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新年好
康熙先举杯说了几句贺词后，嫔妃也挨个举杯说贺词。
没一会，太子站起来带头开始说祝福词，翻来覆去的就那么几套，闭着眼睛都会念。
顺着的就是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等，一直到十三阿哥。
当然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还没满周岁，不会说话，就由奶嬷嬷抱着上前行礼，算作祝福了。
胤祧去年过年也是被奶嬷嬷抱着，今年就可以像模像样的说贺词了。
“皇阿玛，皇额娘，乌库玛嬷，皇玛嬷”胤祧费力的喊着，平日里都是喊阿玛，额娘，突然加了一个词感觉很是烫嘴。
前奏太长了，导致关键的词说不出，胤祧站在原地想了一会，“新年好呀！”
说着他还装模作样的拱手，穿着喜庆的虎头帽，虎头衣，虎头鞋的三头身奶娃娃憨态可掬的模样不知道多惹人疼，起码太皇太后受不了了。
喊着“心肝宝贝”的让人赶紧把十一阿哥抱上来，抓了好一把金瓜子塞在他的兜里，还没轮到康熙就快塞满了，胤祧很是得意的转头看了一眼太子。
太子看着他嘚瑟的小模样，实在是可爱。
要是胤祧知道太子想法，肯定会跳脚，果然在强大的对手面前，弱小的生气只能是可爱。
康熙听完所有儿子的贺词，眼角带笑的招呼他们过来拿金豆。
这个时候到不论尊卑，而是按年龄了。
十二阿哥和十三还小，什么都不懂，康熙另外准备了两份送去了。
胤祧目前是最小的，因此很是积极的离开了老祖宗的怀抱，去了康熙那里。虽然乌库玛嬷的怀抱很温暖，但是胤祧可是要拿最多的。
垫着脚看着满满当当的金豆，胤祧伸手抓了一把，觉得不是很够，又伸了另一只手。他的痘里还剩一点位置，放了之后就不够了。
手上的金豆没地方放，就不能继续抓了，急了半天，康熙不催他，就这么看着他。
还是皇后看不过去了，让宫女给胤祧一个小布袋，胤祧拿着慢慢的装，小布袋装满了才给哥哥让位置。
九阿哥可不是和谁较劲，骨子就带着热爱金钱的能力，很是积极的上来，他也准备一个布袋，慢慢的装。
十阿哥就不是很喜欢了，随便抓了一把就去找胤祧了。
三阿哥四阿哥急的要命，看着弟弟们使劲抓，生怕被抓没了。
九阿哥心满意足的走了之后，就是七阿哥了。
八阿哥胳膊的伤没好，一个人在延禧宫待着。
七阿哥有些害怕康熙，很少很少的抓了一下就走，五阿哥也是，抓了一点就跑的远远的，生怕康熙问他汉语学的怎么样了。
四阿哥三阿哥上前的时候，还剩了不少，两人对视一眼，使劲往口袋里装，冬天的衣服多，衣服兜也多，还深，两人的抢着抓的样子让康熙皱起了眉头。
等他们装好了准备走了，被康熙喊住了：“今年怎么和之前不一样了？缺你们银子了？”
“三阿哥四阿哥摇着头，支支吾吾的。
“快点呀！烟花烟花！”胤祧和九阿哥十阿哥说了几句，就惦记着烟花，说要等到康熙说开始，看着皇阿玛还在问东问西的，胤祧赶紧上前提醒他。”行行行，给你们”康熙把盒子往太子手上放：“分吧，捣蛋鬼坐不住了。”
盒子里还有一些金豆，太子爷抓了一把就把剩下的连同盒子都给了大阿哥：“大哥攒着吧，毕竟快娶媳妇了。”
“说什么呢你”大阿哥捣了一下太子，让他的贴身太监拿好盒子，跟着一起出去了。
今年要放烟花，还是在紫禁城最高的地方放，取消了宵禁也是让百姓跟着一看。
等着的时候胤祧被康熙抱在怀里，低头数着自己的小金豆。
“十一今天是不是发财了？”康熙逗他。
“没有”胤祧摇着头，这算什么，当年他看到青龙的老巢，那里面宝贝才多呢，要发财也是发那个财。
只是老青龙很抠，他是沾不到一点，神兽里面最穷的应该就是他了。
幸好投胎投到了好人家，这么想着，他又贴了上来，“阿玛好！”
“给你喜欢东西就是好阿玛了！”康熙拍了拍了儿子屁股，还准备说话的时候，天空划过了什么，随即黑色的天际绽放出了五颜六色的色彩。
胤祧头抬着，嘴巴张大看着这个“烟花”，真的是天上飞的。
“掉下来了”胤祧伸手指着，烟花存在天空不过几秒，很快就坠落于人间。
他试图低着头地上找。
“还有呢”皇后看着儿子可爱的样子笑着开口。
连续不断的烟花，让胤祧看花了眼，此前不论在神界多少美景，好像都比不过此刻的场景。
他被疼爱他的皇阿玛抱在怀里，皇额娘站在旁边拉着他的手，哥哥们在旁边一边笑一边看，此刻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回去后，胤祧还是念念不忘的想着，被抱着喂了苹果，都没意思到。
还是皇后捏着胤祧的脸给他捏回神了。
“不要！”胤祧噘着嘴，顶着红红的脸控诉皇后捏他。
皇后拿着切好的小块苹果堵上了他的嘴。
用完“吉祥盘”和“宵夜果盒”后，嫔妃们回到自己宫里守夜去了。
康熙自然是回坤宁宫，太子也跟着去了。
去年这个时候，胤祧早早的就在奶嬷嬷怀里睡了，今年还是精神奕奕的跟着太子玩鬼脸。
两人你追我躲的，闹了半天。
皇后和康熙在旁边喝茶闲聊。
等意识到没声的时间，太子和胤祧早就没了动静，兄弟俩斜躺在榻上，胤祧趴在太子怀里，睡的四仰八叉的。
这么睡肯定不舒服。
皇后指挥着奶嬷嬷抱走胤祧，胤祧被抱走的时候略微睁眼，看见是奶嬷嬷后又睡了过去。
太子这边喊了何柱子进来，把太子脱了鞋抬上榻后，皇后给太子盖好了被子。
“保成睡得熟”康熙踱步到皇后身后轻声说着。
“这孩子累了”皇后也轻声说。
“不熬了”康熙握住皇后的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朕也乏了。”
皇后莞尔，夫妻两人去了寝殿，也不再熬夜了。
第二天早，太子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懊恼，胤祧睡的早就算了，他怎么也没撑住，还当着皇后和康熙的面睡得那么熟。
面对康熙和皇后打趣的眼神太子还有点尴尬，好在胤祧来的早，话题很快转向了胤祧早上可以吃多少。
胤祧选择都吃一点，皇后没同意，给他吃了三个素饺子，一碗蛋羹，一杯牛乳后就让奶嬷嬷抱他走。
走之前他可劲的扒拉着桌子，试图拿点什么。
年后没多久早朝康熙就宣布四月份要去福建南巡，消息一出震惊了不少大臣，康熙去蒙古下江南都没有吓到大臣，现在要去福建倒是惊了不少人。
不过想到海军的训练，觉得合理的同时又有些疑惑，不至于让皇帝也跟着去吧？不过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做的又是另一回事，至少没人再说一些写让康熙不快的话。
此番去福建，后宫的妃嫔们也在观望，看看康熙会带谁。
“臣妾就不去了，宫里事情多，没人管着不行，而且八阿哥的事情还不算结束呢。”皇后婉拒了康熙提出要带着她去的想法。
她也不是不想去，只是太皇太后身体不好，宫里很多事情要处理。有些事情必须她这个皇后来做，贵妃都不行。
“唉”康熙叹了口气：“朕还想带你去看看海。”
“以后要是有机会再去。”皇后拉着康熙的手温和道。
“那十一呢？朕想带着他。”康熙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
皇后愣住了，她没想过胤祧去不去，毕竟在她看来胤祧这么小，还没种痘，最好不要离开京城才好。
“胤祧太小了，会不会……”皇后吞吞吐吐的，不想答应。
“朕是打算把阿哥们都带着，让他们去见见世面，有朕和太子在，会照顾好十一的。”康熙安慰着皇后。
“不行”皇后摇头，“孩子太小了，下次吧，总会有机会再去的。”
康熙也犹豫，但是儿子们都去，不带十一老感觉少了什么。
“朕再想想”康熙对皇后说。
只是事情在胤祧那里出了意外，之前康熙逗他的时候就说带他去看海，他记住了。
现在去福建的消息传开了，他很是开心的和九阿哥十阿哥嘚瑟。
惹得九阿哥十阿哥眼红不已，好在胤祧告诉他们一定会说服皇阿玛带他们去的。
结果现在皇后说不带他去了！
震惊过后就是伤心，之前挨打的时候都没有哭的这么凶。
他昂着头，像是要把这辈子的悲伤都哭出一样，皇后被他哭的心碎，还是忍着说：“胤祧还小呢，出去容易生病，额娘不放心，不去好不好，下次还有机会去。””呜呜”胤祧昂着头专心的哭着，谁的话都不听。
好在太子及时赶到，哄着胤祧，费半天劲哄住了，又去劝皇后。
他虽然觉得胤祧也小，但看着他这么喜欢的样子，带去也不是不行，仔细照看应该也没问题。
再说跟着去的肯定有妃嫔，康熙也在，都能照顾。
皇后看着儿子真的哭的很伤心的模样，最终还是同意了。
胤祧欢呼过后发现皇后有些难过，又赶紧撒娇卖萌试图让皇后开心。
看着儿子撒娇卖萌的贴心样子，叹气过后还是认命的给儿子收拾东西了。
四月走，但是航程远，有些东西肯定要提前收拾。
康熙要带阿哥们走的消息妃嫔们都知道了，有孩子的还在担心孩子太小了，不适应怎么办，而且万一不让妃嫔们跟着，只带阿哥们去，那又怎么办？
大家都想去坤宁宫问问皇后，看看康熙有什么安排，有没有和皇后说，只是没想到皇后闭门不见，连请安都给免了。
皇后倒也不是故意不见她们的，她最近在忙着给康熙，太子还有胤祧收拾出门的东西，火气有点大，谁都不想见。
加上胤祧闹着要走的那个事，还是让她伤心了，不明白为什么儿子怎么那么向往外面，太子也就罢了，孩子大了总要出去。可是胤祧还这么小，就要离开她去陌生的地方，光是想想皇后就难受的要命。
妃嫔们也不敢去找康熙，之前康熙的低气压，差点把她们吓死，只好憋着等着康熙的旨意。
忙忙碌碌的过了大半个月，该收拾的都收拾了，康熙才宣布了带人名单。
妃嫔里也就带了温僖贵妃和宜妃，因为九阿哥和十阿哥还小，其他的都没带。
惠妃要忙着照顾八阿哥，八阿哥的手臂需要康复，离不开人。佟贵妃和荣妃要协助皇后处理后宫实务，地位的妃嫔他也懒得带，这次就打算轻装上阵，主要是视察，也不是玩乐，所以人数不多。
承乾宫内，四阿哥不太高兴的整理自己的东西，其实该整理的都整理了，他只是在发泄自己不舒服。
“都这么大了，还闹别扭呢？”佟贵妃听到下人禀报，来到了偏殿看着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四阿哥。
四阿哥本来很开心能和兄弟们一起出去，结果被告知额娘不去，要是别的也算了，偏偏温僖贵妃去了，他额娘却去不了。
明明胤祧那么小，皇后也没跟着，十阿哥马上都要去上书房了，还要额娘跟着。
四阿哥的心一下子不平衡了，他觉得康熙太偏心了，之前还喜欢额娘，后来因为佟家的事，就开始冷落额娘了。
明明佟国维的错，还非要恨这额娘，虽然康熙明面上不说，但是四阿哥都能感受到，别说佟贵妃了。
额娘不在意那些，而且额娘的身体还没恢复好，不能出远门的。”知道四阿哥有心结，佟贵妃也没拐弯抹角。
“可是，皇阿玛都不来问你，他明明还去问了皇额娘。”四阿哥有些委屈。
“胤禛”佟贵妃突然提高声音，她摆手让周围人下去，慢慢蹲下来看着四阿哥的眼睛：“你怎么能这么说皇，后是万岁爷的妻子是大清的国母，万岁爷当然得问她，我们只是妃嫔，没有资格的，你不能这么说。”
“可是”四阿哥有些迷茫，也有些羞愧，太子哥哥对他很好，他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只是为额娘感到不值。
“皇后很好，万岁爷也很好”佟贵妃叹了口气，摸了摸四阿哥的头“没有什么对不起，身为皇上的妃嫔，这是必须的，没人可以越过规矩。”
“是，额娘”四阿哥有些哽咽，咬着牙说：“儿子知错，是儿子糊涂了，以后都不会说了。”
第42章 在路上
四阿哥有些羞愧，皇后一直平等地对待每一个阿哥，对妃嫔也一视同仁，从来不会克扣份例不说，在会多给小嫔妃一些，毕竟她们不受宠，宫里生活到处需要银子打点，家境不好的，只能忍着奴才的踩高捧低。
他不是埋怨皇后，是埋怨康熙的不公平，对他的不公平，对额娘的不公平。
但是额娘她现在不怨了，为什么呢？
启程的那天，皇后抱着胤祧亲了好久，依依不舍地将胤祧送到了康熙的怀里。
“放心吧，朕会一直带着他的。”康熙抱紧了胤祧，安抚地对着皇后说。
“臣妾相信皇上，皇上在外面也要保重身体。”皇后温柔地替康熙整理好衣领。
“额娘啊！”胤祧伸手想拉着皇后的手。
皇后也笑着拉着胤祧的手。
“皇额娘放心，儿子会照顾好胤祧的。”太子走过来说。
“先照顾好自己，十一有你皇阿玛呢”皇后柔声地对太子说着：“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忽冷忽热的最容易生病。”
“好，皇额娘放心。”太子眼里漾出笑意，笑意浮上眉眼。
这边的佟贵妃，惠妃和荣妃也在嘱咐自己的儿子，孩子在外面，做额娘的总是不放心这不放心那。
“上马车了”康熙把胤祧作乱的手压好：“朕带着十一先走。”
“好”皇后含笑着看着康熙带着胤祧坐上马车，胤祧从窗户探出头，伸出小手对着皇后挥手。
皇后也对着胤祧挥着手，笑着看着马车慢慢地起步，扬起阵阵灰尘。
“娘娘，外面风大，先回去吧！”等到马车不见了，见皇后还站在原地，妃嫔都不敢走，王嬷嬷上前来低声询问。
“好，咱们回去吧。”皇后眼眶还是有些红，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胤祧，孩子还是太小了。
马车上，胤祧在御辇上翻来覆去，快活得不得了，左翻一下，右翻一下。
康熙在旁边坐着慢慢地看着折子，也不管儿子的闹腾。
但是胤祧不愿意放过阿玛，他扑了上去，拽着康熙的胳膊：“阿玛呀，玩呀！”
康熙被他闹腾得不行：“你要干什么啊？小坏蛋，你不是说你听话吗？”
“阿玛”胤祧把脸贴在康熙胳膊上，像一个树懒一样了“玩呀，胤祧想要玩。”
“那阿玛送你去找哥哥好不好？”康熙低头认真地和胤祧商量。
“好”大概是真的无聊了，胤祧满口答应。
康熙掀开了窗户的帘子，对着外面喊“子清”
很快一个长相清秀的侍卫骑马过来：“万岁爷，有什么事吗？”
康熙指着胤祧：“把十一阿哥送去宜妃的马车里。”
“奴才遵旨。”曹寅小心地接过胤祧，看着胤祧满脸好奇地看着他，他故意冲胤祧做了一个鬼脸，胤祧被逗得咯咯笑。
被曹寅抱着骑在马上，胤祧左看右看，满脸惊奇，一小段路，不知道听到多少胤祧的笑声。
曹寅也是无奈了，还没见过这么爱笑的孩子，阿哥们难道不是从小被教导喜怒不形于色吗？
送到宜妃的马车上时，曹寅松了一口气，总算把金疙瘩平安送到。
“哥哥，哥哥”胤祧兴奋地扑向九阿哥，九阿哥也兴奋抱着胤祧。
“胤祧胤祧，我可无聊了”九阿哥拉着胤祧抱怨：“额娘都不让我出去，还说我要是出去，就把我丢掉，哼。”
九阿哥气鼓鼓地看向宜妃，宜妃气得把头扭着去看车窗，不看这个糟心的儿子。
“我，我也无聊。”胤祧奶声奶气地说：“我想阿玛和我玩，但是阿玛不和我玩。”
“唉，大人都是这样，哼，我们也不和他们玩。”九阿哥严肃着包子脸。
“对”胤祧点着头，脸颊肉一颤一颤：“不和他们玩。”
“我们玩积木吧，内务府新做的，可好玩了。”九阿哥大方地拉着胤祧一起。
“你们怎么不带我一起。”胤祧还没说话，十阿哥就跑来了，应该是温僖贵妃也招架不住十阿哥了。
“一起玩呀！”胤祧对着十阿哥甜甜地笑，十阿哥瞬间不生气了，开心地上前来，哥仨一起玩积木，吃点心，好得像是穿一条裤子的。
到了晚上，康熙命人原地驻扎，点起篝火。
胤祧看着外面黑漆漆又陌生的景色，想到了下午才和九阿哥十阿哥一起看的怪谈。
不得不说宜妃惯是会享受的，带着三个孩子一起喝茶吃点心听书，她最近喜欢上了民间的怪谈，身边一个小宫女比较机灵，还会模仿，很得宜妃的偏爱。
三个孩子胆子也大，就要跟着宜妃一起听，不愿意去温僖贵妃的马车上。宜妃看孩子愿意，也不强迫。
只是没想到，看着外面黑黑的天，阴暗的森林就在旁边，胤祧有些兴奋又有些害怕，时不时看看康熙又看看太子，脑子里的全是下午听到的鬼怪。
说来也是惭愧，作为一个神兽，竟然怕这些东西。
不过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没什么能力保护自己，害怕也正常，胤祧如此安慰着自己。
“胤祧不怕，阿玛等会儿带你去吃饭。”康熙拍着胤祧的头，让奶嬷嬷抱着胤祧，自己先去更衣。
想着可能有太子在会更好，就让人去把太子喊过来了。
胤祧被奶嬷嬷抱着瘪了瘪嘴，小声地叫了一句阿玛，可惜康熙没听见。
太子很快来到康熙的御帐看见胤祧被奶嬷嬷抱着，神情有些慌张。
“十一”听见太子喊他的声音，胤祧抬起头看着太子，“哇”的一下哭了出来，终于还是被自己脑补的东西吓到了。
他前倾身子，伸着手要太子抱，奶嬷嬷差点抱不住他。
“好了好了”太子赶紧接过来吧“十一怎么啦？是不是饿啦？”
胤祧抽抽噎噎地趴在太子肩膀上哭，不说话。
康熙在更衣的时候就听见了胤祧的声音，本来以为是幻听，后来听见了太子的声音发现是真的，急急忙忙地换好出来看见胤祧抱着太子哭的委屈。
“十一委屈了是不是啊？哥哥在这里呢”太子抱着胤祧哄着，看见康熙来了，松了一口气。
“十一，看，阿玛来了”太子拍着胤祧的小肩膀。
胤祧哭着转头，看见了康熙，然后又把头转回去了。
康熙慢慢地走到太子身边，低声询问怎么回事。
