“哦。”
她一本正经的说:“顾北言,你快去睡觉吧!”
这话的语气和态度都像极了,她在电话里说的那句“你回家睡觉吧”。
是带着点嫌弃的揶揄。
虽然这种情绪让他有些不解,但他暂时不想跟醉鬼计较,给苏棠盖了条毛毯,起身去厨房煮醒酒汤。
家里有常备的乌梅和桂花,顾北言分别取了些放入纯净水,又加了勺蜂蜜,煮好以后盛到大碗里凉凉,最后装入吸管杯。
他的衬衫卷起一截,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是一种温润居家的形象。
说起来,这些年他下厨的次数屈指可数,在他看来,吃饭仅仅是一种必须的项目,只要按部就班的完成即可。
至于吃的什么,是否美味,只要不是苦得,他都接受良好。
但好像自从结婚,他在厨房的时间也跟着多了起来。
苏阿姨不在的时候,苏棠会下厨,厨房的任务顺成章落到顾北言身上。
太太做饭,先生收拾残局,在他看来是一种良性的互动。
而为了对方下厨也是一种积极主动的行为,是可以为婚姻的亲密度加分的。
包括煮醒酒汤。
顾北言把这件事当做一种夫妻间增加感情的互动项目,或者说是责任和义务。
但他忽略了这也是他发自肺腑想要去做的事情。
等他端着杯子回到客厅,看到苏棠正望着茶几上的鲜花城堡发呆。
顾北言把吸管杯递给她,哄着她把醒酒汤喝完又给她倒了杯温开水。
他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在看什么?”
苏棠指了指那个城堡:“这好像是我的。”
顾北言颔首:“嗯,是你的。”
苏棠又歪着头看他,眸子水润晶亮,看上去清明澄澈,但顾北言能察觉出来,苏棠的大脑反应迟钝。
“你也是我的。”她确认。
顾北言再次点头,给她肯定的答案:“是你的。”
苏棠这才笑眯眯的朝他伸出胳膊:“顾北言我困了,你抱我回房吧。”
顾北言躬身抱起她,脚步平稳的往楼上走,过程中苏棠饶有兴致的拽着他的领带把玩,一直到被放到次卧柔软的大床上,她也没松开。
顾北言只能倾身撑着大床看她:“好玩吗?”
苏棠点头,眨着眼睛问:“顾北言,你的领带勒的这么紧,会不舒服吗?”
顾北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她的手指又挪到了他的领口,喃喃道:“扣子扣得这么多,睡觉的时候不会很麻烦吗?”
她的指尖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刮了一下,似是无意,但却让顾北言的身形微微一僵。
“苏棠……”
苏棠的手已经顺势往下移动,沿着纽扣一路蔓延:“胸肌好摸吗?腹肌有几块啊?”
她的嗓音软软糯糯,像是带着钩子,轻而易举让顾北言的心尖开始发痒。
苏棠的手继续顺着腹肌往下,眼看就要扣动皮带,顾北言按住她的手:“苏棠,可以了。”
苏棠的手被男人牢牢按住,挣脱不了,她噘嘴,语气委屈:“亲一下。”
她微眯了眸子,仰头,是主动的姿势。
顾北言的视线顺着她的眸子往下,落在她漂亮的红唇上,他不知道自己的唇软不软,但他知道苏棠的唇很软。
每次亲都会让他丢掉克制和分寸,欲罢不能的想要更加深入。
他承认,对和苏棠接吻这件事,他毫无抵抗力。
他躬身靠过去,尽量克制平和的同她亲吻,但他却忽略了此刻苏棠的酒意。
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主动,抱着他的脖子,红唇毫无章法的吮住他的嘴唇,嗓子里跟着溢出一丝低吟。
顾北言被那一声羽毛似的声音挠到心痒难耐,只能顺从自己的感觉,加深了这个吻。
偌大的次卧只余床头闹钟的滴答声,伴着逐渐紊乱的气息。
顾北言红着耳朵撑起身子:“苏棠,可以了……”
继续下去他不保证还会发生什么。
骤然脱离男人的怀抱,苏棠哼一声,语气不悦:“只管撩不管睡,顾北言,你还真是古板禁欲!”
古板禁欲?
顾北言的眸子眯起来,这就是她对他的认知和评价?
在男人幽邃的视线中,苏棠迟钝的察觉到一抹危险的气息,她反而很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
她拉住男人的领带把人拽到身前,主动在他唇上啄了啄:“你不是吗?那你倒是睡啊。”
她的嗓音软糯温柔,贴着顾北言的耳根落下,这让他彻底没了抵抗力。
他重新吻上她的唇,以一种更加具有侵略性的姿态。
喘息声逐渐覆盖住闹钟的滴答声,苏棠的手笨拙的解开了顾北言的衬衫纽扣。
等她的手终于按上男人块垒分明的腹肌,她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嗯……”
这一声低吟像是最后一道羽毛,崩断了顾北言所有的克制,让他气血翻涌,情难自禁。
他俯身抱起苏棠往浴室走去。
骤然的失重感让苏棠紧紧搂住男人的脖子:“做什么?”
