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good girl
这个吻来势汹汹。
男人的唇贴上她的，摩擦片刻，舌尖强硬地撬开她的贝齿。湿热呼吸混合着雪松的清冷，顷刻间将她吞没。
佟央感觉踩在云朵上，整个世界不断下坠。
她下意识后退，周白赫却步步紧逼，顺势将她压在玄关柜格上。
情愫缱绻，在安静的房间里暗自流动，佟央感受到男人粗粝的指腹，缓慢摩梭过她的颈，她的锁骨，不着痕迹地往下，掌握住。
呼吸更急促了，她整个人抖得厉害，手掌按住男人胸口半推半就，唇舌交缠间，好不容易吐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话：“不要”。
闻声，男人动作稍顿，周白赫微微与她分开一点距离，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我……我想先洗个澡。”
周白赫目光钉在她身上，声音哑得不行，“嗯，我也刚到。”
距离太近了，他的唇就在眼前，亲吻过后泛着晶莹光泽，佟央甚至能看清他唇上细微的纹路。
室内空气好像突然被抽走一样，佟央低头看着地毯，说：“那你先洗。”
“不能一起吗？”
“……”
他在邀请她，一起洗澡。
佟央脑子一下就炸了，脸颊耳朵都在发烫，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肯定红得像玫瑰一样。
周白赫轻笑，忽然在她脸上掐了一下，“Elise，你的脸很红，是在害羞吗？”
“我……”佟央语无伦次，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周白赫目光深深，安抚说：“Elise，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又来了。
每次他这样夸奖她，佟央浑身就好像触电一样，酥酥麻麻，骨头都软了。
网上曾有一篇讨论帖，喜欢sweettalk还是dirtytalk，当时佟央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清晰，但现在，她确定以及肯定，她喜欢来自Brian的sweettalk。
非常，非常喜欢。
男人说话的语气，词句，带给她身心双重的愉悦，好像过往的每一个缺憾，都被填满了。
她紧紧闭着眼睛，放纵自己，举起两条胳膊抱住男人劲瘦的腰，脑袋埋进他宽阔的胸口，贪婪地呼吸——
大概不明白为什么Elise突然变得粘人，周白赫顿了顿，缓缓抬手，摸摸她的头。
怀里的女孩像一只小动物，软绵绵，热乎乎，全身心依赖她的主人。
周白赫感受到，自己被对方需要。
这个拥抱无关情欲，却让双方都感到满足，直到一阵突兀的铃响，打破了气氛。
是佟央的闹铃忘了关。
她连忙摁掉，过程有点手忙脚乱。
周白赫看着她，工作连轴转的疲惫消散不少，鬼知道他已经多少天睡眠不足五个小时了。
“Elise，吃饭了吗？”
佟央说：“吃过了。”
“先换鞋吧。”
周白赫打开玄关鞋柜，从里面拿出两双款式一样的拖鞋，一白一粉，看起来还挺登对。
佟央坐在旁边的软凳上，忽然想到一件事，刚刚来的着急，她忘记买套了。
他们说好的，Brian提供房间，她提供小雨伞。
“那个，你先洗澡，我出去一下。”
“怎么，有事？”
“我……”佟央简直难以启齿，被对方盯了好一会，才勉为其难地开口：“我忘记买计生用品了。”
周白赫说用不着，“让管家送来。”
“不行。”佟央拒绝得很干脆。
虽然他们见面，就是为了做那件事，但让别人专门送计生用品，佟央脸皮实在没有那么厚。
她拿起手机和房卡，“我很快回来。”
酒店附近有家便利店，这个时间人不多，货架上整齐排列着一盒盒小雨伞，佟央走进去一看，样式五花八门，简直能把人挑花眼。
她没仔细看，纠结几秒，随便拿了一大盒去结账。
返回房间，正好周白赫从浴室出来。
男人穿着件烟灰色浴袍，露出精壮的胸膛，头发湿淋淋还在滴水，无论怎么看都很勾人。
暧昧的氛围去而复返，佟央默默吞咽，将小雨伞放在客厅茶几上，说：“买好了。”
周白赫瞟一眼，笑了。
佟央莫名，“你笑什么？”
“买这么多，是必须今晚用完吗？”
“你不懂，这叫实惠。”
“嗯，是我浅薄了。”周白赫拿起那盒小雨伞，念出上面的文字：“颗粒超薄，原来你喜欢这种。”
佟央呆滞，只觉得无论怎么解释都很苍白。
周白赫慢悠悠走进卧室，到了门口忽然回过头来，留下一句：“Elise，床上等你。”
“……”
一瞬间，佟央整个人都熟透了，只好强装镇定，“好的——”
“Elise，别让我等太久。三十分钟，够吗？”
“够……够了。”
佟央是捂着脸进的浴室，里面水汽蒸腾，空气中都是周白赫的气息。
女生洗澡本来就慢，即便加快动作，等她洗好，吹干头发出来时，也已经过了四十分钟。
怀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佟央推开卧室的门。
卧室没开灯，夜晚都市通明的灯火从窗口透进来，映照得室内昏昏暗暗，但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床边天鹅绒沙发里，周白赫松弛地陷在其中，他微微后仰着头，昏暗中看向女孩，低声道：“Elise，你迟到了十分钟。”
“不好意思，女生洗澡就是比较慢，我头发长，吹干要好久……”
“既然迟到，就要接受惩罚。”男人慢条斯理地打断她。
他抬起手，修长的指缓慢伸展又握紧，绷出流畅的手部线条，然后，周白赫拍了拍自己的腿，命令道：“坐上来。”
这个人，不是她的领导，亦非她的主人，但佟央一听他的指令，就是莫名其妙腿软，心甘情愿地臣服。
在嘴巴发出声音之前，身体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佟央乖乖走过去，弯腰，想侧坐在男人腿上。
周白赫提醒她，“腿分开，面向我，跨坐。”
这是一个羞耻的姿势——
佟央却没有拒绝，也拒绝不了，她的手扶了一下沙发以此借力，缓缓地，慢慢地，□□坐了上去。
真丝睡袍被分开，沿腿侧上移，展露出她修长，笔直的腿型。即便光线昏暗，但周白赫还是看清了，微微眯了眯眼睛。
“Nice work。”周白赫夸赞她，“现在，脱下你的睡袍。”
受到鼓舞，佟央更加充满了干劲，手指抽掉腰间的睡袍系带，解开，都不用动手，真丝睡袍便沿着她的肩膀滑落了。
周白赫的眼神比夜色更暗，嗓音干哑，“Elise，你很漂亮。”
“那你打算怎么惩罚我呢，Brian？”
说完这句话，她才发现自己的呼吸已经乱了，周白赫没说话，而是稍微指导了一下。
很快，呼吸在房间里此起彼伏，犹如一首时而轻快愉悦，时而难耐折磨的交响乐曲。
“Elise，good girl，继续。”-
鬼使神差，佟央又梦到小时候的那个大哥哥了。
第一次离家出走，她没找到英国，却找到了大哥哥。大哥哥长得又高又英俊，面冷却心热，把她带回家，给她吃好吃的数字饼干。
“大哥哥，等我长大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我留在你家，给你当童养媳吧。”
回应她的，是少年冷漠无情的闭嘴。
……
佟央醒来时，已经九点多了。她懵懵地躺在床上，思绪尚未回笼。
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大哥哥，佟央一直记得这个人，却记不清他的样子和住址，毕竟只有一面之缘。
Brian不在房间，佟央看了看四周，才意识到这里是客房。
至于原因她倒是记得，昨晚主卧的床湿得厉害，结束后Brian只好抱她来这里睡觉。
想到一些昨晚零碎的画面，佟央的脸又开始发烫。
真够疯狂的。
时间不早，她不能再赖在这里了，佟央起身洗漱。
刚出房门，就见阳台上坐着一个人。
周白赫交叉双腿盘坐在地上，双手垂放至膝盖，闭着双眼，不知道在干什么。
佟央只在西游记里见过这种姿势，车迟国那集，唐僧坐禅。
她不由放轻脚步，洗漱时也刻意减弱声音，等她收拾好出来，周白赫已经结束坐禅，正在活动肩颈。
听闻脚步声，他扬了扬下巴，“起了。”
“嗯。”佟央好奇，“你刚刚……是在打坐念经吗？你信奉佛教？”
周白赫纠正她，“Elise，那叫静坐冥想，有利于放松身心，提升专注力。”
“哦——”
不和佛子打坐一样吗？
想到昨晚他与自己是何等放浪形骸，今早又是如此禁欲自持，佟央简直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两副面孔。
周白赫道：“想吃什么告诉管家，我有事出去一趟，晚上见。”
“等等——”佟央不解，“今天是周日，晚上为什么要见？”
周白赫算账似的，一板一眼道：“补周三的。”
“……”-
周白赫是个极其自律的人，对时间把控精准到分钟。从酒店出来，先去打了一个半小时拳击，然后洗澡换衣服，司机载他前往老宅参加家宴。
周家老宅位于民安胡同，是一座建于明清时候的四合院，历经几番修葺，花浓树深石墙高耸，外人无法窥探一二。
整条胡同只有周家一户人，黑色添越一路畅通无阻，缓缓停在朱门前。
老宅的管家姓钟，车停稳，钟叔替他打开车门，压低声音透露：“周先生，您父亲回来了。”
周白赫没表露心迹，吩咐钟叔拎上后备箱几份礼品，大步跨入家门。
今天天气好，家宴安排在阳光花房。除了出国工作的周眉和正被调查的周劭，其他人都到齐了。
偌大的阳光花房坐满了人，原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声音，在周白赫进来的一瞬间，全部戛然而止。
陆续听说周劭的事，大家对这位周家最年轻的掌权者心怀敬畏，有压力自然不敢多言。
一个能把亲叔叔送进监狱，把亲生父亲赶去国外的人，能是什么尊老爱幼的角色？
“阿赫，来了。”
“嗯，堂叔。”周白赫微微点头与之寒暄。
“听说你前几天去了趟东京，是因为松继那个项目吧，谈的怎么样？”
“一切顺利。”
……
沙发上静坐着几名衣饰精致的妇人，其中就包括周劭的妻子和女儿。丈夫被侄子送进监狱，现在还要坐一张桌子吃饭，周劭妻女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
过了会，钟叔进来传话，说老爷子到了。
所有人同时起身。
周庆康穿一身唐装，精神矍铄，抬手招呼大家落座，又说：“阿赫，你来，坐我旁边。”
周庆康对周白赫的偏爱众人早见怪不怪，纷纷拉开椅子，十六人餐桌很快坐满了。
这顿饭还算融洽，期间有人谈起，说周雅芙是不是快结婚了。
周雅芙就是周劭的女儿，早与城东章家小儿子定好了婚事，她淡淡说：“我还小不急，倒是大哥明年就三十了，你们催我不如催他。”
“是啊，阿赫不小了，也该有个知冷知暖的人。”
“有没有看上的？可以先定下来，再慢慢相处嘛。”
……
七八张嘴同时发话，周白赫应付自如：“我性格冷不会心疼人，独身就挺好，省的委屈了别人的掌上明珠。”
一番话，听得众人连连摇头。
圈子里谁不知道，周白赫是高枝中的高枝，从学生时代开始，喜欢他的姑娘数不清，这几年多少人家打听他的婚事，却都无功而返。
这人好像天生就是为了工作而生的，不爱女人，不沾烟酒，跟个和尚一样。
周庆康最开明，从来不催婚，毕竟他最不缺的就是儿孙，开口说：“独身也不错，把亚恒经营好比什么都强。”
这下，众人都不敢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吃完饭，周庆康小声说周循在书房，让周白赫去见见。
周循是周白赫的父亲，与周白赫不同，周循是个浪子，与他相好过的女人几乎遍布各行各业，外面私生子一大堆。
六年前，周循还是亚恒纪元的总经理，因为对家送给他的一个女人泄露商业机密，差点把亚恒纪元搞破产。是年仅二十三岁的周白赫力挽狂澜，解决了这个几乎毁灭性的灾难。
之后，周白赫把周循派去国外分公司担任虚职，并找了人监视，每个月给他一笔钱逍遥。
周庆康治家甚严，早就厌烦应付周循接二连三找上门的私生子和情妇，便默认了周白赫的做法。
至今，父子二人已有好几年未见。
周白赫步行至书房，推开门，便见周循端坐在沙发上。
周循容貌昳丽，人到中年仍风度翩翩，身材长相保持得很好，“来了。”
“有事？”
“给我八千万，在纽约搞投资赔了。”
周白赫面无表情，“没吸吧？”
“没有，我不碰那玩意。”周循说：“还有个事儿，我儿子想拍电影，你帮忙联系影视公司带他进圈。”
“就是你江阿姨的儿子，你高中的时候见过。”
“不认识。”只要周循不做损害公司的事，一般他的要求家里都会满足，老爷子让他过来，想必早已知晓。
周白赫说：“让他联系郑修。”-
上午十点多，佟央意外在酒店大厅看到一个广告牌。
是民商法实务论坛举办的通知，由国家法学会主办，地点就在酒店十七层。
佟央一直对民商法挺感兴趣的，反正今天没安排，索性去听听。
这个论坛大佬云集，佟央听得认真还做了笔记，中午酒店安排自助餐，她吃完有点犯困，便喝了两杯冰美式提神。
下午，论坛继续。
佟央听了一会忽然觉得身体不对劲，头昏脑胀，小腹也疼得厉害。
她实在撑不下去，只好中途退出。