“大概是新环境不适应”太子有些无奈，他才刚来，喊了一声弟弟就哭了，问了奶嬷嬷，奶嬷嬷也说不清胤祧为什么哭。
“十一不怕，阿玛在这里，不怕的”康熙没去抱，怕胤祧反抗，只是温和地安抚着。
“十一饿不饿啊”太子见胤祧还是不理人，干脆放出大招“哥哥和阿玛都好饿，好想吃牛肉干啊，还有小丸子，大鸡腿。”
胤祧的抽噎慢慢小了，过来一会他小声地在太子耳边说“鸡腿”
“好好好，咱们吃鸡腿”太子好脾气地哄着：“我们先下来更衣好不好”
太子尝试地想把胤祧放下来，结果胤祧扒着太子的衣服不肯放。
太子只好抱着胤祧一起去更衣。
“你平时没这么胆小啊？”更衣的时候太子不理解地看着胤祧。
等出去之后，胤祧也就忘了这一遭。看见了康熙，吧嗒吧嗒地跑过去拽着康熙的衣袍“鸡腿”
看着这小子只要哥哥不要阿玛的混账样，康熙冷哼一声：“不敢少了十一阿哥的鸡腿”
胤祧抬头看着太子，他还不太懂什么叫反讽。
“阿玛说有鸡腿，等会就吃。”太子对着胤祧解释。
胤祧心满意足了，康熙瞪了一眼太子，认命地抱起儿子一起去吃饭了。
一切又都安好，直到要睡觉的时候，胤祧闹着要跟太子睡，不愿意一个人睡。
太子没带过他睡觉，怕照顾不好他，但是弟弟想和他一起睡，又让他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拒绝。
康熙觉得太子累了一天，明天还要赶路，不让胤祧和他睡，他来带着睡。
康熙说要带胤祧睡得时候，胤祧又不闹太子了，转身抱住康熙“阿玛”
康熙点点他头：“捣蛋精，一天不停的”
“哼”胤祧抱着手“才没有”
结果晚上就被打脸了，他，堂堂东望山的第一神兽，竟然被那个民间的怪谈吓到半夜尿床了！
不，胤祧拼命摇头不认。
康熙夜里做梦，忽然梦到了自己在海上，一个大浪打过来，把他惊醒了，刚醒就发现身下的水好像是真的。
皇帝的帐子里半夜突然灯火通明的，好在周围的阿哥们还有两个贵妃早早就睡下了，暂且没有人知道十一阿哥尿床了。
等宫女们进来换好被子的时候，康熙带着儿子也更过衣了，深更半夜的惊醒，关键还不能发火，看着儿子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康熙的愤怒和心疼交替着。
最后化为一声叹息，拍着儿子哄着他：“快睡吧！”
第二天太子也知道弟弟昨晚的事，更知道了弟弟为什么尿床了，因为九阿哥和十阿哥昨天晚上不约而同的也尿床了。
这是什么？大概是自作孽不可活吧！太子叹气。
一行人坐马车到了天津后，才去码头坐船去福建视察。
几个孩子这么大从来没见过海，哪怕太子前世已经看过很多次，今生再见到也是不同的感受。
“哇”几个孩子看着巨大的船，嘴巴张得大大的。
等到了船上，都撒开了到处跑，身后的嬷嬷都跟不上。
“这就是大海吗？”大阿哥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海洋，喃喃自语。
三阿哥激动得都有些脸红，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恨不得马上让太监把他的画纸拿上来立刻画一幅画出来。
饶是四阿哥平时很冷静，现在也忍不住趴在栏杆上看。
太子面带微笑地看着海洋，看着胤祧和九阿哥十阿哥满船地乱跑，看着康熙和几位大臣在讨论着什么。
阳光正好，一切阴霾都好像散去了。
几个孩子都不晕船，每天在船上看风景，钓鱼，日子快活极了。
太子偶尔念叨着，让几个孩子别往船边跑，小心被大鱼吃掉，又让几个孩子别跑太快了，小心摔了。
可惜就连四阿哥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带着胤祧他们一起跑。
太子只能背着手，装着稳重跟着他们后面看着，最后被大阿哥一胳膊搂着现回了原形。
康熙每天看着几个孩子打打闹闹，感觉自己的心态都年轻了不少。
“子青觉得太子怎么样？”康熙神情舒展，含笑着靠在栏杆上问曹寅，这次出门应该是曹寅最后跟着他了，曹玺身体不好，曹寅要回江南接他的班了，作为康熙在江南的眼睛，盯着那些士族和学士。
“奴才观看这些天，发现太子对待大臣成熟稳重，对待兄弟真诚友爱，实在是大清的福气。”曹寅躬着身回答。
“混账东西，还跟朕打马虎”康熙假装生气地指着他。
曹寅拱手：“奴才说的可都是心里话，万岁爷还不乐意听好话吗？”
康熙指了指他，不再说话。
他看着几个孩子到处疯跑，饿得吃饭时吃了两大碗，他在那笑；看着太子虽然嘴上嫌弃弟弟，但是却招架不住大阿哥的恶搞，他也在笑；听见好多大臣夸他会教育孩子，太子兄友弟恭都是康熙教育的好，他还在笑。
“大海原来真的这么漂亮！”康熙感慨道，哪怕已经在海上行了好几天了，每一天的震撼却依然存在。
他们满人一生都在草原上马背上生存，也就是入关了，才学着汉人那样，渐渐地放下了草原文化。
祖祖辈辈还没有哪一个皇帝像他这样，来看大海了，可能以后会更多吧，他看着太子慢慢地想。
不过，想想就是痛快，想想就是高兴。康熙觉得自己今晚应该也能吃两碗饭了。
“你们快过来，看我来钓一条大鱼。”太子扯着嗓子喊着兄弟们。
大家呼呼啦啦地围了上去，就连一些大臣都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
康熙没有上前，他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太子脸上灿烂的笑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笑了。
他其实也没那么顿感，他能感觉到太子对他的孺慕之情，但也能感觉到太子对皇宫深深地厌烦。
哪怕他那么认真地学习，那么认真给他出各种主意，希望大清越来越好，但是他的心能感受到。
他又想起了那年，带着太子去镇国寺，想让住持算一算太子的命格，结果住持看了之后连连说了好几声“天机不可泄露”，表情那样的凝重。
康熙的脸当时就白了，想问清楚却被拒绝了。要不是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他早就砍了那个和尚的头。
后来他想派人去威逼利诱的时候，结果发现那个住持云游去了，连弟子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康熙不相信批语，但是看着太子慢慢长大，看着他慢慢变得压抑，变得会隐藏，哪怕他在笑，眼里却没有什么表情。
他的赤诚却又不是装的，康熙有时候也在想这个孩子身上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可是他亲手把他养大，他们父子曾经亲密无间过，哪怕现在的胤祧也绝对没有太子小时候受宠，他不可能不注意到太子身边的事情。
好在胤祧出生后，太子又慢慢变得开朗了一点，康熙嘴上虽嫌弃孩子不稳重，但除非很过分，他很少责罚大阿哥。
太子变得沉默，变得不再和他亲密，他比谁都难受。
天家的父子都是这样吗？他宁愿太子像大阿哥一样没心没肺的，也不想太子那么情深，他真的怕了，怕太子想不开，怕太子和顺治一样。
万幸，孩提时的率真还在，康熙万分庆幸带着儿子们一起出来，可以让太子难得的放松，难得的开心大笑。
这里没有那么多人围着盯着，没有那么高的宫墙，没有枯燥无味的课程。
虽然现在就连七阿哥都敢在他的床上打滚，但是他真是不是很在意了，如果这些能让太子不再压抑。
“哇”周围响起一片惊声，一条甩着水的波光粼粼的鱼迎着太阳飞了起来，然后落在了船上准备好的水桶里。
太子得意地挑着眉，伸手接着跑过来的胤祧。
“哥哥哥哥”胤祧兴奋地在太子耳边大喊“哥哥最厉害了！”
“哈哈哈哈哈”太子伸手摸摸胤祧的脑袋：“十一这几天开不开心啊？”
“开心开心”胤祧挥舞着小手，恨不得在太子身上跳舞。
兄弟两个一起笑，转眼看见大阿哥带着弟弟在偷太子装在桶里的鱼。
“站住，大哥”看见大阿哥准备跑，太子抱着胤祧大喊。
结果大阿哥根本不听，转身就跑了：“哈哈哈哈哈，老二辛苦了，这鱼就当孝敬大哥了。”
“还有你，老七，你怎么回事啊？”太子一手提着胤祧，一边追着几个弟弟。
“太子哥哥你一直在笑，你有这么多，就给我们一条呗。”七阿哥抱着鱼一边喊一边跑，鱼太滑了他抱得死死的，生怕掉了，虽然腿脚不太方便，但是跑起来好像也还行，也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糕，哥哥弟弟们也没有拿异样的眼光看他。
“嘿嘿嘿嘿，抓住了”四阿哥是个运动废材，跑不快，太子抱着胤祧都能撵上。
结果刚刚抓到四阿哥的衣服，四阿哥大惊失色地把鱼抛了出去，正好砸到了曹寅的脸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时间，大家都停了下来，随即爆发了更大的笑声。
太子笑得都快抱不动胤祧了，只好把胤祧放下来，弯着腰笑。
胤祧趁机跑到曹寅那里：“子清，把鱼给我。”
曹寅：……
他抽了抽嘴角：“是，十一阿哥你能抱好吗？”
胤祧胸脯一挺“我很厉害哒”
曹寅不放心地把鱼递了过去，胤祧也伸手去接，结果那条鱼突然跳起来，正好打在胤祧的脸上，随后落在甲板上扑通扑通的不甘心的跳着。
这一巴掌把胤祧都打蒙了，愣愣的站着，嘴巴要哭不哭的瘪着。
“噗”曹寅拼命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周围的侍卫也是如此。
太子笑着走过来把鱼捡起来递给旁边的何柱子“胤祧别生气，等会就把这个鱼宰了给你报仇。”
第43章 到达了
航行了十几天终于到达了福建，天公作美，是一个晴天。
“万岁爷有所不知”福建巡抚笑着说“前几天还是阴雨绵绵，结果今天万岁爷来了，就出了太阳。”
“你呀！”康熙笑着拍着巡抚的肩膀，随后带着一群大臣们走了。
太子则带着兄弟们住进了巡抚准备好的宅子，因为康熙前一个月才做决定来福建，没能及时修一个园子，好在知道情况，康熙也没责怪。
“哥哥”胤祧哼哼唧唧趴在太子的肩膀上，他昨晚玩得太疯了，早上起太早，不太适应。
“乖，等会到了再继续睡。”太子拍着胤祧安慰地说。
在船上的时候，康熙忙，太子担心胤祧一个人，犹豫之后还是选择带上了他一起睡，现在到了福建还是如此，毕竟胤祧还太小，在外面一个人总是不放心。
轻轻地把胤祧放在床上，太子坐在床边慢慢地拍着，胤祧眼睛一会闭一会睁，害怕太子走。
太子也不说话，轻轻地拍着，胤祧终究还是个孩子，抵抗不住睡意的侵袭，慢慢地沉睡了过去。
太子见状，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他小声地嘱咐奶嬷嬷好好看着胤祧，自己则悄悄地出去找大阿哥去了。
等康熙忙完了政务，呼唤儿子们一起吃饭。然而，儿子们早已跑出去玩得不亦乐乎，康熙这位孤独的老父亲只能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饭。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菜肴，但无人陪伴，显得有些冷清。
康熙吃着饭，板着脸，心里在骂不孝子。
胤祧一觉睡醒后，没看见哥哥，又抽抽噎噎地哭了一场，奶嬷嬷抱着他哄了好一会，又把他喜欢的玩具都摆出来，才勉强止住哭。
宫女端上牛乳后，彻底忘了哭，一口一口喝着，开心地翘着小脚，快活极了。
等到九阿哥十阿哥来找他的时候，胤祧正在和宫女一起玩捉迷藏。
宫女闭着眼睛数数，胤祧躲在宫女后面，捂着嘴不出声，周围人也都静悄悄地不说话。
宫女数完了之后，到处找，假装没看见胤祧就在身后胤祧小手后的一双眼睛泄露出一丝笑意。
“苏苏，真笨。”胤祧嘎嘎大笑跳着说。
“哎呀，原来十一阿哥在这啊，吓了奴婢一跳。”紫苏假装被吓了一跳，胤祧笑得更加开心了。
“胤祧，咱们去沙滩上玩吧，外面可好玩了”十阿哥的大嗓门穿透力极强。
“出去玩，出去玩。”胤祧兴奋了，叫着要出去。
“好好好”紫苏蹲下安抚他“等十阿哥他们进来了，再一起出去好吗？”
幸好后脚十阿哥就跑进来了，不然胤祧还真待不住。
出了门先要坐上马车，走一会才能到沙滩不过不太远，康熙派了好多人跟着，阿哥们才能自由地出去玩。
“哈哈哈哈哈”沙滩上几个孩子疯跑着，翻滚着，抖一抖沙子能落一地。
几个嬷嬷加宫女在旁边候着，想阻止又怕阿哥哭闹，只能苦着脸等着。
胤祧他们可管不了那么多，他们这么点大，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看见沙子就走不动路了。
到处滚完了之后，几个孩子开始堆沙子，慢慢地刨着，沙滩上的沙子好多都有孔，刨着刨着就出来了几个小螃蟹，小虾子，还有小贝壳。
有的贝壳是完整的，把它拆开竟然有小小的珠子，几个孩子兴奋得连沙子都不堆了，开始拼命地挖沙子，试图多挖一点贝壳出来。
最后迎着夕阳，在嬷嬷的催促下，几个孩子笑嘻嘻地跑回马车上。
晚上的时候，康熙总算逮到儿子们让儿子和他一起吃饭。
看着胤祧埋头苦吃，脸都埋在了饭碗里，康熙好笑地问：“胤祧，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窝们去玩沙子，还有小竹子。”胤祧抬头口齿不清地说着，嘴里还嚼着鸡蛋羹。
“好好好，朕不问了，你吃饭吧，啊，别噎着。”看着胤祧这样，康熙不敢逗他，怕他噎着。
食不言寝不语什么的也得看对象，比如他就没有放过太子。
“保成今天去干什么了？”康熙转头看向右手的太子。
太子也在埋头吃着，要不是说亲兄弟俩，连吃饭都一样埋头，恨不得钻进碗里。
康熙欣赏了一会太子难得的不讲礼数，才开口问。
“啊”太子赶紧抬头，咽下嘴里的东西：“儿臣和大哥一起出去看了江口。”
太子缓了一会又开口：“江口还挺大的，感觉在那边训练也行，或者可以建个军事基地怎么样？这样福建也可以作为一个根据地，来这边训练也方便。”
“是啊，皇阿玛”大阿哥也开口道：“皇阿玛可以把一些不听话，不，是一些思想更激进的送过来，可能过两天就好了。”
康熙瞪了一眼大儿子，别以为停顿了一下就听不出来想讲什么。
大阿哥摸摸鼻子，眼观鼻，鼻观心，冲太子挤眉弄眼了一下就闭嘴了。
太子低着头捣鼓碗里的东西，嘴角比钢铁还难压。
康熙本来还想夸他们两个，看见这样也是不想说什么了。
三阿哥有些羡慕地看着大阿哥和太子与康熙亲密地说话，他和四阿哥的年龄摆在那，正是读书的时候，康熙也懒得问他们有什么见解。
四阿哥也低着头吃饭，不说话，心里想着既然不问他们，又何必把他们喊着一起吃饭，来看别人父亲情深的吗？
比上不足，比下也没有余，夹在中间只能当一个没人爱的白菜。
“皇阿玛不如让我们明天出去看看福州百姓的生活，也更好地了解一下民生，弟弟们都快大了，也该是要准备起来了”太子没有把话说完，但康熙能理解。
韭菜都大了，该割了。长大了就该干活了，都不许歇着。
三阿哥他们可不知道太子的用心，脸激动都有些红了，今天上午到了之后，大哥和二哥出去了小的弟弟们也出去玩了，就他们剩下的几个在房里不敢出去。
皇阿玛用晚膳的时候还在抱怨兄弟几个没良心，中午都不和他一起用膳，只顾着自己玩。
天地良心，三阿哥他们冤得都快跳河了。
平时在宫里当个透明，出来了还是个透明，到底是儿子多了，只能顾上前后。
康熙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让常泰跟着你们一起去看看，这地方他以后可能要多来了，记得多带点侍卫，这次巡查动静有点大，浑水摸鱼的人比较多。”
“是”太子点头，康熙这句话透露得太多了，让太子有些惊愕，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这次出来，除了带上平时康熙觉得好很重要的大臣，也带了一些满洲勋贵家的子弟，很多人为了让自家子弟在康熙面前得个面，不惜腆着脸去乾清宫求康熙。
就连明珠都问了康熙能不能带上他家的二小子去，纳兰容若肯定是跟着去的，毕竟是康熙的侍卫，但二小子整天无所事事，看得老父亲心急如焚。
不过这里面可不包括赫舍里氏，索额图忙着管教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打都来不及，还去求恩典？别让人再笑话了。
只是没想到康熙亲自去了一趟赫舍里家，当然不是为了见索额图，而是他的侄子，皇后的亲哥哥，一等公常泰。
他一直没怎么出仕，没有什么官职，空有继承的爵位。
索额图也催过他，可惜常泰志不在此，不是很想去当官，索额图没辙。
只是没想到康熙竟然来找常泰，还问他愿不愿意跟着一起去福建，跟在太子身后。
常泰跪在地上听到这话，露出惊讶又疑惑的表情，不过还是迅速地表达了自己愿意的态度。
康熙很满意他的态度，又顺口问了几句他对这次海军训练的见解，没想到他说了一些，倒是和康熙想得很接近，一直都知道这个大舅子，也知道他无心仕途，但是现在康熙准备给太子身边招一些人，肯定是先从亲近的开始，常泰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他的身份天然的不会背叛太子，只会为太子鞍前马后，康熙觉得自己的决定很是不错。