“洗澡。”男人的嗓音沉哑性感,仿佛有一种勾人心弦的魔力:“第一次,要注意卫生。”
即便是醉酒状态,苏棠的耳尖还是漫上红晕:“顾北言,你知道的还挺多。”
她糯着嗓子问:“很有经验?”
回答她的是顾北言落下来的吻,他似乎是故意的,在她唇上浅浅咬了一口。
咬牙切齿似得:“苏棠,我前28年的人生很干净。”
苏棠眨着漂亮的眼睛看他,好像没听懂,只是委屈巴巴的抗议:“再咬就不让你亲了哦。”
顾北言深呼吸,抱着人进了浴室。
十五分钟后,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中逐渐溢出女人软糯的颤音。
“顾北言,不要……嗯,你轻点……”
顾北言的长指再一次发挥了作用,温柔的在她身上作乱,薄唇吻到苏棠软成一滩水。
她很快就没了力气,全靠顾北言的手臂支撑,整个人像是飘在云端。
又半小时后浴室的门被打开,顾北言把身形轻颤的苏棠抱到了大床上。
“苏棠。”他的嗓音哑而温柔:“我要开始了。”
苏棠在浴室已经耗去很多力气,到了此刻她轻咬着红唇点头:“轻一点。”
“嗯。”顾北言探手从抽屉里取出避孕套戴上,关掉大灯,只余床头一盏橙色的台灯。
光线说不上昏暗,朦朦胧胧中苏棠的手搂住男人的脊背,随着他的动作,指甲跟着用力,划出一道道痕迹。
后来的浮浮沉沉间,苏棠的身体仿佛又被抛到了海面上.
波涛时而汹涌,时而和缓,但每一次的撞击都让她身心愉悦,她的力气也在这种愉悦中被一点一点耗尽.
等一切彻底结束,她在身体的余韵里沉沉睡去。
顾北言把苏棠抱去浴室清,她短暂的醒过几秒,伸手去推人:“不要了,累。”
顾北言看着苏棠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有些懊恼自己没有注意力道:“不做了。”
他温柔的说:“睡吧。”
后来他把苏棠抱到了主卧的大床上安顿好,又去次卧清床铺。
拉开被子,粉色床单上的水痕清晰可见,已经分不清是水渍还是汗渍,湿漉漉的连成一片。
顾北言看的脸红耳热。
不得不承认,作为新手上路,无论是分寸还是技巧,都有欠缺。
他回想了一下苏棠的反应。
还好,她的感受似乎还不错。
第29章 好亲吗?
翌日是周末。
苏棠的闹钟没有响,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八点钟了。
室内拉着遮光窗帘,光线暗淡,但也能清晰的看到房间里的布局。
是顾北言的主卧, 但是男人不在,身侧的床铺整洁干净, 没有睡过的痕迹。
这也不奇怪, 即便睡过,这人也会把床铺到这种状态。
苏棠揉了揉额角, 揭开被子下床,让宿醉后尚且混沌的大脑自己处信息。
往洗手间走得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大腿根有点酸, 好像跑过八百米似得腿软, 她没放在心上。
直到她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颈间和锁骨位置的红痕, 迟钝的大脑才终于给出了处结果,脑海中开始回放昨晚的画面。
她在酒吧门口被男人接回家,在沙发上调戏他, 在大床上吻他。
浴室里, 男人的长指肆意游走, 大床上, 浮沉间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苏棠捂住脸, 啊啊啊,住脑啊。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 顾北言那张清俊温雅的脸出现在门口。
他面色如常, 语气平静:“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棠看着他那张惯常寡淡的脸和一丝不苟穿着的衬衫,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她的手指勾着男人的领带,在他身上肆意作乱的画面。
他的胸肌比想象中要硬,腹肌块垒分明, 即便是动情用力时,他的表情依旧管良好。
暖光下,五官流畅好看。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喃,问她感觉怎么样,要快一点还是慢一点。
他说他没有经验,需要她的反馈来调整角度、速度、力度、深度……
苏棠已经想不起自己的回答,但男人那张情事时依旧清雅矜贵的脸却牢牢的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他是技术流和学院派,即便是那样的时刻,他依旧一板一眼,克制礼貌。
会根据她的表情和嗓子里溢出的声音判断着力点,然后固定角度,用力或者收力。
或许是她喝醉,也或许是第一次没有经验,他并没有开发很多姿势,但也足够让苏棠享受那场初来的情事。
看她久久没有回应,顾北言重复了刚才的话题:“抱歉,第一次没太有经验,所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有没有伤到你?”
