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傅清微:
明天上午九点, 鹤市公安局门口,请你准时到达,切勿迟到】
团队考核任务出炉, 灵管局的这条通知以短信形式下发, 虽然没头没尾, 信息量极少,但确实是先前告知考试成绩的官方号码。
傅清微去看穆若水的手机。
穆若水说:“我没收到短信。”
傅清微一边说着“不可能啊”一边翻开了她的短信箱, 确实没有短信的踪影。
傅清微如蒙大难:“糟了!不会我们俩没分到同一个任务吧?”
穆若水态度十分无所谓:“我管她们分配什么, 反正我一定会跟你在一起。”
傅清微经过一开始的慌乱后也镇定下来,对啊, 师尊又不是真的来考灵管局的, 当然是要跟着她的,她在哪她去哪。
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才没收到短信。
以防万一傅清微去问了占科, 以占英的权限又经过了她师父, 才确切回复她:【观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还不配给她下任务哈[私密吗喽.jpg]】
傅清微:【好的】
短信没有告知任务和同队成员,前者肯定打探不到, 后者勉强有些机会。
傅清微私聊了关系近的几位,问她们接到任务没有,既然局里的短信没有严格要求保密,那就是可以互通有无的, 占科说往届也是一样。
肖灵秀:【明天九点,鹤市公安局, 你呢?】
傅清微:【我也是】
肖灵秀:【好耶!刚好我和公羊道友、小璇玑在逛街, 代她们回复,我们仨都收到短信了, 是同一个时间地点】
傅清微顿时也开心起来:【[好耶.jpg]】
肖灵秀:【明天见傅道友,代我问穆道友好】
其他的人傅清微不熟,无从知晓,但现在小队至少有五个人,最多再有一两个,否则就太多人了——一共都不到三十人。
大部分都是自己认识的,傅清微的压力小了许多。
十几分钟后,龙璇玑单独给她发了条消息:【明天见[开心]】
傅清微也回复了她。
穆若水从旁幽幽地飘过来一句:“和别人明天见就这么开心,和我天天见所以没意思了是吧?”
傅清微:“……”
师尊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但傅清微已经很会哄她,甜言蜜语加上亲亲抱抱,闲着没事拿乔的观主招架了一会儿,便借口要出去给猫劝架,眉开眼笑地走进了院子里。
傅清微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又暧昧不堪地将脸贴上她的后背蹭了蹭,说:“我去练剑啦。”
穆若水抬手抚上她环在自己腰间的雪腕,顺着摸到她的手背,轻轻拍了拍。
“去吧。”
傅清微这才背着剑大步出门而去。
*
灵管局。
全名灵异事件调查和管理局,凡是超自然因素有关,危害社会治安,灵管局都有责任和义务去解决。但是灵管局不隶属任何官方机构,也没有庞大的天网,全国各地的灵异事件那么多,害人的未必件件都能察觉,反而会错漏不少。公安这种暴力机关恰恰相反,下属基层所极其之多,凶案丰富,技术严谨,凡有异常必见端倪。
所以两方多年来一直保持着深度的协作关系,一有要案,直接由专人对接,以最快速度维护社会稳定。
鹤市的儿童被害案转到灵管局以后,部门会议上因为派谁去执行任务出现了分歧。
直接导火索是灵管局现阶段人手严重不足。
鹤市周边异动不止,能派出去的都派得差不多了,连后勤都跟着出去了两位,现在就剩下俩在医院养伤的。
“可是她们甚至都不是正式成员,从来没有执行过任务。”
“依我看还是从分局调人过来吧。”
“总局都忙成这样,你觉得分局还有人手吗?”
“不还有各地办事处吗?总有闲着的,总局下命令还能调不到人?”
“这次调人来,那下次呢?次次找分局支援?你不要面子局里还要面子呢,到时候电话你去打。”
“嘿,我说你这人——”
“肃静。”端坐上首的女人发话盖章,简短但不容置疑,“今时不同往日,这批新人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本次考核实战全面代替模拟,散会!”
“是!”众人站起来,合上黑色封皮的笔记本,随着女人离开的身影鱼贯而出。
不仅是傅清微这组,其他的组分到的任务也不再是模拟训练。局里根据之前观察到的每个人的水平设置了不同的分组,难度依次递减。
傅清微这组是综合实力最强的,本来想把谷传音和张岭也调过来,但是二人都性情高傲,本领高强,绝不屈居人下,把厉害的人都硬塞到一起恐怕会水土不服,所以二人分别带了一组执行其他任务,也填补其他组的战力水平,勉强均衡。
当晚灵管局又发了一条通知:【此次任务有死亡风险,如果谁有顾虑,可以提前退出考核,绝不追究。明早九点未准时出现在集合地点者,视为自愿退出】
看完这条消息,五个人的小群里便跳出消息。
【雌鹰特别行动队(5)】
肖灵秀:【都看到短信了吗?怕有人不好意思提退出,体贴地给了个台阶下,人还怪好嘞】
傅清微:【只有我在想会不会真的有生命危险吗?会不会是局里对咱们心性的考验】
公羊荪:【+1】
肖灵秀:【不会吧,以前的考试都是模拟实习,只有今年换了形式。据小道消息,灵管局缺人得很,我占师叔已经出差半个月没回鹤市了,天生的劳碌命】
公羊荪:【看来这条短信所言非虚】
傅清微:【璇玑没和你们在一起了吗?】
肖灵秀:【在边上喝奶茶[龙璇玑双手捧奶茶低头侧脸照.jpg]】
几个人就明天的任务发表了猜测,只猜到警局多半和凶案有关,聊不出具体内容,便各自下线练功了。
沉寂了半个小时之久的群里,终于多出一条孤零零的新消息。
龙璇玑:【我会保护你们的[握拳]】
众人:【^_^】
*
翌日九点,市局门口。
白术作为刑侦警察,经常私下走访,秘密侦查,平常穿的最多的不是警察制服,而是便衣。
今天也是一样。
她穿了一件灰绿色的工装外套,拉起外套可以掩盖训练背心的痕迹,深色的工装裤,脚下则是一双扎紧了鞋带的黑色作战靴,利落干练的刑警气质鲜明。
半长不短的长发扎在脑后,露出线条明净的一张脸,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虽然是便衣打扮,但出门前收拾了一下自己,比平时的随意多了一丝妥帖,毕竟是见姊妹单位的人,得给市局留个好印象。
白副队提前半小时抵达,一位束着道髻,戴混元巾,怀抱马尾拂尘的小道长已经等在门口了,一见她,对视了几眼向她走过来。
小道士双手作礼:“福生无量天尊。”
白术:“……你好,同志,不是,小朋友。”
小道士客气道:“我姓龙,名璇玑。”
白术习惯性称姓:“小龙你好。我姓白,中药里的白术,你可以叫我副队或者白副队。”
龙璇玑眨了眨眼。
“白姐姐。”
白术笑弯了眼睛,问她:“小龙,你们来了几个人啊?”
龙璇玑说:“至少有五个人吧。”
白术闻言松了口气。
她不是以貌取人,但龙璇玑实在太小了,她上高一的侄女就这么大。
第二和第三个到的是公羊荪和肖灵秀,她们俩是一起来的,本来让龙璇玑一道,但是璇玑要第一个见到娘亲,她俩起床的时候她就没影了。
傅清微住得远,不仅要清晨下山还要开车进城,紧赶慢赶在八点四十五前抵达。
附近没有停车位,傅清微给肖灵秀打了个电话,间接让白副队打了声招呼才把车开进来内部的停车位。
白色轿车熟练地倒车入库。
公羊荪直觉道:“为什么傅道友比我们年纪还小,却有一种大人的感觉呢?”
肖灵秀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说:“大概是因为她已经有家室了吧,还有房有车,人生赢家。”
公羊荪:“……有道理。”
有房有车无所谓,主要是有家室。
如果公羊荪多读一点乱七八糟的书,就会知道有个专业对口的形容词:人妻感。
龙璇玑悄悄踮起了脚。
白副队从她们的态度和她开车过来的与众不同,不由也升起了更多的期待,看向白车里下来的两个人和……一只猫???
走在左边的是背着两把剑的年轻女生,年纪和肖灵秀差不多,穿了一身道袍,披纱罩在外面,同样是道袍,在场有三人都穿了,就她穿出了独一份儿的秀逸出尘,面容分外美好。
她身边抱猫的女人戴着口罩,眼睫微垂,虽然抬眼看了看她们,却给人一种眼睛里没看到任何人的感觉。
“蓬莱观傅清微,这位是我师尊,穆慈。”身背长剑的道袍女生自我介绍道。
“你好。”白术和她握了握手,入乡随俗地称呼道,“傅道长。”
傅清微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
出家这么久了,第一次有做了道士的实感。
为了在人群里背两把剑不显得突兀,早上傅清微特意换了身道袍,她不会梳道髻,还是师尊帮她挽的,白姝给的簪子正好用上。
穆若水在这方面的占有欲不强,不会让她全身上下只能戴她的东西,便宜不占白不占,脱了衣服身上只有她的味道就好。
白副队识趣地没有去和穆若水握手,只是颔首礼貌示意,老刑警这么多年了,眼光毒得很。
白术在这群人里默认了傅清微是她们的头儿,主要是她身边那个人应该只听她的。
“你们的人齐了吗?”
傅清微反应了一会儿才察觉她是对自己说话,她指了指自己:“啊?我吗?噢,我们也是刚接到任务,不清楚有没有别的同伴。”
白术:“?”
肖灵秀:“九点以前,如果还没有人来,就是只有我们五个。请你相信我们,不论出了什么事,我们一定会帮忙解决。”
绝对不能说她们是来考试的。
众人短短几天便训练出了默契,互视一眼达成共识。
穆若水&龙璇玑:不在意&听不懂但是不说话。
八点五十八分,马路对面走过来一个正在啃包子的女生,她走得不快,吃包子的速度更慢,虽然动作斯文,但给人一种马上就要睡着的感觉。
她以一种睡着微醒的状态来到众人面前,说:“灵管局……扶鸾……报到。”
众人:“……”
九点整,分秒不差。
白术整理了自己接二连三受到冲击的心情,拍了拍手整队道:“既然全员到齐,请各位随我来。”
五人和一只飘跟随白术进了市刑警支队,关上了会议室的门,桌上已经摆放好了资料。
傅清微翻开第一页,比她想象的厚,一叠里面全是人类尸骨的照片,未打码高清版本。
她看了一眼,胃部开始翻江倒海,强忍住了呕吐的欲望。
再看一眼其他人,大家的脸都是绿的,和她大同小异。
只有穆若水和龙璇玑一个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另一个人两手捧着,有些不适但能看下去,毕竟对她而言不是同类。
这就是妖吗?
傅清微察觉自己将穆若水也包括进去,连忙找补了一句:师尊不愧是师尊。
而扶鸾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连资料都没翻开。
肖灵秀向白副队解释了一句:“她的本事和我们都不一样,负面作用就是容易犯困。”
白术却体贴地说:“你们要不要先去吐一下?脸色都不好看。”
三人:“不用了,您说吧。”
白术道:“前天夜晚的儿童被害案,就是资料里的第一页,我们经过对尸骨的检验和痕迹比对,认为不是孤案,已经启动了并案调查,按照时间顺序,得从三个月前说起……”
鹤市西郊有一个水库,上过学的都知道,一到寒暑假学校就严令禁止同学们去水库玩耍游泳,尤其是夏天,不听劝告私自下水游泳的,溺亡人数始终不少。
但三个月前是冬天,按理说冬泳的人肯定比夏天少,但是水库淹死的人莫名其妙地变多了。有不少是附近的居民,小孩子居多,女性也有,一问都是平时不游泳的。
俗话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因为怕水的人不会主动靠近水,就像傅清微这种旱鸭子,如无意外,一定会远离水库。
所以说死亡的女性和小孩可能不是自愿走入水库的。
肖灵秀按着笔说:“会不会是湖里有水猴子?”
白术身为市局的对接人,对民俗志怪有所了解。水猴子,是一种俗称,其实就是水鬼。民间传说溺死的人无法转世,所以溺死之人要找替死鬼,半夜走在河边,如果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千万不能回答,只要应了就会被拉进水里,再也上不来。
白副队:“水猴子会吃人吗?”
肖灵秀:“有说会吃指甲和眼珠的,有说食人血的。”
白副队:“会不会把人吃到只剩下骨头?”
肖灵秀:“这倒没有听说,你们呢?”
傅清微和公羊荪摇头。
白术指定她们翻到某一页,水库里捞上来的尸体残缺不全,有被鱼群啃咬过的痕迹,面目全非,有的只剩下一堆骨头,手和脚都小小的,一看就是孩子的尸骨。
会议室的门被从里面拉开,三道身影争先恐后地扑了出来,走廊的卫生间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傅清微是个平时连鬼片都不敢自己看的人。
没人告诉她加入灵管局以后,要面对如此血腥真实的画面。她以为的斩妖除魔,具象到眼前,就是一个个惨死在妖魔手下的同类。
三人从隔间里先后出来,眼圈都红了。
肖灵秀攥紧了拳头发誓道:“我一定要杀了它!!!”
害大人就算了,害小孩算什么本事?
傅清微和公羊荪的情绪没她那么外露,但互相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绪。
三人回到会议室,比方才的气氛安静凝重许多。
“我们排查了附近所有的监控,因为找不到凶手,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无从查起,只好封锁了水库,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意外落水的事故了。”
“没有再继续查下去吗?”
白术有些惭愧,说:“很抱歉,这是一桩悬案,水库面积非常大,光是尸体打捞都不是易事,每年都有人在里面失踪找不到,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投入调查是浪费警力。”
而且一旦立案,十几人的死亡是大案,又无法侦破,他们怎么和民众交代?
警方也是凡人,找不到别的死亡理由。
白术的激光笔按了一下,投影幕布里儿童尸骨的画面放大特写,上面有一些密密麻麻的印记。
肖灵秀:“什么东西?”
傅清微:“看着好像是牙印。”师尊有时候会咬她两口,也是这样的记号。
只是这个东西……牙也太多了吧?
岂不是一张嘴都是牙?
白术:“在水库里死亡的儿童的骨头和前两天被害的儿童骨头上出现了同样的牙印。”
隔了三个月才再次作案吗?
傅清微沉吟,问:“所有的受害者都在这里了吗?”
白术:“不是。”
众人心跟着一沉。
她再次按了几下激光笔,PPT里的画面来到后面几张,相同点都是水边,都有尸体。
白术还要讲下去,傅清微打断她道:“白副队,你这样讲我们没办法做出判断,不如直接带我们去现场,说不定会留下那东西的气息。”
白术:“先去水库还是案发时间最近的现场?”
肖灵秀当机立断:“时间最近的,气味越浓烈。”
白术说好,一行人立刻出发,肖灵秀路过拍了拍扶鸾的肩膀,和公羊荪一起把她架起来带走了。
正好六个人,警方准备了一辆七座车,白术充当司机,带她们到了街道的绿色垃圾桶。
白术把笔记本电脑抱在怀里,调出图片实时讲解:“我们调了对面便利店的监控,拍到了这个。”
傅清微一行朝电脑屏幕看过去。
一个非常模糊的黑影,如果不是白术特意说,她们还以为是风吹动树木的树影。
它应该有两米多高,通体漆黑,又高又大,看不出具体的轮廓,亦或是根本没有轮廓。
案发已经过去两天,现场人来人往,垃圾桶也清理过,什么气味都没留下。
白术带她们重新往车的方向走去,说:“我们要去的第二个地方是C大。”
穆若水停下了脚步。
傅清微脱口道:“什么?!”
白术不明所以地回头:“怎么了?”
傅清微尽量镇静地说:“没什么,我是那里的学生,大四在读。”
众人&白术:“……”
白术在前方静静地开车,后面的人在合伙蛐蛐傅清微:“你你你、你怎么还是个在读女大啊?”
“你们事先也没问我啊。”傅清微坐在第三排的座位,整个人躲进穆若水的怀里。
“堂堂的蓬莱观慈让真人的徒弟……的徒弟竟然是大学生!还在读!”
“我们都是大人了,就你一个学生!”
“就是就是。”
“我觉得自己老了——”
“谁不是呢?”刚刚还说傅清微像个人妻的公羊荪转口自怜自艾道。
“你们怎么不说璇玑小啊,她还是未成年呢。”傅清微反驳道。
“璇玑她本来就小,而且她又没家室!”
家室从口罩后传出一声轻咳,制止了这场针对傅清微的闹剧。
傅清微转过去撒娇:“师尊,她们欺负我。”
穆若水温和地说:“为师把她们全杀了,可好?”