想了想，反正这会房间没人，佟央决定回去暂时休息一下。刷卡上楼，进屋后她坐在沙发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醒来已是晚上。
头不晕了，但小腹坠坠地疼，佟央算了算日期，才想起自己该来大姨妈了。
去卫生间一看，果然如此。
生理期忌讳吃冰，偏偏中午她喝了两大杯冰美式，佟央捂着肚子从卫生间出来。
几乎同一时间，房间门被推开，周白赫回来了。
视线交汇，佟央尴尬地移开眼睛，“跟你说个事……”
注意到她苍白的嘴唇，以及汗涔涔的额头，周白赫挂好外套大步走近，俯身问她：“哪里不舒服吗？”
“我……”
周白赫一猜一个准，“生理期？”
佟央迟疑着点头。
房间里陷入沉默。
两人在这里见面，因为什么彼此心知肚明，但现在姨妈拜访，佟央觉得自己没留下来的必要。
她咬唇，“抱歉，我先走了，等我生理期……”
“Elise——”男人定定注视她的眼睛，用低沉的嗓音说：“别把我想的那么没人性。”
“我没有那样想你。”佟央解释，“我只是觉得，我该走了。”
“去哪？”
周白赫拽着她的手腕，把她带到沙发上坐好，居高临下命令道：“乖乖呆着别动。”
第14章 014 原来你喜欢制服
小腹很疼，佟央抱着肚子，嗡声道：“我想下楼买点东西。”
周白赫自然知道她要买什么，考虑到小姑娘脸皮薄，他没叫管家，说：“把需要的东西发我，我去买。”
“啊？”
“你现在有力气？”
佟央这会浑身难受，确实不想动，她只是惊讶，Brian会主动提出帮忙。
他们是解决生理需求的床伴，不是朋友，更不是恋人。佟央不知道，别的炮友是不是也像Brian这样体贴。
不过她很识相，挤出一丝感激的笑，说：“好，那就麻烦你了。”
“你先休息。”说着，周白赫拿上手机往外走。
佟央把自己常用的卫生棉牌子发给他，之后她裹着一条毯子坐在沙发上，迷迷糊糊想到，二十二年以来，Brian是第一个帮她买卫生棉的异性。
即便前男友江蔚，也没做过这件事。
周白赫下楼，直奔酒店门口的便利店。日用品专区，对照着佟央给的品牌名称，他很快在货架上找到了相应的商品。
只是同一品牌也有不同款式，不同长度，以及不同质地。
周白赫不知道佟央习惯用那种，干脆每种拿了两包。
正巧，一个男生也来帮女朋友买卫生棉，看见周白赫，十分自来熟地搭讪：“兄弟，新手吧？”
周白赫扫对方一眼，“嗯”了声。
“买纯棉的，日用夜用各三包，信我足够了。再买点红糖暖宝宝，保证你老婆满意。”
周白赫没完全采纳对方的意见，拎着一篮子卫生棉去收银台。
酒店房间，佟央窝在沙发里发呆，虚弱到连玩手机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等了多久，门口忽然传来动静。
周白赫拎着一大只棕色牛皮纸袋走进来，他身着白衬衫黑色西裤，很典型的商务穿搭，佟央却莫名看出几分人夫感。
“看看，还缺什么？”周白赫把纸袋递给她。
沉甸甸一大包，佟央低头在里面翻了翻，发现光卫生棉就有十多包，还有一袋姜汁红糖，一袋暖宝宝，以及一盒女士棉质内裤。
“怎么买那么多？”
“不知道你习惯用哪种。”
佟央很不好意思，“抱歉忘记告诉你了，多少钱我转你。”
“我不缺这点小钱。”
周白赫卷起袖口，说：“姜汁红糖给我，给你煮一碗。”
佟央：“你会下厨？”
周白赫反问：“很难吗？”
佟央只是意外，Brian一看就家境很好，这样的人也会进厨房吗？
身边的男性，几乎都视厨房为女人的专属领域。舅舅下班回家就坐在沙发上等着开饭，做饭刷碗之类的家务活更是碰都不碰。
江蔚也是，有一回两人约好去江蔚的公寓一起做饭吃。可佟央过去才发现，江蔚在厨房只会添乱，不是洒了调料就是打碎碗碟，佟央只好把他请出去。
现在想想，故意把一件事弄糟糕，何尝不是逃避家务的一种手段。
江蔚这个人，成绩优秀头脑聪明，佟央相信，如果是上司让江蔚做饭，江蔚一定可以做得非常棒，但女朋友和妻子却不行。
以前她从来不会想这些，可遇见Brian后，佟央才知道，不是所有男人都那样的。
思索间，周白赫已经取走了纸袋里的姜汁红糖，他大步走进厨房，熟稔地从柜子里取出一只陶瓷奶锅，添水，点火，动作优雅得像春水煎茶。
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Brian一定是个不错的丈夫。
佟央拿上东西去了卫生间，再出来时，姜汁红糖已经煮好了，周白赫叫她去餐厅喝。
刚盛出来的红糖水很烫，佟央小心搅弄着，问：“你经常下厨吗？”
“有时间会做。”
“你厨艺怎么样？”
周白赫客观评价：“应该还不错。”
厨艺是留学那几年学的，虽然公寓有保姆，但周白赫认为，厨艺是一种必需的技能。
正说着话，房间座机响了。
周白赫接通，是前台，说楼下师小姐找他，现在已经进电梯了。
这个妹妹性子野，难管教，周白赫不知道她过来干什么，挂断电话对佟央说：“师静娴要上来。”
佟央喝红糖水的动作一顿。
师静娴认识她，而她和周白赫的关系，还是越隐蔽越好，佟央主动说：“那我出去躲躲吧。”
“她已经进电梯了。”
“那……”
说曹操曹操到，下一秒，门被叩响。
周白赫指了指客卧，示意佟央想躲就进去，佟央赶忙端上红糖水照做。
“还以为你在加列塔公寓，害我白跑一趟。”一开门，大小姐就抱怨上了。
周白赫侧身让出一条道，“有事？”
师静娴把一个保温盒以及一只方形点心匣子放在茶几上，“萍姨让我送来的，说今天大舅舅回来你心情不好，家宴上都没怎么吃东西，她怕你饿着。”
“没有的事，让她以后少操心。”
师静娴：“你自己和她说，我就是个送外卖的。”
东西放下，周白赫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别啊，我还有件事想和你说。”
“讲。”
师静娴双手合十做恳求状，“哥，读书太无聊，我不想去学校了，你让我进公司吧，先给我个总监当当。”
周白赫冷冷道：“你和公司有仇？”
“没有啊，我就是想找点事做。”
“可以，公司大楼正好缺个保安。”
师静娴一下就炸了，“你怎么没被你的嘴毒死啊，我就想为公司做点事，你怎么看不到我的真心呢？”
“我看不到你的真心，也看不到你的脑子。”周白赫无情道：“高数考二十分，你长脑袋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高点吗？”
高数是师静娴一生的痛，偏偏学校规定挂科还得重修，这让她更加不想去学校了。
她恨恨：“行，我不进公司了，我要创业，你先给我一个亿启动资金。”
俗话说，不怕富二代吃喝玩乐，就怕富二代雄心壮志。
周白赫道：“出门，下楼找个房间睡一觉，梦里什么都有。”
创业计划尚未开始便中道崩殂，师静娴离开时，嘴巴撅得老高，她走到玄关换鞋，忽然发现鞋柜里，有一双女鞋。
嗯？
师静娴一下就不无聊了，她哥藏女人了？
过了会，佟央从客卧出来，周白赫指了指餐桌上的鸡汤问她，“喝吗？”
“不了，我很饱。”
不过那盒糕点看起来不错，里面有她最喜欢的数字饼干。征得主人同意，佟央吃了一块，竟然觉得味道有点熟悉。
这晚两人分房睡，临睡前，周白赫说：“晚上有事叫我。”
“嗯，好的。”
生理期而已，其实也没什么事，喝过姜汁红糖佟央好了许多，夜里没再肚子疼。
第二天是工作日，洗漱后佟央打算去上班，周白赫见状，说：“你们公司在华光路对吧，送你一程？”
今天佟央有点起晚了，而九点部门有个早会，她不想迟到，识时务地说：“好，麻烦你。”
车子启动，左拐驶上主路。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周白赫看邮件，佟央有眼力见地没打扰。
她注意到左手边商务区控制台上，放着一只绿色纸袋，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
前方路口颠簸，纸袋忽然震了下，里面的东西掉出来落在佟央腿上。佟央捡起来，意外发现袋子里面的……好像是一套护士制服。
绝对不会错。
白色制服超短裙，搭配黑色丝袜，还有一顶护士帽。
Brian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难不成，他喜欢玩制、服诱、惑吗？
这时候车子到达光华路地铁站，佟央赶忙把制服塞回袋子里，和司机说，“我在这里下车就好。”
从地铁站到亚恒大楼只有五百米，佟央正好可以在附近买份早餐。
她拿好手机向车子的主人道别，“谢谢你送我过来，再见。”
“再见。”
佟央下车后，周白赫正好看完一封重要的邮件，合上电脑，他才注意到控制台上的绿色纸袋，问司机，“这是谁的？”
“师小姐的，昨晚送她回家，她忘拿了，说是什么cos电影《寂静岭》的道具，等会我给她送过去。”-
到公司后，佟央投入到紧张的工作氛围中。
早会结束，法务部负责人汪紫玫让佟央单独留下来，问她：“这几天工作适应得怎么样？”
佟央说：“还不错。”
“那就好。”汪紫玫说：“Raya向我提过你，说你文书写的不错，办案流程也熟，以前在奥真做过完整的案子吗？”
“做过一个商标侵权案件，事实清楚无争议，除了出庭的时候和带教律师一起，其他工作都是我独立完成。”
汪紫玫点点头，“好，我手头上有个类似的案子，你先看看。”
说完，递给她一沓资料。
“这种案件公司每年都会遇到很多，有成熟的应对流程，所以就不交给律所了。你来负责，有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
一整天，佟央都在忙这件事。
亚恒科技有个智能家居品牌叫“理想国”，商标设计是树叶形状，在市场上有非常高的知名度。最近有家同类型科技企业上市了一款扫地机器人，不仅在机器面盖和机身等位置使用相似的“树叶”商标，误导消费者，同时对外宣传打出了“建理想国，享理想人生”，“来自理想国的就是好”等广告用语。
佟央看完一遍材料，觉得应该以“商标和不正当竞争侵权”为由提起诉讼。至于更多证据和索赔事项，还需后续和业务部对接。
忙到下班时间才得以喘口气，彭悦拍拍她的肩，“工作是做不完的，先下班吧，明天继续。”
“嗯，我收拾好东西就走。”
“听说没有，今天市场部活动策划组的人被周先生骂了。”
一听周先生这三个字，佟央就心惊肉跳，“为什么？”
“听说是因为Q2季度活动策划得太烂。”
彭悦压低声音，“要我说，他们挨骂一点都不冤，市场部那些人整天就知道花钱请明星站台，钱大把大把地投进去，效果也就一般吧，活动要新意没新意，要ROI没ROI，市场部总监仗着自己是亚恒老人，平时心高气傲难沟通死了。”
佟央笑笑，“还是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吧。”
“我告诉你，有关知识产权的案件每年总裁办都很重视，好好准备，虽然一般来说我们没机会踏进总裁办，但就怕哪天周先生心血来潮，叫你过去问话。”
佟央一下紧张起来，“我知道了。”
下班的时候，佟央在楼下正好撞见几个市场部的人，各个垂头丧气，可想而知，总裁办是个多可怕的地方。
坐上回家的地铁，佟央才看到Brian下午发给她的微信：【肚子还疼吗？】
佟央说：【不疼了，谢谢关心。】
Brian只回了一个字，【嗯。】
这周生理期，两人默契地没提见面的事。
接下来一段时间，佟央都很忙，诉前准备需要做的工作繁琐且多，不仅要写起诉状，书证物证证人证言的收集工作量也很大。
还有几天就要向法院递交起诉材料了，周三，佟央和财务部，策划部拉了一次会议，因为协调各方时间，会议时间定在晚上七点。
中午，佟央正趴在桌上午休，忽然手机屏幕亮了，是Brian给她发来消息。
Brian：【晚上有空吗？】
想到今天周三，佟央心跳莫名漏了半拍。
她看了看四周，同事都在睡午觉，佟央趴在桌上回复：【今天不行，晚上有个会议。】
Brian：【最近很忙？】
佟央说：【是啊，我刚入职还在试用期，最近事情比较多，同事们都说老板很凶，我担心被他盯上不敢懈怠。】
看出她工作压力大，周白赫安抚说：【不至于，你老板又不是洪水猛兽。】
佟央：【他比洪水猛兽还可怕，快三十了没成家，听说只专注工作不近女色，这样的工作狂都有点毛病吧。】
在遇到佟央前，周白赫觉得自己挺符合这些特点的。
只是现在，女色他近，还有点欲罢不能。
Brian：【看出来了，你很怕你的老板。】
可能因为隔着网线，而且Brian不知道她的工作，佟央心情放松，胆子也大：【当然，老板这种职业，天生就有距离感。】
Brian又问：【那你觉得什么职业没距离感？】
佟央想了想，说：【警察，医生吧。】
对面沉默几秒，Brian回复：【原来，你喜欢穿制服的。】
“……”
佟央忽然想到那天在Brian车上，看见的那套护士装，她不服气地反驳：【你不也很喜欢制服吗？】
Brian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向她发来邀请：【所以Elise小姐，周六要试试制服吗？】
第15章 015 领带和领带夹
他们接触也有一段日子了，在佟央的认知里，Brian身上有种正义凛然的禁欲感，仿佛没什么能撩动他那颗无欲无求的凡心，但偏偏他在床上又很会。
知道说什么话能让她情、动，什么力道能让她臣服。
他让她快乐，身体和心理上都是。
