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会谈 最近联邦那边安静如鸡,这种油盐……
最近联邦那边安静如鸡,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让虫族也无可奈何。
但穆起又整天神神秘秘地,在主星动了不少手脚,一些贵族或多或少都发现了端倪,不过也是抓不住人家的把柄。
耶则难得又申请一次出宫,刚走到防护屏处就被四皇子带着一堆雌奴雌侍堵住,看着那雌侍恭敬递过来的银灰色项圈,耶则眼眸微沉。
“六弟?”四皇子轻蔑地抬眼看他,发出一句胁迫性的疑问。
耶则低垂的脑袋缓缓抬起,露出一副怯懦又尊敬的表情,把四皇子看得舒爽不已。
莱文跟在耶则身后,心里心疼雄主还要这么做戏,面上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漠,似乎丝毫不关心耶则的死活。
四皇子探究的视线在莱文身上一滑而过,眼见耶则已经戴上监视器,便从鼻腔里轻慢地冷哼一声,由雌虫们簇拥着走了。
他在心里想着,雌君是第二军团指挥官又怎样?还不是一无是处不得民众爱戴?
本来他也不觉得耶则这个无能的家伙能翻出什么风浪,但他们终究只有三只雄虫,把耶则捏在手里,他也能有份保障。
一钻进飞行舰,莱文立刻从旁边找出隐藏的一个小巧圆钮,不过贴在项圈上一秒,那合金打造的精密东西就悄无声息地脱落。
下属接过那玩意儿戴在脖子上,耶则吩咐他去一处豪华的餐厅吃饭,让他作替身,以免被四皇子察觉出端倪。
他们则是换了一架莱文弟弟的普通飞行舰,整理过衣物后迅速飞向东区。
“殿下,那穆起说的话有几分可信?”莱文轻柔地给雄虫揉着脖子。
耶则舒适地躺在雌君腿上,长长的黑发散乱地铺满雌虫下半身。
“不超过五分。”耶则淡淡地说道。
莱文神色间有些担忧,虽然他们有不少后手,但穆起这个人类算得上神秘,他也怕出什么不可掌控的事故。
殿下的实力虽然已经称得上强劲,但也不是没有被二皇子和四皇子得逞的可能。
他们这一代兄弟不睦,现任虫帝倒是得权顺遂。
唯一的雄虫弟弟德林殿下,为了文撒上将主动放弃虫帝之位,又有科里安这个总军上将把持军部,虫帝真是享尽了清福。
莱文将雄虫凌乱的发丝梳好,刚想从匣子里拿出发带,就被耶则黏黏糊糊地欺身上前,按住他的手心。
“我不要这个。”雄虫目光游移着,落在匣子里莱文黑金配色的袖带上。
雄虫指尖轻柔地挑起那根漂亮却冷肃的丝带,扬起到雌君面前:“用这个,好不好?”
莱文看着眼前眼熟的东西,不禁面上一红:“殿下……”
这么粗糙的东西怎么能给雄主用?
耶则见他不同意,不满地在雌君脖子上啃了一口:“我不管,给我用!我喜欢这个!”
莱文红着耳朵拿走那根袖带,一边给他的殿下绑头发,一边轻声叹气:“您又跟沃斯阁下学了什么……”
耶则见被发现,面上露出一抹尴尬,旋即理直气壮地哼哼:“我那不是,没有那小子会撩嘛,把雌君袖带拿来绑头发这事,是我能想出来的嘛?”
莱文无奈地扶稳他坐在自己腿上:“是,您说的都对。”
耶则又牙痒地啃他:“你敷衍我。”
他无比顺手地把雌君压在座椅上亲了个过瘾,神清气爽地从飞行舰上跳下来,莱文红着脸跟在他身后。
但是让他们惊讶的是,这里并不是什么高级隐秘处所,而是一座普通的独栋小院,一只亚雌站在门口,快步走过来迎接他们进去。
不过耶则和莱文都知道这位不是亚雌,恐怕是人类那边的Beta。
进入院子,竟然一夕之间街景变换,内部和他们刚才看到的完全不同,耶则顿时紧紧握住莱文的手。
莱文以为殿下在紧张,刚想将耶则保护起来,就感受到雄虫轻轻一拉,将他这么个粗糙的军雌挡在身后,一手拉着他,一手还向后护着他。
莱文骤然间心头柔软成一滩水。
虽然很受用,但保护这种事还是让他来吧。
雌虫一步上前将雄主抱在怀里,微微凸起的小腹顶着雄虫的腰,让耶则瞬间神色一紧。
莱文还怀着蛋。
穆安注意到他们紧迫的神色,将他们带领到沙发上坐下后,十分尊敬却又不谦卑地端来两杯果汁。
“还请您二位见谅,家主他现在正在恢复易感期,应该再过十分钟就能下来了。”
莱文点了点头:“谢谢。”
不过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动那两杯饮料。
这穆起还真是不简单。
家主?他又时联邦哪个家族的掌权者?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有这覆盖各个波段的全景隐蔽装置,真是大手笔啊。
这家伙富得流油。
耶则一边思索,一边无意识地抚摸着莱文的小腹。
雌虫忍不住笑了笑,雄主虽然嘴上不喜欢蛋,但实际越来越上心了。
很可爱。
他们静坐了一会儿,穆安简单地聊了几句,不过这个人类非常警惕,他们挖不出一点信息。
而且要不是刚才穆安主动提起,他们谁都没看出来穆起那么强的气势和行动力,竟然还是在Alpha的虚弱期!
楼梯处渐渐响起一些动静,他们回头就见穆起一身睡衣,正缓缓地从三楼走下。
他原本个子就很高,站在上方更加气势凌然,只是今天脸色格外苍白,也并不对他们像之前那么桀骜。
耶则和莱文暗自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惊讶。
穆起唇色苍白,看起来确实不太舒服,然而穆安递过来的温水他动都没动,看见沙发上的两只虫子就眼前一亮。
他行为都有些慌乱了,穆安看着家主匆忙的样子,不禁想起昨晚家主还说要淡然处之,好好得跟虫族六皇子谈判。
家主一想起主君根本冷静不下来,全都乱套了。
“六殿下,”穆起紧紧地盯着耶则,似乎又遮掩不住的紧张,“这次提出和您会谈,是想求您一件事。”
虽然疑惑于穆起的态度,但对方这样低声下气,耶则反而更加警醒并不自在,毕竟穆起的年龄多少比他长一辈。
“穆起阁下言重了。”
耶则冲他躬了躬身,表示友好。
“您是联邦来的贵客,有什么事情或许可以找议会解决。”耶则试探地问道。
谁知穆起根本不打算与他打哑谜,目的明晃晃脱口而出:“我要你宫殿里那只雌虫。”
耶则脸色顿时一黑,沉沉地看着穆起:“你别——”给脸不要脸!不过后半句及时收了回去。
莱文捅了捅他的胳膊,示意他穆起说的是伊戈尔。
莱文有些好笑,难不成殿下以为穆起是想要自己吗?
实不相瞒,说到自己宫殿里的雌虫,耶则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类想抢他雌君!
六皇子一口牙差点没咬碎。
第92章 人类,雄虫? “您什么意思?”耶……
“您什么意思?”耶则被雌君顺了顺毛,便缓和下态度。
他心里有些怀疑那天那个刺客就是穆起的手下,不过那是沃斯的雌父,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交出去。
可沃斯雌父真要是穆起一直执着寻找的那只雌虫……耶则渐渐皱起眉。
那就不好办了。
穆起对耶则是很有好感的,目前来看这六皇子是因为沃斯的缘故,才将伊戈尔放在附殿疗养。
他倒不是联系不到沃斯,只是有些胆怯和崽崽见面,他亏欠了伊戈尔和沃斯太多。
“六殿下,”穆起向前倾了倾身,他知道自己说话总是有些冷冰冰,努力地想表达出友好,“伊戈尔对我非常重要,即便您不方便把他还给我,还请舍情让我见他一面。”
莱文听到这儿,眉头忽然一紧,看着穆起纯黑的眼睛头发,愈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纯度的发色瞳色极为少见,至今为止他也就遇到过这么两个,穆起又这么在乎伊戈尔……
他默默地反手抓紧耶则的手腕,引得雄虫回身疑问地看向他。
穆起仔细地观察着他们的神色,见此敏锐地将征询的目光投向莱文。
“空口一句话而已。”莱文看了看雄主,然后淡淡地说道。
穆起对莱文越位说话的行为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他看起来几乎只在乎结果。
“需要我怎么证明?或者你们需要什么资源,尽管开口。”穆起将自己能付出的和盘托出。
这个态度几乎有些蠢了,一个精明的外交官绝对不该用毫无底线的条件来交换,穆起明明有那个精打细算的能力,却偏偏这么急躁。
说实话,穆起的条件虽然有点诱惑力,但耶则并不是特别需要,毕竟他自己再加上莱文和兰彻的资产,已经足够势力周转。
穆起的条件对他来说其实有点危险,毕竟皇室对联邦一向敏感。
“不用那些。”耶则又感受到雌君捏了一下自己,于是故意将条件说得无赖了些。
“您只需证明您和他关系是真的就行。”沃斯雌父都昏迷并且消失在外界那么久了,谅穆起不可能很快找到证据。
然而耶则实在失策了。
穆起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说出了那个对伊戈尔来说最关键的事情。
“我和他之间有精神枷锁。”
耶则顿时没了笑脸,莱文也绷紧了身体。
一个人类,和一只雌虫。
有精神枷锁?
开什么星际玩笑。
“您在耍我。”耶则冷脸道。
穆起心里着急,然而那张脸永远做不出什么明显的表情。
“六殿下如果不信,可以检查我的精神域。”他诚恳地说。
莱文的视线在他头上晃晃悠悠,穆起猜测他已经猜出来了。
“穆起阁下,您不会就是那天摸到殿下宫殿附近的刺客吧?”莱文冷不丁出言。
穆起并无讶异或者不好意思,平淡地点点头:“很抱歉那天给你们造成困扰,但也是那天才让我找到伊戈尔,我得谢谢你们。”
“所以您也早就认出了沃斯阁下的身份?还与他打架?”莱文有些不赞同。
穆起勾唇笑了笑,这种神情让耶则和莱文都有些惊讶。
“他很厉害,能先找到他雌父,还能发现我。”穆起神色柔和,当真已经进入慈父角色。
然而穆起是个人类,伊戈尔和沃斯却毫无疑问是虫族。
耶则和莱文敷衍地赞同了下穆起吹崽子的话,然后眼神里一碰,彼此的想法呼之欲出。
“虽然您说的有几分可信,但还得让我们的医务官检查一下才行。”耶则已经有点笑不出来了。
“阁下,还是冒昧问一句,您是人类还是……”莱文犹豫着,不太想说这个质疑种族的话题,可情况又实在复杂。
“虫族的仪器显示是雄虫,联邦的仪器显示是Alpha。”
耶则忍不住自己的惊诧:“您没开玩笑吧?”
穆起又不是专门干这个的,他也说不清楚,伊戈尔倒是对他的身体研究得很透彻。
莱文已经瞬间联系到不下十种可能,可那些大多属于基因病,根本无法有后代,穆起显然不符合。
“我们的医务官马上就来,您要不先整理一下?”耶则点了几下手环,然后看着穆起说道。
穆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袍,后知后觉地有些尴尬,淡淡地点头后就回楼上换衣服了。
耶则转身面对着莱文,笑着问道:“波安帕哥哥有什么想法?”
莱文被他的称呼弄得脸一红,努力维持着谈正事的神情,悄声说道:“我在想他的身份。”
“这种特殊的情况,我从来没见过。”
耶则很喜欢这种咬耳朵的事情,将脑袋亲昵地搭在雌君肩上,慢慢地说着。
“宇宙恢弘,无奇不有,我们现在应该想想怎么应付这家伙。”
“要是不让他见小沃斯雌父——哦,伊戈尔,他要是再摸进咱们家怎么办?”雄虫语气有些气恼。
几十精英守卫没能发现穆起,这事让他很受挫。
莱文知道雄主什么心情,安静地听着他抱怨似的话,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耶则不由得心里窃喜,他的莱文已经逐渐适应摸头活动了。
天知道他以前看沃斯对着兰彻撒撒娇,就能得到抚摸和亲昵有多羡慕。莱文总是对他怀着尊敬感,然而六殿下只想做雌君抱在怀里的玩偶。
当然,雄虫方面也不能丢。
和沃斯暗戳戳讨教了这么久,他终于学成了!
“您真是……”莱文轻叹。
雄主有时真是,叫他不知该怎么办。
心惊胆战地沉沦。
穆兴似乎在一旁忙碌着什么,时不时发出点动静,莱文想起伊戈尔的伤势,联系到穆起的身份,不禁心里犯愁。
他总是容易把事情想得悲观,因为这样才更符合实际,但涉及熟识的虫,总是希望对方能过得好一点。
可伊戈尔的生殖腔被虫纹和寒冰弄得一片溃烂,穆起要是见到了他,还会这么坚定吗?
他们还不知道穆起已经摸进耶则的宫殿,悄无声息见过伊戈尔的模样了。
耶则也不敢确定地说什么,安慰地握紧雌君有些泛冷的手。
自从怀了蛋,莱文越来越敏感多思了,耶则很难完全猜出他在想什么,只能他的雌君也不愿意说,他就只能尽力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孕期的雌虫像一个聚宝葫芦,只要投入足够的安慰和信息素,就会蹦出一枚小小的蛋。
而耶则更看重的,是莱文对他愈发信赖的姿态,这是他一直努力想得到的。
穆起换好了衣服下来,精神头明显好了很多,他依旧绕过桌上穆兴准备的精致早餐,到冰箱前取了一支营养剂灌进嘴里。
耶则和莱文看着他将空管扔进垃圾桶,擦了擦嘴坐在他们面前。
“您的医务官什么时候来?”穆起语气淡淡,可耶则奇异地感觉到他急躁的情绪。
这位外交部长还真是个闷葫芦,一滴水都不带露的。
“快了,十分钟。”耶则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定位,从中心城的蓝耶主宅赶过来,也没那么容易。
“冒昧问一句,穆起阁下,您是很早就住在这里了吧?”耶则眼神有些锐利地看着穆起。
脱离伊戈尔的问题,穆起那种运筹帷幄的气度又回来了,不过介于目前还有事相求,他到底对耶则说了实话。
“三个月之前,我感应到了沃斯的精神力,就跟联邦说了一声,提前来了蓼兰星系。”
“是吗,您在联邦还真有话语权。”打了声招呼就直接潜进虫族主星了?