“没……”苏棠开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的哑,这也侧面泄露了她昨晚到底喊了多久。
她迅速闭了嘴。
顾北言眸底染上一抹复杂,迅速走进洗手间,手背按在苏棠的额头上:“嗓子怎么哑了?发烧了吗?”
男人泛着点凉意的手背覆上,苏棠的身子不自觉一僵。
她想说点什么,又因为哑到不像话的声音而选择不开口。
顾北言的手很快挪开:“应该不烧。”
他垂眸看她,语气关切:“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棠使劲摇头,抬手把他往洗手间外推,再问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等把人推出门去,她顺手上了锁。
啪嗒一声,苏棠的脊背靠在门上,害羞的感觉后知后觉蔓延而来。
她并不觉得自己是酒后乱性,大概只是酒精释放出了她的原始欲望,而对方是她接过很多次吻的合法老公,这是很正常的顺成章的事情。
但……依旧是有些害羞。
男人再次敲了门,嗓音沉悦:“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
苏棠没应声,直到男人的脚步声走远,才缓慢松了一口气。
她迅速洗漱完又套了件高领毛衣,脖颈上的痕迹被完美遮住,她庆幸现在不是夏季。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男人已经在吧台等着了,他把蜂蜜水递过来:“润喉。”
苏棠接过杯子一口气把蜂蜜水喝光,嗓子总算舒服多了。
顾北言垂眸望着她:“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棠摇头:“没有。”
谢天谢地,声音总算恢复九成正常了,只微微有点哑。
顾北言颔首:“下楼吃饭?”
苏棠点了头,拿上手机和顾北言一起往楼下走。
过程中她注意到,顾北言衬衫下的后颈位置也有抓痕,回想昨晚隐约的场景。
她不自觉移开视线。
所以昨晚算是互相伤害。
她平衡了。
……
吃过早饭苏棠出发去服装设计工作室加班,锦棠这边已经开始准备明年的春夏装,工作量不少。
一直忙到下午,苏棠接到沈伊的电话,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去陶艺馆。
“渣男在朋友圈官宣了新恋情,鹿凝的状态很不好,我得出发去赶行程,七点的飞机。”
“好,我正好准备下班,马上过去。”
苏棠收拾了包包,驱车直奔了陶艺馆。
鹿凝的状态很不好,罗述官宣遇到一生挚爱像是一柄利剑,背刺了鹿凝十年的付出。
沈伊已经打电话骂过罗述,苏棠能做的不多,只能尽量让鹿凝忙起来。
晚餐后她带着鹿凝去超市买了包馄饨和做卤味的食材,回家以后两人就开始窝在厨房忙活。
等把馄饨包好冻起来,时间也到了晚上十点多钟,顾北言打来了电话。
苏棠揉了揉有点酸的腰走到窗边接听:“喂。”
“苏阿姨说你还没回家,在加班?”顾北言的声音染着点疲惫,应该也是刚忙完。
“我今天在鹿凝这边,不回简园。”苏棠犹豫片刻:“明天应该也不回。”
顾北言沉默了几秒:“我正好在附近,顺路过去一趟。”
苏棠想说不用,男人已经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她只能跟鹿凝说了声,去厨房打包了点胡萝卜素什锦的小馄饨。
“人来都来了,要不待会你跟他一块回去,我一个人没事的。”鹿凝倚着门框,一脸憔悴。
苏棠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你脸上就写着俩字:别走。”
鹿凝被她逗笑了:“这不是怕顾总有意见吗。”
“他不重要。”苏棠躬身把胡萝卜素什锦的馄饨拿出来,又写了张标签贴上。
鹿凝沉思片刻:“他在你心里应该还是有点重量的。”
“嗯?”苏棠没听懂。
“还惦记着分他馄饨,不让他白跑一趟。”
苏棠笑:“主要咱俩吃不完,我不想让你吃放太久的,正好给他分点,等你吃完我过来给你包新的。”
鹿凝能感觉出来,苏棠好像不想承认,她和顾北言之间多少有了感情的事实,便也没有揭穿。
况且她自己的感情就是一笔糊涂账,她也不想分享失败的经验。
顾北言应该确实在附近,不到半小时车子就停在了陶艺馆门口,苏棠穿了件外套提着馄饨盒出去。
顾北言正立在车旁,手里还拎着个挺大的袋子。
裁减合体的西装和大衣衬得他身形挺拔利落,路灯打下来的剪影都长身玉立的清隽。
苏棠紧走几步过去,把手里的馄饨递给他:“晚上包了些馄饨,我和鹿凝吃不完,给你分享点。”
顾北言接到手里,又把自己提着的袋子递给苏棠:“给你们买了点宵夜。”
苏棠垂眸看了一眼:“烧烤?”