虽然羞于启齿，但佟央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个男人有点上头。
中午，秋日的阳光正烈，Brian却向她发出这样直白，大胆的请求。
佟央感觉耳朵慢慢烧起来，一只手捂着脸，问：【你车上那种制服吗？】
周白赫莫名：【哪种？】
佟央说：【上周一，我在你车上看见一只绿色纸袋，里面有套护士制服。】
那只绿色纸袋周白赫没打开过，只知道里面是师静娴的道具，他解释说：【那东西师静娴cos用的。】
原来是个误会。
佟央还以为他有制服癖呢。
佟央打趣道：【你还知道什么是cos？】
毕竟这个古板严肃的男人，连3Q等于Thank you这种网络梗都不知道。
周白赫为自己辩解，【Elise，我只是不经常上网，不是山顶洞人。】
佟央：【明白，是我小看Brian先生了。】
绕了一大圈，又回到最开始的话题，周白赫问：【周六有空吗？】
周六佟央没什么事，当然可以见面，不过她忽然生出点坏心思，想逗逗对方。佟央故作娇矜：【有空倒是有空，就是……】
周白赫回：【有什么问题？】
佟央不怕死地回答：【我有点腻了。】
沉默许久，周白赫回：【你确定？】
他不太信，摆证据讲道理，说：【上次你那么主动，不像腻了的样子。】
“……”
看见这句话，佟央差点原地去世。如果Brian在她的面前，佟央发誓，一定会狠狠捂住他的嘴。
她一下乱了阵脚，顺着对方的思路辩驳：【才不是，那次你惩罚我在上面，我后面都没力气了，是你一直让我……】
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出来。
佟央害羞得不知怎么办，干脆使小性子：【算了，大白天的，我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午休马上结束，我要上班了。】
周白赫：【等等。】
似是无奈，似是纵容，他没有在腻不腻这个问题上继续辩论，而是头一次，对一个女孩服了软。
周白赫说：【周六再试试，或许你就不腻了。】
佟央也适可而止，笑着打字：【嗯嗯，周六见，我刚刚逗你玩呢。】
放下手机，午休时间刚好结束，同事们陆陆续续醒来，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彭悦凑过来，打趣她：“刚刚和谁打情骂俏呢，我看你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没有。”佟央下意识否认，“就是和一个朋友……聊天。”
“男朋友？”
“不是。”
彭悦笑笑：“这样啊，那是我想多了。”
佟央揉揉自己的脸，上面的热度还没完全消散。刚刚她看起来真的那么开心吗？佟央自己都没意识到。
一下午都很忙，傍晚佟央还没来得及吃晚饭，整理完材料，又抱上笔记本急急忙忙去开会。
能进亚恒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虽然经常有摩擦，但都是对事不对人。这次会议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一一讨论完索赔金额，设计证明等事项才结束。
九点多，佟央收拾东西下班，正好在公司门口碰见孔焱。
“才下班？”孔焱主动打招呼。
佟央笑笑，“是啊。”
“去地铁站吗？一起。”
佟央点头说可以，路上两人边走边聊。
“我听策划部的人说了，春星科技商标侵权的那个事是你在负责？”
“对。”之前佟央了解到，理想国的智能扫地机器人就是孔焱团队研发的，她说：“你有什么高见？”
孔焱笑笑：“高见谈不上，不过春星科技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之前他们就仿照另外一家企业做了个差不多的智能音响，外型相似，技术和硬件差点，但胜在便宜盈利相当不错。”
佟央点点头，“亚恒不是软柿子，法务部之前给春星科技发过律师函警告，但他们冷处理，所以我们直接走诉讼。”
“有什么能帮你的随时来找我，别客气。”
“一定。”
进了地铁站，佟央和孔焱是不同方向。
佟央道别：“那我先走了，再见。”
“等等，这个给你吃。”孔焱塞给她一个牛角包，“刚刚别人给我的，我不喜欢甜食。”
不等佟央拒绝，孔焱飞快站上地铁，和她招手说再见。
另一边，周白赫签完几份文件，起身站在落地窗前放松片刻，准备下班。
郑修敲门进来，呈上一份文件，“周先生，市场部刚提交上来的Q4季度营销预算。”
“嗯。”
“还有一件事，那位想拍电影的江先生联系我了，这是他的资料。”
周白赫一时没想起来，“哪位江先生？”
“就是……您父亲的私生子之一。”郑修提醒说，“他毕业于北城大学导演系，叫江……”
周白赫抬手打断，“我对他的事不感兴趣，你安排一下，让冯导带他，后期拍电影找亚恒旗下的影视制作公司，走正常评估流程。”
“知道了。”
吩咐完，周白赫拿上外套，乘坐专用电梯下楼。
上车后司机问他：“周先生，回加列塔公寓吗？”
周白赫沉思一会，说：“去宝格丽酒店。”
“好的。”
司机有点奇怪，宝格丽酒店顶层套房周先生长租，但以前很少过去，最近却总是住那边。
难道……是因为Elise小姐吗？-
后面几天照常上下班，周五，佟央跑了一趟法院递交材料。
从法院回来，佟央就被汪紫玫叫进了办公室。
汪紫玫开门见山：“看微博了吗？”
“还没，我上午去法院递交起诉材料了。”
“春星科技创始人发微博说我们打压小公司，你等会和公关部对接发一篇声明。另外下周一，和我去一趟总裁办。”
一听总裁办这三个字，佟央一下警惕起来，“我去干什么？”
“除了汇报工作还能干什么？”汪紫玫说，“每周一有总监例会，周先生可能会问春星科技的事。”
“怎么，紧张？”汪紫玫安慰说：“放心，我来汇报，但这件事你从头盯到尾，可能有些细节需要你补充。”
佟央一下压力山大，“好，我准备一下。”
刚从办公室出来，马上有公关部的同事联系她。
春星科技创始人平时就比较戏精，忽然发微博说被大公司打压，辛辛苦苦研发的产品被污蔑抄袭，商标侵权，话里话外目标直指亚恒。
佟央和公关部的同事开会研究后，很快就写好了声明，接下来就是公关部的事了。
回到工位，佟央累的一口喝完一大杯冰美式。
“我听说，你下周一要和玫姐一起去总监例会？”彭悦凑近小声问。
佟央点头，“嗯，因为春星科技的事。”
“啧啧，真羡慕你，刚入职没多久就能去总裁办。”
佟央：“我就是去打酱油的，玫姐说周先生日理万机，不一定会问春星科技的事，但以防万一带上我。”
彭悦笑嘻嘻：“听说周先生长得挺帅，你去了多看几眼。”
“你这么想看，不如一起去？”
彭悦立马摇头，“不不，周先生虽然长相英俊，但手段凶残，把他的亲叔叔都送进监狱了呢。还有啊，听说亚恒建筑那边有一波人马上要被优化了。我还是少在他面前晃悠，免得他看我不顺眼，把我开了。”
这么一说，佟央更紧张了。
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下周一例会上，周先生千万不要注意到她-
第二天就是周六，吃过晚饭，佟央去酒店赴约。
因为下周一要去总裁办，从昨天到现在，佟央都很焦虑。但奇怪的是，到达房间门口，方才还紧绷的神经莫名放松许多。
或许，这就是Brian的魅力。
佟央浅浅笑了笑，刷卡开门，看见Brian从书房走出来。
一瞬间，佟央眼睛亮了亮。
今天的Brian非常不一样。
他穿一件浅蓝色衬衫，衬衫和西裤熨烫得板板正正，没有一丝皱褶。同时系了一条深蓝色领带，上面佩戴一枚银色金属质地的领带夹，袖口微卷至小臂，露出上面凸起的青筋。
明明不是第一次见他穿西装制服，但佟央却觉得，比任何一次都禁欲。
他的骨架完全撑得起这身衣服，布料绷在身上，显现出流畅的身体线条，将肩宽腰窄腿长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你……”佟央默默吞咽。
周白赫坐在沙发上，喊她：“过来。”
好像着魔似的，佟央乖乖走过去。
到了跟前，周白赫拽着她的手腕，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然后什么都不做，视线在佟央身上放肆流转。
佟央被盯得腿发软，抿唇，忍不住抬手，玩弄他胸前的领带夹。
细长的银色金属泛着冷冷的光泽，款式虽然简单，但细节设计得很精巧。佟央手指捏着它，松开，再夹紧——
反复玩弄——
“喜欢玩我的领带夹？”周白赫开口，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声音已经哑了。
“嗯。”
周白赫按着她的后脑勺靠向自己，吻落在佟央的唇上。
这个吻很温柔，轻轻摩擦过她的唇瓣，周白赫往下，一寸一寸地亲吻她的脖颈，哑声说：“知道你喜欢警察和医生，本想弄件警服和白大褂过来，但想想，我平日穿的也算制服吧？”
“呃……”
佟央脑袋后仰，脖颈细细密密的痒让她忍不住发出声，喘着气承认：“算的。”
“Elise，仅仅只是这样，你就有反应了。”
佟央溃不成军，抱着男人的脖颈，求救似的：“你别欺负我了。”
他无辜道：“这怎么算欺负？”
他抱着她的腰将她压倒在沙发上，交换两人的姿势。周白赫俯身吻她，温柔又强势，舌尖顶开牙关，与她的舌追逐。
身体爬上一股渴望，佟央主动张开嘴方便他更深地进入，一吻毕，两人都气喘吁吁。
头顶灯光明晃晃的，房间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周白赫深深注视她，佟央手痒，手指抚摸他的领带和领带夹。
周白赫命令：“帮我摘下来。”
佟央乖乖照做，取下领带夹，再解开领带，紧跟着手指去解男人的衬衫扣子。
然而第一颗还没解开，周白赫便制止了她。
周白赫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握在一起，低头咬住领带，将领带缠绕在佟央手腕上，捆绑收紧。
“……”
佟央一下心跳更快，“你干什么？”
“不是腻了么？”周白赫绑好，把她的手扣至头顶，说：“Elise，不许弄掉我的领带。”
接下来，那只小巧精致的领带夹代替了男人的手，落在她的颈侧，顺着锁骨向下，冰凉坚硬的触感如此陌生，佟央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
周白赫说：“我在想，该把它夹在哪里？”
今天晚上的周白赫非常凶，好像在报复那句“腻了”，又好像因为太久没见，他握着她的脚踝不断进攻，直到佟央眼角流出眼泪，他又温柔地吻去。
他太懂恩威并施了，佟央根本招架不住。
“Elise，腻吗？”
“回答。”
……
佟央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她发誓，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
结束后，周白赫抱她去洗澡，然后回主卧休息。
已经很晚了，周白赫取了一点药膏抹在佟央手腕上，帮她盖好被子，熄灯躺下。
佟央很想入睡，但想到周一的例会又有点睡不着。心里计划着，明天要把春星科技的资料都整理一遍……
过了会，她轻轻翻个身，听见身侧的人出声：“睡不着？”
佟央一怔，哭过后嗓子沙哑，“我吵到你了？”
“没。”
周白赫平躺着，一动不动，“为什么睡不着？遇到难事了？”
“我……”佟央不知道怎么说，犹豫着开口：“下周一，我要去见老板，第一次见他，心里没底。”
“Elise ，为什么怕他？”
“因为我太在乎现在的工作了。”佟央说：“我好不容易才进入这家公司，而老板凶名在外，听说过段时间要裁人，我担心自己做错什么，会被他裁掉。”
周白赫思考角度与她完全不同，“Elise，听过容错率吗？”
“听过。”
“企业在运营过程中，对员工犯错有一定容忍程度，听你的描述，你所在的公司很优秀，我不信这样的公司没有容错率，更何况，你现在还没有犯错。”
说的也是，她兢兢业业，又没做错什么。
佟央叹气，“我有压力的时候就这样，胡思乱想睡不着。”
“你不累？”
佟央：“不是很累。”
周白赫转头看向她，黑暗中喉结滚了滚，“我有办法，或许能帮你入睡。”
“什么？”
“再来一次。”
第16章 016 老板是他
卧室窗帘是绒布材质，遮光效果极佳，将室内笼罩得一片黑暗。
即便侧身背对着男人，佟央也能感觉到，他在看她，视线灼热到，几乎要把她的后背烧出一个洞来。
原本已经平息的欲念，死灰复燃般涌上来。
欲壑难填，大抵就是如此。
下一秒，男人覆了上来，呼吸喷在她的后颈。
佟央感觉自己的皮肤在充血，胸口起伏得越来越剧烈，一种空无感顺着四肢蔓延，好像蚂蚁爬过，只有回应他，她才能好受些。
男人胳膊搭上她的腰，轻轻揉捏，似引诱，似请求，“来吗？”
没有任何犹豫。
佟央翻身与他面对面，钻进他的怀里。
“你……”她吞咽，将男人身上清冷的雪松香吸入肺腑，闷声道：“这次还要绑我吗？”
“你觉得呢？”
他很擅长推拉，总是把问题抛给她。
回忆起刚刚在沙发上的那一幕，佟央心跳克制不住地加快，她喜欢那样。
喜欢Brian的强势，喜欢Brian的温柔。他是掌控一切的上位者，而她只需要全身心信赖他，配合他。
佟央蹭了蹭对方的小腿，回答说：“都可以。”
