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邴温故的偏爱从来都光明正大 不懂,还……
南锦屏的喊声不小, 惊动了邴家众人,很快各房都传出悉悉索索的动静。
“是大郎回来了吗?”梁氏第一个跑出来,她趿拉着鞋子, 看见自己大儿子,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然而梁氏这口气还没彻底松完,就看见自己大儿子紧紧把小夫郎抱在怀里, 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夫郎是抢回来的,抱松一点, 人就能跑了。
梁氏真有一瞬间觉得噎得慌,自己都替自己那些担心不值,这难不成就是所谓的女大不由娘, 可是她明明记得她养的是个儿子来着。
梁氏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外面天寒地冻的, 走了一路,有什么话进屋暖和了再说。”
这还在外面呢, 也不怕人看到。没看到门口那些村里人探头探脑, 指指点点。
邴温故知道此时不是时候, 只能强自压下心中的想念,放开南锦屏。
邴温故从袖子里掏出手帕轻轻给南锦屏擦干净眼泪, “乖,不哭了, 有什么话,一会儿回屋单独说。”
幸而原主有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邴温故来了后考虑到这里的习俗没有改变这一习惯,要不然都不知道拿什么给他夫郎擦眼泪。
邴温故让南锦屏先进院子,自己这才赶着牛车进去。
在邴温故眼中粗陋的牛车,在梁氏眼里堪称绝世豪车, 梁氏眼神发亮,“大郎,你买牛车了?”
“嗯,路远就买了辆牛车代步。”邴温故随口回答,根本没心思应付梁氏,他的眼里心里现在都落在南锦屏身上。
邴温故从牛车上跳下来,抬头发现南锦屏不但同样在看他,甚至就亦步亦趋跟在他身旁,像条小尾巴一样。他离开前,南锦屏都没有这样。
邴温故大踏步来到南锦屏身边,一把抓住南锦屏的手,他以为南锦屏会挣扎不给他握,毕竟南锦屏是一个蛮喜欢羞涩的人,之前人多的时候从不给他这么正大光明的抓。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南锦屏不但没有挣扎,甚至回应了他,反手把他的手握的紧紧的。
邴温故的嘴角控制不住地翘起来。
邴父和梁氏看见这辆豪华牛车算是彻底忘记儿子了,一起扑了上去。
邴父欣喜地主动牵住牛车往牛棚赶“我来,我来,你们进屋暖和。”
梁氏笑呵呵道:“当初搭牛棚的时候,我还寻思着以后用不上了,也就能养养鸡鸭,没想到这就用上了。”
这会儿邴家其他人都出来了,邴大娘让两个孩子喊了声大舅舅,温声问道:“大郎这一路上辛苦了,走了一个多月,想来吃了不少苦吧,我瞧着清瘦了不少。”
邴温故感觉被握住的手突然更用力了,就知道这大概是自己小夫郎担心了,忙安抚地用手指在小夫郎手背上轻轻敲了敲,算做安抚,这才回道:“没有,我身上带了银子,一路上吃的好,住的好,游山玩水一样,并不辛苦。”
邴温故回答的明明是邴大娘的话,可是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南锦屏,邴大娘就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再问多了可就不是关心,而是不识趣了。
邴大娘也不在这里讨嫌,而是钻进厨房给邴温故烧热水做饭。
邴二郎和周氏一向老实,不会讨巧卖乖,就乖乖和邴大郎问号,说了一些辛苦之类的话。
邴三郎之前和邴温故虽然因为分家之事,闹了些许不愉快,但还是打了招呼。至于钱氏,她压根躲在屋里没出来。
邴温故虽看在眼中,但并未放在心上。在他心里,邴三郎和钱氏已经出局,无需过多关注。
“大哥,你竟然买了一头牛回来,这可太好了,我早就寻思着要是等我有钱了,就买一头牛,以后农忙的时候也能轻省一些。”邴四郎跟着跑到牛车跟前稀罕的不行,跟邴父两个人抢着要牵牛,谁也不肯让谁。
邴五郎眨巴着大眼睛,有些小机灵地道:“大哥,你不在家哥夫可想你了,吃饭都不香了。”
邴三娘傻乎乎地看着邴五郎,“五哥,你干嘛要扯到哥夫身上,我瞧着大哥才更瘦了。”
“你还小,不懂,长大了就懂了。”邴五郎拽着邴三娘,“走吧,我带你去看咱家的牛车,别在这里碍眼。”
南锦屏被一个孩子说的不好意思,低着小脑袋,邴温故却发出一声很轻很轻的笑声。
“车上有我这次从府城买回来的书,我去拿下来。”邴温故对南锦屏道。
他已经破不及待想要和小夫郎回房间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大哥,我帮你拿。”邴二郎和邴四郎同时道。
“我自己来吧。”那两个箱子的外表看不出什么,但是重量在那里,搬动的时候绝对能察觉出不对。
这笔银子,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楚来源,当然不能告诉邴家人。退一步讲,就算能讲清楚,他也不会告诉邴家人他手中真正有多少银子,就好比上次他只说了那是贵人给的谢仪但是没让邴家人知道具体的数目,邴家人也没敢问他。
邴四郎此时已经搬起一个箱子,听到邴温故要自己搬,就给放回去了,也没问为什么。
现在的大哥和以前的大哥可不一样了,现在的大哥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偏还要旁人跟着遵守,否则就等着挨收拾吧。
邴温故自己钻进车厢之中,把一大一小两个箱子都给搬了下来,直接抱回自己房间。
邴家人全部都眼睁睁看着两个大箱子抬进去了,不是不好奇,但愣是谁也不敢问。
两个箱子加在一起才一百来斤,其实不重,但是箱子挺大,又没有能提起来的拎手,邴温故只能一个一个抬进去。
这期间,南锦屏就像一只小尾巴一样紧紧跟着邴温故,邴温故心里暖暖的。
邴温故回手把房门关上,然后一把抱住南锦屏,紧紧的把人嘞在怀里,“夫郎,你有想我吗?我真的好想你。”
南锦屏此时已经不哭了,可却被邴温故这一句话问的差点又掉眼泪,他赶紧点下头。
邴温故看着小夫郎为他红着的眼圈,再也忍不住,下一息重重吻了上去。
他的思念,他的惦记,他的不舍,都在这一个激烈而炽热的吻中。
邴温故不知道他吻了多久,就在即将要失控的时候,房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清脆的童音响了起来,“大舅舅,阿娘还下了面条,叫你出去吃。”
邴温故像是一头饥饿许久的野兽,好不容易迟到肉,根本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还是他怀里中南锦屏听到小孩子的声音清醒过来,不停地挣扎,最后好不容易挣脱出嘴巴,喘息着开口。
“温故,全家都等着你呢。”如果这个时候他们不过去,全家人都得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到时候让他以后还怎么面对邴家人,羞死了。
邴温故看着南锦屏张张合合的嘴巴好一会儿才在脑中反应过来南锦屏说了什么,他抱着人喘了好一会儿,平复了一下,才颔首。
牵着夫郎走出房间,邴温故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箱子道:“走吧,先去阿娘阿耶那里,回来给你看箱子里的东西。”
“嗯嗯。”南锦屏乖巧点头。
到了主屋,全家人都在,邴大娘抱着襁褓,身边还跟着两个小丫头,不过一个多月不见,小丫头就被养的很好,脸蛋有了肉。
邴大娘道:“大郎,我给你下了面条,知道你爱吃肉卤,家里正好有猪肉,我还弄了臊子,你赶紧吃吧。锅里我还烧了热水,等吃完你打回去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再睡。”
从前的原主可没有这样的卫生习惯,邴大娘知道这是邴温故最近新添的。她都记在心里,邴温故救了她和她的孩子,邴大娘心中感激。
邴温故道:“麻烦大姊了。”
“这有什么的。”邴大娘赶紧摆手,她说不出来那种怪异的感觉。明明邴温故对她非常照顾,她是真心感激这个弟弟,有心亲近,可是不管她怎么靠近,总觉得靠不近,可是邴温故却又对她很好。
“我去厨房给你端来。”邴大娘转身就往外走,两个孩子赶紧跟上去,被梁氏叫住。
“外头这么冷,你们两个小娘子就别跟着凑热闹了,来外祖母这里。”
两个小姑娘在孙家寄人篱下,小小年纪就养成了看人脸色的性子,纵然来到邴家这些日子好吃好喝的样子,但是性子还是十分谨小慎微,生怕被嫌弃。
“外祖母,我们去帮阿娘,阿娘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两个小姑娘说完就跑出去了。
梁氏叹口气,“都是孙家造孽啊。”
“娘,大姐如今已经离开孙家,好日子在后头呢,你别再生气了。”邴三郎看了邴温故一眼,开口劝道。
梁氏还生着邴三郎的气,没搭理他,转头问邴温故道:“一路上可顺利,有没有遇上什么麻烦?”
“顺利,该买的书都买到了。”邴温故回答。
邴四郎撇撇嘴,小声嘀嘀咕咕道:“还去其他府城买书,闹这么大动静要是考不上,可就有大乐子了。”
邴三郎捅了捅邴四郎,这个四弟还没吃够教训,“你皮子紧了,还没挨收拾够?”
邴四郎不服气地道:“我呢,承认大哥这大哥当的肯定顶顶的。但是吧,这大哥当的好,不代表他就学识好,他自己的学识啥样他心里没数。他自己都说夫子放话,就凭他的学识如果不天降意外,绝对考不中。”
“反正都不中,你说大哥还非得往府城折腾啥,这一路上路费怎么也得有个几贯钱,还不如都买肉吃。”
邴四郎这番话,邴三郎甚至邴家其他人其实都在心里赞同。但是没人敢拿到邴温故跟前说,也就邴四郎敢偷偷嘀咕几句。
这若是放在没分家的时候,邴三郎可能还会跟着附和两声,现在他都被分出去了,家里银子在跟他一分钱关系没有,邴三郎何必讨这个嫌。
邴三郎敷衍地安抚着邴四郎,“大哥又没用你赚来的银子,你别说了,省着惹大哥不快。”
邴四郎闭嘴了。
梁氏狠狠瞪了邴四郎一眼,邴大郎还没考试呢,就先说考不上,多晦气。
邴温故似笑非笑撇了邴四郎一眼,这小子他几日不在,这是皮子又紧了,该松皮了!
邴四郎被邴温故一眼扫的,就好似自己被一条毒蛇死死盯着,浑身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梁氏怕邴四郎挨揍,忙道:“大郎别跟你四弟一般见识,你四弟打小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邴四郎不服气,可是也不敢和邴温故对上。自从邴温故上次教训了他一顿,邴四郎有些杵邴温故。
但是这个邴四郎绝对不能承认,他宽慰自己,他是敬佩大哥在大姐这件事情上的处理方法,才不跟他一般见识。
邴大娘子和两个孩子进来,邴大娘手中端着面条,大的那个孩子端着臊子,小的端着一碗热水。可是不管大的还是小的,干起这些都有模有样。
邴温故接过碗筷,道谢后大口吃了起来,如果是以前,邴家人还会馋,但现在绝对不会了。自从邴温故养家,南锦屏掌握伙食大权后,邴家的伙食水平直线上升,隔三差五就能吃上一顿肉。
倒不是南锦屏大手大脚,实际上南锦屏对邴家这样的伙食水平一直暗自忧心忡忡,觉得迟早有一天邴家得被吃的再次负债累累。
可是南锦屏不敢吱声,他的双儿性别,和南家苗氏都不停的嘱咐他,叫他听邴温故的话,不要被休回家。
所以虽然南锦屏对邴家这种吃法暗暗心惊,但还是谨遵邴温故走时的交代,好吃好喝的养着邴家人。虽然他手中的银子并不多,只有三两,根本供不了多久邴家这种大吃大喝法,但是邴温故交代了,南锦屏就照做,没有暗中克扣。
邴温故知道家里日子好了,不差这一口,谁也没让,只给南锦屏喂了一口炒鸡蛋,“尝尝鸡蛋,大姐做的很好吃。”
邴大娘还给邴温故炒了道鸡蛋,这是邴大娘之前跟邴温故学的。那会儿邴温故给南锦屏做过,她们都没得吃,邴大娘馋得不行,问了做法。也记在心上,她知道邴温故喜欢炒菜,特意做的。
炒的金黄的鸡蛋冷不丁被喂进嘴里,南锦屏没有下意识嚼了两口,喷香的蛋味在嘴中化开,香得狠。
待南锦屏反应过来后,才想起来所有邴家人都在,就连公婆和小娃娃都没有吃,就他跟着吃,这多不好。
南锦屏赶紧道:“我吃过了,不饿,大郎,你自己吃。”
“瘦了,多吃点。”邴温故再次喂南锦屏吃面条,还特意夹了肉沫。
这可把一旁的女人们给羡慕坏了。
你看看人家这个男人,风餐露宿的回来,自己瘦了看不见,还看见夫郎瘦了。
问题是南锦屏根本没有瘦,实际上因为嫁到南家吃的好,还不用干活,都胖了。
可偏偏人家邴温故一回来就说夫郎瘦了,这说明啥,说明人家邴温故心疼夫郎,心里眼里都是夫郎。
再瞧瞧自家男人,每次吃饭的时候头不抬眼不睁的,顿时来了气。
周氏性子老实,不会动手,就瞪了邴二郎一眼,把邴二郎瞪的莫名其妙,云里雾里。
邴三郎只暗自庆幸钱氏不在这里没看到,钱氏可不是啥好性子的人,泼辣得很,非得给他一下不可。
邴大娘看见并没有失落,虽然她嫁的男人不仅不体贴,还家暴,但是好在她有一个好娘家,当在婆家过不下去的时候,娘家还愿意接纳他们母女,并且好吃好喝的养着供着,这是这世间上多少女子求而不得。
所以邴大娘不但不嫉妒,还欣慰弟弟弟夫感情好,并且衷心祈祷他们可以一辈子这么幸福下去。
作为唯一的单身汉邴四郎则觉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馋了,反而肚子涨涨的,好像吃什么吃饱了一样,甚至还有些腻歪。
梁氏也是女人,也有点羡慕,斜着眼睛看向自己身边这个男人,她跟他吃了一辈子苦,这个男人也没有这么体贴的时候。
至于被埋怨的邴父甚至都没发现,他心思早就飞在牛棚里的牛身上了,还暗自琢磨大儿子吃饭咋这么慢,等大儿子吃完了,他要出去好好看看外头的牛。
发现自家男人根本没发现,梁氏暗自运气,算了,自己身边这个榆木疙瘩什么样她也不是不知道,都过一辈子了,现在才来跟他置气,早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大儿子是这么疼夫郎的一个男人。
这头筷子就在跟前,南锦屏脸通红,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梁氏看两人在那里推来推去腻歪,还不如痛痛快快吃了,“锦哥儿你就陪着大郎吃吧。”
南锦屏这才吃了,邴三娘看大哥和大哥夫两个人用一个筷子,你一口,我一口,吃的费劲,蹬蹬跑到外头又拿了一副碗筷,“哥夫,你用这个。”
“谢谢。”南锦屏红着脸小声道。
“大哥夫不用客气。”邴三娘自觉自己还挺有眼力见,结果就对上大哥的死亡凝视。
邴三娘委屈,但是她不敢说,也不敢问。
还是邴五郎看出门道,把这个双胞胎妹妹拉倒一道,小小声教训道:“你怎么那么没有眼力见。”
邴三娘瞪的大大的眼睛里甚至沁出眼泪,“我还不够有眼力见吗,我都主动给大哥夫拿碗筷了,两个人共用一双碗筷多费劲啊。”
邴五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就你有眼力见,满屋子人都没一个动弹。大哥和大哥夫那吃的是饭吗?”
邴三娘更委屈了,“吃饭不是吃饭,还能是什么。”
“那是情趣。”
小直女邴三娘不知道啥是情趣,就觉得委屈,就吃一个饭,咋那么多花样,读书人真是麻烦。
邴五郎自认为说的小声,可还是让屋里人听的清清楚楚,南锦屏脸爆红,耳朵都似要滴出血来。
邴温故肯定邴五郎,这小子年纪不大情商很高呀。
这顿饭,邴温故吃的心满意足,却把南锦屏吃的如坐针毡,脸上的红就没褪下去过,是他这辈子吃的最煎熬的一顿饭。
吃完饭,该说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梁氏也知道邴温故赶路辛苦,就叫人回去休息。至于邴家其他人,则是没有散,都跑去牛棚看牛去了。
邴家其他人都看见邴温故那两个大箱子了,这么大两个,肯定不能全部装的都是书,那得多少书,必然还有其他吃的用的。邴温故对家里人向来大方,都等着他分呢,结果这都吃完饭,梁氏放众人回去,邴温故都没提这茬,就知道不可能了。
邴家人包括梁氏其实都有些失望,不管谁也没敢多说什么。他们已经有些摸透邴温故的应该,这人就是我给你什么,你才可以要。我不给,你若敢主动开口要,绝对不行。
邴三郎也稀罕牛车,农家人就没不稀罕的,他跟着跑到牛棚和邴家其他人一起去看牛。
钱氏坐在屋子里已经听到牛了,她好奇的不行,刚才邴家人都进屋的时候,她就扒了一条门缝偷偷看了半天,这会儿发现邴温故回房间,她再也忍不住,跑出来看牛。
钱氏凑到邴三郎跟前,悄悄问道:“这牛车真是大哥买的,不是他租来的?”
“不是。”邴三郎的心思都放在牛车上,随口回道:“大哥都说了是他买的,还带一个车厢呢,这车厢看着也能值几百文钱。”
钱氏纳闷道:“唉,你说大哥当初到底得了多少银子,怎么这么造害,还有银子买牛车,不应该啊。”
“我哪里知道。”邴三郎随口敷衍。
钱氏喃喃自语,“早知道大哥手里还有银子,当初分家的时候多要一些好了。这不亏了吗。”
钱氏嘀咕的声音很小,邴家人都没有听清,包括就在她旁边的邴三郎。
南锦屏其实也挺稀罕牛的,以种地为生的农家人就没有不稀罕牛这种牲畜的。
显然比起牛,还是邴温故更重要一些,南锦屏压下好奇心,亦步亦趋跟着邴温故回房间。
对于自己战胜了一头牛,得到南锦屏的关注邴温故还挺得意,觉得自己魅力挺大呢。
第42章 补生辰礼物 有金银大元宝谁还在意
回到房间, 邴温故立刻就把箱子打开,他已经等不及跟小夫郎炫耀了。
“夫郎,对不起, 今年你生辰我没能及时赶回来为你庆生。”提起这个邴温故就愧疚,这是南锦屏跟他成亲后的第一个生日,他却没能陪伴在他身边, 是他这个伴侣不合格。
这也是邴温故为何成亲不过三日就立刻离家搞钱的原因。
南锦屏的生辰在十一月初,初雪来临的季节。可当时二人成亲后, 邴温故手里银子不过三两,好好供养南锦屏都是个问题,就不要谈买一份好的生辰礼物了。
邴温故才着急忙慌出去搞银子, 可是此时交通到底太不便利了,邴温故终究没能如愿赶回来。
邴温故看着南锦屏的双眸, 情真意切,语气真挚, 没有半点哄骗。他是真的把南锦屏放在心里, 更把南锦屏的生辰放在心上。
邴温故说完去看南锦屏的反应, 他的小夫郎眼睫低垂,眼神没有看向箱子, 微微侧着头。虽然没有在哭了,但是失落和委屈一下就如一把利剑击中邴温故的心脏, 让他瞬间感受到了心脏处传来的窒息感。
此时南锦屏不落泪,比落泪还更加令邴温故疼,邴温故一直都知道南锦屏是个十分能隐忍的人,可以说打落牙齿和血吞他都不会哭,但是他刚回来的时候他却哭了,可见南锦屏得有多么难受。
很多人会觉得不过一个生辰, 一件小事情罢了,今年错过又不是故意,也是万不得已,有什么可委屈的呢!
可邴温故从来不这么觉得,大多数人活得不都是这平凡的每一天吗?活的不就是这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的小事吗?所以他能理解南锦屏的委屈,不怪他伤心难过,只怪自己不管什么原因,终究没能及时赴约。
邴温故可以想象南锦屏有多重视这个生辰,这是他们成亲后的第一个生辰。
以南家的经济水平,吃饭都困难,南锦屏又怎可能逼着耶娘给他买生日礼物。
至于南家夫妻,不是他们不疼南锦屏。而是日子太苦,赚钱太难,当肚子都填不饱的时候,这种仪式性的东西还有谁会在意呢。
所以邴温故知道南锦屏肯定特别期待他这个生辰,南锦屏不是什么贪财之人,他不需要多贵重的东西,邴温故明白那怕他亲手雕刻的一根木簪就足够他开心很久了。
然而他却让南锦屏等来了一场空不说,甚至到了最后他都没能在身边陪着。
南锦屏声音哑哑的,“只差一点你就赶上了。”
“以后你每个生辰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我发誓好不好……”邴温故急切地向南锦屏表达着他的坚定。
然而南锦屏却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你真有心,只做就好,没必要动不动就发誓。万一…万一若是你哪次真有意外没陪在我身边,誓言灵验了怎么办?”
这就是他的小夫郎,温柔又善良,舍不得伤害任何人。他冷酷的铠甲不过不得不竖起来罢了,只为了保护内里柔软的那颗心不被外界的流言蜚语所伤。
“你看一下,这是我补给你的生辰礼物,你喜不喜欢?”邴温故温声道:“我这次出去其实主要就是为了搞它给你当你生辰礼。”
“你如果是为了它,大可不必,我宁愿你在家陪……”可是最后一个字,南锦屏再也无法吐出口,因为此刻他终于把眼神落在两个大箱子上,也彻底看清了箱子中装的是什么东西!
那两箱子金光、银光灿灿一片,晃得南锦屏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邴温故时刻盯着南锦屏,发现他看了一眼箱子中的东西后就有些摇摇欲坠,立刻伸手及时扶住下躺的人。
“夫郎,你怎么了?”邴温故急切询问。
“温故,我被晃的眼晕头晕。”南锦屏摊开四肢躺在邴温故怀中,如一只四肢摊开的大兔子“我,我好像出现幻觉了,温故,你告诉我你带给我什么礼物了好不好?”
南锦屏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邴温故不过出去一趟就能搞到这么多金银财宝。并非南锦屏瞧不起邴温故,而是任谁都不敢相信一个农家汉子能有这样的本事吧。
邴温故这才放下心来,知道南锦屏没事,他就不着急了。
“是金子和银子,还有铜钱。”邴温故轻声失笑。
这里还有邴温故卖的那把扇子所得到的银子都在其中。
可南锦屏听了邴温故的话后,不但没有惊喜反而闭上眼睛,“一定是我还没睡醒才会做这么荒诞的梦,都怪邴温故,要不是他走了这么长时间,我想他了,才不会有这么贪心的梦。从前就从来都没有做过的,最多不过梦到一桌子大鱼大肉罢了。”
邴温故觉得南锦屏闭着眼睛小声嘀嘀咕咕碎碎念的表情可爱极了。
“夫郎,这不是梦。”邴温故趴在南锦屏耳朵闻言道,可是小夫郎仍然不为所为,那就不要怪他了。
邴温故一下就吻上了南锦屏的嘴唇,从蜻蜓点水到狂风暴雨,肆虐着小夫郎的嘴唇。
终于南锦屏开始感觉到了不对劲,当他发现了某人的身体变化,南锦屏就知道这不是梦了。
南锦屏开始使劲挣扎起来,他不要这个,他要看他的金、银大元宝!
不知道扑腾多久,南锦屏跟只野鸭子似的终于从大灰狼的爪子下挣扎出来。
邴温故意犹未尽,“夫郎,你怎么不觉得这是梦了?你如果继续觉得这是梦就好了,我就可以继续把你酱酱酿酿了。”
南锦屏哼道:“我才不是那么不知羞的人,才不会做那种不要脸的梦!”
南锦屏说完不再搭理邴温故,一下扑到两个大箱子前。他先捧起金元宝一口咬了下去,软的,有牙印,这是真的。然后又拿了一个银元宝咬了一口,一样有牙印,这个也是真的。
南锦屏幸福的把脸埋在金元宝里一会儿,又把脸埋在银元宝里一会儿,稀罕地不亦乐乎,嘴角都要咧豁了。
“夫郎,对不起,这个礼物虽然有些迟了,但代表着我对你的一片真心。”邴温故再次表达歉意,他对于自己错过南锦屏生日这事,并不比南锦屏本人在乎得少。
南锦屏如梦似幻地回答,“你能弄回来这么多金银大元宝,谁在乎你晚回来那几日。”
“……”这是邴温故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被人怼到哑口无言,从来都是他把人怼得喘不来气。
“那好吧,你喜欢这样的礼物,那么来年生辰,我送你状元夫郎的头衔好不好?”
南锦屏瞅着邴温故,“你若真能送我那里的礼物,便是晚了几个月我亦甘之如饴。”
南锦屏这时候缓过劲来了,他问道:“大郎,你哪里搞来的这么多钱?”
邴温故没有如实告诉南锦屏,现在的南锦屏就是困在笼中的小鸟,根本没见过外面广博的天空,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把他吓成惊弓之鸟。
“又忘记了,要么叫我夫君,要么叫我温故,大郎是谁,咱们村里十几户人家,成百上千个大郎。”邴温故不满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人竟然还有心思说这个。再说了,他们村里统共也没有成百上千人,又上哪来成百上千个大郎。
不过这么一搅合,倒是把南锦屏那些紧张的情绪给搅没了,只剩下无语。
邴温故慢斯条理,甚至带着炫耀道:“我跟你说,你男人有本事着呢,这次出去我帮几个富商鉴定古董赚的,要不是时间太赶,你男人我能搞到更多钱,这点子钱算什么。”
南锦屏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兴河镇,真没有什么见识。甚至什么是古董,又什么叫做鉴定他都稀里糊涂,只是觉得听着似乎不明觉厉的样子。
正因为不懂,他心里虽然怀疑那个什么鉴定什么古董,真能赚到这么多吗?