耶则不禁有些探究地看着他,穆起无所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两方火药味一时间有些浓。
“沃斯阁下的精神力,您是在边境感受到吧,怎么那时候没直接去找他呢”莱文心里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语气柔和得仿佛在聊天。
查佩里浮的矿产要是暴露,那可就麻烦了。
耶则手指一颤,敏锐地接收到了莱文试探的内容。
穆起看了他们一眼,到底是没看出来这么偏题的秘密。
“确实是在边境星,我就只感受到那么一瞬,来到这里后才又摸到几次。”
自从那天发现沃斯的身份,他就回身把崽崽的经历查了个底儿朝天,发现是耶则这一支的军雌发现了沃斯并带他回主星安置,穆起也心里庆幸。
虫族的虫洞轨迹也不是那么好捕捉的,他压根没发现查佩里浮的位置。
要不是沃斯第一次觉醒时,精神力爆发的磁场太强,当时在星系游航的穆起根本无法发现。
莱文琢磨着他的语气,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但矿产的事涉及太多的利益纠葛,他并不打算就此放松。
门口突然传来清脆的一声响动,刚收拾好厨房的穆兴迅速出现:“我去看看。”
他就像是一个无声无息的影子,除非穆起有需要,不然毫无存在感。
一只面容有些苍老的亚雌被恭敬地请进来,老亚雌尊敬地朝耶则和莱文行了礼,然后才对着穆起微微一躬身。
耶则摆摆手:“给这位阁下检查一下精神域。”
穆起早已悄无声息戴上面部模拟器,老亚雌见怪不怪地拿出仪器仔细检测。
这些位高权重的家伙,做事总是偷偷摸摸地,他已经习惯了。
第93章 放过阿克利吧 自从那天和阿克利谈……
自从那天和阿克利谈话之后,亚比这两天格外沉默。
克莱尔倒不十分担心他堂兄,觉得亚比很可能是想通了,不再把精力花在教官身上。
沃斯百无聊赖地坐在他们寝室新装的横杆上,腿弯勾着向下转一圈,然后又立在上方,食指轻轻敲击着金属器材。
克莱尔看他这样不禁咂舌:…“你是怎么说服院长,在寝室里装这东西的?”
“很难吗?”沃斯又在横杆上旋转了一圈儿,“什么院长?这我自己装的。”
克莱尔:“……你没跟院长说?”他神情震惊。
亚比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躺尸,听见这话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他家里就他一个,少了个横杆儿谁看得出来?”
“我从家里偷摸拿过来的。”沃斯补充了一句。
克莱尔啧啧地绕着比他高八十厘米的横杆转了转,伸手拍拍晃动的侧边。
“你这把兰彻中将和院长同时坑了啊。”他兴味盎然。
沃斯眨眨眼,突然从上面跳下来,拍拍裤子就要卸掉这东西。
“我偷摸再放回去,他们没发现是不是就对兰彻没影响了?”他诚恳地问道。
克莱尔看着他利索的动作,发出一声装模作样的感叹:“院长对你的一片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亚比在沙发上远远地“呕”了一声,以示对这句话的态度。
“我主要是想多练练,这几天在格斗课上赢得没那么快了。”沃斯一边拆解掉器材,一边说道。
克莱尔:“……”这是碳基生物说出来的话吗?
亚比:“……老大,你要是精力没处发泄,等下可以去训练室挥霍,顺便帮我打饭回来。”
沃斯居然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才摇摇头:“有道理,但我是有家室的虫,不能去那么多雌虫的地方混。”
“帮你打饭的事儿等下辈子吧。”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亚比。
红发雄虫一脸恨铁不成钢。
克莱尔左右看看他俩,突然觉得怪搞笑的。
一个雌君远征,一个情场失意,俩难兄难弟还搁这儿较上劲儿了。
“起来,吃饭了。”他过去拍了一把堂兄的肩,亚比嘴里念叨着“没大没小”,从沙发上把自己提起来。
他这两天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上课都干睁着眼发呆,走到哪儿都一副被抽走了魂儿的模样。
沃斯把器材包搬来搬去,最后还是收进了兰彻给他的空间钮里,才放心下来。
虽然感叹于兰彻中将的财大气粗,不过沃斯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是让克莱尔浑身泛凉,感觉自己掉进了情种窝里。
他们仨都快成学校的固定景点了,那些军雌摸透了他们吃饭的习惯,一路跟着他们围成一堆。
克莱尔提溜着无精打采的亚比,挥挥手拒绝几只军雌的搭讪,抬眼看到沃斯冷漠的神情,不禁暗自竖了个大拇指。
这家伙对朋友没得说,但冷淡起来简直让虫退避三舍,刚开始军校里还有传言沃斯狠辣无常最爱虐打雌虫。
后来只有军部的兰彻中将近的他身,这传言才慢慢消弭。
克莱尔不评价沃斯只想娶一直雌虫的想法,反正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简直烦不胜烦,还好二楼有包厢,亚比一进门就趴倒在桌子上,克莱尔不想戳他心窝子,可于情于理他似乎又该问一句。
“话说教官这几天去哪儿了?怎么一直没看见他。”他没有直接问亚比,而是转头看向沃斯。
沃斯点完菜合上菜单扔给克莱尔,闻言茫然地抬头:“啊,有吗?”
克莱尔一手抓住菜单,忍无可忍地翻了个大白眼:“我说你俩能不能正常一点!雌虫不在就不能活了吗!”
沃斯一脸不以为然,倒是亚比尴尬地咳了一声。
他看了看沃斯和克莱尔,起身反手关上门,却嗫嚅着不说话,看得两只雄虫眼角一阵抽搐。
“克莱尔,你别试探我了,太丢脸了我说不出来。”亚比抹了一把脸,泄气地坐在椅子上。
沃斯不禁一挑眉:“丢脸?我还以为你早就丢完了。”入学第一天就在众多军雌眼皮底下露出胖次的是谁?
亚比哀怨地看向他:“老大,咱能不提那件事吗?”
“那就快说。”沃斯按了按自己手上的鸡皮疙瘩。
“你们太不温柔了,还是阿克利好。”亚比嘀咕一声,被沃斯胳膊上暴起的青筋吓了一跳。
“就是,那天我和阿克利不是私下谈话去了嘛,其实在那之前,我俩吵了一架。”
克莱尔不禁惊讶地挑眉,教官敢和雄虫吵架,这么鲁莽的吗?
果然不出他所料,亚比低着头继续说道:“其实也不是吵架,是我单方面发火,他一直没说话。”
说到这儿,他又有些忿忿不平。
“我有错吗?我不过是约会了一只军雌,他就不和我说话了,发脾气给谁看啊?!”
“不准我约会别的军雌,还不准我发火!就这么一次他就要和我分手!气死我了!”亚比“咣”地一声捶在桌上。
克莱尔牙疼地看着他的手。
沃斯张了张嘴,还是决定不发表意见。
他没有立场置喙亚比的行为。
绝大多数雄虫都会娶十多只雌虫,这是常态,只是这种事发生在熟悉的虫身上,多少让他有些慨然。
要是雌雄比例没那么夸张该多好。
克莱尔沉吟着问他:“那后来呢?那天你和他走后又吵了一架?”
亚比像个被戳破的河豚般迅速蔫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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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有,我当时话说重了,想和他好好商量来着,但是他拒绝我了。”
“他说,嫁给别的雄虫,如果那只雄虫娶了很多雌虫,他不会太过难受。”亚比低声地复述着阿克利那天说的话。
他记得,雌虫站在花坛边,艳丽的鲜花就在他颊边,却只能衬得他的脸色如此苍白。
“亚安达里图阁下,”雌虫长相很英朗,神色却黯淡异常,“请您放过我吧。”
亚比就站在他面前,闻言彻底慌乱起来,拉住雌虫的手结结巴巴地说:“阿克利,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火。”
他期待又惶恐地看着阿克利,然而雌虫没有在争辩什么,说出了那样一番话,抱了抱他就转身走了。
亚比从那时候一直浑浑噩噩,直到现在。
他再次把这句话咀嚼了一遍,却还是不理解阿克利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不够好吗?那只雄虫比他更好,所以阿克利对他生气,而不对那只雄虫生气?
凭什么!自从在一起,他可一直对阿克利很好,他还想娶他做雌君!
阿克利有什么不满意的,因为这么一点事就对他提出分手?
他正在心里把那只雄虫和阿克利骂得狗血淋头,就听见他旁边的沃斯轻轻叹了一声。
“你们就这样分开,也挺好的。”沃斯真心实意地说道。
虽然他没和教官问过这些事,但仅仅这么几句话就猜到了事情的脉络,说来其实也简单,但亚比这雄虫脑子永远不会理解。
“老大,你竟然帮着他们说话!”亚比控诉地看着他,沃斯没反应,他又哀怨地看向克莱尔。
克莱尔虽然没吃过猪肉,但他见过猪跑啊,家族里小时候陪他玩的叔父以为他不懂,时常叹息雄主又娶了雌侍。
更何况这不有个活例子吗?
“老大,如果你雌君看上另外一只雄虫……”
他刚试探着说出这句话,沃斯周身温度立刻骤降,阴沉着眉眼咬牙道:“绝不可能!我要和那只雄虫决斗!”
“喏。”克莱尔看向亚比,摊了摊手。
沃斯缓下气儿,看着亚比依旧似懂非懂的模样,觉得他还是不知道的好,可对方这么颓废下去也不是事儿,看着实在碍眼。
“教官是太喜欢你了,忍不住想独占你,但你又不这么想。”
“所以他觉得还不如找一只他没那么喜欢的雄虫,起码看到那么多雌侍不会难过。”沃斯充分理解教官的想法。
如果以前兰彻不喜欢他,他或许会让步,但现在不行了,他已经得到过雌虫的爱,只要一想到某种失去兰彻的可能,就嫉妒得发狂。
沃斯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不过他安全感还是很足的,兰彻不会喜欢除他之外的雄虫!
他老大心里美滋滋,亚比却陷入彻底的茫然。
最开始听到沃斯的话,他是狂喜的,然而后面那是什么意思?阿克利因为喜欢自己,所以离开自己?
那么,除非他再也不娶别的雌虫,否则阿克利永远不会回来?
克莱尔忍不住打断他的喃喃自语:“你不会不娶别的雌虫,教官也不会随便回来。”
“教官是知道贵族那点事儿的,他既然这么喜欢你,就不会让你为难。”
然而亚比却一瞬间眼眶通红:“他抛弃了我,就是不让我为难?”
“什么狗屁道理!”红发雄虫很没气势地吼道,伸手抹了把不争气的眼睛。
沃斯和克莱尔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
事情最终怎么样,其实他们心里都有数,亚比并不是特别没分寸的雄虫,只要他想通,这件事就结束了。
亚安达里图·莫厄里一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不懂一只动心的军雌心里的弯弯绕绕。
他现在在想,要是就此放过阿克利,看着他嫁给别的雄虫,会怎样呢?
胸膛骤然一阵抽痛,好像整个肺都被某种情绪挤压得无法运转。
矮小的雄虫捂住胸口,茫然地抽了抽鼻子。
心好痛。
第94章 论人类和雌虫生出雄崽的可能性 崽崽什……
服务员一一将他们各自的菜品端上来,沃斯百无聊赖地吃着,克莱尔插起一块水果端详了一会儿。
“红凤梨,这学期学校真有钱啊。”他感慨了一句,“不知道又坑了哪个家族。”
亚比毫无食欲地坐在椅子上发呆,眼睑都哭得肿了起来,整个脸哭的水肿,活像个红彤彤的大苹果。
然而这两个毫无良心的家伙还在那里讨论该死的凤梨。
“我说,你们给我想点儿办法啊。”他抽了一下鼻子,‘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沃斯嫌弃地把餐巾纸扔到他脸上,克莱尔淡定地吃了一口红凤梨,被甜得眉头舒展。
“这事,我俩不好说。”他含糊道,“搞不好最后兄弟都没得做。”
“家族打的什么主意你又不是不清楚,再说了你自己能放下那么多野花野草?”
克莱尔才不信亚比有那个魄力。
“你自己说的,就喜欢‘腰细腿长屁股翘’的雌虫,这又不难找,等会儿路上分分钟找到几十个。”
“教官这样的,一抓一大把。”
克莱尔语调慢悠悠地,仿佛在苦心劝说,沃斯在一旁看着他俩,沉默地吃着自己的饭。
“那……那不一样。”亚比嗫嚅着反驳。
沃斯感觉亚比不像能轻易放得下阿克利。
果然,克莱尔又一番之前十分对亚比胃口的话,这次并没有获得什么回应,红发雄虫低着头一声不吭。
克莱尔轻声叹了口气,插起一块煎兽蛋。
唔,学校新来的厨师手艺不错啊。
不管他俩怎么想,沃斯现在心里空落落的,非常想和兰彻见面,依偎在一起说说话。
然而他的雌君远在百万光年之外,沃斯一阵泄气。
左手腕突然一阵轻震,沃斯一边咬着鱼排,一边随手点开,却在下一秒心神俱震,餐刀在盘子里划出难听的嘲哳声。
“六皇子:你爸在我们这儿”
“六皇子:你有空过来一趟吗?”
“六皇子:[定位]”
沃斯一瞬间感到迷茫。
他的雌父就在六皇子寝殿,那么这时说的就是……雄父?
突然打哪儿哪冒出来一个雄父?
“怎么了?”克莱尔敏锐地问道。
“没什么,皇家图书馆的借阅证出了点问题而已。”沃斯随口说道。
克莱尔精明的眼睛在沃斯的手环上一掠而过,面无表情地咽下一块肉。
这俩家伙心里都有事儿,他在心里默默地想到。
沃斯坐立难安地吃完饭,在回寝室的路上和亚比他们分道扬镳,匆匆忙忙地到院长那里去拿飞行舰。
兰彻走的时候拜托文撒上将,给他在德林的地下舰场找了个位子,方便沃斯出行。
他们家里并没有别的雌虫,兰彻走后沃斯怎么从学校回家就成了问题,不过德林也非常愿意卖兰彻这个面子。
银白色的飞行舰流畅地从地下舰场滑出,那速度让楼上站在窗边的德林一阵揪心。
“这开飞行舰的手法真是和兰彻那家伙一模一样。”他喃喃道。
一模一样的横冲直撞,简直不敢相信里面是一只雄虫在驾驶。
定位显示的位置在东城,沃斯还从来没有去过那里,跟着导航七拐八拐,最后找到了一座毫不起眼的房子。
一只亚雌站在门口张望着,看见他的飞行舰立马迎上来。
就在这时,一艘巡警专用的军部飞行舰迅速停在亚雌面前,一只面容精致的军雌探出个脑袋热情道:“兴!晚上好啊!”
“难得见你这个时间出来巡逻。”穆兴柔和地笑了笑,语气轻柔。
然而他快急死了,少主就在后面那架飞行舰上!
那只军雌向后看去:“这是你朋友吗?好有钱,最新款的飞行舰诶!”
穆兴尴尬地笑了笑:“是,是啊。”
沃斯正在观望,手环突然一震,他低头点开。
“六皇子:装成穆兴的朋友进来,那是你雄父的下属。”
沃斯沉沉地看向外面的亚雌,思索再三,还是打开舱门。
两只虫子的实现不由得都落在跳下飞行舰的虫子身上,穆兴还没说话,那只军雌突然激动地结结巴巴道:“您,您是沃斯阁下?”