她早已学会开玩笑,不是真的要杀傅清微的朋友。
傅清微笑着回她“那倒也不必”,然后伏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近得仿佛在亲吻她的耳廓。
穆若水垂下眼睑,微微地笑了一下。
肖灵秀的视角看得一清二楚,生吞狗粮,大叫道:“还不如把我杀了呢!”
睡着的扶鸾被她惊醒,睁眼四顾心茫然。
肖灵秀一把将她按下去,说:“早点睡够早点清醒。”
扶鸾倒头继续睡去。
傅清微大四完全没有课了,只剩一个毕业论文。好久没回母校,并不知道学校出了事,她知晓的第一时间给甘棠发消息问她平安。
甘棠秒回:【怎么了?】
傅清微:【没事,有事回学校一趟】
甘棠:【我正好在学校,咱俩搓一顿】
傅清微:【我有要紧事,可能吃不上饭了】
甘棠:【???】
之后傅清微就上了车,被蛐蛐了一路。
C大唯一的水边就是校内的人工湖,这片人工湖不全是挖的,它本来是图书馆后面的一小片水域,某任校长在任期间重新规划出来,建了一个人工湖,风景绝佳,不少小情侣晚上都过来约会。
出现溺亡事故后,也没有减少学生在湖边散步背书的热情,直到警方决定立案和灵管局一起调查,校方才竖了个牌子,暂时禁止学生靠近。
白术带着几个道士打扮的人在校内疾步匆匆,前往人工湖,聚集了一大部分看热闹的学生,被拦在警戒线外探头探脑。
写论文写得狂躁的甘棠听说之后,立马下楼去图书馆后面看热闹。
上次的和尚没拍到,这次的道士她非得拍给傅清微分享一下不可。
甘棠好不容易挤到前排,给傅清微发语音:“姐妹今天学校有大热闹,你可一定要过来看啊,就在人工湖这边,你等我给你拍照。”
那个背着两把剑的女道士虽然背对着她,但是这身材这细腰,指定好看。
露出来的脖子修长白皙,和她的姐们有一拼。
甘棠举起手机,满心期待地对准了那名秀逸出尘的女道士。
道士不经意转了过来,刚好面向她站着,道袍的长长衣带被风吹动,飘然若仙。
甘棠的目光向上移到她的脸:“……卧槽。”
第82章
甘棠的手机第一时间按下快门, 使劲拍,正面侧面特写。
都是罪证、罪证!
傅清微欺骗她的罪证!
她的好姐妹,背着她出家当道士了!还有了好几个道士朋友!
等等, 哪一个是女主B?
CP脑占据上风的甘棠立马转移了注意力, 开始专注拍其中最有可能的, 戴着口罩、气质神秘的青袍女人。
那只小三花,不就是上次傅清微朋友圈里发的吗?!
踏破铁鞋无觅处, 可算让她现场嗑到一口了。
甘棠把镜头拉远, 从特写变成拍二人合照。
她被傅清微欺骗还给她俩拍合照,世上哪有她这么好的姐妹?
甘棠的怨念实在深厚, 又是她唯一的好朋友, 十分熟悉。
傅清微转过来之后,几乎在同时看到了对方,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飞快地交汇了一瞬, 傅清微假装若无其事地错开。
查案现场, 不方便寒暄。
毕业季了,留校瞎逛的大四生很少,学校认出她的应该不多, 她又换了身道士装扮,只有她的好闺蜜甘棠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学生身份。
人群里一道诧异的声音道:“哎,那个道士怎么那么像我们学校的傅清微啊?”
“哪个?”
“道袍外面罩了层藏青色披纱,背了两把剑, 最漂亮的那个,看到没?”
“哦哦哦看到了, 还真是她。”
“她怎么当道士去了?”
“我啷个晓得嘛。”
傅清微:“……”
修道之人耳聪目明, 人群里的议论自然收入眼中,几个同伴都抿嘴偷笑。
肖灵秀打趣道:“傅道友在学校名气不小啊。”
傅清微本能用眼神去找穆若水, 穆若水配合地低咳了一声。
几个人立马不笑了。
白副队也收起不自觉的笑容,对众人继续道:“案发时间是一周前,有一对学生情侣晚上在湖边散步,不知道因为什么争吵起来了,女的就跳湖了,男的跳进去救她,两个人都没救上来。”
肖灵秀:“听起来像自杀。”
傅清微:“有目击者吗?”
白术把两个问题一起回答了,说:“那晚湖边有其他学生看到了,警方分别询问目击者做了笔录。当时确实以自杀结的案,但是现在看来案情有两个疑点。”
疑点一,这对情侣落水以后,有其他同学下水试图救他们上来,一名下水救人的同学声称,她当时已经抓到了那名女同学,但是怎么都拖不动她,差点自己也被拉下水,紧急关头只好放开了她的手,眼睁睁看着她沉了下去。这名勇敢救人的女生现在还在进行心理干预。
后来检查尸体时发现女死者脚上缠了水草,但以湖水的深度和水草的高度,女死者当时刚落水,应该不至于立刻缠上水草。
一切都有偶然,说不好死者就是倒霉,这个不算疑点的疑点不了了之。
疑点二,打捞上来的尸体有被啃食的痕迹。
男死者被咬了一口,而女死者的伤口就比较多了,法医根据痕迹判断是鱼咬的,非常不可思议,但鉴定结果就是这样。
众人看了看笔记本里的照片。
男死者的腿上有一道伤口,被水泡白了,浮肿着。
女死者的手脚都有伤,细细密密的,小腿和手腕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几人强忍着不适看完了图片细节。
白术合上电脑,说:“第二天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就下水了,探查过水底,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水草。”
傅清微:“那鱼呢?”
白术道:“排查过了,湖里都是些常见的鱼,人工湖有养殖记录。但实话说,如果凶手是鱼,一般我们也很难捉拿归案。何况有人看到他们自己跳湖,是先落水死亡再被鱼咬的。”
民警亲自下水查了大半天,排除隐患,已经很尽责任了。
公羊荪站在湖边,泥土较湿润,她蹲下来蹭了点,用拇指和食指捻了捻,凑到鼻前,沿着湖走了一圈,回到大家身边。
白术:“发现什么了吗?”
公羊荪:“鱼腥味。”
白术:“我没有闻到。”
公羊荪:“很淡。”她指了脚下的地方,“它应该是从这里上的岸。”
傅清微小声对穆若水道:“我什么都闻不到,师尊你呢?”
穆若水淡淡地说:“区区小妖,还不配让我闻它的气息。”
傅清微:“……”
她怀疑师尊没闻到还给自己挽尊。
傅清微张了张嘴。
穆若水看穿她所想,提前说:“别妄想对我用激将法,我不是来给灵管局打工的。”
她就是来陪傅清微的,主打陪伴,其他什么都不做,灵管局休想利用她这个免费劳动力,有损她真人颜面。
什么?她拿了灵管局的顾问津贴?那是岁已寒主动孝敬她的。谁规定拿了钱就一定要干活?
龙璇玑背着围观群众,手指碰到地面的泥土,指尖分出细芽,悄悄扎进河边的湿泥。
接着她把一节深入土壤的桃枝递给大家。
肖灵秀:“我闻到了,确实有腥味。”
白术说:“我也闻到了,桃枝哪里来的?”
站得离水边最远的傅清微接过来嗅了嗅,腥味扑鼻,说:“但水边的泥土有鱼腥味不是正常的吗?”
龙璇玑耷拉下耳朵。
傅清微生硬地一转:“可、可话又说回来,腥得不正常,你们觉得呢?”
肖灵秀说:“必须不正常啊,璇玑给我们提供的这条线索太重要了,我打算和公羊道友一起下水看看。”
第一个发现线索的公羊荪:“是,水下可能有更多的线索。”
龙璇玑抬起头,大眼睛亮闪闪。
白术:“需不需要专业的潜水设备?”
“不用了,这个湖不深,我们会闭气。”
公羊荪已经脱了外袍,解下软鞭缠在手上,肖灵秀的道袍也由傅清微拿着,长剑绑在后背,和公羊荪一道下了水。
瞧见两人潇洒入水的姿势,傅清微不由有些羡慕。
谁让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呢?
“师尊,你会水吗?”
“不会。”
傅清微顿时好受许多。
这就叫有其师必有其徒。
穆若水似笑非笑:“但是我可以在水下呼吸。”
傅清微又:“……”
穆若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傅清微笑得一脸不值钱。
正在录像的甘棠没眼看。
龙璇玑从河边走过来,默默接过傅清微手里的衣服,担忧地问:“肖道友和公羊姐姐会有事吗?”
傅清微说:“不会的,那个东西应该已经走了。师尊,你说是吗?”
穆若水不会不理她:“是。”
傅清微拍拍璇玑的肩:“没事的,不用担心。”
湖面风平浪静,每隔几分钟,两个人轮流上来换气,继续潜入湖底。
不放心的璇玑盯着水面数时间,有她关注二人,其他人就放心了。
她们俩探查湖底的时候,傅清微也没闲着,她让白副队把电脑打开继续看尸体的照片,整理目前的线索。
白副队之所以把这桩案子也并案调查,是因为她重新整理了案件资料,查阅了所有笔录,她是专业的,傅清微就不再找共通点去证明是同一个凶手了。
女死者的伤口是鱼咬的,有两个可能,要么是那个东西命令鱼咬的,要么凶手就是鱼化的精怪,特点是嘴里长了很多排牙,可以引发密集恐惧症的那种。
公羊荪说岸上有离去不久的鱼腥味,傅清微的猜测偏向后者。
笔电的资料里提到半个月前,在另一处水边有钓鱼佬在清早钓到了死去不久的尸骨。按照受害者的死亡时间排序,它是从鹤市西郊的水库一步一步作案,行动轨迹越来越靠近城区,但它还不敢进城,最后两起分别是郊区的大学城人工湖,和人流稀少的街道。
根据移动的势头,它离开水域到岸上作案,越来越贪婪,尸骨直接丢在垃圾桶,也越来越不掩饰了。不知道是它太猖狂自恃不会被抓还是杀戮会上瘾,它控制不住了。
所有的受害者里儿童的数量最多,其次是女人,儿童被吃得血肉全无,只剩骨头,女人挑着吃,所以肢体残缺,男的不好吃直接淹死不管。
但它并没有因为男的不好吃就不杀男的,也杀,为了杀而杀。
妖魔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难道天生就是为了杀戮而存在吗?
妖和魔是不是有所不同?为什么她身边的龙璇玑同样是妖,民宿老板娘也是妖,却对人类十分友好?
怎么她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只魔物。
她问穆若水,穆若水回她:“妖是妖,魔是魔。在人类的角度,妖有好坏之分,魔没有。”
傅清微:“那依师尊看,这次作乱的是妖还是魔?”
穆若水:“……”
傅清微:“师尊不想说就算了,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会除掉它。”
穆若水还是透了谜底给她:“低智的妖魔只会杀戮,往往连化形都不完全,维持着原始特征。”
“妖魔是什么?不是说妖和魔不是同类吗?”
“人会入魔,妖就不会吗?”穆若水梳着怀里小三花的毛,半垂着眼皮,淡淡道。
傅清微还没正式加入灵管局,也不是在宗门自小修炼的修士,懂的少,她不知道穆若水随口的一句话是灵管局中层以上隐瞒许久的秘密。
占英都是近日才知晓,因为魔气正在四处渗透,她带人赶去处理,必须知道要做什么,对手是谁。
这个时代已经很久没有魔出现了,这是一件天大的事。
灵管局为此焦头烂额。
但傅清微又不知道这是大事,就只是听进了耳朵。
傅清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穆若水忍不住说:“……就这样?”
“我应该……怎么样吗?”傅清微小心翼翼、不理解地问。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智慧吧。”穆若水幽幽地说。
“啊?”
穆若水不想和她讲话,傅清微瞧了眼水面,那两个人已经回来了。
围观的学生群众被校方的老师和保安驱散了,傅清微兜里的手机震了好几下,她回了甘棠一句晚点说,手机就不再响了。
退出聊天界面前,她看到甘棠给她发了好多照片,傅清微眼前一亮,忍住了没有看。
公羊荪和肖灵秀上了岸,虽然开春了但湖水的温度仍然很低,两人在湖里泡了将近一个小时,冻得嘴唇煞白,岸上的冷风一吹,直打寒颤。
白术提前准备了两条大毛巾赶紧送过来给二人披上。
肖灵秀裹在身上,哆哆嗦嗦的冷战好了许多。
公羊荪身体比她强些,负责开口说:“湖底有妖气,确实有东西不久前来过,遗憾的是没能找到更多的线索,进一步确定它是什么。”
傅清微说了自己的推测,可能是鱼化形的妖怪,它的喜好是吃儿童,以及它的行动轨迹越来越接近城里。
肖灵秀:“咱们现在去哪儿?”
白术说:“快一点了,要不先在学校吃个饭吧。”
众人这才感觉饥肠辘辘。
穆若水和龙璇玑除外。
公羊荪和肖灵秀的衣服还是湿的,上车换了衣服才前往食堂。
傅清微抽空约甘棠在食堂见了一面。
时间紧迫,只有一顿饭的时间。
傅清微和穆若水坐在对面,甘棠抓紧时间:“这位就是女主B吧?”
穆若水:“?”不解但是不问。
傅清微:“是。”
甘棠苍蝇搓手,嘿嘿嘿。
傅清微:“……”
甘棠想起正事,又问:“不是,姐们你怎么真出家当道士了啊?”
傅清微面不改色:“不是跟你说我找到了个六险二金的工作吗?就是这个。”
甘棠也想干,跃跃欲试:“卡学历吗?我有没有机会。”
傅清微:“卡颜,卡身高。”
甘棠汗颜:“那算了。”她指指她背上的剑,和隔壁坐着闷头吃饭的一桌,“你们这是在……”
傅清微隐瞒了灵管局的存在,说:“道协下发的任务,具体内容得保密。”
三下五除二解决了甘棠的问题,甘棠不忙着吃饭,饭什么时候都能吃,朋友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着。
傅清微用餐的时候她就起身去她背后碰碰她的剑鞘,絮絮叨叨:“姐们你现在也是发达了,以后的日子我照顾不到你,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苟富贵,汪汪汪。”
甘棠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真心话,傅清微动筷的速度慢下来,低低地“嗯”了声。
旁边那桌吃完了,朝傅清微看过来,是准备走了。
一行六七人站在一起,甘棠在对面朝她挥挥手,眼圈绯红:“有空记得回我消息。”
傅清微说不出话,把手机拿出来指给她看。
就算她们离彼此的世界越来越远,也会保持联系,做永远的朋友。
肖灵秀重提饭前的问题:“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公羊荪说:“继续去其他的案发现场。”
傅清微下意识想举手,抬到一半穆若水及时把她的手按了下来。
傅清微顺势牵住她的手,提议:“我们分头行动吧。”
傅清微不会水,暂时也分不清妖气什么味道,跟着去助力不大,她想在学校找几只鬼问问,万一有目击鬼呢。现在道士太多了,鬼都不敢出来。
水边的案发现场连成一条线,开过去刚好顺路,终点是城西水库,天黑之前她们在水库汇合。
既然最初的案子是在水库发生的,极有可能水库就是它的老巢,妖怪既然没有完全化形,不可能白天出来作案,目前应该藏在安全的水域里,但谁都不能保证它今晚不会作乱,所以天黑之前她们要赶到水库,免得它从水里出来。
——一切都是基于猜测,但在大海捞针的情况下,只有先把水库的路堵死。
它作案的所有水域中,水库是最大的,观主都喜欢睡大床了,妖应该也喜欢待在宽敞的老巢,傅清微以此推论道。
傅清微:“如果没有线索,你们就尽快赶到水库,我随后就到。”
今天来不及,她们最晚明天就要下水,白术去联系人弄来专业的潜水设备,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一早就要用。
众人的目光微妙地在她们牵在一起的手停留了两秒。
肖灵秀:“赞同。”
公羊荪:“我也赞同。”
不知道是赞同她的提议还是赞同这门亲事。
龙璇玑藏在道袍里的小手诀一捏,应景地飘了几朵桃花在二人肩膀和头顶。
好歹没再下桃花雨。
白副队:“嗯?哪里来的桃花?”