一个吻落在她的耳廓，“Elise，怎么那么乖。”
“你在夸我吗？”
“不然呢？”
佟央感到满足，因为他的夸奖。
她想获得更多夸奖，于是主动仰头，亲吻他的下巴。像只小猫一样，卖力讨好她的主人。
而主人也没让她失望，周白赫低头回应她的亲吻，手指灵活地挑开睡袍。
无需更多言语，身体的回应就是最有力的答案。
多亏上次她贪图实惠，买了一大盒小雨伞，不然佟央都怀疑，他们这个频率用不了几次。
脑袋好像缺氧一样，昏昏沉沉中，她听见塑料袋被撕开的声音。
佟央伸手，“不用领带了吗？”
她知道，Brian喜欢用领带，因为他刚刚很亢奋，额角青筋凸起，黑沉沉的目光饱含侵略性，像要将她吞入腹中。
周白赫动作一顿，捉起她的手腕放在嘴边亲了亲，“乖女孩，你的手腕需要休息。”
她的手腕已经红了，周白赫不至于只顾自己高兴。
更何况，与她做本就是件享受的事，无所谓什么花样。
不知为什么，佟央眼眶忽然一热，眼泪流下来。
这就是被人怜惜的感觉吗？心尖会发酸，发热，会想与他靠得更近一点——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上小学的时候，一个女孩骂她是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两人打起来，对方用铅笔划伤了她的手腕。
回家后佟央向大人告状，佟明诚和吴莉却只是说，一点小伤而已别那么娇气，况且人家也没说错。
而十多年后，一个男人在床上，亲了亲她手腕上。
佟央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不知羞一样抱紧他，“Brian，快点，我想要你。”
周白赫低头吻她的眼角，吻她的眼泪，腰身挺落，如她所愿。
这一晚两人都有些疯，周白赫被她的主动勾得失了理智，结束时本想抱她去清洗，却没忍住，在浴室又卷土重来。
天边翻起鱼肚白时，他们一起去客卧休息。
这次佟央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再也没有力气想东想西，脑袋一沾枕头就睡-
一觉睡到下午，佟央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了。
佟央搞不懂Brian的作息，明明昨晚一起放纵的是两个人，但Brian好像不需要睡觉一样，每次醒来都不见踪影。
身上干净清爽，红肿的地方已经涂过药了，只是那些暧昧的痕迹没那么快消失。
腰很酸，腿心尤甚，一沾地就软得厉害。
昨晚太不知节制了。
佟央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才发现已经下午一点了。明天上午要去总裁办汇报，佟央打算今天再把春星科技的资料熟悉一遍，避免明天被问话答不上来。
心里记挂着正事，佟央起床，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就准备走人。
这时，门被推开，周白赫回来了。
他穿一条米色长裤，浅蓝长袖衬衫，比平日商务精英的形象多了几分随和休闲感。
“起了？怎么不多睡会儿。”他若无其事地问。
“不用，睡饱了。”
说着，佟央绕过他去玄关换鞋。
周白赫举了举手中的盒子，“先过来吃饭。”
“我有事……”
“这件事紧急到不能吃饭？影响面有多大？”
佟央一愣，“倒也不至于。”
“那就先吃饭。”周白赫与她讲道理，“从昨晚到现在，你已经超过十三个小时没进食，不饿？”
昨晚体力消耗巨大，怎么可能不饿。
佟央说：“其实，我在路上买个三明治就可以了。”
“你以前经常这样吗？怪不得身上没几两肉。”
佟央说：“哪里，明明该有肉的地方都有。”
两人双双陷入沉默，周白赫目光扫过她的胸口，淡淡：“你再胖一点会更健康，过来，先吃饭。”
他的语气称不上严肃，但有种不容置疑的强硬，佟央只好乖乖跟他去餐厅。
“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的语气真的很像家长。”
周白赫将包装盒里的食物一样一样取出来，淡淡：“我虽然比你大几岁，但不至于给别人当爹，还是你嫌我话多管得宽？”
“没有啊。”佟央支着下巴看他，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小开心。
毕竟从小到大，可没人在意她会不会好好吃饭。
佟央去厨房取了两份餐具，周白赫却说：“我吃过了。”
“哦。”佟央真的很好奇，“你几点起床的？大清早又去打坐念经了？”
即便周末，周白赫也不习惯睡懒觉，六点半准时起床锻炼，昨晚因为交缠太久，今早起床才额外延迟了一个半小时。
“八点。”周白赫纠正她，“Elise，再强调一遍，我不打坐念经，那叫静坐冥想，是一种科学的调养方式。”
佟央点点头，“知道了，你真健康。”
周白赫坐在沙发上看业务报表，过了会，佟央手机响了，进来一条工作消息。
汪紫玫说：【春星科技那件事，赔偿金额我们要求多少？】
佟央回：【根据春星科技的产品销量和预估利润率，我们要求赔偿655万元，这个金额财务部和策划部也是认可的。】
汪紫玫：【好的我知道了，周末还打扰你休息，辛苦。】
佟央回复说没关系。
看来玫姐也在加班为明天的汇报做准备，佟央感觉压力倍增。
周白赫见她低头看手机，闲聊：“有工作？”
“嗯，明天要向大老板汇报，领导问我一个数据。”佟央自言自语：“希望明天大老板心情好，别为难我吧。”
周白赫轻笑，“如果他故意为难你呢？”
“那我就……”佟央想了想，改口说：“作为打工人，就算老板为难我，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我会诅咒他。”
“诅咒他喝水塞牙，吃饭没有筷子，这辈子没有性生活，下辈子变成萨摩耶，被我抓去做绝育。”
“……”
默了默，周白赫道：“Elise，good luck。”
“借你吉言。”
回到家，佟央看见余筱在客厅加班。
她换好拖鞋走过去，“你们最近很忙吗？”
“嗯。”余筱沉重地点头，“周先生不是刚接管亚恒建筑嘛，公司各部门有很多他叔叔留下的人，那些人各个都是刺头，新官上任当然要清除异己，我们人事部快忙疯了。”
“我们也忙，春星科技碰瓷，明早领导叫我一起去总裁办汇报。”
余筱：“我也要和领导一起去总裁办汇报，不过我们是后天上午。”
“不说了，我先去准备一下资料。”-
周一上午，佟央提前十五分钟到公司。
喝过一杯黑咖啡提神，佟央坐在工位上边吃数字饼干，边检查电脑里的资料。
“央央，我发现你特别喜欢吃数字饼干。”彭悦放下包打趣她。
佟央递给她一包，“这个特别好吃，你尝尝。”
“谢了。”彭悦回赠她一个三明治，“等会你是不是就要去总裁办了？”
“嗯。”
“你不要太紧张了，有玫姐呢，玫姐绝不是那种不抗事的领导，她挺护短的。”
佟央笑笑，“我知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没一会，更多同事来上班，知道佟央要和玫姐去总裁办，纷纷开玩笑：
“听说老板特别帅，央央，你等会偷拍一张他的照片行吗？”
佟央：“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失业。”
“哈哈哈哈，都怪老板一点也不平易近人，官网上没照片，平时在公司又遇不到，传言他帅得跟明星似的，别是谣言吧。”
“nono不是谣言，我去总裁办送材料见过一次，那身材那长相，真的绝了。”
“拜托，总裁办颜值本来就高，依我看杨秘书就很不错啊。”
……
大家七嘴八舌地开玩笑，佟央注意到，只有程春雪一言不发。
她没多想，这时候汪紫玫也到了。她抱着笔记本从办公室走出来，说：“佟央，走吧。”
“好的，玫姐。”
总裁办在大厦最高层，进电梯后，汪紫玫问她：“紧张吗？”
“还好。”
“其实大家把周先生想的过于可怕了。”汪紫玫客观评价，“在我看来，周先生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做得决策也非常正确，年纪轻轻坐上那个位置，使些手段也是应该的。”
佟央静静听着，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位周先生到底长什么模样。
电梯数字不断上升，短暂的等待后，终于在顶层停下来。
电梯门打开，佟央跟在汪紫玫身后走出去，有片刻的呆滞。
整个顶层都归总裁办日常办公，电梯门口站了几个黑衣保镖，再往里就是几位特助的办公区。
郑修对着她们笑了笑，“今天周先生行程比较紧张，只叫了五个部门的负责人过来汇报，人都齐了，你们跟我来吧。”
“请——”
佟央走在最后，不知为什么，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心跳扑通扑通，好像下一秒将要发生什么。
总裁办公室大门打开，佟央深呼吸一口，挺直腰背走进去。
里面比想象中还要宽敞许多，整体装修是黑白灰色调，分为好几个区域，办公区，会客区，还有一间很大的开放型会议室。
所有人依次落座，佟央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冷香。
淡淡的，如白雪皑皑的松树林，冷冽清新。
佟央非常确定，这个味道，她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一瞬间，脑袋是空白的，佟央下意识抬头，只见落地窗前，站着一个人。
男人穿一套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长腿窄腰，身形线条硬朗十分惹眼。秋日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身上，却一点都不温暖，反而衬得整个人冷冰冰。
听闻动静，他转过身来，闲庭信步走近，缓缓拉开那把总裁专属座椅坐了下来。
是他。
是Brian——
她的419对象，夜晚见面的炮友，竟然出现在亚恒总裁办，坐在了总裁位置上。
他姓周，是集团总裁，她的大老板，令人闻风丧胆的周先生。
意识到这件事，佟央心跳几乎停止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佟央太过震惊，以至于忘了规矩，直白地盯着对方看。恰巧，周白赫在此时抬头望过来。
视线交汇，他微微一愣。
Elise？
她是亚恒的员工？
不过他见惯了大场面，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周白赫收起心里那点情绪，佟央被身边的汪紫玫拍了一下胳膊，也终于回神，猛地垂下头。
怎么办，可以跑吗？
当然不能，因为大boss已经开口了。
“老规矩，说重点，我没时间听废话。”周白赫抬头巡视一圈，最终目光还是落在佟央身上，“谁先说？”
汪紫玫总觉得老板在看她，非常积极地响应，“我先说吧周先生。”
“嗯。”
“上周法务部重要工作有三，其一和绿园建筑的合同纠纷，法院判决已经下来了，绿园建筑承担违约责任，对方承诺，会尽快按约定办理土地使用权过户手续。其二是领航科技的专利侵权案，这个还在和对方律师团队沟通赔偿方案，预计本周会有初步结论，其三是春星科技……”
“汪总监，”周白赫打断她，“你旁边那位是谁？”
佟央心脏重重一跳，故作镇定地抬起头，刚想自我介绍，汪紫玫却先开口了，“周先生，这是我们部门的新人，之前在奥真当律师，工作能力强，态度认真，春星科技的事就是她负责。”
“叫什么？”
汪紫玫：“佟央。”
周白赫继续：“英文名呢？”
汪紫玫不记得佟央的英文名了，轻轻碰碰佟央的胳膊，示意她自己说。
佟央咬唇，直视那道锐利的目光，答道：“Elise。”
静静看了她几秒，周白赫悠悠然：“Elise，春星科技的事由你来说。”
汪紫玫没料到这种情况，以前她也带下属来过总裁办开会，一般都是她负责主要汇报，周先生问起细节，再由下属补充说明，然而今天，周先生却点名让佟央汇报。
汪紫玫下意识觉得，一定是这姑娘刚刚盯着总裁看，把人惹恼了。
汪紫玫很喜欢这个下属，不由得想要护一护，笑笑：“周先生，佟央是新人，不如……”
“汪总监——”周白赫再次打断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不用着急护短，让她试试。”
他强调：“我今天心情不错，不会为难谁。”
第17章 017 Elise，好好吃饭
在座众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们在亚恒工作很长时间了，深知周先生颇有城府，历来成败内敛于胸，喜怒不形于色，作为上位者，他的情绪就像海浪一般不可捉摸，然而刚刚，却说了句今天心情不错。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佟央却知道，那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回应昨天她对老板的可怕诅咒。
但眼下没时间想太多，因为老板还在等她的汇报。