很难想象顾北言会想起来买烧烤当宵夜,她甚至怀疑这人有没有吃过烧烤。
顾北言颔首:“林砚说你们应该会喜欢。”
副驾驶的林砚这才降下车窗跟苏棠打了声招呼,之后又迅速把窗子升上去了。
老板娘不回家这事儿,他作为助有时候也挺无助的。
苏棠笑:“嗯,挺喜欢的。”
两人面对面的沉默了几秒,冷风从旁边刮过,引的苏棠紧了紧大衣。
顾北言抬手触了触她的耳朵,冰凉的触感,这是要放她快些回室内的信号和由。
但他就是莫名想多跟她待一会。
“明天有什么安排?”他问道。
“陪着鹿凝。”苏棠解释了一句:“她前男友官宣了新恋情,我担心她一个人出问题,可能要多陪她待几天。”
虽然不解,但顾北言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没了后续话题,顾北言也不能在冷风中要求苏棠陪他傻站着:“回去吧,早点休息。”
“嗯。”苏棠摆了摆手:“那我走了,晚安。”
苏棠想,顾北言应该才不在乎她回不回去,这人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和从前别无二致。
一直等陶艺馆的大门关上顾北言才转身上了车,司机启动车子,一路朝简园驶去。
顾北言抬手按了按眉心,问了林砚一个问题:“怎么让一个失恋的人快速走出来?”
“一段新的恋情或者是事业的重大转机。”林砚有有据:“这都是根据我身边朋友的经历总结的。”
顾北言颔首,鼓励他继续说。
“我有个朋友被甩后郁郁寡欢了半年,我们怎么劝都不好用,最后相亲遇到真爱,不到一个月容光焕发。另一个朋友是失恋后遇到新的工作机会,跳槽去新公司,半年后升职加薪,从此在事业上平步青云,失恋当然就无所谓了。”
末了林砚对顾北言说:“顾总,你说我要是失恋了,能加薪吗?”
顾北言抬眸看他:“如果你说的这个有用,可以考虑加薪。”
林砚眼睛一亮:“那您还有什么要咨询的?感情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
“感情问题就算了,看上去你只对失恋比较擅长。”
林砚抬手捂住心脏:“老板,你骂的有点脏。”
顾北言没搭他,拿过手机给周予衡发消息:“我记得你认识一个景镇的陶艺大师。”
周予衡:“对,朱老师。我投了他小儿子的陶瓷连锁品牌店。”
顾北言:“有个忙需要你帮一下。”
……
苏棠一直在陶艺馆住到周三。
当天下午,霜满天和启星的合作签署完成,霜满天正式开启新纪元,苏棠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都跟着轻了些。
晚上她定了包厢请霜满天和启星的工作人员吃饭。
去餐厅的路上苏棠接到了鹿凝打来的电话:“棠宝,你晚上不用来陶艺馆这边了,我要出个差,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出差?你去哪儿出差?”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最喜欢的陶艺大师朱老师吗?”
“景镇那个朱老师?”
“对啊!”鹿凝的语气听得出激动:“我一直想拜她老人家为师,递过几次自荐信,工作室的回复都是朱老师没有收徒的意愿。可就在半小时前,工作室给我打了电话,说朱老师要收我为徒!”
苏棠:“那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出发吧?店里的工作你安排好了?”
“我本来也没想这么着急的,但对方的意思是越快越好,食宿都安排完了,明天上午就要开班了。”
鹿凝边收拾行李箱边说:“工作是这边交给店里的员工负责,我只要挨个给VIP客户打个电话说明情况就行了。”
听得出鹿凝的情绪激动,整个人好像都焕发了生机,苏棠也由衷的替她高兴:“行,那你快去吧,一路顺风,到地方给我报个平安。”
挂断电话之后鹿凝又在闺蜜小群里输出了事情的经过,末了还发了几条碎碎念。
“我真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幸运,啊啊啊,太激动了。”
“果然男人影响我的财运!”
“前脚离开渣男,后脚我就事业顺遂了!”
沈伊:“我就说吧!男人影响我们拔刀的速度,我们女孩子当然拼事业第一!”
苏棠:“我怎么感觉两位在点我?”
鹿凝:“哈哈哈,没有没有,会给老婆点宵夜的顾总是有进步的。”
沈伊:“所以只点了宵夜,连束花都没带?不知道咱们棠宝喜欢花吗?”