太子知道康熙找了常泰，也知道康熙带着常泰来福建为了他，不过想到舅舅前世悲惨的命运，太子叹口气，所有人都在推着他往前走，可是好像等他真的要再走一步时，亲近人却厌恶他走的太多，身后的人也因为他走的太前而遭了罪受了害。
想到第一世赫舍里家族几乎灭门的惨状，想到了舅舅拼命为他最后却绝后的结局，太子攥紧了手，这辈子，这辈子一定……
晚上回寝殿的时候，胤祧老是用手捂住荷包，鬼鬼祟祟地不知道要做什么，是不是那个小眼神还撇过来，看看太子有没有看他。
太子仰着头，没有说话，装作没看见。
洗漱过后，兄弟两个躺在床上，灯已经熄灭了，胤祧却翻来覆去地捣乱就是不睡，一会爬到太子身上喊着哥哥，一会又黏黏糊糊地要亲太子。
太子安稳着不动，装作睡着了，等了一会胤祧慢慢地也不动了，当他准备睁眼时，发现胤祧又动了。
胤祧手脚并用地爬上太子的身上，小声地喊“哥哥”
看见太子一直没动，胤祧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掏什么，然后放在了太子的枕头边，放好之后，胤祧又爬了回去，自己躺倒，慢慢地闭上眼睡着了。
又等了一会，确定胤祧不会醒了之后，太子赶紧起来，看胤祧有没有盖被子。
万幸，这孩子还挺懂的，知道自己给自己盖被子。
太子摸了摸胤祧小脸，然后转头去看枕边是什么东西，摸到了一颗小珠子，真的很小，借着月色能看见应该是沙滩上贝壳里的，没什么光泽。
太子握着一会，才放开，慢慢去拿放在床边的衣服，找到了自己荷包，郑重地把珠子放在了荷包里面。
坐好后转身抱着胤祧，揉揉胤祧的头发，又轻轻地亲了一下胤祧的小脸：“晚安，十一”
第二天胤祧起床的时候太子已经不在床上了，胤祧挠着头发，噘着嘴喊：“哥哥，哥哥”
“干嘛呢？”太子嘴里叼着芋粿，站在门口看着胤祧。
“哥哥抱”胤祧坐在被子上，伸手要抱。
太子摇摇头走过来抱起他胤祧趁机咬了一口芋粿，砸吧砸吧嘴：“不甜。”
“有甜的，等会儿洗漱完再吃。”看着胤祧这样，太子真的想扶额，他好像也没这么糙，不知道胤祧从哪里学来的。
“好”胤祧把嘴里的咽了下去，乖乖点头。
这个每次起床都让奶嬷嬷头疼的小家伙，看见了哥哥就像是羊羔看见了母羊，乖得不得了。
胤祧非要撒娇让太子抱着他洗漱，太子被闹得没办法，只好抱着给他洗漱。
结果吃饭的时候，胤祧又闹着让太子喂，其实吧，他这个年纪喂是正常的，关键是他之前经常要求自己喂，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要人喂了。
看在那个珠子的份上，太子抱着他又给喂了饭，总算安稳住小祖宗了。
等上了马车，胤祧又被街上的场景吸引，顾不上别的，太子总算能喘口气了。
“十一阿哥很喜欢太子殿下”常泰坐在旁边看了很久，笑着开口道。
“确实”太子煞有介事地点头：“从小看着他出生的，比较黏我，没办法，在宫里比较黏皇额娘，皇额娘不在，就比较黏我了。”
“也是兄弟情深。”常泰温和地说话“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生完了十一阿哥身体怎么样了？二婶进宫说看见娘娘气色还不错，只是到底没亲自见到。”
说着眼神里流露出一些遗憾，一进宫门深似海，从此也只能在宫宴上远远看上一眼。
“皇额娘身体还不错，这一次比上一次好多了。”太子温声说。
“那臣就放心了”常泰有些腼腆地对着太子笑了笑。
太子打趣道：“舅舅太客气了，皇额娘是您妹妹，问一下也没什么。”
常泰点头称是，他没怎么和太子私下接触过，但是二叔接触过，二叔说太子太懂事了，太让人心疼了，明明天之骄子，一人之下，却偏偏这么克制自己。
赫舍里家族就算不给太子争脸，也不能给太子拖后腿。索额图说完这句话，就去打儿子了，常泰被二叔的变化吓了一跳，不过也是好事。
他以前也提醒过二叔，可惜二叔一直不怎么在意，现在二叔天天教育堂弟们，让他们别惹是生非，常泰心里欣慰极了。
同时也更心疼太子，虽然他没怎么见过太子，但是在他心里，他的外甥就和他的孩子一样。太子还小，都没有正式上朝，但是却能教育外戚，让索额图管好赫舍里家的子弟。
常态泰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恨自己不能为太子分担，让太子小小年轻就承担了不该承受的重量。
“哥哥呀！”胤祧的声音把两人都拉回了现实。
胤祧指着外面卖东西的小摊，兴奋地喊着哥哥，他想到了上一次和太子出去的场景。
太子拉着他的小手：“等一下再下去，先看着好不好？”
胤祧点点头，好奇地看着常泰，刚上马车的时候他忙着闹太子，没空看别人。
“这是舅舅，十一，你要喊舅舅。”太子摸摸胤祧的头。
“舅舅”胤祧眨着眼睛看着常泰。常泰也在看胤祧。
白白胖胖的小孩，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就像一个芝麻馅的汤圆一样，让人想咬一口。
“哎”常泰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伸手摸着身上的玉佩，把玉佩给了胤祧。
胤祧犹豫地看着哥哥，不知道该不该拿。
“拿着吧，是舅舅给的。”太子揉着胤祧的头发笑道。
“舅舅好呀！”胤祧心满意足地拿着玉佩。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很是有收集的癖好，康熙皇后还有太皇太后赏赐给他的东西，自己一个人还会偷偷摸摸地放在他求着皇后给他的小箱子里面。
没一会，胤祧就被常泰俘虏了，常泰虽然没怎么出去过，但是特别喜欢看书，知道很多事情。
光是书上的东西就让胤祧这个没见识的小傻子听得五道三迷，抱着常泰叫舅舅。
“胤祧也要去！”只要胤祧认真的时候，他都会喊自己名字，以表示自己很认真严肃。
每次听见胤祧这样说太子和皇后都会想笑，明明一点点大，偏偏要装成熟。
“好啊，等胤祧大了，就可以去看外面的世界了。”常泰搂着胤祧温柔地说。
胤祧抬头看着常泰，他现在还不明白，常泰的话会给他的未来造成什么影响，他只知道他现在真的很喜欢常泰舅舅。
第44章 小风波
侍卫们开始赶周围的商贩，让出来地方给阿哥们下车。
太子嘱咐何柱子记得让侍卫给商贩一些钱财，当做打扰生意的补偿。
胤祧被常泰抱着稳稳地下了马车，后面几辆马车依次停好，大阿哥他们也依次下来了。
阿哥们都没怎么出过宫，大阿哥这么大了，都没出去几次，多数还是和太子或者康熙一起，也就今年事多出宫的时间多了一些。
“民间真是热闹啊！”三阿哥看着周围的烟火气，感慨万分，这是在宫里绝对看不见的。
几个侍卫都把小一点的阿哥抱着，害怕被人群冲散。
九阿哥十阿哥都被侍卫抱起来了，胤祧在常泰怀里赖着不肯走，五阿哥被大阿哥牵着，七阿哥被太子牵着，三阿哥四阿哥都大了，侍卫站在后面看着点就行。
几个人分配好，一起往前面走，看见了一个书铺三阿哥就走不动路了。
“那就进去看看。”看三阿哥舍不得走，太子手一挥，大家都鸟兽作散地跑进去了。
这间书肆不是很大，大阿哥看了一眼就没兴趣，带着侍卫去了前面的一家茶馆听书去了。
书肆里面除了一些科举类的书，最多的就是游记类的，三阿哥到处挑，常泰也挑了几本，准备回去的路上念给胤祧听。
也不知道其他几个人挑了什么，就听见十阿哥叫嚷嚷地说没意思要出去，太子干脆就让侍卫抱着他们出去逛逛，别走太远，省得到时候还要找人。
胤祧倒是乖乖地坐在常泰怀里，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书，没什么反应。
“你今天倒是听话，没有闹着要出去啊！”太子捏捏胤祧的胖爪子，逗着他。
胤祧瞥了他一眼，小眼神不屑一顾，抱着常泰的脖子，扭头不去看太子。
太子看着他这个赖皮样，有些好笑地摸摸鼻子，正准备说什么，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嚣，有东西碰撞的声音。
没一会守在门口的侍卫跑了过来，拱手：“太子殿下，外面有人冲撞了九阿哥和十阿哥，态度十分嚣张。”
太子脸色微变：“小九小十没受伤吧？”
“没有”侍卫说：“就是对方不依不饶，他们先纵马吓到了九阿哥，还踩踏了一个商贩。”
“欺人太甚”四阿哥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着，听到这时没忍住出声了。
等到旁边的人看向他时，四阿哥默默地又把嘴巴闭上了。
“没事，咱们先出看吧，不能让人欺负了小九。”太子没怎么在意，出声说道。
三阿哥的书也拿不住了，急急忙忙地跟上，五阿哥和七阿哥被侍卫牵着，也跟着出去了。
“爷告诉你，在这福州还没爷怕的人，你又算什么东西，还敢来管爷。”马上坐着的人很是嚣张。
“你简直，欺人太甚，小心爷让皇，让我阿玛把你头砍了。”九阿哥也被气的破口大骂：“当街纵马伤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得受罚还真当你自己是土皇帝了是吧？”
“小龟孙子，跟谁说话呢？”马上一直坐着的人气得下了马，想抓九阿哥，被旁边的侍卫拦着了。
“就以为你们有帮手是吧，这几个人能干什么？”那人气的发抖，手指着他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在这福州，我说一，还没人敢说二。”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你是谁？你阿玛又是谁？”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谁”那人转过身，看见一群侍卫走过来，然后分开站齐，从中间走出来一个衣着普通的人。
“呵，你又是谁？以为自己带了点家丁就能装皇帝了？”那人冷笑：“我是谁？我阿玛可是福建巡抚张仲举，你又算什么东西敢来质问我。”
太子温和一笑：“是没什么本事，只是为了不让自家弟弟受委屈才出面的。”
那人下巴一抬，神情倨傲世“那就管好自己弟弟，爷怎么骑马是爷的事，自家的事都管不好，还想着为别人出头。”他瞥了一眼九阿哥，讥笑一声。
“是啊，自己家的事都管不好，怎么能来管别人呢！”太子叹息一声，然后声音果决：“拿下。”
“是”旁边的侍卫早看不惯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福建巡抚很牛吗？人家是天家子孙都没这么硬气在京城纵马。
“你们干什么，你们还敢绑我”那人挣扎地被按在地上捆好：“你们不要命了，等我阿玛来了，有你们好看的。”
“是吗？”太子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在他惊恐的眼神里，一脚踩了下去：“我也想看看你阿玛是怎么要我们好看的！”
“带走”太子抬起脚，让侍卫直接带上马车拉走。
大阿哥听书听的入迷，侍卫匆匆忙忙来找他说九阿哥被人差点冲撞，那人还辱骂了太子和九阿哥。
这还了得，大阿哥跳了起来，赶紧往外面跑。
等他跑到的时候就看见太子踩着那个人的脸，低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让侍卫带着下去了。
“没事吧”大阿哥走上前“这人谁啊？最近福州不知道皇阿玛来了？还敢让这些人出来？”
旁边的侍卫三言两语讲清楚了，大阿哥气得要去再给他两鞭子。
“别别别”太子拉着大阿哥：“没事了，等会送去给他爹看，看他爹什么反应。”
“这种败类”大阿哥气得踢了一下地面：“从他就能看出来他爹不是什么好东西。”
三阿哥四阿哥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只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种脑残的人就配合他爹一起被流放。
“小九没事吧”太子摸摸九阿哥的头，害怕他被吓到。
“我没事，太子哥哥真厉害，就该给他和他爹一点颜色瞧瞧。”九阿哥抱着太子的腿，一脸气愤：“他还敢骂我孙子，小心皇阿玛让他去见他祖宗去。”
“就是”十阿哥也跑过来：“太子哥哥千万不能放过他，他真的太可恶了。”
那个被踩伤的商贩已经被侍卫带去医馆了太子让人给了点钱财，弥补一下这几天不能出去干活的损失。
“放心，咱们家是不会吃亏的。”太子揉着两个小孩的头，云淡风轻地说。
经历了这个事情，大家也没心思继续逛了，匆匆地就回去了。
太子回去之后带着人直奔巡抚府，康熙正在和张仲举闲聊。
“皇上，太子爷带着人求见，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和张大人有关。”梁九功小心上前打断了谈话。
“太子？”康熙皱了皱眉“宣进来吧！”
张仲举坐不住了，急切地看着门外。
没一会一个脸肿得和猪头一样的年轻人被侍卫带着到了殿前。
“柏元”张仲举看清那个人的脸之后，没忍住喊出了声。
“父亲？父亲！”张柏元抬起头看着张仲举哭喊着“有人打我，父亲，赶紧把他们都抓起来。”
“是吗？难道不是你先当街纵马踩伤商贩又辱骂人？”太子爷慢悠悠地走进来，给康熙行完礼后，讥笑着说。
张仲举没说话了，走上前踹了一脚儿子，随即跪下，老泪纵横：“万岁爷，臣教子无方，这么多年，臣也就他一个儿子，平日里他额娘也惯他，把他惯坏了，冲撞了太子爷，但求万岁爷能宽恕他。”
“他倒是没冲撞我，冲撞了九弟，还骂九弟龟孙子”太子爷捏着下巴：“张大人，我有些不解，你家也算是清流世家，怎么儿子教的天天上街骂人呢？”
张柏元被踹了一脚，又看见父亲跪在地上求饶，终于明白自己惹了谁 那可是太子，天家的儿子，皇上手心的宝贝。
“太子爷饶命，太子爷饶命，是小人不识好歹，是小人眼瞎，小人猪油蒙了心才会上街纵马的，千不该万不该。”他跪在地上磕着头，痛哭流涕。
“行了。”康熙也算是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听到他辱骂九阿哥孙子的时候，差点没压住。
九阿哥才多大，他张柏元多大？和一个孩子吵架，还辱骂孩子，也算是他张柏元有出息。
康熙不想再听了：“张仲举，高士奇举荐你的时候可没说你的家风的事，是不是所有人向朕举荐的时候都要告诉朕被举荐人的家里状况？”
这话就说得重了，“万岁爷”张仲举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心里恨不得亲自打死儿子。
“先关进步军统领衙门，过两天再审，您看怎么样？”太子拱手道。
“就这么办”康熙坐在椅子上撑着额头：“你回去自己考虑清楚，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让给别人干。”
“是，臣遵旨。”张仲举跪在地下磕头谢恩，眼泪浸湿了眼角的深纹。
处理完这件事，康熙火急火燎地跑回去看胤祧，虽然太子没说胤祧被冲撞，但是康熙还是很担心。
此时的胤祧可想不到阿玛，他正坐在舅舅怀里，开心地晃着小脚，听着舅舅给他讲游记里的故事。
在游记里，山河是那样的壮丽，人是多么渺小，花费一生可能才走遍世界的一角。
“胤祧要去，要出去。”胤祧抱着常泰的胳膊，高兴地喊。
“那真棒，胤祧志向这么远大，万岁爷一定开心。”常泰摸摸外甥的小脸，鼓励地说。
他心里就有一个远航的梦想，如果不是噶布喇当时身体病重，离不开人，他可能早就收拾包袱出去了。
“舅舅好呀！”胤祧笑嘻嘻地把头靠在常泰的肩膀上，依赖地蹭着。
康熙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老父亲的心瞬间就酸了，这几天在福州，胤祧也不找他了，天天跟着太子同吃同住就算了，现在就连常泰都比他和胤祧更亲近，这能忍？
康熙慢慢地走近，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亲密的舅甥两人。
“万岁爷忙完了？”这一个月的相处，让常泰有些摸清了康熙的心性。
他希望身边的人能和他亲近，尤其是他信任的大臣。可能是年少就登基了，身边不可能有什么朋友，但人就是这样，越缺什么越想要什么。
因此常泰现在康熙面前，都尽量不那么守礼。
“阿玛呀！”胤祧伸着手要康熙抱。
康熙冷哼一声，伸手接了过来“你还记得有我这个阿玛啊？朕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了！”
“阿玛好呀！喜欢阿玛！”大概与生俱来的本领，胤祧叭叭地亲着康熙的脸，硬是把康熙给破功了。
“好了好了”康熙拍着儿子的屁股，看见这小子没什么事，他也就放心了，剩下的阿哥们都让梁九功去看了，一个人赏了好多东西安抚一下儿子受伤的心。
“今天出去怎么样？”康熙换了一个姿势抱着胤祧，抬眼看着常泰。