傅清微把桃花拿下来,先握在掌心,确认了一遍安排,双方分头行动。
龙璇玑不舍地望了望傅清微,还是选择了跟着肖灵秀等人一组,娘亲有师娘保护,那边更需要她。
“晚上见,璇玑。”傅清微特意和她说了声,挥了挥手。
龙璇玑笑得弯了弯眼睛,转过身小一号的道袍背影蹦跳了两步,和肖灵秀一起走了。
穆若水落下一句哼:“不见你对我说话这么轻声细语。”
她率先走了。
傅清微连忙追上去。
师尊最近吃醋的症状越发严重了。
好不容易找到个楼梯拐角,傅清微把她抱住了,差点就唱出那句: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问是不敢问的,只能哄这样子。
食堂的楼道偶有学生经过,看见一位背剑的道士和另一位看着也像道士的人在搂搂抱抱,打情骂俏。
从学生瞬间呆滞的目光可以看到她们受到的冲击。
傅清微在心里不停解释:我们是正一的,我们是正一的,道祖同意这门婚事。
好不容易把大小姐……师尊哄好了,傅清微打算在学校四处逛逛找找目击鬼,一出门,一只鬼看见她尖叫一声“妈呀有道士大家快跑啊——”
掉头就跑没影了。
傅清微:“……”
别说目击鬼了,鬼影都没一个。
傅清微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装扮,确实鬼见了闻风丧胆,于是将目光投向了穆若水,若有所思。
穆若水本能把猫举到胸前,说:“你想干什么?”
傅清微笑笑:“想带师尊去我的寝室。”
正在寝室发呆的甘棠听见开门声连忙抹了抹眼泪,一扭头正是害她掉眼泪的正主,尴尬得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对着电脑假装若无其事道:“在看电影。”
傅清微看着她的论文界面没有戳穿,毕竟论文难哭了的借口也没好到哪里去。
傅清微说:“我回来一趟,待会就得走了。”
甘棠回:“噢,好。”
甘棠坐在凳子里看着她,傅清微抬手解开了披纱的系带,三下五除二褪下外衫,丢在床上,只留下白色的里褂。
甘棠:“?”
穆若水怀里的小三花被放到地上,傅清微把她师尊推到床前,又开始脱她的衣服。
傅清微握住她腰间金白两色缠绕的细绳,一点一点将腰带抽离,松散她的衣袍。
“可以吗师尊?”
“想做便做,不必问我。”
甘棠瞳孔地震:不是,不是不是,这里还有一个人呢?
你们就这样等不及要开搞了吗?!
第83章
甘棠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想做就做, 不必问我。”
虽然傅清微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穆若水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这句话还是引得她遐思了几秒。
想做什么都行吗?
傅清微余光瞧见侧后方甘棠的影子, 可惜了有个大电灯泡在。
现下也没有留给她们卿卿我我的时间。
傅清微解开了师尊的腰带, 褪下外袍, 和自己的衣物一起丢在床上,散落各处。
虽然什么都不能做, 但营造出了一种马上就要天雷地火的氛围感。
甘棠接受到她的眼神, 默了默,掏出手机开始拍照。
她真的不是爱拍这种画面的人, 请相信她!
傅清微替师尊理了理里面的衣领, 离开时指腹若有若无擦过女人的侧颈,弯腰从她身侧捡起穆若水的青色外袍穿在身上,系上金白两色交织的细绳, 连发髻都拆了, 师尊的丝绸发带也被薅走。
哪有徒弟这样对师尊的?!
穆若水:“……”
她或许一开始不应该答应她。
但傅清微穿上以后,她心里的后悔就荡然无存。
她们俩的身量相差不多,宽袍大袖更是抹平了这种差距, 傅清微很适合青色,在穆若水身上孤傲不群的山青,到她身上就是郎月清明的温润。
甘棠:“……”
你俩搁这换装play呢?
傅清微把师尊的行头扮上,却并未让穆若水穿自己的道袍。
她自己不穿成道士了, 师尊要是穿上道袍,估计方圆十里都不会有一只鬼敢冒头。
傅清微的宿舍没有完全搬空, 衣柜里还有几件备用的衣服, 她打开拿了唯一一件风衣出来,递给穆若水。
穆若水:“……”
甘棠:“……”
她明明直接可以穿自己的衣服, 非要把女主B的衣服扒了!
是她第一次认清女主A的真面目,还是女主A自有她的道理?
傅清微没有道理,但有明目张胆的私心。
——她就是想穿师尊的衣服。
穆若水接过好几个月没晾出来的风衣,一只袖子一只袖子由傅清微服侍给她穿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容了她。
唉。
她这个师尊当得颜面全无。
两人在甘棠的注视下换装完毕,傅清微给她扣上风衣扣子,仰起脸目光自下而上看她,两人深情对视,周围都是不相干的布景。
甘棠惊觉她竟成了play的一环。
傅清微小声对穆若水说了两句话。
穆若水伸手把已经跳到桌上去的小三花抱下来,去门口等她。
傅清微将一条红绳编制的五帝钱铜钱手串交到甘棠手里,没多说,只说:“随身佩戴。”
甘棠应好,当场戴在了手腕上。
“你亲自开光的吗?”闺蜜突然变道士还是让人匪夷所思,但是忍不住好奇。
“不是,高人开光的。”傅清微说,“遇到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你明白我说的意思。”
“明白明白。”
甘棠恍惚地心想:我这人脉也算是打开了。
傅清微又往她手里塞了两张叠成三角形的清心符,说:“这个是我亲自画的。我得走了。”
“好。”
甘棠贴身收好符文,慢半拍地起身,刚想说“我送送你们”,门口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她往走廊里瞧,两人脚步极快,眨眼间已到了楼梯间。
甘棠呆呆地回了宿舍,低头摸了摸手腕冰凉的五帝钱手串。
原来世上真的有鬼吗?
*
傅清微踏入了大四上学期常去上课的那栋教学楼,她看了眼时间刚好差不多。
“学姐。”她扬声喊了一句。
“学妹好久不见呀。”绿衣服学姐鬼从远处飘了过来。
“好久不见,有点事想问学姐。”
“什么事呀?”绿衣服学姐鬼围着她转圈圈,记性不好的她已经忘记上次被穆若水吓得屁滚尿流鬼打墙的事了。
“一周前,3月21日晚上,你们有没有看到学校里有奇怪的影子经过,特别是有没有当时在图书馆后湖边的鬼,目击一对情侣落水。”
“……”
绿衣服学姐鬼的脸拉得老长,说:“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啊?你这是为难我的记性,我不知道。”
傅清微:“可以去找别人问问,你这么漂亮,人缘肯定好。”
绿衣服学姐鬼:“虽然你夸我我很开心,但我是不会帮你问的,麻烦死了。”
她扭头就要走。
傅清微拦在她面前,食中二指夹着一张符箓来回晃,朝她笑了笑,亲切地说:“你也不想魂飞魄散吧学姐?”
绿衣服学姐鬼梗住。
傅清微:“一个小时后回到这里,给我答复。”
绿衣服学姐鬼嘤嘤嘤地哭着跑了。
穆若水:“你就不担心她一去不回?”
傅清微:“不会,她没有那个脑子。”
穆若水说:“也是。”
傅清微拍了拍手,说:“走吧,我们继续去湖边看看,待会再回来。”
穆若水在心里自动给她翻译:去看看有没有别的鬼可以威胁。
徒儿肖师,她很欣慰。
*
傅清微从学校启程时在群里知会了一声。
肖灵秀:【我们也准备出发去水库了,其他水域要么太大不好下水找,要么就是时间太久了,气味都闻不到了,一无所获,你那边呢?】
傅清微:【有一些,不多,待会见面说】
肖灵秀:【我们今晚应该在湖边露营扎帐篷,你还在大学城那边吗?】
傅清微:【正准备打车,怎么了?】
肖灵秀:【我寻思整点烤串,不然晚上干坐着怪无聊的】
傅清微:“……”
不愧是一生松弛的阁皂派。
傅清微:【我去买】
肖灵秀:【爱你~】
傅清微连忙对着身边的人澄清:“她不是那意思,就是同伴的友谊。”
穆若水挑眉,不置可否:“为师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傅清微:“不是,是徒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穆若水神情大悦,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傅清微顺势握住她手,将脸贴在她掌心,眉眼弯弯。
小小师尊,拿捏。
……
傅清微买完了一干烧烤工具和食材,打车往目的地水库驶去。
五点多天还亮着,提前到达的同伴们已经在白副队的帮助下扎好了帐篷,一行六人,三个双人帐篷。
几人收到傅清微抵达的信息,连忙出来到下车点帮她拿东西,连梦游神扶鸾也来了,走路也是飘着的,眼睛半闭不睁,肖灵秀在边上提醒她避开行进路上的障碍物。
这个水库将近三面环山,一边是修筑的大坝,连通嘉陵江,青山绿水,气候宜人。
如果不是出了命案,这时节正是踏春的时候。
现在水库被封起来,只有灵管局的六个年轻人在这里,各种新鲜的肉串,拎着烤炉,说说笑笑,仿佛结伴春游。
扶鸾回到营地后就被塞进帐篷睡觉了。
肖灵秀、公羊荪和璇玑三人摆炉子,准备烤前工作。
傅清微则在岸边悬空拉了一根长长的红线,每隔一米系一枚小铜铃,绕在营地周边的树干,在其中一棵树上正对着湖面,挂了一面八卦镜。
傅清微走回来:“晚上咱们轮流守夜,如果有东西上岸,铃铛就会响。”
肖灵秀立刻将拆了一半的炭火丢下,噼里啪啦地鼓起了掌。
公羊荪第一个响应,龙璇玑愣了一下,马上用力鼓掌,手都拍红了。
傅清微:“……”
先不提抓妖的事,她们小队情绪价值给的是真足啊。
肖灵秀捧着脸星星眼:“傅道友,没有你我们可怎么办呀,不敢相信没有你的日子。”
公羊荪:“就是就是。”
龙璇玑情不自禁的:“嘿。”
傅清微高兴归高兴,也有点受不了这样,连忙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肖灵秀哈哈两声,收放自如。
穆若水路过傅清微身边,擦肩而过清晰地叫她听见两个字:“幼稚。”
傅清微:“……”
穆若水回头看了她一眼,催促:“还不过来?”
傅清微不明所以地迅速跟上去。
穆若水带她走到一棵粗壮的树后,挡住二人交谈的半个身影。
穆若水方夸赞道:“做得不错。”
徒儿做得好就要夸,她不是个严苛的师尊。
傅清微熟练地顺杆爬,脸也凑近了:“师尊想奖励我什么?”
穆若水似笑非笑:“奖励你再吃一次师尊的手指。”
傅清微:“……”
这是奖励自己还是奖励她?
要不是不远处还有人,傅清微就要问她:可以换一张嘴吃吗?
傅清微笑起来:“好呀,先记账,等结束以后吧。”
穆若水:“……”
她是开玩笑的,但既然约定成真了,就当做她的奖励吧,也是自己的。
她们师徒一体。
肖灵秀三人看着树后,那棵大树只能挡住一个人,傅清微站在外面,但是两个人说着说着话,越贴越近,一棵树几乎同时挡住了两个人。
肖灵秀:“公羊道友,你怎么脸红了?”
公羊荪白净面颊染上点点傍晚的云霞。
“啊?我第一次见两个女子这样……有些不太习惯。”
“以后见多了就好了,山下的世界很精彩的。”肖灵秀拍了拍她的肩。
“谢谢肖道友。”公羊荪忍不住又往二人拥抱的方向瞧了眼。
傅清微不好在这个关头丢下队友谈情说爱,躲在树后亲了一下师尊的脸就赶紧出来了,入队归置烤串,拿出来摆在金属架子上。
不算扶鸾,全员凑齐在烤炉旁。
傅清微说了在学校打听到的。
“3月21日晚,有鬼在湖边目击到那个妖怪,身高两米五左右,穿着黑色的斗篷,全身包裹在阴影里。有个鬼远远地看到了它的脸,说它没有五官,脸的地方是一团黑雾。”
傅清微环视四人,说:“你们怎么看?是不是线索太少了?”
肖灵秀啃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道:“毫无头绪。”
公羊荪:“与其猜测,不如明日下水探个究竟,希望它就在水中。”
肖灵秀:“我再去捡点树枝回来,晚上点篝火。”
公羊荪也一道去了。
留下湖边的一家三口和帐篷里的睡神。
傅清微把调料拿出来,穆若水在旁边看她一样一样地摆放东西,井井有条,动作漂亮,手指修长,赏心悦目。
傅清微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以为是肖灵秀回来了,回头一惊,扶鸾站在那里,困倦的神色一扫而空,长身鹤立,向她点头道:“傅道长。”
傅清微:“你醒了,扶鸾。”
扶鸾不是道士,傅清微只好连名带姓叫她。
众人都聚齐了,湖边火堆点起来,烤串滋滋地在烤架上流油,扶鸾坐在围成圈的队友里,面带歉意,说:“真是不好意思,拖累大家了。”
肖灵秀代表所有人大度道:“说的什么话,都是同伴,再说你的情况大家了解,你也不是故意的,情有可原嘛。”
傅清微第一次进灵管局,听到了一个词,叫作:鸾生。
她以为是孪生姐妹的孪生,但占英给她解释说,鸾生是扶乩中请神的媒介,神明附体的那个人就叫鸾生。
之后,也就是前几天,傅清微在灵管局的招考比试中,亲眼见到了鸾生,也就是扶鸾。
扶鸾的体质像傅清微一样特殊,但她是血脉传承,有独门秘术扬长避短,她的身体与神明的契合度极高,后遗症就是嗜睡,比试那几天她除了上场,其他时候都在睡觉。因为连着请了好几次神,消耗过度,到现在才彻底清醒过来。
能请到什么神不由本人决定,每日只能请一次,要么超神,要么超鬼。
这是鸾生的弊端,但不妨碍她是灵管局要吸纳的秘密武器。
局里还有另一位鸾生,德高望重,进了灵管局或许能教导她再进一步。
把扶鸾放到其他组灵管局不放心,思来想去只有这组既能有她发挥的余地,又能保护她。
扶鸾叹了口气,仍然自责:“白天大家都在忙,只有我在睡觉。”
肖灵秀说:“不是还有明天吗?你会水吗?”
扶鸾连忙点头:“我会的,我从小在江边长大。”
肖灵秀和公羊荪欣喜,异口同声:“那真是太好啦。”
在场唯一不会水的傅清微:“……”
她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到了璇玑身上,亲切地问道:“璇玑会不会水呀?”
穆若水唇角挑了挑。
仿佛提前意识到她在自取其辱。
龙璇玑说:“不会的。”
傅清微:“那你会在水底呼吸吗?”
龙璇玑:“也不会。但娘……傅道友忘了吗,我是一棵桃树,五行里水生木,对我来说是滋养,根系也可以汲取水中的氧气。虽然不能一直待在水里……”
傅清微打断她:“好了你不用再说了。”
穆若水伸手捧过她的脸,让备受打击脆弱的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们俩悄悄的对话叫肖灵秀她们听去了,肖灵秀和公羊荪互视一眼,笑道:“傅道友不必伤心,岸上也要留一……两个人的,你和穆道友明天不用下水。”
傅清微坐直了:“这怎么行?”
肖灵秀一句话说服了她:“那我和公羊道友留在岸上?”
“……”
公羊荪递了一串孜然羊肉过来:“人各有所长,有傅道友在岸上守着,我们也放心,此事不必再讨论了。”
“……好。”
傅清微暗暗发誓这次回去后一定学会游泳。
在场除了扶鸾以外都是道士,傅清微没买牛肉,其他的串众人吃得饱饱。肖灵秀给改了刀的鸡翅中刷了一层油,表面金黄,油星滴入炭火,滋啦一声扬起饱和度高的亮色火焰,映得她眼珠里两簇小小的火苗。
“最后一串了,谁要?”
众人都在揉肚子。
傅清微靠在穆若水的怀里,也揉着自己的胃部,穆若水的手覆在她的手背,被带动着动来动去。
管摸不管揉。
“实在吃不下了。”
“我也。”声音有气无力地陆续附和。
肖灵秀也吃不下,她眼珠一转,一把塞给了龙璇玑,笑眯眯:“小孩子长身体,多吃点。”
龙璇玑苦着脸把烤翅吃了。
吃饱喝足,收工。
两人一组轮班守夜,人选和帐篷安排一致:扶鸾和龙璇玑守前半夜,璇玑年纪小要早睡,扶鸾也需要更多睡眠。肖灵秀和公羊荪守中间,最容易犯困的阶段。
傅清微和穆若水守负责后半夜,四点到八点,小情侣早上还能一起看个日出。
“多浪漫啊。”提出分组的肖灵秀眉飞色舞地说。
“我没意见。”公羊荪立刻响应。
本来还想挣扎一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傅清微:“那好吧。”
惜字如金的穆若水大发慈悲开口:“可。”
肖灵秀朝她拱了拱手。
总算讨了一次真人欢心。
既然待会要守夜大家都不闲聊了,除了扶鸾和璇玑以外,两组人分别钻进了帐篷抓紧时间睡觉,从里面拉上拉链,便两耳只闻帐篷外的风声,吹得布料飒飒的响。
帐篷是临时准备的,条件不可能太过宽敞,傅清微目测了一下,比自己在家睡的一米五的床要窄,两个人并排躺是没问题的。
但窄不是最主要的,帐篷最高只有1米,空间局促,她们俩个子都高,进去以后只能跪坐,腿和脚都占了大部分空间,面对面近距离,小小的帐篷里都是穆若水身上的香气。
那种时浓时淡的,会蛊惑人心的味道。
如果这是真的露营,她说不定会提前领取她的奖励——吃师尊的手指。
但不是,外面一组同伴还在兢兢业业守夜呢。
傅清微把外衣和剑都解了,搁在帐篷外侧,钻进了睡袋里,迅速闭眼。
“师尊晚安。”
“晚安。”
傅清微迟迟没感觉到她躺下来,反而一片阴影笼罩在她头顶,傅清微睁开眼看见她的好师尊坐在她的身边:“?”