鹿凝:“也不能怪他吧,棠宝在我这儿的原因是因为我失恋,结果他还送束花,是不是有点太高调了?我感觉以总裁的情商,干不出这事儿。”
沈伊:“莫名有点道。”
苏棠:“……”
她并不觉得顾北言是这么有情商的人。
车子驶入餐厅停车场,苏棠收起手机下了车。
……
一顿宾主尽欢的晚餐一直进行到晚上九点半,之后苏棠让叶琛带着众人进行下一场。
送了人离开,她折回了餐厅前台,找服务生要了杯水,一个人坐在了休息区。
其实她今天的酒喝的不多,顶多算是微醺的状态,只是霜满天的事情解决,她如释重负的同时也感觉有些疲惫。
就好像身体里紧紧绷着的弦突然被人拿掉了。
她不需要在紧紧崩起来,也不需要继续拿锦棠服装工作室那边赚的钱贴补霜满天,更不需要参加各种虚与委蛇的晚宴。
她只需要把精力撤下来,重新投入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当中。
突如其来的放松也像一种神经麻痹,让她产生了一种大病初愈的虚弱感。
她撑着额头休息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先瞧见的便是一双纤尘不染的黑色皮鞋。
她倏然抬了头,面前站着的正是顾北言,男人大概刚过来,身上还染着室外的寒气。
裁减合体的大衣让他看上去清隽温雅,很是招人。
顾北言朝她伸出手来,苏棠被他温厚的手掌牵着往前走,从中获得了一些温暖的力量。
两人并肩出了餐厅的门,又上了门口的车。
回家的路途中顾北言接了几通电话,苏棠闭目养神。
她没有追问顾北言为什么知道她在这儿,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好像永远都能掌握她的行踪。
回家以后苏棠先上楼洗了个澡,之后又下了楼。
顾北言正在厨房煮东西,白衫黑裤,单手插兜,倒是颇有几分落拓不羁的架势。
很帅。
苏棠看了两眼,又回到客厅在地毯上坐下,开始继续拼鲜花城堡的积木。
顾北言再过来的时候端了杯醒酒汤,和那天是一样的,入口的味道酸甜可口。
苏棠一口气喝完,道谢:“谢谢……其实我今天喝的不多。”
“看出来了。”顾北言在她身边落了座。
苏棠好奇的问他:“怎么看出来的?”
顾北言盯了她两秒,脑海里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后还是战术性的选择了闭嘴:“感觉。”
苏棠:“……”
她往后仰了仰,手按在地毯上摸到一个东西,她从地毯下面捡出来,发现是一枚银质领针。
“是你的吗?”她递向顾北言:“怎么会掉在这里。”
顾北言伸手把领针握在掌心,慢条斯道:“你弄得。”
苏棠的“我怎么不记得”还没开口,脑海中就闪过一段画面。
她躺在沙发上圈住男人的脖子,说他像自己的老公。
她好像还问他“……嘴巴这么软,好亲吗?”
顾北言似是以为她忘了,慢条斯的提醒:“你说你老早就想摘我的领针了,每次看到它都有把我脱……”
“嘘。”苏棠捂住他的嘴:“你不记得了,那天的事情你全都忘掉了。”
瞧着她发红的脸颊和耳尖,顾北言从善如流的点头:“是的,最近记性不太好,已经忘记了。”
苏棠看着男人拙劣的演技,咬唇避开他热烈的视线,手指似是被男人的唇烫到,急忙收了回来。
又沉默着拼了会乐高,顾北言问:“时间不早了,要回去睡觉吗?”
苏棠的手微不可查的一顿:“一起睡吗?”
顾北言颔首,一板一眼的科普:“科学研究表明,一定频率的同房可以让夫妻关系更加稳定和谐。”
苏棠的脸再次红到耳尖。
倒也不必说的如此一本正经。
两人并肩上了楼,楼梯口顾北言问苏棠去哪个房间,并给出了合的建议。
“主要看你想睡在哪个房间。”顾北言说:“做完以后我会重新更换床单,会把你抱到另一个房间。”
“为什么要换床单?”苏棠有点茫然,上次的记忆是断片的,她确实没印象了。
顾北言抬手在她耳垂上轻捏了两下,嗓音压得低低的:“太太好像对自己的身体不是很了解。”
苏棠转身往次卧走,手指又被男人拉住,他往前一步把苏棠笼在身前。
高大的身影躬身靠过来,唇却落在她的耳垂上。
激的苏棠一个战栗,咬紧牙关才没让声音溢出来。
男人嗓音沉悦:“等我。”
第30章 是他太会了!
夜幕深沉, 次卧。
床头的夜灯被调到最暗的亮度,橘色的光似乎只有巴掌大,让整个房间染着朦胧的光晕。
在这种几乎清醒的状态下, 苏棠发现在情事上,顾北言似乎有着无师自通的技巧。
他很会观察她的反应, 并根据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调整自己的动作和力道.