同时又觉得能吧,读书人应该就是这么厉害吧,不然为什么人人都想成为读书人。
“这是多少银钱呀?”
“黄金五百零二十两、白银一千三百三十两、铜钱三十贯七百五十枚。”邴温故报数。
南锦屏完全惊呆了,他哪里见过这么多金银,手掌轻轻抚摸着的时候都不敢用力,好似用力就会把这些金银给摸化了似的。
这个数目听的南锦屏再次开始怀疑他真的不是做梦吗?
南锦屏想要狠狠掐一把自己大腿,把自己掐醒,结果手还刚碰到大腿,就被一双温热粗糙的大掌包裹住。
“你干什么?”邴温故危险地问,这小夫郎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想自残。
“我看看我是不是做梦?”南锦屏呆呆回答。
“是不是做梦,不用这么试,还有别的法子。”邴温故别有深意。
“什么法子?”南锦屏傻乎乎问着。
“这样。”邴温故一把将人抱起,仍在铺着厚厚褥子的炕上,随后自己覆盖上去。
梁氏稀罕够了牛,终于想起儿子了,想着儿子一路疲乏,打了一盆水给儿子烫烫脚,解解乏。
结果一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内的动静,梁氏老脸一红,抱着盆赶紧悄悄溜了。
端着水,回到屋中,梁氏脱了鞋袜自己泡脚。
邴父没眼色地问道:“你不是给儿子打的洗脚水吗,怎么还自己泡上了?”
梁氏哼哼,“你儿子现在可没时间泡脚。”
“怎么了?”邴父问完就对上妻子意味深长的目光,瞬间了悟,咳了两声,“小别胜新婚,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心里则是想着,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大儿子是个色令智昏的主,可以理解个屁呀!这可是大白天的,就算再想要,不能等到晚上嘛!
咋地,多等那会儿就能馋死,还是能馋阳痿了!
南家小哥儿呢成婚前多乖了一个孩子,瞅瞅这才几天就被自家大儿子给带坏了。
邴温故折腾够了,抱着南锦屏呼呼大睡起来。他这一路上就算对自己要做的事情胸有成竹,可是赶路总归也累,因而得到精神和身体双重抚慰后,邴温故睡的很沉。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他醒的早,这是在军中养成的习惯。
邴温故没惊动南锦屏,自己悄悄爬起来,拿上钥匙,开了装粮食的柜子。
发现自家粮食充足,不但又粗粮,还有粳米,就知道自己离家这些日子,南锦屏管伙食,应该挺大方的。
邴温故想吃粳米,他可不委屈自己,现在可是他养家,直接抓了一把粳米放入锅中,又把外头冻得猪肉拿进来,打算一会儿煮一个瘦肉粥。
邴温故这头刚要升火,那头就看见邴大娘边整理衣服边走过来,“大郎,怎么起这么早?不用你做饭,我来就好。”
邴温故往外看了看,整个邴家静悄悄的,家中其他人都没醒,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说来说去,还是邴大娘没有安全感,在娘家住的不仗义。
邴温故躲开,没有让邴大娘接手,“大姊,你做的不如我做的好吃,我就给我跟夫郎煮点粥,不用你。”
邴大娘子无话可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弟弟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一朝做饭,怎么比自己这个做了十几年饭的老手还好吃。而且花样也多,就好比,从前她都不知道菜还能炒。
至于弟弟只做自己和夫郎的饭,没有别人的份。那不是应该的吗?弟弟可是赚钱养一整个邴家的人,那不成还要弟弟不但赚钱养全家,还要伺候全家?
饭做的不合弟弟的口味,邴大娘就挺羞愧的了。
邴大娘道:“那我帮你升火吧。”
“真的不用。”邴温故停手,认真的看着邴大娘,看见她眼中的小心翼翼和讨好,邴温故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这段时间太忙了,也没有机会好好给大姐你谈过,让你不安了。”邴温故认真道:“大姊,你住在家里不用战战兢兢,邴家并不仅仅是你的娘家,还是你永远的家。不管你出嫁与否,这个家里都有一个你的房间,你想回来住就回来住。”
邴温故觉得还是说开的好,总不能让邴大娘一直活在战战兢兢之中,“不仅我们是耶娘的孩子,你也是。”
邴大娘感动,仳离后娘家能接受她,邴大娘就对娘家只有千恩万谢了。
“我知道的,没有弟弟你,我仳离不了,双儿也活不了,我更住不了娘家。大郎,我真的很感谢你,想为你做些什么,也想为家里做些什么。”邴大娘真心实意道。
邴温故摇头,“大姊,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同我们一样,都是耶娘的孩子,回娘家住天经地义,和我们没什么不同。你感谢我,应该是感念咱们姊弟之间的情义,而不是觉得你现在是在寄人篱下。”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到别人家,娘家就是外人了。
甚至有些人家因为没有儿子,还会收养一个男孩,然后把亲生女儿嫁出去,换来的彩礼给养子娶妻生子,并且把自己一辈子辛辛苦苦攒下的财产都留给养子,还得要求亲生女儿一辈子贴补养子。
邴温故知道这是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邴温故便换了一个说法,“大姊,你知道家里的房子是我出银子盖的吧。”
邴大娘点头,奇怪弟弟怎么会说起这个,“我知道。”
“我跟阿娘说过,家里的房子兄弟几个都有份。阿娘的那份想给谁就给谁,我不管,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我的这间房子给你。”
邴大娘子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弟弟会这么说,赶紧道:“大郎,你快快住嘴,莫要再说了,让锦哥儿听到,要不高兴了。还有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分娘家的财产。这传出去,我分娘家的东西,我还哪有脸活。”
“大姊想到哪里去了,耶娘还好好活着,哪里涉及到分娘家的财产上了。”邴温故用邴大娘能接受的说法。
“大姊应该知道嫁妆吧。大户人家,女儿都有嫁妆,咱们家日子过好了,我这个做弟弟的也想给自家姊姊补一份嫁妆而已。这份嫁妆,就是我住的这间房子罢了。”
邴大娘知道弟弟的心意,这是怕自己在家里住的没有底气,给自己底气呢。
她到底是哪世修来的福气,才会有这么好的弟弟。邴大娘越发感激,眼泪感动的流了下来,“大郎,不用这里,我知道你的心意,大姐谢谢你的这份心,正是因为你对大姐的这份心,大姐才不能要。”
邴温故道:“你是担心我夫郎,那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我夫郎不会在意这些。”
他相信有了上千两银子在手的南锦屏,现在财大气粗着呢,不会在意这点子东西。
邴大娘不知道啊,她不信的瞪大眼睛,“怎么可能,这可是一间青砖大瓦房。就这么一间,在村里就能不用彩礼娶到一个媳妇了。”
邴温故笑道:“大姊,我对夫郎的心,你还不知道,如果他真不愿意,我会为了得罪他,给你吗?”
不得不说扎心了!
大弟虽然对她很好,但是对他夫郎更好。她和南锦屏对上,她敢肯定,她这个弟弟一定向着自家夫郎。
“所以,大姊,你在家里就像我们兄弟一样就好,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你看就像现在,大家都踏实的睡觉,你也可以回去踏踏实实的睡,不用睡觉的时候还要竖起一只耳朵注意外面的动静。”
邴大娘笑了,擦干净脸上的眼泪,“我知道了,但是我还是要说,大郎,谢谢你。”
“回去睡觉吧。”邴温故道。
“嗯。”
邴温故生活煮上粥,这才到院子里练起武。这是再部队养成的习惯,他的将军之位,那是实打实征战出来的,可不是靠裙带关系。
练完武,时辰也差不多了,邴家人都起来了。
周氏出来做饭,就看见邴温故正好盛粥往屋里端。
周氏忙上去帮忙,被邴温故躲开了,“你去做家里人的饭吧,不用带我和夫郎的了。”
“好。”周氏是个老实人,也没有对大伯子只做自己和夫郎的饭有什么不对,相反她的想法同邴大娘一样,大伯子赚钱养家,那么家里这些家务就该他们做。
邴温故进屋,南锦屏已经醒了,从炕上爬起来正晃神呢。
他又做奇怪的关于邴温故的梦了!
梦中南锦屏看到邴温故被土匪所劫,他吓得心脏都要停跳了。可是很快他又看见邴温故把自己的脸蒙住,反打劫了那些土匪。
南锦屏只觉得荒唐,邴温故打架是比旁人厉害了一些,可是绝不可能那么厉害!
邴温故问道:“我吵醒你了。”
南锦屏缓过神,把脑中昨晚那个不切实际的梦晃出去。
“没有。”邴温故没走之前,就给南锦屏做过饭,所以南锦屏没什么感觉,只是急匆匆穿了衣服,跑到地上的箱子跟前,想看看箱子里有没有大笔金银,那些是不是自己做的一个贪心的美梦。
打开箱子,就看到晃人眼的金光银光,南锦屏咽着口水,“这不是梦。”
“当然不是。”邴温故把粥放在桌上,“来吃饭。”
南锦屏不理解,“你怎么能这么淡定?”
“有什么可不淡定的,以后我能赚到比这还多的银子。”邴温故自信满满。
南锦屏小声嘀咕,“可真能吹牛。”
南锦屏不管邴温故,反正他是不可能任这么多银子这么大剌剌放在地上,他得把它藏起来。
南锦屏去抱箱子,然后就发现这些箱子比他想象中的沉多了,他一个都抱不动,一下就撅着屁股摔在箱子上。
邴温故发出哈哈的大声嘲笑声,南锦屏狠狠瞪了邴温故一眼,没让邴温故害怕,漂亮的丹凤眼反到把邴温故瞪的心神荡漾,“我看你搬的很轻松的样子。”
“你夫君天生神力,你跟我比什么,你想藏在哪里,我帮你搬。”
说是藏,统共这么小的屋子,这么大的箱子,能藏到哪里,不过就是从地上搬到炕上,又盖上一个花布而已。
好在邴家人都不会来邴温故这屋里乱翻,平时家中总是有人,也没什么不安全的。
邴温故没想过把这些金银都兑换成银票,要知道现在到处都在捉拿那个剿了卧龙寨的凶手。他这时候跳出去存大量金银,这不是明晃晃的不打自招吗?
藏好东西,两个人才开始吃饭。
瘦肉粥和蒸鸡蛋糕,这在村里都是顶好的伙食。
南锦屏吃的香喷喷,“真好吃,你的手艺比大姐和弟妹他们都好。”
“那是自然,也不看你夫君是谁。”邴温故得意洋洋。
说他胖还喘上了。不过,这个夫君确实比想象中的有本事。
从前南锦屏哪敢想顿顿吃肉的事情,现在可不仅仅是顿顿吃肉,还手握千两巨款,从前想都不敢想。
第43章 豆腐方子 南家人可用
吃过饭, 邴温故把碗筷送回去,一会儿那边邴家其他人吃完饭,就会一起刷干净, 这些邴温故没有管。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情绪,现在整个邴家都靠他养着,难不成还要他再伺候他们。
他回到房间没有跟南锦屏胡闹, 不是不想,单身二百五十年的老光棍能不想那种事情吗?完全是他现在的时间不允许, 为了夫郎以后能过的肆意,不再被嘲笑奚落,他得读书, 科举。
邴温故捧着新买回来的书看书,南锦屏就坐在一边临摹字帖, 写着写着,就放下笔, 爬在桌子上不动了。
邴温故教给南锦屏的字, 他都认识也会写了, 再写起来就没意思了。
邴温故虽然认真读书,但是还是很快发现这点, 他放下书。
“我吵到你了?”南锦屏愧疚问。
虽然南锦屏不认为邴温故能考中,但是吵到人读书总归是不对的。
“没有。”邴温故起身坐到南锦屏身边, “字帖给我,我检查一下你的课业。”
南锦屏把这几日写的字帖给邴温故,邴温故夸赞道:“写的不错。”
看着邴温故铁画银钩的字迹,再看自己狗爬一样的字,南锦屏发现这男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强了。
“我当初刚学写字的时候还不如你写的好,你能写成这样真的很不错了。”邴温故鼓励道。
“是嘛?”南锦屏将信将疑。
“真的, 这种事情骗你干什么。”邴温故问。
南锦屏道:“这几个字,我都写会了,不想再写了。你再教我几个。”
邴温故颔首,“好。”
邴温故想了下,从自己的书箱中翻出一本《说文解字》。
《说文解字》很早就成书了,作者是东汉的经学家、文字学家许慎。
邴温故照着书上的内容一一讲解给南锦屏听,遇到什么不懂的地方还会耐心解释。并且这个字能组成什么词语,这些词语又是什么意思,邴温故都会延伸讲一下。邴温故不要求南锦屏能把延伸的内容记住,最起码大致有个印象,等到日后再学到这里的时候能轻松一些。
如果遇到四个字的成语,怕南锦屏不理解,邴温故就现场给南锦屏编个小故事,这种成语故事邴温故小时候听过太多,记不住的,自己也能大致编一个。
当然他不止编故事,也会顺便再讲一下这个成语的出处。
很多成语来源于春秋战国时期,邴温故都会顺嘴讲下跟这个成语有关的真实历史事件。
比如胡服骑射:
战国时,赵国国君武灵王决心变革图强。武灵王见胡人(少数民族)身着窄袖短褂便服,骑着战马,边跑边射箭,行动迅疾,十分灵活,便决定向胡人学习,改革士兵服装,发展骑兵。不到一年功夫,赵国拥有一支强大的骑兵,经过南征北战,赵国成了当时有数的强国之一。①
类似这样的讲法,让南锦屏听的痴迷了,邴温故也发现了这点,南锦屏是一个很喜欢听故事的人,以后的学习可以由各种各样的故事引申出来。
邴温故自己也要学习,就只给南锦屏讲了一个时辰。
南锦屏听的意犹未尽,但是也知道不能继续缠着邴温故给他讲了,同时他还有些担心,“温故,给我讲这些会不会影响你读书?”
邴温故摇头,“记得我刚给你讲的温故而知新吗?那是我名字的含义,也是学习的一种态度。给你讲课,也能巩固我从前的旧知识,我就当温习了,不会影响我自己的学习进度。”
南锦屏这才放心下来,他拿过一张宣纸开始临摹起邴温故的字,现在南锦屏手握千两银子,已经不在意这一张两张的宣纸钱,在此之前他都舍不得使宣纸。同时南锦屏还在心里默默温习那些小故事。
邴温故发现南锦屏在读书方面其实很有天赋,他一口气教了南锦屏二十几个字,南锦屏竟然都记住了,临摹的时候一个都没再问过他。
邴温故心中有些小骄傲,不愧是他看上的人,跟他一样优秀。
南锦屏自己练习,邴温故也开始看起书来。
这一看,就一直看到了中午,梁氏过来喊人。
“大郎,刚才南大郎过来让你们回南家一趟,说南家做好了饭菜,等着你们过去吃呢。”
“知道了,阿娘。”邴温故对南锦屏道:“昨个我回来碰见大哥了,捎了他一程,娘说让我们今个回去吃饭,我给忘记了。”
“那我们现在过去吧。”
“好。”邴温故忽然想起什么道:“我都忘记了,我还给你买了一根金簪。”
邴温故把金簪拿出来,南锦屏捧在手心翻来覆去的看,稀罕的不得了。
虽然他已经有了那么多金银了,但是这是不一样的。
这是他的第一样正式的饰品,之前他头上插的簪子都是自己找个木头雕的,这根可是金的。
“我给你簪上。”邴温故道。
“会不会丢,我想藏起来。”南锦屏舍不得。
“簪子买回来就是戴的,你怕什么,你不是有那么多金银呢吗。”
南锦屏想到自己的财产,到底还是舍得戴了。
出来时,梁氏正好在院中喂牛,一眼就看到儿夫郎头上的金簪子,差点晃瞎她眼。
不过梁氏什么都没说,更没问。
这次出去,倒不是邴温故故意不给邴父邴母买东西,实在是耽误事。
这个金簪还是剿卧龙寨之前买的,那会儿手头没多少银子,能买起一根金簪子就很不错了。
后来有钱了,着急赶路,可没时间买礼物。
至于邴家其他人,邴温故压根就没想给带礼物。
升米恩斗米仇,往后他出门的机会多着呢,总不能每出门一趟,就给全家人都带一份礼物吧!
给自己夫郎买,他愿意。
他得叫他们习惯,别跟他夫郎比,他不该他们的。
至于养着邴家人,那是暂时,目前对于邴温故而言是个特殊时期。等他科举过后,他会让邴家人自力更生。
路上,邴温故见南锦屏神色纠结,问道:“怎么了,回家不开心?”
“不是,回娘家当然开心。”南锦屏叹气道:“我娘家太穷了,每次我回去,我阿娘还会特意为我做一点好吃的。这次咱俩一起回去,家里肯定得做的更丰盛,还不知道为这一顿饭菜,家里要省吃俭用几个月。”
“你那里不是有钱吗,走的时候给你阿娘留一些。”邴温故道。
“你愿意?”南锦屏奇怪的看着邴温故。
村里人家,就没有一户愿意自己娶到的娘子或者夫郎婚后扒拉婆家贴补娘家的,如果贴补太狠,还会引起两个亲家大战。
邴温故笑道:“我愿意,我相信你有分寸,不会把我掏空。”
南锦屏笑道:“谢谢你,温故,我绝对不会把你掏空的,我就把我阿娘给的嫁妆银子给他们就好了。”
这银子之前南锦屏还过一次,苗氏没有收,现在邴温故搞到这么多钱,南锦屏当然要把这个银子给南家。三两的银子对于苗家而言,那是一笔巨款。
“没事,那银子算你自己的陪嫁,你自己留着当零花就行,给你阿娘阿耶的,可以拿存银。”
南锦屏笑道:“这些就够了。”
两人说着话,就走到南家。村里除了邴家是新盖的青砖大瓦房,有大门,其他村人都是栅栏门,推门进去就行。
苗氏一听到动静就出来了。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看见南锦屏和邴温故过来,苗氏喜笑颜开。
虽然一个村里住着,但嫁出去的双儿再回家总归不一样。
邴温故把手中的大鹅递给大嫂顾氏,顾氏笑眯眯接过。“快进屋,饭菜都做好了。”
这只大鹅是梁氏之前养的,被邴温故顺手给抓了。
邴温故进去,果然见饭菜已摆好。
没有素菜,都是肉菜。只不过每道菜肉都不多,只是作为辅菜而已。
然而这对于农家人来说已经是很好很好的伙食了,别人家这时候桌上至多就是一叠咸菜,或者炖一锅烂烂的大白菜。
寒冷的北方,到了冬日,青菜几乎不可见,也就只有秋日储存下来的大白菜和一点其他蔬菜,是整个冬日为数不多的一点蔬菜。
往年里,邴家可是连大白菜和咸菜都吃不上。
唯有今年邴温故赚了钱,邴家才在地窖中藏了好多冬菜。
南家人分开两桌坐下,男人一桌,女人和小孩一桌。邴温故看见女人和孩子那桌上,根本没有这么多菜,就是一大盆炖大白菜,用肉炖的。
卖相不算好,可是已经把顾氏和南小妹馋的直咽口水,两岁的南家小外甥女,馋的用手指沾着菜汤往嘴里放。
“动筷,尝尝咱家的手艺。”南父主动招呼。
“好。”邴温故随意夹了一筷子鸡肉,差点没吐出来。
怎么说呢,南家的厨艺水平实在不怎么样,太差了。这只鸡也不知道怎么做的,竟然一股子怪味。
他这个不挑食的人,都觉得难吃。
邴温故抬头看南家其他人,都吃的很香,似乎完全没有察觉。邴温故就看向南锦屏,发现南锦屏没舍得吃鸡肉,正在吃白菜炖五花肉。
然后,然后也停止咀嚼,刚一抬头就对上邴温故的视线。
视线相交,两人都明白对方的意思,谁也没吱声,默默低下头。
“锦哥儿,吃鸡,你以前不是最爱吃阿娘炖的鸡吗?”苗氏热情的给南锦屏夹了一个大鸡腿。
南锦屏虽然有心自己少吃点肉,多给家里留一口,但是这时候也不好反驳苗氏,就笑着道:“谢谢阿娘。”
“你呀,跟你阿娘有什么可外道的。”苗氏嗔道。
从前家里一年到头杀不了一只鸡,南锦屏能不爱吃吗?可是这次咬了一口,就差点吐出来。
邴家以前做饭也这样,但是自从南锦屏嫁进邴家,邴温故就改善了邴家做菜方法,所以对比村人只会炖菜,加一点盐。南家煎炒烹炸,还会放些调料的做法,简直就是珍馐美食。
两厢对比,南家做的就是猪食,这才几天儿子,南锦屏就根本咽不下去了。
最后这顿饭,邴温故和南锦屏都没怎么吃菜,就干吃了两口饭。
吃过饭,南锦屏找到机会和苗氏单独说话,就把三两银子给了苗氏。
苗氏吓了一跳,探身向外屋看去,发现邴温故没注意她们这边的动静,才小声教训道:“你干什么,阿娘不是说了给你留着当私房呢吗?你怎么又带回来了,你总这样,邴大郎若是觉得你不跟他一条心,心还在咱家,跟你闹怎么办?”
南锦屏解释道:“阿娘,你放心,我不是偷的,是温故同意的。”
“那也不行,现在你们刚成亲,他新鲜着呢,以后时间长了,难保不会生出隔阂。”苗氏把银子塞回南锦屏怀里。
“锦哥儿,你听阿娘的劝,阿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这嫁了人,不要总想着贴补娘家,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至于阿娘这里,有一日家里有难真求到你头上,那时你肯借些银子救急,就算阿娘没有白疼你一回。”
南锦屏急急道:“我当然会借。”
“阿娘知你是好孩子。”苗氏笑着,心里欣慰,眼中都沁出了泪,忙擦了两下,“快出去吧,儿婿还在外面呢。”
邴温故时刻关注着南锦屏,见他出来时垂头丧气就猜到怎么回事了。
如果今日南家收了这笔银子,邴温故不会对南家生出其他看法,倒是南家为了南锦屏没有收。
就凭南家人对南锦屏的这份心,邴温故便起了用南家的心思。
邴温故看向一直微微有些讨好他的南父道:“岳父,家里日子一向不太好过,可有想过做一些小买卖,改善一下。”
“啊?”南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话题跳跃太快了吧。
南父反应过来后道:“咱们老实本分的农家人也没啥手艺,咋做买卖。”
“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方子,虽然不能发家致富,但是养家糊口,在农闲的时候赚点小钱,给家里添一道肉菜倒是足够了。”
“啥!”整个南家人均震惊了。
南父刷地瞅向南锦屏,苗氏也看向身侧的儿子,南家其他人同样注视着南锦屏。
南锦屏茫然地眨眨眼睛,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们来的时候,锦哥儿就惦记着家里,说我们过来这一趟,家里好酒好菜招待一顿,不知道节衣缩食多久。”邴温故道:“我不忍夫郎总惦记家里,就想着家里若是愿意,我倒是愿意给家里出个方子。”
“什么方子?”南大郎急切问到。
顾氏有些不信,真有好的赚钱方子,邴家之前穷得揭不开锅了,咋不做呢。
不过顾氏还是有些心眼的,这时候不吱声,只低着脑袋,偷偷撇嘴。
“豆腐方子。”邴温故淡淡道。
却不知道这一句话已经在南家投下怎样的惊天大雷。
倒不是说豆腐怎样难得,价格怎样昂贵,实际,豆腐相当便宜,两文钱就能买到一块。南家人惊讶的是做豆腐的手艺,要知道这可是一个能当做传家的手艺了。
他们这十里八村的,就没一户人家会这手艺,镇上倒是有一两户豆腐坊,在他们村里人眼中,那可是顶顶好的有钱人家。
“你,你会?”南父惊讶的都结巴了。
“会的。”邴温故淡定得很。
“真会?”苗氏不可置信的又问一遍。
邴温故没有不耐烦,而是温和道:“家里有大豆吧,抓一把出来,我现在就能做。”
“豆腐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很好做。”邴温故自信淡定的就好像在谈论今天天气很好,而不是一项可以传家的手艺。
南父没看邴温故那自信的样子,没忍住道:“你会做饭吗?”
苗氏瞄了一眼邴温故的神色,见对方没有生气,不过还是怕邴温故介意南父的心直嘴快,赶紧打圆场道:“你那是什么葫芦脑袋,儿婿当然会做饭了,锦哥儿不是回来说过,大郎会做饭。”
南父反应过来,讪讪笑了。
这不怨南父,他压根就没把自家小哥儿回来说的话放在心上。什么邴温故会做饭,还专门做给他吃,邴家其他人都没得份之类的。
南父觉得听着就荒唐,别说最是讲究什么君子什么礼仪的读书人,就是他们村里最普通的男人也是不愿意做饭洗衣服的。
若是谁家男人在家做饭洗衣服啥的,那走出去能被人讲究死,在村子里都得抬不起头。
邴大郎那种读书人最要脸面,咋可能呢。自家小哥儿这是想安慰他们,都不会找借口。
邴温故道:“岳母,你们尽管放心,我真会做。要是不放心的话,你们先少泡上一点豆子就行了。只不过还需要麻烦大哥去镇上跑一趟,买一些盐卤回来。”
盐卤这种西很早就有了,海水或者盐湖水,制成盐后,会残留下一些液体。这些液体算作母液,加热蒸发,冷却下来后析出的结晶,就是卤块。
“大郎,你去买。”南父看了一眼信誓旦旦的邴温故,对一旁的苗氏使了一个眼色,苗氏就给南大哥拿了十几个铜板。
邴温故道:“大哥,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正好上我家取牛车。”
顾氏脱口问道:“邴大郎,你这就走了啊?不做豆腐了?”