沃斯本来想装成雌虫来着,谁想到他现在出名了,一下就被认出来。
“嗯。”他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视线落在穆兴身上。
穆兴有些紧张又兴奋地看着沃斯,家主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少主!
“等等,兴你……认识沃斯阁下?”那军雌惊奇地看着他们,眼见着沃斯走到穆兴身边,眼角抽搐了下。
沃斯阁下想在兰彻中将走后再娶一只雌虫,这并不奇怪,但是为什么会看上兴这么一只老亚雌?
沃斯淡淡地看向他:“我不过是来看房子,你有意见?”
军雌讪讪地摇了摇头:“没……没有,尊敬的阁下。”
他想问问兴为什么要搬走,可雄虫在这边也问不出口,于是看着沃斯和兴走进房子。
不可否认他刚才是动了一点小心思的,只是这位阁下是兰彻的雄主,他还是畏惧对方的,只得悻悻作罢。
前脚步入花圃间的小路,眼前立刻一阵缭乱的光影变换,瞬息之间已经是另一番光景,沃斯回头看去,本来应该在门口的军雌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他心里赞叹这鬼神般的技术,心里却暗自警惕起来。
然他还没仔细观察这里,就听见耶则的声音。
“沃斯!”耶则从沙发上探起半个身体,正冲他招手,莱文摁着他雄主快要滑落的身体。
沃斯心神稍微放下,目光不由落在他们对面。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就是……
沙发上的身影一手摘下脸上某样东西,原本陌生的的脸瞬间变化,眼熟的五官映入眼帘。
“穆起?”沃斯震惊地出声。
这分明就是那个联邦来的人类!那耶则说的他的雄父在哪里?
穆起有些局促地从沙发上站起,他和沃斯面对面的时候,那种相似感格外强烈,只是眉眼不尽相同,和沃斯站在一起,他们才发现穆起是如此消瘦。
沃斯从迟疑着从门口走到客厅,站在离穆起三米远地地方,偏头看着耶则他们。
穆起眸光黯淡下来,双手局促地握在一起。
他感受到了沃斯对他的抗拒。
“殿下,”沃斯心里一团乱麻,“你刚才说……”
耶则面带复杂地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将沃斯身体转过去面对着穆起。
“我也不敢相信,可事实就是这样,他和你雌父有相匹配的精神枷锁,不过你雄父不完全是人类。”
沃斯呆滞了:“那……那我到底是什么?”人类和雌虫的后代?
但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兰彻给他买的生活常识上写着“人类与虫族存在百分百生殖隔离”。
这世界魔幻了。
莱文无奈地看着他们僵持:“一定要站在那里吗?穆起阁下,和沃斯阁下坐下来再说吧。”
穆起连忙坐下,眼神里带着期待地看向沃斯。
沃斯一阵头疼。
之前他和兰彻还对着穆起的长相分析他们的相似点,最后因为一个是人类一个是虫子而不了了之,谁想到人类还能和虫族有后代?!
沃斯无比想念兰彻,要是兰彻在这里,一定能冷静地说出很体面的话,而不是像他这样手足无措地和穆起四目相对。
“家主,我去给几位阁下准备晚餐?”穆兴鬼似的出现,在得到穆起的点头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穆起的唇颤了颤,有些颤抖又慈爱地看着沃斯:“崽崽……”
“噗!”耶则一口茶喷了出来,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遍笑得停不下来,莱文怜爱地给他顺着气儿。
“哈哈哈哈这什么称呼!”耶则揶揄地说道。
沃斯嘴角抽了抽,心里那股紧张感突然就没了。
所以这个称呼是他们一脉相承?崽崽什么的真的多少有点羞耻了。
“您别这么叫我。”他瓮声瓮气地说道。
穆起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对沃斯严肃道:“不行,这是伊戈尔给你起的小名,等他醒来,你得自己和他商量。”
沃斯看了看耶则,对方已经彻底笑倒,一副快岔气儿的样子。
“好吧。”他面上涨红,垂头丧气地接受了这个一点不符合他形象的称呼。
莱文看着穆起和沃斯互相一问一答的认真样子,突然感觉他们两个怪可爱的。
穆起身上那股子面瘫到不像活物的感觉消散了些,那种执拗的行为又为他添了一丝活气。
“行了,但是穆部长,血缘鉴定还是得做一下,你理解吧?”耶则终于笑完了,正色地看向穆起。
穆起点点头:“没问题,不过得用私密仪器,我的血液不方便公开数据。”
虽然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但他当初的血液样本仍旧保留在虫族数据库,只不过是“死亡”状态而已。
死亡的数据不会轻易调动,但还是谨慎为好。
耶则也不问为什么,和莱文对视一眼,默契地将这个问题揭过。
不论是出于沃斯的关系,还是皇室与联邦的纠葛,他们都不准备深究这件事。
“殿下,雌父他最近怎么样?”沃斯问道。
穆起一下子支起耳朵。
“我看过今天的数据,恢复得很不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醒。”沉疴旧疾压在那只雌虫身上,一旦松懈下来得到救治,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吞噬了他清醒的意识。
“六殿下,我能去看看伊戈尔吗?”穆起几乎是恳求道。
“我还有几十颗资源星,您有需要尽管开口,只要让我见见伊戈尔就行,”穆起说,“我有办法修补他的精神域。”
耶则倒抽一口凉气:“几十颗资源星?!”整个蓝耶家族嫡系旁系加起来也没这么多,穆起是专职抢劫的吗?
穆起平淡地说道:“都是些没什么大用的小星球。”
听听这话,但凡是星球就没有无用的!
就算这颗星球什么矿业也没有,那也可以用来和小族群居住的低寿命矿产星交换,这种交易屡试不爽。
毕竟那些小星球面临生存资源枯竭的危险,又造不出来大规模的宇宙星舰,要那么多矿产也是无用。
一颗宜居星的诱惑力是恐怖的,更何况他们还包办移民,堪称一条龙服务。
联盟之所以能从一个几十亿生命的小族群发展到如今规模,先进的意识和强大的实力缺一不可,强势的侵略只会引起其他高等生命的厌恶和攻击。
维因族被称为“宇宙流浪者”,就是因为他们毫无良性意识,只知道掠夺和毁灭。
耶则竖起个大拇指:“您厉害。”
“不过这事就不用了,等会儿跟我们一起回去就行。”
“您是能随意进出皇宫的吧?”耶则眯起眼问道。
沃斯不安地看了看他们,穆起一如既往没任何不好意思:“当然。”
沃斯抽了抽嘴角。
虽然但是,那是虫族的皇宫,一个皇子就在眼皮子底下坐着,穆起这么嚣张真的合适吗?
事实证明穆起的缺心眼很对耶则胃口,只要对方不再摸进他宫殿,他对穆起在皇宫里到处溜达没任何意见。
第95章 百万光年 穆兴的厨艺很是不错,但……
穆兴的厨艺很是不错,但沃斯来之前刚好吃了晚饭,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不过他也还没饿,胃里实在塞不下。
穆起似乎从来不吃营养剂之外的东西,耶则和莱文好不容易一身轻松地出来一趟,本来晚上还准备去找个地方约会,结果穆起眼巴巴看着他俩,他们哪儿还走得了?
耶则迫不得已放弃了自己美妙的烛光晚餐。
时间还早,沃斯也准备去看看自己的雌父,于是又留下穆兴一个人面对着一大桌子菜。
色香味俱全的十道菜品,孤零零地躺在桌上。
菜又没人吃,穆兴早有预料,反正他大多数时候做菜都是为了喂“猪”。
穆兴叉着腰看了一会儿菜色,然后果断拿出饭盒把它们打包起来,拎在手里走到街区一个逼仄的小房子前敲了敲门。
陈旧的金属门缓缓地打开一条小缝儿,生锈的侧边摩擦着门框,发出滋滋的刺耳响声。
“兴?”一个呆毛乱翘的脑袋探出来,漂亮的蓝色眼睛灼灼地看着穆兴……手里的饭盒。
“家主又没吃,喏,给你。”穆兴将饭盒往他手里一塞。
“这么重?”穆或掂了掂饭盒,“哥,你吃过了吗?”
穆兴皱起眉瞪了他一眼:“叫叔!没大没小的!再乱叫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
穆或抱着饭盒把他让进来,然后关上门,闻言撇撇嘴:“我可是珍贵的技术人员,哥你对我好点。”
他一边叽里呱啦地说着话,一边迅速地拿出饭菜摆在桌上:“哥你也真是的,明知道家主不吃,还每天都做饭。”
穆兴简直气笑了,他又不是傻!家主不吃饭他当然知道,要不是为了这挑食的家伙,他至于每天钻厨房吗?
“不吃就拿来!”他作势去夺饭盒。
穆或一个骚包的走位灵活躲开,坐在椅子上往嘴里扒拉了一口:“唔,香!”
穆兴看着吃的喷香的穆或,再一次开始疑惑自己为什么要招惹这个家伙,一把年纪了整天咋咋呼呼跟个小崽子一样。
穆·年方五十·或将饭菜塞进嘴里,脸颊鼓起一大块儿,盯着穆兴看:“哥,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是家主有客人来,我才又做了这些菜。”穆兴躺在简陋却温馨的小沙发上,百无聊赖地逛了逛腿。
“还有人——哦不,虫,愿意和家主做朋友?”穆或一脸的震惊。
穆兴语气淡淡地发出警告:“你少蛐蛐家主,改天他听到了揍你我可没辙。”
穆或浑身上下皮糙肉厚,根本不带怕的。
“哥,你也吃口呗。”他盛情邀请。
穆兴无语地摆了摆手,菜都是他做的这该死的家伙倒是当上东道主了!
“吃你的吧!”
穆或“哦”了一声,其实这一会儿的功夫,菜已经被他扫了一半儿了。
他哥这手艺真是没的说。
夜色漫漫,与静谧和谐的东城不同,中心城尤其是皇宫一带正是灯火通明的热闹时候。
绚丽的灯光下,守卫恭敬地向或进或出的贵族们行礼。
耶则早已戴上监视项圈,莱文一脸冷漠地跟在他身后的三步远,这么乍一看他们的关系真是差的可以。
光屏在身后聚拢,穆起的身影还是没有显现,耶则不由得怀疑对方到底进来了没。
他下意识看向沃斯。就见雄虫淡定地指了指他们前方一棵树。
耶则和莱文抬头看去,树梢像是故意引起他们注意似的轻轻晃了晃。
摇下来一片叶子,晃悠悠地飘落在耶则头顶。
耶则:“……”草。
莱文:“……”穆起这技术真是出神入化。
他们走在通往宫殿的廊桥上,耶则忍了又忍,不禁侧头问沃斯:“你觉得你父亲以前是干什么的?”
“他怎么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耶则嘀嘀咕咕。
“我瞅着不像良民啊!”
沃斯抽了抽嘴角,其实他也怀疑。
但是这不好说出来,主要是他直觉以穆起八风不动的性子,估计不会有任何反应。
“你们感兴趣的话,也不是不能说,以前干过一段时间星盗。”穆起进了宫殿就脱下全景装备,语气淡淡地说出了这么一番吓死虫的话。
耶则倒抽一口凉气,反应过来后双手捂住耳朵:“我什么也没听见!”
莱文面色诡异,他觉得穆起不说话也挺好的,他似乎不觉得这有多惊世骇俗,或者单纯已经对他们信任了?
穆起又不是傻子,他的星盗身份已经葬生在陨石流里了,血蔷薇们也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鸟、鱼、虫)。
他熟门熟路地摸到附殿,眼眶霎时间通红,相比于面对他们,对着伊戈尔他的情绪简直丰沛得可怕。
沃斯眼睁睁看着他威严冷淡的雄父,跪在营养仓前哭成一团。
他不知道伊戈尔和穆起究竟经历了怎样生与死的距离,拼命挣扎活着的伊戈尔,和流浪在宇宙决心寻找至死的穆起,抱着怎样一副心情再次相见?
虽然场面十分催泪,但耶则还是忍不住脸色一黑,和雌君咬起了耳朵。
“你说他这么熟练地摸到这里,以前偷摸来过多少次?”
莱文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慰。
沃斯左右看了看,一边是亲昵的耶则和莱文,一边是抱头痛哭的雌父雄父。
他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好想兰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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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90星,卫星的黄沙漫天飞舞着,被星舰的清理屏阻挡在三米外,形成一个棕黄色的沙子外壳。
检查出身份后,怀着蛋的阿纳利安就得到了整个星舰最好的待遇,储存不多的新鲜蔬菜只供应给他和谢勒,甚至他们专门有了一间套房,方便怀着蛋的雌虫随时活动。
军雌们的体贴照顾让阿纳利安受宠若惊。
还有他的雄主,自从再次见面以来,阿纳利安但凡离开一会儿,谢勒就慌里慌张非要找到他才能安静下来。
军部医务官说谢勒可能是被囚禁太久了,一直担忧着阿纳利安,所以有些应激障碍,会慢慢好转的。
菲文经常来找他聊天,阿纳利安慢慢地知道了他的事情,以及兰彻中将老房子着火的事情。
他也曾崇拜过军雌,可惜没能通过军校考核。
菲文暗示过他军部会严惩那些留哨舰的家伙,阿纳利安摸了摸接受信息素后继续发育的蛋,也咬了咬牙。
他对菲文承诺,有需要作证的地方尽管开口,并把自己记得的维因族星舰的信息全部说了出来。
谢勒不知私下和兰彻说了什么,兰彻向军部汇报后,隔天整个留哨舰就被他全权接管,弗拉和奥尔加被连夜降职,他们的家族使尽了力气运作,才让他们免于革职。
最终被发配边境星管理罪犯。
经过精密的分析,这两个虫洞在本星系外围互相连通,一直通往白塔星的中转星附近,不过另一边已经被封闭。
还好兰彻折叠得及时,不然那两个微虫洞闭合后,他们就再也无法探查了。
虽然这个虫洞无法进入,但仍旧为他们带来了重要的数据。
比如维因族又开始嚣张的态度,比如他们开设虫洞的速度和规模。
兰彻只感觉这些猜测如同附骨之蛆,危险的阴寒感让他格外警惕。
“你是说,维因族在白塔星附近劫走了一艘包含各个种族的星舰?”莱文听完阿纳利安和谢勒的事,疑问道。
“我不是很明白他们的用意,联邦那边有什么反应吗?”兰彻蹙起眉头问道。
莱文虽然忙,但这些还是了解的:“没有什么大动作,倒是我们增援G90的事传得到处都是,联邦估计等我们结果呢。”
兰彻冷哼一声:“他们想得美。”
“我这儿能分析出其他虫洞的端口,但是怎么用这些结果,那就是你的事儿了。”军雌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莱文浅笑两声,声线格外柔和:“谢谢你。”
兰彻惊悚地抹了把鸡皮疙瘩:“你差不多行了,肉麻死了,以后让殿下多给我发点甜浆果。”
莱文笑着应好。
“其实今天我本来也想和你通讯的,沃斯阁下那边……发生了一件事。”他语气犹疑。
兰彻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沃斯没事吧?”