穆若水伸手戳了一下她的睡袋:“这个只能睡一个人吗?”
“应、应该吧。”
“那算了。”穆若水说,“你睡吧,我守着你。”
她才不要睡在这种丑东西里面。
傅清微知道她不像自己那样需要睡眠,这种时候就不多纠结了,往她的身边靠了靠,抵着她的大腿睡着了。
穆若水等她睡着以后,伸手温柔地捋了捋她的额发。
夜深人静的湖边,树影婆娑,微风吹过红线系着的铃铛,一声也未响。
湖面呈夜的黑色,山的影子倒映进水面,被黑暗吞噬,庞大的阴影自水面中央露了头,红色的瞳孔扫过岸上的篝火,缓慢地又沉了下去。
闹钟响起的前一分钟,帐篷外响起肖灵秀轻轻的叫醒声。
“傅道友,傅道友?”
傅清微蓦地睁开眼,惊醒了身边坐着睡觉的女人。
傅清微从睡袋里钻出来,套上外袍,提剑出帐篷换班。
肖灵秀回去之前小声说道:“我们俩刚刚看见那个东西出来了,它又回去了,就在水里。”
傅清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龙璇玑睡前留了一堆桃枝当柴,傅清微坐在漆黑的夜色里,把篝火烧得旺旺的,驱散身上的寒意和困意。
穆若水和她并肩坐着,伸手去感受火焰的温度,姿态甚是惬意。
她将烘热的手掌贴在傅清微脸上,傅清微打着哈欠道:“师尊真——哈欠——厉害。”
穆若水想生她气,看她觉还没醒,便轻易原谅了她:“我看着,你继续睡吧。”
傅清微坚决摇头。
本来穆若水不来的话就该她一个人守夜了,不能太理所当然地依赖她。
穆若水:“算了,你……”
傅清微:“嘘。”
后面的两座帐篷还在睡觉,如果小三花算的话,是三座。
傅清微盯着湖面,又不能聊天说话,也不能这时候玩弄她,穆若水干脆拎着露营椅坐近了点。
傅清微目视前方,脸还没挪过来,一侧肩膀微微一沉,穆若水的脑袋枕了上来。
傅清微眼睫眨了一下,快速地又眨了两下。
她悄悄用余光探了探,确定是师尊靠在她身上睡着了。
傅清微小心翼翼地正襟危坐。
篝火灭了。
一直到树枝燃尽也没有人再去添。
天亮了,傅清微叫醒了她,两人坐在湖边仍然并肩看了同一场日出。
傅清微暗暗揉着自己的肩膀。
八点,白术送来了专业的潜水设备。
按照之前的分工,傅清微和穆若水守在岸上,其他人下水。
四人依次检查完氧气装备,陆续从湖面下去,眨眼间就看不到她们的踪迹了。
傅清微确认过岸上的红线,来回踱步,只能耐心地进行漫长的等待。
穆若水倚靠在树旁,一只手给猫挠下巴,怀里的小三花露出肚皮,舒服得直呼噜。
她才不管他人的死活呢,她只会护着傅清微。
大半个小时过去,水面终于有了动静,肖灵秀从湖面冒出一个头,满脸水珠,似乎对她焦急地说了句什么,傅清微听不清。
肖灵秀加快速度向她游过来。
哗啦一声钻出水面。
傅清微追问:“怎么了?其他人呢?”
肖灵秀喘着气说:“先拉我上去。”
她伸出一只湿淋淋的手,傅清微不疑有他,和她手掌交握,往上一拉。
肖灵秀藏在阴影里的脸低低一笑,一股大力从她们交握的手上传来,傅清微一惊,脚下不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下栽,扑通一声巨大的落水声。
湖水瞬间灌进了她的眼耳口鼻。
她身形急剧往下沉,似乎有什么东西拽住了她一直往湖心深处拖,根本不是人类能有的力量。
人在溺水的一瞬间大脑会一片空白,恐惧感占据一切,傅清微鼻子和嘴巴里不断吐出气泡,胃部短时间喝进了大量的水,手脚胡乱地蹬着,氧气在挣扎中迅速消耗,脑子很快有了缺氧的症状。
傅清微在最后一刻闭住气,战胜了溺水的本能,奋力抽出了背后的剑,闭着眼凭感觉往前方一挥。
一声非人的唳叫过后,束缚她的力量消失了。
她回想着网络上教的那些自救方法,要放松身体,放弃挣扎,双手抱在身前,人就会自动往上浮。
但根本没用,她还是在往下沉,直到触到了湖底,最后一丝氧气耗尽。
水从她的嘴巴和鼻子涌进去,呛得她鼻腔生疼,七窍到处都在痛。
原来溺水的死法也这么痛苦。
她睁开刺痛的眼睛,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看见一道身影朝她游了过来,青袍的衣角浮动在水中。
她不知道那是湖底的水草还是她临终前产生的幻觉。
她努力朝她伸出了手。
一只柔软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胳膊,傅清微已经因为缺氧接近昏迷了,双目紧闭,唇边连一丝气泡都没有。
穆若水抬头看了看离水面的距离,伸手托过年轻女人的下巴,唇瓣紧贴着她的唇,不断将新鲜的氧气渡了过去。
第84章
小三花次次被穆若水带着出外勤。
作为一只精力旺盛的小猫, 虽然被抱在怀里很舒服,但是摸久了它就不耐烦了,穆若水一伸手它就咬她手指, 不真咬, 把尖牙印在上面, 边咬她边拿圆眼睛瞅她,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它要下地!在风里奔跑!
穆若水是不可能放它在湖边跑酷的, 她不担心它迷路乱跑, 但她怕这只蠢猫掉湖里被妖怪吃了,傅清微肯定要伤心。
所以穆若水退而求其次, 转身走向她们俩的帐篷。
傅清微第一次出任务, 因为不会游泳就她被留在岸上,一边焦急一边内疚,不时来到湖水边缘远眺, 看有没有异动发生。
穆若水回头时的最后一眼她还站在那里, 正和之前一样走向湖边观察。
等她将猫放进帐篷,听见了傅清微在外面的说话声。
“怎么了?其他人呢?”
那几个人还没回来,她在和谁交谈?
接着就是扑通的巨大落水声响。
穆若水冲出来岸边已经没有她的踪影了, 湖水激烈的涟漪从落水的地方一圈圈荡出去。
穆若水连外袍都没脱,从涟漪中央跳了进去。
拖拽傅清微的东西动作奇快,水里就是它的主场,箭一般破浪往湖心中央飞去。
穆若水虽体质强悍, 但强龙难压地头蛇,她的眼睛即便在黑夜视物无异, 在光线曲折的水下也会受到影响。
一时之间穆若水竟难以迅速拉近距离。
眼看着傅清微被那东西拽住往更远更深处沉, 溺水后仰面朝上,在水中拼命挣扎, 气泡不停地从她口中涌出来,水灌进去,充斥她的七窍和胃腑。隔着眼前的水雾,她几乎能想象到她的痛苦,感受到生机的衰弱和流逝。
莫大的恐惧席卷了穆若水的胸腔。
如果傅清微今日死在这里,她要这湖里所有的生灵给她陪葬!
不,她不能死。
穆若水拼命地游过去。
等等我,再等等我。
她一定能救到她的。
傅清微挥剑斩断了拖拽她的不明生物束缚,往湖心的去势停止,只余下沉的趋势。
长剑掉进湖底,因为意识无法再控制身体,四肢自然地舒展在水中,双目紧闭,像是永远睡着了。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她好像看见她了,保持着向她伸手的姿势。
穆若水向前握住了那只手,接着攥住了她的胳膊,摸到了跳动的脉搏。
她将傅清微带入怀里,毫不犹豫地端过她的下巴,紧紧贴上她的唇,把所有的氧气借由贴合的唇瓣渡了过去。
傅清微尚未完全昏迷,她缺氧的大脑暂时恢复了意识,支撑她睁开眼睛,水雾迷离,刺痛感让她又闭上了。
隐约看见贴在她面前的脸部轮廓。
记住了印在唇上陌生的柔软触感。
穆若水带着傅清微浮上水面,一只手环着她的腰,此时离岸边已经十分遥远。
穆若水低头看着怀里泡得唇色惨白的年轻女人,伸指探了她微弱的鼻息,她不知道现在的傅清微能不能自主呼吸,于是又向她渡了两口气。
傅清微被带到岸上,躺在穆若水脱下的外袍上,脸侧向一边。
湖里的水还算干净,口鼻没有被异物堵住,七窍的水很快顺着流了出来,浸透了土石。
“咳咳咳……”
傅清微忽然呛咳了起来,穆若水将她半扶起来,轻轻拍打她的背部,傅清微吐出了大量喝进胃部的水,呛得眼眶通红,喃喃地念了声“师尊”,这才在她的怀里再次陷入昏迷。
穆若水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休息,傅清微昏睡的脸颊从上方落下一点冰凉。
*
话分两头。
肖灵秀一行人穿着专业的潜水设备下了水,一进入水中,肖灵秀便打了个手势。
由于水域实在广阔,为了提高效率,大家决定分头调查,四人分别负责一个方向。
白术给她们准备了潜水手电筒,光照强,距离远,可以穿透水波。不仅可以照明,还可以用来当信号器。
水底交流不便,一旦有人发现妖怪的踪影,就用明暗交替的电光召唤同伴。
四人同时在自己的方向前行,路过浮游生物和鱼群,越往湖心越是心下惊骇,这片湖未免太深了,底下视野越来越暗,仅凭自然光几乎无法观测,幸好她们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否则仅靠闭气,要是在这里遭遇妖怪,凶多吉少。
但也正说明,极有可能妖物就盘踞在湖水的最深处,四人不约而同地往深处去找。
头顶的阳光透不进最深的水底,潜水手电的光在湖底愈发亮眼。
忽然,有一束光灭了下去。
半秒后,重新亮了起来。
明、暗、明、暗,规律地闪烁着。
十几分钟后,四人重新聚集到一起,最先发出信号的是扶鸾。她是几人中水性最好,在水里眼神也最好的,她用手电晃了晃远处的一片水草。
湖底淤泥堆积,水草丰润,绿带幽幽地飘摇,三人瞧了半天什么也没瞧出来。
在哪儿?
扶鸾的手电光打在了一片淤泥里,深褐色的湿泥旁边,红色的瞳孔忽然睁开。
众人:“!!!”
庞大的黑影从淤泥里缓缓钻出来,一团包裹在黑气里,不知道什么东西朝她们扑了过来。
肖灵秀反手抽剑,一道剑光正面斩上去。
公羊荪的软鞭在湖里施展不开,将真气注入双手,外化罡气,一双手掌泛出白雾,随后迎上。
扶鸾掉头就跑,恨不得生出鱼鳍。
见龙璇玑找了个观战位,她连忙躲到璇玑的身后。
……
远离岸边的湖心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白色漩涡。
围绕着漩涡的所有鱼类拼了命地朝四周游,却不断被吸进了漩涡里。
肖灵秀等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们在水里无所依仗,身子跟着转圈圈。唯有璇玑把自己的根系扎进了湖底,虽然没有在地面那么牢固,足够她维持身形,不至于甩得晕头转向。
扶鸾紧紧抱着她的腰,随水波荡来荡去,仿佛飘摇的水草。
肖灵秀和公羊荪旋转的身体被止住,原来是腰上各缠了一根青褐色的藤蔓,龙璇玑控制藤蔓将二人拉到自己身边,总算没让二人在漩涡里和鱼儿缠缠绵绵。
四人互视一眼,棘手了。
这妖怪是水生,会控制漩涡,想在水里抓到它,难上加难。更重要的是,她们俩的战斗力在水里大打折扣,公羊荪用不了鞭子,她的符也拿不出来。
但肖灵秀决定再试一次。
占师叔连蛟都能拖住,她不信自己连水怪对付不了。
公羊荪也点点头。
龙璇玑缠着二人的腰,将她们再次送了出去,两人分别灵活地绕过漩涡,往黑雾游去。
肖灵秀手里的长剑剑芒暴涨,接连挥出四五道剑气,水面都被这股剑气带得汹涌波动,原本聚在一团的黑雾被剑气击中,竟然微微散开了一瞬,底下传出一声怪物的哀嚎。
公羊荪罡气包裹的手掌从上方落下,打在了怪物的头顶,水流丝毫没有拖缓她的速度,眨眼间便拍下了五六掌,怪物两米五的身子有半米陷进了湖底。
好!
二人正要再接再厉,一团黑雾里猩红的眼睛睁开,二人不知为何身形定格了片刻,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黑雾已经逃开了她们的攻击范围。
黑雾见没能讨到好果断出逃,留得青山在,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再卷土重来。
此地水域辽阔,一边大坝连着陵嘉江,它要是趁机潜入江里,那真是大海捞针。
潜水手电的光从远处打过来,直直照在了扶鸾脸上。
肖灵秀&公羊荪:此时不出手,还待何时?!
扶鸾松开了璇玑的腰,双手结印开始念咒请神。
在她睁眼之前,谁也不知道能请到什么神灵,只盼着人在水底,能请到专业对口的概率大大提高。
黑雾逃得只剩一阵烟,三人焦急地看着在潜水面罩里闭眼的扶鸾。
一股柔和的水流从扶鸾身上荡开,三人却被这股温和的力量不受控制地推上了水面,接二连三的水柱从湖底卷起来,如同龙卷,比方才的漩涡强上数倍。
白色的水龙卷在湖面纵横,所向披靡。
扶鸾破水而出,凌空站立,潜水装备早就不见了,一双平时睡不醒的眸子冰冷漠然,抬手一挥,又是一片水龙暴起,几乎将半边湖水都倾翻过来。
目瞪口呆的三人:“……”
岸上的穆若水眯了眯眼,替傅清微挡住扑到面前的水汽。
刚醒过来的傅清微在她腿上睁开眼:“师尊?”
穆若水说:“没事,下了点小雨。”
傅清微意识还不清醒,仿佛回到了蓬莱观的后院。
傅清微习惯睡午觉,山上雨水多,她经常听着雨声醒来。
师尊总是在午后守在她的床前,对着刚醒懵懂的她说:“没事,下了点小雨。”
其实傅清微喜欢下雨,下雨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喜欢穆若水在她小憩睡醒后,对她温柔说话的语气。
所以每次她听着雨声醒过来,都装作茫然不知发生何事。
而穆若水知道她喜欢听午后的雨声,所以时不时算着她快醒来的时间,画一道降雨符,然后走进她的屋子里。
雨丝如线下在院子里,天地间最幽静的时刻莫过于此。
傅清微将脸枕在女人的腿上,侧头看着窗前的细雨,穆若水的视线落在她专注赏雨的侧脸。
天地间唯有她们两人。
大大小小的水龙卷充斥着湖面,蔓延到前方每一个角落,黑雾遁无可遁被逼了出来,露出了天光,一身黑色的斗篷朝空中的扶鸾攻了过去。
扶鸾手指一动,一柄由水化的长戟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水上战成一团,水面波澜迭起,黑雾一次次逼近,一次次被长戟轻而易举地化解,在黑雾上留下一道难以愈合的缺口,怪物嘶声哀嚎。
傅清微听着湖面巨大的动静,拉了下穆若水挡在她面前的手,瞠目结舌。
傅清微:“这就是请神的力量吗?”