邴温故解释道:“冬日里豆子需要泡四到六个时辰,岳母岳父,今天晚上泡上,明个我再来做。”
邴温故走了后,南家人嘀嘀咕咕起来。
顾氏不信,“阿娘,那邴大郎哪里能会做豆腐,要是有这门手艺,还能不拿出来,之前他家穷的可是都吃不上饭了。”
苗氏瞥了儿媳妇一眼,“我不知道。”
南父叹口气,“锦哥儿还在他家,邴大郎要做,咱们还能不让做?行了,不过就是一点盐卤,几个铜板的事情,就让他做吧。”
南二郎也道:“做不成,他以后也不好意思提了。”
南三郎,“几个铜板,换锦哥在邴家的安生日子,值了。”
南小娘,“读书人死要面子活受罪,今个不让他折腾,回去后还不定怎么折腾锦哥哥。我最讨厌读书人了,死装死装的,以后我一定不找读书人做夫君。”
苗氏瞪了一眼南小娘,“小孩子家家的胡说八道什么,啥夫君不夫君的,这种话岂是小娘子可以随意放在口中的。”
顾氏气闷道:“这个邴大郎,一天天就没个着调的时候。好不容易有几个子,还跑府城买什么书,现在又来咱家折腾上了,没完没了。”
苗氏喝斥道:“行了,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不许抱怨。明个要是做不成,你也不许摆脸色,听见没有?”
顾氏不情不愿,“知道。”
南大郎、南二郎、南三郎、南小娘都跟着应声。
“不过邴家日子应该是确实好过了,刚才在饭桌上,我观察到邴大郎和锦哥儿都没怎么吃菜,不是装客气,而是真不馋的那种。之前锦哥儿跟我说,邴家经常做肉菜,我还不信,现在也算放心了。”
南父道:“罢了,当初就没想着锦哥儿能嫁到什么富裕人家去。现在邴家时来运转,日子也算数一数二的了,邴大郎就只是能折腾点,又没什么其他不良嗜好,已经挺好了。之前咱们都不敢想锦哥儿还能找到这样的夫婿。”
比起村里那些好吃懒做,不管家里不说,反而管妻女要钱出去吃喝嫖赌的男人,邴大郎已经太好了。
“你看见没有,锦哥儿来的时候我看见他头上那根金簪了,应该是邴大郎这次去府城给锦哥儿买的。我问锦哥儿,锦哥儿说邴大郎只给他买了,没给邴家其他人买,也不知道邴家其他人有没有意见?”苗氏道。
“我倒是不怕邴家兄弟有啥想法,邴大郎应该能压得住,我就怕梁氏不高兴。”南父道。
“刚才走的时候我已经嘱咐过锦哥儿了,让他回去就把金簪摘了,别带着在梁氏跟前招摇。”苗氏仍旧担心,“不过想来梁氏应该不会那么小气,之前锦哥儿在邴家连活都不干,也没见梁氏怎样。”
“说来说去,还得看邴大郎的态度。”
南家众人散去,顾氏和南大郎回到房间,顾氏问南大郎,“当初阿娘把三两多的聘礼银子当做嫁妆给锦哥儿带回去了,现在邴家日子过的这么好,也不知道锦哥儿还没还给阿娘?”
南大郎立刻瞪了顾氏一眼,“这话你可别拿到娘跟前说,娘非得收拾你不可。”
“我又不傻。”顾氏翻了一个白眼,“我就是随口一问,当初锦哥儿成亲的时候,邴家都已经盖起青砖大瓦房了,那会儿我都没说不同意,这会儿还能不同意。”
南大郎道:“说句势力的话,锦哥儿是一个孝顺的,咱家日子若是真难到了那一步,他必然不会袖手旁观。没必要现在就因为一点点蝇头小利把人推得远远的。”
顾氏点头,“你说这个我赞同,我挺瞧不起钱氏的。平日里看着挺精明,一点亏都不肯吃,可是你看她现在吃了最大的一个亏。眼瞅着邴家日子好过了,她闹啥。不说别的,如果我是钱氏,有大瓦房还有牛,不就是一个仳离归家的大姑姐吗?我都能给她伺候月子。啥里子面子的,实实在在的好处才是最实惠的。”
南大郎无奈地瞅了自己媳妇一眼,他这个媳妇别看贪财了些,其实人挺好。至于看中钱,那也没办法,谁让家里穷。要是家财万贯,谁都能大方的起来。
顾氏又道:“你真信邴大郎会豆腐方子?”
“不信。”南大郎斩钉截铁。
“邴大郎若是有这个本事,早就拿出来,何至于之前邴家就差没饿死人。八成是看了什么不着调的书,把别人胡诌的话当了真。”南大哥随口回答,“算了,随他折腾一次,这次失败了,下次他再要折腾,耶娘首先不能答应。不说了,我去买盐卤去。”
“去吧,早去早回。”
不管顾氏还是其他南家人,谁也没把邴温故会豆腐方子当真,实在是一个农家人,还是之前差点就要饿死的农家人,怎么可能有这本事!
第44章 南家对他夫郎好,他便对南家好 邴温故……
邴温故和南锦屏回到家里, 南锦屏才偷偷问道:“温故,你真的会做豆腐呀?”
“当然,怎么不信你夫君。”邴温故瞥了眼装着金银的箱子, “别忘了,你夫君出去一趟回来就带回多少金银。”
南锦屏讪讪,“不是不信你 , 就是你有这手可以传家的本事,之前你家里那么穷, 都断顿了,为什么不拿出来?”
邴温故笑道:“之前不是不会吗?要不怎么说你是福星转世,这个方子是这次我去府城买书的时候意外得到的。”
“原来如此。”这下南锦屏算是心里有底了, 不再打扰邴温故读书,自己去一边临摹字帖去了。
夜里, 邴温故自是缠着南锦屏折腾一会儿才睡。
翌日,邴温故一醒, 南锦屏就惊醒了, 他揉着眼睛, 睡意朦胧道:“天亮了,温故, 我们回南家去做豆腐吧。”
邴温故又好笑,又心疼, 在南锦屏头上亲了一下,“你再睡一会,我去做早饭,吃过饭再回去。”
南锦屏却说什么也不肯睡了,邴温故知道他惦记着,也不勉强他。把人弄起来跟着自己练武。
南锦屏不会, 磕磕绊绊学个样子。
吃过饭,南锦屏一刻都不肯多待,拽着邴温故就回了南家。
邴温故还以为这时候南家人不过刚起,谁知道南家人都起来了,就连最小的南小娘和南小侄女都醒了,全家人可能一宿都没睡好,就等着天亮了。
邴温故到的时候,南大郎竟然在门口等了不知道多久了。
邴温故知道南家人着急,没再废话,直接让南家人把豆子磨了。
磨好的浆倒入开水稀释,再将豆浆放入布袋里过滤,滤出豆渣。如此过滤两到三次,把豆渣都过滤干净即可。
之后将过滤干净的豆浆倒入锅中煮开,煮开的豆浆倒进盆里,这时候把卤块用水化开,比例一比一即可。
化好的盐卤一点一点倒入盛着豆浆的盆中,边倒盐卤边不停搅拌①。
邴温故道:“倒卤水的时候不能快,要慢慢来,越慢越好。”
说话的功夫,盆中的豆腐竟然慢慢成形了。
“成形了!”南锦屏惊喜的跳起来,“温故,你真厉害。”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感受到南锦屏真心的喜悦,邴温故不知不觉翘起嘴角。
“让我看看。”
“我看看。”
南家人挤上前,纷纷探头看。
“真成形了。”苗氏跟着叫道。
“看着似乎有些像镇上买的豆腐。”
“真的啊。”
“不要着急,再放一会儿就成了。”见豆腐成形了,邴温故就不再放卤水了。
“儿婿,你也太厉害了吧。”苗氏亲眼见证,这下再没怀疑,敬佩的不行。
南父嘴巴都合不上了,呲牙道:“那是当然,儿婿是读书人,自然懂得多。这点小玩意不过抬抬手的事。”
顾氏冷不丁道:“之前,弟婿家里穷的都吃不上饭了,怎么不做豆腐。”
哪壶不开提哪壶!
苗氏狠狠瞪了顾氏一眼,顾氏也意识说错话了,讪讪捂着嘴。
“别听你大嫂胡说,长一张嘴,就知道胡咧咧。”苗氏骂道。
“没什么不能问的,那时候温故还不会这个方子,这是这次去府城买书得到的。”邴温故真的会做豆腐,南锦屏腰杆子就能挺直了,得意的昂着小脑袋道。
邴温故看的好笑,“嗯,我就说,夫郎是福星转世,这不去趟府城不但买到我需要的书,还得到了这张方子。”
南家众人彼此相顾,福星,这个词,邴温故可不是第一次说了。
他们怎么不知道南锦屏是什么福星转世,要真是的话,前十八年,在他们南家的时候,怎么不见南家日子有多好过。
本来邴温故相信南锦屏是福星转世,其实对于南锦屏而言是一件好事,邴家也会善待南锦屏。
但是邴温故可是要科考的人,还是一个学识不怎么样,屡试不第的考生。
这要是真的深信不疑,到时候考不中,反噬起来,怕是自家锦哥儿可承受不住。
苗氏心有戚戚焉,“儿婿呀,那个,我怀锦哥儿的时候可没做什么胎梦。你看看可不可能是你自己的原因,说不定是你自己时来运转了呢。”
邴温故大手一挥,“不会,就是因为夫郎,你们不是我,不知道我的感觉。自从跟夫郎定亲,我就感觉自己做什么都格外顺利。包括科举,以前我心里都没底气,但是这次不同,冥冥之中我就感觉我这次一定能中。”
“呵呵,我是说,有没哟一种可能,你学识进步了。”南父试着劝解。
“不是,绝对不是。你们不是我,不知道我心里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就是因为夫郎,夫郎就是福星转世。”邴温故信誓旦旦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南大哥不敢刺激这个弟婿,就把盖子掀开,转移话题道:“你们快看,豆腐成了。”
“让我看看。”苗氏忙挤上去,拿出一个勺子挖了一勺,“就是这个味道。成了,真的成了。”
南父从南母手中拿过勺子,自己也吃了一口,频频点头,“真嫩,真滑,我吃着,竟然比镇上的还好吃。”
南大郎凑过来,急道:“给我也尝尝。”
苗氏劈手挥手赶苍蝇似的,“等着,我儿婿和锦哥儿还没吃呢。”
邴温故挖了一勺,先让南锦屏吃了,自己才就着他的勺子尝了尝。
“好好吃啊。”南锦屏夸赞。
邴温故道:“还可以,不过还是不熟练,还有上升的空间。”
“已经很厉害了。”南大郎竖起大拇指。
顾氏喜笑颜颜,“这就很好了,我家只要能做成这样,就知足了。到时候肯定很多人来买。”
顾氏话说完,一直热络的气氛突然冷却下来。
苗氏忽然道:“大郎,这方子是你得的,我家不能要。我家就当不知道这豆腐的制作方法,你回去教给邴家,到时候你家里卖吧。”
苗氏是真没想到邴温故真能做成,她以为邴温故就是瞎胡闹呢。
顾氏急了,眼瞅着婆婆把银子往外推,不禁跺脚道:“阿娘?”
苗氏恶狠狠瞪了一眼顾氏,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顾氏,我告诉你,这豆腐咱家不会做,你回娘家也不许跟你娘家透漏,否则你就等着被休吧,我说到做到。”
南父跟着道:“大郎,你怎么说?”
南大郎已经冷静下来,他道:“耶娘说什么是什么,我没意见,这方子本来就是弟婿的。”
南父咄咄逼人,“那如果你媳妇回娘家,把方子给她娘家说了,你娘让你休了她,你可同意?”
南大郎看了看妻子,还是咬牙道:“我听耶娘的。”
顾氏这才慌了,忙道:“我不会说的,耶娘不同意做,不做这门生意就是了,怎么就扯到要休了我,我什么都没干。”
“就是没干,才要跟你说清楚。”苗氏道,“等真干了什么,就晚了。”
南父又看向家里其他人,“二郎、三郎、小妹,你们呢?”
三人虽然舍不得,但还是道:“我们都听耶娘的。”
南大哥这时候突然道:“弟婿,就是你家做豆腐生意的时候,能不能给咱家低价拿些,我们绝对不跟你抢生意,到时候我们担着远些卖,赚几个辛苦钱。”
苗氏、南父、顾氏等南家人全部紧张地看向邴温故,好像等待审判的犯人,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天堂地狱。
就连南锦屏都紧张地拽了拽邴温故的袖子,无声地祈求他同意。
邴温故反手一把握住南锦屏的手,“我说了给你们,就是给你们了。”
南家人这个态度,倒让邴温故高看一眼,更加愿意把这个方子给他们。
如果日后南家仍然能够坚守本心,邴温故不介意继续提携他们。
“使不得,使不得。”南父和苗氏连连拒绝。
“这话莫要说了,不然叫你家人知道,该要闹了。”苗氏道。
邴温故冷嗤,“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谁敢有异议。”
“你这孩子还是年级小不懂人情世故……”苗氏苦口婆心。
邴温故打断道:“岳母,我心里有数,你不必再说,这豆腐生意让你们做,你们做就是。”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苗氏转头看向自家小哥儿,一眼就看到两人交握的手,这时候却没时间打趣,焦急道:“锦哥儿,你快劝劝儿婿。”
南锦屏看向邴温故,邴温故对他颔首,南锦屏想到家里的巨款,顿时有了底气,“阿娘,你就听温故的吧。”
这可把苗氏气的,上来就打南锦屏,“你这孩子这才几天就学坏了,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苗氏的手在半空中被邴温故抓到,邴温故温声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郎也是听从我的吩咐罢了,岳母生气,可以打我,莫要打我夫郎。”
苗氏讪讪,她当然不能打邴温故,“你不知道这方子的重要性……”
“岳母我什么都知道,我读圣贤书,该懂的道理比谁都懂。你们尽管做吧,至于邴家,不用担心,我另有安排,这个方子你们就算不做,邴家也不会做这门生意。”
“阿娘,你就同意吧,弟婿都这样说了。”顾氏急的不行,恨不能替苗氏答应。
南家人不肯要,邴温故反而肯定了南家人的品行。
邴温故真不是脑子一热,就把方子交出去了。
固然有南锦屏的原因,但更多的是考验。考验南家人的品行,这样以后才能放心用南家人。
一个豆腐方子,试出南家人脾性,太值了。
邴温故开口道:“夫郎都告诉我了,当初我下聘的彩礼钱,耶娘给夫郎带回来了。”
邴温故紧紧握着南锦屏的手,温情地看着对方,“夫郎感念耶娘对他的这份亲情,我同夫郎一体,夫郎感念,我就记得。就当是岳母岳父作为慈父慈母应得的吧。”
邴温故在意南锦屏,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包括他对南家好,不是因为南家是南锦屏的娘家,而是南家对南锦屏好。
“当初的聘礼既然已还回来,就当我当初未曾下过聘好了。那么这张方子,就算是我重新下的聘礼。”邴温故笑道:“我夫郎是最好的,聘礼自然要是最高的。”
“这都哪跟哪啊?”苗氏哭笑不得。
“还是岳母觉得一张方子配不上我夫郎,想要我手里更有价值的方子?”
苗氏听出来了,邴温故应该还有后手,“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这个做岳母的就觍着脸暂时收下了。如果你们夫夫以后要做豆腐生意,我这边立刻就不做了,绝对不跟你们夫夫抢利。”
邴温故仔细道:“岳父岳母尽管放心,不会有那一天,我以后可是要科举入仕的,不能做生意。”
本朝规定,入朝为官者,本人不可经商。至于家中父母兄弟姊妹,则没有限制。
能不能考中还两说呢!苗氏这么想着,却没敢吭声,他觉得儿婿啥都好,就是对这科举有些入魔了。
“只不过,有一点还要提前跟岳父岳母知会一声。那就是岳父岳母这边再忙,夫郎都不能过来帮忙了。在我家,我也是舍不得我夫郎干一点活的,我家人都知道。”
苗氏立刻想起秋收时,邴家人不让南锦屏干活,这个傻孩子就想跑回来帮家里秋收,顿时讪讪的。
“那什么,儿婿你放心,咱家以后绝对不让锦哥儿干一点活。”
邴温故颔首。
“中午留下吃晌午饭,吃个饭再走。”苗氏留饭道。
“不了,我还要回去温书,来年二月就考试了。”邴温故婉拒。
“那我就做好送过去。”人家这么珍贵方子都出了,自家这边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好。”这个,邴温故没有拒绝。
南父道:“儿婿,这盆豆腐你带回去吃。这会儿天冷,也不怕坏,放在外面冻上,做成冻豆腐,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拿走半盆,剩下半盆,给家里添个菜。”邴温故道。
苗氏没有磨叽,自家留了一点,剩下大多数都给邴温故带走了。
二人走后,苗氏感叹道:“我真没想到邴大郎会这般疼宠咱家锦哥儿。锦哥儿从小就没有异性缘,我还以为,以后至多就是和夫君相敬如宾一辈子。”
南父道:“是啊,如今这么珍贵的豆腐方子都给咱们家了。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锦哥儿。我算是听明白,邴大郎那话是故意说给咱们听的,要不是咱家对锦哥儿好,他也不会给咱家方子。”
苗氏嗔道:“我自己的孩子,还用他敲打着才能对好。”
“你呀,还挑理这个。还不是儿婿真心待咱们锦哥儿才会这样,你应该高兴。”南父道。
“我还能不知道,就是说说罢了。”苗氏又道:“你们刚才看见没,我不过作势吓唬锦哥儿要打他几下罢了,可是巴掌还没挨到锦哥儿身上,儿婿那脸色就变了。”
顾氏立刻道:“我看到了,可黑了,拉的跟个驴脸似的,我寻思阿娘也没真怎样锦哥儿呀。不就是装模作样教训两下。”
南大郎点头,“给我都吓到了,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弟婿要跟阿娘动手呢。”
南二郎道:“一开始我都没搞明白啥情况,后来哥婿说了那番话,我才知道原来是不乐意阿娘吓唬锦哥哥。”
“哥婿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这么点小事。”南三郎道。
“你知道啥,我感觉当时哥婿只抓了阿娘的手腕没跟阿娘动手,那是因为阿娘是锦哥儿母亲,若是换个人,他肯定早就打上去了。”
苗氏也有这种感觉,不过苗氏没当回事,邴温故都把豆腐方子给她们家了,这还不算尊重她吗?至于是因为锦哥儿,那更好,只要邴温故能对南锦屏,便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苗氏转头对几个孩子,尤其是顾氏道:“这下你们都看到了,咱家得了这天大的实惠都是因为锦哥儿。以后锦哥儿回来,都给我客气着些,好吃好喝的供着。”
顾氏举手发誓道:“阿娘,只要咱家能做成这生意,我以后就是把锦哥儿当祖宗供着都行。”
“胡咧咧。”苗氏瞪了他一眼。
顾氏道:“娘别跟我一般见识,我不会说话,我的意思就是好好对锦哥儿。不过阿娘你看到了吗?弟婿跟锦哥儿的手,刚才就一直没松开。”
苗氏自然看见了。
邴温故抱着半盆豆腐回来,直接放进厨房,中午的时候可以做个麻辣豆腐,夫郎应该没有吃过。
二人回到屋中,南锦屏还紧紧攥着邴温故的手,没有松开。
南锦屏仰头看邴温故,眼眶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湿了。
“温故,你对我真好。”就是从前在南家,南家夫妻疼爱他,也不可能陪嫁一个生钱的方子给他。
“这就好了?成亲前我就说过,以后辉让你过上大富大贵、呼奴使婢的日子,以后还要让你成为官夫郎。”邴温故轻声柔哄。
南锦屏一头扎进邴温故怀中,“那些对我而言都不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陪在我身边就好。”
“好,我一辈子都会陪着你的。”邴温故心中柔成一汪春水,恨不能立刻把人法办,然而不行,科举在即,时间紧任务重。
邴温故等怀中人把心中那些情绪发泄干净,这才牵着手把人带到书桌旁,他左手握书,右手牵着南锦屏的左手,南锦屏左手同他握手,右手执笔临摹字帖。
二人就这样一遍牵着手,一边学习,时光倒也静逸。
待到邴温故眼累了,望了眼外头的天色,到了做午饭的时候,邴温故起身出去作午饭。
他这边刚进厨房,邴大娘就跟过来,“大郎,你去读书吧,我来做午饭。”
“你不会。”邴温故道:“我打算做麻辣豆腐。”
“豆腐?”邴大娘看见厨房里的那盆豆腐惊讶道:“大郎,你哪来的豆腐?”
他们这十里八村都没有卖豆腐的,想吃豆腐得去镇上买。
“南家给的。”邴大郎回道。
邴大娘以为南家人去镇上买回来的,就不再问了。
“我帮你烧火吧。”邴大娘又道。
这次邴温故没有说什么,只是拿出豆腐一看,才发现早上新做好的豆腐因为天冷,成了冻豆腐。
看来麻辣豆腐是做不成了,那就做烩菜吧。
烩菜是用酸菜、冻豆腐、猪五花肉还有血肠炖制而成。家中没有血肠,不放也一样好吃。
“大姐,你帮我取几颗酸菜,咱们中午就炖烩菜。”邴温故道。
“大郎,你做你和弟夫够吃的就成,家里人的菜我来做。”邴大娘赶紧道。
“没事,反正不费事,就一锅出了。”
“那好吧。”邴大娘干活麻利,取了酸菜切好,邴温故只要掌勺就行。
邴温故做菜舍得放油,放调料,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比邴家其他人做的好吃。
钱氏闻着味道从房间出来,看见厨房中忙乎着的大伯哥和够全家人吃的一盆菜,大惊小怪道:“怎么好叫大哥做菜!”
钱氏没想到做饭的是邴温故,闻着味道香,就寻思出来看看邴家人做了什么好吃的。
结果看见了邴温故在做全家的饭,一时惊讶之下脱口而出。
邴温故淡淡扫了眼钱氏,端着他只蒸好的一小盆粳米饭道:“大姐,午饭我就不过主屋吃了,你跟耶娘说一声。”
“好。”邴大娘嘱咐道:“大郎,你也不要太累,吃饭的时候不要看书,就当歇歇眼睛。”
“好。”
邴温故刚走到门口,南锦屏就在屋内把门打开,笑道:“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
“本来想做麻辣豆腐给你吃,可惜豆腐冻成冻豆腐了,就做了烩菜。”邴温故道。
“烩菜我也喜欢吃,你做的菜,不管是什么,都特别好吃。”南锦屏讨好道。
“你喜欢吃就好。”邴温故并觉得麻烦,反而心里挺美,夫郎喜欢他的厨艺。
“对了。夫郎,有件事情我要跟你商量。”邴温故忽然道。
吃好,好吃,着烩菜真好吃。
南锦屏全部注意力都被美食吸走,“嗯嗯,你说。”
邴温故也不在意,边吃边道:“大姊这些年没少补贴我,如今仳离归家,固然有孙家的原因。但不可否认,也是受我所累,如果当初要不是补贴我太过,孙家可能也不会怨气这么大。所以我就想着补贴一间大瓦房给大姐,也免得大姐住在家里没有底气。”
邴温故之前就跟邴大娘提过一嘴这事,但是一直忙着没跟家里人讲。而且似乎邴大娘也没有听进他的话。现在家里家外,仍旧是她一个人忙乎。索性跟家里人公开讲一下,邴大娘并不是寄人篱下。
邴温故一向如此,要么不管,管就管到底,不会儿管了一半,把别人的生活全部都搅乱了,然后他自己没事人一样撤了。就如邴大娘,他既然把她带离孙家,不会回来后怎样锦衣玉食的养着她,但起码不会继续再让她在邴家当牛做马。邴温故从不做把人从一个火坑带进另一个火炕的事。
南锦屏痛快道:“好。”
回答的时候甚至还在大口吃菜,连停顿一下都没有。
“夫郎,你怎么这样好。如果换成别人兴许会不愿意。”
南锦屏脸红,如果邴家还是从前的邴家,他指定不愿意。但他现在他手里有那么多银子,哪里在乎这点。
况且父母在不分家,也就是说按理来讲,他们小家无论赚了多少钱,都不能私藏,而是需要拿出来全部上交到公中。真那样的话,等到邴家父母百年后,公中的银子可是要拿出来分的。
然而邴温故没有选择交到公中,全部截留下来给他,这就意味着没人知道这笔银子,这是他们的私房,以后更不用拿出来分。南锦屏就明白邴温故的心是向着他们这个小家的,自然不会因为这点蝇头小利的东西伤邴温故的心。
现在被邴温故这么夸,南锦屏有一点点心虚。
吃过饭,邴温故把碗筷送进厨房,就看到邴大娘一个人在刷碗。
邴温故没说什么,转身回屋,“夫郎,咱们去耶娘那边一趟,说说大姊的事情。”
南锦屏也不问具体要说什么,放下笔起身就跟着邴温故去了邴父邴母的房间。
“耶娘,把大家都叫过来,我有些关于大姊的事情要跟家里人商量。”
梁氏跟邴父对视一眼,想到最近家中的活计一直都是闺女在忙乎,隐约猜到些什么。
梁氏看了邴父一眼,见他点头,道:“我去叫他们。”
第45章 你家方子哪里来的 报官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 邴家人就全部都聚集到了梁氏和邴父的房间。其中钱氏和邴三郎也来了。
如今邴三郎虽然被分了出去,但是还是住在家里,大多数时候自己做饭, 有时候钱氏实在馋了,就跟着蹭一口饭。
到底都是自己的儿子,事情又过去这么长时间, 梁氏还是心软了,睁只眼闭只眼。
邴温故倒不是不知道, 不过他没管。不是他觉得这样就可以了,而是他考虑到梁氏和邴父以及其他邴家人心理。
人心和亲情最是莫名其妙,不是谁对谁错就真的能一朝斩断。
梁氏和邴父都是疼孩子的父母, 邴温故借着邴大娘的事情把邴三郎赶出去了,那会儿正伤心上头的梁氏和邴父勉强接受了, 可是过后肯定会后悔,甚至会觉得愧对邴三郎夫妻。
过继这种事情对于此时的人而言, 真的特别严重, 不亚于仳离。
冷静下来的梁氏和邴父一定会觉得他们对三儿子太狠了, 就算三儿子做的不对,分家出去就好了, 何至于决绝到一定要过继。
抱着这种愧疚之心,梁氏和邴父难免会偏向邴三郎和钱氏, 对他们夫妻的底线越来越低。
到时候难免影响到邴温故,邴温故把人分出去可不是要邴家夫妻或者邴家人对邴三郎夫妻有愧。
而是要让他们看清他们夫妻的人品,彻底失望,心甘情愿地防备二人,不再把二人当做掏心掏肺的家人。
也免得日后,他当了官, 邴家人纵着钱氏为非作歹,帮她打掩护,邴温故得让邴家人都知道防着钱氏。
那么让邴家人彻底对钱氏失望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钱氏都被分出去了,还能蹦哒的多欢,这要是不分出去,还了得。
等钱氏作的所有人都心寒了,邴温故的目的就达到了。
所以他一直留着邴三郎两口子住在家里,没赶人出去。把人赶出去,钱氏还怎么闹幺蛾子?