一个三连问让莱文哭笑不得。
“不是危险的事,但也说不上好。”
“沃斯阁下的雄父找到了,是穆起。”莱文简明扼要地说道。
兰彻:“……”
“我幻听了?”
莱文无奈的声音传出:“我也不敢置信,但昨天血缘检测也出结果了,沃斯阁下的确是穆起的后代无疑。”
“而且穆起还和伊戈尔有精神枷锁。”
“伊戈尔?”兰彻疑问。
“哦,伊戈尔就是沃斯阁下雌父的名字,穆起说的。”
兰彻一下从椅子上站起,焦虑地走来走去,他只感觉额头突突地跳:“也就是说,沃斯他是人类和雌虫的后代?这怎么可能!”
“联盟什么时候研究出繁衍新技术了吗?”
莱文:“……那倒没有,穆起说他不是绝对的雄虫或人类,我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情况,但这么一解释倒也能理解。”
兰彻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就这样你就理解了?”
莱文一个卡壳:“……其实也不是非常理解。”
军雌轻轻地哼笑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我走了,你们这日子挺精彩啊?”
“沃斯什么反应?”
莱文就知道他最关注这个,掰着手指头给他数沃斯这段时间的事。
“沃斯阁下和学校里两只雄虫关系还不错,不过蓝耶旁系的一只亚雌在故意为难他们。”
他压低了声音:“那只亚雌是飞行会的核心成员。”
兰彻听见这个组织就皱起眉:“叫什么?”
“白·蓝耶。”
“闲得蛋疼。”他的小雄主招谁惹谁了?
“然后呢?”
“帝国新一届机甲设计大赛开始报名了,猜猜你的雄主报了没?”莱文饶有兴致地说道。
兰彻一点也没犹豫:“没有,他会在下一届报名。”
莱文这下惊讶了:“你怎么知道?你们提前商量过?”
他以为,以兰彻对沃斯阁下的态度,应该会猜沃斯报名了才对。
“沃斯他是个完美主义者,现在的水平虽然还不错,但他不磨炼到让他自己满意,是不会报名参加赛事的。”兰彻轻笑着说道。
莱文无趣地撇了撇嘴,被狗粮塞得打了个饱嗝儿。
“我看沃斯阁下和穆起相处地很不自在,”莱文接着说道,“穆起更是一门心思放在伊戈尔身上,似乎没和沃斯阁下怎么交流。”
兰彻听到穆起这俩字还是感觉一阵玄幻,怎么能有既是人类又是虫族的家伙呢?
还是他雄主的雌父。
兰彻不由开始怀疑,沃斯是不是联邦那边也能检查出人类身份。
“我觉得正常,俩闷葫芦。”
“不过沃斯对着我还是很活泼的。”兰彻颇有些美滋滋。
莱文突然想起一件事:“穆起对着沉睡的伊戈尔,好像也经常喃喃自语。”
兰彻:“……你看,我说的吧,不愧是父子。”
莱文:“……”这还真是一脉相承,就是穆起可比沃斯阁下面瘫多了。
大概是伊戈尔的中和作用?
“你下次能不能试着申请一下,让沃斯和我通讯一次。”
“想他想的受不了了?”莱文哈哈地笑着。
“对。”兰彻丝毫不害羞。
莱文:“……行吧,我试试,沃斯阁下最近状态也不太好。”
唉,谁让他摊上两个恋爱脑师弟呢。
话说他们这一圈好像都是恋爱脑?这难道就是物以类聚,虫(其实是人)以群分?联邦古语诚不欺我。
兰彻听见他说沃斯状态不好,心里立刻空了一块儿,沃斯也想念着他吗?
百万光年的距离,当两颗心无比接近时,就相当于时刻在一起。
兰彻没办法见雄虫,转而把账算在了这件事情的导火索——维因族头上。
要不是他们贪得无厌没事找事,他会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出任务,和雄虫隔着两个星系吗?
仪器滋滋地运转着,研究员们每天被中将问候好几次,十指快打出火星子了。
然而计算量实在是庞大,他们不得已在两个微虫洞那边搭建了临时实验室,一周过去将将分析出个大概。
能够初步确定其他三个端口的大致位置,但那附近有几十个星球,难保他们不会被毫无生机的星球捕获。
所以说谢勒和阿纳利安足够幸运,虽然遇上了两个蠢蛋,但好歹不至于饿死。
阿纳利安的的雄蛋经历过一段时间的饥饿,现在发育得异常迅猛。
他几乎每天都昏昏欲睡,谢勒寸步不离地照看着,倒是让一众军雌都有些讶异。
虽然难得这么近距离解除一只优秀雄虫,但一只雌侍正在预产期,兰彻又特地安排了机械防御最完备最静谧的房间,倒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军雌们怀蛋总是显得异常顺利,但其实这对普通雌虫来说是一项挑战,他们的身体并没有军雌那么恐怖的强健。
在萎靡了两天之后,阿纳利安的雄蛋在一个清晨毫无征兆地出生了,等医务官匆匆赶过去时,呼叫他的谢勒正在仔细地给阿纳利安擦拭虫蛋带出来的粘液。
拳头般大小光溜溜的白色雄蛋被随意地包裹着,放在恒温垫上。
阿纳利安疲惫地睁开眼,抓住谢勒的手,耳朵涨得通红:“雄主,脏。”
谢勒拿起他的手放回肚子上,一声不吭地清理着那些黏腻的血块。
阿纳利安清晰地听见他抽了下鼻子。
雌虫骤然全身开始泛红,抓着薄被的手青筋毕露。他仰躺着看着天花板,眼眶酸涩得滑出一颗泪珠轻轻砸在枕头上。
谢勒注意到它,伸手摸了摸阿纳利安的眼角。
医务官尴尬地杵在门口,感觉自己分外多余。
“……阁下,应该用清洗液洗一下虫蛋。”他瞅着那上面血块都还在呢。
谢勒瞅他一眼:“那就麻烦你了。”
医务官:“……不麻烦。”然而他其实只是来接生的。
看着这俩只顾着你侬我侬的虫,医务官深感责任重大,洗完虫蛋后噼里啪啦讲了一堆孵育虫蛋的重要知识。
阿纳利安强行打起精神,却还是忍不住昏昏欲睡,凌晨就被虫蛋折磨,他已经耗完所有力气。
谢勒给他洗干净身体后盖上被子,带着医务官来到外间客厅。
“然后呢?圆端变成暖色后应该怎么做?”他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一副要仔细聆听的架势。
医务官哑然地张了张嘴。
“您……您来孵育吗?”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谢勒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阿纳工作很忙,我是自由职业,很适合孵育虫蛋。”
“不行吗?虫蛋必须由雌父孵育吗?”雄虫深深地皱起眉。
医务官不禁咳了咳:“没……没有,谁来都都可以。”
他仔细地给雄虫讲了一遍,临走时甚至被要走了一本讲解孵蛋的小册子。
医务官看着卧室里暗沉的灯光和雄虫坐在沙发上翻看册子的模样,不仅摇了摇头。
各有各命啊,有些虫就是能大浪淘沙,找到那个闪闪发光的金子。
卧室里,阿纳利安摸了摸身边的枕头,扯进怀里嗅着上面浅淡的橘子味,睡得愈发沉静。
第96章 想不出来 那种私密又幸福的事,他才不……
“这么小?”兰彻矮下身看着恒温箱里的虫蛋,伸出手指戳了戳玻璃。
米黄色的灯光照在圆溜溜的蛋上,被温暖的毛绒织物包裹着,看起来非常可爱。
“不小了,这枚蛋已经算发育得很好的了。”菲文好笑地说,也在旁边观察着虫蛋的模样。
兰彻伸出手比了比大小:“还没有我早餐吃的煎蛋大。”
菲文:“……!”
“你一定要用这么恐怖的形容吗?”菲文忍不住挡在虫蛋之前。
兰彻直起身白了他一眼:“瞅你紧张的那样儿。”
阿纳利安一觉睡到下午三点,还是有些疲惫,正躺在床上听着他们在隔壁看虫蛋的动静。
兰彻留下一脸激动的菲文,在阿纳利安门前敲了敲。
“请进。”
兰彻轻柔地推开门,视线落在阿纳利安盖着被子的小腹上,然后目光抬起在卧室里转了一圈。
“好点了吗?真的不需要营养仓?我觉得还是去泡一下,好得快一点。”他再次跟阿纳利安建议道。
阿纳利安浑身的气质肉眼可见柔软了许多,唇色也有些发白,他失笑地摇摇头:“不用了,总体来说不是很艰难,比我预想的要容易点。”
他之前总是害怕雄主某一天不愿再提供信息素,怕自己的崽子死在蛋壳里。因为到底是第一次怀蛋,对于生产也一知半解,有时想到蛋要从那么狭小的生殖腔道里出来,就控制不住地害怕。
他不敢太过频繁地跟雄主提起这些,不过谢勒承诺好的每天早晚两次信息素供给,除去他们被迫分开始的时间,倒是从来没有断过。
阿纳利安也感慨自己的幸运。
“不管怎么样,这几个月身体肯定亏空了不少,可惜我们星舰上几乎全是营养液。”兰彻为难地叹了口气。
他坐在床前的小沙发上,有几个维因族方面的问题和阿纳利安聊了一会儿。
“谢勒阁下呢?”兰彻难得没见那只雄虫守着阿纳利安。
阿纳利安笑了笑:“雄主去找米伊先生了。”
是为了他的生殖腔,今早发现有点血丝,谢勒担心是自己笨手笨脚,接生的时候把阿纳利安弄伤了。
“还是让米伊详细的给你检查一下吧。”兰彻说道。
“再准备点治疗剂,这东西星舰上多的是,这样能好得快一点。”
阿纳利安有些不好意思:“总感觉太麻烦你们了,我占了这么好的资源。”
殊不知兰彻心里也不自在。
“我还担心星舰物资太匮乏,你怀着蛋,怕委屈你。”
他俩对视了一眼,不禁都笑了。
菲文将门拨开一条小缝隙,狐疑地往里看:“你俩说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
“唉,你可算是结束了这个大工程,”他大喇喇地走进来坐在垫子上,似乎很为阿纳利安松口气,“咱们这战斗的星舰上来了只孕雌,你都不知道我之前多紧张,就怕忽然开打。”
“你说到时候真么办?我真快愁死了。”
兰彻时刻警惕着周围,却也没菲文这么内耗,这家伙对虫崽的事总是高度紧张。
“你实在闲的话,就和佩尔森他们打擂台去吧,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兰彻拍了拍菲文的肩。
阿纳利安笑着看他们拌嘴。
菲文看着这一幕,突然感觉有一点熟悉,他摸着下巴思索道:“之前沃斯阁下住院的时候,咱是不是也跟这会儿差不多?”
他伸手比了比:“那会儿我还跟阁下挖你黑历史来着。”
兰彻冷笑着对他说:“你不提那三个字会死吗?”
菲文嘿嘿一笑:“还有好多我没说呢。”
阿纳利安投来好奇的视线。
“沃斯阁下就是我们兰彻中将的雄主,他俩推来搡去好几个月才在一块儿,别提多精彩了。”菲文一脸兴味盎然。
兰彻无语地看着他俩:“不八卦我会怎样?”
“会无聊。”菲文说道。
“……”当你有一个好朋友作为下属时,事情就有点不可控了。
“您二位慢慢聊,反正有很多你也不知道。”兰彻掸了掸袖子上的徽章,状似随意却又莫名欠打。
在两对求知若渴的眼睛里施施然走出卧室,毫不理会菲文怪声怪调的讨好。
那种私密又幸福的事,他才不会告诉菲文这个大喇叭。
兰彻和回来的谢勒擦肩而过,彼此淡淡地互相点了点头。
军雌路过露台,看着外面遮天蔽日的黄沙,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联邦和其他种族默契地保持观望,也不知道莱文拿那些结果去谈了什么条件。
维因族的虫洞显然还是有漏洞的,只不过很难把握,需要极其细微的精神丝才能顺着磁流图找到那个微小的虫洞。
消亡和生长都是有定数的,维因族开设虫洞的手段尚不明确,但他们显然无法将此关闭,并且必须立刻离开有虫洞端口的地方。
非自然虫洞刚产生的破坏力是非常恐怖的,怪不得他们掠夺了那么多星球,却一直居无定所。
这种程度的虫洞不足以引起星际法庭的重视产生危害,但要是被仇家顺藤摸瓜找到老巢,他们就完了。
其实要不是G90星那场战役,谁也不知道这个宇宙蛀虫叫维因族。
虫族这些年一直全力打击维因族,其他或多或少被蛀虫啃过的高等种族在一旁默念加油,真是幽默。
兰彻绕过直通天花板的立柱,从上层看着训练场和仪器较劲的军雌们。
有不少都还是很年轻,能在这个年龄就进入重型A级编队,未来已经前途光明。
军雌对发现他的雌虫们颔首示意,回身离开时却又叹了口气。
星际远航的伤亡比起真正的战争根本不算什么,联盟内部小小的斗争不足为意,这给了很多公民一个宇宙和平善良的假象。
边境星的公民经历的,才是真正的宇宙。
他的雄主,来自最边缘最不受待见的星球,兰彻每次一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心口闷痛。
沃斯在他面前永远那么明亮沉静,偶尔生气了也只是忍耐着,拿他脖颈的皮肤磨磨牙。兰彻一看到他的眼睛垂下,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生在那样满是污泥的地方,他的沃斯怎么会这么好?