佟央掐了一把大腿，强迫自己回神，冷静思考片刻，迅速整理好汇报思路：
“周先生——”
再抬头时，佟央面色平静，不紧不慢道：“法务部以春星科技商标和不正当竞争侵权为由提起诉讼，已联合财务部，策划部沟通，确认赔偿方案和收集证据，上周五将起诉材料递交至法院，预计最晚下周二能收到法院的立案通知，后续有新的进展，我和汪总监再向您汇报。”
来总裁办之前，佟央做了充足的准备，汇报工作既简洁明了又流畅，汪紫玫听了还算满意。
周白赫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姿态松弛闲适，目光始终与她相接。
待佟央汇报完，他问：“上周五，春星科技创始人造谣那件事呢？”
“法务部和公关部第一时间沟通，通过官微发布了澄清声明，目前春星科技创始人那条微博已经删除，我还在和对方律师团队沟通，要求公开道歉，如果对方拒绝的话，再考虑走诉讼程序。”
春星科技创始人发微博，造谣亚恒欺压小公司，破坏市场公平这件事闹得挺大，上周五热搜词条都上升到第五位了，法务部认为有必要让对方公开赔礼道歉，消除负面影响。
沉默片刻，周白赫问：“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佟央呆了呆，“嗯？”
随即才反应过来，周先生应该是问她，有没有解决不了，需要上级出面协调的困难。
佟央摇头：“有汪总监指导我，暂时还算顺利。”
周白赫微微勾唇，看向汪紫玫，淡淡道：“汪总监，新招的员工不错。”
“当然。”汪紫玫肯定道，“央央非常优秀。”
接下来，便是其他部门的汇报。
因为清楚周先生的做事风格，几位总监只汇报重点项目和进度，偶尔问到细节，由同行的下属补充。
当然，这些项目也不全像法务部一般顺利，比如技术总监就提出了面临的困境：
“本月客诉率比上月有3.5%的上升，团队对比分析了下，总结是不良架构导致的系统难以扩展，性能下降问题。架构优化涉及面太广，费时费力，我的想法是，在本周三拉个专项会，参会人员有九大业务线研发负责人，希望您也能抽空参加。”
周白赫不是技术出身，但一向重视技术。
他点头，“亚恒早期的技术架构，确实不适用现在了。”
周白赫想到一个人，“我有个朋友正好是这方面的专家，周三我让他过来，大家共同研究一下。”
“有行业经验借鉴最好，等会我就去做会议安排。”
佟央静静听着，作为旁观者，深切感受到Brian作为老板，令人信服的原因。
为下属切实解决问题，提供资源，比那些只会画饼，pua的领导好太多了。
这场会议进行了一小时二十分钟，结束后，郑修送众人出去。
走出总裁办公室，佟央大喘气，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湿了。
她抱着电脑走在最后，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身后有道视线追随着自己。
是周先生在看她吗？
佟央感觉自己的身体无比紧绷，走路差点同手同脚。
好不容易进了电梯，见没有外人，汪紫玫板着脸道：“央央，你怎么回事，一直盯着老板看，你觉得礼貌吗？”
“对不起玫姐，我知道错了。”
汪紫玫：“你胆子是真大，幸好老板没说什么，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佟央态度诚恳：“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说到底，佟央犯的不是什么大错，更何况周先生都没怪罪，汪紫玫说她两句也就缓和了语气，“不过你汇报还是可以的，重点清晰条理分明，连周先生都夸你。”
佟央感激，“刚刚谢谢玫姐帮我说话。”
汪紫玫开玩笑说：“应该的，你下次别再盯着老板犯花痴就行。”
犯花痴？
她没有啊。
这时候电梯到达十九层，汪紫玫先一步走出电梯，没给她解释的机会。
回到工位，彭悦和她打招呼：“回来啦，怎么样顺利吗？”
佟央挤出一丝笑：“还行。”
“老板帅不帅？”
“挺帅的。”
上午工作不太忙，佟央对着电脑走神，脑子里很乱。
Brian是亚恒总裁这件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如果早知道的话，就算再喜欢他的脸，他的身材再好床上技术再棒，佟央也会离他远远的。
因为解决需求的炮友和同公司上下级，完全是两种独立，不能交叉的关系。
在此之前，佟央甚至不愿让Brian知道她的真名和工作，为的就是夜晚放纵过后，彼此回归正常的生活，互不打扰。而现在，白天他是她的大老板，晚上他是她的床伴，这种关系算什么？
太奇怪了。
也太危险了，每天在一栋楼上班，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传出去……
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以来，她做过的蠢事——
当着Brian的面，她骂老板凶，揣测老板有毛病，说老板比洪水猛兽还可怕，诅咒老板一辈子没有性生活……
越想，佟央的心越凉，天呐，她不会被开除吧？
佟央捂着脸，认真思索了很久。
或许，她和Brian的炮友关系，应该到此为止了-
作为集团总裁，周白赫拥有最高内网权限，他登录员工档案库，调出法务部所有员工的资料，一页页翻阅，终于看到了Elise的照片。
姓名：佟央
原来，她的名字是这两个字。
周白赫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继续往下看。
年龄：22
比他小七岁，还是个小姑娘呢。
毕业院校：北城大学法学院
生日：2月15日
……
原来，她在亚恒工作，是他的员工。
所以，她口中那个很凶，比洪水猛兽还可怕的老板，指的是他？
周白赫轻啧了声，拿起手机给她发消息：【我之前不知道你在亚恒工作。】
佟央第一时间就看见消息了，老板的消息不回不好，纠结几秒，她打字说：【我之前也不知道你是亚恒总裁。】
周白赫：【刚刚看见你挺意外的。】
佟央：【我也是。】
知道他的身份后，佟央感觉哪里都很奇怪，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回复说：【我要工作了。】
周白赫：【嗯，周三见。】
这条消息佟央没回，她翻转手机背面朝上，整个上午都在忙春星科技的事，逃避什么似的，没再看手机-
第二天照常上班。
今早佟央有点起晚了，来不及吃早餐，匆匆忙忙赶到亚恒大厦楼下，远远的看见电梯间挤满了人。
这会正是电梯使用高峰期，不巧，有两部电梯正在维修无法使用，等了好几趟都上不去，佟央低头看时间，有点着急。
这时候，汪紫玫和彭悦从门口跑过来，“早啊，央央。”
“早，玫姐，悦悦。”佟央奇怪，“你们怎么一起来的？”
彭悦解释说：“在路口碰上的，欸，电梯来了，咱们快挤，快——”
说着，三人朝开启的电梯门奔去。然而还是晚了，人群乌泱泱挤进电梯，彭悦刚迈进一只脚，电梯就发出超载警告。
“滴——”
跟在彭悦身后的佟央和汪紫玫知道没戏，索性不挤了，彭悦也识趣地退出来。
“气死我了，我也不胖啊。”
佟央说：“你不胖，是电梯里面的人太多了。”
汪紫玫看看手表：“哎哟，我有个会快迟到了。”
着急也没办法，法务部在十九楼，总不能爬上去。她们站在安全通道附近等下一趟电梯，忽然，佟央听到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在等电梯？”
佟央一顿，本能地转身看去，就看见了周白赫。
他穿一套商务正装，身后跟着郑修和两个黑衣保镖。今天车子要做保养，周白赫便没让司机开进地下车库，而是直接在门口下车走过来。
总裁专用电梯就在安全通道旁边，走近后，他看见了Elise。
他骤然出现，一下子扰乱了佟央的心绪。明明之前两人在公司从没遇见过，今天怎么回事啊？
汪紫玫礼貌地笑笑，“是啊，周先生早。”
紧接着她看两个下属一眼，示意她们打招呼。
彭悦是第一次见大老板，眼睛亮了亮，她本就是E人，笑嘻嘻道：“周先生早。”
佟央收起心绪，笑容清浅：“周先生早。”
说完，她便低下头，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
周白赫微微颔首，回应她们三个：“早。”
总裁专用电梯是不用等的，几乎周白赫开口的同时，电梯门就打开了，郑修掌着门，等待上司先进。
周白赫沉沉的目光落在佟央身上，说：“上来吧。”
“……”
汪紫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一毕业就进亚恒了，兢兢业业工作二十四年，从未坐过总裁专用电梯。
彭悦也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好运，第一次见周先生，就能乘坐他的专用电梯。
只有佟央想跑。
她一边抱怨员工电梯怎么还不来，一边希望汪紫玫拒绝周先生。毕竟对方是集团总裁，她只是还在试用期的小员工，保持距离比较好。
但汪紫玫让她失望了，汪紫玫说：“两分钟后我有个会议，那就打扰周先生了。”
“不打扰。”周白赫先一步跨进电梯。
汪紫玫和彭悦紧随其后，见她站着没动，郑修微笑提醒：“请——”
没办法，佟央只好硬着头皮，坐上了总裁专用电梯。
里面比员工电梯宽敞许多，装修简单，但处处彰显空间美学的理念。地面铺设防滑地板，LED壁灯氛围照明，还有一块挺大的触控面板，具备调整照明，新闻播放，天气提醒等功能。
电梯门合上，郑修按下数字十九。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四周实在太静了，佟央不由得屏息凝神。
周白赫垂眸，就能看见她微红的耳朵，小姑娘站姿板正笔直，看起来比谁都乖，床上却又很野。
他拳头抵在唇边咳了声，问：“吃早餐没？”
汪紫玫回老板的话一向很积极：“我吃过了，周先生呢？”
“嗯。”
彭悦拍拍包：“我买了一个三明治，等会吃。”
别人都回答了，佟央当然也要答，她本想说吃过了，然而一抬头，猝不及防对上周白赫的眼睛。
仅仅一个眼神，就非常有压迫感，她鬼使神差不敢说谎。
佟央抿唇：“还没，今天起晚了。”
彭悦揭穿她：“你平时好像也不吃早餐，是没这个习惯吗？”
佟央小声：“我不饿。”
终于，十九层到了。
走出电梯后，三人向周白赫道谢，电梯门缓缓合上，佟央终于松了一口气。
彭悦叽叽喳喳：“周先生不当明星真是娱乐圈的损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太帅了，还有，原来他人这么好吗，还让我们坐他的电梯……”
汪紫玫想不通，周先生怎么突然走亲民路线了？
办公室里，同事们都到齐了，佟央打开电脑，冲了一杯黑咖啡提神。
她端着黑咖啡回到工位，就看见内部交流软件闪了几下，是汪紫玫发消息给她：【央央，我办公桌上有一份法律风险白皮书，周先生现在要看，我开会走不开，你帮我送过去。】
佟央：【好的。】
佟央在汪紫玫办公室找到相应的文件，拿上就出门坐电梯上顶楼。
过程当然是紧张的，但工作更重要。
到达总裁办，她把文件递给郑修：“郑助理，汪总监让我送文件过来。”
“哦，你直接给周先生吧，他在办公室。”郑修指了指座机，“抱歉，我有个电话要打。”
佟央笑笑：“好。”
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佟央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进——”
佟央推门走进去，双手呈上文件：“周先生，汪总监要我送文件给您。”
“嗯，放桌上。”
周白赫正看一份数据报表，头也没抬，佟央放好轻轻转身准备走人，下一秒，却被周白赫叫住。
“等等，这个你拿走。”他指了指桌上的一只纸袋。
佟央走过去，迟疑道：“这个是……”
是一份早餐，里面有一只滑蛋蟹柳三明治，一盒温热的牛奶，还有两个紫薯包，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
周白赫看她一眼，语气有点无奈，有点温柔：“Elise，好好吃饭。”
第18章 018 乖孩子
所以，他是因为知道自己没吃早餐，才找借口让她来总裁办吗？还是只是巧合？
佟央咬唇思索着。
如果对面的人只是Brian，佟央会感激，会开心一整天，但他不仅仅是Brian，还是周先生，亚恒总裁，她上司的上司。
这个身份，有太多变数，太多让她畏惧的东西了，佟央无法不考虑以后。
她捏着纸袋，一时间不知该接受还是拒绝。
看出她的犹疑，周白赫说：“楼下买的，不想让我多管闲事，以后就好好吃每一顿饭。”
因为久居高位，即便他语气温和，也让人下意识不敢违抗。
“我知道了，谢谢周先生。”佟央拿起早餐，“我先走了。”
“嗯。”
出去的时候碰上左筠，佟央打招呼：“左助理早上好——”
“佟小姐早。”
总裁办的人专业素养很高，即便注意到佟央手中那份属于周先生的早餐，左筠面部管理也非常好，没表现出任何异常。
乘坐电梯回到十九楼，佟央把早餐放在办公桌上，喝了一口黑咖啡。