邴温故只当没看见钱氏和邴三郎,默许他们二人的存在。
邴四郎大大咧咧道:“啥事快说,我兄弟还等我玩呢。”
梁氏眼睛一瞪,骂道:“都一百八十岁了,还就知道玩!”
“行行行,我闭嘴总可以了吧。”邴四郎小声嘀咕道:“谁一百八十岁,我还没娶媳妇呢。”
邴父咳嗽一声,对邴家人道:“这次叫你们过来,是大郎有事情跟你们说。大郎,你说吧。”
邴温故点点头道:“第一件事情就是家里房子的事。”
邴四郎大喇喇道:“大哥,你之前不是说房子给咱们兄弟几个了吗?”
邴温故颔首,“这个没变,你们现在谁住的房子,等到以后分家就归谁。耶娘的房子,谁给耶娘养老就归谁。”
这个大家都没异议,村里都是如此,且一般情况而言,村里都由长子养老。这房子本来就是邴温故盖的,以后就算再归邴温故,他们也没异议。
“第二,我要说的是,我的这间房子以后给大姊。”邴温故轻飘飘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炸翻了在场所有邴家人。
“我不能要!”
“凭什么?”
同时响起的两道声音,前者是邴大娘子,后者是钱氏。
邴大娘连连摆手,神情惶恐,“不行的,大郎,你肯接受我回娘家住,我就万分感激了。”
钱氏则是道:“就算大哥你不要房子,也可以分给家里其他几个兄弟。大姐是外嫁女,哪有分家的时候,外嫁女分娘家财产的道理。”
邴温故淡淡瞥了一眼钱氏,那眼神平平淡淡,明明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却愣是把钱氏看的莫名浑身一个激灵,丛骨头缝里往外渗着凉气。
邴温故淡淡道:“钱氏你是不是忘记,你们这一支已经被分出去了,没有权利管家里的事情。还有今天是我们这房的自家事,你一个隔房叔叔家的儿媳妇过来听就多管闲事了。”
邴三娘不安地问邴五郎,“我是不是做错事情了?”
人是邴三娘喊来的,她还小,有些事情想不那么透彻。她知道三哥被分出去了,也明白严格意义上讲,三哥就不算她亲哥哥了。
可是三哥三嫂一直在家里住着,偶尔还会过来吃饭,邴三娘又觉得跟从前没什么不同,心底下意识就忽略掉三哥被分出的事实,所以梁氏让她去喊人,她就把三哥三嫂给喊过来了。
邴五郎拍了拍邴三娘的手,“不怪你,只是以后你要记住,三哥和三嫂已经算不得家里人了,咱们家中的事情不需要跟他们商量。”
钱氏讪讪,她刚才太过惊讶,一时间都忘记自家被分出去的事实了。不过就算这样,钱氏还是不甘心。
“就算这样,那也没有外嫁女分家中财产的道理。咱们村里外嫁女娘家若是没有兄弟的,娘家财产也不给外嫁女分,都是隔房兄弟们分的。”钱氏理所应当道:“所以这事还真和我们有关系。
邴三郎忙捅了一下钱氏,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邴温故似笑非笑瞥着钱氏,“那可真是让你多虑了,我们这支兄弟多得很,怎么都轮不到你一个隔房的兄弟媳妇跳出来继承财产。”
邴父脸色特别难看,本来他已经对三儿子和三儿媳妇心软了,甚至还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个三儿子。毕竟把儿子过继到隔房这种事,在农村真的很绝了,没有深仇大恨,真做不到这步。
邴父失望地叹口气,“三郎,钱氏,你们真让我失望。”
梁氏气道:“当初大郎分你们出去,我还气大郎做的太绝了。现在想来大郎做的真对,你就是个搅家精,留你在这个家就别想安宁。”
钱氏不服气,“我搅家?分明是你们邴家人脑子都有问题。你出去问问,咱们村子里谁不说你们邴家有病,竟然让家中大娘子仳离,有一个不笑话你们家的。我回娘家都抬不起头,别人问我大姑姐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怎么答。”
“你,你说我脑子有病?”梁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儿媳妇竟然敢当面骂自己婆婆脑袋有病。
邴四郎死死瞪着钱氏,那样子恨不能冲上去打人,“钱氏,你找打是不是,敢骂我阿娘!”
邴四郎现在连三嫂都不愿意叫了,直接就唤钱氏大名。
邴二郎人老实,可也容不得谁在他跟前骂他母亲。“三弟妹,你怎么和阿娘说话呢!阿娘可是你婆母,你对阿娘怎可这般不敬。”
邴父再也忍不了了,怒吼一声,“邴三郎、钱氏你们给我滚出去,我家的事情跟你们没关系!”
“耶娘,对不起,钱氏不是那个意思,她这人有口无心……”
“滚!现在就给我滚!”梁氏捂着心口,不敢相信这个时候了,她这个三儿子竟然还护着钱氏。
邴三郎见梁氏和邴父真怒了,忙拉着钱氏出去,“对不起,耶娘,这事是钱氏不对,我这就回去教训钱氏,到时候我让她过来给娘赔礼道歉。”
邴温故冷冷看着钱氏跟邴三郎一起离开,一语不发。他就知道只要留钱氏在家里,就算被分出去了,只要邴家日子越过越好,钱氏就有办法闹幺蛾子。
这刀只有扎在自己身上,方才能明白刀刀入骨之痛。钱氏只要再这么闹上一场,梁氏和邴父就会对他们夫妻彻底死心。
而这事必须得在他高中之前彻底落实。
梁氏坐在炕上大哭,伤心透了的模样。邴三娘和邴五郎哄着她,好久才缓过来。
邴温故这时候再次开口道:“我住的这间房子就算以后分家了也是我个人的,我自己的东西乐意给谁给谁,分不薄其他人的利益。”
邴大娘感动,这对比实在太明显了,她湿着眼眶道:“大郎,大姐知道你对大姐的好,但是房子大姐真不能要。”
梁氏流着眼泪,“大郎,你是个有情有义的,耶娘这些年来没有白供你读书,只不过这房子你大姐收下确实不合适。”
“你有心,别撵你大姐出去就行。”邴父也开口道。
“耶娘,这房子与其说是我赠与大姊的,不如说是赔偿。
“什么赔偿?”梁氏问。
“耶娘,大姊今日之所以会和离归家,固然是孙家可恨,但也不乏这些年来大姊总是扒拉孙家贴补家里的缘故。否则,孙家婆婆也不至于怨气那样重。”
“确实,这么多年,你大姐没少因为往娘家拿东西,被孙家那个老虔婆打。”梁氏擦着眼泪,“如今,也只有你一个记得你大姐的好,其他的人都是白眼狼。”
“阿娘,你别哭,也不全是因为这个,主要还是我没生出儿子。”邴大娘诚实回答,一点没想把自己说的委屈,好换得家里人怜惜。
“大姊才多大,又不是不能继续生,若不是家里拖累,孙家婆婆又怎会对你怨气那么重。”邴温故阻止邴大娘开口。
“就算这件事情,家里不是主要原因,那么大字的亲事呢?”邴温故双眼扫过邴家众人,“不管怎样,大姊的婚事总归受到我的影响,若不是因为我读书,家里不至于那么穷,也就不会为了多聘礼银子,把大姊嫁到孙家。”
邴父愧疚道:“确实是家里拖累了大娘子。”
邴大娘惶恐道:“阿耶千万别这么说,当初给我定下孙家,事先也打听过孙家人品。婆,孙家婆婆虽然对儿媳妇严苛了些,但是村中婆婆对待儿媳妇都是如此。后来孙家婆婆会那般苛待我,主要还是我没能给孙二郎生个儿子。”
“那就算孙家占八成原因,我也占了二成,我的房子就给大姊做补偿吧。”邴温故道。
邴父看着邴温故,认真问道:“大郎,你真决定了?”
“嗯。”邴温故道。
梁氏问南锦屏,“锦哥儿,你呢,你怎么想的?”
“温故早就问过我了,我没有意见。”
如果是以前,南锦屏可能会不乐意,现在手握大把银子,南锦屏真不在乎这一间房子。
犯不着为了三瓜两枣,让邴温故跟他离心。
“是个好孩子,锦哥儿,大郎能娶到你,是我家的福气。”梁氏看着南锦屏,再想想钱氏和邴三郎,只觉得骨头缝里透着冷意。
南锦屏被夸得有些心虚。毕竟邴家人,谁也不知道那笔银子的存在。
邴父道:“既然大郎已经决定了,这事情就这么办吧。大娘,你也不用推辞,这是你大弟的心意。”
邴大娘通红着双眼,对身边的两个小姑娘道:“快给你们大舅舅磕头,你们大舅舅给你们一间房子,你们亲爹都不管你们。”
两个小姑娘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太知道房子对于她们娘几个来说意味着什么了,毫不犹豫立刻跪下来给邴温故结结实实磕了两个头,被邴温故跟南锦屏扶起来的时候,额头都磕红了。
“还有第三件事情,就是家中产出。耶娘,以后家中地里每年的收成,都给弟弟们分了吧,家里吃用算我的。”邴温故道。
现在家中吃用就是邴温故在供,还不如分了,让大郎好人做到底。
邴父道:“可以,家里按人头分,四郎、五郎和三娘都没成家,按理该由我们做耶娘的养着,所以三娘也算一份。”
邴四郎道:“那大姊怎么办?大姊总不能只有住的地方,没吃的吧。要不我的那份分大姐一半。”
“你的那点够你自己吃的吗?”邴温故其实心里对邴四郎挺认可的,这小子是家里最重情义的一个。“全家的吃用我都包了,还差大姊一个人。”
邴父看着邴家众人,“我们老了,糊涂了,家里都是你们大哥做主,你们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梁氏,把卖粮的银子拿出来给大家分了。”
梁氏起身从炕柜上摸索出一个布包,“咱家秋收的粮食,一部分卖了,一部分留下做存粮,我都把咱家留的那部分按照市价折成现银了。”
邴家之前根本没存款,卖粮食得了多少就是多少,全家人分下来,不过一家二百多文。
邴大郎、邴二郎接了,到了邴四郎和邴五郎以及三娘的时候,梁氏把银子一收。
“你们几个还没成亲,银子我先给你们收着,到时候给你们成亲用。”梁氏理所当然道。
邴四郎虽然失望,不过也没争辩。邴五郎和邴三娘还小,本也没想过自己能拿到银子。
梁氏对三人道:“这些银子,我不会要,等到你们成亲的时候,拿出来给你们当聘礼或者嫁妆。如果不够,我到时候从自己的私房里给你们补贴一些,能办成什么样就算什么样。”
梁氏扫了要南锦屏头上的金簪子,“到时候别跟你们大哥比较。你们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不是从你们大哥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们大哥的日子好赖,跟你们没关系,没义务给你们置办嫁妆或者聘礼。”
“耶娘,我才不是那样的人。”邴四郎撇嘴。
邴温故早就写好文书,还让众人画了押,每人一份,邴大娘得了一间房和邴温故那份地,也有一份。
邴温故把自己的那份给南锦屏收好,最后道:“既然话都说开了,大姊在这个家里有房间,不是寄人篱下。至于吃用,也是我出,不亏欠你们的。所以家里的活还按照从前那样分配。”
自从邴大娘出了月子,就没怎么干过活的周氏有些窘迫。
邴温故道:“耶娘辛劳一辈子,总不能让耶娘伺候咱们,所以耶娘不用轮。至于我家,我出银子养家,总不能还得伺候你们,所以我家也不出人,你们有没有意见?”
“没有。”周氏道:“就像之前那样我和大姐轮班。”
“每家都轮班,四郎自然也算。五郎和三娘还小,就像之前那样负责喂鸡喂鸭,打扫卫生,帮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邴温故道,“我不管你们家里男人做饭还是女人做饭,只要到了轮值那天,出人就成。”
周氏看着邴二郎,邴温故这话明显针对邴二郎,这是点他,让他做饭呢。
村里就没有男人做饭的,可是想到邴温故自己还做饭呢,周氏又觉得这话是邴温故能说出来的。
“啥?我还得做饭?村里谁家汉子做饭?”邴四郎鬼喊鬼叫。
“村里汉子还赚钱养家呢,你成吗?”邴温故嘲讽。
“怎么不成?我种地可是一把好手,村里没几个人能比得过我。”邴四郎骄傲道。
“就你那点钱,够你天天大鱼大肉吗?”邴温故一击必杀。
邴四郎狼狈落败,求助道:“阿娘,你快快帮我相看吧,我有了娘子,就不用做饭了。”
梁氏点头,“已经有好几户人家问我口信了,我看着都是好姑娘,哪天安排你们见见面。”
邴四郎疯狂点头,半点不知道啥事害羞。
“阿娘,三弟的亲事先不着急。”邴温故道:“等我县试过后再说。”
“为啥要等你,又不是你相看。”邴四郎不满。
“如果我县试中了,到时候你的亲事就不适合再在村里选择了。”邴温故道。
“就你,还能考中!”邴四郎撇嘴。
梁氏一巴掌糊在邴四郎嘴上,“我让你再乌鸦嘴!”
邴四郎嗷嗷叫着,满地乱窜。
邴温故没搭理他,“二弟妹,四弟不会做饭,就麻烦你教教他了。”
周氏点头。
邴温故颔首,“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大家都散了吧。”
“大哥,大哥……”邴三娘旋风般冲进邴温故的房间,“南家大哥来啦。”
邴三娘现在对邴温故的态度特别亲近,别看她年纪小,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邴三娘这个年纪,该懂的事情都懂了。
以前,她挺瞧不起这个大哥,对邴温故比较淡薄。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从邴大娘隔离归家,到邴温故给了邴大娘一间房子,邴三娘对邴温故的态度就大变样了。
因为邴三娘知道,自己这个大哥是个能靠得住的,能给她撑腰当靠山的大哥,她自然愿意亲近。
实际上不止邴三娘,就是邴家其他人对待邴温故的态度都大变样了。
不管是否同意把一间房子给邴大娘,但对于真肯给大姐一间房的邴温故都从心底里敬重。
南大郎追在后面走进来,邴温故道:“三娘,你去玩吧,我跟你大哥有话说。”
邴三娘蹦蹦跳跳跑了,邴温故道:“大哥,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没做豆腐?”
南大哥做贼似的趴在门上瞅,见四周没有人才谨慎道:“弟婿,我今早做出的豆腐怎么是苦的?”
邴温故略微沉吟,“应该是盐卤放多了,少放一些。”
南大郎点头,风风火火走了,不到一刻钟走来了,“弟婿,这次做出来的豆腐不那么苦了,可是老了,一点都不嫩。”
“点卤的时候慢些。”看着南大郎茫然的模样,邴温故道:“算了,我跟你过去看看吧。”
“我也去。”南锦屏放下笔道。
“走吧,有没有出汗?戴上帽子。”邴家屋里弄了火炕和地龙,烧起来热乎乎的,一冷一热很容易出汗。
邴温故伸手摸了摸额头,干的。同时南锦屏也摇头道:“没出汗。”
一旁的南大郎看的暗暗羡慕,但是却不嫉妒。他家小弟这短短的十几年过的太苦了,泡在黄连水里一样。
现在小弟日子好过了,终于有个人知冷知热,南大郎只希望小弟能被这么疼宠的时间再久一点,再久一点,最好能久到一辈子。
只不过,南大郎知道这是奢望了。
三人一起往外走去,路上遇到梁氏,梁氏随口问了一句,南大郎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吓出一头冷汗。南锦屏也心虚的手脚不知道该怎么走,还是邴温故最淡定,随意找了一个借口糊弄过去了。
梁氏虽有些狐疑,但并未深究。
出了邴家,邴温故握住南锦屏的手,温言细语安慰道:“夫郎不必担心,我既然敢把这做豆腐的方子给岳家,自然就有事发后的应对之法。你无需担心,既是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
南大郎再一旁听的暗暗摇头,不赞同邴温故的说辞。接触的久了,南大郎就觉得邴温故是读书把脑子都傻了,人情世故上太不通了。
就像这豆腐方子,说破大天去,也没有越过邴家给他们南家的道理。
随后南大郎的目光落在邴温故握在南锦屏的手上,目光像是被烫到一样,赶紧移开。
太害羞了,这也太羞耻了吧,这黏黏糊糊的劲,他们村里人就没这样的。
不过南大郎也没有出言提醒,毕竟他家锦哥儿同其他人情况不同,锦哥儿是个小哥儿,格外需要郎君这份宠爱。
三人进了南家,南家一大家子早就等在门口了,苗氏心细,一眼就看见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旋即淡定移开,就好像没看到一般。
“大郎,外头冷不冷,快快进屋缓缓。”苗氏把邴温故几人引进屋中,炉上早就烧着开水,待邴温故和南锦屏刚坐下,苗氏就指挥着南小娘冲了一碗甜水。
邴温故没什么感觉,他上辈子就是上位者,被人讨好惯了,走哪里都被人恭敬着。
但南锦屏就不一样了,这里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以往家里糖水什么的哪里轮得到他,倒也不是南家苛待他,实在是南家家里就那样一个光景,有点好东西舍不得自家吃,都用来待客了。
现在他再回来,却是甜水好菜的招待,这更加让南锦屏意识到他成亲了,不再是这个家中的一员。
南锦屏心中五味杂陈,心事重重地端起甜水喝着,就听到小侄子发出呜呜的声音。抬头就看见被顾氏抱在怀中的小娃娃已经流了一身口水。
顾氏抱着孩子,赶紧对邴温故讨好的笑,“锦哥儿知道的,家里条件不好,孩子馋得厉害,我这就把孩子抱走。”
南锦屏拦住道:“大嫂,把我这碗糖水喂给孩子喝吧,我在家里常能喝到。”
邴温故把自己手中的糖水给了南锦屏,南家人忙拦着不让,邴温故淡淡道:“大哥有什么问题现在就问吧,解决完我好回家温书。”
南家人这才急急忙忙问起问题,邴温故一一解释。亲自指挥南家人做成功一次豆腐,这才带着南锦屏离开,走的时候,又被塞了几块豆腐。
回到家中,正巧碰到梁氏,梁氏看见二人拿回来的豆腐问道:“又是亲家给的?”
邴温故颔首,“中午做豆腐吃吧,还有以后南家会卖豆腐,阿娘可以去那边买。”
梁氏道:“南家竟然真的做出豆腐来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他家还有这手艺,锦哥儿从前在家可曾听说过?”
南家哪有这门手艺,有的话早就拿出来了,还能把日子过成那样。
南锦屏心虚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邴温故牵起南锦屏的手道:“阿娘,院试在即,我着急回去温书,就不同你闲聊了。”
梁氏望着邴温故二人离去的背影,小声嘀咕道:“至于吗?护成这样,我随口问问而已,还能要他家做豆腐方子啊!再说,那可是传家的宝贝,又不是我张口就能要来的。”
南锦屏小声问道:“温故,豆腐方子真的没事吗?”
“没事。”邴温故随意回答,“我今日教你算术吧,以后你家中做买卖,迟早要用上。”
南锦屏虽然还有些忧心,但还是点了点头,问道:“需要算盘吗?我看镇上铺子里算术都要用算盘。”
“不用,我教你的这种方法,一些小额交易,直接就可口算出来,计算量太过庞大,再用算盘。咱们现在先学习简单的。”
邴温故随手将九九乘法口诀表写在纸上,南锦屏好奇的看着,指着上面的阿拉伯数字问道:“这些字好奇怪呀,看着似乎跟你之前教给的那些文字长的好像不一样。”
“这叫阿拉伯数字。”邴温故解释着。
好在这时候阿拉伯数字已经有了,只不过暂时并未大规模流行开来,却有迹可循。
邴温故先教南锦屏认识一到一百,然后又教他背了乘法口诀表。
南锦屏聪敏好学,并未用邴温故教多长时间,就全部学会了。刚接触算术,南锦屏对这门新知识还处于新奇阶段,自己抱着纸笔在一旁学的认真。
望着自家夫郎认真的侧脸,邴温故恍惚的想,这就是人们追求的岁月静好吧。
宁静的时光,爱的人……
南家的豆腐生意做起来了。
这天早上,南家热闹如集市,“南大郎,给我留三块豆腐。”
“我要五块……”
“十块,给我留十块。”
“你少买几块,后面还有这些人呢,你都买走了,我们买啥?”
那人嘿嘿笑道:“我这不是要给岳丈家里送几块,冬日里也没个新鲜吃食,豆腐就很好。”
“你小子,惯会讨好老丈人。”
南家人忙的热火朝天,初做生意,手忙脚乱。
这却把村里人看的眼热不已,李氏酸溜溜道:“南家早有这手艺,怎么不早拿出来,非得等到现在,我还以为他家要一直穷死呢。”
李氏眼珠子咕噜噜转,闪动起不怀好意的光,她越过人群大声朝着南家人喊道:“苗氏,你家这豆腐方子咋来的?”
提起这个南家人就心虚,苗氏支支吾吾道:“我家方子,该你啥事?”
李氏道:“哎呀,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你家方子不是好道来的,你实话交待,你家干了什么坏事?”
苗氏火冒三丈,“滚滚滚,我家不卖你豆腐,你这根搅屎棍,就是看不得别人好。”
“若你家方子是正道来的,你有啥不能说的。”李氏不依不饶道。
“就不告诉你,咋地,犯法啊。犯法你去衙门里告我呀。”苗氏骂道。
“别以为我不敢。”李氏哼道:“你家那方子准不是好路来的,好路来的,有啥不能说的。你家那么疼那个低贱的小双儿,有这方子,还能舍得把赔钱货嫁到邴家那个火坑。”
邴家现在可不是火坑了,七间大瓦房矗着,顿顿大鱼大肉吃着,那可是村里的富贵窝。
李氏不是不知道,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罢了。否则,她家小娘子退婚邴家,转而嫁给一个老头子岂不成了一场笑话。
苗氏没想到好端端的就扯到自家锦哥儿身上了,锦哥儿现在可是邴家人,这方子就是邴家的,苗氏只觉得心虚的不行,拿着大扫帚就把赶了出去。
李氏被撵得狼狈逃窜,嘴里还叫嚣着要去告官。
第46章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批发
晚间, 南家全家人聚在一起数钱,双眼放光,“二百三十文。”
“天啊, 这么多!”南小娘欢喜的拍手大叫。
南大郎同样兴奋地双眼放光,“昨天,前天都是二百多文, 发了,咱家这是要发了。”
夏日里出去做工, 累死累活一整天也不过就是二三十文,现在家里一日进账就能有二百多文,南家人怎么可能不兴奋。
“咱们这些日子一共赚了多少钱?”苗氏高兴问道。
“第一天我记得是八十六文。”南大郎立刻就道:“因为是第一天, 我记得特别清楚。”
“第二天呢?谁记得第二天赚了多少?”苗氏又问道。
“第二天赚了一百二十三文。”
“二百文。”
顾氏和南二郎异口同声道。
“大嫂,你记错了, 是一百多文。”南二郎立刻反驳道。
“我才不会记错,家里这几日进项, 我比自己名字记得还牢固。”顾氏不服气。
二人在一旁争执不休, 南家人一时之间,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谁说的对。
苗氏见二人争执不下,出面打圆场道:“算了, 算了,反正钱都进咱们自己家里了, 多少钱都没关系,就先按照一百二十文算吧。”
接下来几日,大家伙记得都不准确,就是一个大概数字,“这样的话,第一天是八十文, 第二天是一百二十文,第三天是……”
苗氏自己在那里叨咕着叨咕着,就叨咕忘了。
南锦屏道:“阿娘,咱们慢慢算,一天一天算。第一天八十文,第二天一百二十文,一共就是……”
南锦屏才学了几天算术,应用还不大熟练,在心中默默计算着,为了不出错,还掰着手指反复算了几遍。
“一共是二百零九文。”南锦屏在心中默算了好几遍,确定没算错,这才出声道。
南家人没算过这么大一笔进项,平时就是几十文,几十文的摆弄,冷不丁的算大数字,就发懵了。
南家人停下抓耳挠腮的动作,苗氏惊讶地问道:“锦哥儿,你怎么算出来的。”
南家家贫,之前南锦屏都没摸到过超过十文以上的铜板。
南锦屏道:“大郎教我算的,大郎说咱家做生意能用上就教我了。”
苗氏眼中闪过欣慰,南大郎道:“弟夫到底是读书人,还能教锦哥儿算术,且把锦哥儿教的这么好,锦哥儿算的这么快,想来弟婿应该算的更快。”
南锦屏认真点头,“是的,大郎算术特别厉害,他还能给我出题呢,不管加减乘除,他看一眼就知道正确答案。”
加减,南家人还能听懂,乘除是什么,南家人就完全不知道了。
不过苗氏还是从南锦屏的话中听出自家小哥儿过的温馨美满,笑眯眯道:“咱家算术都不咋地,那以后就都麻烦锦哥儿了,锦哥儿以后就是咱家的大账房。”
在村里,大账房可是特别特别厉害的人物,更是南锦屏这样的小哥儿遥不可攀的身份。大账房三个字,对于南锦屏以及所有村人而言都是极高的夸奖。
“阿娘,你说的太夸张了。”尽管这样说,可是南锦屏的心里十分高兴,整个人羞耻的面红耳赤。
苗氏笑笑,没再继续调侃自家小哥儿。
之后的进账,南家人记得稀里糊涂,南锦屏只能按照南家人记得大概数字计算,就这样,十天的进账已经达到一千八百八十文,那可是一两多的银子啊!