卫星黄沙漫天,总让兰彻想起查佩里浮的日子。
沃斯抱着他的腰,他们飞翔在地下城高耸的塔尖;
尚且陌生的时候,雄虫垂下眼睫,亲密炙热的眼神小心地落在地面;
他小心地摸过那些器材,脱掉上衣和自己赤身肉搏,眼神一片清纯无辜……
兰彻想着想着,不禁笑了一声。
回忆起来,沃斯那点小九九和暗戳戳的小动作,犹如柔软的指尖一下一下点在兰彻心头。
本以为是日久生情,可到头来,或许第一眼彼此心里就泛起了涟漪。
该死的任务。
他想回去了。
军雌闷闷不乐地坐在机甲驾驶舱里,双腿翘起搭在控制台上,轻柔地摩挲着那一环浓烈的碧色。
————
蓼兰星系,主星第一军校今天的气氛有点奇怪。
沃斯刚进格斗课的教室,就听到旁边两只雌虫在窃窃私语,见他进来都默契收了声。
沃斯表情淡淡地绕过两只神情怪异的雌虫,将自己的背包放进储物柜里,拿出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用包里的袖带妥帖地绑好头发。
他走到一边开始拉伸热身,那两只雌虫见他不在意,又开始低声讨论。
但奈何训练室就这么大,一些声音还是不受控制地飘进沃斯耳朵里。
“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也太惨了……有这么危险吗……”
“整个身体都溃烂了……蹊跷……”
沃斯不由得皱了皱眉,对他们的话题有点好奇起来。
难道是学校里哪里出事了?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来齐,老师迈着大大的步子走进来,在学生们心不在焉的情况下依旧讲解得很卖力。
“很好,下盘再低点,这样容易被踹到头。”老师隔空指了指沃斯。
沃斯配合地压低腿弯,顺理成章地躲过对面雌虫的攻击,然后迅速旋身跳跃,对方没来得及调整高度。
沃斯收敛着动作没有踹他的头,而是踢在肩膀上。
雌虫被这一下踹得后退三步下盘不稳,直接屁股着地摔在地上。
然而他已经习惯了,迅速从地上爬起,有些狼狈地抵挡着对面一下比一下猛烈的进攻。
两节大课过去,雌虫们浑身暴汗地躺在地上喘气,沃斯最后一次将对手暴扣在地,对方直接躺地上不起来了。
他也甩了甩发尖的汗珠,从包里抽出纸巾仔细地擦干脸和脖子。
糙得一批的雌虫们默契地看着沃斯精致的动作,然后继续躺平休息。
沃斯阁下真的好体力,他们已经手指都不想抬了,老师这节课心情很烂,卯着劲儿练他们。
沃斯也很累,但他习惯性把自己收拾干净。
身为一只靠脸勾搭到雌君的雄虫,哪怕雌君不在,他也得注意自己的形象。
雄虫摸了摸额头,从脑后解开袖带,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然后颓丧地将它放进包里。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老师看着他们宣布道,“我知道你们今天心里挺不是滋味,学校以及军部已经在彻查,会给出结果的。”
沃斯一头雾水,雌虫们却目光闪烁地彼此交流着,神情看起来都不怎么好。
想着应该是一件大事,沃斯一边背起包走出训练场,一边在手环上搜了搜。
走着走着,他便不由自主停下来,喝水的动作也顿住。
将水杯装回包里后,雄虫在花坛边坐下,蹙着眉头伸手放大那张照片和底下的评论。
这是一个很原始生态的地方,最小的树木直径也有一两米,郁郁葱葱覆盖着地面,下方布满枯枝烂叶区域却是一片血红的斑块,看起来有些诡异又恶心。
然后仔细地观察就会发现,那些竟然都是断肢和血迹,就像是这个生物从体内爆炸了一样,溅的到处都是。
“太惨了,军校的试炼也太魔鬼了吧!”
“这简直是藐视生命,练习而已有必要弄这样高的危险度吗?”
“这只军雌就这样没了……”
“还好参加试炼的都是军雌,要是雄虫阁下们……简直不敢想象!”
“这次事情军校必须给出个说法!”
沃斯随意翻了两下了解了个大概,就关掉了评论,转而仔细地看着披露这件事的账号。
都是一些莫名出现的临时账号,迅速发文后秒删退网,只留图片视频在星网疯传。
这应该是初衔战场的试炼任务,有一只来自第一军校的学生莫名死亡,场面十分残忍血腥,另外还有两只受到不明攻击昏迷不醒,被考官及时救下。
但也说不上能不能治好,据说精神方面出了问题,星网的相关评论一刷新就是几十万条,雪花般滚动。
沃斯随便吃了点饭就回到寝室,给自己按了按肌肉,然后拿出笔记复习着写作业。
然而思绪却忍不住跑到这件事上,总是集中不了注意力。
初衔战场都如此危险,兰彻去的地方岂不是更危机重重?
雄虫焦虑地抠着手里的铅笔,目光落在自己的手环上。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给六皇子发了一条讯息。
[沃斯:殿下,请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系到兰彻吗?]
他忐忑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儿,耶则缓缓地发过来一个鬼畜的笑脸。
[耶则:怎么,你想他了?]
雄虫耳尖动了动,湿漉漉的半长黑发披散在肩头,他慢慢打下三个字。
[沃斯:非常想。]
手环嗡嗡一震。
[耶则:等着。]
[耶则:我去求助我万能的雌君。]
沃斯有些不好意思地发过去一句感谢,默默记下六皇子的大恩大德。
他心里微松一口气,却又有点激动起来,看着自己书桌上做了一半的东西,不禁又抛下作业研究起来。
第97章 怦然心动 人类把配偶抛弃自己选择别人……
第一军校的事情发酵得非常迅速,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虫族内网乃至联盟公网引起轩然大波,与之相关的几个词条高居讨论榜首。
其中最响亮的声音大多来自救活的那两只军雌学生的家属,一家表态过等军部调查结果,另一家则是联合死亡雌虫的家属,据说准备将第一军校告上最高法庭。
死亡的那只雌虫早已有雄主,那只雄虫每天在星网上蹿下跳,生怕大家不知道自己雌君死了,借此捞了不少雌虫追捧,炒了个痴情完美雄虫的高帽子。
“他么的真不嫌累,烦死了一天天。”亚比一片一片地揪着手里的花,绿色的花瓣被扯得七零八落。
克莱尔戴着一顶精致的太阳帽,自打降温以来,今天难得出点太阳。
“我尊敬的兄弟,您是说学校的事,还是教官甩了你的事儿?”他挑起一边帽檐问道。
亚比脸色十分难看:“谁关心那破事儿,还有我再说一遍,阿克利没有甩我!”
“哦,是吗。”克莱尔淡淡地说,语气很敷衍。
亚比闷闷地瞪了他一眼,手里绿色的花被胡乱蹂躏一番后扔进了垃圾桶。
沃斯漫不经心地从他们俩旁边走过:“我听说在联邦,绿色是个让人类忧郁的颜色。”
“为什么?”亚比看了看自己沾满绿色汁液的手。
克莱尔憋着笑意,看了一眼亚比的头顶。
“人类把配偶抛弃自己选择别人这件事,称之为——戴绿帽子。”
亚比:“……”
克莱尔施施然地从他面前走过,背后猛然传来亚比崩溃的大叫。
“我恨你们!”
克莱尔哈哈大笑着,被亚比措不及防一个剪刀腿绞得跪在地上,俩雄虫乱七八糟地互相撕扯着,引来军雌们一圈一圈的围观。
作为整个事情的导火索,沃斯属实没想到他俩能幼稚且不要脸到这种程度,黑着脸将帽檐拉低,走过去一手一个提了起来。
克莱尔嘶了一声,摸着自己精贵的头发:“真狠。”
亚比捂着脸颊瞪了他一眼:“你好意思说我,知不知道什么是尊老爱幼?”
克莱尔似笑非笑:“亲爱的堂兄,那么您想让我尊老,还是爱幼?”
亚比眼睛一瞪,张牙舞爪地去抠克莱尔的头,沃斯头疼把他俩撕开。
“你们够了!再打我们就别吃饭了!都回去喝营养剂!”
俩雄虫对视一眼,默契地熄了火儿。
营养剂还是算了,他们才不要吃一团毫无味道和口感的浆糊。
“你和教官到底怎么样了?”克莱尔迎上亚比圆睁的眼睛,淡定地喝了一口果汁,“没有刺你的意思,就纯好奇。”
亚比嘀嘀咕咕:“总觉得你不怀好意,打听那么多干吗?”
“这不是匹配统计的时间快到了,叔父想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娶雌君,或者先娶雌侍也行。”克莱尔淡淡地说道。
沃斯默默地看了一眼隔壁,视线在一只年长些像是老师的军雌身上一扫而过,引来军雌敏锐的视线。
他们对视了一秒,默契地纷纷移开视线。
军雌内心:拜托不要拆穿我,少将说小心这只雄虫真是太对了……
沃斯默默低下头继续吃饭,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
亚比听见克莱尔的话,不禁瞪大眼:“你帮着他们欺负我?”
克莱尔瞬间黑线:“别说的那么恶心,我只是传话而已!”
“匹配统计那不就是做做样子嘛,雌父就是太着急了。”亚比嘀咕道。
“那你干不干?”克莱尔说道。
亚比装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一脸颓然:“我现在还不想找别的雌虫。”
沃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老大,你咋了?”亚比挠了挠头问道,顺着沃斯暗示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他根本没认出来,那只鬼鬼祟祟矮下身的军雌就是阿克利的下属之一。
沃斯无语地叉起一块水果塞进嘴里:“没什么。”他仁至义尽了,毕竟教官被亚比这么似是而非地缠着也很难受。
他选择中立。
克莱尔眸光一闪,意味深长地看向沃斯视线尽头,果不其然与一只军雌四目相对。
“嗨。”克莱尔眼睛一亮,主动地打了声招呼。
好漂亮的军雌!他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您……您好……”军雌瞬间结结巴巴,圆圆的脸颊涨得通红。
克莱尔双眼放光地看着对方手足无措站起来鞠了个躬,然后落荒而逃。
就连差点撞在柱子上的样子都有点可爱,克·疑似厌蠢症·莱尔在心里赞叹。
军雌边跑边在心里哭唧唧,完了完了,把少将的任务搞砸了,那两只雄虫肯定会把他的身份说出来的!
完蛋。
然而另一边,克莱尔直勾勾地盯着军雌跑得不见身影,然后遗憾地回头,就看见沃斯和亚比一脸诡异地看着自己。
克莱尔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看我干嘛?”
沃斯朝着那边一扬下巴,眼神疑问加求证。
克莱尔满脸兴味盎然地点点头。
亚比:“……不是,你俩能不能用语言这个伟大的工具交流?”
他有点没缓过神:“发生啥了,你俩都认识他?我咋没见过?”
克莱尔笑眯眯,但不说话。
那只军雌身上的衣服分明和教官制式一样,只是颜色不同,也就亚比能瞎到这种程度。不过军雌那么漂亮可爱,克莱尔丝毫不打算告诉自己的堂兄这件事。
见他不说话,亚比一脸探究。
“你喜欢上他了?这么草率?”亚比曾经觉得自己看上阿克利的过程就够不要脸了,没想到他的堂弟比他更上一层楼。
“就因为刚才那一对视?还是之前你俩就认识?”
“你准备追他吗?你怎么追?”亚比一脸求知若渴地看着克莱尔。
沃斯一边吃饭一边吃瓜,津津有味地看向克莱尔。
“追?”克莱尔忍不住一挑眉,“雌虫还需要追?不是找虫带个话就能约出来吗?”
亚比:“……”克莱尔好像没说错,但是又好像哪里不对。
沃斯:“……”以前怎么没发现克莱尔这么臭屁。
“可是你还没成年。”亚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得趴在桌席上。
“你可以闭嘴了,我这不是找到度过发情期的虫了。”克莱尔脸色一黑,紧接着又阴云消散,堪称满面春风。
沃斯看着看着,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万一他不喜欢你呢?不经你们家族那么复杂。”
克莱尔摆摆手:“不是每只雌虫都像阿克利那么固执的。”
亚比瞬间抬头,一拳锤在桌上:“谁让你叫阿克利的?”
克莱尔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行行行,只有你和他未来的雄主能叫行了吧?”亚比真是越来越暴力了。
亚比眼睛一瞪就要给他吃一顿爱的铁拳,哪壶不开提哪壶!
沃斯收拾好餐具和纸巾,“唰”地从座位上起身:“你俩慢慢打,我先走了。”
俩春心躁动的雄虫对视一眼,灰溜溜地迅速扒了两口饭,扔下乱七八糟的餐盘跟上沃斯。
黑发雄虫感受着身后窃窃私语推来搡去的动静,深深地叹了口气。
太难过了。
现在就连克莱尔都要有雌虫了,雌父的状况离醒来也不远了,只有他和兰彻还天各一方。
也不知道六殿下申请到通讯机会了没。
下午上过雌雄关系课之后又要回家,沃斯有些抗拒,却又格外沉迷回家的日子。
那座小房子里有太多带有兰彻气息的东西,却唯独没有兰彻,待在那里饮鸩止渴的日子舒适又难熬。
兰彻离开已经将近一个月,虽然提前储存了很多信息素带走,但沃斯还是忍不住担心雌虫精神域的状况。
不提效果一般的信息素,就是他之前刚给军雌梳理过,兰彻去军部鼓捣那些才回来的矿石制作的武器,都能被暗算中招,精神域变得一塌糊涂。
宇宙里太过变化莫测了,雄虫总是不由自主胡思乱想,担心兰彻出事。
“想什么呢?”克莱尔终于结束菜鸡互啄,走到沃斯身边问道。
“看你这两天越来越沉默了,有什么事说出来,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
亚比哼了一声:“要帮忙也是我帮。”
沃斯无奈地回头看了他俩一眼:“你们兄弟阋墙了?”
亚比啧了一声,哼声说道:“好词儿啊,太形象了。”
克莱尔礼貌微笑。
“我想兰彻了。”雄虫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扭捏地说道。
克莱尔:“……”哦。
亚比:“……”哦。
“然后呢?”亚比真诚发问。
“没什么了啊,就是想他了而已。”沃斯同样真诚回答道。
“……我还以为你是想再娶雌侍了。”克莱尔忍不住捂脸。
亚比摸着下巴绕沃斯转了一圈:“你要是走入相亲市场想必很受欢迎。”
“到时候我俩把他信息放出去,一只虫收五十万劳务费,比兰彻中将更好的雌虫还是很多的。”他用肩膀怼了怼沃斯胳膊。
“发一笔,我俩五五分?”声音贱兮兮的。
黑发雄虫不知何时面无表情,垂眼看着亚比。
“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还要给我拉红线?”
“我那泥菩萨早晚有一天捞起来。”亚比气势萎靡地嘀咕着。
克莱尔不禁冷笑:“我看是不可能了。”
沃斯怜爱地来看着傻不拉几的红发虫子:“刚才那只军雌就是教官的下属,你觉得他回去会怎么说?”
亚比茫然地看着他们,理清楚事情后,表情渐渐惊恐起来。
“你们俩是魔鬼吧!!!”他大吼道。
“能怪谁?你们见了那么多次,你没认出教官的下属也就算了,教官一直穿的军服也认不出来?”克莱尔说着说着都开始同情阿克利了。
“你要么就认真点,要么就放过他,教官很明显不喜欢这种半生不熟的关系。”
以军雌的忍耐度,只要亚比表现得稍微好点,阿克利不会这么轻易就选择放弃。他或许是预见了自己被扔在角落的未来,受不了前后这么大的落差才离开的。
亚比窘迫地站在那里,嗫嚅着:“我只是觉得……觉得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就没必要再那么讨好阿克利了。
……他真的讨好过阿克利吗?