彭悦闻到香味，与她闲聊：“你出去买早餐啦？”
“嗯。”佟央硬着头皮撒谎，“楼下买的，吃吗？”
“闻着好香啊，可惜我刚吃完三明治，饱了。”彭悦笑笑：“你多吃点，太瘦了。”
佟央拿出一只紫薯包，咬了一小口。抬头，意外发现程春雪正在看她，唇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
两人虽然都是从奥真过来的，但入职后基本没说过话，佟央能感觉到程春雪不喜欢她，没关系，她也不喜欢程春雪。
吃完早餐佟央继续忙工作，后面又有业务部的人来找她，要求出具风险意见，忙忙碌碌一上午，吃过午饭佟央才有空喘口气。
她去了一趟洗手间，不巧，程春雪也在里面。
正值午休，洗手间只有她们两个人。
程春雪穿了一件醋酸雪纺衬衫，搭配直筒半身裙，看上去精致干练，这会正对着镜子补妆，见佟央进来，她笑笑：“嗨——”
她的笑莫名令佟央不舒服，但还是回应说：“嗨——”
两人站在一块洗手，程春雪忽然道：“早上那份早餐，不是你在楼下买的吧。”
“……”
佟央心口咯噔一跳，抿唇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程春雪幽幽道：“我在行政部的朋友说，看见你乘电梯去顶楼送文件，况且来回那几分钟，根本不够下楼买早餐，所以，那份早餐只能是别人送你的。”
佟央回想，早上乘电梯上总裁办那会，同行电梯里确实有好几个人，可能其中有谁刚好是程春雪的朋友。
她面不改色，挤了一泵洗手液，“你想多了。”
“做过律师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观察力都没有。”程春雪笑眯眯地打听：“谁这么殷勤给你送早餐，难道是总裁办的人？杨秘书？还是郑助理？”
程春雪知道，公司里对佟央有好感的人很多，男同事们来法务部，都会找理由和佟央说上几句话。
“佟央，你该不会在搞办公室恋情吧？”
一听到“办公室恋情”这几个字，佟央火气噌地往外冒。
“你家住海边吗？管那么宽！”新仇加旧恨，佟央不客气道：“说起办公室恋情我倒想问问你，之前在奥真的时候，你和赵峰杰偷偷恋爱，所以他才偏袒你照顾你，把你的工作给我干是不是？”
程春雪愣了下，“是又怎么样，奥真都没了，你还能投诉我啊？”
“我不能投诉你，但我鄙视你。”佟央握紧拳头，“还有，少管别人的事，你那点心思用在工作上，就不会总被业务部门骂了。”
程春雪入职后，主要负责审核合同，因为各种原因，经常被业务部门线上线下怼。
“你……”
提起软肋，程春雪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佟央才不管她，自顾自扯了张纸巾擦擦手，潇洒离去。
回到工位，彭悦注意到她情绪不佳，问：“怎么，谁惹你了？”
“程春雪对我有意见。”
彭悦撇撇嘴，“你们两一起入职的，你都独立办春星科技这样的大案了，她还连业务合同都审不好，最近我看玫姐说过她好几次，大概把怨气都撒你头上了。”
“她活该。”
之前在奥真有赵峰杰偷偷护着，佟央忙成狗，程春雪上班时间却还有空追剧。
但这里是亚恒，业务部门和汪紫玫都不会惯着她。
这件事也让佟央意识到，公司到处都是眼睛，如果被人知道她和周先生的关系，外面会怎么说呢？
女生在职场上，本就有很多非议。
美色上位，用身体换取资源……他们会否认她的努力，否定她的价值，光是想想，佟央就知道多难听。
佟央再次考虑起和Brian的炮友关系。
无论如何她都做不到，再像以前那样和他相处。
该怎么面对呢？
之前她在床上那样大胆，勾着他，主动脱下他的衣服，解开他的皮带，亲吻他的喉结，他们在浴室为所欲为，在床上用不同的姿势，有时从正面，有时从后面，做到天亮，做到香汗淋漓——
而现在，佟央白天却要身着体面的职场装，腿间布满他留下的掐痕，以下属的身份和他讨论工作。
佟央不确定，周先生见到她的时候，会不会想到她在床上孟浪的样子。
总之她会。
脑子很乱，快要爆炸了。
佟央自认为是个聪明人，从小到大学什么一点就通，考试成绩没掉出过前三，但是没人教过她，这种状况要怎么处理。
下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佟央觉得自己的状态很糟糕，想找个人聊聊，第一时间，她想到了Raya。
佟央发消息给她：【最近忙吗？】
过了好久Raya才回：【还行，在港城出差，需要代购吗？】
佟央有点失落：【不需要了，出差顺利呀。】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佟央收到余筱的信息：【今天我下班早，我来做饭吧，想吃什么？】
余筱是个好室友，两人经常一起做饭。
佟央回复说：【你随便做几样吧，等会我买点水果带回来。】
望江园附近刚好有家大型超市，下班后，佟央选了几种水果拎回家，路过一所小学的时候，她被人叫住。
“欸，佟央？”
佟央循声望去，就看见了表妹佟佳媛。
自从搬出幸福小区后，佟央再没和家里人联系过，也没有联系的必要。
她愣了下，笑着应付：“真巧。”
“是啊，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佟佳媛指了指旁边的小学，“我大四了，在这里实习，明年毕业大概率能转正，你住在附近？”
佟央没接她的话，客气道：“恭喜。”
“你刚下班吗？”
“嗯。”
佟佳媛打听，“你在哪里上班，工资多少啊？”
佟央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总之还不错，过得像个人样了。”
“什么意思啊？”佟佳媛一下不乐意了，“你住我家的时候，我们又没少你吃少你穿，你还抱怨上了？我为你好，问问而已……”
佟央打断她：“佟佳媛，真的为我好，就不要再来打扰我，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也满意我现在的生活。”
“那你有对象没？那天爸爸还说呢，副校长的儿子，真的很喜欢……”
佟央看看时间，“抱歉，我先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回到家，余筱已经做好饭了，佟央洗了几样水果切成果盘，两人边吃饭边闲聊。
佟央问：“最近忙吗？”
“还行，今天和周先生汇报很顺利，从总裁办出来我一身轻松，干脆早点下班了。不过下个月有晋升答辩，我得好好准备。”
“你要升职啦？”
余筱解释说：“亚恒的晋升机制非常完善，春秋季节各一次晋升答辩，只要工龄满一年都可以申请，但通过率只有6%。”
佟央羡慕：“真好。”
“你明年也可以呀。”余筱啃着一只排骨，含糊道：“讲真的，我们虽然天天说老板凶，但亚恒员工福利真的没得挑，下个月国庆节还有补贴呢。”
这顿饭佟央有点心不在焉，她更加确定了一件事，至少两年内，她都不会离开亚恒。
她需要这份工作。
而Brian是亚恒的老板——
这样想着，佟央拿起手机，给周白赫发了一条消息：【明晚有空吗？】
过了十多分钟，周白赫才回：【有。】
佟央：【那明晚见。】
周白赫说：【嗯。】-
第二天傍晚，大家陆续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佟央在系统内提交完一个合同模板，就看见手机屏幕亮了。
周白赫发消息给她：【到地下车库来，A区，101。】
佟央下意识观察四周，见没人注意她，才低头打字：【不用，我自己过去。】
原本想着顺路，知道她有顾虑，周白赫便没再坚持。
佟央打车去宝格丽酒店，半小时后，她站在顶楼套房门口，犹豫几秒，抬手刷卡开门。
房间里没人，周白赫还没到。
佟央像以前一样，换好拖鞋，一边坐在沙发上等待，一边打着腹稿。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动静。
周白赫开门进屋，见她已经到了，问：“等很久了吗？”
“没，我刚到一会。”
“抱歉，路上接了个电话。”
佟央说：“没关系。”
佟央的紧张心情，不亚于第一次跟他来酒店的那晚。她脊背绷直，双手握拳，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心跳如擂鼓，佟央闭着眼，在心里下最后的决心。
说吧，说出来——
就在今天，此时此刻，结束和老板的床伴关系——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佟央鼓足勇气，睁开眼睛，正准备开口，眼前却倏然覆上一片阴影。
周白赫俯身靠近，直接吻了上来。
“唔——”佟央的嘴巴，一瞬间被堵得严严实实。
佟央简直猝不及防，她眼睛瞪得圆圆的，明显错愕。反应过来后，佟央呜咽一声，抬手挣扎想要推开男人。
但她的细胳膊细腿，轻而易举被男人制服。
高大的身躯压下来，将佟央挤在沙发靠背上，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将她牢牢锁在方寸之间。
周白赫压着她，吻得越来越深，越来越重。舌尖撬开她的齿，勾着她与之纠缠——
仿佛螳臂当车，在他面前，她的力量是如此弱小，佟央动不了一点，只能被迫仰头，迎接男人的疾风骤雨。
一时间，四周只有唇舌交缠的水声。
佟央感觉到，自己已经软了，化了——
她怎么这么不争气。
察觉到她在缺氧，周白赫才放开了她的唇，微微拉开距离，目光深深注视着她。
佟央大口喘息，待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开口：“周先生，我……我和你说件事……”
周白赫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但潜意识告诉他，他不想听。
他再度低头，欲含住她的唇舌，这回佟央反应迅速，偏头躲开了。
吻落在她的脸颊上。
“周……周先生——”佟央声音微微发抖，“我们聊聊，行吗？”
她在怕他。
意识到这个事实，周白赫动作一顿，片刻后，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在她身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Elise，放松。”他的嗓音还沙哑着，却刻意放轻放柔了安抚她。
佟央甚至不敢看他，仿佛对上他的眼神，她就没有勇气说接下来的话。
见状，周白赫只好伸手揽过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小孩一样，“说吧，我听着呢。”
可能因为这几天压力太大了，佟央一下子崩溃，鼻尖一酸，眼睛就红了，“我怕你生气，不敢说。”
“Elise，我不会和你生气。”
“真的？”
周白赫嗓音低沉，目光坚定：“Elise，我永远不会和你生气。”
他真的是佟央见过的，情绪最稳定的男人。佟央都觉得自己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但他不恼怒，也不责备。
在他的安抚下，佟央渐渐冷静下来，她抹了一把眼泪，说：“我先和你道个歉。”
“嗯？”周白赫问：“原因呢？”
“我之前不知道你是亚恒总裁，说你凶，说你有毛病，还诅咒你，在我不了解你的时候，就对你做出不公正的评价，我很抱歉。”
周白赫轻笑：“其实我没有在意。”
“但我还是要道歉，总之对不起。”
周白赫与她讲道理，“Elise，听过管理学中的‘牢骚’效应吗？”
佟央并不是管理学出身，茫然地摇头。
“牢骚效应由哈佛大学心理学教授梅奥总结得出，简单来讲可以概括为：那些经常发牢骚的人所在的公司，通常会比那些没有发牢骚的人或将牢骚埋在肚子里的公司更成功。”
“作为企业管理者，员工的合理抱怨有助于公司进步，但关于我性格的任何评价，我从不放在心上。所以，你不必为此担忧。”
佟央感觉到Brian的强大，她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还有别的话吗？”
“还有一件事。”在他的注视下，佟央忽然有了勇气，说：“我认为，我们的关系，应该到此为止。”
这次，周白赫没有立刻回应她。
房间陷入沉默，谁都没说话，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佟央有点慌，解释说：“你是老板，我是员工，上下级关系与炮友关系是不相容的，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人多眼杂太……”
“Elise——”周白赫抬眸看向她，目光沉静，一字一句道：“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他的反应完全出乎意料，佟央一下子被问懵了，“我……”
周白赫继续，一步一步攻略她的心理防线：“你舍得吗？”
周白赫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Elise，回答我。”
佟央咬唇，想说是。