胤祧自顾自地在康熙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把玩着康熙的玉佩。
“福州的地理位置，这里临着大海，无论建造军事基地还是通商口岸，都是不二之选。”常泰拱手回道。
康熙装作要拿杯子砸他：“朕说的什么你不知道？”
常泰苦笑了一下：“才出去没一会，臣观察不到什么，不过太子确实很有仁慈之心。”
从他让侍卫补偿商贩以及给被踩伤的商贩补偿时，常泰就觉得他和别的阿哥真的太不一样了，哪怕是九阿哥十阿哥这种年纪不大的，其实对于奴才的性命和百姓的性命可能都没什么概念，觉得无所谓。
但是太子不一样。
康熙长叹了一声：“朕倒希望他能冷血一点，别这么善良，感觉和宫里格格不入。”
“几位阿哥们关系也很好，都是皇上教导有方。”常泰赶紧说。
“都是保成的功劳，是他拉着弟弟们，朕是想分开他们的。”康熙忍了一会儿还是慢慢地说：“朕想着太子是储君，和别的阿哥不同，但是保成说没有不同，都是皇阿玛的儿子，都应该为大清努力。”
康熙笑了起来：“你说他傻不傻，要是哪一个弟弟起了坏心，将来痛苦的就是他。”
“太子殿下纯善，是大清的福气，帮扶兄弟，也是胸怀的宽阔。”常泰也没忍住为太子辩解。
“那也得能压的住”康熙抬眼看着常泰康“他难道有能力保证所有的兄弟都能一直和睦，万一哪天有一个有了不该的想法，那他能不能压的住。”
常泰闭嘴了，康熙摸着胤祧头发，语气没什么感情地说：“太子想着兄友弟恭，朕却总是要拆散他们，是朕错了吗？”
常泰不知道，也不敢回答。
康熙又轻轻笑了一下：“朕也是糊涂了，现在都是毛没长齐的小子，还能翻出朕的手心不成？不过要准备的还是得提前准备呐！”
顶着常泰震惊的眼神，康熙慢慢开口：“回头朕就下旨让你接了福建巡抚的位置，记得和施琅打好关系，好好训练海军，训练得好，明年让你跟着一起出海。”
第45章 想发财
康熙是个不喜欢拖延的帝王，雷厉风行地让底下的人查好了张仲举的事情。
张仲举本人能力还是不错的，要不然康熙也不会任用他为福建巡抚了。
结果他才上任不到半年就开始敛财了，康熙看着手上的折子，有些茫然。
他想到了前明的朱元璋为了反贪，几乎满朝文武都戴着镣铐上朝，那现在呢，他也照做？
朱元璋从洪武十八年杀到洪武二十八年。当时的“空印案”和“郭桓案”，朱元璋就杀了8万多的贪官，数目令人咂舌，即便后来发现其实很多人是被污蔑的，也没有改变朱元璋滥杀的习惯。
而因为杀戮过多，两浙、江西、两广和福建的行政官吏，从洪武元年到洪武十九年没有一个能做满一个任期。
力度如此之大，然，朱元璋所期望的良好吏治也没能出现，贪污事件仍然层出不穷，“弃市之尸未移，新犯大辟者即至”“朝治而暮犯，暮治而晨亦如之，尸未移而人为继踵，治愈重而犯众多！”（注1）
那么康熙的态度呢？
自顺治入关后，就格外地推崇汉化，特别体现在康熙也十分推崇汉化，想象自己和孔圣人描述的帝王一样，要让康熙如此大规模地整顿官场是不可能的。
况且，张仲举敛的财不仅仅是为他自己，还有朝中的大臣们，他能杀张仲举，但是朝中一半的大臣他能杀吗？
他杀完了之后，谁来替他做事？
康熙一天都在书房里困着不出去，连午膳也没用，梁九功急得不行也不敢劝。
好在太子知道他老父亲现在比较脆弱，亲自端着吃食来寻康熙。
被太子赶紧拦着，好声哄着说一定会给他报仇的。
“你怎么来了？”康熙斜了他一眼：“梁九功这个老货，又偷奸耍滑了。”
“心疼皇阿玛还不乐意了？”太子撇嘴：“要真不来，回头准又说儿臣没良心。”
康熙点点他，没说话，本来没感觉，热乎的菜饭端上来才感到饥肠辘辘。
“现在的官场，这些官员，好像不受贿就不能做人一般”康熙叹口气。
“是他们钱不够用吗？”太子似乎有些不理解：“要是俸禄够用，那就是贪！”
沉默了一会，康熙才道：“俸禄是不怎么多，但……毕竟是祖宗的规矩。”
没说出口的话，彼此心知肚明。
清从明治，现在官员俸禄跟明朝那会一样，正一品官员的年俸纹银一百五十两，七品县令的则是十五两一年。
顶多勉强温饱，所以他们跟豪当地强索要财务，跟国库借钱，康熙都容忍了只是没想到越来越嚣张，不得不管。
问题就是如何管。
“堵不如疏，皇阿玛不愿意大开杀戒，那就试别的方法吧！”太子说。
疏？康熙陷入了沉思，多给官员发钱，不是上下嘴皮子一动就可以的，这些年国库在往外借钱，百姓的税收也不能太高，还有时不时地打仗，康熙已经很难再给他们多发什么钱了。
明明自己是皇帝，拥有天下，却偏偏被钱为难住，康熙嘲笑自己的力气都没了。
“其实，有些地方盛产金银之物，都是在地下，和矿一样，要是能找到的话，也许能解决一部分。”太子说：“就是书上说得和实践肯定不一样，那书还是传教士的，没准在外面也有可能。”
像是想到了什么，康熙眼睛陡然出现亮光，顾不上快冷掉的饭，喊着梁九功，让他去请施琅和徐日升过来。
太子看着康熙应该明白些什么，悠悠站起身，告别了康熙。
出门的时候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想着要是按他说的派人出去找，估计就得去美洲大陆那边了，现在美洲应该已经被殖民了，虽然没有完全被瓜分，要是进度不加快的话，连渣都不剩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大阿哥挥着鞭子，气得脸都红了，他还是没忍住，趁着太子去找康熙，他一个人带着侍卫去抽了张家父子的鞭子。
“唉”太子叹气：“大哥，你怎么又？”
“我没忍住，也不想忍了”大阿哥委屈地说“他们这样给我泼脏水，还说什么贪污的钱给了明珠，给了大阿哥党，什么玩意啊，明珠这死小子想害死爷直说得了，整那圈圈套套的，爷不站出来，明天出门就得被人泼墨。”
“可是你也不能跑去抽人啊，他现在还是福建巡抚，皇阿玛还没给人定罪呢！”太子坐在椅子上，灌了一口水，让自己冷静冷静。
“我不管，反正皇阿玛说了让我出气，等回了京城还没完呢！”大阿哥也坐了下来。
看着大阿哥嘟嘟囔囔的样子，太子突然笑了：“大哥。”
“嗯？”大阿哥咬着一块糕点，抬头看着太子“怎么了？”
“你想不想去外面看看？大清往东边走，有一块很大地，你不是想跑马吗？那里很合适。”太子抬眼看着他，嗓音里是压不住的笑意：“皇阿玛现在在找人问，估计很快就动身了，要是能打下来，给你当封地怎么样？”
大阿哥猛地站起来看着他，太子坐在位置上没动。
“你怎么知道，你，皇阿玛说了吗？你怎么没和我们说过啊？”大阿哥要疯了，他拽着太子的手不放。
“就刚刚的事啊”太子笑出了声：“那边有金矿，现在国库被借钱借的都快没了，加上之前打仗的钱，皇阿玛快愁死了，堵不如疏，给官员的待遇提升也算个办法，就是没钱。”
太子摊手。
“所以你就忽悠了皇阿玛？”大阿哥还是不可置信。
“怎么能叫忽悠呢，那边确实有好东西，况且无主的，当然是先到先得了。现在比的就是谁的军事力量更强。”太子一本正经。
“最关键的是，他们的野心也很多，之前趁着我们内乱，准备占领我们，只是力量不够，后来退了。”太子冷笑。
大阿哥激动了一会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说的是**那个？”
“不只”太子冷冷地说：“他们的目标可是大得很，一个台湾喂不饱他们。”
大阿哥握紧拳头：“那就看看谁先吃掉谁，大清也不是软柿子给他们捏的。”
“对”太子赞许道：“咱们趁早做好准备，在他们准备好之前先准备好。”
大阿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有点僵硬：“你就直接和皇阿玛说了这些吗？”
“没有”太子很光蛋地说：“只说了那边有好东西，反正书上是这么说的，皇阿玛现在缺钱，海军也练了，出去看看也没什么。”
大阿哥有些担心：“那就先别说别的，尤其是封地的事情。”
大阿哥觉得康熙肯定不会放儿子出去的，太不安全了，容易威胁皇位，要是太子过去说封地的事，没准会惹怒康熙。
“要是真的能在那边有一块地，肯定得派人过去，天高皇帝远的，派官员去，很难不自立为王。”看着大阿哥纠结的眼神，太子轻笑一声：“大哥别担心，就算真的最后自立为王也得姓爱新觉罗，异姓王什么的免了吧！”
大阿哥挠头：“你想得真开！”
太子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反正纵观古今，没有哪一个朝代能永久存在，可能大清也是如此，子孙后代的事情我们也无能为力，只是希望他们别毁了祖宗根基，要是真的皇位坐不下了，还不如自己退位了得了，起码脸还在。”
看着大阿哥点头的样子，太子灵机一动：“大哥，要不咱们换换，我去外面，你当太子？”
忽地，大阿哥的二郎腿就放了下来，看着太子严肃地说：“你别想害死我，皇阿玛恨不得天天抽我，我要是当了太子，没准明天就有人在乾清宫上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子放声大笑，看着大阿哥郁闷的脸，恨不得让第一世的自己好好看看，到底是怎么活成那个样子的。
在康熙太子大阿哥畅想着发财的事情的时候，那边三阿哥又出事了，此事还和胤祧有点关系。
虽然来了福建，不可能像是在上书房一样学习，尤其是在船上行驶，但落地福建后，康熙还是找了师傅给三阿哥四阿哥他们。
连续好几天三阿哥都是眼下青黑地过来上课，教授的师傅有心讲，又怕被阿哥记恨，只好当一个睁眼瞎。
不过还是有人能看见的，“三哥，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天天上课睡觉。”四阿哥看了几天忍不住地问。
“嘘”三阿哥神神秘秘地看向四周，然后拽着四阿哥去了角落：“我最近得了一个好东西，等回去的时候我拿给你看。”
四阿哥看着三阿哥兴奋的样子有些怀疑，但还是经不住诱惑。
“你说的就是这个？”四阿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三阿哥躲在房间的角落里看着这些书。
“怎么啦？”三阿哥不服气：“我额娘还说明年要给我指个丫鬟，现在不看看，怎么了解！”
四阿哥沉默地看着手里的书，抿着嘴角不说话。
“哎，老四别太较真，咱们又没有真的乱来，看看书怎么了！”三阿哥揽着四阿哥的肩膀：“别说哥哥不罩着你，呐，这两本都给你回去慢慢看，躲着看的时候小心烛火落在被子上。”
四阿哥沉默的被塞了两本书，又沉默的被推出了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里。
要不看看？四阿哥想着“就看看里面有什么，我也没胡来！”
第二天四阿哥顶着有些青黑的眼睛去了书房，在师傅震惊的眼神下坐在了三阿哥的旁边。
“噗”三阿哥的脸埋在书的后面，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戏谑地看着四阿哥。
四阿哥没说话，也拿出了书，哥俩默契地都没再说话。
“都给朕跪下”康熙面前摊着几本书，脸色铁青地让两个不孝子跪下。
都说孩子静悄悄，准没好事发生。
果然，最近没听到他们干了什么坏事，结果转眼一看，好家伙，在这等着呢！
三阿哥四阿哥脸色发白地跪下，低着头不敢说话。
九阿哥十阿哥还有胤祧在旁边瑟瑟发抖，第一次直面康熙的怒火，三个孩子都有些害怕。
起因也是很让人哭笑不得，常泰这两天被抓壮丁，陪着康熙忙，太子和大阿哥不知道在干什么，没人陪胤祧玩，胤祧就去找九阿哥和十阿哥。
九阿哥十阿哥也无聊，这个年纪的孩子大都喜欢和哥哥玩，于是几个孩子自发地就往哥哥上课的地方去。
结果被拦着不给进，害怕打扰到阿哥们念书。
几个小的也不急，又跑去了哥哥的寝殿，说等着哥哥，他们就去了三阿哥的寝殿。
进去后也闲不住，开始乱翻，胤祧喜欢人家往床上爬，这一爬就爬出来好几本书，孩子们没见过，看着书上两个人在打架，有些奇怪。
三个孩子，九阿哥和十阿哥同岁的，就是生日不一样，胤祧还没满两岁，都不识字，傻乎乎地拿着看。
结果被跟着他们身边的奶嬷嬷看见了，奶嬷嬷的脸都吓白了，她现在都还能记得去年十一阿哥中毒，康熙血洗内务府的事情。
现在又出了这样子的事情，竟然有人拿**物品来祸害阿哥们，简直罪该万死。
奶嬷嬷不敢瞒着，抱着几个阿哥求见了康熙，康熙也知道了这事。
看着桌子上的从三阿哥四阿哥被子里翻出来，还有他们竟然能想出把避火图的封面替换成课本的封面，康熙不知道该夸他们聪明还是骂他们整天想着歪门邪道。
“去，把太子他们也叫过来。”康熙撑着额头，想了一会吩咐梁九功。
看着旁边同样垂头丧气的胤祧，康熙冲胤祧招了招手。
胤祧迈着小短腿走到康熙身边：“阿玛”
“你今天真是立功了，想要什么阿玛给。”康熙揉着儿子的头，温声的说。
胤祧抬起头弯着眼睛笑了，蹭着康熙的手掌“阿玛好呀！要肉肉！”
“好好好，给你，等会就让人给你上牛肉干。”康熙被儿子的撒娇弄得喜开颜笑：“小九小十也有。”
九阿哥十阿哥也开心咧开嘴笑，之前被吓到的总算是消除了：“谢皇阿玛！”
几个孩子开心地在外殿吃牛肉干的时候，剩下的阿哥们也被喊来了。
太子跪在地下看着不明所以，直到康熙甩了两本书下来，太子嘴角有些抽搐，沉默地看着，想到了那天在书肆，老三鬼鬼祟祟的样子。
“你们几个都大了是吧？开始想着有的没的，朕不怪你们！”康熙起身，慢慢踱步到他们面前。
“这次是三阿哥四阿哥犯的错，但也是为了你们兄弟的情分想着，就一起罚吧！”康熙抬手，一群太监抬着长板凳进来了。
“外面热，朕不在外面打，就在里面打吧！”康熙说完了就坐回位置上低头看着折子。
太子求情的话都没说出口就被按在板凳上打了，从太子到五阿哥无一人幸免。也幸亏七阿哥年纪小一点，被康熙派人带去和胤祧一起吃牛肉干去了。
“皇阿玛，儿子是无辜的，儿子对那些不感兴趣。”大阿哥觉得自己这么大了还被打，简直不能忍，扯着嗓子喊。
康熙更生气了，对着给大阿哥行刑的太监说：“多打一点，让他这张嘴口无遮拦。”
几个太监抹着汗，不能打坏了，又得看起来打得重，让皇上满意，真是难死人了。
过来一会康熙才抬手让他们停下。
“不是想看吗？”康熙冷笑一声：“你们这算什么，梁九功”
梁九功冷静地指挥着太监在每个阿哥们面前放了一叠书。
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书此刻大大方方地摆在他们面前，却没有一个人敢再去看一眼。
“慢慢看，回头再告诉朕你们的心得，想实践的尽管过来和朕说，朕让人满足你们。”康熙抬着下巴，看着他们说。
三阿哥跪在地上满头大汗：“皇阿玛赎罪，是儿子猪油蒙了心，欺骗了师傅不说，还带着四弟胡闹，都是儿子的错。”
四阿哥也没好哪里去：“皇阿玛，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不该沉迷这些，求皇阿玛宽恕。”
康熙撑着额头不知道该说他们胆子大还他是真心实意想让他们多看看，对于那些小的，现在肯定不能看。
像三阿哥四阿哥这么大的，其实知道点也好，省得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现在看来，这些儿子都挺蠢的，康熙心里暗想，将来还不知道会被骗成什么样。
第46章 心凉了
康熙最后也只打了板子，让人带着阿哥们下去，每个人送了一叠书，都给他慢慢看，好好看。
太子也是哭笑不得，前世的时候他们偷看的时候比现在大一点，康熙也是让人扒了他们裤子，在乾清宫殿内，被按着打，每个人再发一叠书。
康熙那会生气的点和现在差不多，他也不是责怪他们看避火图，这个年纪的孩子好奇很正常，他生气的是他们糟蹋书，竟然把正经上课的书皮包在避火图上偷看，简直该打。
后来打完了之后，康熙发了许多书，鄙视地看着他们：“要看大方点看，朕又不会吃了你们。”
还鼓励他们大胆实践，甚至问要不要提前指个人过去，搞得后来被惩罚的阿哥们对房事都有莫名的恐惧与羞耻，尤其是实践的时候还要被人围观听墙角。
现在被打的年纪更小，不知道老三和老四会不会有心理阴影，太子有些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六月初的时候，康熙决定返航了，算上路上的时间，都待了快两个月。
康熙在返航前正式任命常泰为福建巡抚，施琅为驻防将军，掌管福建海军。至于张家父子则是流放岭南，张仲举贪得没有多到要命的程度，而且绝大部分都被京城的官员收了，康熙回去还得慢慢清算京城的那些人。
启航的那天也是一个晴天，康熙站在船上看着下面的人，心里感慨着时间太快，转眼看见胤祧又在甲板上跑来跑去地疯叫。
他一把捞起来抱在怀里：“十一最近怎么不来找阿玛了？你这两个月玩得舒不舒服？”
胤祧挣扎着想要下去追九阿哥，康熙禁锢着不让他下去，记得胤祧恨不得咬人。
“好好好，放你下来”看见儿子真急地要咬他，康熙赶紧把儿子放下来，胤祧揉了揉眼睛，又哒哒哒地跑着。
回去的路上，阿哥们精神气都不足了。
“怎么这么快啊？”三阿哥抱着头痛苦地哀嚎：“回去就要上课了，不想上课啊！”
四阿哥挺想念佟贵妃的，也并不排斥读书，但是这两个月过得真的太好了，好到要走的时候他还真有点不舍。