穆若水:“她支撑不了多久。”
请神有诸多限制,受限于体质、修为,以及神明自身的力量。像邱月白那样的当世第一,不仅可以控制自己请到厉害的神明,还能维持较长的时间。
而扶鸾年轻,修为尚浅,即使体质不错,也承载不了太久神降。
离穆若水说完话过去不到半分钟,扶鸾手里的长戟消失了,人也直直跌落水面,被龙璇玑用藤蔓缠走,浮到自己身边。
肖灵秀和公羊荪一个提剑一个运掌,乘胜追击。
受了伤的黑雾沉入湖中,从水面忽然形成的水箭可以看出它正往岸上疾速奔来。
红线上系着的铃铛齐齐发出声响,震颤不休。
一道腥风自湖面卷来。
傅清微伸手去拿剑,握了个空,她的身体还处在虚弱状态,站都站不起来,情急之下掷出一道符箓刚好打中黑雾,一团符火在黑雾身上爆开,传出刺鼻的烧焦味。
黑雾震怒,回头看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肖、荪二人,决定先顺手杀了这个不知死活的道士。
然后它对上了穆若水的眼睛。
原本人类漆黑的瞳仁瞬间渗透了鲜血一般,双目绯色如血。
黑雾一滞,斗篷里数排密密的牙齿同时打战,两米五的身高瞬间跪成了一米五,连滚带爬地跑了,一路都没敢回头。
红光一闪即逝。
傅清微没注意到身后的异常,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迎接先后游回来的四人,低头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让她守在岸上,她却放跑了妖怪。
肖灵秀浑身湿淋淋的,接过她提早准备在岸上的干毛巾,忙道:“说的什么话,我们任何一个人单打独斗都斗不过那只怪物,你人没事就好。”
公羊荪却看她脸色惨白如纸,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担心道:“傅道友,你是不是受伤了?”
龙璇玑着急得从湖岸边跑了过来。
扶鸾被她扶着的手落了空,差点扑通摔在地上。
傅清微任她摸着自己的脉象,回道:“我没事,只是溺水了而已。”
龙璇玑也确认她没事,但还是给她服了一颗充满异香的药丸,强身健体。
肖灵秀眯眼看着黑雾消失的方向,重新把剑绑好,说:“我们得赶紧追上去了。”
其他人纷纷响应。
傅清微胃里还有点水,咳嗽了两声呛出来,说:“水里还有一只,我们先解决哪个?”
“还有一只???”
“应该是水猴子。”傅清微点了点头。
她刚刚清醒后回想了很多,肖灵秀等人在斗那只妖怪,自己碰到的估计是另一个,据说水猴子会制造幻象拉人入水,伺机而噬。
傅清微:“肖道友中途有没有回来过?”
肖灵秀:“没有,我一直和公羊道友她们在一起。”
傅清微:“那就是了,你们出发后不到一小时,我看到肖道友独自回来,让我拉她上来,我心急如焚,一时大意,被拖入了水中。”
说到这里她的话语忽然顿了一下,声音也小了一些:“多亏师尊将我救了起来。”
几人都未在意她微妙的停顿,商议了一会儿,决定道:“先除掉水猴子吧,来都来了。”
肖灵秀咬牙感叹了一句:“这水猴子还挺有脑子。”
会水的人都被黑雾引走了,它来一个趁虚而入,趁火打劫,要是傅清微真的只有一个人,恐怕已命丧黄泉。
她们回程在岸上见不到人,只能从水里捞出傅清微被水猴子掏干净的尸体。
一想到这里,众人的后怕变成了愤怒。
肖灵秀火冒三丈:“居然敢害傅道友性命?咱们现在就下水,为傅道友报仇!”
扑通一声,龙璇玑已经跳了下去。
扶鸾今天不能再请神,照例还是由肖、荪、龙三人下水,一直在众人面前保持沉默的穆若水却在此时冷冷出声道:“不用你们管。”
肖灵秀&公羊荪:“?”
跳下水的龙璇玑也被拎上来丢在岸上:“?”
穆若水回头看了傅清微一眼,跃入了水中。
她身边有同伴保护,穆若水终于可以放心地去找那只水猴子,然后,将它碎尸万段!
公羊荪:“穆道友一个人下水没关系吗?”
肖灵秀:“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她一根手指能捏死一万个水猴子。”
有慈让真人出马,唯一知道她真实身份的肖灵秀心放在肚子里,甚至有心情吃瓜,手肘碰了碰傅清微的胳膊。
傅清微落水后苍白的面颊泛起可疑的红晕,根本不敢和她对上视线。
肖灵秀双手把剑抱在怀里:“公羊道友,你知道冲冠一怒为红颜是什么意思吗?”
公羊荪迟钝:“什么意思?”
肖灵秀:“穆道友生气了。”
公羊荪反应了许久,看向傅清微慢慢涨红的脸,也拖长了音,道:“哦~明白了。”
傅清微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想躲回帐篷,又不想错过师尊回来的身影。
水猴子,在水底不断害人的一种水鬼,已是妖的一种,有着人和猴子共同的特征,人身猴面猴尾,长长的指甲,穆若水停在水猴子面前,淤泥塞满它的口鼻,将它不断地往水深处拖,让它也尝尝它之前对傅清微所做的。
水猴子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控制住,身不由己,指甲一根一根被拔除,在水中发出非人的唳叫。
公羊荪:“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肖灵秀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好像是惨叫声,妖怪也会叫吗?”
公羊荪:“痛了就会吧,刚刚那个黑雾也会叫。”
肖灵秀:“活该!”
只有傅清微捏紧了自己的手,虽然她知道师尊很强大,但那种为她担忧紧张的心并不由主观意志决定。
穆若水折磨够了,水猴子指甲断尽,面目全非,断尾求生,飞也似的逃离她的身边。
穆若水看着它飞速远去的身影,默数了三个数:三、二、一。
湖里暴起的一条水龙将水猴子卷向半空,明亮的日光下,给岸上的傅清微远远放了一场粉色的烟花。
水花随着烟花一起落下,最后的一丝血腥味也被冲淡。
一切都干净了。
穆若水从湖底找到傅清微的剑,一并带上了岸。
她捏了个法诀烘干了衣袍,将傅清微的剑插回她背后的剑鞘,沉默不语。
傅清微抬手抚上她眉间的隆起,来回轻抚。
几人默契地背过身去。
傅清微的指腹来到女人的眉骨,一点一点地抹平眉眼间的阴郁和自责。
“没事了,没事了。”她不断对她重复着这三个字。
穆若水抬手抓住她的手,摊开她的掌心,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
没等傅清微体会到她脸颊的温度,她已将傅清微的手松开,旋即退后一步,似乎自己也很惊讶她刚刚做出的举动。
傅清微也愣住了。
她心想:师尊这是在向她撒娇吗?
不知想到什么,傅清微抬手用指尖碰了碰自己的唇。
第85章
表情两番变化后, 穆若水神色如常。
“好了,没事了。”这次是傅清微对背过去的几人说的。
几人嘻嘻哈哈地转过来。
你看我我看你,反正就是尽量不看傅清微, 她脸皮薄, 其他几个都是孤寡, 脸皮也厚不到哪去。
龙璇玑的眼神一如既往只盯在傅清微身上,毫不避讳的, 还是把傅清微看得脸红了起来。
她连忙展示在岸上的收获, 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
傅清微面对众人摊开了掌心,亮出了手里的一片巴掌大的鱼鳞, 漆黑如墨, 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刚刚那只妖怪被我的符火击中,这是从它身上掉下来的。”
“太好啦傅道友,你简直是我们的大功臣, 没有你我们真的要完蛋了。”有肖灵秀在, 就不用担心团队的情绪价值,只会多不会少。
还有随时随地附和她的公羊荪:“就是。”
龙璇玑笑的一声:“嘿。”
扶鸾醒后第一次见这阵仗,不由地在旁牵了牵唇。
肖灵秀接过那片鱼鳞, 有一股淡淡的烧焦味,但是对鳞片本身没有太大损坏,光泽依旧,可见怪物肉身的强度不是一般高。
符火非同寻常火焰, 所以才能穿透黑雾伤到它。可它也只掉了一片鱼鳞而已,普通的邪祟被打中, 会被符火焚烧殆尽, 最不济也会受重伤。
刚刚她们在水底虽然也打伤了黑雾,但湖底情况复杂, 很难清理现场找到痕迹,这片鱼鳞确实帮了大家的忙,说是功臣也并不为过。
公羊荪在阳光里端详那片鱼鳞,说:“所以它的真身果然是鱼。”
扶鸾自小在江边长大,对水里的怪物知道的比较多,出声说:“《子不语》里记载过有一种妖怪,叫作黑鱼。通体漆黑,身材高大,穿着黑衣服,和监控拍到的黑影,学校里的目击鬼所说的吻合。”
她昨晚守夜顺便补了自己睡觉时错过的已知线索。
除了穆若水和龙璇玑,其他人目光交换,不约而同地冒出相同的疑问。
黑雾底下的真身是黑鱼精,那黑雾是什么?
黑雾里那双猩红的眼睛又是什么?
它是一直在水底吗?为什么会忽然作乱,就像鹤市去年的蛟祸,是偶发的个例,还是其中存在某种联系?
这一切和黑雾有关系吗?
最后两个问题只有傅清微想到了,因为其他人去年都不在鹤市,是今年才来考试的。公羊荪更够呛,她刚下山,这是她第一个任务。
不过出山前,她师父说,人间将有巨变,让她万事小心,实在不行就回终南山。
公羊荪没打算回去,也无惧前路。
“不管是什么,咱们总得除掉它,不能让它再害人。”公羊荪提了个细节,说,“它的红色眼睛有古怪,我和肖道友对上那双眼睛以后,脑子一片空白,耳朵里同时有很多人在说话,非常吵,而且会头痛。”
肖灵秀:“对,所以打斗时尽量不要看它的眼睛。”
傅清微:“记住了。”
怪物刚刚上岸时好像她也看到了对方红色的眼睛,但当时它似乎在看师尊,所以傅清微没有受到影响。
傅清微补充:“它的眼睛好像需要对视才能发挥作用。”
肖灵秀&公羊荪:“好!”
龙璇玑字正腔圆:“傅道友是我们的大功臣,没有你我们真的要完蛋了。”
几人瞳孔地震:“你不要什么都学啊!”
龙璇玑被三人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好、好的。”
扶鸾在边上自言自语:“它到底是什么?”
穆若水黑色口罩下的唇角浅浅地勾了勾。
她一抬眼,刚好又对上傅清微看过来的眼神,傅清微冲她弯了弯眼睛。
被她的手捧过的脸颊有血液升温的热度,口罩一侧的耳根呈现出异于雪白肌肤的浅粉。
穆若水薄唇抿了抿。
湖边的泥土里有刚刚那只怪物踏上来的脚印,足足有50公分,越到后面脚印越淡,到石子路上消失了。
水库外路径开阔,四通八达,没有监控,仅凭排查,就算有警方的人相助,这一大块地方找也要找几个小时,等追踪到妖怪,黄花菜都凉了,人也得凉了。
再说凡事都让警方出马,灵管局派她们来做什么?给警方打下手岂不是更好?
既然她们是修行者,自有玄门的追踪方法。
肖灵秀取了那片刚从妖怪身上掉下来的鱼鳞,妖气还很浓郁,放在脚印消失的地方,又从背包里拿出三支线香。
肖灵秀想了想,问傅清微道:“傅道友,罗盘借我一用。”
傅清微连忙将罗盘递给她。
肖灵秀不忘夸她:“傅道友真乃大功臣。”
傅清微被夸麻了:“你快着点儿吧。”
肖灵秀嘿嘿一笑,下一秒表情切换得猝不及防,傅清微都没反应过来。
肖灵秀点燃三支香,虔诚地拜了三拜,神情庄严肃穆,口中念念有词:“阁皂派弟子肖灵秀,今日在此斩妖除魔,维护人间太平,诚请天上地下神仙地祇、四海八方过路生灵指引迷津,告知妖邪去向。”
她手一松,三支线香稳稳插进石子间的缝隙,不可思议地立在原地。
线香的白雾不偏不倚,扶摇直上。
肖灵秀双手结印,不断地念着咒语。
“五丁都司,七政八灵。各行其道,助吾寻妖,显!”
静止不动的罗盘指针开始转动,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受到磁场的影响不断拉扯,最终战胜了原本磁场的力量,朝一个方向慢慢地偏移。
肖灵秀结内狮子印,两手食指指向罗盘,额头已沁出细汗,语速缓慢但坚决。
“显、显、显……”
她不断地重复这个字。
傅清微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攥住了师尊的衣袖。
肖灵秀一连念了十几次,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而罗盘转动的指针速度也越来越慢,来回颤动。
“邪精速现!”
一声令下,指针定格。
肖灵秀抬袖抹去额头的汗水,对前方的空气说了声“多谢”,才定睛看向罗盘的指向,说:“往东北方去了。”
傅清微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发觉自己握住穆若水袖子的手太用力,不小心抓到了她的腕部,她撩开衣袖看了看,表面的皮肤都被她抓红了。
她也是又胆大包天了一回。
师尊好白啊。
穆若水不怕痛,她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给她吹吹。
傅清微的手顺势滑进她的衣袖里,用温热的五指包裹住女人冰凉的手腕。
穆若水的眉梢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肖灵秀将鱼鳞收起来,罗盘交回傅清微手里,道:“物归原主,劳烦傅道友看着方向。”
公羊荪几人见她这一手寻踪本事,不免心生佩服。
虽说阁皂派已没落,到底是千年宗门,底蕴悠久。
傅清微也羡慕得紧,落在队尾小声对穆若水说:“师尊,我也想学这个。”
穆若水说:“回头教你。”
傅清微高兴地牵住了她的手。
白术接到电话赶来当司机,顺便给众人带来了午饭,龙璇玑虽是妖,但在清净派过了几十年,和人类的习惯无异,平时也会进食,所以一众人都在狼吞虎咽地吃饭,只有穆若水蹲在树下陪猫玩。
湖里的妖怪解决了,小三花在湖边跑来跑去地热闹,掏出爪子玩水,打湿了又坐在地上舔,惬意地晒太阳。
其余人看着都露出笑容。
现在是青天白日,妖怪不会害人,估计会躲藏到夜晚出来,众人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中午一点,傅清微一行上了七座商务车。
白术在前方静静地开车,龙璇玑坐在副驾驶,双手捧着傅清微的罗盘。
得有一个人在前方指路,傅清微不能和穆若水分开,扶鸾要补觉,肖灵秀和公羊荪要和她们讨论事情,只好由璇玑代劳。
龙璇玑抬手,说:“往这个方向。”
白术偏头看了看她手里古朴的罗盘,对灵管局的感受又真实了一些。
身后传来车内几人的讨论声,都是神秘学领域。
傅清微把从穆若水那里听来的隐去来源:“那团黑雾会不会是妖魔?”
肖灵秀和公羊荪:“啊?”
傅清微也一知半解,企图互相提问解惑:“比如说这只妖,不知道为什么入魔了,所以才会作乱。”
肖灵秀摊手:“有道理,但是世间已很久没有魔物了呀。”
轮到傅清微:“啊?”
她看了眼师尊,穆若水不置可否。
总算明白了,小笨蛋。
三个臭皮匠聚齐,诸葛亮应运而生,公羊荪说:“我倒是听过一个说法。据说魔擅长蛊惑人心,对妖心估计也是一样,上午它用红色眼睛看我们俩的时候,耳朵里出现的许多声音,会不会就是蛊惑的一种?”
肖灵秀:“像是像,但妖魔就这样水灵灵地出现了?挺不可思议的。”
傅清微举手。
肖灵秀&公羊荪:“……”看出是学生了。
穆若水慢了一步将她的手压下来,干脆扣在掌中,十指相扣,不让她再有下一次。
傅清微放下手提问:“魔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有时候单独称魔,有时候叫妖魔。”
不知者无畏,她仍然不明白魔物现世意味着什么。
其他几位年轻人显然也差不多,初生牛犊不怕虎,就算真的是妖魔,现在她们也正在伏魔的路上。
公羊荪和肖灵秀互视一眼:“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呢?我不会说话,肖道友你来吧。”
肖灵秀清清嗓子:“首先我申明,我也不是很懂。然后我要回答了,根据记载,魔是一种物种,生来就是魔的力量强大,无需修炼,便能使用炁。不像人类,我们要勤于修行,加上天赋,才能修炼出灵气。”
“还有一种后天成魔的,比如人坠入魔道,叫人魔,不过这个称呼很少用,邪魔外道用的比较多。妖坠入魔道,称妖魔。鬼、精、怪,一念之差,都有可能成魔。成了魔就必须除掉,否则祸害无穷。”
傅清微:“可不可以理解为,除开先天的魔不论,魔是不可逆的进阶形态。”
肖灵秀听得一愣一愣的。
傅清微:“意思就是,妖进化成妖魔,但妖魔不会降格到妖。一旦入魔就无法挽回了。”
肖灵秀理解了:“好像是这个道理,进阶?有点意思。”
傅清微自言自语:“那对人类来说,魔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低智的妖魔都这么厉害,那高阶的妖魔又会是多大的祸患?会不会早就隐藏在人群里?