沃斯看他这蠢样都不好再生气,拍了拍他的肩:“不要再说这种话,我真的会生气。”
“我只喜欢兰彻,只想和他在一起,我都担心他那么多追求者哪天不要我了,你竟然还想害我?”他开玩笑道。
亚比身体晃了晃,茫然地看向克莱尔。
他的弟弟耸了耸肩:“更好的雌虫多的是,这是你刚才说过的。”
“我和你站一块儿,不过还是建议你放过教官吧,别弄得他恨你。”
气候已经有些冷了,常青树根本无法增添暖意,萧瑟的浓绿反而更添冷瑟。
亚比浑浑噩噩地抬头,远眺着北部高耸的白楼。
那里面住着军校百分之八十的军雌,确实,更好的多的是。
可一瞬间,他的心和眼仿佛穿过层层树木和墙壁,落在702室干净整洁的房间里,曾经阿克利伏案工作,他躺在军雌硬邦邦,但专门为他铺着厚毛毯的小床上昏昏欲睡。
亚比鼻子一酸,他眼窝浅,一流泪就忍不住。
等沃斯和克莱尔回头的时候,亚比早已不见踪影。
雄虫一步一步地走到白楼楼下,红着鼻尖眼眶看着七楼明亮的灯光。
房间窗户开着,亚比余光却看到阿克利拎着一个大袋子从白楼出来,教师的临时舰场上停着一架飞行舰。
雄虫茫然地吸了吸鼻子,阿克利在这了,那上面的是谁?他刚才明明看到有影子……
“莫厄里阁下?”阿克利感受到这边的视线,回头就看到亚比双眼红彤彤地站在树荫里,单薄的衣服被风吹得鼓起,显得雄虫有些瘦弱。
他连忙从飞行舰里扯出自己的外套走过去,却又犹豫着没递出去。
“阁下怎么到这儿来了?”他眸光闪了下,问道。
“来找你。”亚比抽着鼻子说,伸手从军雌手里抽出那件外套披在身上。
他低着头拢紧衣服,闷声说道:“有点事儿跟你说,方便让我进去吗?这儿太冷了。”
阿克利心头一紧,然而想起自己已经空荡荡的寝室,为难地看着亚比:“房间里不太方便,去我的飞行舰里可以吗?”
亚比心头一痛,他没敢抬头看阿克利的神色,闷声应了好。
飞行舰里也称不上暖和,军雌体贴地打开了室温系统,很快就暖和起来。
“阁下,是有什么事吗?”阿克利端正地坐在那里,又拿来一条毛毯盖在亚比腿上。
眼见着已经不是原来的毛毯,雄虫抗拒地扭过身子,阿克利又沉默地把它拿走。
“我是想问问你,如果……如果我只娶你一个,你会回来吗?”亚比嗫嚅着问道,声音干涩地像砂纸一样。
阿克利愣住了。
第98章 相思病 阿克利不禁瞪大眼,雄虫正……
阿克利不禁瞪大眼,雄虫正浑身裹在他的军服外套里,低着头等待他的答案。
看着被暖风吹动的红色呆毛,以及雄虫垂下颤动的眼睑,阿克利又缓过神来。
他温和地俯下身靠近莫厄里阁下,将露出的膝盖用衣摆包裹住,手掌在雄虫的身体上一滑而过,毫不留恋地收回。
“阁下理应有更好的生活,”阿克利委婉地说着,“您喜欢的是另一种生活,不是吗?”
雄虫脑袋颤了颤,抬头看向他,眼眶氤氲着水汽。
然而阿克利不会在这件事上对亚比心软,他还不想自己剩下的两百多年,永远在剖心的痛苦里度过。
莫厄里不是有多么喜欢他,只是或许第一次和一只雌虫这样在一起,所以有些放不下而已。阿克利格外明白雄虫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生物,所以他不敢抱有任何幻想。
当然,亚比也没有任何义务为他反抗家族的安排,遵从他这么一只普通军雌的怪异心情,放弃外面形形色色的诱惑。
阿克利只是受不了看着这些发生,于是他选择远离,去嫁给一只没那么喜欢的雄虫,或许在看到雄主拥有别的雌君雌侍时,他就不会那么嫉妒又难过。
亚比红着眼看向阿克利,却发现雌虫神色虽然温柔,却意外地坚决。
从前他们在一起,阿克利明明什么都依着自己,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阿克利不喜欢他了吗?
即便他再也不娶别的雌虫,阿克利已经被他伤害至深,不愿意回来了?
雌虫翻出一杯热饮冲泡开,小心地双手托举着递给亚比。亚比从前是不喝这种低端的饮品的,可他看着那冒着热气的杯子和雌虫有些粗糙的手,却突然眼睛一酸。
雄虫双手捧着杯子,全身裹着军雌的衣服,看起来很乖地坐在那里,阿克利忍不住还是心中一软。
“您还是早点回去吧,现在天气转凉,阁下记得多穿点衣服。”军雌坐在他对面。
对方声音柔和,亚比却觉得他在赶自己走。
“穿得多了就不好看了。”雄虫小声道。
阿克利轻轻笑了两声。
“阿克利……我……我很喜欢你……”雄虫吞吞吐吐,很不好意思说这些话,但他还是说了,“你回来好不好?我马上娶你,只娶你一个,好不好?”
他几乎恳求地看着军雌。
然而阿克利只是轻轻皱了皱眉,亚比顿时心尖一凉。
“阁下还年轻呢,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军雌叹惋似的说道,不知道他是在鼓励不谙世事的天真雄虫多走出去看看,还是惋惜自己不过是长在雄虫家门口一株不起眼的杂草。
或许亚比出门时手心轻轻拂过他的头顶,他就很开心地给雄虫开了一朵花。
而阿克利知道,像他这样的花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
几乎所有适龄军雌都是亚比的备选项,这比例太悬殊也太恐怖了。
“等您喝完这杯茶,我送您回去吧。”军雌温和地说着。
然而亚比捧着滚烫的杯子,身体内外却一边春暖雪融,一边寒风刺骨。
阿克利真的不要他了。
雄虫眼眶定定地睁着,泪水毫无预兆地直直流下,等阿克利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手忙脚乱擦之不及。
“阁下……”雌虫无奈地叹息,“一定这样吗?”
“这样逼我,您真会掐我的软肋,可是阁下,软肋终究是肋骨,它也是有硬度的。”
雌虫细心地一点点擦掉那些泪珠,可雄虫哭起来根本止不住,他擦掉了原来的,又会源源不断地流下来。
就像他和亚比之间的破洞,永远修补不好。
“你也在逼我。”雄虫一把抓住军雌的腰,不顾他轻微的挣扎将头埋在军雌腰腹上,声音闷哑。
“你也在逼我。”雄虫又重复道。
“你成功了。”
“可是阿克利,为什么你又不要我了呢?”亚比轻声喃喃。
阿克利轻叹一声,最终放弃了挣扎,将手轻轻放在雄虫肩上,温和却又决绝地安抚着。
“阁下,有很多雌虫会爱慕您,他们会充斥您的生活,您的未来会非常美好。”
所以。
“放我走吧。”
怀里的身体狠狠地抖了抖,双手扣紧他的腰,紧紧地埋在阿克利怀里。
然而军雌知道,雄虫决定好了。
他很了解亚比。
他的,漂亮而又善良的莫厄里阁下。
“阿克利,”雄虫低低地垂着脑袋,鼻音非常重,“要是他对你不好,你一定要来找我,一定要!”
“求你了……”看见军雌表面同意实则暗含执拗的眼睛,亚比又低声地跟他寻求着承诺。
生在贵族,亚比从来不是什么天真的小少爷,那些腌臜事情他见得只多不少,他无法想象阿克利未来的生活。
他会嫁给那只联谊会上的雄虫吗?
他会不会受欺负?
______________
雄虫安静地走在雌虫身后,阿克利控制不住地回头看他。
他们在飞行舰上消磨了很多时间,似乎知道这差不多是最后一次见面,亚比赖着不肯走,甚至当着他的面请了假。
直到阿克利的手环发出一声响动,在雌虫看完笑意抱歉地说待会儿得离开时,亚比陡然心中一凉。
他仔细地观察着军雌的神色,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在糊里糊涂走到今天的地步后,亚比突然就明白了军雌刚才的意思。
他太年轻了。
什么都不懂。
他不像沃斯那么厉害,察言观色和武力文化都是一流。
也不像克莱尔那么冷静沉着,能够不动声色把握全场的局势。
他太普通了。
亚比突然理解了阿克利的选择。
他自己也不是多么好的雄虫,阿克利为什么非得选他呢?
或许离开这样幼稚的他,阿克利反而能过得更好?
阿克利回头,就看见雄虫正低头想着什么,红发的末端在日光下显出淡淡的光晕,他正一下下地踩着自己的影子。
军雌忍不住唇角勾起。
“阁下,到了。”军雌将亚比送到雄虫寝室楼下后,转身停下脚步。
“您记得明天多加几家件衣服,”军雌低下头说道,“您穿很多依旧会很好看,不必担心形象问题。”
知道雌虫在努力活跃气氛,可亚比根本笑不出来,他也不想把场面弄得这么难看。
可他的嘴角好像长在一起了,努力地想勾起,却只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军雌再度俯身抱了抱他,温暖的身体一触即离,亚比依恋地看着他。
“阁下,祝您永远开心。”
“再见了。”军雌仍旧那么体面温和,亚比紧紧地凝视着他。
他控制不住地跟着雌虫走了两步,才狼狈地控制住自己的腿。
脑子好像过载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军雌的衣角消失在墙边。
心里好像突然被挖了个大洞,也不疼,就是感觉身体里少了一块儿。
亚比一下子栽倒在地,好在天色渐暗,谁也没发现他丢脸的样子。
他又自己慢慢爬起来,挪腾着爬上寝室楼。
门“咿呀”着打开,沃斯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亚比本来松懈的神经又绷紧,他扒在门上尴尬地笑着。
“老大,你没回去啊?”
沃斯轻轻皱起眉,亚比这怎么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难道和教官彻底闹掰了?
“明天早上和院长有个事儿做,你这是……”他从沙发上起来,把腿软得站不住的亚比架起来,走到他自己房间里扔在床上。
“嘭”的一声响,亚比忍不住龇牙咧嘴:“老大,你轻点儿啊!”
沃斯踹了踹床脚:“我能搭把手你就庆幸吧。”
“到底怎么了?”见亚比趴在床上不吱声,沃斯又问道。
红发雄虫声音闷闷地,似乎像哭了,又像是被被子蒙住所以不清晰而已。
“完了。”亚比说。
沃斯眉头一挑:“然后呢?”
“就是完了,阿克利不要我了。”
沃斯简直服了,这家伙一个下午没出现,感情就搞成这样了?
“你不是去道歉的吗?”
“我道歉了!”雄虫一下从床上爬起来,眼眶和鼻子被被子和泪水刺激地红彤彤。
“可是阿克利他总有理由反驳我……”亚比颓靡地跪坐在地上。
“我……我还觉得他说的对……”他哭丧着脸道。
沃斯:“……”可真行啊。
“他说什么了?”
亚比抬头:“老大,你要当我军师啊?”
沃斯面无表情:“纯八卦。”
“哦。”亚比低下头,其实他无所谓,阿克利铁了心不要他了,谁能有办法?
他就是想倾诉一下,而沃斯恰巧看起来很靠谱。
“阿克利说我太年轻……”亚比抽着鼻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
沃斯盘腿坐在地上,一副知心好哥哥的样子,听完这些话面无表情地评价了一句:“你们俩简直是鸡同鸭讲。”
“阿克利是觉得你会忍不住外面雌虫的诱惑,现在说得好听,将来还会看上别的雌虫然后娶回家,违背你们的承诺。”
“而你是不是觉得他嫌弃你没有阅历,太过幼稚,所以想换一只雄虫,不喜欢你了?”
亚比一脸的崇拜,赶忙点了点头。
沃斯毫不留情:“你还真挺幼稚,教官说的没错。”
亚比:“……不是,你是来安慰我的吗?”
沃斯示意他淡定:“我不是安慰你,主要目的是解决问题。”
亚比不得不怀疑地看向沃斯:“你很有经验吗?”
他记得沃斯也只有一只雌虫啊。
沃斯微微一笑:“我和兰彻现在蜜里调油。”就是隔得远了点儿。
亚比心口再中一剑,然而他不得不尽快爬起来谄媚地凑到沃斯眼前:“师父,您请讲!”
黑发雄虫对他的变脸速度面露嫌弃,不过好歹是兄弟,沃斯还是想帮他一把。
“你得先告诉我,你真的放得下那些雌虫?”
亚比顿了一瞬。
“你犹豫了。”沃斯直白地指出。
亚比羞愧地低下头。
“我……我不相信自己,”他嗫嚅着说道,“我也想,可是我根本不是什么好虫……”
“所以你也担心自己将来做出愧对阿克利的事?”沃斯问他。
“所以他刚开始说结束关系的时候,你也有过放弃的打算?”沃斯把他的心态看的很清楚。
亚比虽然伤感,但还是忍不住“卧槽”了一句。
“老大你会读心术啊?”
“你心事都写在脸上。”
“……哦。”
“这个你们都不确定的事,只能由时间来证明,可是……”沃斯同情地看着亚比,“阿克利可能永远都不会相信你。”
“为啥?”亚比一脸懵。
“因为就算你坚持住了十年,那二十年,三十年呢?”
“并且教官等得起那么多年吗?他可是在役军雌,精神域随时会混乱。”
“再说了,你必须得娶一只雌虫来应付生育院那边,问题根本解决不了。”
沃斯说着说着也有点叹气。
亚比不肯放弃:“那我就一点儿机会都没了吗?”
“除非你能在很短时间内,让教官相信你的决心,同意先嫁给你再进行考验?”沃斯摸着下巴道。
亚比呆滞地坐在地毯上,他喃喃:“我……要怎么做?”
沃斯顿了顿,收了话头:“你得自己摸索,我的方法太激进了,你不适合。”
“我是孑然一身轻,你还有背后的家族得背负……”沃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亚比原本提起些斗志,沃斯这话一出口,他瞬间就蔫了。
家族是他放不下的。
可阿克利也是。
要是毁坏和蓝耶的联姻,家族一时之间绝对会陷入险境,并且以阿克利的性子,恐怕知道了这些也就根本不会嫁给他了。
他不愿意让自己为难,这件事亚比也清楚。
无解。
红发雄虫呆呆地坐在地毯上,沃斯看着都有些不忍。
“你真那么喜欢教官?”