然而下一秒，周白赫似乎已经看穿她说谎的意图，微微勾着唇道：“Elise，你是乖孩子。”
“乖孩子，不许对我说谎。”
第19章 019 以退为进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不紧不慢，却字字扰乱人的心弦。
佟央想到西方神话故事里的塞壬，以歌声迷惑路过的船只，使之触礁沉没。此时的Brian，就是蛊惑人心的海妖。
她被迷惑了，理智岌岌可危，几乎快要沦陷在对方的攻势里。
真的想结束和Brian的床伴关系吗？
舍得吗？
佟央反复问自己，心中的天平左右摇摆。
她贪恋Brian带来的欢愉，却也忌惮他的身份。即便从幼儿园开始，老师就给大家灌输人人平等的观念，但佟央越长大越明白，人与人之间，就是不一样的。
她可以接受财富，权力，出身比她优越太多太多的Brian当炮友，但作为上司的Brian，不行。
公司那么多双眼睛，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人拿来当谈资，况且，程春雪好像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如果继续下去……
在触礁的前一秒钟，好不容易拉回理智，佟央回避他的视线，说：“你这是犯规。”
克制着扑通乱蹦的心跳，佟央提醒说：“我们约定过，任何一方想结束，另一方不能反对。这就好比做生意，签订的合同，难道能随便更改吗？”
“做生意？”周白赫轻挑了下眉，“既然你这么比喻，那我问你，合同的生效条件是什么？”
这……这怎么还扯上民法典了？
不过难不倒法学生，佟央娓娓道来：“订立合同是一种民事法律行为，生效条件包括行为人具有民事法律行为能力，意思表示真实，不违反法律和社会公序良俗。”
“Elise，专业能力不错。”周白赫先夸奖她，然后才道：“我没有反对你的提议，只是在确认，你的意思表示是否真实。”
“Elise——”周白赫目光微沉，“我再问你一遍，真的想结束我们的关系吗？”
佟央心底发虚，手心慢慢濡湿。
她低下头，回避他的拷问。
但周白赫不给她逃避的机会，男人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与他对视。
“Elise，看着我，回答。”
不知何时，周白赫重新站了起来，而佟央仍坐在沙发上，此时，他居高临下俯视她，手指禁锢她的下巴，以一个睥睨的姿势。
佟央仰头与他对视，已经腿软了。
Brian如果当警察，一定没有犯人能逃脱他的掌心。
她无法对他说谎，只好认命般闭了闭眼睛，在男人的进攻下终于溃败，红着眼睛回答：“我……我不知道。”
这几天脑子一直很乱，佟央一会觉得自己想清楚了，一会又好像没有。
她好委屈，好无助，宣泄情绪似的，一股脑全部说出来：“周先生，我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和你相处，在公司怎么面对你，我不知道……”
“你是我最大的领导，只要你想，可以任意处置我。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风筝，而你是执风筝线的人，我完全掌握在你手中，飞翔或者坠落，生存或者毁灭完全由你决定，我很害怕……”
话还没说完，泪水已经充盈她的眼眶。
这不是周白赫第一次见她哭。
那次雨夜她在马路边哭，周白赫递给她一把雨伞，后来她在床上哭，周白赫以吻安抚她的颤栗，而现在，他能给她什么呢？
他想给她一个拥抱。
周白赫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手掌握住她的后颈，将人揽入自己的怀中。
下一秒，他徐徐道：“Elise，你不是我手中的风筝，你是自由的鸟儿。”
“怪我。”他抚摸她的乌发，轻轻蹙着眉头，“之前我确实不知道你在亚恒工作，那天在办公室见到你很意外，这几天忽略了你的感受。”
周白赫的地位和性格，注定他无法像其他上司那样，与员工打成一片。
他不会，也不想。
所以员工信赖他，也畏惧他，这些周白赫都不在乎，但他忘了，Elise也是众多员工其中之一。
“Elise，我理解你。”他眉心微动，仿佛克制着什么。
佟央趴在他的怀里，有片刻的怔忡。
来之前，她预想过很多种状况。
或许Brian会生气，因为提出保持炮友关系的人是她，不到一个月又提出结束，真的像个渣女。
或许Brian会无所谓，毕竟他的条件摆在那儿，不缺前赴后继的女人。
但佟央唯独没想到，他会说，他理解她。
心脏好像灌满水的海绵，沉得不能再沉，她说：“所以你同意结束我们的关系了，对吗？”
“Elise，不要被情绪裹挟着做决定。”
佟央迷茫：“什么意思？”
“我认为，你需要一段时间冷静地考虑。”
周白赫比她年长七岁，这七年不是白长的，他擅长分析问题，也擅长解决问题，提议说：“你先适应一下我是你老板这件事，这段时间我们先不见面，等你想好了再聊。”
“冷静考虑后，如果你仍想结束我们的关系，那我同意。但现在，至少你无法回答我的问题，所以我不能答应。”
佟央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主动权交给我？”
“不是说你像风筝吗？”周白赫轻笑，“这次换一换，我来做风筝，你是执线人。”
这句话，一下击中了佟央的心脏。
怎么会有人这么温柔，这么体贴，佟央能感觉到，心中的天平正在倾斜——
或许真的需要一段时间冷静考虑，或许因为那点她不想承认的不舍，总之，她被说服了。
“谢谢。”佟央轻轻叹气，妥协道：“那我……再想想吧，今天，我先回去了。”
“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我可以打车。”
周白赫坚持：“太晚了。”
最终还是没拗过，司机等在酒店门口，周白赫送她下去。
经过刚刚的坦白，心情比来时轻松许多。
到了楼下，司机拉开车门，周白赫最后看她一眼，说：“Elise，我公私分明，希望今后在工作中你也是。”
“我……会的。”
车子启动，佟央报上小区地址，透过车窗看到周白赫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黑点，彻底消失不见。
她捂着脸，不知道今晚的决定是对是错。
车子远去，周白赫站在原地吹风。入秋后，北城夜里温度渐低，风将他的衬衫吹起一个鼓包。
Elise今晚的举动他并不意外，床上关系杂糅上下级，确实有些难办。
周白赫自己也不确定，面对她，是否真的能做到公私分明。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对她上瘾。
每周三，周六见面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他暂时，不想改掉这个习惯-
回到家，佟央泡了个热水澡。
她的胸口还留有暧昧的痕迹，是Brian掐的，佟央望着那点淡淡的红印发怔，思考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
反倒是Brian，今晚一直在包容她的各种情绪。
思来想去，洗完澡后，她给Brian发了两条微信：
【我安全到家了，谢谢你。或许你会觉得我今晚很奇怪，很不可理喻，很任性，说实话，有时候我也无法理解自己的举动。可能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我有时懦弱，有时勇敢，我也不喜欢这样拧巴的自己，谢谢你愿意理解。】
【我想，我只是暂时无法接受Brian是周先生，是我老板这件事，你说得对，我需要时间冷静，也需要时间适应，我会慎重考虑我们的关系。希望我的举动没给你造成困扰，如果已经造成了，我很抱歉。】
消息发出，佟央就放下手机去吹头发了。等她吹干头发回到卧室，发现Brian回复了她两条消息：
第一条：【Elise，你不奇怪，你很好。】
第二条：【在我这里，你有任性的权力。】-
翌日，早晨七点钟，佟央被闹钟叫醒。
她用冷水洗脸，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抹去，赶到公司楼下，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餐。
公司附近的早餐店这会人挤人，佟央嫌麻烦，本不想去挤，但脑海里忽然冒出一句：
“Elise，好好吃饭。”
鬼使神差，她转身走向便利店，在众多货架上选了一盒热牛奶，一个三明治。
拎着早餐回到亚恒大厦一楼等电梯，今天电梯没出故障，路过安全通道时，佟央不经意扫了一眼那部总裁专用电梯。
两扇冰冷的门是合上的。
佟央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关注这个？
春星科技已经发布了道歉声明，而法院那边立案通知还没下来，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佟央一上午都在审业务部门提交的合同。
中午，她和彭悦去食堂吃饭。
佟央点了一份白菜豆腐，一份红烧排骨，买好饭，她和彭悦端着餐盘找到一张四人空桌。
刚坐下，孔焱忽然凑过来，“嗨央央，你旁边的位置有人吗？”
“没。”
“介意我坐下吗两位美女？”
彭悦挺大方：“你坐呗。”
佟央也说：“不介意。”
孔焱坐下，因为是用餐高峰，过了会，又有一个女孩过来拼桌。
佟央低头喝了一口汤，刚入嘴，就听彭悦叫起来：“卧槽，周先生——”
“咳——”佟央呛了下，她擦擦嘴抬起头，差点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真的是周先生。
食堂门口，周白赫信步走了进来。白衬衫黑色西裤，灰色领带上佩戴着一枚领带夹。身姿笔直板正，长腿迈开，脚下生风。
他正低头和身侧一个陌生男人说话，左筠和郑修跟在他的身后。一行人不像来吃饭的，像领导考察。
彭悦奇怪：“我在亚恒工作三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周先生来食堂，怎么回事，神仙下凡啦？”
“听说周先生一日三餐有私厨负责。”孔焱说：“可能私厨的饭菜吃腻了，偶尔体验体验生活嘛。”
“拉倒吧，人家好几个私厨怎么可能腻，况且周先生就不是会体验生活的人。”
……
佟央不确定，他的领带夹是不是那晚，她玩弄的那只。
她想的有些出神，定定看着周白赫，直到对方投来目光。
两人的视线遥遥相接，佟央怔了下，立马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扒拉碗里的米饭。
注意到她不说话，孔焱问：“央央，你生病了吗？今天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没有。”
……
周白赫从旁经过，一片声音中，正巧听清了那句亲昵的“央央”，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周白赫有个朋友叫谢元墨，从事计算机研究，刚从美国回来。最近技术部做架构优化，请他过来指导一二。
午餐时间，谢元墨说想参观一下亚恒，逛着逛着，便来到食堂。
一行人随便逛逛就准备走了，离开前，周白赫问左筠：“靠窗位置第四排，佟央身边那个男的叫什么？”
自从那次送早餐之后，左筠就知道，周先生和佟小姐关系不简单，所以关于佟小姐的一切她都格外留心。
然而公司人太多了，她不是每个都认识，左筠说：“您稍等，我现在去查。”
左筠办事效率很高，午休时间还没过，就拿着一沓资料进了总裁办公室。
“周先生，那位男性叫孔焱，技术部后端研发，这是他的资料。”
“嗯，放下吧。”
周白赫正与谢元墨下围棋，两人初中就认识，性格相似，偶尔约着一块打拳击。
棋盘上，周白赫执黑子，谢元墨执白子，白子步步进攻，黑子节节败退。
谢元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意有所指：“一味后退，是赢不了的。”
“确定？”周白赫指尖捻着一粒黑子，气定神闲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以退为进。”
话音刚落，白子落入陷阱，顷刻间被黑子包围，白子已经无法继续行棋了，胜负已定。
“我赢了。”
周白赫放下棋子，拿起左筠送来的资料翻阅。
暂时的撤退，何尝不是另一种进攻。
昨晚那番冷静考虑的说辞，或许只是缓兵之计——
但没关系，周白赫是个耐心的猎手，Elise既已掉进兔子洞，就绝没有逃脱的可能——
第20章 020 套路Elise
那晚和Brian聊过之后，佟央的焦虑缓解许多。
Brian说他公私分明，也承诺不在意她说他的坏话，佟央至少不用再担心自己会丢掉工作。
至于要不要继续炮友关系这个问题，佟央没有刻意去想，她觉得当务之急，或许适应Brian等于周先生，等于她的老板，工作中能保持平常心与他相处更重要。
不知不觉到了周五。
这天午休，佟央和彭悦去楼下买咖啡。