看上去他在掌握这场情事的主动权, 却又处处以她的感觉为先。
像个礼貌克制的绅士。
即便光线暗淡,苏棠也能清晰的看到男人身上块垒分明的肌肉, 和他动作时劲瘦却很有力量感的腰身。
她想起刚才男人捞起她的手,让她一颗一颗解开他睡衣纽扣的画面。
过程中他就用那双灼人又深沉的眸子望着她,那眸子像是一望无垠的海平面, 蓄着充沛的力量感。
苏棠被他盯得脸红心跳:“你, 你怎么不自己解。”
男人的嗓音低沉悦耳:“你不是喜欢吗?”
苏棠想辩解, 男人的薄唇已经倾覆而上,温柔的吮住她的唇瓣,到她被亲到腿软, 整个人又被他拥进怀里。
接下来的一切顺成章。
欲望被稀薄的酒意挟裹, 苏棠也对男人的身体产生了探索欲, 手指顺着他的腰身描摹, 引得男人咬紧了牙关。
她喜欢看顾北言克制时, 眉眼沉静又压着风暴的模样,所以中间半程似乎是她主动更多。
等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结束, 苏棠软着身子被顾北言抱去浴室。
她回头看了一眼床单, 终于解了男人那句,“太太好像对自己的身体不是很了解”,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闭了闭眼。
顾北言的体力源自于他长久的体力锻炼,所以那些痕迹也不能全怪她。
是他太会了。
洗完澡以后顾北言把苏棠妥善的抱回了主卧, 他回次卧收拾完折回主卧的时候,苏棠已经睡着了。
她睡得很香,眉眼沉静,整个人舒展的躺在大床上,是一种没有防御的松弛状态。
呼吸间是苏棠身上特有的花果香,现在也被沾染到了他的身上。
很好闻。
顾北言抬手在她额头轻敲了一下,关掉台灯躺进被子里。
……
苏棠这一觉睡到了中午,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
她舒服的在大床上翻了个身,这种不用操心工作的状态是一种久违的放松感。
她拿过手机在闺蜜小群里发了一句问候:“中午好呀宝子们。”
鹿凝发了一张午餐照:“我在吃午餐,正宗三杯鸡,美味。”
沈伊发了一张雪景照:“本宝宝刚拍完一条,正在背台词,东北好冷,手都要冻掉了。”
鹿凝:“哇,我好想滑雪,等我休息的时候和棠棠一块去探班。”
沈伊:“棠棠有空吗?霜满天的合作谈的怎么样了?”
苏棠:“昨天已经签完合同了,现在我的时间比以前要自由的多,倒是凝宝去景镇学习了,你能有空吗?”
鹿凝:“暂时肯定是没有,不过伊伊要在东北拍三个月吧?我们总能有时间过去的。”
苏棠:“可。”
三个人又在群里聊了一会,苏棠无意中透露出自己还没起床的事实,沈伊和鹿凝瞬间抓住了重点。
鹿凝:“啊!十二点了还没起?这可不是自律达人的作风。”
沈伊:“可能昨晚战况激烈。”
鹿凝:“怪我,让棠棠陪我好几天,许久不见,可不就是干柴遇烈火。”
沈伊:“侧面说明顾总能力还不错。”
苏棠被她们说的脸红耳热,一抬头就看到被热烈讨论的顾总本尊,脚步匆匆的进了卧室。
她心虚的把手机扣到了枕头下面:“你怎么回来了。”
男人大踏步的来到床边,微凉的手背覆上苏棠的额头:“发烧了吗?怎么脸这么红。”
苏棠摇头:“没有吧。”
顾北言不放心,又躬身用自己的额头贴上了苏棠的额头。
一瞬间的靠近让苏棠的身形微僵,呼吸都屏住了几分。
好在男人没有停留,片刻便起了身,似是松了一口气:“应该是不烧。”
他又柔声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苏棠摇头。
“那怎么到现在还没起床?”顾北言眉眼认真:“苏阿姨说你一上午没出门,还以为你病了,就给我打了通电话。”
“所以你专门从公司回来的?”
顾北言颔首:“嗯。”
苏棠:“……”
倒也不至于。
不过能让工作狂抛下工作回家看她,她也是何德何能。
“我没事。”苏棠解释了一句:“就是有点累了。”
男人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浅浅咳了一声,强调:“昨晚你确实辛苦了,下次还是我来吧。”
苏棠好容易平息下去的脸倏的又红了:“不是因为那个!”
顾北言:“嗯?”