南家人被这个数字惊到,全都倒抽一口冷气,“锦哥儿,你没算错吧,咱们家忙地里的活,一年到头,能剩下这么多都是年成好。”
南锦屏肯定道:“我绝对没算错,这不是什么复杂的计算,在家里大郎给我出的算术都比这个复杂。”
苗氏赶紧偷偷去数存银了,出来的时候满脸恍惚,把南家几人急得不行。
顾氏着急道:“阿娘,你倒是说说呀,这几日到底赚了多少钱?”
南二郎也跟着催促道:“是锦哥算错了吗?”
南家人都等着苗氏回答,苗氏终于恍恍惚惚道:“没有,实际上还比锦哥儿算得多了一百文。”
“什么?那么多!”
“天啊,咱家竟然真的十天就赚了一两多银子!”
“一千八百八十文加上一百多文,就是,就是……那是多少,有没有二千文,有没有二两银钱。”顾氏着急得不行,可是就是算不出来,只能求助的看向南锦屏,“锦哥儿,你给算算,到底有没有二千文。”
南锦屏轻松道:“如果有一百二十文,那就够二千文了。”
“啊!”顾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下子就坐到地上了。
南大郎吓得忙去扶她,“你怎么了?”
顾氏神思恍惚摇头,“我没有,大郎,你告诉我,这是不是在做梦?”
顾氏说着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她嗷一声从地上蹦起来,这才敢相信,“不是梦,这不是梦!”
不知不觉,顾氏眼泪流了满脸,慢慢的苗氏、南父、南小娘也跟着哭了起来。
南家三个郎君虽然没有哭,但是眼圈都跟着红了,南锦屏也跟着抹眼泪,家里的日子终于好起来了。
大约是受到气氛影响,南小侄子突然一咧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苗氏这时候仿佛才反应过来,赶紧抱起孩子哄道:“不哭,不哭了,这是好事。咱家眼瞅着就要过上好日子了,还哭啥,今天晚上杀一只鸡。大家都好好庆祝一下,也给我大孙子喝一碗鸡汤解解馋。”
顾氏连连答应,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对南锦屏道“锦哥儿,快回去请弟婿过来一块吃。”
苗氏道:“别让锦哥儿自个去,以免儿婿觉得咱们不诚心,大郎你跟你阿耶一块去请。”
“好。”让他这个岳父亲自去儿婿家里请儿婿吃饭,南父没一点不情愿,甚至觉得应当应分。
梁氏看着南父亲自来请,替儿子诚惶诚恐,“怎劳您大驾亲自过来叫他一个小辈,你叫锦哥儿回来说一声就成。”
南父笑呵呵的,也不多说。梁氏忙使邴三娘去喊邴温故。
邴温故出来一看,就知道什么情况,淡定的就跟着南家人走了。
梁氏还对家中人道:“南家是个好的,如今日子起来了,也没有嫌弃大郎。今个竟然还劳动亲家亲自来请,给足了大郎面子。”
邴四郎羡慕的咂嘴,“村里就没这样的岳丈,别人家可不会家里做点啥好吃的,就叫出嫁的小哥儿/小娘子和儿婿/女婿回家吃饭。”
邴三郎跟着无心道:“大哥这才成亲多久,去岳家吃饭的次数,比我这个成亲几年的加在一起还多。”
钱氏尴尬,偷偷掐了一把邴三郎,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南家说是请吃鸡,可没有真的只做了一道鸡,还炒了鸡蛋,另外还有两素两荤。
六道菜,便是在年节也不过如此。
南父作为南家一家之主,在身份上又是邴温故的长辈,按理来说怎么都没有他这个岳父敬儿婿的道理。
可是宴才开始,南父就先举起茶碗,“儿婿,今个岳父敬你一杯。谢谢你把方子给咱家,可是救了咱家一大家子的命。”
邴温故并未托大,但也未做惶恐之色,神情如常站起身,回敬道:“岳父说的哪里话,我与夫郎既已成亲,便是你的半个儿,儿子给父亲一张方子不算什么。”
邴温故说的轻巧,但是南家人怎敢当真。儿婿到底姓邴不姓南,这方子拿着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南父道:“大郎,岳父不会说话,但就一句话,这方子算是岳父厚着脸皮管你借的。日后你什么时候想要回去,岳父绝无二话,也不准任何人有二话。”
南父说着一一瞪过自家儿子儿媳,以示震慑。
见自家人老实本分,没有露出不服气的表情,南父一口干了杯中酒,之后还倒过来,示意酒杯已空。
邴温故见此跟着一饮而尽。
南父落座后,南大郎这个下一辈中的代表站了起来,同样双手举着酒杯,恭敬道:“弟婿,你的恩情,大哥记着呢,日后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面对南大郎,邴温故没有给面子的说些虚伪的客套话,而是直接道:“大哥不必如此,真要谢,就感谢我夫郎吧。如果不是夫郎对我忧心南家经济,我也不会把方子给你家。”
邴温故的话十分直白,明明白白告诉南家人,他给方子单纯因为南锦屏而已。
邴温故不在乎南家人怎样看待他,他对南家好,就是因为南锦屏在乎南家。
南锦屏既然这么在乎南家,邴温故就绝对不允许南家伤害南锦屏一点点。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南家人清楚明白的知道,他看中的并不是南家,而是南锦屏本身。
南家但凡敢对南锦屏一点不好,他就回收回南家的一切。
他,邴温故,就是南锦屏的底气。
南大郎似乎没想到邴温故会这么说,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后笑道:“锦哥儿,大哥在此谢过,谢你即使出嫁还惦记家里。”
南锦屏忙站起来,慌张道:“我姓南,在南家住了十八年,怎么可能忘记家里对我的好。”
南大郎这次对着南锦屏一起敬过,一口喝光杯中酒。
南大郎刚一落座,顾氏立刻端着酒杯站起来。顾氏是一个聪明人,一下就听出邴温故话中之意,知道邴温故在乎南锦屏,给他做面呢。
顾氏笑眯眯地道:“大嫂先感谢锦哥儿和弟婿对家里的关照。之后我想说,锦哥儿不管从前咱们之间有过什么不愉快,那都是小事,大嫂有口无心。现在大嫂想对你说,南家永远是你的家,咱们家没有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那一说法,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随地可以回来住。家里永远有你的房间,南家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顾氏这番话算是真真戳到南锦屏的心坎上了,南锦屏把南家看的极重,他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心底真的怕,出嫁后,他就成了家里的外人。
南锦屏一下就红了眼圈,强忍着才没有哭出来。
邴温故悄悄握住南锦屏的手,无声的给予他力量。同时心中对顾氏的识趣感到满意,有了这话,南锦屏日后回南家也仗义。
苗氏抱住南锦屏,同样眼圈红红的,“傻孩子,你到什么时候都是阿娘的孩子。”
眼看着母子两要哭了,顾氏忙道:“今个是个好日子,该笑才是。锦哥儿,弟婿,大嫂敬你们,敬你们夫妻一杯酒。”
南锦屏跟着回敬酒,打断了哭意。
之后南二郎、南三郎。甚至就连只有十二岁的南小娘都敬了酒。甚至于南家为了表达重视,都没让南小娘以茶代酒,而是直接喝的酒。
好在就一小盅,造不成什么伤害,不过就是喝完晕晕乎乎的。
苗氏最后一个站起来,手中捧着一个钱匣子,“大郎,锦哥儿,你们把方子给了咱家,咱家厚着脸皮要了,但不能真厚到底,就这么不要脸的接着。家里商量过了,以后所有收益,都分一半给你们。”
苗氏越过身边坐着的南锦屏,把钱匣子直接塞进邴温故怀中。邴温故看向身边的南锦屏,南锦屏同样眼巴巴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决定,而他自己完全没有做主的想法。
邴温故在心中微微叹口气。
这要是在星际时代,伴侣直接就做决定了,南锦屏却不敢,说来说去,都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小哥儿和女子的地位太低,他们不敢做家里男人的主。
看来他以后还要加倍的对南锦屏好,更高的往上爬,给予南锦屏更多的底气。要他明白,他们是伴侣,是爱人,他们可以做彼此的主,当彼此的家。
斗米恩升米仇,邴温故不想把南家养成一头白眼狼,就收下了。
“我若不收,岳父岳母你们一家都会心中难安,但是却不能真按照岳母说的五五分成。不若就三七分账吧,我们占三,岳父岳母占七。”邴温故道。
“这怎么成,就算三七分账,也该你占七成才是。”南父立刻道。
顾氏吓得一个劲在桌子下面偷偷拽南大郎的袖子,企图让南大郎劝劝南父。可不能这么这么分,七成啊,那是多少银子。
南大郎一把扯回袖子,表态道:“阿耶说的是,没有方子,我们便是出再多的苦力气也赚不来这么多银钱,说到底还是方子重要。既然合作,那自然是出方子的占大头,说白了,有这方子,跟谁合作都行,雇人亦能做得这个买卖,还是我们占了便宜。”
邴温故一锤定音道:“大哥亦说了,有这方子我怎样都能做成这个买卖,既然选择家里,自然因为你们是我的岳家。跟岳家做生意,怎能跟外人一样。多的就当是我跟锦哥儿孝敬岳父岳母的。”
就这么定下来后,邴温故把钱匣子当着南家所有人的面放进南锦屏怀中,“锦哥儿你收着。”
转头对南家人似是无意,其实有心道:“我们家了,银钱都是锦哥儿做主。”
这一句话,让南家人心思各异。
酒足饭后,南大郎送走邴温故和南锦屏,回来感叹般道:“当初锦哥儿跟邴大朗的亲事咱家还不太愿意来着,没想到如今锦哥儿竟是掉进了福窝窝里。”
顾氏道:“刚才弟婿说,他们家银钱都是锦哥儿做主,真的假的?弟婿那会儿可是得了不少谢礼吧,没给梁氏,都在锦哥儿手里捏着,梁氏能同意?”
苗氏知道真在南锦屏手中,当初南锦屏回来还压箱子银子时,曾经提过,家里银钱都在他手中。那会儿苗氏不信,只以为锦哥儿是怕她不肯要银子,故意那么说的,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也不知道锦哥儿手里有多少银子呢。
任凭苗氏怎么猜,都猜不到锦哥儿现在手里竟有上千两,否则非吓死不可。
苗氏敲打儿子儿媳妇们道:“这更加说明邴大郎在乎锦哥儿,日后锦哥儿回来都客气些,免得惹了锦哥儿,邴大郎不快,收回方子,不跟咱合作。”
顾氏立刻道:“阿娘,你放心吧,那不能。以后锦哥儿回来,我绝对祖宗一样供着他。不说别的,就是咱们家以后赚钱盖大房子了,我都特意给锦哥儿留一间出来,他想什么时候回来住,就什么时候回来住。”
苗氏哼了一声。对于这个儿媳妇她还是放心的,人虽然泼辣了些,但是知进退,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该敬着,她一清二楚。
邴温故和南锦屏吃饱喝足回来可羡慕坏了邴家几个汉子,他们几兄弟之中除了邴温故,就没一个这么受岳家重视,三天两头叫过去吃饭。
他们去岳家,不带礼物,岳家家里人的脸立刻就能拉二尺长,还吃饭,没给直接打出去都是给自己小娘子面子。
当然了,那是以前,现在他们岳家可不敢那么干了。现在的邴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带不带东西回去,岳家都乐乐呵呵招待。但是绝没有南家那么重视,三天两头的叫回去吃饭。
“大…哥”邴四郎刚要叫邴温故邴大郎,话到嘴边赶紧改了口,现在的大哥可不惯着他,敢没大没小,绝对收拾他。
邴温故斜眼瞅邴四郎,算是答应他。
邴四郎心里腹诽邴温故没礼貌,要他有礼有节对他,他自己呢,斜着眼睛就算回答他话了。
不满归不满,邴四郎现在可不敢随意表露出来,他打不过现在的邴温故。说来也是可气,他竟然打不过一个书生郎。
邴四郎运气,“大哥,哥夫家中做买卖,我看这几日生意很好的样子,能忙过来吗?”
“有话直说。”邴温故淡淡的,对待其他人,可没有对待南锦屏的耐心。
“我就是寻思着,要是忙不过来,要不要帮忙的。”邴四郎赶紧道:“不用供饭,我回家吃,少给几文钱就行。我也这么大了,早晚要说亲,这不寻思着手里多几文钱,日后也能有个帮衬。”
“难得你还有点正事。”邴温故阴阳怪气的夸了一句。
邴温故其实心底挺欣赏邴四郎,这家伙虽然冲动无脑,但是对家人有情有义,比邴家其他兄弟都重情。
至于还没成亲,就能想到日后给自己妻子一个保障这事,邴温故就更赞同,并不觉得想得早。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成亲了,就要对另一半负责,不是要人家跟自己受苦来了。
“你夸我呢,还是损我呢。”邴四郎问。
“呵……”邴温故嗤道:“等着吧。”
他们在院子里谈话,并未压低声音,钱氏就知道了,忙在屋里高声喊道:“大哥,若是缺人的话,叫三郎一声,他也能干。”
邴温故没回答,南锦屏赶紧应声,“我记下来,明个回去一并问。”
回到房中,邴温故捧起书,接着温习。待南锦屏数过银钱放起来,转头就看见邴温故在看书。
南锦屏劝道:“温故,你喝了那么多酒,头难受,别看书了,睡一觉吧。”
邴温故笑道:“你夫君我千杯不醉,这点酒算什么。那酒淡的跟水似的,就是再饮千杯,我也醉不了。”
南锦屏为阿耶解释道:“才不淡,我阿耶爹买的是好酒,好几十文一升呢。”
“没说你阿耶糊弄我,是现在的酒都淡。等你夫君考完试,有时间的,给你弄些好酒,你就知道现在你喝的酒味道多淡了。”邴温故笑呵呵的占着南锦屏的便宜,明明两个人已经成亲了,他就是他的夫君,可是私底下两人说话的时候,邴温故还是喜欢一口一个夫君逗弄南锦屏,好像自己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南锦屏知道邴温故恶劣的性子,也不搭理他,再不像刚成亲那会儿一个夫君就把他脸逗的通红。
“不管你,我睡了。”南锦屏喝了不少酒,现在有点迷糊,自己先躺下睡觉了。
南家做生意,邴温故心疼南锦屏不让他早起去帮忙,南锦屏拗不过,就吃过饭再去帮忙算账。
早上刚要走,被邴温故叫住了,给了他三张契约,这是邴温故昨天写好的,“这是咱家和你阿耶家的契约,叫你阿耶签字。回头有时间我送去镇上衙门备案,到时候就算是咱们两家合作的买卖了。日后就算邴家其他人知道了,想闹,也闹不出去。”
“谢谢你,温故。”南锦屏拿着契约,欢喜不已,他心中也是担忧,就怕邴家其他人发现,他家日后做不成这门生意。
邴温故半依在榻上,支着一条腿,神情温柔地看着南锦屏,眼中心里的喜欢汪洋成一片大海,“我说过,你无需跟我说谢字,太过见外。”
南锦屏漂亮的丹凤眼水灵灵地看着邴温故,眨巴眨巴着,“可是我是真心想要谢你啊。”
邴温故笑的像一只狡诈的狐狸,“以后你但凡想要谢我的时候,就吻我吧。”
南锦屏脸皮爆红,“你,你怎么总说这样没羞没臊的话,你都不知道害羞的吗?”
邴温故的脸皮恨不得比城墙逗厚二寸,刀砍坏,□□不穿,哪里知道羞耻两个字的写法。他的字典了,早就已经把这两个字给开除字籍了。
邴温故没皮没脸,“夫郎,咱们更没羞没臊的事情都已经干过了,还计较这个?”
“你,你……”南锦屏气的一溜烟跑了,邴温故趴在榻上笑的前仰后合。
他的小夫郎真可笑呀,原来有伴侣的日子这么快乐。怪不得部队里他的手下们一个个提起自己的向导,就一副魂都没了的没骨气样。
邴温故还没笑够,跑出去的南锦屏又溜了回来,在邴温故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他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爆红着脸跑出去了。
邴温故的嘴角越翘越大,他用手指碰了碰自己被南锦屏吻过的唇,然后将手指放在鼻下,变态似的嗅着,痴迷地呢喃着:“真甜。”
南锦屏风一样跑进南家,苗氏招呼道:“锦哥儿跑那么快做什么?你脸怎么那么红,出来多久了?”
“半,半天了。”南锦屏揉揉脸,把心里的羞耻揉掉,这才拿出三张契约道:“阿耶,这是大郎写的契约,你签过字,大郎就可以拿到衙门里备案。到时候豆腐生意就是咱们两家合作做的,以后谁也不能找咱家麻烦了。”
南家欣喜不已,他们都怕邴家其他人找麻烦,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南家人顿时有种卸了千金担的感觉。
南父忙忙道:“我不会写字,按手印成不?”
“可以。”南父按了手印,看着契约上另一个名字,奇怪道:“大郎从小就读书,这字怎么还写的这样难看,狗爬似的,跟刚启蒙的小孩子似的。”
南锦屏脸不好意思道:“阿耶,那是我的字。”
“你的字,我就说大郎读了那么多年书,怎么可能写字还那么难看,是你的字就不奇怪了……”南父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愣愣道:“你签的字?和邴家的契约为什么会是你签的字?”
本朝不若前朝那样,对商人那么严苛。商人子女亦能科考当官,只不过有官职在身者,本人不可亲自经商。但是对于其子女和亲戚没那么多限制。
就算如此,邴温故为了科举,自己不能经商,但是可以让家里父母签字。
毕竟南锦屏签字,意义就不同了。
南锦屏垂着小脑袋,觉得自己做的有些不地道,但还是如实道:“夫君,夫君说我没有嫁妆,给我做嫁妆。”
说完,南锦屏觉得自己的头都抬不起来了,他怎么可以这么厚脸皮。一旦成了他的嫁妆,以后就是他的私产了。
本朝规定,嫁妆只有本人的亲生子女才可以继承。也就是说,就算以后邴温故有了其他人生的孩子,也不能继承南锦屏的嫁妆的。
若是二人仳离,夫家不得以任何理由克扣双儿和小娘子的嫁妆,需如数奉还。
也就是说,这生意最后还是在南家人手中。
一时之间,所有南家人都沉默地看着南锦屏。苗氏张了张嘴,到底初于私心,没有训斥自家小哥儿。
“邴大郎对你实心实意,锦哥儿,你且不可辜负他。”苗氏道。
“阿娘,我会的。”南锦屏重重点头。
“阿娘,锦哥儿不是那样狼心狗肺的人。”顾氏既羡慕又嫉妒,酸溜溜道:“从前邴家大郎看人都是用鼻孔看的,还以为谁和成亲谁得受委屈,谁知道竟是这么疼人的男人。”
苗氏跟着感慨道:“要是知道邴大郎成亲后是这么个性子,别说邴家日子现在这么好,就是以前那个穷样,也有疼小娘子的人家,愿意将自家小娘子嫁过去。”
“说来说去,还是咱们家锦哥儿有福气。”南大郎随口道。
说完,南家人都有些发楞,什么时候,他们家锦哥儿已经成了有福气之人了,从前谁人提起不哀叹悲惨。
似乎最先言锦哥儿有福气的人就是邴温故。
“对了,阿娘,邴四郎和邴三郎让我问问家中缺不缺人手帮忙?”南锦屏忽然想起就问道。
“不缺,家里人能忙过来。”南小娘人小没那么多心思,心直口快道:“前几日还算忙,这几日村里人该买的都买了,卖的没那么快了。昨个阿娘还说,这几日要少做一些。”
苗氏瞪了南小娘一眼,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没事,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家里人这些日子都忙够呛,正好歇歇。”
南锦屏却笑道:“阿娘,你想多了,大郎既然把生意给咱家做,就不会做出让咱家为难的事情。”
顾氏一听就知道,这事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顿时笑呵呵道:“弟夫哪里是怕咱家为难,我看是舍不得你为难。”
“大嫂不要打趣我。”南锦屏脸红了红,“大郎说了,家里怕是不会缺人手,这几日豆腐想来也要卖不了那么多了。让我跟你们说,可以对外批发。”
“批发?”南家人没听过这个词。
“对。咱家现在豆腐卖两文钱一块,批发的话,二十块以内给三文钱两块。超过二十块,一文钱一块。”南锦屏把昨日邴温故讲的转述给南家人听。
“虽然便宜了,但是村里就这么几家人,谁家能吃那么多?”南父问道。
“不是让他们买来自己吃的,是让他们进货出去卖的。”南锦屏解释道:“这附近的村子,就咱家会做豆腐,咱们村里人吃够了,但是别的村的人还吃不到呢。咱们可以便宜点批发给他们,他们拿去别的村里卖,赚个辛苦费。”
虽然不多,但是也是个进账,不然冬日里在家待着,那是一文不进。农家人不怕吃苦,能赚钱就行,更何况是上河村这个十里八村最穷的村子,几文钱可不少了。
顾氏听的眼睛都亮了,“那我娘家岂不是也可以做这份生意了?”
家里日子好过了,顾氏想提拔提拔娘家。
苗氏瞪了顾氏一眼,“想什么呢,方子可是邴家的,你还要你娘家跟邴家抢生意。”
顾氏顿时不敢吭声了,这生意要不是邴家的,顾氏高低得争上两句。
南锦屏道:“阿娘,大嫂娘家也可以做。大郎说了,不但邴家可以,村里其他人家想做都可以。”
苗氏疑惑道:“如果大家都来咱家进货,周围就那么几个村子,这不是跟邴家人抢生意吗?”
南锦屏摇头道:“阿娘,我也不知道,大郎只说让咱们家尽管敞开来做生意,谁都可以进货。至于邴家兄弟,大郎说要磨练他们。”
南家人不懂,赚钱就好了,磨练什么。
南锦屏道:“阿耶,阿娘,大郎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好了。”
苗氏道:“那就按照邴大郎说的办。”
顾氏乐的立刻就摘了围裙,“阿娘,那我回娘家一趟,你给我娘家留二十块豆腐。”
南大郎高兴道:“弟婿这脑袋到底怎么长的,咋这么多招呢。眼看着家里这几日生意不好了,弟婿就给想出新法子了。”
第47章 邴温故教南锦屏怎么用手段挟制自己 偏……
南家这边答应后, 南锦屏就回家,通知邴四郎和邴三郎。
邴温故对邴家几个兄弟道:“南家什么境遇你们也知道,赚那点银子自己人还不够忙活, 请你们做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你们真想赚钱,那就只能自己吃苦受累。”
邴温故没有区别对待邴三郎和钱氏,他想要这二人彻底伤了邴家人的心, 自己就得先站在制高点上。
至于钱氏这人,放心吧, 只要沾上利益,没个不作的。
邴四郎不以为然道:“赚钱哪有不辛苦的,我们不怕苦, 就怕赚不到钱。”
钱氏抱着孩子站在地上,讨好道:“谢谢大哥, 谢谢哥夫,我们两口子这是借了你们的光了。”
邴二郎两口子眼巴眼望地看着邴温故和南锦屏, 南锦屏道:“二弟你若是想去, 尽管去。我家那边谁都可以去进货。”
邴二郎一直就在等这句话, 之前不好意思开口,寻思着南家都招了邴三郎和邴四郎, 他再去未免太过得寸进尺,结果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捞个意外之喜。
周氏高兴的连声道谢, “谢谢大哥,谢谢哥夫。”
谁能不高兴,邴家现在可是说好了的,哪房赚到的私房钱就属于那房自己的。
邴温故又让邴三娘和邴五郎跑一趟邴二娘婆家,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做这门生意。
邴二娘和邴五郎一口气跑到冯家,“大姐, 我们来看你了!”
姜氏正在院子里干活,抬头就瞅见邴家两个双胞胎跑进来。
她的眼神在两个孩子的手上一扫,竟然是空手来的。
若放在从前,姜氏可能会阴阳怪气两句。但是现在邴家发达了,姜氏纵然有不满,也只能忍着。
姜氏笑道:“你们大姐在她屋里了,你们找她,自个进去就行。”
邴家双胞胎对视一眼,就跑进邴二娘的房间。
邴二娘正在屋中缝衣服,听到动静抬头,发现是双胞胎,又惊又喜。
“你们两个今个怎么有空来找我玩?”
“才不是来找大姐玩,我们过来有正事跟大姐说。”邴五郎小大人似的道。
邴三娘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大姐,你在冯家村可能不知道,哥夫家里做起了生意。”
“啥?”邴二娘听傻了,“谁家做生意了?”
“哥夫家里。”邴五郎道:“就是南家,他家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豆腐方子,现在做起了豆腐生意,天天卖的可好了。”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五弟不是信口胡言的人,邴二娘都觉得这个弟弟在胡说八道了。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让我来问问你,你们可愿意跟着做这门生意?”邴三娘急道。
“让我家跟着一起做?南家能愿意?人家的方子能愿意平白拿出来给我家?南家疯了吗?”邴三娘说的不清不楚,邴二娘误会了。
“三妹,你说话不要毛毛躁躁的。”邴五郎稳重地教训邴三娘,然后才对邴二娘解释起来,“南家当然不会平白把方子拿出来,而是他家要搞批发。这个词是大哥说的,意思就是南家正常卖豆腐两文钱一块,咱们批发的话,三文两块或者一文一块。但时候二姐夫可以把这些豆腐担到别的村或者镇上卖,就是赚几个辛苦钱。”
邴二娘这下听明白了,高兴起来。
“太好了,如果冯家几个兄弟都能卖豆腐,那也是笔不小的进项呢。”邴二娘补充似的问道:“冯家兄弟都能去,还是只有你们二姐夫自个能做这门生意?”
“都可以。大哥说不仅咱们两家,村里其他人家也可以。”
“太好了,我这就去跟婆母说。”邴二娘跳下炕,趿拉着鞋就往外冲,边往外跑,边喊道:“阿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院子里的姜氏眼神闪动,赶紧停下动作,“什么好事?”