北城的秋天最适合外出，阳光既不过分热烈，也不过分冷清，暖洋洋洒在身上正好。
两人各自捧着一杯咖啡往回走，彭悦低头看手机，说：“你看这个热搜词条，离职冷静期。我的天，现在离婚有冷静期，离职也有，我们年轻人好难啊。”
离婚冷静期——
佟央忽然想到，她和Brian，是不是就在这个阶段？
等等，她在想什么。
她和Brian不是夫妻，甚至连男女朋友都不是，他们只是炮友，哪门子的离婚冷静期。
佟央喝了一大口焦糖玛奇朵，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去。
走到电梯间，电梯还没来，佟央和彭悦喝着咖啡闲聊。
“两位美女，又见面了。”孔焱拎着公文包从外面走进来，“出来买咖啡吗？”
彭悦：“是啊，上班全靠咖啡续命，你干什么去了？”
“上午客户那边系统出了点问题，我过去修bug。”
佟央注意到他手中的两只小熊玩偶，笑道：“你出外勤还带那么可爱的同事？”
“这个？”反应过来她指的同事是谁，孔焱哈哈两声，“小熊玩偶是客户公司的吉祥物，临走时客户送的，你如果喜欢……”
话没说完，大厦门口忽然有了动静。
人群自动往两边分开一条道，周白赫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位助理和保镖。
“好帅。”彭悦压低声音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周先生穿蓝色衬衫呢，很有斯文败类的感觉对不对？要是再戴一副金丝眼镜就更绝了。”
周白赫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西裤恰到好处地包裹着一双长腿，步调沉稳有力，俨然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心里仍有种想掉头跑的冲动，但佟央忍住了。
放轻松，周先生不是洪水猛兽，吃不了她。
两拨人迎面撞上，彭悦微微一笑，“周先生好——”
周白赫颔首以做回应，他面色如常，目光没有在佟央身上多停留一秒。
这时候员工电梯到了，佟央和彭悦，孔焱三人依次走进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然而最后一秒，忽然，门外探进来一只手。
是郑修。
感应器自动识别，电梯门再次打开。
紧接着，周白赫带着几位助理保镖，乘上了员工电梯。
电梯里一下站满了人，孔焱自然不好开口说送吉祥物的事。虽然亚恒不禁止办公室恋情，但工作时间，尤其在大老板面前，还是谨慎些好。
孔焱一言不发，站姿笔直。不知是不是错觉，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他感觉有一道视线，紧紧盯着自己的后脑勺。
那道视线很冷，带刺一样，重重压迫着他喘不过气。
孔焱浑身僵硬，下意识想扭头寻找视线来源，“叮”一声，电梯门却在此时打开，十一楼到了。
孔焱有点遗憾，却也松了口气，他被那道莫名其妙的视线搞得浑身不舒服，再多呆几秒可能会窒息。
他用眼神和彭悦佟央说再见，回到工位后仍百思不得其解。
刚刚电梯里盯着他的人是谁？难道他在公司有仇人吗？
到达十九楼，刚下电梯彭悦就忍不住了，“见鬼，周先生为什么乘坐员工电梯？”
佟央猜测：“可能……总裁专用电梯坏了。”
“这样吗？”彭悦还是觉得很奇怪，“不能吧，后勤部的人这么水吗？”
“别乱猜了。”佟央说：“整个公司都是周先生的，人家想乘哪部电梯就乘哪部。”
“也对，公司又没规定总裁不能乘坐员工电梯。”
今天汪紫玫请假没来上班，下午大家各自忙工作，三点多，汪紫玫给佟央发了一条消息：【销售部临时有个售前评审会，你代替我去一趟，1301会议室。】
佟央回：【好的。】
带上笔记本电脑，佟央前往十三楼，她到的时候会议还没开始，不过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
“你好，我是销售部胡寒，这位是我的同事齐光辉。”
佟央与他握手，“你好，法务部佟央。”
“欢迎欢迎。”胡寒说：“再等五分钟，会议马上开始。”
陆陆续续又进来几个人，有市场部的，也有售后部的，人数越来越多，而且来的人职级都不低，佟央敏锐地察觉到，这场评审会或许非同小可。
果然下一秒，周白赫走了进来。
他扫视一圈，坐在会议室主位上，淡声道：“开始吧。”
胡寒正襟危坐：“好的，周先生。”
再次坐在一间会议室里，佟央以为自己会像上次汇报那样慌乱，然而没有，她仅仅只是意外了几秒，注意力就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今天叫大家过来，是因为安诺公司的事……”
安诺是一家法国企业，主要经营酒店度假村，《财富》世界500强排名130。
近期安诺想为旗下酒店度假村选择合适的智能家居供应商，提供灯光，电器控制，智能安防等服务，亚恒销售部与他们已经接触了半个多月，只差最后的签约。
这种跨国合作项目资金数额庞大，其中涉及的政治，法律，财务风险非常多，所以需要法务尽早介入评估。
但项目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一旦合作成功，未来潜力巨大，公司的知名度和竞争力都会有较大提升。
果然，胡寒讲完项目背景和进程之后，市场部总监兴奋起来：“再好的广告也不如客户口碑，如果合作成了，那欧洲其他企业会主动找上门来。”
周白赫有自己的考量，手指轻轻点着桌面，道：“还有一点胡总监没说，明年欧冠将在法国尼斯举办，而安诺占据尼斯酒旅行业80%的市场份额，拿下这次合作，再加上市场部在谈的欧冠赞助，有助于亚恒打开欧洲市场。”
佟央知道，亚恒产品在日韩东南亚表现出色，但欧洲市场一直反响平平，而足球是欧洲最受欢迎的运动，周先生是想借此机会，将亚恒产品融入到客户生活的方方面面。
确实，很聪明的做法。
各部门依次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最后胡寒将目光转向佟央，道：“法务的意见呢？”
法务的本职工作，除了处理公司各种法律纠纷，就是为公司业务保驾护航，尽可能避免法律风险。
佟央是被临时派来的，斟酌了下，说：“合同具体需求我没看过，不过这种国际合作涉及合同法，国际贸易法和知识产权保护法，等我看过合同再评估风险……”
她没说完，齐光辉便不耐地打断：“又来了，你们法务就会说风凉话，这有风险那有风险，所谓的风险真的是……”
周白赫抬眸，目光很淡地睇过去一眼。
齐光辉看到，立马乖乖闭上嘴巴。
这时候有个电话进来，周白赫说：“先休息五分钟。”
说完，他握着手机去了外面。
这次会议时间有点久，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大家都有些疲惫，休息时间行政人员进来送咖啡。
齐光辉还是有点不满，“佟央妹妹，我们销售部为拿下这次合作累成狗，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大家各司其职，我没有为难你。”佟央平静道。
“你们法务不为公司挣钱，还各种卡我们的业务，上次有份合同送到程春雪那儿，硬让我改了七版，客户差点不耐烦跑了。”
法务属于支持部门，确实不为公司产生直接收益，但佟央并不认为自己的工作对公司毫无价值，刚想反驳，却见门被推开，周白赫回来了。
“齐光辉。”他嗓音偏沉，叫人名字的时候，会让对方下意识一抖。
他脸上表情很淡，浑身却有种不容置喙的威严，周白赫先肯定了销售部的价值：“销售部为了这次合作确实辛苦，你们的辛苦体现在业绩上，也会体现在你们的奖金上。”
“但——”他话锋一转，“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法务的存在不是掣肘。机会与风险本就是并存的，前期不尽可能规避已知风险，难道后期要带你上法庭打官司吗？”
齐光辉被训得脸颊通红，起身道：“是我说错话了，抱歉周先生。”
周白赫：“你应该道歉的另有其人。”
齐光辉会意，转身对佟央道：“对不起，佟央，我不该那样说。”
工作中意见不合很正常，佟央没放在心上，笑了下：“没关系。”
“公司设置的每个部门都有其合理性，望大家以后互相尊重彼此的工作价值。”周白赫点到为止，拍拍齐光辉的肩膀，说：“好了，坐下吧。”
这段小插曲揭过，会议继续，直到五点多才结束。
因为和安诺签约就在下周日，时间紧急，散会的时候胡寒说：“本周末可能要辛苦大家加班了，这次签约合同用不了模板，需法务重新拟，售后也需要拟定一份服务方案。”
周白赫补充：“所有加班的人三倍工资，年终奖双倍。”
大家一起叫起来：
“哇，谢谢周先生。”
“周先生，我乐意加班，我爱加班。”
面对一堆彩虹屁，周白赫仍没什么表情，他低头看了看腕表，留下一句“你们忙”就离开了。
抱着笔记本电脑回办公室的路上，佟央想，其实周先生作为上司也没那么可怕。
相反，他是个很有魄力，很有决断力的老板。
还挺舍得为员工花钱的。
Brian等于周先生这件事，她好像开始慢慢地接受了。周先生说他会公私分明，真的实践起来，佟央发现自己也可以做到。
“佟央——”
身后传来喊声，佟央回头，发现是齐光辉。
齐光辉跑到她跟前，递给她一瓶纯牛奶，说：“我向你赔礼道歉，刚刚真不是对你有意见。”
佟央开玩笑，“那你是对我们法务部有意见咯？”
“哪敢啊，周先生都说了，法务部为业务部保驾护航。”齐光辉笑眯眯道：“总之我真心道歉，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客气，我真没放在心上。”
“那就好。”
齐光辉说：“牛奶你收下，尽快拟合同，我们等着要。”
他实在殷勤，佟央只好接过，“我知道了。”
回到办公室，佟央才看到汪紫玫的信息：【央央，刚刚杨秘书已经把会议记录发我了，和安诺签约至关重要，今晚我们需要加班。】
佟央早有预料，这种国际合作项目合同涉及的法律条款又多又杂，时间紧任务重，不加班根本做不完。
她回复说：【我知道。】
汪紫玫：【你先和业务方确认具体需求，其他的我来。】
佟央：【好的。】
一晚上佟央都在忙，不知不觉办公室里人都走光了，只有佟央的工位上还亮着灯。
汪紫玫在家办公，时不时与她电话确认，等工作告一段落，佟央一看时间才发现，竟然已经凌晨一点了。
汪紫玫困得不行：【今天先这样，明天再继续。】
佟央：【好的。】
汪紫玫道：【你是不是还在公司？回家注意安全，打车把订单信息发我。】
北城治安好，佟央其实不太担心，但还是一暖：【知道啦，谢谢玫姐。】
收拾好东西走到楼下，佟央站在马路边低头打车。CBD加班严重，这会才下班的社畜不少，打车软件竟然排到一百多。
佟央好无奈，叹气，打算找个位置坐下等。
她抬头，却见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来，车子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在她面前停下。
这辆车，佟央是熟悉的。
下一秒，车门打开。
路灯将来人的影子拉的很长，昏黄灯光下，男人的轮廓影影绰绰看不清，但佟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周白赫一步一步走向她，夜色里，这个画面缓慢得像电影镜头。
“上车，送你回家。”
深夜，最适合他们见面。
佟央说：“周先生也才下班吗？”
“嗯，今天事多。”周白赫刚和海外分公司开完会，长时间用脑，声音透着几分疲惫。
白天他是高高在上的大老板，而现在，佟央感觉他又变成了Brian，可明明他们是同一个人。
佟央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看到他们。
周白赫见状，不紧不慢道：“销售部的人还没走，你再不乖乖上车，等会他们就出来了。”
闻言，佟央没有任何犹豫，以最快的速度钻上车子后座，还催促他：“你快点上来啊，走了。”
周白赫唇角轻轻一牵，说：“来了。”
上车关门，车子重新启动，司机知道佟央的住址，所以没有多问，只是沉默的开车。
周白赫身体微微后仰，说：“辛苦你了，加班到这么晚。”
“应该的，毕竟老板大方。”
“你在恭维我？”
佟央一愣：“算吧。”
“谢谢。”
两个人都累，后半程没怎么说话，佟央手机震了下，从包里掏出来一看，是齐光辉给她发来的工作消息：【佟央，合同需求再加几条，详情见wiki。】
佟央还算好说话，回复说：【收到。】
齐光辉：【辛苦你了，这么晚还没睡，不会才下班吧？】
佟央：【你们也辛苦，现在还没下班。】
齐光辉发来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包：【我们销售部一小时前人就走光了，我现在在家吃夜宵，没有你辛苦。】
“……”
销售部的人早就走光了？
佟央看向身旁的男人，所以，周先生刚刚是在套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