“我……也不知道。”亚比出乎他意料地没那么肯定。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就是嫉妒那只雄虫,不想让阿克利走。”
沃斯听得一阵牙酸,他现在是真成保姆了,除了负责班级十几只雄虫的迟到早退睡大觉,还得负责感情问题,接受二十岁纯情初雄的灰色心事。
糟心。
“你想清楚到底是占有欲,还是喜欢,这是最重要的。”沃斯苦口婆心地说道。
亚比痴呆点了点头,沃斯轻叹一声,关上门回了自己房间。
麻烦啊。
克莱尔下午斗志昂扬地在学校里转了一圈儿,结果压根没找到那只军雌的影子。
沃斯被他扯着一起找,不禁一阵无语。
克莱尔中午是被夺舍了吗?不知道要对方的名字和账号。
现在好了,只能跑到大街上随便拉过雌虫问,但一问一个不知道不认识,克莱尔一下午脸越来越黑。
沃斯觉得他俩都有得熬,只是不知道结果是好是坏。
他原本今晚就打算回家,虽然家里没有兰彻在,但是有他们一起精心养护的小花圃,一起布置的房子,回去总会心里舒坦一些。
不过临近傍晚的时候,德林院长发过来一条消息和两个文件,让他明天一起去参加一个会议,沃斯不得不取消了回家的计划。
但也有个好消息,耶则告诉他通讯申请通过了,为他申请到三次军部磁流网络的使用权。
沃斯这下心情又好了起来,才有那个耐心听亚比吐苦水。
雄虫将自己的机甲模型细致地擦了一遍,擦着擦着就有点手痒,又动手完成了一点儿结构,眼看着十一点了才停下手。
他将模型放着反复观摩,唇角不禁勾起一丝温柔又期待的笑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设计的第一款机甲模型。
没错,这是他设计的。
虽然还有些粗糙,但沃斯也不准备立刻就把它送给兰彻,他预备等毕业的时候彻底完工,然后当做一件纪念品送给雌君。
光是想着这件事雄虫心里就止不住地开心。
暖融融的灯光下,雄虫拱着脊背将模型收进盒子里,然后按时关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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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空气显得有些寒凉,一艘造型精美的飞行舰从空中流畅滑下,稳稳地停在第一军校大门口。
一只身材修长穿着白色军礼服的军雌从上面轻敏地跳下,快步走到站在校门口的两只雄虫面前。
“雄主,沃斯阁下,等急了吗?”文撒急促地说道。
沃斯和德林当然不急,反倒是文撒看起来格外着急。
“对不起,雄主,路上堵了一会儿。”文撒将一条毯子递给沃斯,然后将自己手里的轻柔地给德林披在身上。
“没事,”德林吸了吸鼻子,轻笑着擦了擦雌君额头的薄汗,“看你,都出汗了。”
他们相处的氛围让沃斯很舒服,不像别的雄虫和雌虫那样阶级分明,不过却让他更频繁地想起兰彻。
“……沃斯阁下,很久之前就听兰彻和雄主说起过您,今天才算正式见面,”文撒温和地笑着,“您好,我是文撒·林顿。”
“您好。”沃斯受宠若惊地看向院长,然后连忙也朝文撒行了一礼。
他们迅速转到飞行舰上,早上实在太冷了,沃斯还好,锻炼强度不大的德林显然有些被冻到。
尽管穿着厚厚的衣服,他还是控制不住打了两个喷嚏,文撒顿时一阵愧疚心疼。
沃斯坐在后面看着他俩你侬我侬,感觉自己有点孤苦无依。
地里的小白菜似的。
他在心里笑了一声,转而又想到今晚和兰彻的通讯,心里顿时像打鼓似的跳着,一刻也停不下来。
如果现在能见到兰彻该多好,多幸福。
雄虫深深地叹了口气,靠在悬窗上看着外面的景色,伸出手指在水汽凝结的雾面上滑下一道痕迹。
他们今天是要去高级中学开一个见面会,沃斯作为制造系的优秀新生,和第一军校其他系的代表一起给高中生们做些科普。
有些基数大的系是有两个代表的,比如机甲战斗系,沃斯又见到了维科莫和那只老瞪他的红发雌虫。
不过他们现在看起来关系很不错。
那只红发雌虫挂在维科莫身上,吊儿郎当地冲他们打招呼,也就看到文撒的时候正经了点,站直身体行了个军礼。
沃斯对于别的虫是否朝自己行礼并不在意,德林也一样,不过维科莫却是朝他们道了歉。
——代替那只雌虫。
沃斯不禁一挑眉:有故事啊。
他对八卦可敏感了,不禁多关注了一些那两只雌虫的互动。
明显感觉自己看过去的时候那只红发雌虫很是灵敏,再多次注意到他后甚至瞪了沃斯一眼。
黑发雄虫无辜地看过去,让红发雌虫一阵牙痒。
“那黑头发的家伙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还对你念念不忘,可以啊!”他阴阳怪气地附在维科莫耳边说道。
维科莫无语地拨开他的头:“你注意点,这是公众场合!”
“沃斯阁下就是看我们靠得太近了才一直看我们,你别多想,真是乱吃飞醋。”他无奈地笑着说道。
红发雌虫轻哼一声:“谁叫维科莫·林顿阁下令万虫为之着迷呢,魅力榜一?”
他恶狠狠地咬着后面四个字。
维科莫回头一挑眉:“怎么,嫉妒啊?”
殊不知对方爱死了他这副傲娇的模样儿。
沃斯则是观察了一会儿就专注到台上的领导,同时他不禁在心里哀嚎。自从兰彻走后,他碰到小情侣的概率越来越高了,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沃斯也上去简单讲了两句,因为他是雄虫,下面的呼声显得格外的高,不过他面色冷淡丝毫不为所动,雌虫们看他神色那么冷漠,就默默地收住了声音。
黑发雄虫长相难得上佳,嗓音也是清朗悦耳,走的时候险些把一众学生的眼珠子带走。
德林得意地看向其他系的老师,果然还是他有先见之明,这多出风头!
“院长……”沃斯无奈地示意他把牙花子收一收。
德林才不管,他就是要笑!
雄虫学院出个靠谱学生的概率比猪会上树还低,毕竟兽人星的猴猪是真的会上树。
而雄虫学院自从他接手以来,从未出过像沃斯这样,这么让他长脸的学生,他已经乐坏了。
不光是身为雄虫让他高兴,沃斯即便在一众雌虫里也是毫不逊色,他在格斗课上的丰功伟绩已经声名远扬。
要不是一直待在军校里,再加上他贯会甩冷脸,恐怕雌虫们早就一窝蜂扑上来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是兰彻的雄主。
身为一只把对手搞到废星当驻守兵,甚至敢和雄虫正面硬刚的刺儿头军雌,兰彻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沃斯懵懵懂懂地,感觉到这些频繁的搭讪格外让他烦躁,殊不知这已经是过滤加淡化后的结果。
访问结束后,他们又被迫和高中的校领导们一起吃了个午饭,沃斯被那些推来让去的机关话术弄得疲惫不堪,带着文撒准备的礼品回家立刻睡了一觉。
两个小时后醒来才神清气爽起来,应酬真的很废脑细胞,他再也不要去了。
雄虫将小机器管家开机后,让它打扫着房子,自己则是把兰彻和他的卧室仔细收拾了一遍,然后抱着工具和水管,开始整理花圃。
这些花都是他和兰彻精挑细选过的种子种出来的,当初对于花圃的格局也想了很久,不过向日葵是他俩共同的喜好。
黄昏下,雄虫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穿梭其中忙忙碌碌两个小时。
他最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将工具又搬回仓库里,原本有些许凌乱和颓靡的花圃焕然一新。
花朵们硕大的花盘昂扬地抬着,静静地面向小红房子里暗淡的灯光。
“营养液……营养液……营养液……警告!警告!”小机器在沃斯脚边转来转去地打着警报。
雄虫一口喝掉营养液,无情地卸磨杀驴,将干完活儿的小机器关机,放回电源处。
看似冷静地做完这一切,他端正地坐在沙发上,面前就是干净的白墙,静静地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钟地走着,与此同时,星系的另一端,黄土满天的星球上,一只绿色眼睛的军雌也同样在卧室里端坐着。
两双眼睛同步地望着钟表,在蓼兰星系晚上九点,G90星早上十点,两只虫的手环几乎同步地打开,又迅速地点进彼此的对话框,可惜他们太过同步了。
静默的两秒过去后,系统提示通讯请求被对面驳回。
沃斯:“……”
兰彻:“……”
靠。
太搞笑了吧。
兰彻不禁笑起来,然而等了半天也不见雄虫重新发过来。
“……”不得不说他们还真是默契,竟然都在等着对方发。
兰彻手指刚要动,就猝不及防点到了沃斯发来的通讯请求,雄虫穿着家居服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前方。
彼此一瞬间静默无声。
然而过了一会儿,又都忍不住发出一声笑。
兰彻用手拄着脸,温柔地看着小雄虫,同时又有些忍俊不禁,浓绿的眸子闪着流光:“我们俩太着急了,闹出这种乌龙。”
“而且还是两次。”沃斯补充道,耳朵有些泛红。
他们又忍不住笑起来。
雄虫渐渐停住笑,仔细地看着雌虫全身,贪恋地将他整个收入自己眼底。
兰彻默不作声地任他打量,他知道小雄主肯定非常非常想念自己。
因为他也一样。
“你好像瘦了。”沃斯轻声道。
兰彻瘦是当然的,他每天吃营养液,那玩意儿又不好吃,他只有饿了才吃一点,可不得瘦嘛。
“但你这是怎么回事?”兰彻眯起眼看着小雄虫愈发凸显的锁骨。
沃斯心虚地捂住自己的脖子:“这……这几天心情不太好,吃的少了点。”
雌虫才不信他,轻哼一声:“我还不知道你?天天就知道骗我。”
“这次就算了,等我回来再发现你不好好照顾自己,你就完了!”他严肃地说道。
沃斯哪儿还敢啊,连忙点点头。
他是真的这几天格外心不在焉食不下咽,等联系上兰彻缓解了相思苦,这不就好了嘛!
第99章 箭矢星图 箭头的位置还有几个虫洞未曾……
“之前我已经跟莱文申请了通讯,但是我听他说你也申请了?”兰彻一身苍灰色作战服,浑身很是利落干净。
反观沃斯,因为待在家里的原因,他早已换上面料柔软款式宽松的家居服,这件领口翘着一双柔软的黑色猫咪耳朵,衬得雄虫肤色是冷调的白。
兰彻目光在他领口一扫而过,看到自己买的家居服穿在雄虫身上,不由得弯起眼尾。
可可爱爱呢。
“我实在太想你了,忍不住打扰了六殿下。”沃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雌君,十分想伸手摸一摸雌虫锋利的眉眼,然而他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投影而已。
指尖无措地动了动,落寞地缩回袖子里。
兰彻简直感觉心头被一下击中了,好像纪元传说里的爱神用神箭锚定了他的心脏,胸口瞬间酸软难忍。
他对沃斯总是有一种怜爱又心疼的情绪。
“……我也很想你,”雌虫声音低沉下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碧色的眼眸温柔地落在雄虫脸上,“莱文还笑话我了。”
雌虫语气有些埋怨,沃斯忍不住笑起来。
“上将大概以为你足够理智?”他猜测道。
兰彻嘴角稍稍耷拉些许:“这和理智有什么关系?我一向感情至上。”
他十分正色:“只是我的理智和感情以前总在一个方向而已。”
沃斯忍不住挑起眉:“那现在?”
兰彻老神在在从桌上拿起一个眼熟的东西把玩。
是他送给雌虫的求婚礼物,雄虫不知不觉弯起眉眼。
“现在,感情在我亲爱的雄主身上,为数不多的理智也足够我上班了。”军雌将那一环浓澈的绿色套在手腕上,看得他的雄主心里一阵满足。
只是虽然军雌情绪冷静,把一个无比危险的任务说得跟街道办上班似的,但沃斯对其中的凶险心知肚明。
“任务……还好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他忍不住揪心地问道。
小雄虫漂亮的眉眼紧紧地皱在一起,兰彻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不由得目光柔软地跟他报备自己这边的情况。
能说的他尽量都告诉雄主,免得沃斯为他担心。
“危险目前没有,我们在这边救下了两只迷失的虫子,那只雌虫还怀了蛋,已经在星舰上出生了,是一个很小很白的雄蛋。”
他捡着一些有趣轻松的事情说,沃斯静静地认真听着。
直到这里,他忍不住抿了抿唇,有些纠结地垂下眉眼说道:“这么说,你又救了那只雄虫吗?”
他声音很小,但手环收音功能很强,兰彻还是把这句酸溜溜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沃斯干净乖巧的模样,兰彻忍不住想逗逗他。
“是啊,要不是我,他现在还被囚禁呢。”雌虫轻笑着,看着雄虫低头露出的几缕呆毛。
“我以前也救过不少,不光雄虫,还有人类、天使、人鱼,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个了。”
雄虫白皙的脖颈微微向下弯着,黑发失落地耷拉在脑门上,兰彻不知道是自己想象力丰富还是怎么的,总觉得那有股可怜兮兮的味道。
沃斯正低着头想着,如果兰彻没法很快回来,自己应该怎么办?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到G90那边去?地下商会?雇佣兵团?
话说穆起好像是干过星盗……沃斯不由得眼睛一亮。
兰彻看着眼前失落的小雄虫,不由得心头发软:“好啦,跟你开玩笑的,怎么什么醋都吃?”
“我只喜欢你,不论以前还是未来,估计都不会有任何一个生命能让我这么牵肠挂肚。”
沃斯眸光闪了闪,迅速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雌君,令兰彻完全没想到他的雄主刚才在计划什么危险的事情。
“倒是他们俩,谢勒阁下经过这一遭,好像对阿纳利安情根深种了。”兰彻笑着说起阿纳利安的八卦。
“我没想到那蛋竟然那么小,不过想来也是,雌虫怀蛋的肚子本来也不大,听说人类怀孕时腹部皮肤甚至会被撑出裂纹。”雌虫有些唏嘘地说道。
沃斯听得一阵皱眉,那得多难受?
他抬头认真地看着雌君:“兰彻,你不想怀蛋,咱们就不怀,听起来也太疼了。”
想了想,雄虫眼睛一亮:“咱们要不去福利院领养一只小崽子吧,有那么多孤儿呢。”
兰彻虽然感动于雄虫对他的心疼,但想起自己之前偷摸把臀部抬起来,好加强受孕的事情,不由得老脸一红。
“那……那也不是不行。”雌虫低声回应。
沃斯仔细地看着他的神色,发现雌虫好像似乎大概……有点想生蛋?
他虽然觉得太疼了,但是雌虫们好像都会对生蛋有一些执念?
“兰彻……”雄虫红着耳朵蚊子音,有些不敢抬头看兰彻,“要是你想要,一定要告诉我……”
"你自己努力,效率很低的……”这是实话,高级雄虫繁衍时信息素和精神丝催动得越剧烈,受孕可能就越大。
兰彻努力地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窘迫,可是还是忍不住舔了舔唇。
“我会的。”雌虫说道。
彼此听着都忍不住一阵泛羞。
相比于其他虫族开放到可怕的繁衍态度,他俩显得有些过于单纯腼腆了。
“那个,我听莱文说,穆起阁下和你有血缘关系?”兰彻努力地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转而换了个话题。
其实他还挺担心雄虫现在的心里状态,虽然他的雄主平时很稳重,但是兰彻永远记得沃斯才21岁不到,刚刚成年呢。
他怕雄虫自己钻牛角尖。
“他怎么什么都告诉你了。”雄虫有些泄气。
“那天和穆起在六殿下宫殿周围打了一架,他可能那时候就认出我了,但我没认出他。”
“精神域没反应?”兰彻忍不住问道。
沃斯想了想:“应该是当时处于攻击状态,我把那种感应给忽略了。”他有些懊恼。
“后来等六殿下让我过去的时候,穆起已经什么都交代了,他和雌父的精神枷锁,来主星的缘由。”沃斯把这些对着兰彻讲了讲。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可很明显沃斯还没有接受好,眼里有一丝不明显的迷茫。
“看来是你那天觉醒时动静太大,穆部长在那边感受到了。”兰彻说道。
沃斯轻轻地“嗯”了一声。
看着雄虫脸上柔软的弧度,兰彻温柔地垂下眼:“你不喜欢他?”