傅清微的手突然被捏了一下。
她冲穆若水做了个口型:怎么了?
穆若水戴着口罩,她看不到她说话,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指缝被她探入,每根手指都被夹紧捏了一遍。
傅清微:“……”
按理说这时候她不该心猿意马,可是上午师尊还亲她的嘴唇了。
很难不回忆。
这好像是她的初吻。
不是好像,就是她的初吻。
肖灵秀挠头:“但是多年前结束战乱,进入前所未有的和平盛世后,妖都很少见,魔更是被陆续清理得干干净净,如果是真的,我们得上报吧。傅道友,你怎么脸红了?”
“车里有点热。”
傅清微肃清绮思,说:“但我们谁都没有见过魔的样子,只是猜测。”
肖灵秀开了侧边的车窗,道:“先除掉再上报吧,就算是妖魔,它也不是很厉害的那种。我们有六、五、四个人,还斗不过它?”
公羊荪:“哈哈哈。”
傅清微也笑了笑。
龙璇玑从副驾驶回过头,露出洁白牙齿。
唯一能打的四个人都在这了。
扶鸾今天是不行了,穆若水秉承一贯原则袖手旁观。她一出手,不出三秒,任务当场结束。
七座商务车在郊区的道路上行驶着,后座的几人也安静下来,闭目养神。
傅清微靠在穆若水的怀里,一只手牵着她的手,抚摸她光滑的手背。时不时的仰脸看一下她,试图从她的口罩下看出她嘴唇的形状。
她变了。
她下贱。
明明师尊给她渡气是为了救她,她却在这里肖想一亲师尊的芳泽。
但是都怪她的记忆太清晰,水里那一次就算了,浮到水面后,穆若水又给她渡了两次气。
傅清微当时都不敢睁眼,差点就回应她了。
她怕被当场丢进水里,一直闭眼到了岸上,后来才昏过去。
师尊的嘴唇好软,花瓣一样,原来和女人接吻是这种感觉,明明还没开始,她却已经上了瘾。
这辈子亲不到师尊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穆若水低头,傅清微越靠她越近,几乎整个人都躺进了她的怀里,软成一摊水,脸颊也泛着热出来的浅粉。
穆若水皱起眉头。
傅清微坐正了一些,枕着她的肩膀合上眼睛。
穆若水:“……”
她是想说,实在想睡可以枕在她腿上。
傅清微睡了,改成穆若水百无聊赖把玩她修长的手指。
车内气氛一片宁静。
一个小时后,龙璇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到了。”
除了扶鸾,众人齐齐睁眼,看向车窗外。
七座商务车停在了一片厂房外,肖灵秀第二个下车,看着罗盘上轻轻颤动的指针,指向前方的仓库。
“竟然没躲进水域里?”
“可能想反其道而行之。”随后下车的傅清微接话道,“所以躲进了厂房,而不是水域。”
公羊荪想第四个下车,被穆若水抢了先,慢了十几秒出来,补充最后一句:“它应该想不到肖道友会追踪术法,否则不会到这里来。”
几人远远地打量了厂房环境,不约而同地露出兴奋的笑容。
怎么说呢?太适合瓮中捉鳖了。
白天有工人在工作,白术联系了老板让他把下班时间提前到五点半,所有人务必在六点前离开,尽量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疏散群众。
妖怪又没上过班,无论如何也察觉不出异样。
当天日落时间七点一刻,六点钟众人在厂房外的车上吃好了饭,确认罗盘指针没有改变过方向,开始规划具体行动。
日光被地平线一点一点地蚕食,吞噬完毕后,整个天幕黑了下来。
一只鸟雀停在漆黑的电线杆上,身后是初升的弦月,好在星星足够明亮,照清厂房的地面和仓库的门口。
仓库里。
地上已经积了一大摊水迹。
滴答、滴答——
从黑色斗篷里渗透出来。
它虽然成精三百年,但在湖底从来没有出来过,化成的人形也和它见过的人类不是一个样子。它盘踞在湖水里,每年都会有踏春的人到湖边露营,郊游。
它大部分时间在沉睡和修行,作为一条黑鱼,它是湖里唯一成精的妖怪,其他的同类都蠢笨不堪,朝生暮死。它是天道所钟!那道声音也是这么告诉它的。
它既然是天道钟爱,为什么会屈居于湖底?为什么人类软弱无用,却拥有最适合修行的体质,妖修炼到最后还是要变成人,它的同类每年死在人类手里的不计其数,他们在湖边留下了无数的垃圾和臭味,它鄙夷的弱者,却享受了万物之灵的待遇。
凭什么?!
它在湖底睁开了眼睛,面前的一团黑雾也在和它一起质问:凭什么?
黑雾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它的心声,它在日复一日的对话里越来越愤怒,越来越不甘,它吃下了第一个落水的儿童,它和黑雾融为了一体。
它变得更有力量了,也更藐视和摧残人类,它杀了第二、第三……第二十个人,孩子的肉最好吃,其次是女人,男人无用,只杀不吃。
它和黑雾彻底融合,猩红双眼睁开,杀戮的本能驱使,终于走上了岸,堂而皇之地犯下了第一例罪行。
却引来了灵管局的人。
它是一条鱼,即使成精三百年,也不能离水太久,它打算从仓库出去以后,随手杀几个,把一路见到的人都杀掉,然后回到水里休养生息。
滴答——
滴答——
黑色斗篷里渗出来的水已经蔓延了半个仓库地面。
它透过窗户看到天边高悬的弦月,已经亥时了。
它决定现在出去,看看这一路谁会幸运地落入它的口中,分泌的唾液从数排牙齿里流出来,连同水一起滴落在地。
仓库的门缓缓从里打开,身高两米五、一身黑色斗篷从头包裹到脚的妖怪走了出来,浑身都在往下淌水。
太幸运啦,门口就有六个女人。
不幸的是,她们长得有点眼熟。
斗篷里,脖子上方,原本盛放脑袋的地方是一团黑雾,黑雾没有五官,那张脸上却仿佛出现了茫然的神情。
六个人抬手一扣,整齐地戴上夜视墨镜。
“好久不见啊小黑。”
第86章
“好久不见啊小黑。”
肖灵秀说了第一句开场白。
傅清微&公羊荪向它招手:“嗨。”
小黑掉头就跑。
它也不傻, 知道不能往仓库里面跑,于是往左边迅速冲去,公羊荪的长鞭先它一步赶到, 凌厉的破空之声从前方袭来, 黑雾再快一步就要被抽断脖子。
它改道向右, 傅清微早已等在那里,指间符箓往地上一贴, 原地拔起三米高的炽热火墙。
差点把小黑斗篷给燎了。
小黑一不做二不休, 直接正面迎上了肖灵秀。
“不要小看我啊。”
肖灵秀也是符剑双修,抬手挥出三道剑气, 分三路封住它的去向, 左手掷出一道符箓,剑气和符火先后而至,打中了小黑的胸口。
避祟驱邪的符火落到它身上并没有烧起来, 而是很快被扑灭, 虽然传来焦味,但并未对它造成太大影响。
鞭风自身后刮来,抽裂地面的长鞭抽在小黑身上仅仅让它踉跄了半步, 接着回身,黑雾狞笑,庞大的黑色身躯骤然朝公羊荪扑了上去。
傅清微抽出长剑,和肖灵秀一起加入了战局。
龙璇玑左右环顾, 紧张地盯着,随时准备支援。
扶鸾往回跑了几步, 见穆若水站在不远处, 垂手而立,明智地站到了她的后面。
——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
扶鸾悄悄探出半个脑袋观战。
如果要打两个小时的话, 她今晚还能发挥作用。
穆若水摘下脸上的夜视墨镜。
她心说:幼稚。
三个人第一次配合战斗,比起单打独斗,却并没有发挥“1+1+1>3”的效果,公羊荪的鞭子擅长中远距离攻击,肖灵秀的剑法最好,傅清微因为剑术不到家,目前阶段喜欢声东击西,配合步法出其不意。
三人一妖混战成一团,公羊荪一鞭子劲风抽过来,她正面的小黑变成了肖灵秀的背影。
公羊荪性情温和,也不由得大喊了一句:“快闪开!”
肖灵秀听见后脑的破空声,就地一滚,惊险地躲开了鞭子,有她这段缓冲,长鞭不仅没抽中小黑,还让包围圈出现了一个缺口,肖灵秀急道:“快!”
傅清微在另一侧,顾不得地表水泥粗粝,单手一撑膝盖贴着地面滑铲过去,长剑同时一挥,刚好拖住小黑逃走的去势。
鞭影立刻补上了缺口。
肖灵秀点燃了符箓,用剑气弹射过去,傅清微的脸又意外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肖灵秀陡然色变:“傅道友!”
公羊荪:“低下!”
傅清微刚站起来的身子立马跪了下去,符火从她的头顶飞掠过去,膝盖重重砸地传来剧痛,雪上加霜,差点儿没站起来。
穆若水的脚步立刻往前挪动了半寸。
到底忍住了上前的冲动。
“……”
这三个人分则各自闪耀,合则互拖后腿,一塌糊涂。
灵管局要完了。
小黑要不是不会说话,它现在已经出声嘲笑了,黑雾趁机从东南方奔去,双脚却被地上伸出来的桃枝绊住,重新落进三人的包围圈中。
肖灵秀:“还好有璇玑!璇玑我爱你!”
公羊荪:“都什么时候了还表白?!”
傅清微:“不要打我!好痛啊!”
龙璇玑:“你们不要再吵了!”
扶鸾:“……”
我们灵管局要完了。
有龙璇玑的辅助和束缚法术,互相扯对方后腿的三人经历了最初的磨合,终于摸到了合作的窍门,一个眼神就知道队友的攻击会从哪个方向来,互相配合。
鞭影舞得密不透风,剑光如同星芒在其中闪烁,不时击中黑色斗篷的身影。
傅清微游击机动位,指间不断掷出符火,时而用长剑补刀。
黑雾不知道中了多少攻击,但不论是鞭子还是长剑,哪怕是符箓,都收效寥寥,反而它一掌接一掌拍出,越战越勇,黑气、剑气和罡风刮得土石砸落,地面一片狼藉,尘土飞扬。
黑雾从鞭影和剑光中突围而出,一掌拍在了距离最近的肖灵秀肩膀上。
肖灵秀倒飞出去,被公羊荪的软鞭卷住腰肢拉了回来,踉跄地稳住身形。
“没事吧?”
“没事。”肖灵秀左臂垂下一动不动,还好不是伤了拿剑的右手。
龙璇玑用束缚法术拖延了黑雾两秒,二人重新加入战局。
这怪物的肉身强度她们已经有所准备,但现实还是超出了想象,尚未完全化形的黑鱼怎么会这么厉害?
难道和它包裹的黑雾有关?至今她们都没能击穿这层黑雾。
傅清微向二人递了一个眼神,悄悄退出了战局,龙璇玑用桃枝暂代了机动位。
厂房的仓库高度三米左右,和傅清微之前做动捕武戏爬的绿箱子差不多高,墙边有一个半米多高的货物箱。
傅清微向后退了一段距离,开始助跑,一脚蹬在货箱上,彷如白鹤张开翅膀,身体在腾空而起的同时凭借腰腹的力量一荡,获得向上的力,一把抓住了仓库边缘,动作极快地攀了上去。
仓库的铁皮屋顶上传来快速跑动的声响,傅清微一手取符念咒,贴在长剑上,从怪物的头顶一跃而下,身体在月色下拉得像一张饱满的弓。
“闪开!”
肖灵秀和公羊荪默契地飞速退后。
妖怪闻头顶风声躲开已来不及,燃着熊熊烈火的长剑劈入了黑雾的肩膀,下落的惯性带得长剑的力量势如破竹,从右肩一直划穿到左腹,几乎将它一劈两半。
原本浓稠的黑雾在火焰和深可见骨的伤口下缓缓地裂开了一条缝隙。
傅清微干脆利落地抽剑,顺着缝隙刺进去,穿腹而出,剑尖滴出鲜红的血。
果然如此!
只有刺穿黑雾才能真正伤到它!
龙璇玑眼前一亮。
扶鸾:“……这也太帅了吧。”
她不自觉探出的身体多了些,挡住了穆若水的视线,被拎到后头。
肖灵秀和公羊荪瞧见亦是大喜,公羊荪的长鞭更适合牵制,她主力负责缠住黑雾,肖灵秀学傅清微的法子如法炮制,两人很快轮番制造出了更多的伤口。
地上积了一摊的鲜血。
黑雾底下的黑鱼精嘶声哀鸣。
听得初出茅庐的三人心生不忍,但它已入魔,又害了几十条性命,今日不除掉,将来只会害更多的人。
黑鱼精伤痕累累,一声比一声哀戚。
围攻它的三人不由想起了很多伤心事。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肖灵秀想到这次下山以后再也不能自在地回去摸鱼了,至少要当二十年卷王,真是不如死了算了。
公羊荪小时候被生身母父遗弃,是被捡回终南山的。
傅清微的身世比她更凄惨一点,但她现在主要伤心亲不到师尊的嘴。
三人各有各的伤心事,哀哀切切地想了一会儿才觉得不对劲,大敌当前,自己怎么会伤春悲秋地想这些?
再定睛一瞧,黑雾的伤口正在愈合。
但凡她们再多分心一会儿,好家伙,刚刚的一切白干。
三人:“……”
原来声音也是蛊惑。
好你个小黑,花招不少。
黑雾似乎有极强的修复能力,浓黑翻滚之下,傅清微劈下的第一道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原本的缝隙也不见了。后来陆续添上的新伤也愈合得七七八八,幸好三人已有了防备,没再中它的花招,配合越发熟练,重新分割开了黑雾,攻势越发猛烈。
鞭影裹挟罡风,每一次都精准无比地抽向黑雾的裂缝,将它抽得越发溃散,步步败退,几乎聚不了形。
傅清微和肖灵秀从黑雾的背后掠过去,长剑分别从左右刺中了腰腹和心脏,后心入,红色剑尖从身前透出。
剑锋抽出来的时候,带出了一片喷薄的血迹。
黑鱼精定格了两秒,轰然倒地。
它脖子以上的五官仍然是一团浓稠的黑雾,深不见底,像一个旋转的黑色漩涡,透着不祥的气息。
傅清微几人戴着夜视墨镜,也不敢贸然细看,它的猩红眼睛还一次都没有睁开过呢。
肖灵秀:“怎么办?”
公羊荪:“好像是黑鱼精死了,但黑雾还在。”
傅清微看着地上那团依然缠绕在妖怪身上的黑雾:“烧了吧,或者引道天雷给劈了。”
肖灵秀:“好,就这么办。”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原本还包裹着二米五身躯的黑雾迅速缩成人头大小,如离弦之箭朝三人站立的缺口冲了出去。
它本来想留下来趁机继续蛊惑其他人,换一副更好的身体,这几人个个都不错,比没脑子的黑鱼精好多了。
但这些人要把它劈了!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三人不知道黑雾能独立存在,随意变换形态大小,即便知晓,事出突然她们也来不及阻止了。
几乎可以确定,黑鱼精的作乱和黑雾密不可分,说不定它才是罪魁祸首。
糟了。
不能让它逃走!
三人同时浮上这个念头。
傅清微第一时间朝穆若水投去目光,焦急出声:
“师尊——”
穆若水正等她这句话,甚至有心思朝她微微笑了一下,方消失在原地。
穆若水来到黑雾逃离的空地,伸手凌空一抓,黑雾被她拘在掌中,如同落入五指山的孙悟空动弹不得。
穆若水的五指松开了一点。
好险,差点直接弄死了。
黑雾试图自救:“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愿望,只要你……”
穆若水:“你也配和我说话?”
黑雾:“我以后都听你的。”
穆若水:“不想死得更惨就闭嘴,乖乖回去领死。”
黑雾:“……”
不出半分钟,穆若水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跟扔破烂似的把黑雾往地上一扔,傅清微和肖灵秀点燃符箓,符火落在黑雾上,瞬间火焰助长,吞噬得干干净净。
肖灵秀砸吧嘴:“怎么感觉它一点求生欲望都没有了?就这么烧没了?”