苏棠解释:“就是霜满天和启星的合作谈成,我了却了一桩心事,突然有点累而已。”
顾北言松了一口气:“那你还睡吗?我去帮你把饭菜端上来。”
“不睡了,马上起床。”苏棠连忙坐起来,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顾北言:“你快回去上班吧。”
顾北言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瞧见她润白的肌肤上深浅不一的痕迹,微微呼出一口气。
上次就想过要注意力道的,可真到了做的时候,他又发现自己无法控制情绪和欲望。
这应该不是一个成熟男人的作为。
犹豫片刻他抬手把苏棠滑落的肩带调整到正确位置,声音低柔的道歉:“抱歉,下次我会注意。”
苏棠垂眸,这才注意到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面,那些亲密的情事痕迹。
闭了闭眼,她强迫自己适应这种害羞感,眼前的男人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她们之间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但脑海中回想昨晚男人在她身上作乱的场景,她又忍不住咬牙切齿。
“你就不能轻点吗?”她抬头瞪向顾北言:“斯文败类!”
“斯文败类”这个词似乎对顾北言造成了一定的冲击,他又想到苏棠上次对他的评价。
“太太上次评价我是古板禁欲。”他慢条斯的提出质疑:“和斯文败类似乎不是一个意思。”
“我什么时候……”说到一半苏棠又闭了嘴,毕竟上次的事情她真的记不太清了:“平常古板禁欲,做起来斯文败类,有冲突吗?”
顾北言发现苏棠对上次的事情缺失了很多记忆,而她似乎也并不会否认他一本正经讲出的事实。
好奇心迅速战胜了负罪感,他从善如流的点头:“没有冲突。”
然后他躬身靠近苏棠:“太太上次还说喜欢我,这句话是认真的吗?”
苏棠一愣:“我什么时候说的?做的时候吗?那你肯定解错了,我说的是……”
苏棠咬唇:“我说的是喜欢你的腹肌和你的力量感。”
她辩解:“这些都让我很……很享受。嗯,是这样。”
顾北言盯着她有些慌乱的眼睛,蓦地勾唇笑了:“太太喜欢就好。”
她慌了。
人只有在被戳中心事的时候才会慌。
所以他的太太是对他产生了一种男女之情的喜欢吗?
那他很开心。
苏棠已经不想再跟顾北言说什么,说多错多,她索性闭了嘴,抬手指了指门口:“再见。”
顾北言站直身子往外走:“那我去餐厅等太太吃饭。”
“你不用等我,我还得一会儿……”
“没关系,你慢慢来,我不急。”
苏棠:“……”
怎么还成狗皮膏药了这人。
……
下午苏棠没出门,定了一批花送上门,插了一下午的花,摆在了家里各处。
顾北言下班回来,一进门就闻到了馥郁温柔的花香,这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久违的,属于生活和幸福的感觉。
苏棠正窝在沙发旁拼乐高,听到动静回头跟他打招呼:“回来了。”
顾北言颔首,心里想着,从现在开始,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惹苏棠生气。
简园不能没有她。
两人一起吃过晚饭,又坐在地毯上拼了会乐高,时间走到十点钟,苏棠打了个哈欠。
“困了?”顾北言问。
苏棠点头,撑着精神把最后几个零件装上:“我得上楼睡了。”
“好。”顾北言也起了身,一起上楼的时候还问了一句:“今天住次卧还是主卧?”
苏棠脚步一顿,表情诧异:“今晚还来?”
顾北言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只道:“你想的话。”
苏棠摇头:“不想,我想好好睡觉。”
“嗯。”顾北言并没有坚持:“那你今晚要搬到主卧吗?”
“不要。”苏棠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那么点不太合:“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继续分房住段时间,适应一下。”
沉默片刻顾北言点了头:“好,但我希望不是一直。”
苏棠点头应下:“嗯,不会一直。”
她也觉得她们不可能一直分房,她只是目前还没习惯。
或者说,他们有了最亲密的身体互动,但心灵上还隔着一段距离,她希望能给彼此一些自由的空间。
周六一早,顾北言出了差,苏棠起床的时候他已经到机场了。
这一趟差出的时间有点长,一直到周三还没回来。
苏棠虽然有意把工作重心移到锦棠,但霜满天和启星合作初期,工作事项很多,她依旧是两头忙的状态,不过没以前那么焦虑了。
解决了霜满天的问题,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晴朗明媚的,就连顾北言每天晚上打来的视频,她都能心情愉悦的接听。
其实顾北言经常出差,但这一次跟以前都不一样。
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他开始每晚九点半固定打来视频通话,为期半小时。
两人依旧像从前一样没什么太多话题好聊,无非是交流一下天气和晚饭吃了什么。
之后苏棠会把手机固定在茶几上,她自己拼乐高,顾北言就在对面办公。
两人就这么默契的开着视频各自忙各自的,以至于苏棠还真就习惯了。
直到周四晚上,苏棠半天没找到一个零件,正准备喝杯水缓缓的时候,手机里突然传出顾北言沉悦好听的嗓音。
“红色盒子左手边的角落,挨着红色斜面砖的位置。”
苏棠按照他说的去找,还真就找到了她想要的零件。
她开玩笑的一句:“你到底是在工作,还是在看我……”
她的“拼乐高”三个字还没说完,顾北言已经接了话。
“看你。”
苏棠一愣,心尖莫名颤了颤。
她故作平静的抬了头,触到男人幽邃深沉的视线。
他确实没有在工作,开着的电脑已经黑了屏,显然一直在看她。
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呼啸而过,像是来自窗外的风,又像落入冰湖的雨滴。
苏棠从他惯会蛊惑人心的眸子里移开视线,注意到他今天穿的是黑色衬衫。
冷峻,清隽,矜贵。
他总能把最纯色的衬衫穿出压迫感。
顾北言抬手拆掉了领针,银色质地的光芒一闪而逝,领针被他拿在了指尖把玩,慢条斯的一句:“十点了,要去睡觉了吗?”