邴二娘的妯娌们听到动静,都跟着出来。丛氏探头探脑,看见跟在邴二娘身后的邴家两个双胞胎,表情一时间非常奇怪。像是嫉妒又像是羡慕,似乎还有不甘和怨怪。
“呦,这是三弟妹家里的两个双胞胎来了,不知道三弟妹娘家又给三弟妹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丛氏阴阳怪气。
刚才邴家两个双胞胎来,丛氏就听到动静了,她就怕这两人是给邴二娘送东西来了,特意扒门缝瞧了,两人空手来的。这才特意有此一问,故意给邴二娘找不自在呢。
然而并不会,因为娘家虽然没送东西来,但是带来的消息比送什么东西都珍贵。
邴二娘笑眯眯,“这次我娘家虽然没给我送东西来,但是却给我送来了一只下金蛋的母鸡。”
“呵呵…”丛氏讥讽,“还下金蛋呢,母鸡都没看到一只。”
邴二娘不恼,转头看向姜氏笑道:“阿娘你听听,我娘家是不是给我送了一只下金蛋的母鸡?”
邴二娘把邴家双胞胎的原话转述给姜氏,把姜氏听的一愣一愣的,又惊又喜。
“哎呦我的天爷呀,你娘家这可真是给咱家送了一只下金蛋的母鸡呀。”姜氏高兴的拍大腿,指挥丛氏道:“快去,摸两个鸡蛋,给你邴家弟妹冲两碗鸡蛋水。”
丛氏不想去,她刚嘲讽完邴二娘,现在就要给邴家两个双胞胎冲鸡蛋水,这不是埋汰她呢吗?
可是丛氏不敢不去,她知道这是姜氏故意给邴二娘做面,她要是敢不去,姜氏就敢收拾她。
虽不甘愿,但是丛氏还是去了。
邴家两个双胞胎道:“不用的婶婶,我们不喝。”
“都是一家人,来了婶子家有啥可客气的。”姜氏笑成一朵花,“刚才你们也没跟婶子说,婶子还寻思你们来找你二姐玩呢。”
邴五郎道:“大哥让我们来问二姐要不要做这门生意?”
言外之意就是别人不好使,他们只问邴二娘意愿。
姜氏咋能听不懂一个小娃娃的言外之意,不过却不敢计较。
邴二娘转头看向这个五弟,在他鼻头上点了点,小声道:“小机灵鬼。”
邴五郎冲着邴二娘吐了吐舌头,“我跟大哥学的,大哥说咱们家兄弟都是男子汉大丈夫,得给家里的女人撑腰。”
这一句话差点让邴二娘哭出来,原来家里可没人说这样的话。自从大弟愿意给她们两个外嫁的娘子做主后,似乎整个邴家所有人都成了她坚强的后盾。
“好,二姐等着你长大后给二姐撑腰。”邴二娘又看向自己最小的三妹,“还是三娘子最有福气。”
正说着话,丛氏冲好鸡蛋水出来。邴五郎和邴三娘接过来,小口小口喝起来。
丛氏想到她娘家兄弟姐妹来婆家可没有这个待遇,心里不禁酸溜溜的。
“真看出三弟妹娘家发达了,两个孩子喝鸡蛋水都斯文起来了。这要是搁从前,舌头都得给吞下去。”
邴二娘眼睛里怒气一闪而逝,忽然笑了,“这倒也是。你说这人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说别人家,就说南家。谁能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运道,如果从前南家就有这门手艺,我大弟可是高攀不上锦哥儿呢。”
邴二娘嘻嘻笑着,“谁能成想,到了最后竟然还是我家借了锦哥儿娘家的光,可见什么这个那个小娘子的,都没锦哥儿好。我大弟娶锦哥儿,算是娶到宝了,你说是不是啊,三嫂?”
“你……”丛氏气的胸膛剧烈起伏,这个邴氏,分明就是内涵她妹妹呢。
姜氏见邴二娘出了气,眼神一瞭,“丛氏,家里一堆活看不见,就知道酸这个酸那个,还不赶紧干活去。”
丛氏气的一跺脚,扭身干活去了。
邴二娘叫上冯三郎并冯家另外三兄弟一起往上河村去,到了村里,几人先去跟梁氏和邴父打了招呼,然后才跟着南锦屏去了南家。南家面对邴家总有些心虚,理不直气不壮,便只能更加热情的招待邴家人。
本来二十块以内豆腐要三文两块,现在干脆就一文一块了,当然作为邴家的另一个亲家,冯家也跟着借光了。
这把邴家和冯家兄弟乐坏了。邴家和冯家几兄弟都没做过生意,一开始并不敢把生意做大,就每人进了二十块豆腐背着出去卖。冯家兄弟胆子更小,连每人二十块都没敢拿。
背篓用棉被裹着,里面的豆腐倒不至于冻成冻豆腐,还能保持嫩豆腐。
南家这边挺会做人,家里其他亲戚就没邴家这个待遇,跟外人一样,以此视作区别对待。
晚上,邴家吃饭的时候,第一次人不全,邴家三兄弟都没有回来。
周氏有些担心,“走的时候说好了卖光了就回来,怎么都这时候了还没回来。”
钱氏小声的哄着怀里的孩子,还要照顾旁边那个小的,哪边都心不在焉,也在想着外头邴三郎的豆腐卖的怎么样。
邴大娘养好身体,出了月子,就出来跟邴家人一起在大桌上吃饭了。
邴大娘担忧道:“阿娘,要不然我跟几个弟妹出去找找看吧,二郎、三郎、四郎第一次做生意,经验不足,我有些担心。”
梁氏虽然也担心,但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宽慰道:“不用担心,走的时候我现嘱咐的要他们三兄弟走在一起,不要分开,有什么事情忍一忍,不要跟外人发生争执。应该豆腐不好卖,所以才没卖完,一会儿就回来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这些人吃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
邴家人这头好赖吃了口饭,刚要收拾桌子,那边大门就被敲响。
“一定是他们兄弟回来了,快去开门。”梁氏惊喜道。
几个女人要照顾孩子,没能第一时间起身,邴五郎和邴小娘跳下饭桌,第一时间跑出去开门。
不一会儿邴家三兄弟一脸喜气洋洋走进来,他们一个个把空背篓放在地上,邴四郎高兴道:“阿耶阿娘,豆腐我们全卖光了。”
“好,好,好。”梁氏喜得一叠声得拍巴掌。
邴父道:“去把饭菜热热,让他们兄弟几个吃口热乎的。”
“哎。”今个是周氏当值,周氏起身热饭。
自从邴温故提起后,邴家就排了值,饭菜每房轮流做。当然邴温故这房是不参与的,邴家父母和邴家两个七岁的双胞胎也除外。
邴四郎把兜里的铜板全部掏出来,哗啦啦倒在饭桌上,一枚一枚的数。
“一、二……四十。”邴四郎眉开眼笑,“都在这了,我早上花了二十文进的豆腐,一下就赚了二十文。”
梁氏偷偷抹眼圈,她高兴啊。不是这二十文的事情,而是家里汉子终于找到长期活计,日后可以有个相对稳定的进项了。
“还要谢谢哥夫,南叔南婶那边给别人的进价都是二十块以内的豆腐三文两块,给我们都是一文一块,南大嫂娘家那边都没给这个价格,我们兄弟只是进货就比别人多赚十文。”
梁氏马上就道:“谢谢你,锦哥儿,咱家沾你光了,大郎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以后家里还要多靠你娘家那边提携。”
“阿娘不要这么说。”南锦屏心虚的很,毕竟方子可是邴温故的。
“要的,要的。”这时候钱氏也数完铜板了,她笑眯眯的把铜板揣进自己口袋,讨好地对南锦屏道:“哥夫,你家里这是要发达了,以后你可要在你娘家那边多给咱家美言几句。咱家人都踏实本分,有什么活计可要先紧着咱们自家人。
南锦屏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心里祈祷方子的事情不要泄露。
南家的生意就这么做着,邴家跟村里人每日都去他家进货。很快豆子就不够用了,南家开始向村人收豆子,这边收,这边卖,两厢一弄,就给弄混了。
南锦屏回来不开心地道:“今个阿耶阿娘他们算错帐了,家里账目少了好几十文。”
邴温故放下手中的笔,柔声道:“这不怪你,再小的数字,如果量大,需要重复计算,都会出错。我教你几种记账方式,你以后可以用这些记账法,账目就不会出错了。”
南锦屏的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记账?那岂不是账房先生的那种账本,是不是我学会了你教的记账法,就能当账房了?”
因为自小家境贫困和性别的原因,南锦屏特别羡慕可以读书的孩子,对知识的渴求非常强烈。别人再喜欢读书,都会觉得读书苦累,但是南锦屏完全不会,读书于他而言,真的就是一种丰富精神世界的享受。
“当然,你若学会了,别说做账房,就是进户部当个官都是可以的。“邴温故自信满满。
“你又吹牛。”南锦屏小声道:“你自己都没当上官,教了我,我就能当官了。”
邴温故也比恼,笑呵呵道:“你呢,现在还不知道你夫君的厉害,待你夫郎考中,你就知道你夫君是怎样不仕出的大才了。那时候可不要对你夫君太过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若是佩服你,也绝对不是因为你这个。”
南锦屏自以为很小声的嘀咕,可惜邴温故五感发达,听的一清二楚,赖皮赖脸地贴过去,“夫郎,那你是因为什么佩服为夫啊,说来听听。”
“你属狗的吗?耳朵那么好使。”南锦屏脸红红的。即使他跟邴温故成亲数月了,但是他还是适应不了邴温故这种直白的表露情感的方式,每次邴温故说那些直白的话,他还是会脸红。
“说嘛?为夫想知道,自己的夫郎佩服自己哪里?”邴温故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把南锦屏整个笼罩在自己怀里,温热的呼吸喷在南锦屏的耳朵上。
南锦屏羞耻的不行,在邴温故怀中挣扎。邴温故只横过一条长胳膊,就轻轻松松把南锦屏捆在怀里动弹不得。
邴温故的另一只手扣在南锦屏的脑袋上,把他的脸朝向自己。
“说不说,不说就亲到你说为止。”邴温故的声音很轻,但却特别低沉,男性的雄性魅力此刻散发到极致,空气中都充斥着令人脸红心跳的雄性荷尔蒙。
南锦屏自小受到教育就是含蓄,他真说不出直白露骨的崇拜自己夫君什么的话,自然不肯说。
他不说,邴温故就亲他一下,再问一句说不说。
亲着亲着就变成了吻,邴温故的舌头开始一点一点伸长进南锦屏的嘴里。
这样粘腻的深吻可比几句话更令南锦屏羞耻。南锦屏终于抓住邴温故给他换气的机会,喘息着道:“我说,我说…”
邴温故意犹未尽,惋惜道:“说吧。”
南锦屏像是一块软糯的糯米团子,无论眼神还是声音都软糯的令人心颤。
他的夫郎真可爱。
“是你的赚钱能力。”邴温故的眼神像是一头饿极了的狼,好似下一秒就要把他扑倒生吞入腹,南锦屏顾不得喘匀了气急忙回答,“你得贵人赏识,盖了这么大一个房子。虽说是意外,但是意外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然怎么不是别的什么人,偏偏是你呢。”
南锦屏微微侧开头,不敢对视邴温故的眼睛,他总有种直觉,他继续同邴温故对视,邴温故真的会把他扑倒吃掉。
或许,这不是直觉,而是事实。南锦屏感觉到了自己被什么硬硬东西抵着。
“还有,还有就是你去府城买书,回来却带回来那么多银子,那可是一千多两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银子。”这个是南锦屏真心实意佩服的地方,虽然没有直接表达过什么露骨的赞美,但南锦屏在心底早就佩服千万遍了。
“再有就是豆腐方子,那可是下金蛋的母鸡,你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之后还有那么多赚钱的法子,就是很了不起。”
提起豆腐方子,南锦屏就有很多困惑,他疑惑地问:“你为什么把方子给南家,而不是邴家?”
邴温故从胸腔发出一声气音的笑,不知为何,南锦屏被他这声笑弄的心慌意乱。
“知道我为什么把方子给你而不是邴家吗?”邴温故反问。
“不知。”南锦屏摇头。
“自然是因为你。”邴温故道。
南锦屏的心这一刻跳乱了节奏,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了进来。
南锦屏摆弄着手指头,低声问道:“你会不会遗憾后悔,如果早点发现方子,早拿出来,说不定李二娘就不会退婚了?”
“你吃醋了?”邴温故贴在南锦屏的耳朵上轻声问道。
“没有。”南锦屏小小声回到。
邴温故把人往怀里使劲箍了箍,使南锦屏跟他贴的更紧密。
“你应该吃醋,我想你吃醋。”邴温故的声音缱绻着,“爱情是独一无二的,排他的。”
南锦屏低着头,“可是我阿耶阿娘说,我是小哥儿,跟别人不同。我孕痣那么淡,几乎看不出来,或许无法生育,男方很可能会为了子嗣续娶,我要大度,贤良淑德,不可取闹。”
“不,你不需要。”邴温故道:“看来我还要教你,任何事情都可以使手段达成。”
邴温故教爱人怎么拿捏自己,绑住自己,“如果你爱我,想要我就留在你身边,那么你就可以用一千种一万种手段达成。反正只要我留在你身边你就开心了,那就用手段留下我,让我永永远远陪着你。”
南锦屏摇头,“一个人想走,怎么留?”
“让他疼,让他怕。”邴温故,“疼了怕了,他就不敢了。”
邴温故就好似一个老师在教授懵懂无知的孩童,不厌其烦,把一切一点一点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南锦屏听。
“比如我,日后做了官,你就可以用你知道的把柄拿捏我。若是我背叛你,你就把那些见不光的事情公之于众。到时候我不仅会丢官,甚至可能丢命。而你不但不会受到牵连,还会独善其身。”邴温故说的就好像教南锦屏怎能整治外人,而不是他自己一样,声音温和低沉。
“这样我就不敢背叛你了。你不让我离开,我就不敢离开,不让我纳妾,我就不敢纳妾。因着那些把柄,我还不敢慢待于你,依然要讨好你,宠爱你。反正你要的就是我这个人,我若能那样讨好你宠爱你一辈子,那于你而言,真假又有何区别!”
“你又没有官身。”南锦屏相信邴温故赚钱的能力,但是对于科考,他还是不太信。
“没有官身,那就用银钱让我疼。”邴温故没有让南锦屏一定要相信他能高中,信任不是说出来的,而是一件事一件事做出来的。
“我已经给了你让我疼的刀。咱们家的银钱都在你手中,我若是背叛你,你就转移银钱。到时候我管你要,你大可以说花了,或者没有那么多银钱,咬死不承认,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事情,谁又能说清呢。”
南锦屏静静听着,若有所思。
“还有那个豆腐方子,为什么给南家,那是为了让你更有底气。契约如果签了邴家的名字,那就是邴家的东西,我们一旦和离,属于邴家的财产,你一分拿不到。但是你的名字,那就可以说成南家给你补的嫁妆。自家日子好过了,想给出嫁的小哥儿补贴一些嫁妆,到哪里都说的出。本朝律法规定,小哥儿的嫁妆,夫家不得染指,即便和离也可以全部带走。”
南锦屏这时候摇头,“我不会那样做,方子本来就是你的,那样做岂不成狼心狗肺之徒。”
邴温故轻声笑了下,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南锦屏的天真。
“小傻瓜,怎么就狼心狗肺了。”邴温故道:“是我先招惹你的。若不是我用一颗真心勾引你,你怎么会爱上了我,同样掏出一颗真心给我。”
“这时候我却转身走了,不爱你,徒留你独自一个人双手奉上一颗血淋淋的真心疼的痛彻心扉,你就该报复,让我感同身受你的痛。”
邴温故没说的是,这些手段他教南锦屏用在他身上,可是他却一样都不会用到南锦屏的身上。
邴温故纵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到那是指其他方面,在爱情观上,邴温故要的是两情相悦。
他可以穷尽手段去追求,高调示爱,但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强制爱。
“可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啊,没有你,我们家做不起来生意,我更加不可能知道什么是被爱。所以我应该感激不是吗?该放手,给予你幸福的。”南锦屏天真的回答。
“你想错了。我不用真心引诱你,你就不会掏出真心。不掏出真心,即便你因为种种原因同我成亲,没有那份爱,即便我有了别人,你也不会难受。因为这份婚姻于你而言不过是找个人搭伙过日子,只要日子能过下去就好了。我跟谁怎样,你都不在乎,不伤心,甚至可能还会冷静地为我打理的井井有条。”
南锦屏又觉得邴温故说的好像有些道理,确实是这么回事。
“现在我用真心引诱了你,转头就抛弃了,这便是背信弃义,你就应该要我疼。银子拿走,那是嫁妆,谁也不得克扣。方子不还,没有证据,谁又能证明那是我给出去的呢。这便是抓住了我的命脉,银钱的痛失能让人疼得生不如死。”
南锦屏轻声道:“你为什么要教我怎么对付你?”
“因为我爱你,想要一生一世同你在一起,所以不我怕。你若能狠狠拿捏住我的命脉,让我不敢离开你,我才高兴。”
“你是变态吗?”
邴温故嗤笑一声,“男人没有不变态的,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维持衣冠楚楚。”
南锦屏抬头瞅向邴温故,邴温故也在看着南锦屏。
邴温故那双漆黑的瞳仁这一刻都倒映着南锦屏,仿佛全世界只看得到他。
疯狂而扭曲,却又那么的令人心动。
第48章 露馅 邴家兄弟发现方子是邴温故的……
“锦哥儿, 你在这画什么呢?”这日,南大郎见南锦屏画了一早上,这会儿空闲下来就问起来。
“我在记账, 家里这几日账面总是错的,大郎就教我几种记账法。”南锦屏认真的记录着。
“可是我看你这个和铺子里的记账法不一样,就算大哥不认字, 也知道账房先生的账本不长这个样子,你这个太简单, 都不像是字。”南大郎不大相信自家弟婿的学识,不是他瞧不起人,邴大郎学问不行, 十里八村谁家不知道。
“账房先生那种记账法我也会,大郎教过我, 太复杂了。现在我写的这种,大郎说是阿拉伯数字, 简单便捷, 一目了然。”这时候其实已经有阿拉伯数字了, 只不过并不流行,民间通用的还是文字。
“大哥, 若是家里需要订立契约,我就不用阿拉伯数字了, 免得别人看不懂,到时候起纠纷,这个是给咱自家人看的。”
南大郎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到了晚间,天色暗下来,邴家出去卖豆腐的三兄弟陆陆续续回来了。现在这三人已经不走在一起卖了。
乍开始还好,周围没有卖豆腐的, 邴家三兄弟即便去一个村子,豆腐也能卖光。可是后来就不行了,大家过了新鲜劲,豆腐就不好卖了。邴家兄弟一个人的豆腐都卖不光,更何况三个人的。
这三兄弟就分开了,各自背着豆腐去不同的村子卖。
邴四郎回来没有直接去吃饭,看见邴温故房间亮着灯,就走了过去,站在窗下喊道:“大哥,你没睡吧?”
邴温故听见,冷淡的嗯了声。
“大哥,我帐又错了,你教教我算账呗?”邴四郎央求道。
不止邴四郎,邴家其他两个兄弟的帐也总错,两人停下进屋的脚步,等待着他们大哥的回答。
“温书,没时间。”邴温故立刻就道。
邴四郎撇嘴,“得了吧你,能不能考中还两说呢,有那时间浪费看书,不如教教我们兄弟几个算账什么的,这可是真金白银。”
邴温故还要用他们,总不能真让家里兄弟们当睁眼瞎,但是邴温故没那个耐心教邴家人,就道:“让你们哥夫教你们,他跟我学过。”
邴四郎就想帐不要再出错,跟谁学都行,“行。”
“一会儿你教他们,把家里女眷也带着。”邴温故对南锦屏道。
“二弟妹他们不一定会愿意学。”南锦屏顾虑道。
钱氏学不学的,邴温故懒得管,但是邴大娘以及周氏梁氏这几位家中女眷还是要学的。
“那你就跟他们说,若是她们不学,只他们家里男人学会,到时候做假帐欺骗她们,她们都发现不了。万一再用昧下的钱干坏事,养小娘子什么的,她们就会害怕,会跟你学的。”
南锦屏张着嘴看着邴温故,“你怎么这么坏。”
邴温故挑了下眉,“你才知道,我连自己都坏,更何况他们。”
想到眼前这家伙如何教自己用那些阴毒的手段挟制他,南锦屏就不吭声了。
果然一开始家里女眷不愿意学,南锦屏一那么说,女眷们立刻就愿意了。邴大娘和邴家夫妻都被南锦屏用邴大郎教他的话术一一说服。
不是邴大郎非要折腾邴家人,而是邴家人必须要学习,不求多么有文化,最起码不能目不识丁。
邴温故迟早要走仕途,邴家人最好能成为他的助力,就算实在扶不起来,也不能不识字,到时候随便一个契约就能把邴家人给坑死。
最好南家人也跟着学,南家人在方子一事上的处理方式,邴温故还算满意,有心用他们。
至于让南锦屏教,而不是他自己亲身上阵。固然有他懒得教,更多的也是想要在无形之中给南锦屏树立一个威信。
老师和学生之间,天然的就有一种威信在,长时间保持这种关系,潜移默化之间,邴家就会更加信服尊敬南锦屏,甚至都不需要刻意引导。
邴温故怎么教南锦屏,南锦屏就怎么教邴家人,乘法口诀表,阿拉伯数字,还有文字。
邴四郎发现阿拉伯数字简单,就不想学习文字了。
南锦屏便道:“阿拉数字在民间并不通用,咱们自己用还行,别人不一定认的。”
邴四郎振振有词道:“我记账就是给自己看的,别人看不懂才好,不知道我有多少银钱,我更放心。”
南锦屏没有生气,而是有耐心的解释,“可是你总要同别人做生意呀,到时候别人拿出契约你都看不懂,他要是坑骗你的怎么办?”
邴四郎不以为意,“我就一个卖豆腐的,一文两文的生意,签什么契约。”
“当然需要。”南锦屏以前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若是那时候邴四郎这般跟他犟嘴,他就算明知道不对,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但是跟邴温故在一起久了,邴温故把什么都揉碎了讲给他听,南锦屏发现他变的知道该怎样根据不同的性格去说服对方。
“你们现在是挨家挨户卖豆腐,总有一日,你们会走出村子,走到镇上。万一谁际遇来了,跟镇上的哪家酒楼食肆联系上,那边愿意长期从你们手中拿豆腐,这时候没有契约怎么办?”
南锦屏知道现在谈邴家兄弟能做成什么大买卖,邴家兄弟一定不屑一顾。因为在他们心底,打心眼里就不认为自己能做成什么大生意,都是空谈。所以饼不能画太大,邴家兄弟现在还咽不下去。
当然了,这个怎么画饼也是邴温故教的。
但是跟邴家兄弟谈跟镇上的铺子食肆做买卖,邴家兄弟不但不会觉得这是画饼,反而会觉得他们真的有一天能办到。
“那时候,你们签订契约吗?不签订的话,口头约定可不受律法保护,转头人家不认你们有什么办法?就真认了这么一个一夜暴富的机会从眼前溜走。要是签订契约你们敢吗?字都不认识,就算有见证人,又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万一这些人是一伙的,给你们的契约不是合作契约,而是欠条之类的,你们也不知道。平白签下一大笔外债,可能终身都还不起怎么办?”
邴四郎认真想了想,还真就给他想出来了,“我可以先不签字,把契约拿出来给大哥看。”
邴四郎觉得虽然邴温故学识不怎么样,但是字总该能认全,合作契约还是欠条总应该能分辨出来。
谁知南锦屏又给他堵死了,“你要知道做买卖瞬息万变,这一晚上就能发生许多变故。不说别的,这卖豆腐的货郎可不止一个,大家眼睛都盯着彼此,生怕谁赚钱把谁落下。人家看见你谈了一笔大单,就趁你们没签单的这个晚上,人家给了比你低的价格,就可以把这个契约签下,你手里的那张没签字的契约就成了一张废纸了。”
这下邴四郎被堵的彻底说不出来话了。
“如果你识字,当场签了契约,就算有人想撬墙角都不好使,有契约在,谁违约谁赔偿,怕什么呢。”南锦屏最后道:“假设有一天你们真跟镇上最大的酒楼谈成合作,就因为没及时签契约被撬了墙角,会不会当场气到吐血。”
钱氏想想就觉得心口能闷出一口血来,“学,必须学。”
于是最后邴家所有人都跟着南锦屏学习,就连家里几个三岁的孩子也抱在怀里学,能听懂哪怕一个字都是好的。
跟着学了几天,南锦屏最先发现邴家人的变化。他回去就逼着南家人跟他学习,南家人不肯,南锦屏就用邴家人举例子。
还说,邴家人现在算是给南家打工都要学习。哪日要是真学好了,邴温故觉得邴家人比南家人靠谱,把方子要回去,换成南家人给邴家人打工,他们可愿意。
南家人自是不愿意,最后也跟着南锦屏一起学习。为此,邴温故还定下规矩,不管南家还是邴家人每天申时必须收工,到邴家学一个时辰。
邴家兄弟本来不愿意,但是考虑到太晚回家确实存在安全问题也就妥协了。
至于南家那边,都是起早做豆腐,忙也是上午忙,晚上这会儿最闲,也就没有异议。
南家开放了批发后,生意不错,自家储存的黄豆差不多用没了,就开始在村里收起黄豆。
收黄豆的价格跟镇上一样,村里人都乐意把黄豆卖给南家,只不过南家收不了那么多,每日只收几升。
李氏冷眼瞅着,这么大一会儿功夫,苗氏就撒出去几百文了,把她看的眼热嫉妒。
李氏背着黄豆两手左右一扒拉,就挤进去了。
“苗氏,我来卖黄豆了,先称我的。”李氏把装着黄豆的背篓往地下一扔,理直气壮嚷道。
苗氏头也不抬,“今日收够了。”
李氏顿时不乐意了,“我都背来了,你就收呗,你家天天做豆腐,还差这几升豆子。”
苗氏淡淡道:“收够了,我也没办法。”
李氏怒道:“苗氏,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不想收我家黄豆。”
李氏以为苗氏多少会顾忌一下同村之谊,没想到苗氏真不给面子,直接承认了,“对,我家不收你家豆子。”
李氏楞了一下,才大声嚷道:“凭啥?”