五阿哥玩心更重，他现在还是不太能熟练地说好汉语，因此学习进度也很慢，一般都是单独授课，每次师傅一念之乎者也，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就能露出一副七十多岁老人一样的脸色，痛苦至极。
七阿哥大概是最刻苦读书的，来福建两个月，每天也正常碰着书，虽然时间短了点。
纵是不情愿的，船依旧行驶得很快，到了天津后又马不停蹄地坐上马车赶着去京城。
去的时候有多么开心，回来的时候就有多么狼狈，急匆匆地进入京城，又被赶着去教考。
不出意外，糊了一片，康熙挨个抽了一顿后，又让他们一起去抄书，美其名曰增进兄弟感情。
看着儿子敢怒不敢言的眼神，康熙畅快极了，哈哈笑着去批折子了。
“皇阿玛要怎么讨债啊？可得把这口气出了，看咱们家穷成什么样了，皇阿玛再不采取行动，真的要命。”康熙走后，大阿哥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捣着太子。
“别急，先等等，要是可以，明天应该就能上门去了。”太子一边抄书，一边小声地说。
三阿哥四阿哥支起耳朵听着作战计划，没办法，他们都知道张仲举贪财的事情，也知道张仲举贪的大部分都给了京城的官员，据说有明珠，但是没完全核实。
大阿哥恨得牙疼，还得忍着，想着要是核实了，到时候第一个抽他。
屎盆子扣在大阿哥的头上，剩下的阿哥心有余悸想着要是他们真拿到钱也就算了（这是能说的？），关键你看，大阿哥钱财一点没碰到，还被泼了一大盆脏水，简直是欺人太甚。
五阿哥没那个觉悟，他就是想黏着太子，太子做什么，他就想做什么。
每次看见五阿哥这个样子，太子就会不自觉想起老十三。老十三好像也是这个样子，他做什么，十三就跟着做，崇拜他崇拜得不行。
只是五阿哥长大变了，十三却还是那副傻气的样子。
最后的最后，为了他，十三还被囚了。想想也是，兄弟几个，最后没几个有好结果的，老十三苦尽甘来地等到老四上位了，结果天天被老四抓壮丁，累得早逝了。
太子心里默默叹气，看着一直没说话的七阿哥，心里又叹了口气。
七阿哥的心里很简单，就是想努力读书，让康熙重视，给自己额娘挣一份体面，他谁都不想站，谁也不想得罪，但就是这谁也不站的态度，让他一直没怎么被任用。
康熙在的时候不被重用，雍正上位了，他还是没怎么被重用。
雍正这个人吧比较耿直，是个性情中人，又或者说是个小心眼的人，前面九龙夺嫡的时候被伤了干脆同龄的兄弟都不重用，哪怕其实没怎么参与的，也被他记了一笔，觉得当时没有雪中送炭，现在也不用了，他只重用年岁差得多的兄弟，像十五阿哥这样的。
太子嘛，被毒打了一世，又在现代混过了一世，也算是比较能看得开，他现在就是拉动兄弟们干活，夺嫡不就是闲的，派点事情干，绝对不会想东想西。
太子摸着下巴，看着七阿哥阴森森地笑，笑得七阿哥到处看，绞尽脑汁想着自己难道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得罪了太子？
胤祧被奶嬷嬷抱着回坤宁宫的时候还有些懵，看着有些陌生的宫殿，他转着头想找太子。
“十一”皇后慢慢走了过来，胤祧也被奶嬷嬷轻轻地放在地上。
“胤祧，你怎么了？”看见胤祧呆呆地抬头看着皇后，也不说话，皇后有些想笑，蹲下来摸着胤祧的小脸：“十一，是额娘啊！你不认识额娘了吗？”
胤祧睁着大眼睛看着皇后，有些怯怯地看着她，又抬头看着奶嬷嬷，突然嘴巴一撇，哭了出来“额娘啊！”
“哦哦哦，不哭了不哭了”皇后被胤祧哭得有些心酸，赶紧把孩子抱起来，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分开这么久。
坐上马车离开京城的那一刻，皇后就有些后悔了，恨不得把胤祧留下来，恨不得时时刻刻地看着他。
不知道他出去有没有哭，晚上睡觉时和谁一起，有没有水土不服食欲不振，皇后想得都快发疯了，只能拼命地找事情做，让自己不要去想。
“好了好了”皇后拍着胤祧的身体，慢慢地哄着：“以后不会了，额娘以后都陪着胤祧，好不好。”
胤祧把头埋在皇后怀里，小身体哭得一颤一颤的，不肯说话。
其实出去的日子里，在马车上也闹过几次，康熙也想过要不把儿子送回去吧，可是胤祧太贪心了，既想去看海，又想皇后一起，纠结半天的结果就是最后真的回不去了。
不过也就伤心了几天，等到船上的时候，又忘得差不多了。
可能对于他这个年岁的孩子来说，脑子里能容得下去的东西很少，只是再看见皇后的时候，过去航行途中的委屈又冒了出来。
他特别想说九哥十哥的额娘也去了，但是他的额娘没去。他早上起来的时候会想额娘，晚上用膳的时候也会想额娘，听到恐怖的故事的时候，还会想额娘要是在的话肯定会抱住他哄着他。
哥哥和阿玛也很好，只是那种好不能代替额娘的好。
白泽出生时就没有父母，他不知自己从何而来，老青龙捡到了他，勉勉强强养大了，只是神兽之间没有什么更多的感情。
他前半生自由自在地习惯了，万年的孤寂让他也有些向往人间。
孤身前来的时候没想过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只是幸运的是，他从到人间被生下的那一刻，就不停地有人在爱他，疼他。
被仔细地养着的孩子，突然又去了陌生的地方，明明哥哥阿玛都在，他却偏偏觉得不一样。
皇后看胤祧把头埋在她怀里，不肯说话，也不强求，继续抱着，来回走着，慢慢哄。
胤祧抱着皇后的脖子，暗暗地发誓要是以后皇后不走，他也不走了，反正之前潇洒的时候什么没见过。
回来后整顿了许久，直到听见康熙的吩咐，大阿哥才拎着马鞭，拽着太子和他一起上门。
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以及被迫拉过来的七阿哥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让大阿哥感到欣慰的是，明珠没贪财，贪财的倒是温僖贵妃她的亲弟弟，一等功法喀。
也怪张仲举自己不认真，巴结官员都没摸清人家底细，给人钱都给错了。
法喀派的人装作是明珠身边的人，张仲举查了一下，人家说得都很真，就给钱了。
关键人家收了钱，也没给张仲举办什么事，明珠不知道，大阿哥更不知道，莫名地扣了盆子，不别说大阿哥这个暴脾气，就是明珠这些年修身养性了，都忍不住想骂娘。
所以大阿哥第一站就是钮祜禄家，一行人坐着马车带着侍卫去了钮祜禄家，只是没想到钮祜禄家的家门紧闭，不知道谁通风报信了，竟然还敢装死不出来。
“呵”大阿哥冷笑一声不管不顾地就上前踹门：“给爷开门都死了是吧？”
看着还是关门装死的钮祜禄家，大阿哥拿着从太子那里顺来的喇叭，让一个侍卫过来喊：“天杀的钮祜禄家，借着明珠的名义在福建敛财，说什么可以投靠大阿哥，现在大阿哥来了，怎么还好意思出来了，法喀你再不出来，这个一等公是不想要了吗？”
“哎呦，哎呦！”大概顶不住了，出来一个小厮：“各位爷见谅一下，我们公爷今天出去吃酒了，晚上才回来，您看要不先回去？”
“继续喊”大阿哥懒得看他，吩咐侍卫接着喊。
“大阿哥我敬你一份，你也别太得寸进尺。”法喀终于出来了，周围因为大阿哥的喇叭声，倒是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八旗子弟。
“爷得寸进尺？”大阿哥拎着马鞭上前，在法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鞭子抽了过去，接着又抽了一鞭子，打得法喀猝不及防。
“爷要是想整死你，还得看你哪天在家是吧，”大阿哥讥笑着说。
“你，你这样随便打我，信不信我等会儿就进宫去？”法喀捂着脸声嘶力竭地咆哮。
“信，你赶紧去告，你不告爷压着你告，你看看你这一等功还能不能保着。”大阿哥指着他怒极反笑。
“爷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把贪的财吐出来，爷今天就站在这里慢慢抽你。”大阿哥慢条斯理地卷着马鞭。
“太子爷也跟着大阿哥后面胡闹？”法喀见劝不动大阿哥，便把矛头对着太子了。
没想到太子也慢慢地从后面摸出来一根马鞭，慢条斯理地掂量着。
太子摸着久违的鞭子，心里有些荡漾，大概自己是真的有点病，压抑了这么久，他还是喜欢用鞭子抽人，虽然前世的记忆一直提醒他，要做一个阳光开朗的好人，但也得看对象是谁是吧？
太子对着法喀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大哥说得没错，今天要是不把东西吐出来，我们就慢慢来，反正时间多的是，皇阿玛不会介意我们兄弟留宿钮祜禄家的，况且还有贵妃娘娘，她最是温柔善解人意的，一定不忍心看你走向歧途的。”
法喀手抖着指着他们，捂着胸口不敢置信，下定决心要硬扛到底的时候，一个少年从门后跑了出来喊着：“给他，快给他们。”
是阿灵阿。
太子看着年轻的阿灵阿有些不太习惯，太稚气了，不像后面见到的，和老油条一样。
“关你什么事，我现在才是钮祜禄家的当家人，你赶紧回去。”法喀没好气地推着阿灵阿。
他刚转身要继续说，太子的鞭子就抽了过来：“孤再说最后一遍，给不给？”
太子真的没空陪他们继续玩下去，最近课业忙得紧，好不容易求着康熙出来的，时间耽搁久了，影响下一次出门。
“我说给他们，听不见吗？你为什么要这样，钮祜禄家都快散了，你还在外面乱来！”阿灵阿趁着法喀被抽，跟着一脚将法喀踹在地上。
“去开库房，把之前收的钱全部拿出来。”阿灵阿吩咐身边人。
“你敢”法喀躺在地上，鼻青脸肿地吼着。
“我怎么不敢？”阿灵阿冷冷地看着法喀：“还不快去！”看见旁边的仆从不敢去，又吼了一声。
仆从不敢停留，马不停蹄去开库房，又赶紧把上次收的东西全部搬了出去。
光是黄金就有好几箱，别说送的字画和古董。
大阿哥指挥着侍卫一箱一箱地搬，走之前还对着法喀轻蔑地笑。
法喀脸都发青地从地上爬起来：“阿灵阿，你犯什么浑，你脑子有病吗？你非得和我作对，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别忘了你也姓钮钴禄！”
阿灵阿看着法喀冷笑：“那就这样看着你带着钮祜禄全家去送死，看着十阿哥被你连累得在宫里抬不起头？”
阿灵阿讥笑一声，转身就走了，没去看身后的法喀，这样的日子还要受多久？想到上一次差点就因为乌雅氏家联姻得罪皇后，这一次法喀又乱收钱搞得太子爷大阿哥亲自上门。
下一次是不是就是康熙亲自来送他们上断头台？咬着牙咽下苦涩，阿灵阿默默地握紧了拳头，还有额娘和妹妹依靠着他，他不能这么颓废下去了。
四阿哥看着钱被搜刮出来钱一箱一箱抬到了马车上，从没见过这么多黄金和白银的他心潮澎湃了一会，想到这都是福建那边百姓的钱财，心情又低落起来。
“你怎么了？”三阿哥忙着算账，大哥二哥在外面讨债，他们就在马车上待着算账。
“就是想到这么多钱，百姓得交多少税，都被贪官贪走了，真是可恶。”四阿哥愤愤不平地说。
这几年打仗，本来财政就不行，蒙古那边还蠢蠢欲动的，本来就快没钱了，结果还被贪了这么多，贪官真该死啊！
虽然大哥二哥在外面打人看着很爽，但一想到这些钱财是这么来的，也高兴不起来。
“二哥说了，堵不如疏，使劲堵他们贪得更多，虽然目前也没什么办法让他们能不贪！”三阿哥也叹了口气，看着这么多钱，难怪有人说江南那些豪商比皇帝还能享受。
七阿哥在旁边忙着算，时不时抬头看着两个哥哥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默默记着，低头又慢慢算着。
五阿哥是个待不住的，况且他算术也一般，他自觉不能给三哥四哥添乱，于是就下去给大哥二哥助威顺便看热闹。
其实别的官员也有，只是法喀拿了大头，自然拿他开刷，况且他现在是一等公，康熙不好直接撸了，干脆就让太子大阿哥上门，至于其他的人贪的钱，康熙另外算。
清点下来，法喀一个人拿的钱就有两千万两白银，算下来都快赶上大清一年的收入了，这是看的见的，那些看不见的，尤其是江南地区那边的豪强和官员，要只是现在财政收入大头都是那边的，福建那边经济都不太行，还被压榨了这么多。
想想康熙每年都在减税，结果落在百姓的身上可能根本没有减多少，还得会被官员拿走。
太子心凉了半截，之前索额图也拿过江南那些豪强孝敬的钱财，还有曹家也是，曹家也给过赫舍里家不少，尤其是是晚期，索额图几乎拿曹家和江南当血包吸，然后那些钱财全部用来给他打点各路关系。
第47章 流产了
江南的赋税一直都是国库收入的大头，一个江南养了不知道多少贪官。
地方豪强为了寻求庇护，拼命的搜刮给京城的官员，胃口越来越大，从被动要带到主动要。
不止索额图，后期的明珠也是，京城的根都烂了，国库也是拼命的借，导致康熙后期因为打仗没钱的时候，想要追国库的债，那些老狐狸有的都不在了，只剩儿子，又或者根本不当一回事。
康熙也是一副无所谓，没钱了就问江南要，问曹家。
其实雍正被累死的话术，好像也不全是假的，毕竟老爹后期拼命花钱，国库传给他的时候少的可怜，难怪雍正一辈子也没怎么巡游，那还有钱给他折腾？
看着一叠一叠的证据，看着一箱一箱被搬进库房的钱财，康熙的脸色一变再变。
“都是这样瞒着朕，想尽办法搜刮，处处违背朕期瞒朕。”听见了三阿哥说这些加起来快抵上大清一年的国库收入时，康熙额头的青筋都在跳。
可是他现在却不能把那些人全部都杀了，甚至不能全部罢免。
“皇阿玛，钮祜禄家如此不敬，干脆就把法喀给罢免了，选别人当这个一等公。”大阿哥提起法喀就生气，恨不得再抽两鞭子。
康熙沉默了一会，认真地想了一会这个方法的可行度。
“皇阿玛何不试试，就当给个教训了，毕竟法喀自己说的要进宫问问皇阿玛为什么容忍皇子去打他。”大阿哥真的不服气。
“是啊，皇阿玛，皇权至上，法喀也太蔑视皇权了，还进宫问问您，真把自己当国舅爷了。”三阿哥嘀嘀咕咕的。
“行了行了”看着儿子都在起哄，康熙也思考不下去了：“你们先回去吧，朕自有决断，书抄完了吗？今天疯了一天，明天就给朕好好抄书。”
包括太子在内的几个阿哥脸都垮下来了，抄书什么的，最烦了！
法喀第二天进宫被康熙狠狠地骂了一顿后，罚了一年的俸禄不说，还把爵位都丢了，现在目前的一等公变成了阿灵阿，虽然阿灵阿还没有成家，但他一下成为京城最抢手的夫婿人选之一。
温僖贵妃一下子就病倒了，连带着十阿哥都闭门不出。
胤祧最近找不到十阿哥，天天和九阿哥一起待在一起。
“十一呐，你说十弟什么时候出来啊？”九阿哥无聊地戳着皇后养的花。
“不知道”胤祧摇着头：“为什么不能，去找哥哥啊？”
“不知道”九阿哥也摇头：“额娘和嬷嬷都不让我们去找他，我们都不能在一起玩了。”
胤祧也戳着花：“去找阿玛？阿玛厉害！”他上次想吃牛肉干，皇后不让他吃，他就悄悄地跑去了乾清宫喊着阿玛，康熙果然开心地给了他牛肉干。
九阿哥沉默了一会“：我不敢，皇阿玛好凶啊！”虽然在福建的时候还挺好，但是一回到宫里又变凶了。
胤祧歪着头，认真地说：“阿玛好！不凶。”
九阿哥还是摇头，两小只只能一边戳着花，一边无聊地看如意晒太阳睡觉。
殿内皇后和宜妃也在说这个事。
“唉，希望贵妃姐姐她能想开点，别再和万岁爷闹气了。”宜妃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安地说。
最近因为康熙罢免了法喀的职位，温僖贵妃一下子就病倒了，后来康熙去看了她，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康熙大怒，摔门出去了。
温僖贵妃这几天也一直闭门没出去，十阿哥也被关着不给出去。
宜妃曾经想要去宁寿宫看她，也被告知了温僖贵妃不见人，让她先回去吧。
宁寿宫还住着章佳氏和十三阿哥，宜妃也问过了章佳氏，章佳氏也见不到温僖贵妃，主殿的门这几天好像都没怎么开过。
宜妃是真担心，才带着九阿哥过来找皇后，想问问皇后的看法。
“她担心她弟弟也无可厚非，但是万岁爷因为福建贪腐的事情，正在怒火上，现在和万岁爷硬杠肯定不能让万岁爷息怒，反而更生气。”皇后叹了一口气：“她可能也是想争一口气吧。”
“争气不争气的那么重要吗？”宜妃有些急了“她怎么不想想十阿哥呢？”
“现在她不愿意见人，我们也不能硬让她见人，只能再看吧，毕竟刀子没落在自己身上，谁也不知道有多疼。”皇后揉着额头，有些疲倦。
“额娘，额娘”胤祧哒哒哒地跑进来，抱着皇后的一只腿：“我和哥哥想出去玩。”
九阿哥也跑了上来抱着皇后的另一条腿：“皇额娘，让我们出去玩一会吧，我们保证听话。”
“胤禟！”宜妃警告地看了一眼九阿哥，九阿哥转过头装作没看见。
“听话，听话！”胤祧蹦着叫。
“行行行”皇后被吵得没办法，点头答应着。
九阿哥和胤祧拉着手跑了出去，看起来很怕皇后拦着他们不给出去。
“这孩子这几天打扰皇后娘娘了。”宜妃看着九阿哥离开的身影，捂着脸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孩子活泼点挺好的。”皇后温和地说：“这样的孩子讨人喜欢呢！”
“但愿他别惹出什么乱子就好了。”宜妃有些心慌地说。