沃斯沉默了一会儿。干涩地开口:“我不知道。”
“阿忒亚曾经是我唯一的雌父,可他突然被抓走,我那么突兀地觉醒,又遇到遭受那么多磨难的亲雌父,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人类父亲……”
雄虫茫然地看着雌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过去的事他不了解,未来的一切他没把握。
可两方都期望着他兴高采烈地接受这一切,沃斯沉默地咽下疑惑和不快。
他像一头被牵着鼻子走的羔羊,可能这些都不是坏事,但他向来不喜欢失去主动权。
只有兰彻,兰彻明确地爱他,包容他。
他的雌君将他圈在身后保护,却又明明白白地由着他四处奔跑成长。
我属于他,他属于我。
这是最令沃斯安心的关系,只有对着兰彻,那些软弱和疑惑他才能宣之于口。
“你想接受。”军雌温柔地看着他,“但你想弄清楚一切之后再接受,是吗?”
雄虫苍白的脸渐渐缓和过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沃斯。”兰彻忍不住轻叹一声,小雄虫太沉稳了。
曾经在废星,这是他独自生活下去的依仗,但来到群居的社会,面对这么多复杂的事情,才21岁的小崽子会把自己憋坏的。
再坚固的小船也会超载。
“你的雌父应该也快醒了,我叫莱文去查之前的资料,第一军校的档案库应该还有你雌父的信息。”军雌一点一点缓慢地说着。
“你休息日去问问穆起和雌父,问不出来的我们再查,总会弄清楚的。”
雌虫渊海般的眼睛温柔而又和缓,沃斯忍不住有些沉溺其中。
“好。”他喃喃地应道。
好想兰彻。
沃斯无比明确地意识到,眼前不过是一个投影,他的雌君还在百万光年之外。
心口一阵无力地紧缩,指尖紧紧地攥在一起。
雄虫面上乖巧依恋地看着雌虫,纯黑的眸子一派安然:“我整理了花圃,给你看看。”他乐于给雌君展示自己纯粹的一面。
兰彻看着雄虫垂落在脖颈的黑发,无端地背后汗毛乍起。
他顿时眯了眯眼。
“真漂亮。”军雌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金黄色的向日葵在灯光下显得热烈而柔美,走在其中的雄虫更是颜色甚过浪漫的鲜花。
他们依依不舍地聊了几个小时,直到这次通讯时长接近于零,在昏色的卧室里,雄虫清俊的脸定格在最后一秒。
投影戛然而止,军雌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半晌,拿起手环给莱文拨了过去。
“看好沃斯,别让他出危险。”
“你这话说的,你雄主一个打十个你不知道?”莱文迷迷糊糊地坐起身。
耶则不满地起身摸上他小腹,习惯性地喂养着小蛋。
“我怕他想干票大的。”兰彻转着手腕上的镯子,“你注意着点穆起的行动,那家伙直愣愣地,容易和沃斯一起搞事情。”
“什么意思?”莱文一下给清醒了,“沃斯阁下也准备去当星盗了?”
“那倒不至于,我是怕他会来找我,你不知道他刚才那眼珠子滴溜溜转的样子,我是真害怕。”
“……不至于吧,你才离开没多久啊。”
兰彻十指轻点着桌子:“他可刚觉醒没多久,听说过成年依赖吗?”
莱文沉默下来。
“……好,我让叔父平时多注意着点儿。”至于穆起……
“穆起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星舰吧?”他有些迟疑道。
“那可不好说,”耶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那几十个资源星可是真实存在的,一艘超远程星舰不是买不起。”
事实上照耶则自己的想法,既然穆起坚持不懈找了伊戈尔那么多年,这种规模的星舰他早该有了,不然怎么可能去那么多犄角旮旯的地方?
要知道有些星球地位置都在联盟疆域的最边缘了。
兰彻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挂断通讯来到控制室,调出实验室的结果仔细地看着。
模拟的磁流网络对于观看者的精神力有一定的要求,必须要达到最好超过网络的精度才能从中看出猫腻。
一个个虫洞位置早已被标出,这都是兰彻之前就找出来的。
想着这些位置的规律,他总是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虫洞内部的路径是这样没错,依照三维图来航行的确是这样的结果。
军雌陡然眸光一顿。
然而维因族的视野和鸟类是一样的!
他迅速地将磁流网络备份出来,然后将其展开又按照维因族的特性进行折叠,杂乱无章的虫洞位置逐渐显现出规律的特征。
就像是一个折断的箭矢,他们所处的G90星俨然正是折断的位置。这只利箭原本直奔虫族而来,在G90星碰了钉子之后,弯曲的两部分一个指向白塔星,另一个直指蓼蓝星系!
箭头的位置还有几个虫洞未曾出现,也就是说他们还有时间。
军雌额头冒出一层紧密的汗珠。
怪不得G90星这边毫无动静,感情对方的主力折损在这儿,他们已经放弃建立中转了。
维因族有那么大而稳定的虫洞,可以供应他们攻打亚弗尔辛斯这样规模的势力吗?
兰彻不由得一直干涩地睁着眼,静静地看着蓼蓝星系附近那几个虫洞点。
他没有将结果传回军部,而是用手环拍了张照片,然后简单又冷淡地骚扰了一句莱文。
“看照片。”
耶则骂骂咧咧地看着雌君迅速爬起。
莱文打开手环半晌没有动静。
“怎么了,兰彻给你发了什么?”他不由得担心地挪过去。
微弱的光芒映衬出莱文惨白的脸色。
雌虫嘴唇微动,声音干涩地仿佛在刮血。
“出事了。”他说。
耶则陡然心里一沉。
第100章 变故 看着图片上这个和汤盆一样大的蛋……
休息日的主星,清晨显得格外安静,沃斯起得很早,吃过早饭后拿着水壶给花圃浇着水,突然感觉脚下地面传来轻微的震感。
他疑惑地抬起头,便看到数十架飞行舰从远处航道飞驰而过,灰色的尾迹看起来像是雌虫。
雄虫皱起眉,微微扭头看向他们飞去的方向。
是军部。
沃斯心里一突,不禁握紧了水壶把手。
水流倾洒在花茎根部,雄虫低头心不在焉地浇着水。他刚要收起水壶,手环就收到了一条新闻推送。
“据悉,原本在初衔战场死亡的第一军校学生遗体突发异状,这名学生似乎已经怀蛋,腹中雄蛋因为滋养充足暂未死亡,目前已顺利出生……”
沃斯将水壶放在架子上,表情怪异地点进去,将这条天方夜谭的新闻以及评论大致翻了翻。
星网无非一边倒地在赞美那只雄虫,吹捧他对雌虫有多么多么好,热搜甚至压过了赫因的生日会,明晃晃的爆词第一。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母体已经死亡十几天的情况下,至少已经一个月没有接受滋养的虫蛋竟然能安然存活?
并且还是更为脆弱的雄虫蛋?
沃斯没在评论区找到什么靠谱的说法,便关掉手环,去兰彻的书房拿出了联盟内网的转接口。
光屏蓝色的页面闪了一下,迅速地跳转到雄虫输入的界面,几个大大的红标热词一跳一跳地闪烁在正中央,一条条评论飞速地滚动在词条下方。
沃斯凝眉看着被顶在最前面的几条评论。
“【热评第一】wowo93949:最新消息,别问我从哪儿拿到的,看就行了。
1. 虫族军部今天早上有异动,十几位上将大清早紧急开会了;
2. 死了十几天的雌虫学生肚子里突然钻出来一个蛋,而在此之前军部医院没查出来他身上有生命迹象;
3. 联邦昨天半夜紧急联系了虫族,但是虫帝在睡觉不知道,是科里安上将接听的;
4. 联邦、虫族G90星以及白塔星都发现了小虫洞;
5. 联邦撤销了对血蔷薇号的悬赏!!!
就这样,我先撤了,大家自行推理!!”
“【热评第二】xjier89473:白塔星最新一手消息,委员会议取消,今天早上九点就会宣布,米德维斯秘书长被联名撤销职务!”
“【热评第三】胖鲸:……怎么都是乱码,今天到底有没有人实名冲浪了?还有我要问下虫族,你们真的相信那个蛋是虫蛋吗?确定不是什么不明生物塞进去的?那么大!”
沃斯看到这儿顿了顿,转而拿出手环搜了下那个被视为灵异事件的蛋。
根据兰彻跟他说的那个虫蛋,据说已经发育地很好了,可直径最大也不过十二厘米,雌虫蛋最大也不过十八厘米。
看着图片上这个和汤盆一样大的蛋……沃斯陷入了沉思。
所以星网雌虫的智商真的没问题吗?
他又转回联盟网翻阅着下面的热评。
“大家好今天真热闹:叠个甲。有人觉得今天事儿真多吗?联邦和帝国上一次这么默契还是在上一次……”
“海蓝星第一手艺师:这都能磕起来?你们联邦Omega营养真均衡。”
沃斯:“……”啊?
他们在说什么?磕?营养均衡?
雄虫困惑地摸了摸脑袋,联盟内网的用词果然比较先进,很多他都暂时没理解清楚,不过他翻了翻评论区和其他讨论帖子,终于理清了整件事情。
具体来说,今天的异常弥漫在整个联盟,而不单单只是虫族这一亩三分地。
联盟网络上有很多内部成员爆料,沃斯不清楚真假,不过他们根据今天早上往军部去的那几架飞行舰,倒也不全是假的。
沃斯获得信息地渠道实在没多少,他神情凝重地拿起手环,对着好友列表犹豫了一会儿,给院长、六皇子、涌泉都发了讯息,指尖停在最后一个名字上,雄虫停顿了一下,想起雌君昨晚说的话,终究还是给穆起也发了一条讯息。
皇宫内部某座宫殿内,耶则原本正朝穆起炫耀地扬起手环上的消息。
“哎呀,你看看,沃斯这嗅觉真是敏锐。”他装模作样似的感叹着。
穆起淡淡的目光落在沃斯发来的那条消息上,半晌,抿了抿唇低下头,默默地喝了口茶。
崽崽不找他帮忙,呜。
耶则对于穆起多次潜进自己房子的事儿还是耿耿于怀,他雌君每天在这里睡觉!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非要找机会刺激刺激穆起,才能让这事过去。
见穆起似乎有些失落,六皇子殿下得意洋洋地拿起手环,开始回复沃斯。
熟料这时,穆起的手环也发出一震“嗡嗡”的响动,他瞬间抬起头双眼发亮。
在耶则不可思议的视线下,穆部长轻咳了一声,一副淡定的模样,不过在拿起手环的瞬间还是忍不住高兴地扬起眉头。
这在他面瘫的脸上是极为少见的。
耶则暗暗地瞪了他一眼,噼里啪啦地给沃斯发了一条长长的讯息过去。
穆起眉毛都不见抬的,不过冲他打字的时间,这条讯息也短不了。
“穆部长,您知道的挺多啊。”六皇子危险地眯起眼睛看着他。
穆起拿起茶杯,眼睫都不抬,脸皮厚得一批:“多谢六殿下夸奖。”
耶则顿了顿,皮笑肉不笑地往茶壶里塞了满满一大把肉桂,然后给穆起倒满:“不客气。”
“……”这小子是想毒死他吧?这还能喝吗?
“殿下。”莱文来到凉亭里,耶则殷勤地拿出垫子放在他面前。
“沃斯刚才给我发了讯息,问我军部和联邦那边怎么回事。”耶则正经起来,他猜沃斯大概没有发给他家莱文。
果然,莱文惊讶地看向他们:“这件事,不是问我更直接一点吗?”
耶则将脑袋搭在雌君肩膀上,满意地从喉间发出模糊的声音:“……这说明他有分寸,知道保持距离。”
莱文无奈地摸摸他家幼稚殿下的发丝:“我的年龄最够当沃斯阁下的长辈了。”
耶则哼了一声。
星网上不乏年龄差一百岁的雄虫雌虫在一起的例子,更何况莱文才五十出头,而且雌君怀蛋之后气质愈发柔软亲和,耶则危机雷达都快爆了。
莱文总是有些不可见的自卑,可是以他的身份和外貌,再加上比一般军雌柔和的性格,其实很多雄虫都对他明里暗里示意过。
不过莱文一心在军部工作,再加上耶则守在他旁边,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伊戈尔的状况越来越好了。”莱文拿起茶壶看了一眼,有些无奈地看向耶则。
耶则讪笑着蹭了蹭雌君的肩窝,然后灰溜溜地让下属换了新茶。
“我们用了很多方法,都没能让他好起来,阁下和伊戈尔的匹配度真的好高。”莱文感叹着。
虽然因为精神枷锁,他对穆起和伊戈尔之间的牵绊程度早有预料,但穆起能够用自己的精神丝,在伊戈尔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深入精神域进行滋养抚慰,还是有些震惊到他。
“曾经建立精神枷锁时,我就想到过这一天。”穆起微微抬起头,看着伊戈尔所在的那处房间。
耶则泡好茶,挥退了下属,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
“虽然你行事有点苟,但是这事做得让我真心佩服。”他也曾对精神枷锁心动过,可他们的匹配度还不够。莱文也不同意,这件事还有得磨。
莱文还是有些关注刚才沃斯的事,兰彻给他提了醒,导致他总感觉沃斯阁下下一秒就会闪现G90。
他将目光转向穆起:“穆部长最近几天没有去见沃斯阁下?”
穆起点了点手环:“刚才是他这些天第一次联系我。”
他还是那副万事不惊的模样,可耶则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莱文握住雄主的手安抚,语气很是温和平常:“沃斯阁下性子相当沉稳,他联系您想必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言下之意,别主动去联系沃斯,等你的崽想好了自然会主动联系你。
耶则趴在雌君肩头,眸光微微一闪。
穆起低头想了想,郑重地说道:“有道理,我不能让他觉得我在逼他,上将是这个意思吗?”
莱文:“……是的。”穆起好上道啊。
果然,他猜得没错,这位外交部长在情感关系上有些呆呆的,极容易被忽悠。
但是穆起某种雷达又格外敏锐。
“但是崽崽刚才问了我一点事,我得去帮他好好查查。”穆起毅然决然地起身,留下莱文和耶则风中凌乱。
当着第二军团指挥官和帝国六皇子的面,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要去调查敏感信息?
莱文和耶则默默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些忍俊不禁,又有些发愁。
也不知道整个帝国在穆起那儿还能剩下多少隐私,这家伙简直无孔不入。
涉及到伊戈尔和沃斯就更兴奋了,恐怕之前找伊戈尔的时候就把主星翻了个底朝天,这次又不知道得搅出多大的风浪。
“咱们不管他,乱了才好呢。”耶则摸着莱文的小腹。
乱了就更加不会有虫子注意到他们了。
莱文眉头轻蹙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