公羊荪捂着耳朵:“原来它也是会惨叫的,叫得我脑仁疼。”
傅清微沉思:“离开了宿体的黑雾似乎不堪一击。”
刚刚她们那么费力地和黑鱼精缠斗,符火、剑气都只能打伤皮肉,只有撕开黑雾才能真正杀死它,为此三人都受了不大不小的伤。
而黑鱼精一死,黑雾只需要一道符火就可以消灭,就像普通的邪祟。
它到底是什么?一种寄生邪祟?
黑鱼精到底是不是魔?
不管怎么说,总算圆满完成任务了。
傅清微落下心头大石,才发觉自己腿上凉飕飕的,刚刚先是一个滑铲后来没少在地上打滚,一条裤腿布料拉丝,变成褴褛的布条条了。
后知后觉,膝盖也好痛。
穆若水扶住了她的胳膊,伸手去捞她的膝弯,就要将她抱起来。
傅清微连忙小声阻止:“别……”
穆若水:“?”
傅清微耳根发热:“回、回去再……”
她还没有大胆到当着众人的面被公主抱。
穆若水退而求其次地圈住了她的腰,傅清微依偎在她怀里。
回过头看到这幕的众人:“……”
默默将脸又转了回去。
黑鱼精的尸体倒在地上,足足有两米多的大黑鱼原形,可惜不能吃火锅。
肖灵秀提议道:“我们拍张合照吧,纪念第一次出任务。”
公羊荪说:“谁来拍?”
龙璇玑摆弄她的桃枝,试验了几次都不能拿住手机按拍照键。
扶鸾面露惭愧地站出来:“我来吧,毕竟今晚我都没有参与就结束了。”
肖灵秀:“这怎么行?缺了谁都不可以。”
傅清微一瘸一拐地被师尊扶着走过来,附和说:“肖道友说得对。”
“别慌,咱外头有人。”
肖灵秀打了个电话给厂房门口守着的白术。
白术赶过来,见灵管局的几个年轻人里,除了戴着口罩和爱犯困的那位,年纪最小的脸脏了些,另外三位一个个泥土满身,大大小小的挂彩,衣服刮破了不说,连裤子都有磨烂了的。
地上布满打斗的痕迹,正对面的厂房仓库表面都是剑痕和鞭痕,水泥地面也有灼烧的焦黑,可以想象经历了多么艰难的战斗。
身为老刑警,她也不是完全看不出来,这些都是新人,没出过几次任务。
她们身后的黑鱼精被斩杀,虽然受了伤,但大家都很开心,是属于年轻人的意气风发。
白术接过肖灵秀的手机,给站在黑鱼精后方比耶的六人拍了一张合影,黑鱼精死得明明白白,作为荣誉勋章永远留在了画面里。
肖灵秀:“白副队,我们戴墨镜再来一张。”
穆若水:“……”
这种幼稚的东西,她绝不会再戴第二次。
傅清微:“师尊,你怎么了?”
“没事。”
穆若水抬手扣上夜视墨镜。
六个人的合影里,龙璇玑和扶鸾站在中间,右边是肖灵秀和公羊荪,左边则是背着剑的傅清微,腰肢被一条手臂搂住,靠在穆若水的肩膀上。
所有人都笑得很灿烂,牙齿雪白,除了穆若水墨镜口罩像个误入秀场的大明星。
看到照片的大家爆笑。
被穆若水摘下墨镜后淡淡地扫了一眼,噤若寒蝉。
傅清微:“师尊气质真好。”
穆若水扬起眉毛。
众人:“……”还是你会顺毛,怪不得你是她徒弟呢。
傅清微:我说的是大实话呀。
傅清微把发到群里的照片保存下来,截了一份双人版合影,和原来的聊天背景轮换。
残局由灵管局的后勤来收拾,这条黑鱼她们要带回局里研究,众人在夜色里等了会儿,龙璇玑刚好趁这段时间给她们疗伤。一人一颗药丸喂下去,龙璇玑将手覆在肖灵秀受伤的左肩,一股暖意顺着她手掌散开,松开时便可以动了。
皮外伤该上药上药,该包扎包扎,包扎的活扶鸾接手了。
龙璇玑朝傅清微的方向看了一眼,有师娘在,她是派不上用场了。
傅清微的膝盖跪得淤青,又几次从房顶跳下来压迫到,现在靠在心上人怀里,娇气上来,觉得自己站都站不住了。
穆若水扶她在木箱上坐下,用祝由术治好了膝盖的外伤,问她:“还好吗?”
傅清微蹙着眉头:“还是痛。”
穆若水半蹲下来,给她在受伤的膝盖轻轻吹了吹。
傅清微愣住了。
穆若水:“还疼?”
傅清微:“不疼。”但是痒,痒到骨子里。
她改口说:“只有一点点疼。”
穆若水回想她从房顶跳下来砍劈黑鱼精的动作,剑刃的火焰倒映进她冷静的瞳孔里,抿了抿唇,说:“刚刚不是很能耍帅吗?”
傅清微:“我没有啊,还是你这样觉得?”
穆若水:“不自量力。”
傅清微耷拉下耳朵,蔫头蔫脑地应了一声。
“但是做得不错。”
穆若水低头最后在她膝盖吹了口气,直起身来。
傅清微惊喜地抬起头,穆若水已经走开了,没有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傅清微揉着自己酸疼的膝盖,心想今晚上真没白干。
穆若水的手机震了一下。
傅清微:【师尊,我的奖励呢?】
穆若水:【从未见过你这么爱要奖励的徒弟,天天要】
傅清微:【你现在见到了】
穆若水:【等你伤好了,想要什么奖励都补给你】
傅清微:【什么都行?】
穆若水:【当然】
灵管局的后勤人员在半小时后抵达,把黑鱼精的尸体装车运走,同时送上了局里的伤药,众人用不上但是都收下了,不拿白不拿。
几人仍然坐白术的七座商务车回城里,执行任务只有短短的两天时间,却像过了一个月那么久,车后坐了一半灰头土脸的人,白术给她们安排到酒店下榻休整。
肖灵秀按下开门键,在下车之前,对驾驶座的白术道:“记得给我们一个五星好评哦亲。”
白术笑了笑。
“一定。”
傅清微有自己的车,但她现在膝盖这个样子也开不了,和四人一起下了车,入住酒店,在前台把标间换成了大床房。
房卡一刷开门,她就被穆若水打横抱了起来。
身后走廊里的肖灵秀&公羊荪:“……”
房门在她们俩面前砰地关上。
肖灵秀低声催促说:“咱们快走。”
公羊荪被她带着往前走得飞快,问:“为什么?”
肖灵秀:“再不走就该听到不该听的了!”
公羊荪:“啊?”
一门之隔的豪华大床房内气氛火热——傅清微光着两条长腿,露得不能再露,坐在床沿,穆若水正在检查她腿上有没有别的伤口。
雪白光滑,别说伤口了,连痣都没有。
唯一的擦伤先前在厂房就治好了。
穆若水往她腿上盖了条毯子,却并不给她穿裤子。
傅清微:“……”
现在是怎么个流程?走到哪一步了?
傅清微:“师尊还要看其他地方吗?”
穆若水似乎在发呆。
“什么?”
“没什么,我说我想去洗澡了,身上好多土。”
“那你去吧。”穆若水把她装着随身衣物的背包丢给她。
“……”
师尊奇奇怪怪。
傅清微拿了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实在太脏了她没空东想西想,热水直接从头淋了下来,舒服得她叹了一口气。
穆若水在房间里,将方才摸到傅清微的腿以后久久藏在心里的那口气也叹了出来。
她捻了捻自己接触过腿根滑腻肌肤的手指。
上一次趁她睡着的亲密接触里,穆若水都没有脱她的裤子。
这还是第一次探索到全新领域,虽然是为了看伤,理由正当,她碰到之前什么也没想,碰到之后,指腹短暂停留的片刻都足够反复回味。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渴求症状又发作了。
傅清微受伤了,她不该想这些,更不该想着怎么让她今天不穿裤子。
她是她的师尊。
穆若水困扰了几分钟,注意力被转移到喵喵叫的小三花身上,给她开了个罐头。
耳边的淋浴声响了很久。
穆若水也想了很久,傅清微光着腿的样子。
她坐在床沿,局促地想要并起,又面向她打开双膝,穆若水盯着中间瞧,傅清微把上衣的衣摆往下盖,大腿打开很快又夹紧,甚至有一次夹到了她的手。
穆若水指节抽动了一下,动不了,她说:“太紧了,放松。”
她的脸红得好快,没有任何缓冲,从脖子到耳根,脸颊粉得像熟透的水蜜桃。
穆若水分不清回忆这幅画面,是因为喜欢看到她的腿,还是喜欢她突然害羞的样子。
似乎是后者。
傅清微的脸出现在她脑海里比较多。
小三花把罐头舔得干干净净,傅清微还没有从淋浴间出来。
穆若水干脆去敲门。
傅清微洗了个头,所以今天洗澡尤其慢,她在身前围了条浴巾,听到敲门声没多想,就这么裹着白色浴巾开门,露出半边身子,湿漉漉的乌发披在身后。
“怎么了师尊?”
“没事。”
浴巾的长度只够包裹住重点部位,胸口以下,大腿以上,其他的都被面前的女人收入眼底。
说着没事的穆若水没有离开门口,而是用目光从头到脚将她抚摸了一遍。
傅清微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她的眼神,穆若水一只脚迈进了门里。
曾经在洗澡的时候无数次幻想她不请自入的傅清微慌了,现实追不上想象,第一时间竟然是关门。
她速度太慢,关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已经将穆若水和自己一起关进了门里,好像迫不及待和她共处一室似的。
傅清微:“……”
她还没准备好,救命!
傅清微紧紧捏着自己浴巾的胸口,生怕它会不小心掉下去。
穆若水来到她的身前,傅清微的后腰抵上了洗手台的台盆,冰冷坚硬,穆若水的手臂取代了生硬的触感,柔软地环在她的腰肢上,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
两个人的眼神都落进洗手台的镜子里。
傅清微看向镜子,穆若水贴在她腰际的手沿着紧致腰线下延,停留在曲线隆起处。
用力地捏了一下。
第87章
傅清微猝不及防, 沁了一滴出来。
她的腰肢跟着软了一下,整个人贴进穆若水的怀里,胸前的浴巾都快挂不住了。
“师、师尊。”
穆若水搂着她的腰, 垂眸看着她刚出浴的脸, 肌肤粉红, 一层淡淡的胜过水意的粉正在她的脸颊蔓延。
穆若水停在原处不动的手又捏了一下。
傅清微嗯了一声,顾不得抓浴巾了, 整副身体都要融化进她怀里, 心跳和呼吸都在喘。
好奇怪,师尊为何突然这样?
但是……
师尊想对她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穆若水却抬起她的下巴, 不让她将脸藏起来, 细细端详她的表情。
一边继续,一边观察。
傅清微实在羞耻得受不了,想收紧肌肉怕师尊觉得手感不好, 以后就不碰她了, 但让她就这么放松任由她揉捏,镜子里她的手明晃晃地搭在她腰后那处,一张一弛。
傅清微如穆若水所愿的涨红了脸, 比在外面的时候更红,她的脸左右摇晃,挣开她钳住她下巴的手,坚持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 滚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侧颈,隔着薄薄的皮肤浸热了身体内流动的血液。
她开始叫。
穆若水停了手, 隔着浴巾都能感觉到怀里这具身体的高温, 脸也是。
道貌岸然的女人说:“为师检验一下你的锻炼成果。”
正脸红气喘的傅清微:“什么?”
穆若水清了清嗓子:“身为师尊,检验徒弟的身体情况, 不是理所当然吗?”
傅清微:“……包括括约肌吗?”
轮到穆若水问:“什么?”
傅清微红着脸说:“没什么。”
她怎么跟花果山在逃母猴一样了?
穆若水心满意足地看到她害羞的样子,伸手替她掖好了浴巾,围紧的时候垂眸往深处瞧了一眼,垂手退后,说:“我先出去了,你继续洗。”
“我洗完了。”傅清微说。
“那你就擦一擦。”
“擦一擦什么?”
“身上的水,滴下来了。”
穆若水打开门出去了,傅清微站在原地回味她说的那些话,做的事暂时不敢,免得又要进淋浴间。
傅清微抽了两张纸巾清理自己,又蹲下来看向瓷砖地面,真的滴下来了吗?她会不会听到滴下来的声音了?救命!女大学生没脸见人了!
还是指表面洗澡没擦干的水。
自己想多了?
师尊懂还是不懂?
师尊似懂非懂。
房间里的穆若水正在用手机上网查括约肌是什么,狭义的解释是尾闾穴下方一片的环状肌肉。广义的解释就多了,穆若水按需查询,最后找到一个也许最贴近傅清微意思的答案:前会阴肌。
现在的年轻人懂得真多。
穆若水倒没有那个意思,她是个大部分时候凭本能行事的人,想不通不妨碍她会去做,她想立刻看到傅清微害羞的样子,所以进了洗手间。
之所以选择后臀,是因为这个地方平时她没少用脚尖踢她,肉厚,手感肯定也好。
她也想碰其他的地方,比如她吃过好几次的雪峰红顶。
但碍于师徒身份,碰别的地方多多少少,有些太暧昧了。
过于越界。
再往下真要检验前会阴肌了。
她自恃是个自控力不太高的人,尤其是傅清微睡着的情况下,堪称没有。清醒的时候都能越过的界限,睡着了只会更肆无忌惮。
下一次怎么办?她肯定还是要趁她睡觉纾解自己的渴望,也许就在不久以后。
穆若水庆幸自己这次控制住了冲动。
否则迎接傅清微的就不是捏一捏,而是舔一舔,咬一咬。
穆若水拿过傅清微的双肩登山包,最初她们料到抓黑鱼精恐怕要来回奔波,所以常穿的替换衣物备了几身,穆若水从里面找到一条裤子,扔给了刚好从浴室出来的傅清微。
差点被裤子砸脸的傅清微抬手接住:“……”
穆若水正色道:“穿条裤子睡觉,免得晚上着凉。”
傅清微默了默,展开长裤,说:“至少它不应该是条工装裤。”
穆若水一面说着“是吗”一面继续翻找,把傅清微的内衣裤东一条西一件地都摆在了桌子上,往深处找。
傅清微恨不得跪下来求她。
“我自己来吧。”她把背包从穆若水的手中解救出来,把自己的内衣裤塞回去。
傅清微本来穿了一件洗得面料柔软的长T恤当作睡衣,长度盖到膝盖上方,坐下来的时候稍短,堪堪遮到雪白的大腿根,和刚刚穆若水检查她腿伤时的情形差不多。
傅清微找了条白色短裤在她面前穿上,问:“师尊为什么一定要徒儿穿裤子?”
穆若水低头瞧了眼她的膝盖,竟然也是白里透粉的。
“为师怕你冷。”
“师尊为什么偷看我?”
“我何时偷看?”
“现在。”
穆若水移开停留了好几秒的视线,一本正经地说:“为师关心你的伤情,有何不可?”
“是。是徒儿心怀不轨。”
穆若水长眉微蹙,没来得及深究她成语用得不对,傅清微已拉着她的手到床沿坐了下来,和方才同样的姿势,对她示弱道:“我膝盖有点疼。”
“还疼?”穆若水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光明正大看她的膝盖。
傅清微哪里都长得好,连一双膝盖也比旁人的美,像两枚倒扣的玉碗,触之温润。
穆若水的手指在她膝头移动,小心地问她:“是这里疼吗?”
“嗯……”傅清微的声音发着细细的颤。
穆若水温柔地给她吹了吹。
傅清微的颤音更重了。
“师尊亲亲就不疼了。”傅清微鼓足所有的勇气,说出了口,克制了第一时间咬唇的冲动。
穆若水指腹移动的动作顿住,没有抬起头看她。
傅清微心里直打鼓,这个要求是不是太冒昧,太厚脸皮了?
下一刻,穆若水就着蹲下的姿势,低头在她的膝头吻了吻。
唇瓣冰凉柔软,落在她的皮肤,像是轻盈的雪。
傅清微的心跳得比方才穆若水在浴室里揉捏她还要快。
傅清微并了并腿,不自觉地将膝盖往里缩。
太紧张害羞了。
穆若水雨露均沾地亲了另一边的膝盖,手撑在床沿,这才仰起脸看她:“好些了吗?”