这边九阿哥和胤祧带着侍候的人出去后，就往宁寿宫跑。
到了宁寿宫后，看着宫门紧闭，九阿哥抬着头，闭着眼睛喊：“胤俄，胤俄，你快出来，我们来看你了。”
胤祧也学着九阿哥的样子喊““哥哥，哥哥，开门啊！”
“小主子，不能喊，不能喊。”奶嬷嬷跪在地上，急得恨不得立刻抱着胤祧走。
那边九阿哥的太监也在劝着九阿哥：“阿哥爷，不能喊，这个不能喊的。”
“吱呀”一声，大门被打开了，门后面站着温僖贵妃的大宫女紫藤：“阿哥爷进来吧，我们娘娘让我带你们进去。”
九阿哥赶紧站了过去：“十弟在吗？”
“十阿哥在里面等着呢！”紫藤笑着说。
“我也要。”胤祧赶紧跑过去，生怕被丢了。
一起进去后，不管是太监还是嬷嬷都不敢随便说话，宁寿宫这里的气氛太压抑了。
紫藤也没有带着他们去主殿，而且去了偏殿，十阿哥在偏殿住。
“胤俄！我好想你！”九阿哥看见坐在垫子上的十阿哥，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十阿哥。
“哥哥，我想你！”胤祧也不甘落后地跑过去抱着十阿哥。
“我也想你们！”十阿哥泪汪汪地看着胤祧和九阿哥。
这几天他吃不好也睡不好，前几天额娘生病了，皇阿玛来看了额娘，然后那天吵了很大的架，他待在偏殿都能听见茶盏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皇阿玛很生气地摔门走了，他不顾嬷嬷的阻拦，跑去了主殿，看着额娘跪在地上哭，他被吓到也哇哇大哭起来。
额娘抱着他痛哭了之后，第二天病得彻底起不来了，他想去主殿看额娘，紫藤都不让他去。
“皇阿玛真坏！”九阿哥生气地说：“我就知道，皇阿玛上次也是这样骂我的，我被骂得可惨了，额娘之后还打了我的屁股。”
胤祧泪汪汪地说：“阿玛，阿玛不是这样的人，呜呜呜呜呜，阿玛好坏啊！呜呜呜呜呜。”
几个孩子抱头痛哭，吓到守在外面的宫女赶紧进来把几个孩子分开，抱着哄着，又换了衣服，喝点水，几个孩子才平静下来。
温僖贵妃这个事情呢，虽然捂得严实，妃嫔都不知道，包括和她关系好的宜妃，但是没什么能瞒过康熙。
他刚开始生气，后来没怎么生气甚至有点气短的原因是，温僖贵妃她流产了。
大概是在福建那阵子，康熙忘了赐药，温僖贵妃也不能自已主动去吃药，就这么来了。
还没来得及检查出来，就被弟弟丢了爵位刺激到生了病，康熙来看她，她不服，吵了一架，本来身体就不好，当天晚上见了红，孩子就这么没了。
康熙是第二天知道的，下意识的反应是要是个阿哥，估计钮祜禄家又要猖狂起来，随即就有些自责，想着昨天吵架肯定让她动怒了，还生着病，又没了孩子，弟弟也没了爵位。
康熙赶紧让太医去宁寿宫诊治，送了好多东西，又吩咐梁九功堵住下面人的嘴。
虽然别的嫔妃不知道，但是康熙过几日还是去了坤宁宫告诉了皇后。
“这”皇后震惊了，看着康熙说道：“万岁爷，怎么会这样？”
康熙有些愧疚地不敢去看皇后的眼睛：“朕当时忘了送避子药过去。”
“那您也别和钮祜禄妹妹吵架啊！”皇后有些头大：“钮祜禄妹妹进宫这么些年，安分守己，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事情来，娘家的事情又怎么能怪她头上去？”
“朕没怪她！”康熙忍不住辩解道：“只是前脚刚刚革了法喀的爵位，后脚她就生病了，这不是在对朕表达不满吗？她难道不是在逼迫朕吗？”
当时知道温僖贵妃生病的时候，康熙第一反应是又来了，又想用这招逼迫他。她姐姐当年用腹中的孩子逼迫康熙给遏必隆建庙，平反，现在她也用生病来逼迫康熙恢复法喀的爵位。
康熙甚至气得想废了她，但想到这些年她也安分守己地帮着皇后，犹豫了一会还是去看了温僖贵妃。
结果温僖贵妃脑子大概是给福建的海水淹过，竟然还骂他，说他冷漠，说他无情，还敢提她姐姐，康熙是真的愤怒了。
要不是看她脸色惨白，还有隔壁的胤俄在哭，他早就当场下旨废了她。
结果第二天康熙就被创了，告诉皇后后，又被骂了，他就知道，康熙有些悲伤地想，这个宫里，感觉都快容不下他这个皇帝了。
皇后果然生气了：“钮祜禄妹妹万一只是从福建过来水土不服而生病了呢？而且她怀着孕，虽然那个时候不知道，没准是因为怀孕导致了生病，您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因为法喀的事情而怪她，这么些年，她从来没有为钮祜禄家求过什么，您还不清楚吗？”
康熙低着头坐在椅子上，捏着眉心：“朕已经下旨封西西觉罗氏为一品夫人，让法喀领了侍卫佐领。”
皇后沉默了一会，也慢慢坐了下来：“臣妾明天去看看钮祜禄妹妹。”
“嗯，你去看看她吧，她可能愿意见你。”康熙拿着茶杯放在手里把玩：“朕现在在她眼里就是十恶不赦的人。”
“皇上别这么说，生气的时候都很难保持理智，钮祜禄妹妹也是爱之深。”皇后停了一下，喝了口水没再往下说。还能怎么说，难不成说温僖贵妃真的恨康熙？
夫妻二人沉默地坐着，直到胤祧哒哒哒地跑进来抱着康熙的腿大声喊阿玛。
康熙好几天没进后宫，他也好几天没看见康熙，往常的时候胤祧都会闹着要去乾清宫找康熙，这几天忙着和九阿哥一起安慰十阿哥，就把康熙给忘了。
现在看见了康熙他才想起了，很生气地拿头撞着康熙的腿。
康熙喝着茶突然胤祧跑过来抱着他的腿喊阿玛，他还没来得及放下茶杯，胤祧又低头拿脑袋撞他的腿。
撞得自己眼泪汪汪，额头红了一片。
“胤祧！”皇后不赞成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胤祧的头已经撞了上去。
康熙赶紧放下茶杯，把胤祧抱了起来：“给阿玛看看，让阿玛看看红不红？”
胤祧捂着额头不让康熙看，嘴里念念有词：“阿玛坏，坏人。”
“为什么说阿玛坏？嗯？阿玛记得好像没有惹你！”康熙抱着胤祧，调整了一下姿势后，好整以暇地看着胤祧。
“哼！”胤祧放下捂着额头的手，抬头看着康熙：“哥哥都哭了，你，你还骂了温娘娘。”
“十一还小，前几天去宁寿宫的时候，可能看见了十阿哥哭了。”皇后赶紧给儿子找补。
“朕可没有骂！是你温娘娘骂了朕！”康熙不服气去捏着胤祧的鼻子，对皇后安抚一笑，表示他没生气。
胤祧转着头不让康熙捏：“放我下去，放我下去！”他转身想从康熙的膝盖上下去，康熙抱着他不给他下去。
“不行，你得给阿玛道歉，你撞了阿玛，阿玛的腿好疼啊，你还骂阿玛！”康熙“委屈”地看着的，一只手揉着眼睛，看起来有些惨。
胤祧看着康熙这个样子，有些犹豫了，想了一想说：“我，我给你吹吹。”
说着他往下滑，康熙也没拦着他了。
他站在的地上，小胖手扶着康熙的膝盖，卖力地吹着。
“好了吗？”胤祧抬头期待看着康熙。
“没有，好疼啊！阿玛感觉走不了路了，以后不会没有腿了吧？”康熙悲伤地说，看起来很颓废。
“不要，不要！”胤祧叫着，拽着康熙的手：“不要没有腿，不要！”
“没办法啊！是胤祧把阿玛腿撞了，阿玛好疼啊！”康熙无奈地说。
胤祧抬头怔怔地看着他，眼眶慢慢地红了，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边哭，一边拽着康熙的衣服：“不要，阿玛，阿玛不要，呜呜呜，要腿，走路啊！”
他想着自己不是已经是个普通人了吗？没法力怎么还能给人撞伤呢？
可怜的神兽才投胎两年，不知人心险恶！
顶着皇后不赞同的眼神，康熙硬着头皮又把胤祧抱了起来：“阿玛的腿刚刚被胤祧吹了一下，发现又好了，已经不怎么疼了，休息休息，就能走路了。”
“真的吗？”胤祧泪眼蒙眬地看着康熙：“阿玛，阿玛的腿，好，好了吗？”
“对，休息就好了！”康熙亲了亲他有些红的额头：“十一真棒，把阿玛的腿都治好了。”
“那，那就好！”胤祧抽抽噎噎地说着，皇后见状赶紧又倒了一杯水，康熙拿过来喂着胤祧。
胤祧慢慢的喝着，缓了一会，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康熙和皇后也松了一口气。
“咱们去吃饭吧？今晚有胤祧喜欢的鱼丸。”康熙哄着。
“好！”胤祧点着头，非要下地拉着康熙走。
“这样，这样阿玛的腿，就不疼了。”胤祧认真地看着康熙说。
至于坏不坏的，早就被吓没了。
康熙的心软得不行：“十一真是一个好孩子。”
没办法，他骗了儿子，儿子相信了，为了不损害他在孩子心中的形象，康熙只能忍着假装腿疼，牵着胤祧去了外殿。
胤祧还很迁就他似的，特意走的更慢了，短短的路愣是给走了许久。
吃饭的时候又顶着皇后谴责的目光，由着儿子给他夹菜，小孩子突然贴心的不行，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第48章 超厉害
皇后第二天去了宁寿宫看温僖贵妃，这一次没有被拦着而是放了进去。
“皇后娘娘来了？臣妾仪容不整，还请娘娘恕罪。”温僖贵妃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说这些话做什么？”皇后有些责备地看着她，在床边坐了下来。
“万岁爷现在应该觉得臣妾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了吧？”温僖贵妃一边咳嗽一边问。
虽然这几天闭门不出，但是她也知道她额娘被封了诰命夫人，她弟弟被授予了侍卫佐领。
她今天开门见了皇后，康熙心里肯定看不起她。
“没有的事”皇后安慰她：“昨天万岁爷来坤宁宫的时候，和我感慨你进宫这么些年，一直安守本分，这次只是意外，毕竟福建那边……”
温僖贵妃惨笑着：“娘娘，万岁爷不会这么说的。”
她抬起头，眼里泪光闪闪：“他只会觉得臣妾心思沉重，觉得臣妾故意拿孩子压着他，想让他不要废了法喀的爵位。”
眼泪一点一点流下来，温僖贵妃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不说别的，自从姐姐走后，万岁爷就恨毒了钮祜禄家，他觉得是钮祜禄家逼迫他为父亲修建家庙，他觉得钮祜禄的女子都是心机歹毒的人。”
“万岁爷怎么会这么想，你和你姐姐是两个人，万岁爷不会把对你姐姐的怨恨转移到你身上的。”皇后安抚她。
“咳咳咳”温僖贵妃咳着，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咱们万岁爷啊，他一直都是一个记仇的人，他什么都记着呢他什么都记着。”
温僖捂着脸，趴在床上撕心裂肺地咳着，皇后上前拍着她的背，试图帮她平缓心情。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养好身体。”皇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其他的都不要管，撑不住的时候你想想胤俄就行了，孩子还小，离不开母亲。”
说着皇后有些严肃：“后宫的女子三千，万岁爷的心里大概装不下任何一个女人，唯有靠着自己，你现在都是贵妃了，还怕什么？万岁爷顾着情分，就算心怀芥蒂，也不会真是怎么样。”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和胤俄，其他都不重要，真的，都不重要。”皇后的声音有些干涩：“你想想要是你不好好养病，将来胤俄怎么办？你要让他年少丧母吗？你知道宫里的阿哥没了生母，过得会怎么样吗？”
温僖贵妃脸色惨白：“那也是他的命，就跟臣妾的命一样。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耀，家族的使命，咱们何时能真的做一回主，做自己想要的事情？”
“你现在是皇家的贵妃，钮祜禄家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只要你忠于皇上，万岁爷不会把你怎么样，没有爱，还有位分，还有胤俄，没人能压迫你的。”
温僖贵妃没有说话，半垂着眼睛，看着床铺不说话。
皇后又说了几句，嘱咐春水把带来的东西都给放好后，才带着宫女回去。
“娘娘”紫藤有些担心地上前，准备扶着温僖贵妃，却被她一把推开。
“本宫没事，照看好胤俄，让他别过来”温僖贵妃擦了擦眼角的泪。
从今以后，她要忙着稳固地位，忙着带好胤俄，恩爱情分的大概是最不值钱的，她现在是贵妃，在康熙心里是能排上号的，她也不必担心康熙真的废了她。
只要带大胤俄，只要安安分分，她也不怕将来没有好的结果。
万岁爷还年轻，太子还在成长，谁能保证事情是一辈子不变的呢？
流掉的那个孩子能保证她弟弟逃过一劫，撑过这一回，能让她母亲得封诰命夫人就够了。
她不像她姐姐，痴迷情爱，殊不知情爱是这世上最没有根的东西。
她已经有了胤俄，好好养大他就行，宫里多少女人一生都没有一个阿哥，她比她姐姐幸运，却又还是不够。
想着坤宁宫的皇后，毓庆宫的太子，还有意外出生的十一阿哥胤祧，她不相信天命之子，只相信命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不够心狠的结局就是乌雅氏。
胤祧自从那天被康熙一折腾，好像打开了新世界一样，到处找人看病。
坤宁宫里的小太监还有小宫女都被他看了个遍，他装模作样地给每个人把脉，然后拿着毛笔在纸上瞎写一通，还摸着下巴装深沉。宫人们看见就想笑，但是又害怕十一阿哥恼羞成怒，只能忍得很辛苦。
大概是每天看着太医给皇后来请平安脉，又或者胤祧无师自通学会了，总而言之，他现在已经可以熟练地掌握诊治的流程。
至于有没有用，坤宁宫上上下下都夸赞胤祧是个行医的好手，给他们治得很好。
康熙和皇后也被他逮住诊断过几次，看着儿子难得的有兴致不捣蛋，开始学习了，虽然学的是医术，但不妨碍康熙乐意配合。
胤祧最近被夸得又骄傲又兴奋，这一个高兴，就想去找哥哥们显摆。
他先去了毓庆宫，结果太子去了阿哥所，他不放弃，又指挥着去阿哥所，结果被拦着，说哥哥们要读书，小太监哄着他去了别的地方玩。
玩了一会他才想起要给哥哥治病，很是生气地瞪着小太监，然后指挥着去找了九阿哥和十阿哥。
算了，哼，你们不要胤祧治病，胤祧也不想给你们治，哼！
胤祧找到了九阿哥和十阿哥，三个孩子一拍即合。
九阿哥十阿哥很兴奋能玩这个治病游戏。
“病人的脸要白白的，要咳嗽。”十阿哥煞有介事地说，这几天虽然她们都拦着不让他去看额娘，但是有一次他还是溜了进去看见了额娘。
当时就哭得稀里哗啦，他看见额娘脸色白白的，一直咳嗽很像得了重病的人，后来姑姑告诉他额娘很快就好了，太医院的太医很厉害，能把额娘治好，他才放心了。
现在胤祧告诉他，他会治病，让十阿哥很是高兴。
“对，要白白的。”九阿哥也点头，然后叫道：“我额娘有个东西可以把脸变白。”
胤祧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用白，我给你们把脉。”说着他挺起了胸脯，胤祧可是很厉害哒！
九阿哥不理解：“不把脸弄白，怎么变成病人？”
“啊？”胤祧抱着头想之前他给小宫女她们看病的时候，她们都脸白吗？
“没事，我去找找，很快就好。”九阿哥不再纠结了，而是跑去找东西。
胤祧也纠结了，开始往外拿东西，他的小毛笔，他的纸，还有一块绢布。
至于十阿哥，他自觉地躺在床上，等着胤祧给他治疗。
“来了来了。”九阿哥跑得飞快，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他打开那个盒子，伸手一抓就往十阿哥脸上摸，给十阿哥摸得白白的。
胤祧把绢布放在十阿哥的手上，故作高深地把手搭了上去，然后点点头。拿着毛笔在纸上写东西。
刚刚九阿哥去宜妃寝殿拿东西，宫女就觉得不对，去禀报了宜妃。
宜妃也觉得这几个小崽子今天过于安分了，于是亲自来偏殿看着他们在干什么。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宜妃站在门口看着，几乎要晕了。
九阿哥一手白地转头看着宜妃，十阿哥也支起身子，他的脸蛋白的和鬼一样，憨憨地喊着“宜母妃。”
至于胤祧，他写好了之后才抬头看着宜妃，不知道怎么回事，毛笔的痕迹在他嘴巴上划了一下，看起来就像长胡子一样。
宜妃捂着胸口，看着九阿哥手里那个眼熟的盒子，看着十阿哥白白的脸蛋，看着胤祧的“小胡子”，她艰难地露出一个笑脸：“宜母妃想着，你们玩了这么久，该累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们不累。”胤祧还没玩好，赶紧回答，九阿哥十阿哥也点头：“对，我们不累，不用管我们了，我们自己玩。”
宜妃看着蠢儿子，对着他们温柔地笑了笑，就走了。
等到胤祧和十阿哥各回各家，翊坤宫的晚上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离近了似乎还能听见那个声音在喊：“额娘我错了，额娘我错了。”
然而罪魁祸首的小十一抱着他心爱的布老虎睡得很是香甜。
乌雅氏早产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皇后正带着胤祧在读书，这孩子最近比较野，皇后想让他性子定一定。