苏棠拿起杯子喝水,点头:“嗯。”
“好,晚安。”
“晚安。”
平静的道完晚安,苏棠挂断了视频通话,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再聊下去,她真的会被那人蛊惑!
在爱情和婚姻的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她笃定先付出真心的那个人输的会比较惨。
如果可以,她希望她迟钝一些,被动一些,不要对感情那么敏感。
……
周五晚上七点,苏棠回到了简园,今天苏阿姨请假,她打算自己去厨房做点吃的。
偌大的宅子只有她一个人,她莫名提不起做饭的兴致,站在冰箱前犹豫着要不煮点馄饨对付一顿。
大门响起指纹解锁的声音,她走出厨房一看,竟然是顾北言回来了。
男人穿着深灰色的大衣,手里还抱着一束小雏菊,头发是精心打的状态,整个人笼在玄关的暖光灯下,莫名有点韩剧的氛围感。
不过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只把手里的花朝苏棠递了过来。
苏棠把那束小雏菊接到手里,心里还是染上点小雀跃。
一种不知道是因为收到了花,还是因为家里多了个人,而产生的一种温柔的小确幸。
“你吃饭了吗?”她问了一句。
顾北言摇头:“苏阿姨没在?”
“请假了。”
“那我来做吧。”
顾北言把大衣挂好,转身往厨房走,一边征求苏棠的意见:“想吃什么?”
“好像除了煮馄饨和牛排,你还会做别的一样?”苏棠揶揄了一句。
顾北言笑:“这两种里面二选一呢?”
“馄饨吧。”
“好。”
顾北言拿过围裙戴上,又慢条斯的把衬衫袖口往上卷了一届,拿过锅子烧上水。
之后他从柜子里取了两只碗出来,分别放入精盐、白胡椒、耗油、香油、虾皮和紫菜。
煮馄饨的功夫又切了一把小香葱和一颗香菜。
他把滚烫的馄饨汤倒入碗里,调料的香味瞬间满溢而出,那是一种很温暖的味道。
苏棠发现顾北言无论做什么,都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是那种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的感觉,让人很安心。
五分钟后顾北言端着两碗馄饨去了餐桌,两人相对而坐开始久别重逢的晚餐。
餐后顾北言又拿着碗去厨房清洗,他没用洗碗机,微躬了身子站在水池边。
他身形高大,白衫黑裤,是一种长身玉立又温润居家的模样。
苏棠从冰箱取了些葡萄清洗,摘了一颗葡萄送到顾北言唇边:“今天早上新送来的葡萄,你尝尝甜不甜。”
苏棠吃葡萄只喜欢吃纯甜的,带点酸味的她都吃不来,保险起见想让顾北言当个小白鼠。
男人张开嘴把葡萄吃进去,慢条斯的摘掉围裙,又拿干净的毛巾擦了擦手。
在苏棠的注视中,他躬身覆上了她的唇。
辗转片刻,他问:“甜吗?”
苏棠轻抿了下唇:“甜。”
她承认自己可能又一次不争气的脸红了。
好久没接吻,突然被亲上来的感觉,像过电一样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顾北言并没打算放过她,牵了牵唇,再度俯身吻了下来。
不同于方才的温柔,这一次他的吻裹着欲望和侵略性,逼得苏棠后退一步,腰身抵在了身后的流台。
薄衫下的肌肤触到那抹冰冷,激的她一个激灵。
男人把她往身前揽了揽,手掌撑在她身后,隔绝了冰凉的流台,舌/尖灵巧的在她口腔里探索、汲取、攻城略地……
苏棠很快被他吻到腿软,嗓子里溢出难耐的低吟。
顾北言躬身把人抱起,还能想到尊重她的意见,嗓音沉哑的问。
“今晚想在哪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