“凭这黄豆是我家给钱收,我家乐意要谁家的豆子就收谁家的豆子。”
“你……”李氏给气的手都抖了,“你凭啥记恨我们家,你儿婿惦记我家二娘,跟我家二娘有啥关系?又不是我家二娘勾引他!”
“我呸!”苗氏一口唾沫就吐在李氏脸上,“臭不要脸,也不撒泼尿照照镜子,就你家二娘那种见利忘义,上赶着给人当妾自甘堕落的小娘子,叫个男人都看不上!何况我家儿婿还是读书人,更看不上你家二娘子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李氏就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下就炸了,“苗氏,你不要胡说八道,是你儿婿不要脸。老白菜帮子了,还想老牛吃嫩草,但凡要点脸,不用我家说啥,自己就该退亲。我家二娘看不上他,他竟然用死胁迫我家二娘子,这般人品低劣之人,幸亏我家二娘子没有嫁给他。”
这回,苗氏也怒了,上去就要撕李氏的嘴,“你放屁,我儿婿才不是威胁你家,他那是受不了你家那般羞辱。宁愿把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嫁给老头子都不嫁给年轻儿郎,这等羞辱,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好儿郎都受不了。”
分分钟,苗氏就扑上去薅住李氏的头发给了她两个大嘴巴子,李氏毫不示弱,回手就打过去。
若是放在以前,可没人拉架,大家都跟着看热闹。但现在南家在村里地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村人还等着南家收他们黄豆呢,很快就有几个妇人出手拦着。
再加上本来就在南家,顾氏这边发现婆婆上手,立刻冲上去,看似拉架,实际上一脚脚都踢在李氏身上。
村人也跟着拉偏架,很快李氏就落入下风。
李氏怎么说也是村中一霸,啥时候吃过这种亏,气的跟疯了一样。偏偏村里人没人向着她,李氏气的要死,一气之下,自己跑到镇上,找她家二娘子去了。
赵家门房眼睛长在脑瓜顶,对于自己老爷小妾这个娘一点都不客气,要不是李氏给了几个铜板,压根都不会通传。
李氏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全身都冷透了,李二娘才款款而出。
明明入冬,李二娘还穿着单薄,未语先打了一个寒颤,“阿娘,你怎么来了,不是告诉过你无事不要来。”
“有事,有事。”李氏忙忙道:“二娘子,你可知近日南家做起豆腐生意了?”
李二娘微蹙着柳眉,“南家哪来的方子。”
“八成不是什么好路来的,神神秘秘的,谁问也不肯说。”
李二娘凝神沉思。
李氏觑着李二娘的神色,小心翼翼商量道:“二娘子,要不咱去衙门里告他吧,准一查一个准。”
李二娘道:“你可能保真?诬告亦是犯罪,轻者罚银重者服刑。你确定你这把年纪入狱,还能熬住?”
李氏瑟缩下,“我都什么年纪了,咋能熬住,要不,二娘子你去状告吧。”
“阿娘!”李二娘子气怒道:“我可是府上的姨娘,要是我卷入官司,让府上丢人,你觉得阿郎还会要我吗?到时候你让我如何自处。”
李氏呐呐道:“我也是为你出气,眼看着南家和邴家日子越过越好,你就甘心?”
“那也不行。”李二娘断然道:“阿郎倒不差那几个罚银,但是丢不起这个人。大娘子一直看我不顺眼,若是我当真卷入官司之中,大娘子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搬倒我的机会。我不能出头。”
“那就这么算了?”李氏不甘道。
“那更不行!”李二娘眸中冷意森然,冷笑道:“阿娘,回去后你只管这么说……”
李氏越听眼睛越亮,听到最后两双眼睛亮的都吓人。
“这不是邴家二郎、三郎、四郎吗?”李氏特意守在村口,看见邴家三兄弟就冲上去,“你们三兄弟可真勤快,家里守着下金蛋的母鸡还出来这么辛辛苦苦的赚钱。”
这会儿正是卯时,村里人已经起来,打算去卖豆腐的村人都在南家闹哄哄的抢豆腐,谁都想第一个出去。
邴二娘婆家冯家人也在,这几兄弟都知道邴家和李家的恩怨。现在他们与其说是端着南家的饭碗,不如说端着邴家的饭碗,自然要跟邴家一条心。
冯家兄弟瞪着李氏,冯三郎这个女婿挥苍蝇似的撵李氏,“滚滚滚,咱们兄弟还要出去卖豆腐呢,没功夫搭理你。”
邴家三兄弟懒得搭理李氏,只当没听到。
李氏不在意,她跟在屁股后头继续道:“这大冷的天,你们挑着豆腐四处卖,可真辛苦。我看着手上都生冻疮了,想必脚上也有了吧,也不知道舍不舍得用药,我看着都心疼。这要是我家有这豆腐方子,我家可舍不得给亲家,让自家孩子出去吃苦。”
邴四郎皱着眉头,“滚蛋,别在这胡说八道,再挑拨离间,小心我揍你。”
李氏才不怕,“我可没胡说,不信你去南家问问,他家那个方子怎么来的,是不是你们大哥给的?你看南家敢不承认吗?”
邴四郎嗤笑,“你可真能扒瞎,我自己大哥什么样我不知道。我大哥要是真有那方子,早前我家都吃不上饭了,他能不拿出来?”
自私点说,就算不为了邴家,为了他自己,他也得拿出来。有那豆腐方子,就算拿刀架在李家脖子上,李家也舍不得同邴温故退亲。
李氏转转眼珠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方子是上次那个贵人一起赠予的。邴大郎防着你们呢,给了南家。”
李氏看着冯家人啧啧道:“哎呀,冯家兄弟,你们可要抱好邴大郎的大腿,抱的好了,说不得邴大郎一高兴,也能分你家一张方子。”
邴四郎越听越不靠谱,“你可真能编故事,不去说书都屈才了。”
“我可不是胡说八道,我亲耳听到南家那个小哥儿跟苗氏两口子说的。”李氏信誓旦旦,就差举手发誓,“你们不信,我可以当着你们的面跟南家两口子对峙。”
李氏跟在邴家兄弟屁股后头,根本不在乎邴家兄弟嫌弃的眼神,路过南家门口就大声嚷嚷道:“苗氏,南三郎,你们两口子赶紧滚出来,邴家兄弟来找你们算账了!你们拿着邴大郎给的豆腐方子做生意,心里就不亏的慌吗?”
邴家兄弟听李氏这么叫唤,赶紧过来捂李氏的嘴。
偏这时候李氏手脚灵活得很,纵然瘸了一条腿,邴家兄弟还是抓不住她。
连喊数声,周围邻居都给喊出来了,南家人这时候就不能装作听不到,只能硬着头皮出来。
李氏叉着腰道:“我亲耳听到,你家锦哥儿跟你们在厨房说那张豆腐方子是邴大郎给你们的,你们当时还说什么这事千万不能叫邴家人知道,不然邴家人绝对得闹得天翻地覆。”
邴家三兄弟根本不信这话,他们面红耳赤,“南家叔婶,别听她胡说八道,我们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她就是故意在这挑拨咱们两家关系,你们可千万别上当。”
南家人不自在地打着哈哈,根本不敢接话。
李氏叫嚣着举手发誓,“我敢发誓,我亲耳听到锦哥儿说豆腐方子是南家给的,有半句假话,就罚我家二娘被赵家赶回来,下半辈子孤苦无依。你们南家若是不心虚,就发誓呀?”
这时候人还是挺相信誓言的,不过其中绝对没有李氏。
南家不敢发誓,他们家信这个,怕报应。
李氏立刻就抓住把柄似的,“你看,他们怕了,不敢发誓。”
邴家三兄弟意识到南家众人的神态不对劲,似乎有些闪躲,心中皆是咯噔一下。
邴三郎微微眯着眼睛,“南叔南婶,这是怎么回事,咱们两家是亲家,我们三兄弟肯定是相信你们的,只要你说我们就信。”
李氏立刻道:“苗氏,你用你家锦哥儿发誓,但凡你有一句假话,你家锦哥儿和邴家大郎日后必定离心离德,夫夫失和,最后被邴家赶出家门,孤苦无依,凄惨而忙。”
南家夫妻太过实在,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也或许是太过在乎南锦屏,不肯用自家小哥儿去应誓。
这下邴家三兄弟就算是个傻子,都看出这里面有猫腻了。
邴三郎直勾勾盯着南家人,“南家叔婶,你们给句话。”
苗氏终究只能道:“你们回去问你们大哥吧。”
仿佛晴空一道雷劈在邴家三兄弟头上,邴家三兄弟被炸的头晕脑胀。邴家三兄弟扁担和背篓扔在地上也不要了,疯了一样往家里冲去。
冯家几兄弟都看傻了,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走向,反应过来后,彼此对视一眼,追了上去。
跑到一半,冯三郎给冯四郎打个招呼,冯四郎赶紧往冯家跑,去通知邴二娘。
同样被炸懵圈的还有李氏,李氏木愣愣怔在原地,整个人傻了般。
李氏不可置信自言自语地喃喃着,“这怎么可能,天底下怎么会有邴家大郎这种天字号第一大傻瓜,自家生金蛋的母鸡都肯给别人送去,这太荒唐了,这不可能。”
看热闹的王氏捅了捅李氏,“你咋整这一出,你不是早就听到了吗?”
“我没有啊。”李氏好像丢了魂一样,傻呆呆地有问必答,“我没有听到啊,我就是想在南家和邴家之间下蛆。”
李氏当然不相信南家的方子是邴温故给的,但这并不妨碍她胡说八道。
人就没有不贪的,就算方子不是邴温故给的,只要邴家起了贪心,就会闹。
到时候南家自然不可能给,两家结下疙瘩,自然会影响到南锦屏和邴温故之间的关系。李氏想要的就是邴温故跟南锦屏之间产生隔阂,感情不睦。她看不惯现在邴温故对南锦屏那么好的那股劲。
总之南锦屏和邴温故不好过,李氏和李二娘子就顺心了。
李氏没想能一下就能让南锦屏和邴温故二人仳离或者怎样,就是想隔应下两人。
可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她随便扯的谎竟然是真的。
“这不可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事情。”李氏这会儿反而不愿意相信了,“早知道邴温故是这样的傻子,我家二娘子还和他退什么婚。不退婚这豆腐方子不就是我家的了,我家可就发财了。”
想到自己亲手把自家的财神爷推出去了,李氏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梆铛一声直挺挺仰倒。
邴家这会儿,也是风云搅动,邴三郎一路疯跑回邴家,一脚踹开邴温故的房门,狂吼着质问道:“邴温故,你给我说清楚,南家的豆腐方子,是不是你给的?”
邴三郎的这声怒吼,震动了整个邴家,所有邴家人顷刻间都聚集到邴温故的房间里。
南锦屏吓得脊背直挺挺地站在地中间,低着头,好像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
反观邴温故连身都没起,斜斜移在塌上,撑着一条腿,姿态慵懒,不像是被人指着脑门质问,反而悠闲自得的好似在赏戏。
邴温故语气平和轻柔,对南锦屏温声细语道:“夫郎,坐下,站着干什么。”
第49章 邴家大混战 打翻了天
南锦屏瞅了瞅像是点燃了的炮仗好似随时都能爆炸一样的邴家人, 又看了看闲适自在的邴温故,缓缓在邴温故身侧坐下。
“大哥,我问你, 南家的豆腐方子是你给的吗?”邴四郎跟着问道。
邴温故侧过头,挑了挑眉,“是, 怎么地?”
不提邴家兄弟什么反应,一旁跟过来随时准备在邴家兄弟打起来的时候拉架的冯家几兄弟已经听傻了, 瞪着邴温故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他们几兄弟就算再疼自己的娘子,但绝对不可能把自家可祖传的方子给娘子的娘家。
就这种事,别说十里八村, 便是十里八村所有人家往上数十代,都没听过这么荒缪的事情。
这个邴大郎要么就是读书读傻了, 要么就是色迷心窍。
他们可算知道为什么戏文中的皇帝能为了美人倾覆江山,这种事情, 邴大郎就干得出来。
冯三郎都有些心动了, 早知道邴温故是这种色令智昏之辈, 他把自家小娘子嫁过来呀。
当然冯三郎只是想想,他此刻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种事情轮不到他一个女婿发表意见。
他之所以跟过来,就是准备在邴家打成一锅粥的时候及时拉架,
至于不打架,那绝对不可能。邴家没有分家,邴温故所赚到的一切就都属于邴家的,这个时代就是如此。父母在不分家,父母在无私财。这么说吧,谁家小夫妻敢藏私房钱, 便是几十文,被婆母打一顿娘家都不敢吱声。
更何况邴家的情况与别人家还不同。邴温故之前一直在读书,所有的活都是邴家人在干,邴家人当牛做马供养邴温故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以后邴温故有钱了,他们能跟着分一杯羹吗?
换句直白的话说,这就是一场对赌协议。赌赢了,邴温故带着他们发大财。输了,他们这些年就算白白当牛做马了。
结果现在邴温故是有钱了,却直接搞了这么一出,把祖传的方子给南家了。换位思考下,冯三郎觉得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待邴家兄弟说话,钱氏抢先道:“大哥,这次你做的太过分了。咱家的豆腐方子你怎么能私自做主给南家,你知不知道那可是能一代代传下去的宝贝,你这是直接断了咱们邴家的根。”
钱氏一口气说完,犹觉得愤愤不平,“这实在太荒唐了,阿耶阿娘,这次你们可不能再偏向大哥了,必须得把豆腐方子要回来,并且再不许南家做豆腐生意。”
南锦屏就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低着头,一声不吭。
梁氏和邴父皱着眉头,虽然没有跟着责问,但是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实在是这事太大了,大到对邴家人而言不亚于天塌地陷。
邴大娘抱着怀中被邴家凝重的气氛感染而哭泣不止的双儿,顾不得哄孩子,神情焦急道:“二郎三郎四郎,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南家的豆腐方子怎么可能是大郎给的呢?若是大郎有这样的手艺,怎么可能等到现在,早就拿出来了。也不至于被李二娘退婚,最后受不得羞辱而跳河了。”
“大姐,你有所不知,这豆腐方子是那之后搞到的。”李氏说贵人赠的谢仪,邴家人都知道邴温故救人是假,那这方子必然不会是贵人所赠送。那么很有可能是去府城买书的时候搞到的,府城繁荣,搞到一张豆腐方子算不得什么。
邴大娘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急得一个劲看邴温故。
“阿耶阿娘,你们怎么说?”邴温故声音寻常,语调甚至没有一丝提高,但是看向邴家夫妻的眼神却凛历如这世间最锋利的尖刀,一下就把邴家夫妻笼罩在心头上那层贪欲刺破。
梁氏全身一个哆嗦,对上邴温故的目光如同兜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猛然清醒过来,“豆腐方子是大郎的,大郎愿意给谁就给谁。”
“阿娘。”钱氏不敢置信地瞪着梁氏,“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偏向大哥!”
“闭嘴!”邴父这时候也清醒,他看着大儿子平静的神色,心底却已经慌了。
上次四郎不过不同意大儿子娶亲,就差点被大儿子淹死,但是现在大儿子却平平静静的坐着。这样的平静才最可怕,所谓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就是大儿子现在的状态。
邴父都不敢想象,其他儿子如果真把大儿子惹毛了,大儿子爆出来,该是怎样的恐怖,他只怕他那几个儿子承受不住。
邴父道:“你们现在这是在干什么,质问大郎?别忘了,咱们家虽没分家,但是该分的财产已经分了,早就说过你们兄弟可以各凭本事了,谁赚到的银子就是谁的。”
这事不能这么算。如果豆腐方子在这之后得到的,那也就罢了。可是这是分财产之前得到的,那就是公中的,这得拿出来分。
“就算真把豆腐方子追回来,那也是独属于你们大哥的。大郎就算拿着自己做生意,那赚来的钱也跟你们一毛钱关系没有。所以这方子,大郎愿意给谁就给谁,谁也管不到。”邴父道。
“阿耶,这事不是这么算的。”钱氏不服道:“大哥肯定早就拿到方子了,故意套路我们签下那张契约,目的就是不让我们染指豆腐方子。”
邴温故一开始询问邴家夫妻,就是要他们的态度。
这对夫妻的态度,直接决定邴温故之后的决定。
他对邴家人没有感情,只有原主遗留下来的责任,至于这个责任到底怎么负,差别可就大了。
现在邴家夫妻的态度,让他满意,他可以给邴家人一个继续被他调教的机会。
只要用人就得调教,调教谁都是调教,至少邴家人跟他是利益共同体,调教出来后,没有更大的利益轻易不会背叛。
除了钱氏和邴三郎外,邴家其他人虽然有很多小毛病,但尚在情理之内,是大多数人都会存在的缺点。
仍然可以继续调教一下,若是再不满意,随时可弃。
“哪又怎样?”邴温故此时就是一个独断专行的暴君,他不容许任何人违背的做下的决定,“你们所有人都给我记住,我愿意给你们的,你们才可以接着。我不愿意给的,谁敢伸手,我就剁了谁的爪子。”
邴温故语气淡淡的,但是却让所有邴家人都生生打了一个寒噤。
这时候邴家人不约而同想起那时候邴四郎反对邴温故的亲事,当时邴四郎差点被邴温故生生溺毙。
邴家人恍然想起,邴温故自从投河被救过来后,整个人性情大变,再不是从前那个温吞好拿捏的大哥。
现在的邴温故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不容许任何人忤逆他。
邴温故转向钱氏和邴三郎,冲这二人微微一笑。可让笑容没让钱氏和邴三郎感觉放松,反而毛骨悚然。
“钱氏,邴三郎你们二人似乎都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你们已经被过继出去了。”邴温故轻悠悠的一句话却把钱氏和邴三郎炸的沸反盈天。
钱氏伸出食指指着邴温故,“你故意把我和三郎分出去的,对不对?”
钱氏愤怒,她的手指一一点过邴家其他人,“你们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们心中的好大哥!你们以为他防着的就是我们夫妻吗?还有你们,你们都签了契约,这豆腐方子跟你们一文关系都没有了?”
钱氏都要疯了,一夜暴富的机会就这么生生错过,她杀人的心都有了。
“邴大郎这是故意设套呢,给你们邴家所有人设套。不愧是读书人,就是精于算计,抛出一点点芝麻粒大小的利益,就把你们邴家这些大傻子骗的团团转,都觉得他这个大哥当的特别好。其实呢,压根就没把你们当成一家人,一点利益都不愿意分给你。”
邴大娘瞅瞅这个兄弟,又看看那个兄弟,急得不行,生怕兄弟们因为这事闹翻。
不要说一个能祖传的方子,就是老人百年后剩下那点财产,村里兄弟打到老死不相往来的也有得是。
钱氏字字句句都在挑拨邴家兄弟们之间的关系,邴大娘恨死钱氏了。
“三郎,你若还有一分兄弟情,你就快把钱氏拉回屋吧,别在这里挑唆了。你们已经被过继出去了,就算再怎样,这豆腐方子也没你们的份。”
钱氏继续炸,“凭啥,如果早知道邴大郎手中有这方子,我们当初绝对不可能因为那点芝麻绿豆大小的东西就同意过继出去。”
一提过继,梁氏和邴父都怒了。
合着他们儿子被过继出去,不是因为舍不得他们这做父母的,而是因为钱太少。
这可就太伤为人父母者的心了。
梁氏骂道:“钱氏,邴三郎,我们两个还没死呢!过继你们夫妻出去怎么了,我们想过继就过继。别说大郎还给了你们那么多东西,就是一文不给,只要我们老两口同意,你们就得受着。”
“凭啥?”对于被分出去一事,钱氏本来就不满,不过看在补偿银子还算可以的份上一直忍着,这会儿都发泄出来了,“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就知道偏心邴大郎。”
梁氏和邴父都疯了,被儿媳妇骂老不死的,这哪个当公婆的能受得了,冲上就打人。
梁氏和邴父每人给了钱氏两耳光,把钱氏打的鼻孔窜血,牙齿都当场打掉一颗。
钱氏又怕又气,惊叫着求助邴三郎,“邴三郎,你是死的吗,就看着你耶娘这么打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争啊!邴三郎,你可别忘了,你有儿子了!这时候不争,难道你想以后你儿子跟你一样,到了成亲的年纪,村中所有小娘子都绕着他走,生怕被讹上吗?”
钱氏说的都是邴三郎的遭遇,当初他就是这种情况,只有钱氏不嫌弃他。
“耶娘,你们把钱氏打成这样也算出气了,别再继续打了,停手吧。”邴三郎冲上去拦着邴父。
男人力气大,邴父抓着钱氏,钱氏毫无还手之力,邴三郎只能先拦邴父。
可是邴父已经气疯了,根本不是邴三郎能拦住的。眼瞅着钱氏被打的糊了一脸血,邴三郎又急又怕,就怕真把钱氏打坏了。情急之下,邴三郎没想那么多,无意识地用力推了一把邴父。
邴父和邴三郎之间差了几十岁,干瘦干瘦的一个小老头,哪里经得住邴三郎这一推。再加上邴父没有防备邴三郎会对他动手,直接就被推了一个踉跄,一下摔在地上。
“阿郎!”梁氏大叫一声,顾不得和钱氏纠缠,扑上去扶起邴父,“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邴父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瞪着邴三郎,“邴三郎,你对我动手!”
梁氏被骂老不死没有哭,跟钱氏打没有哭,此时看着邴三郎明明不想哭,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下来,“邴三郎,你是畜牲吗?你跟你阿耶动手!”
“不是,我没有。”邴三郎也有些傻了,“我,我不是的,我只是想让你们不要再打钱氏了,我没想那么多,我怎么敢跟阿耶动手。”
砰地一下,邴三郎被横空里一拳打倒在地,邴四郎冲了出来,他骑到邴三郎身上,对着邴三郎的面门砰砰就是两拳。
“邴三郎,你敢打阿耶,你就是个畜牲!”邴四郎脸红脖子粗,明显发怒了。
“我……”邴三郎试图解释,可是邴四郎就是不给他机会。
一开始邴三郎没有反抗,可是邴四郎的拳头太疼,挨了几下后邴三郎就受不了,而邴四郎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邴三郎开始反抗,但是二人身形体力都差不多,邴三郎被压下下面一时间无法反击。
眼见着邴三郎被越打越狠,已经没人搭理的钱氏冲上去薅邴四郎的头发,并且对着邴四郎的脸又抓又挠,还用脚不停踢邴四郎的腰侧。
“你给我从三郎身上滚下来,小王八犊子,你竟然敢打你三哥!”钱氏边打边骂。
周氏夫妻老实,可是再老实的人也有底线。不管平日里怎样,周氏对梁氏和邴父都有着儿媳妇对公婆的尊敬。见公婆被钱氏和邴三郎打骂,她早就不满了。周氏冲上去看似拉架,实际上处处偏袒邴四郎。
“钱氏,别抓四郎的脸,脸抓花了,四郎怎么说亲。”
钱氏哪里管这个,邴四郎说不上亲才好呢。周氏越这么说,钱氏挠的越起劲。
邴大娘把怀里的双儿塞给大女儿,“你抱着弟弟走远点,别伤到自己和弟弟。”
然后邴大娘也冲上去了,邴大娘说是拉架,不如说打架。跟钱氏打在一起。
邴三郎借着钱氏为他争取的这个机会翻个身,把邴四郎压在了身下,他还试图伸手解救钱氏。然后邴二郎也冲了上去,邴家人顿时打成一团。
而作为此事事件的焦点中心,邴温故就那么静静坐在书案后,看着眼前这一场荒诞的闹剧,眼神无悲无喜。明明一切因他而起,却又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邴温故忽然感觉到身旁之人注视的目光,转头就对上南锦屏的丹凤眼。那双凤眼中有慌乱有害怕,邴温故伸出手,把南锦屏的手整个包在他的掌心。南锦屏低头看着邴温故宽大的手掌,刚刚那一瞬间南锦屏感受到的来自邴温故身上那种强烈的冷酷感顷刻消失,找回了往日里熟悉的包容感和温柔感。
“你们在干什么?”钱家人冲进邴家,看见自家小娘子和女婿被按在地上打,顿时怒了,冲上去帮忙。
邴家动静闹这么大,村里人早就听到动静,听出是邴三郎和钱氏夫妻与邴家打起来了,赶紧跑去钱家通知钱家人。
之前一直当背景板的冯家见钱家竟然要跟邴家动手,这就不能干看着了。忙上去拉架。
冯家兄弟真是拉架,虽然行动上偶有偏向邴家人行为,但是总体而言没有太过分的举动。
有冯家人出手,还有村里人帮忙,很快把钱家人和邴家人分开了。
钱氏一看见娘家人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钱母看着自家小娘子和女婿满脸鲜血,嗷一声嚎道:“你们邴家实在欺人太甚!!!”
钱父恶狠狠瞪着梁氏和邴父,“之前你们家就无缘无故把我家小娘子和女婿过继出去,我家小娘子和女婿都忍下来了,可是现在你们家竟然又开始无缘无故打人,实在太可恶了!”
钱大郎吼道:“今日你们不给我们钱家一个说法,休怪我家不客气!”
钱二郎怒,“你邴家如今是有钱了,可是我钱家也不是任人骑在脖梗子上拉屎的怂货!”
村里人却因为钱父无意中说漏嘴的话而举村哗然。
“邴三郎竟然被邴家过继出去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完全没听到风声。”
“为什么把邴三郎分出来,没听到邴三郎做了什么违背祖训的事情呀?”