“娘娘”大宫女春水小声地旁边说：“重华殿那边来人了。”
皇后搂着胤祧的手一顿，先低着头哄着胤祧和奶嬷嬷去偏殿喝牛乳，然后才让人进来。
“回娘娘，乌雅氏她不小心摔了，有点见红了，这……”那个宫人的话还没说完，皇后就站了起来。
“那还不去请太医？”皇后又惊又怒：“你们几个人还看不住她一个？不是说她每天都在殿里不出去吗？”
“这”那个嬷嬷擦着汗：“是她自己从床上滚下来的，奴婢们在殿外，没注意就……”
皇后也待不住了：“你们几个都先跟我走去看看，太医都请了吧？”
嬷嬷赶紧站起来：“请了请了，派了一个宫女去请太医，奴婢过来请您是看要禀报万岁爷吗？”
皇后沉默了一会才说：“春水你让赵德旺去乾清宫告诉梁九功，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是”春水福了一下身，转身就走了。
皇后带着人则是去了重华殿，到了的时候，只能看见屋子里传来压抑的声音，几个宫女来来回回地跑进跑出，端着一盆清水进去，再端着一盆血水出来。
“给皇后娘娘请安。”两个太医看见了皇后，赶紧跪下请安。
“起来吧”皇后有些焦急地问：“怎么样了？”
“回娘娘”一个太医面露难色：“孩子不大好，可能会难产。”
“你尽最大的努力治。”皇后盯着他看。
“是”两个太医都跪下了：“微臣一定竭尽全力。”
有两个小太监拿着椅子过来让皇后坐下慢慢等，皇后也没去坐，心里在思考要是真难产怎么办？
真是头疼，皇后有些大不敬地想，孩子多就是麻烦，要是少生点，也没那么多事。
过了一会接生的嬷嬷出来了一个，身上还沾着一点血，神情狼狈：“娘娘，不好了，乌雅氏她难产了。”
皇后闭上了眼睛，她就猜到了，她摆摆手，让一个跑腿太监跑快点去乾清宫找梁九功传消息。
没一会那个小太监又跑回来了，喘着气说：“回娘娘，万岁爷，万岁爷说保小。”
“那就按皇上说的做。”皇后捏着眉心有些烦躁，她真不想管这些事情，不是什么好事不说，还老是让她想起之前生孩子的经历。
“是”看着皇后不耐烦的样子，接生的嬷嬷也不敢耽误。
产房里的叫声从越来越大又变得越来越小，一盆一盆的血水哗哗地倒出来。
直到产房里传出来一声微弱的婴儿哭声，皇后才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抬头望着天空，明明早上还是阳光万里，不知何时乌云遮住了太阳。
因为早产加难产，加上康熙又说要保小，因此接生嬷嬷用了助产钳才把十四阿哥给拽了出来。
这孩子胎位不正，生得艰难，出来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声音，接生嬷嬷打了好几下屁股和脚心，才勉强发出微弱的声音。
提前破了羊水，大概也呛到一点，孩子的整个脸都有些发紫。
嬷嬷抱出去给皇后看的时候心里忐忑不安，生怕皇后怪罪她们没看好乌雅氏。
皇后看着被抱出来的小襁褓，有些发愁地掀开看了看，果然。
“你们先照顾着十四阿哥，等着万岁爷的吩咐，奶嬷嬷也准备好了，等会儿就让奶嬷嬷抱着十四下去喂奶。”
“是”接生嬷嬷抱着十四阿哥谢恩。
“春水”皇后喊着紫苏，让春水给照顾乌雅氏的每个人都发放一个月的份例，又厚赏了太医。
最后过问了一下乌雅氏的情况，得知体力不支晕过去了，但是人没什么事，皇后也就不管了，直接带着人回坤宁宫了。
待了大半天，也不知道胤祧午膳有没有用好。
“十一呢？”回到坤宁宫，皇后先问了胤祧，得知胤祧已经吃过了，现在在被奶嬷嬷哄着睡觉。
等更衣之后，去了偏殿看胤祧，发现已经彻底睡熟了，小嘴吧唧吧唧的，不知道是不是做梦都想着好吃的。
皇后伸手小心地拿着帕子擦掉他额头上的汗，最近京城正值秋老虎，天气热得厉害，但胤祧还小，他的房间还没有摆上冰块，一般都是奶嬷嬷给他扇风。
有了去年的经历，他也想过去皇后的寝宫拿冰块，可惜人小力不足，最终被宫女发现为结局。
大概是被扰梦了，胤祧伸手胡乱挥舞着，小声地哼唧，皇后没在碰他之后，他又放下手，不再哼唧。
“小坏蛋”皇后轻笑着捏捏他的小胳膊，嘱咐着奶嬷嬷看好后，才去用膳。
十四阿哥的出生悄无声息，宫里的妃嫔们都在十四阿哥快满月的时候才知道。
因为康熙一直没有表示，所以洗三礼就没有办，现在快满月了，皇后觉得不能再拖了，小办一下也行，起码让宫里人知道有十四阿哥了。
“你看着办吧！”康熙来坤宁宫后，抱着胤祧颠了一下，就听见皇后问他十四阿哥的满月礼怎么办。
皇后沉默了一会，又问：“那十四阿哥给谁带？他都在重华殿住了快一个月了。”
康熙一直是甩手掌柜的样子，皇后也不想太插手这些事，因此就让十四阿哥住在重华殿快一个月了。
“你的头硬不硬？肯定没有阿玛的硬。”康熙用额头顶着胤祧的额头，戳得胤祧东倒西歪，咯咯笑着躲着康熙。
“我的头硬，我的硬。”胤祧不服气地顶着康熙，伸手拽着康熙的胳膊，使劲顶，害得康熙不得不拉着他，不敢松手，享受了一把儿子的爱。
“皇上！”看着康熙根本没当一回事的样子，皇后的火都大了，既然不喜欢这个孩子，当初干嘛还要让这个孩子出来？
生了又不养，表现得还这么厌恶，皇后有时候都闹不明白了。
“好了好了”康熙拍着胤祧的屁股：“不许闹了，你额娘要生气了。”
胤祧赶紧捂着嘴，大眼睛眨呀眨呀地看着皇后。
“那就暂且抱去给宜妃养！”康熙一锤定音“宜妃宫里也没什么人，就两个孩子，再添一个也没事。你看后宫哪个没有孩子的适合养孩子，考察一下就让她去养十四就行。”
不知道宜妃接到圣旨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反正皇后的表情很是不好看。
第49章 梦（一）
康熙感觉睡了很久，一觉起来发现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他慢慢地坐起来，有些迷茫地看着帐子，他记得昨晚是在坤宁宫睡的，床上面是青色的帐子，怎么变成了明黄色的，难道突然又到了乾清宫？
康熙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出声喊道：“梁九功！”
“奴才在”梁九功小跑了进来，跪在地上：“今个还没到上朝的时间，万岁爷不如再睡会儿。”
康熙看着他，面色有些奇怪，梁九功也算是自幼跟着他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眼前这个总让他有些熟悉的陌生。
他转头看着外面，天色已经大亮，现在睡也睡不着，而且他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不了，给朕更衣。”康熙从床上起来，宫女慢慢地进来，有条不紊地给他更衣，收拾床铺。
明明周围都是熟悉的人，康熙的心却越来越不平静。
用过早膳，康熙去了早朝，一如既往地各个大臣都在吵闹，这个派系吵，那个派系吵，索额图和明珠又在互相弹劾，让康熙索然无味地叫停了。
结束早朝后，康熙在乾清宫批了一会折子就批不下去了。他有些烦躁地站起来，明明格局一样，但是细节哪里都对不上。
难道他还在做梦？这可能吗？
康熙转身看着梁九功，把梁九功吓了一跳。
“万岁爷，您有什么吩咐吗？”梁九功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去坤宁宫，朕要去见皇后。”康熙忍不住了，他现在不想批什么折子，他要见皇后。
“扑通”一声，梁九功跪在地上，头不敢抬：“万，万岁爷，坤，坤宁宫已经被封了好多年了。”
他大着胆子抬头看着康熙，却发现康熙愣住了，好像一点没反应过来。
他开始在想康熙是不是昨晚睡觉被魇住的时候，康熙有些艰难地问：“十一阿哥呢？”
梁九功继续低头回道：“十一阿哥在翊坤宫呢，万岁爷要去看看吗？”
“去翊坤宫，朕要去翊坤宫。”康熙像是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抬腿就往外面跑。
他在想，坤宁宫被封，为什么被封？皇后不住在里面吗？还有十一，为什么十一去了翊坤宫住，为什么！
“万岁爷，万岁爷。”梁九功跟在后面跑：“您小心点，坐御辇，坐御辇吧！”
到了翊坤宫后，守在门口的太监都被吓了一跳：“给万岁爷请安。”他还没来得及抬头，就看见康熙的靴子从他面前快速地走开了。
“万岁爷？”宜妃有些惊讶地看着康熙一路跑过来。
“十一呢，十一呢？”康熙死死地抓着宜妃的手，眼睛都有些发红。
“十一现在在偏殿玩耍，您要看他吗？”宜妃小心翼翼地回答，有些怕康熙现在的样子。
“把他带过来，算了，朕去看他。”康熙抬腿就走，到了偏殿，他犹豫了一会，推开了门。
他看见一个孩子站在矮几旁边，玩着九连环，嘴里还念念有词。
“十一，快过来，皇阿玛来看你了。”康熙听见宜妃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他看见那个孩子转过身来，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陌生的脸庞，那个孩子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他跑了过来，抱着康熙的腿，有些含羞地喊皇阿玛。
康熙的动作都变得有些僵硬，他弯下腰，慢慢地抱起了这个孩子。
看着这个孩子的脸，他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十一”
“皇阿玛，你今天怎么来看我了。”十一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着。
康熙好几天没进后宫，也没有来看他，他都快忘了皇阿玛了。
“因为皇阿玛最近有些忙。”康熙慢慢地回复，抱着十一坐在的椅子上，跪在的奶嬷嬷也从地上起来了。
宜妃跟在后面也坐了下来，看着康熙已经恢复了正常，撒娇抱怨：“看看，万岁爷好久没来，十一都快忘了皇阿玛了。”
“是朕不好”康熙抱着十一笑着说：“朕最近忙得很，过几天好好陪你们。”
“万岁爷说好了，可不许骗人。”宜妃也笑着说，亲自给康熙倒了一杯茶水。
“十一最近是不是要开蒙了啊？”康熙抱着十一，和他说着话。
“是，十一可厉害了。”十一抱着康熙说道。
“真的啊，那你都要开蒙了，都快是大孩子了，怎么还这么瘦弱呢？大孩子要长得壮壮的才行。”康熙捏着十一的小胳膊说道。
刚刚第一眼见到这个孩子，康熙就知道他不是胤祧，他比胤祧瘦多了，也比胤祧听话，会乖乖地睁着大眼睛看着你，可是他还是想要胤祧。
“我，我很努力地吃饭了。”十一揪着瘦，有些沮丧。
“是臣妾不好，这孩子当初在孕中就受了一些苦，生出来就有些体质不好，怎么补都不行。”说着宜妃的眼泪就下来了。
“朕没怪你，朕也希望我们的孩子都好好地。”康熙叹了口气看着十一有些害怕的表情，语气缓和道：“别哭了，别吓到十一。”
“是，臣妾不会了。”宜妃擦干眼泪，对着十一笑了笑。
十一也笑了，一手拉着康熙的手，一手拉着宜妃的手，看起来很是快乐。
“十一要不要写字给阿玛看，十一现在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康熙看着十一，笑着问。
“十一会，十一已经学了一点点。”十一有些兴奋地说，他松开了拉着两个的手，忙着找纸来写。
幸好奶嬷嬷及时地找出了纸，不然还不知道要找多久。
小小的孩子努力挺直腰板，手都有些抖，还在努力地写。
“好了！”十一拍着手，把纸递给了康熙，期待地看着康熙。
康熙沉默地看着手里两个黑乎乎的字，然后问十一：“十一，你认识这两个字吗？”
十一看着皇阿玛手里的字，睁大了双眼：“十一认识。”
他手指着读：“胤禌”
仿佛天塌了一样，康熙耳边嗡嗡地响，他看着宜妃的嘴巴一张一合地在说着什么，又看着胤禌笑着说什么，两人转头看着康熙，期待的眼神让康熙心猛地揪起。
“十一真棒！”康熙艰难地对着胤禌笑了笑，站起身，身体晃了晃，晕倒的前一刻还能听见宜妃在喊着叫太医，能听见胤禌哭泣的声音，可是他却不愿意醒过来。
康熙再次苏醒的时候，耳边嘈杂的声音让他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
“咱们万岁爷一向是身体康健，谁能想到偏偏在翊坤宫里出事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万岁爷晕倒了也是国事繁忙，加上被孩子闹得心烦所以……”
宜妃的脸色有些僵硬，还是忍着说道：“是臣妾的过错，只是万岁爷记挂着十一，早朝上完了就要来看十一，臣妾是想劝着休息都不成。”
德妃捏紧了帕子：“要不是十一阿哥出生以来大病不断，万岁爷也不至记挂如此，可怜见的。”
宜妃抬眼冷冷地看着德妃：“到底不如德妃姐姐，这么些年没怎么照顾过孩子，好不容易十四阿哥出生了，可不得精心照顾，不像臣妾因为五阿哥和九阿哥都身体健壮，十一突然如此也是手忙脚乱呢！”宜妃捂着嘴抱歉地说：“还有四阿哥呢，可惜四阿哥大了，德妃姐姐也不需要照顾了。”
德妃脸一阵青一阵白，还没说话便被打断：“行了，都安静些。”
太后有些不耐烦地转动佛珠：“皇上刚刚晕倒，你们这边吵吵闹闹像什么话，快当祖母的人还在拈酸吃醋，这次皇帝在翊坤宫晕倒的，少不了你宜妃的错。”
“惠妃德妃也少说几句，等着一起被罚，是不是就痛快了？”太后垂眸盯着佛珠，轻声淡道：“去看看太医怎么说。”
“是”身边的姑姑慢慢地进去，外边等着的人也不敢说话了。
梁九功站在太医后面，看着康熙慢慢睁开眼睛。
“咳咳”康熙撑着身子努力想要坐起来梁九功赶紧上前拿了垫子支撑着康熙身体。
进来的姑姑见此，赶紧出去禀报康熙醒了。
“万岁爷这是气急攻心，所以才会晕倒，微臣给万岁爷开了一些安神药，每日一服。”太医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说。
“皇上怎会这么生气？”太后带着妃嫔进来，听到后有些不解地问。
“这……”太医有口难言，他就是忙着来给万岁治病，生的什么气是万岁爷自己的事。
大概先前的敲打，四妃都没说话。
“不碍事，朕就是想的事多了一些，还让您老人家跑一趟。”康熙有些疲惫地闭着眼睛。
太后见此也不好说什么，她和康熙本就是不是亲母子，太皇太后走后，这层关系更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分量。
“皇额娘先回去吧，朕在翊坤宫休整一会儿就回乾清宫了。”康熙睁开眼睛看着太后有些惶恐的脸色，无奈道。
“好”太后舒了一口气，带着几个嬷嬷走了。
剩下的妃嫔，一部分还在外面候着，一部分在康熙床前站着。
“都在这做什么，回去吧，朕等会儿就走。”康熙捏着眉心，没好气地说。
“臣妾也是担忧万岁爷，万岁爷身体一向康健，突然晕倒，让臣妾觉得惶恐。”德妃拿着帕子擦着眼泪：“宫里这么多孩子，都记挂着您呢，十四今天下午早上起床的时候还问臣妾什么时候能见皇阿玛。”
惠妃荣妃还有宜妃脸色都不好看，前者孩子大了没理由，后者嘛，康熙在翊坤宫晕倒，怎么也扯不清。
康熙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德妃，笑了笑：“是吗！”
还没等德妃说话，康熙夺过梁九功捧着的茶杯往地上摔。
“给朕滚。”他指着德妃，空气安静了一瞬后，德妃瞬间下跪：“万岁爷恕罪，万岁爷恕罪。”
“滚。”
身边的宫女扶着德妃，德妃从地上爬起来，拽着宫女的衣服快速走了出去。
有了这一遭，剩下三妃也不敢再多说，找了借口就走了。
回到乾清宫的康熙依然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周围的奴才半弓着腰轻轻出去。
“梁九功留下。”没什么起伏的声音传来。
“是”梁九功愣了一下，低声道是。
“皇后”康熙嗓子哽了一下，缓缓地问：“皇后是不是已经？”
梁九功忍着心底的不安，慢慢地说：“孝诚仁皇后，孝昭仁皇后还有钮孝懿仁皇后都已经去了。”
空气安静了很久，梁九功忍受不住地跪倒在地：“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太医说了要切忌悲伤。”
虽然不知道康熙为什么突然问起来前几任皇后，也不知道康熙为什么最近心情不好，但是康熙的身体一旦出了问题，他十个头也不够砍。
“咳咳咳咳”康熙有些狼狈地咳着，念叨着“孝昭仁，孝昭仁。”
怎么会呢？那个女人逼迫着他为遏必隆建庙，逼迫着不得已立钮祜禄为后，让太子受了委屈，他的发妻都没有用昭。
哪怕心在滴血，康熙仍是没什么表情：“等会你让太子过来，就说朕和他一起用午膳。”
“是”梁九功磕了一个头，出去了。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太子穿着一身杏黄色的衣袍，绣娘用紫貂滚了边，看起来挺拔又俊秀。
应是许久没见康熙，脸上除了有些喜色还有些委屈。
“皇阿玛可算想起儿臣了，今天听闻您晕倒了，儿臣正打算来求见您呢？”太子有些抱怨地嘟囔。
上午康熙晕倒那事没让人瞒着，此刻应该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
“朕没什么事，应该就是最近休息不足，太医给朕开了一些安神药。”康熙招手让太子坐到身边。
“那些都是庸医，平时请平安脉不仔细看着皇阿玛，临头了倒是来为自己辩解。”太子不服气地说。
康熙微微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比记忆中的儿子大了几岁的太子，人是一样的，可是脾气性格却不太一样。
对他的亲昵不算假，但是身上却有一些戾气。
“还记得皇阿玛之前怎么和你说御下的？”康熙靠着椅子说道：“你要让他们怕你，但你不能随便虐杀他们，每一个人挨罚都必须有依据，帝王不可意气用事，不能太大私心地对人。”
“是，儿臣记着。”太子眨着眼睛看着康熙，一半委屈一半不甘地说。
“唉”康熙长叹一声：“朕昨夜梦见你皇额娘，她还是如年轻一般，看着朕，陪着朕，好像从未离去。”
康熙看着太子有些震惊和不解的眼神，笑了笑：“只可惜，梦醒了，原来什么都不在。”
康熙揉了一下眉心：“朕甚至梦见你皇额娘一直都在，虽然承祜走了，但是你皇额娘过了十来年又给你添了一个弟弟，白胖白胖的，可爱极了。”
看着太子有些通红的不可置信的眼神，康熙道：“你是不是觉得朕是沉浸在梦里出不来了？”
“不是”太子赶紧猛摇头：“皇阿玛，皇额娘走了很多年，您从没和我说过皇额娘的事，之前有嬷嬷和儿臣说皇额娘的事，您还把那个嬷嬷赶走了。”
太子有些哽咽：“皇阿玛，儿臣一直以为，一直以为您……”
康熙的妃嫔那么多，儿子那么多，除了早起走的比较多，到后面越来越多孩子的情况下，有一些不受宠的甚至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康熙一面。
虽然养在康熙身边，但康熙毕竟不是事事都过手的，主要还是嬷嬷奶娘养着太子的多。
康熙虽宠他，却也对他严厉又苛刻，而且索额图前朝蹦跶得越快，在后面康熙就对太子越严厉。索额图越想联系太子，康熙越派人紧盯着太子。
虽然在胤祧的那个时空这些都没发生，但是在这个时空的康熙和太子远远达不到父子之间亲密讲话的地步。
胤祧时空的太子是经历了一世拷打，一世历练，又转过来的一世，而这个时空太子稚嫩又骄傲，康熙又宠又严，让他性格也不太好。
这一点康熙刚和他没说几句就能听出来。
“朕只是不想把那些情绪带给你。”康熙摸着太子的头，看着他难过的神情，叹息道。
心里应该是怨恨的吧，怨恨这个孩子害死了发妻，每年太子的生日都悄无声息地度过，后宫的孩子，哪怕再不受宠，每年生日的时候，康熙都会赏赐动东西下去，都会过去看一眼。
只有太子，他什么都没有，却还要去坤宁宫祭拜皇后，生辰只有冷冰冰的遗像陪着。
康熙虽然没有经历丧妻，但是这个时空的康熙心情他很能理解，如果不是那年那个时空的皇后挺了过来，现在他和太子的关系应该也会这样，怨恨又怜爱。
恨他克母，怜他丧母。
“是朕不好。”康熙再次叹气：“你心里怨朕，朕能理解。”
“不是的”太子摇头哭着说：“皇阿玛，儿臣没有怨你，儿臣是委屈，但是儿臣福气不够，不能在皇额娘膝下承欢。”
“皇阿玛待儿臣极好，儿臣怎么可能怨你，虽然这几天您忙着没有见儿臣，但是儿臣也绝不会因此怨你，这是不可能的事。”
“好孩子”康熙亲手拿着帕子给太子擦眼泪：“朕知道，是朕之前钻牛角尖了，以后不会了。”
“你皇额娘在天上，看见你这样，一定会欣慰的，保成，你是皇阿玛和皇额娘的骄傲，这个天下以后都是你的，你做得很好，储君的风范朕一点不担心。”康熙拍着太子的肩膀说道。
“是”太子胡乱擦着眼泪，通红的眼睛眯了起来：“儿臣多谢皇阿玛，一定不会辜负皇阿玛和皇额娘的期望。”
太子弯着眼睛看着康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康熙威严的气息有些变了，但是康熙对他这么温柔，还是这么多年来少见的。
唯有几次还是在他生病的时候，譬如天花那次，那都是很小的时候了。
随着他出阁读书，康熙越来越严厉，也不会对着他笑，每天都要学习的储君风范，每天都要威严。
康熙大概永远不知道，太子也是羡慕康熙对着其他弟弟和颜悦色的样子，尤其是大阿哥，好像只是因为大阿哥不需要继位，康熙就对大阿哥无限宽容。
虽然打骂都有，但那是亲昵的，而不是像太子这样严肃严厉的。
不过，现在很好了，太子想着，皇阿玛现在对孤也像大哥一样了，孤不用羡慕别人了。
康熙最近对太子关爱有加，不仅其他地方送来的东西先给太子挑不说，赏赐什么的也如流水般送进了毓庆宫，每天带着太子上早朝，手把手教导太子，看得让人眼红又羡慕。
明眼人都能看出康熙是着手让太子接位。
康熙在后宫晕倒的消息还没传遍紫禁城，太子的荣宠又更上一层楼的消息开始了卷席紫禁城。
索额图这几天上朝都是意气风发的，仿佛回到了赫舍里家族还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而纳兰明珠则是像熬了几个通宵一般，眼底一片青黑。
“有事禀报，无事退朝。”梁九功刚刚喊完话，纳兰明珠一掀衣袍跪了下来：“臣有事启奏。”
“准。”康熙抬了抬手。
“臣要弹劾索额图结党营私，打击异己，纵容家族子弟侵占良田，当街殴打百姓，罪不容诛。”
太子瞪大的双眼看着纳兰明珠，大阿哥也是被震惊地看着自家舅舅。
虽然之前也是小打小闹，各个派系互相派出自己的人弹劾对方，但是没想到纳兰明珠竟然自己亲自上场。
“这些是臣搜集的证据，索额图就是大清的蛀虫，万岁爷不处置是天理难容啊！”纳兰明珠跪着地上举着奏折痛心疾首地说。
“纳兰明珠你少血口喷人，觉得太子大势所趋，所以忍不住要狗急跳墙了是吧？”索额图这暴脾气忍不了一点，伸手指着纳兰明珠：“什么脏的臭的也敢往赫舍里家上泼，仗着和万岁爷一起擒鳌拜就以为自己是圣人。”
“臣不觉得是圣人，也不觉得赫舍里家族无辜。”纳兰明珠讥讽地说：“你卖女求荣，赫舍里家族进宫进了三个女儿，难道是假的？”
“我们家女孩哪个不是正经选秀进去的，比你明珠生不出女儿强，比你儿子天天伤春秋悲没有男人气概强。”索额图气得胡子发抖地说。
“够了”康熙一拍桌子：“弹劾就弹劾，现在说到哪去了？你们当这里是哪里？太和殿还是集市？吵吵嚷嚷地给谁看？”
“皇阿玛息怒，是叔祖父过于激动，是儿臣没有约束好赫舍里家族，皇阿玛千万保重身体不要为此伤神。”太子跪了下去磕着头求情。
“皇阿玛，舅舅是过于激动，若赫舍里家族没有做过这些事，只是要皇阿玛查清事实，还他们一个公道便可。”大阿哥也跪了下来恳求道。
“大哥的话让人糊涂，赫舍里家被纳兰家弹劾，纳兰家应该给出证据证明，而不是让皇阿玛劳心去做。”太子抬起头轻笑道。
“皇上，证据在这里，完全可以证明。”纳兰明珠举起手中的奏折说道。
“凭你纳兰家一张口就能说明赫舍里家犯了错，万岁爷要是相信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刑部和督察院都没有出来说，没有人告发，就你弹劾一下，万岁爷就得接着？”
索额图越说越激动：“你纳兰家没有送女儿进宫，不是送了旁支的姐姐进宫吗？仗着是万岁爷的第一个人，就觉得肆无忌惮了是吧，那我还要弹劾你们纳兰家谋害皇后，孝诚仁皇后的死你敢说你们家没有掺过任何手，没有一点动机？”
“索额图！”太子大喝一声，想要制止，可惜已经晚了。
“给朕闭嘴。”康熙顺手把砚台扔了下去，溅起的墨水洒在了太子的衣袍上，太子却顾不得那么多。
“皇阿玛！皇阿玛！”眼睁睁看着康熙晕倒，太子慌得跑了上去，拖住康熙冲着梁九功喊：“去找太医。”
梁九功镇定地喊着几个徒弟去请太医，然后和太子一起扶着康熙，大阿哥也冲了上来，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几人一起把康熙抬回了乾清宫。
纳兰明珠瘫倒在地，索额图喘着气，红着眼看着殿外一群人远走的身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保住太子。
第50章 不想养
再次醒来的时候，康熙浑身疲惫，“万岁爷，万岁爷”太监特有的尖细的声音传来，哪怕压低了声音也还是让人心烦。
皇后被吵得不行，翻了一个身，转身坐了起来推着康熙：“万岁爷，万岁爷该起了，要上早朝了。”
“咳咳咳”康熙有些茫然地坐起来，看着皇后强忍着不耐烦的表情喊他：“万岁爷起来罢，早朝快到了。”
“皇后”康熙还是有些迷茫，失而复得的欣喜感让他一下有种失真的感觉。
“万岁爷？”皇后有些僵住了身体，看着康熙突然把她搂进怀里，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
“万岁爷怎么了？”皇后柔声地问，轻轻地拍着康熙的肩膀。
梁九功头低着站在外面，心里发苦，却不敢再叫了。
好在康熙很快就恢复了，皇后也得以脱身，本来还打算继续睡的，结果被这一遭睡意弄没了，皇后干脆就起了。
今天是十四阿哥搬到翊坤宫的日子，昨儿下午圣旨刚到翊坤宫，今天就要搬。
速度令人咂舌，宜妃甚至都没功夫来找皇后诉苦就得准备十四阿哥的事情。
多了一个阿哥对于宫里别的女人来说可能是好事，可对于宜妃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先不说她和德妃关系不好的事，就说十四阿哥还是个吃奶的娃娃，这奶娃娃可不好养，宜妃生了两个都不敢讲一定能养好孩子。
况且这亲生的和不是亲生的，区别可大了现在翊坤宫有九阿哥这个小霸王在，两个安阿哥怎么处置还真是让宜妃头疼。
皇后今天打算过去坐镇，顺便敲打一下照顾十四阿哥的奶嬷嬷们，德妃是倒了，但阿哥都是皇上的儿子，还容不得那些下人作践。
胤祧吃着奶饽饽，看着额娘已经准备出门了，看着没吃完的奶饽饽，急得都要哭了。
“额娘，额娘”他拼命喊着，想跟着皇后出去。
昨天他就听见了，说有个小弟弟出生了，要给宜母妃养。
他想那不就是九阿哥的弟弟吗？那也算他的弟弟吧，小弟弟什么的，他都没有见过，十二阿哥十三阿哥一年到头见不到一回，也就上次过年抱出来看一圈就下去了，胤祧个子矮矮的，一坐下就只能看见菜了。
“要去看弟弟”他可怜兮兮对着皇后卖惨，每次只有一露出这种表情，皇后就会心软。
“你去干什么呐，额娘去安排弟弟住的问题。皇后无奈的捏着儿子的鼻子。
“不捣蛋，不捣蛋”胤祧伸手拽住皇后的衣服，口吃不清地喊着，鼻子被捏着，他嘴巴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最终没能磨过儿子，胤祧出门的时候可神气了，内务府又做了新的东西送过来，类似于马车的样子，但是下面有可以滚动的轮子，这样不用奶嬷嬷抱他也能出去。
太子有时候看胤祧都两岁了，还被抱着走来走去，奶嬷嬷不敢也不想让他下来自己走路。
这个年纪的孩子摔跤是正常，只是奶嬷嬷都怕摔了这个金贵的小阿哥，一般都抱着走。
太子觉得这样不是很好，和皇后说了以后，皇后虽然觉得小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但是看着太子认真的表情，她还是决定听听儿子的。
于是内务府又收到了来自太子殿下的抽象图纸。
像马不像马的东西，下面还要有轮子。
愁了半天，花费很久才做出来，甚至升级了一下。
果然古人的智慧是无法比拟的。
胤祧坐在小马上，前面拴着绳子，轻松地被奶嬷嬷拽着拖着走。
到了翊坤宫后，胤祧迫不及待地下来往里面跑：“九哥！”
“十一弟”九阿哥也亲亲热热上来，看见胤祧一把把他拽到旁边：“十一弟，刚刚送来一个好奇怪的小孩，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我都烦了。”
“小宝宝吗？”胤祧好奇地看着他。
“应该是”九阿哥摸着下巴：“很小很小。”
宜妃出来给皇后请安后，一群人在外面交谈着什么。
胤祧没兴趣看谈话，和九阿哥摸去了小阿哥那边。
这个偏殿是早上刚收拾出来吃饭，之前没住过什么人，临时匆匆忙忙收拾，好多东西都没有。
空荡荡的房间正中间放着一个小摇篮，旁边守着几个奶嬷嬷。
看见胤祧和九阿哥来了，很是惊讶地看着他们。
“我们来看弟弟”九阿哥装模作样地一挥手。
胤祧走到摇篮边，踮着脚刚好能通过缝隙看见小阿哥。
眼皮红红的，半闭着眼睛，本来应该快睡了，看见有人来了，眼睛又睁开了。
胤祧对上的就是这样水汪汪的眼睛。
“弟弟”胤祧不知道他是第几，只感觉皇阿玛生得实在太多了，他都数不过来了。
那个小阿哥无意识地咧开嘴，小手伸开，小小的一只，可怜又可爱。
胤祧没忍住，偷偷从栏杆缝隙摸了一把小宝宝的手，嫩嫩的。
“好软啊！”他小声地说，戳了戳旁边的九阿哥。
九阿哥收到信号后也跟着偷摸了一把，小孩子手热热的，暖暖的，加上他大概哭够了，老实地待着，完全没有之前恶魔小孩的样子。
“他这样还挺可爱的！”九阿哥小声地说，刚刚胤祧声音小小的和他说话，他也学着声音小小地说。
两个小蘑菇声音都小小地说话，摇篮里的小阿哥秀气地打了一个哈欠，在奶嬷嬷心惊胆战的眼神下睡了过去，完全没有之前大哭大闹的样子。
胤祧伸手指了指小阿哥，九阿哥点点头，两人手拉着手出去了。
“我也想要一个小宝宝！”看着小阿哥被养在翊坤宫的样子，胤祧觉得自己有点羡慕了，小宝宝看起来就很听话乖巧，还会打哈欠，小手软软的，跟他一样可爱。
青龙当初就是这么把他捡回去养的，他觉得自己应该也可以捡个小弟回去养养。
“现在没有小宝宝了”九阿哥无情地说。
“不过，你可以把这个小宝宝带回去”九阿哥眼珠子一转，虽然小宝宝现在很可爱，但是早上那会硬生生哭地把他吵醒了，可吓人了。
九阿哥觉得自己真的不喜欢这样的，还是提早做打算吧！
“可以吗？”胤祧眼睛亮亮的。
“可以吧，我额娘养着也是养，皇额娘养着也是养，差不多？”
“我要我要！”胤祧开心地拉着九阿哥的手。
“哼，你怎么现在又喜欢弟弟了？之前还说最喜欢我！”九阿哥叉着腰喊。
“喜欢的哥哥”胤祧伸手指了指他，又伸手指指东偏殿：“喜欢的弟弟”
“好吧”九阿哥愉快地接受了胤祧的喜欢哥哥，他可是哥哥，要让着弟弟的。
除了调皮捣蛋不听话的。
“额娘”回去的路上，胤祧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后，回去后，又是给皇后端茶，又是给她捏背，忙活得不行。
“怎么了？”皇后趁着他给她捏背，逮住了他：“无事献殷勤，快说是不是又和九阿哥干坏事了？之前毁了你宜额娘的粉盒，这次是什么？”
“没有，没有！”胤祧摆手：“我是救人，没有捣蛋！”
义正词严的话却让周围的奴才都忍不住地发笑。
“那你是想做什么？”皇后挑眉问。
“我想养弟弟”胤祧站得板正地回答。
一个三头身的小豆丁，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想养弟弟！
“哪里的弟弟？我们没有弟弟”皇后摸摸儿子的头发。
“那个弟弟，刚刚的弟弟”胤祧拉住皇后的摇：“九哥不要他，我要”
“不行，宜母妃已经养了他，我们不能养弟弟了”皇后拒绝后又哄着儿子：“我们养你不好吗？”
“我养弟弟啊！”胤祧说得很认真。
他觉得自己意思很明显了，皇阿玛皇额娘养他，他养着弟弟，多两全其美的事。
“可是，你没有钱，怎么养弟弟呢？”皇后有些苦恼地问他。
胤祧半张着嘴，伸手指着他住的偏殿：“有钱啊！”
之前两次过年的压岁钱，还有他洗三，满月和周岁的赏赐皇后都给他保存得好好的，算下来也确实是一笔钱。
“养小阿哥很费钱的，你看看你是不是，等你大了可以挣钱了崽养好不好？”皇后哄他。
胤祧沉浸在自己是个穷光蛋，悲伤得不想说话，皇后的话轻飘飘地从左耳进，右耳出。
迈着沧桑的步伐（自以为），他背着手独自回偏殿去了。
“娘娘，是不是有人在我们阿哥身边说了什么，要不然怎么会突然想养什么弟弟！”春水有些担心地问。
“应该是新鲜感吧，今儿到昨儿十一可是一直跟在我身边，要是能有人教唆他，那才是奇怪！”皇后摇摇头：“等过几天没准备就忘了，只记得中午要吃什么了。”
“把那些奶嬷嬷规矩都立好了，可别出现什么不好好养着小阿哥的事，还有奶口的问题，看紧点！”宜妃神情有些不悦。
翊坤宫一直都是她和姐姐带着几个孩子住，突然进来一个，虽然是奶娃娃，但宜妃宁愿住进来一个小妃嫔。
大人比孩子可好多了，孩子这么小，养得好还行，养得不好，太皇太后太后还有康熙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姐姐，你说能不能想办法把十四阿哥给安嫔养，或者别的没有孩子的妃嫔，在翊坤宫养着，我实在不放心。”宜妃忧愁地对着郭罗贵人说。
“娘娘，这是万岁爷的吩咐，怎么敢推，她们就算想要也不敢问，您也别去找万岁爷说什么不想养的话。”郭罗贵人小心地说。
翊坤宫气氛一时间沉重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