“难怪钱氏和邴三郎闹,就算小夫妻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也都是小事,至多分家出去就是了。过继未免太狠了,又不是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大庸对于子嗣传承看的特别重,尤其男孩,没有还要抱别人家男孩继承香火。就不要说自家男孩子了,便是吃喝嫖赌样样不落,卖妻卖子,那也是断断舍不得断绝关系的。
所以现在听到邴家把邴三郎过继出去,所有人都觉得邴家太过绝情。
晕了的李氏已经醒了,人虽然还有些迷糊,但听到邴家打起来了,还是捂着迷糊的脑袋,坚强的来邴家看热闹。
当看见邴家人脑袋打成了狗脑袋,双眼冒光,精神头也来了,人也不晕了。只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钱家人听到村里人议论,自觉占理,腰板子挺的直直的。
“梁氏,邴三!今个你必须给我钱家,给我家小娘子和女婿一个交代,否则这事咱们没完!”邴父排行也是老三,村里人有时候就会称呼邴父邴三或者邴老三。
邴温故没有当猴子耍给村人看的喜好,只想尽快解决此事,没有东拉西扯,直接冷笑道:“既然钱家叔婶非要给家中娘子和女婿讨一个公道,那我们邴家索性就直说了。你们钱家教育出来的好女儿指着公婆的脑瓜门骂我耶娘是老不死的!”
邴温故说话向来一击必中,不必翻邴大娘之事,村里人可不认同仳离之事。反而会觉得邴家因为仳离归家的小娘子把儿子儿媳妇分家出去那才是有脑子有病。
重男轻女的风气可不是简简单单四个字,那是数以万计被这四个字吃掉的双儿和小娘子用命书写出来的。
所以在村人跟前,千万别用儿子跟女儿比。
邴温故明白这个道理,压根不提这茬,只说钱氏辱骂公婆的事情。
大庸以笑治天下,辱骂公婆在村人看来跟捅破了天也没什么区别了,这可是伤天害理的大事。
瞬间风向都转向了邴家。
“什么,我的天啊,怪不得邴家夫妻会把钱氏和邴三郎分出去,原来钱氏在邴家竟然这般猖狂!”
“我之前还觉得邴家过分,这么一看也情有可原。”
“这要是我儿媳妇敢这么骂我,我不但要把人休了,还要把她那一口牙都给拔了!”说话的妇人边说边威胁地看着跟在她身边的几个儿媳妇。
“怪不得邴家把人打成这样,没打死就不错了。”
只一句话,邴家就从绝情绝义之家占领高地,成了有理的一方。
邴温故反问钱家人,“小子斗胆,敢问钱家叔婶,钱家平日里就是这样讲话的吗?钱家几个兄弟可也是不叫你们耶娘,老不死的唤人。若是如此,那确实是我邴家不该打人,实不知钱家平日里是这么个家风!”
钱氏夫妻一时间讪讪的,这话哪里敢应啊!以后不想嫁娶了不成?
钱家没想到自家小娘子还给邴温故抓到这个把柄,甭管之前谁对谁错,有了这个把柄,都成了钱氏夫妻的错。
钱家夫妻一时间想不到该怎么回答,恶狠狠地瞪了眼钱氏。
钱氏有心不承认,可是那会儿听到的不仅有邴家人,还有趴墙头的村里人,容不得她狡辩。
钱氏委屈死了,她不过就是气极了随口骂秃噜嘴了而已,怎么就给邴温故抓住道理了。
钱氏捂着脸,不服气,“邴大郎,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我不满的分明就是他们老两口偏心你罢了。
都是一样的儿子,凭什么从小就只给你读书,不叫其他儿子读书?
后来更是剥削其他儿子养你这个废物。就你邴大郎这种里外不分的人,把能传家的豆腐方子给岳家的傻子,他们还指着你科举高中。我告诉你那是做梦,你们全都在白日做梦!”
若是没有刚才钱氏骂邴家夫妻的话,这会儿村里人还会觉得钱氏有道理。可是有了刚才那茬,无论钱氏说什么,都是邴家的道理。
“邴大郎,你这样做,未免对家里的其兄弟和我们夫妻太不公平。”钱氏继续道:“不管怎么说,你读书这么多年,我们这房也跟着供了你这么多年,你现在有了好处,就一脚把我们踹了,你不觉得你自己就是一条白眼狼吗?”
第50章 一张方子不满,那就再给两张 邴三郎彻……
“邴大郎, 你这样做,未免对家里的其兄弟和我们夫妻太不公平。”钱氏继续道:“不管怎么说,你读书这么多年, 我们这房也跟着供了你这么多年,你现在有了好处,就一脚把我们踹了, 你不觉得你自己就是一条白眼狼吗?”
邴家夫妻已经缓过情绪,眼瞅着钱氏到了这时候还要拉邴温故下水, 毁他名节和前程,梁氏反驳道:“邴家只出了你们夫妻这对白眼狼,其他孩子都是重情重义的好孩子。邴家把你们分出去了, 何曾亏待过你们?”
梁氏继续反问,“一间大瓦房, 家中土地直接分了你们四亩,另外还有十两银子, 我就问一问, 这还算亏待吗?”
邴父冷笑, “以你们夫妻的品性和你们钱家贪财好利的本性,不就是看银子多, 所以即便过继也没有闹吗?”
“这个分法,村里就算家里不供读书人的人家, 你问问他们分家的时候,能不能分到这么多。”
那必然是万万不能的,要不然村子里的人现在怎么都眼热邴家呢?就是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只靠他们自己的双手,赚一辈子也攒不下一间青砖大瓦房。
钱氏和钱家都成了哑巴,村里人再次炸锅了。
“什么!一件大瓦房, 四亩地,还有十两银子?谁家分家这么分啊?我就是把自己这把老骨头砸碎了论斤称卖掉,也卖不到这个价?”
“小夫妻分出来,得这么多银子,这不神仙一般的日子。我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我现在真搞不明白钱氏和邴三郎夫妻的想法了,有钱有银,好好过日子就是了。邴家虽然把他们过继出去,是绝情了些,但是给的补偿多呀。如果还是气不过,大不了以后就真当一门亲戚走动就算了。”
“这人啊,就是贪心不足!钱氏和邴三郎这种人,你就是把自己论斤卖了,他们也不会知足。还会反过来怪你不值钱!”
钱氏听到村人的话,气得浑身哆嗦。
“你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你们大哥手里有可以祖传豆腐方子给了他岳家,我看你们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村里人之前已经听说方子是邴温故给南家的,这会儿亲耳听到,还是免不了震惊,都觉得邴温故色令智昏。
邴大娘怕村人传出些关于邴温故不好的流言蜚语,出声道:“就算如此,那也不过是我们邴家的事情,跟你们一家被过继出去的旁支有什么关系。怎么都轮不到你指着我耶娘的脑门子骂他们吧!”
村人的注意力又回到钱氏辱骂公婆上了。
钱母眼看着女儿落入下锋,让她继续说话说,赶紧道:“说来说去,你们邴家就是故意薄待我家小娘子和女婿。全家都联合起来欺负人,有这样的豆腐方子过继的时候不敢说,不就是为了少分给我家小娘子和女婿一些财产罢了。”
钱父找准了方向,不提钱氏辱骂公婆的事情,只说邴家薄待人。
“你们用三瓜两枣就把我家小娘子和女婿这么打发了绝对不行,必须给我们补偿!”钱父叫嚣。
“一文没用,爱咋地咋地!”梁氏更气。
钱父指着梁氏,“大家伙都看看,邴家这两口子是怎么敲他们三儿子的血喂大儿子的。这心都偏到天边上了,还怪我家小娘子和三郎心有怨愤!”
“如果薄待,还能分得一间大瓦房和四亩地外加十两银子,你可以问问村里人,谁不想当被薄待的这个?”邴温故问。
“我愿意,我愿意!”冯三郎举着手,笑嘻嘻道:“我做梦都希望我耶娘可以这般薄待我。”
“你是邴家的女婿,你肯定向着邴家人说话,反正今个邴家不给我一个说法,这事没完!”钱母干脆破罐子破摔,多要几个钱是真,反正钱氏夫妻跟邴家经此一事,算是彻底决裂了。
邴温故嗤笑,“没完!钱氏辱骂公婆,我邴家还想没完呢!正好咱们拿到衙门里,请大人帮着分辨一下,辱骂并且殴打公婆徒刑几年?”
钱母傻了,钱父赶紧道:“我家小娘子都被你们过继出去了,最多就是一个隔房侄媳妇。就算打骂了人又怎样,至多不过就是辱骂殴打隔房长辈,可没听说骂别人家长辈要坐牢的,那村里男人女人都得坐牢。”
“既然已是隔房,我家方子给谁跟他们夫妻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给他们夫妻补偿呢?”
邴温故成功的把钱家人问住了,要补偿,钱氏夫妻就要坐牢。不想坐牢,那就承认隔房,辱骂了梁氏和邴父也就骂了,但是没有补偿。
这选择,哪头都是在割肉。可是其实在钱家这头,等于没的选择。就算给再多银子也不能去坐牢啊!
钱家人再不甘心,这事也只能这样算了。就当钱氏跟邴三郎要回房间的时候,邴温故出言把人叫住,“事情闹成这样,咱们就没必要继续住在一个房檐下了,我出十两银子,算是买下你们的房子和所在地皮,你们拿这钱转头在村里再买块地皮,盖一间大瓦房富富有余。”
钱氏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我们不搬,房子是我们的,我们平啥搬?你给的那三瓜两枣就想把我们夫妻打发了,做梦!我告诉你,我们夫妻偏不走,就要住在你跟前恶心你。”
邴温故没有生气,淡淡点头,“虽然你们被过继出去了,严格而言算是隔房,但是耶娘对邴三郎总有养育之恩。邴三郎对耶娘动手,就算不徒刑,怎么也要打个几十板子吧。”
几十板子打下去,邴三郎不死也残。
钱氏气到双眼通红,“邴大郎,你可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唤,你是真狠!”
邴温故微微颔首,以示道谢。
最后邴温故用十两银子买了钱氏夫妻的房子,钱氏和邴三郎被赶出邴家。
不过邴温故可没有亏待二人,重新盖一间青砖大瓦房也就一二两银子,贵的是地皮。不过村里地皮再贵,够一家七八口住的面积,四五两银子也能下来了。
不管怎么说,邴温故给的银子都太多了。
邴温故可不是什么善心肠的人,他若是对敌人仁慈,必然别有目的。
他要刷名声,邴温故即将科举,本朝科举采取联保制度。既参加科举的考生需要找三名秀才一起为自己做担保才能参加考试。
之前在镇学,联保的时候学堂之中的夫子就给解决了。现在邴温故从学堂退了学,只能自己找保举人。
那些秀才担保前也要打听下被保举人的名声,学问稀松那都没什么,没人会在乎,他们在乎的还是品行。被保举人必须品行端正,以免被连累。若是有不好的名声,宁愿放弃担保,不赚这份银子。
邴温故得考虑这方面,所以才当着所有村人的面给钱氏十两银子。如此一来,任谁听了事情经过,都只会赞邴温故大方,有情有义,说不出旁的什么了。
钱氏和邴三郎拿着银子,收拾好包袱,灰溜溜离开了邴家。
这寒冬腊月,土地都冻实了,冻不了土,夫妻二人只能去钱家小住,打算等开春再重新盖房子。
至于这期间,贪财的钱家人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从钱氏和邴三郎手中抠银子,一开始还真抠出去一二两。后来邴三郎见钱家不但没有知足反而变本加厉,就不干了。
钱家已经尝到甜头了,钱氏和邴三郎不给,他们就闹。各种各样阴阳怪气的挤兑,或者干脆不给这二人饭吃。最后邴三郎实在受不了,搬离了钱家,寄住在村中一户人家里,多给了一些房租才算消停下来。
不过这一切跟邴温故再没有关系,他这边让邴大娘搬到钱氏那屋住,和邴三娘分开。如此一来,邴家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独立的房间了。
话说回来,邴温故把钱氏和邴三郎撵走,又把村里人都赶了出去,这才对邴家剩下的人发难。
邴温故幻视邴家众人“现在,谁还有什么问题?邴四郎,你先说。”
“没有。”经过这么一闹,邴四郎清醒了不少,“虽然家中兄弟供养了大哥这么多年,但是大哥已经给予我们足够的补偿了。村里最后分家,就没有小夫妻能分到这么多财产的。至于豆腐方子,说句不好听,大哥就算不给南家,藏到正式分家的时候再拿出来,那会儿都不知道猴年马月,谁又能联想到这方子是什么时候得的呢。所以豆腐方子总归是大哥的,愿意给谁就给谁,我没有意见。”
“我们这房也没有。”冷静下来,邴家最老实的邴二郎夫妻已经没有其他想法了。
早就定好契约,谁有本事谁使,哪房赚到的钱,就是哪房的私房。
他们一时间贪念蒙了心,忘了当时契约,现在已经想起来了。
虽然有些淡淡的不甘心,但是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没本事。怪邴大郎只是他们的兄长,不是他们的父母。
然后邴温故转头问最小的双胞胎,“邴五郎,邴三娘,你们两个呢?”
双胞胎虽然小,但是都已经懂事了,明白方子的意义。
邴五郎小小年纪,就有私房银子,有青砖大瓦房,村里同龄人根本比不上他,甚至现在就有人要给他定娃娃亲,他已经达到了别人一生追求的顶峰,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况且阿耶阿娘还承诺,会出银子给他成亲,他完全没有经济压力。
至于邴小娘,她就更没意见了。本来方子就算成了家里的,跟她这个注定外嫁的小娘子也没什么半文钱关系,总不可能把方子给她当陪嫁。
无非就是家里条件好了多给她一份嫁妆,可是现在大哥已经答应家里大瓦房给她一间,地里产出有她一份,日后爹娘还会给置办嫁妆。
依照大哥对大姐的态度,宁愿把大姐接回家养着,也要大姐仳离,就不可能不管她,准会给她置办一份体面嫁妆。所以她没必要为了一份注定不属于她的方子得罪自己日后的大靠山。
想明白,双胞胎异口同声道:“我们没意见,谁的东西谁做主,这个道理我们虽小,但还是懂的。”
邴大娘道:“我们一家三口都是大郎养着,已经千恩万谢,万万不敢觊觎大郎的方子,那般岂不是成了狼心狗肺之徒。”
待邴家所有人都表明了态度,邴温故才微微颔首,语气不冷不热道:“现在所有人都没有问题了,现在,都滚。”
邴家人老老实实退了一个干净,谁也不敢再磨磨唧唧。
“温故,这不太好吧。”身旁的邴温故压迫性十足,气势慑人,可是不知道为何,一向胆小惯会看人的南锦屏这次却胆大的出奇的没有害怕,并敢同他讲话。
邴温故转头看向南锦屏时,身上那种无形的压迫顷刻间尽数收敛,脸上甚至又再次露出了那种仿佛无论南锦屏做了什么,都会无限包容他的温柔笑意。
“我们的东西,想要,只能我们乐意给,谁都不用妄想可以逼迫我们。”
邴家消停下来,邴二娘就赶到了,路上已经简单听小叔子讲了前因后果,邴二娘听得目瞪口呆。
到了娘家,邴二娘刚要进邴家夫妻的房间,就一把被冯三郎给拽了出来。
把人带到僻静的地方,冯三郎把邴家发生的前因后果都讲述给邴二娘听。
最后冯三郎道:“你这个大弟怎么说呢,读书读多了,脑子有着文人特有的纯真。”
冯三郎不好直骂邴温故脑子有病,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邴二娘跟冯三郎过了这么多年了,冯三郎一撅屁股拉几个马粪蛋她都能猜到了,一下就明白冯三郎的意思了。
邴二娘其实也不大理解邴温故的想法,方子不给邴家其他兄弟染指,他觉得很正常,但是不能给外人呀。
不过邴二娘转念就想到村里谁能把仳离归家的娘子养在家中,还分房分地的,也只有一个邴温故了,邴二娘就释然了。
如果她弟弟跟村里人思想一样,那么还能如此这般给她们姐妹撑腰吗?
邴二娘瞪了眼自家男人,“行了,你懂个屁!我大弟那是读书人,想法怎么可能跟你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一样。你和我大弟就是个那个什么雀和那个什么鸿鹄的区别。”
邴二娘先去邴大娘房中,想通个气,结果人不在,这才转头去了邴家夫妻房里。
邴二娘在娘家听明白了,总结一点就是现在谁也做不得邴温故的主,邴温故稀罕他的小夫郎已近失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邴三郎钱氏和邴家彻底断绝关系了。
临走的时候,冯三郎问邴二娘要不要去钱家看看邴三郎夫妻,被邴二娘拒绝了。
她不是一个聪明人,但绝对不是一个傻子,知道谁能给她撑腰。能真心给她撑腰的只有邴温故一个,现在邴温故把邴三郎夫妻赶了出去,严格来讲,邴三郎夫妻都算邴温故的仇人了,她这时候再去看邴温故的仇人,若是叫邴温故知道,心底肯定会对她有想法,以后她在遇到事情,邴温故必然会尽心尽力。
至于邴三郎,跟村中其他外嫁小娘子娘家兄弟没什么不同。邴二娘自然不可能为了他,得罪邴温故。
邴二娘带着人冯家兄弟回了婆家。
姜氏看见几人回来就问道:“你娘家的事情到底怎么处理的,豆腐方子可要回去了?”
这南家做生意还是邴家做生意,对于冯家而言,区别可大了。
冯三郎抢先把事情经过讲了,“方子还是南家的。”
姜氏听的暗暗咋舌,丛氏听的整颗心都被酸水泡了。
当初她就看好邴温故,如果她娘家小娘子跟邴温故成了,这豆腐方子岂不就是她娘家的了,那娘家可就发财了。
丛氏后悔,当初不该那么轻易放弃的。
“大郎今日怎么过来了?”苗氏早起做豆腐,看见家门口联袂走进的自家小哥儿和儿婿,心脏砰砰乱跳。
昨个邴家才爆发一场战争,今个一大早儿婿就过来了,是不是要收回方子不给她家用了。
苗氏同南父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焦急和担心。
南父悄悄在心底重重叹口气,算了,自家也经营这么多日这豆腐生意,赚了不少钱,还是他家赚了。
至于把豆腐方子捏在手中不还,继续做这门生意的想法,苗氏跟南父都没有。他们夫妻算不上什么厚道人,但是对自家小哥儿真心真意,做事总要顾虑南锦屏。不能因为一个豆腐方子就坏了自家小哥儿的姻缘。
顾氏藏在院中,都没敢露面。昨个邴家发生那么大事,南家不可能不私底下商量应对之策。南家早就定好了,只要今个邴家来人要,他家就不做这门生意了。
虽然早就知道决定,但是顾氏怎可能甘心,她就怕今个面对邴温故夫夫的时候忍不住露出来,便故意藏起来没露面。
不管心里怎样心百转千回,苗氏和南父的脸上都没有带出来,夫妻二人热情一如往昔。
“外头冷,快进屋喝碗热甜水,一会儿叫你们大嫂再做两个好菜,你们两个就留在家里吃朝食。”苗氏热络地迎接邴温故和南锦屏。
“那就麻烦阿娘了。”邴温故也没有客气,直接应下来。他都又过来送钱来了,还客气啥。
这自然的态度倒是把苗氏整的一愣,心里七上八下的。要说儿婿是来收回方子的,可是这也太不客气了。要说不是,咋可能,就是她家这么疼锦哥儿,也绝对不可能允许锦哥儿把自家豆腐方子带到邴家。
索性邴温故没让南家人心里打鼓太久,他直接道明来意,“岳父岳母,夫郎跟我说家里只做豆腐,生意太单调了,所以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再教家里两道方子。”
嗯?啊?
南锦屏一脸懵逼,什么,没有啊,他没说这话啊?他觉得家里生意挺好,每天几百文的进项,他高兴的晚上睡觉梦里都在乐。
苗氏、南父和藏在暗中的顾氏以及南家其他人都呆了。
是他们太过焦灼所以出现幻觉了吗,啥叫再教他们两道方子?
“大郎,你说啥,那个岳母没听清?”苗氏懵圈地问。
“阿娘知道千张和豆腐脑吧。”邴温故只当没看见众人的表情,自顾自道:“正好这两样,我都知道怎么做,今个一并教给你们二老。”
苗氏和南父终于从懵逼中回过神来,可是仍旧不可置信地瞪着邴温故,好像他现在变成了一个什么很奇怪的东西。
邴温故没时间给南家夫妻消化,更没耐心解释,他们又不是他夫郎。
邴温故起身来到灶前,对南家夫妻道:“岳父岳母,你们仔细看着,千张和豆腐脑很好做,一遍就能学会。”
“嗯嗯。”当时苗氏没反应过来邴温故这句话的意思,后来再想起,才反应到邴温故这是嫌弃他们苯呢。上次做豆腐,他们一直学不会,邴温故教了他们好几遍。
南家天天做豆腐,每日都要泡大量黄豆,还要磨成浆水,这层浆水需要经过几次过滤才能得到细腻无渣的豆浆。
再将豆浆煮开,撇去浮沫,继续小火煮一小会儿,加入少许盐,增加豆浆的凝固性。
当豆浆温度降下来,一边慢慢搅拌,一边倒入卤水或者醋水,直到出现豆花。
注意,这一步是豆浆凝结成豆腐花的关键步骤。
“到了这一步,就结出豆腐花了,浇上卤汁,辅之以葱沫、香菜沫、韭菜沫、茱萸等调料就是一碗味道鲜美的豆腐脑。”邴温故留了一大盆出来。
“豆腐脑的卤汁一会儿再教你们怎么做,现在继续做千张……”
之后的步骤就很简单了,只需要把脑花倒入铺有白布的器具内,用重物压紧,挤出多余的水分,增加千张的韧性和口感。
约莫半刻钟,千张就制作成了,用刀裁成所需大小即可。
正好趁等千张的功夫,邴温故教南家人做豆腐脑的卤汁。
卤汁的制作工艺不复杂,辅料用农家人储存的木耳干菇切碎即可,这些即便南家没有,也能在十里八村中收到,不是什么难得的食材。
木耳菌子不用炒,下入水中煮就可,泡干菇或者菌子的水,不要仍,可以把清亮没有渣子的部分倒入水中,可以提鲜。这会儿没有鸡精味素,这步骤绝不可省略,之后加入盐和淀粉,煮到黏稠就行。
胡椒粉等调料不是邴温故不放,而是农家人根本买不起,胡椒是胡商带进来的,价格十分昂贵。至于酱油醋等调料品,普通百姓之家也可用的起,但却不是必须品,所以贫困的农家人几乎不买,南家自然没有那东西。
很快一锅卤汁出锅,冬日里没有芫荽(芫荽就是香菜,大庸人称呼芫荽或者胡荽),就只放了一点葱花,这是秋天那会儿储藏的,浇在豆腐脑上,那是真美味。
邴温故做出来的东西就比南家人做出来的又嫩又滑。
“好吃。”豆腐脑做好,邴温故就先盛出一碗浇上卤汁递给南锦屏,南家人看见彼此对视一眼,再次确认他家锦哥儿在邴温故心中的地位。
众人各自盛了一碗,南大哥竖起大拇指,“弟婿,你这手艺绝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做的豆腐脑特别鲜,比你大嫂做的大鱼大肉都好吃。”
顾氏早就跑出来,跟着频频点头,“弟婿你这手怎么长得,会写字,厨艺还好。就说你做出来的豆腐,比我们做了十几年饭菜的老手还嫩还滑。”
吃过豆腐脑,千张也压好了。邴温故的手艺自不必说,千张做的特别好,口感韧性无可挑剔。
这时候朝食也做好了,本来顾氏就只打算弄一个鸡蛋,现在赶紧又炖了一个肉片,新做好的千张也做上了。
几人快速吃完早饭,邴温故就回了家,苗氏望着邴温故离去的背影,小声对南锦屏道:“之前你跟阿娘说,儿婿会做饭菜给你吃,阿娘还以为你在宽慰阿娘,今个见识到儿婿的手艺,才知道是真的。”
南锦屏满足笑着,“阿娘,我现在过的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家里的活计我从来不用伸手。大郎只要有时间就会亲手下厨做美食给我吃,家里的其他人都没份。外衫什么的,大姐她们随手就给洗了,亵衣亵裤,大郎他就洗了,从不用我,说是怕我伤了手。
苗氏垂眸去看南锦屏的双手,这才几个月,南锦屏那双手早就跟在娘家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了。
人的那双手是做不了假的,干不干活,一眼就能看出来。
来南家进货的人也陆陆续续到了。母子二人忙碌起来,再没唠嗑。
苗氏热情地迎上去,“今个儿要几块豆腐?”
“老规矩。”村里勤快的男人现在都在南家进货背出去卖。
“今个儿我儿婿又教我们做了豆腐脑和千张,你要不要买些。”苗氏问道。
那人愣了下,大约是没想到昨天邴家兄弟都发现了南家的方子是邴大郎给出去的,结果打了一场后,南家不但没把方子给出去,反而竟然又从邴温故那里拿到两个新方子。
邴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人再摸不着头脑,东西实实在在搁这呢,做不得假。
“尝尝豆腐脑,这样一个二大碗只要一文钱,千张给你三文两张,多买一文一张。”苗氏说着还给村人撕下一小块千张尝尝口感。
那人尝后,二话没说,就要了二十张,“你家千张做的真好,比我上次在镇上买回来的还好吃。豆腐脑也给我来一碗尝尝。”
这一尝就上瘾了,这人再回来买,豆腐脑已经全部卖光了。这玩意本来就做的少,没法带到别的地方卖,也就村子里自己人吃个新鲜。
千张卖的很火爆,几乎每个来南家拿豆腐的人都会带走一张,就是村中自己人还有特意来买的。
邴家三兄弟这会儿也过来了,混迹在人群中,他们倒是想低调,可还是很快就被人发现了。
李氏昨晚都没睡好,早上天没亮她就堵在南家门口,亲眼看着邴温故牵着南锦屏走进南家大门,李氏不是不想把人拦下来,而是不敢。起死回生后的邴大郎气势太足了,一般人不敢惹他。
现在可算看见邴家两兄弟了,李氏一时一刻都等不了,飞扑着冲上去。
“邴家二郎、四郎,你们昨天回去怎么闹的,邴温故有没有给你们满意答复,说没说把豆腐方子收回去,以后再不许南家做这门生意,并且还要他们补偿你们这些日子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