“好多了。”
傅清微所得比她所求更多,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穆若水直起身,将她抱起来放到床头,长腿塞进被子里,说:“好好休息,我去洗澡。”
傅清微嗯了一声,半坐起来。
“我想等你一起睡,师尊帮我把书拿过来吧。”
“又使唤我。”穆若水口头不带任何不满的责备,行动更诚实地替她取出背包里的《阵法汇总》。
“记得把灯调亮点,对眼睛好。”穆若水说完,拿起睡衣进了浴室。
傅清微将床边的阅读灯转过来,调到适宜的亮度。
打开书,还没看到字先笑了一会儿,两只手揉了揉脸,继续看书。
穆若水洗完澡出来,傅清微正在床上闭目掐诀,盘腿打坐。
她这个徒儿收得不能说不好,是太好了。
勤奋聪慧、乖巧体贴,满心满眼的都是她,除此之外还美味。
能陪她一辈子,比睡几十年棺材好多了。穆若水停在她身边,细看她年轻姣好的面容,忽然不敢想象十年二十年后她会逐渐生出皱纹的脸。
她会变老,会死,会……永远离开。
明明早在下山那刻就预想过的未来,现在却仿佛难以接受了。
她拒绝去思考,从脑海里摒弃了这些不好的念头,专心瞧了瞧她的脸,甚至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她的手机相册里只有一个人,只有傅清微。
傅清微打坐的时候一向听不到外界的动静,因为她知道师尊会守着她。
今天她结束了两个小时的打坐醒过来,穆若水已经先睡了,时间是凌晨三点,她的作息越来越像个普通人类了。
傅清微记得她起初白天睡觉,晚上活动,在傅清微的影响下睡觉越来越规律,现在比傅清微还正常。
她养的猫和她一样,四仰八叉地睡在床尾,早就见了周公喵。
傅清微从洗手间回来,关了灯,贴着穆若水的身体睡了。
她们两人共睡一床,傅清微基本睡在她的右边,远离心脏的位置。
她刚躺过来穆若水就醒了,没睁眼,只等了几分钟,傅清微的手脚就都不老实地都架了上来。
只穿着短裤的腿,蹭开了穆若水小腿的真丝睡裤,脚掌抵在她细腻的腿肚,蹭了一会儿不满足,整条小腿叠在她的小腿,慢慢往上压住她的大腿。
手比脚老实,不敢往睡衣里伸,只是搭在她的腰腹。
穆若水有时候会想:她经常控制不住自己,是不是有傅清微睡姿勾引她的缘故?
就这样,傅清微还敢说自己睡相规矩。
她不规矩起来岂不是生死难料?
穆若水闭着眼长出了口气,抬脚把傅清微的腿蹬开,傅清微梦里低哼了一声,安分了片刻又卷土重来。
一晚上就在傅清微被踹走又锲而不舍地贴上来,最终以穆若水的妥协而告终。
……
这两天大家都累到了,于是第二天集合的时间定在了中午,一起吃过午饭,然后去灵管局交任务汇报。
傅清微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半,穆若水也没起,一条手臂垫在傅清微的颈下,傅清微凑近了看她的脸,数她的眼睫毛,呼吸吐在女人的下巴侧方。
穆若水双眼微阖:“醒了就起来。”别在这东吹西吹的。
傅清微:“师尊什么时候醒的?”
穆若水:“比你早点。”
她将手臂从傅清微的脖子底下抽了出来,活动了一下肩胛骨,半点不拖泥带水地下地,给小三花开罐头。
傅清微见状嘴快地在床上撒娇:“师尊,你还没喂我呢。”
穆若水回头看她的眼睛:“你想我怎么喂你?”
纯情女大又说不出来了,讷讷起床,去洗手间默默红着脸刷牙。
有色心没色胆,口嗨也不行,脸皮薄。
退一万步说,她就不能反客为主,主动去喂师尊吗?
好久都没有变大了。
傅清微只敢在一个人的空间里尽情地幻想,实际师尊进个洗手间的门她都能吓得够呛。
穆若水又不请自入了。
傅清微手忙脚乱地打翻了牙杯,水洒在台盆里,部分溅到了身上。
傅清微:“怎、怎么了?”
穆若水:“没事,为师来看看你。”
走出洗手间开着的门,穆若水驻足在房内,唇角勾了勾。
傅清微的膝盖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在她不主动要求的情况下,穆若水依旧在屋里将她抱来抱去地走了好几趟,不知道是在满足傅清微还是满足自己,抑或是都满足到了。
酒店有自己的餐厅,评分软件的分数还不错,就是餐标有点高。
但是可以报销。
几个年轻人在群里一拍即合,决定就近就餐。
“中午好,璇玑。”
龙璇玑又是第一个到的,傅清微和穆若水手牵着手下来,在餐厅看到她已经在位置上坐好了。
“中午好。”龙璇玑给两人拉开椅子。
“谢谢。”傅清微不禁问,“你从哪里学的?”
“电视里。”龙璇玑说,“肖道友她们要晚点下来,她刚起床,扶鸾也是。”
“没事等会儿吧,不着急。”
“傅道友的伤好全了吗?”
“有你师、穆道友在,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回归到各自的社恐但自在的状态。
穆若水摘下口罩,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水,又挂上耳朵。
现下人不多,她也不是不能见人,而且龙璇玑根本不是人。
龙璇玑刚好目睹她的真容,惊鸿一瞥,已足够她久久不能回神。
她知道娘亲为什么会等师娘这么久了。
龙璇玑:【哇】
龙璇玑:【[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傅清微:【……】
龙璇玑:【为娘亲感到开心[星星眼]】
傅清微:【不要说出去】
龙璇玑:【明白,师娘是你一个人的,我谁也不说】
傅清微看向穆若水重新戴上口罩的脸,才意识到她在师尊的心目中有多特别。
每一次她觉得自己独得她的偏爱,现实就会进一步告诉她,比她想的最特殊还要特殊。
这种偏爱融进生活里,以至于她习以为常,有时自己都意识不到了。
每一份偏爱,都是心动的开始。
她再次描摹黑色口罩下的唇形,内心蠢蠢欲动。
她的奖励还一个都没有兑现呢。
穆若水对她的视线很敏感,冲她挑眉,似乎在问:什么?
傅清微也用口型一字一字回她:没什么。
她的唇也生得好,脸颊带着天生的苍白,唯独一双唇有不多的血色,于是在五官里格外的引人注目。
她说话时穆若水只注意得到她开合的薄唇,根本移不开目光。
亲上去的触感也……
穆若水终于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了在水里的画面。
还有在水面的两次,亲密无间的双唇贴合,她渡气时不小心动到的舌尖。
她阻止了自己一整天,不要去想不要去想,当时是情势所迫,忘记这段意外的插曲。
她宁愿记得自己有失颜面的软弱眼泪,也不要记住她亲吻过她这件事。
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时间无法倒流,她也做不到指定片段失忆。
穆若水说:“我想回房间。”
她不是征询,是通知。
傅清微连忙站起来拉住她离开的手:“怎么这么突然?要不要我陪你?”
穆若水拒绝道:“不必。我不想和人待在一起。”
她可以不吃饭,但傅清微不可以。
穆若水语气和缓了些:“你留下来吧,吃完饭再上去。”到时她应该已经平复好了。
傅清微只好同意。
穆若水只坐了十分钟不到就走了,傅清微把她的水杯端过来,默默不解地喝了一口。
龙璇玑:【穆道友好像失态了】
两个人面对面,却用手机打字。
傅清微:【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龙璇玑:【刚刚她一直盯着娘亲的嘴巴,我觉得她想亲你,但是亲不到,所以失态了】
傅清微:【你平时都在看什么电视啊璇玑?清净派的掌教不管吗?】
龙璇玑:【师侄不敢管我,但我是下山以后才看电视的】而且这个需要看电视才知道吗?娘亲和师娘就是要接吻的啊。
傅清微:【你确定她刚刚盯着我的嘴唇看?】
龙璇玑:【千真万确】
傅清微:【今晚要是成了,我记你一个大功】
龙璇玑:【^_^】
其余三人姗姗来迟,点完菜几个饿到现在的人风卷残云,就差把桌子腿给啃了。
傅清微心想幸好师尊不在,否则她就抢不过这几个人了。人也就算了,怎么连妖都这么能吃,小小的身子,大大的肚子。
傅清微祭过五脏庙,勉强压抑住独自行动的冲动,和众人一起坐电梯上了楼。
在电梯厅定好待会出发的时间,一出电梯就跑没影了。
公羊荪感叹:“傅道友和她师尊的感情真好。”
其他几个人都瞅她。
公羊荪笑一笑解释:“我的意思是说,情比金坚。”
肖灵秀欣慰地拍她的肩膀:“公羊道友终于成长了。”
龙璇玑在心里默默地赞同公羊荪的话。
“我回来了!”傅清微的声音比房门打开更早送进穆若水的耳朵。
穆若水正在陪小三花玩,神色如常地回头:“回来了。”
傅清微说是,然后从桌上取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后故意走到穆若水身前,当着她的面一口一口地喝水。
她吞咽了四五下,等到了一下穆若水喉骨微微弧度的起伏。
她放下水瓶,唇瓣被润湿得彻底,底色的红衬得鲜艳光泽。
隔了有一段距离,她无法确定穆若水的目光是不是落在自己唇上,但一定是落在她脸庞某个地方。
她喝水的时候她一直在看她,许久才垂下眼,去瞧冷落的小三花,还装作若无其事。
“半小时后出发。”傅清微把矿泉水瓶搁床头柜上。
落下的那一声响敲在穆若水的心尖上,明明不会有感觉,却还是颤了一下。
“我不想去。”穆若水又说出了令她意外的回答。
“为什么?”
“不想见人。”
“你是不是……”傅清微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步,说,“师尊,你是不是又发作了?”
想来她们自从认真拜师以来,她们之间的亲密程度大大降低,最过分的好像也就是插了她的嘴巴,但都没有切实的接触,比如含一含、咬一咬她。
她好像对自己的身体有亲密需求。
穆若水确实发作过,但上次已经解决了,现在是鸵鸟心理。
她不是不想见人,是不想和傅清微待在一起,在她的头脑彻底冷静下来以前。
穆若水:“算了,我还是去吧。”
众目睽睽,当着人类的面,她多少还能控制一下。万一从灵管局回来她就失忆了,刚好忘记的是在水里那段画面。
“师尊今天怪怪的。”
“你不受伤我就不会奇怪。”穆若水把矛头都引到她身上,忍不住埋怨道,“回去好好学游泳。”
“是。”傅清微听她主动提起,忍不住试探道,“昨天在水里,师尊是不是……给我渡气了?”
她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却最大程度地挑起了穆若水紧绷的神经。
“没有,是你的幻觉。”穆若水矢口否认。
“原来是幻觉啊。”
傅清微心里想的却是:噢,你心里有鬼。
穆若水说完就后悔了,傅清微肯定中途醒了,但她说出的话从来不往回咽,现在只有看自己的嘴硬程度,能不能打败傅清微的记忆。
只要她嘴足够硬,迟早给傅清微洗脑成功,也能篡改自己的记忆。
——昨天在水里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
“唔。”冰凉的瓶口对准她的唇缝,穆若水自然地接过矿泉水瓶,喝了一口甘甜的水。
“甜吗?”傅清微问她。
穆若水说话的时候正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说不出第二个答案。
“甜。”她口唇开合,也染上水意。
“甜就好。”
傅清微将瓶盖重新拧好搁回床头柜,穆若水才发现自己喝的那瓶是她喝过的水。
简直岂有此理!
只有她喝自己剩下的,焉有她这个师尊捡徒弟的来喝的道理?!
胆大妄为!不孝不敬!
傅清微去洗手了,卫生间的房门关上。
穆若水盯了那瓶蓝色矿泉水十几秒,拿起来,趁着傅清微不在又浅浅地抿了一口。
没有刚刚的甜。
傅清微是不是背着她学了什么让水变甜的术法,只有看着她才有效。
傅清微出来了,穆若水提前将水放回原位,水面的涟漪好一会儿才静止。
傅清微不动声色收回视线,说:“我们出发吧。”
一行六人前往灵管局交任务,因为还有一支队伍没回来,所以分组考核成绩暂时未公布,但考官的嘴松得跟棉裤腰似的,口风不遮不掩,直接让她们明天到局里报道。
众人:“……”
她们并不知道分组前灵管局就有考量,只要不出太大的纰漏,整组都会录取,何况任务完成得很出色。
当夜她们还是住在灵管局安排的酒店,傅清微把车从警局开了回来,她本来想开车回蓬莱观,但穆若水担心她的腿伤不能长时间开车,暂时下榻在酒店。
穆若水一走进酒店的豪华大床房,试图拉开物理距离:“其实我一个人回去也行,我脚程快,明天我再来找你。”
傅清微拿出刚收起的车钥匙,说:“那我也要回去。”
她隐约察觉师尊在躲她,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而且今晚她要兑现她的奖励。
穆若水把猫放下:“那就算了,凑活睡一宿。”
她背对着傅清微叹了口气。
怎么还没失忆?死脑子从来没这么好使过,快忘啊!
傅清微根本不给她失忆的机会,还要想方设法给她加深记忆。
这一天下午,她不知道在她面前喝了多少次水,喝得不多,拿着瓶装矿泉水小口地抿,抿完一口还看着她,湿润潋滟的唇瓣开合,穆若水好几次都没听清她在讲什么。
“师尊,师尊?”
“你又在发什么呆?”
穆若水唇间发干,说:“口渴。”
傅清微给她拿了瓶水,穆若水检查瓶盖,确认是没开封过的才拧开,一小口一小口地连喝了小半瓶,才滋润了干涸的喉咙。
傅清微弯腰在她身前,双手撑在膝盖上,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确切来说,是盯着她的唇。
她们俩的距离近得只要傅清微低下头,就可以亲到她。
穆若水伸手推在她的肩膀,默不作声拉开了距离。
傅清微一笑过后去收拾行李箱,穆若水的心却始终悬在半空,落不到地面。
直到晚上傅清微将她抵在墙壁,吮吻她的唇瓣,她才终于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无论是好是坏,一切就那样顺其自然地发生了。
第88章
从灵管局回来以后, 傅清微除了偶尔耍一些明撩暗钓的小心思外,并未付诸实际行动。
她有预感今晚的奖励百分之九十可以兑现,唯一阻拦她的只有一件事——天还没黑。
夜晚的傅清微和白天的傅清微相比, 全方位得到进化, 无论是脸皮还是果决, 为了万无一失,她必须等到晚上。
窗外的黑幕终于还是一寸一寸地压低, 侵吞了地板上最后一缕阳光。
穆若水抱着猫:“你不去吃晚饭吗?”
傅清微出去了半小时, 就近吃了碗面,再次出现在穆若水视线。
穆若水从来没觉得她存在感这么强过。
她开门的声音, 走进来的声音, 洗手的声音,水龙头关上,她朝外走的脚步, 每一个细节都敲击着她敏感的耳膜。
奇怪又清晰。
穆若水两手握在椅子扶手, 后背往里抵了抵,紧紧贴住靠背,好像在给自己找一个支撑点。
傅清微仿佛没察觉到她的异样, 停在她面前:“师尊,我先去洗澡了。”
穆若水看旁边息屏显示的手机,才八点:“这么早?”
傅清微直说:“对,晚上有事, 想早点打坐。”
穆若水恨自己嘴快:“什么事?”
夜不够深,傅清微没有进化完全, 含糊带过:“晚点再说, 我去洗澡。”
穆若水在转椅里转着身子猜测:是不是又要吃她手指了?
虽然现在吃有些不合时宜,她可能会动手动脚, 但她勉强也能忍住左手不动。
小三花在她的脚下转来转去,又将两只爪子搭上她的膝盖,脑袋来蹭她的手掌。
穆若水伸手去rua她的圆脑袋,心想傅清微要是像这只猫就好了,高兴了揉两把,不高兴放她到一边玩,而不是逮着时机就想爬到自己头上来。
什么?她还没爬到自己头上?穆若水的眼睛又不瞎,难道看不出她对自己虎视眈眈?
这是亲手养了头喂不饱的小狼啊。
小三花被她的心不在焉rua得不耐烦,三两下从她的膝盖跳到身上,蹲在肩膀,试图爬上她的脑袋。
穆若水:“……”
女人一把将猫抓了下来捞在手里,弹它粉嫩的鼻尖,指桑骂槐:“你怎么和你妈一个德行!”
回应她的只有断线不绝的淋浴声。
趁着傅清微在打坐入定,穆若水的半只脚迈出了酒店的房门,在狼狈逃回蓬莱和留下负隅顽抗之间,选择了面子大过天。她就不信她治不住自己一手养成的傅清微。
今日治不住,来日还得了?
穆若水在洗澡时又无数次生出逃走的心思,都被她压了下来。她堂堂蓬莱观主,绝不会临阵脱逃,就算要检查她的前会阴肌锻炼成果,也是傅清微自找的!
她可以做完不认账!
穆若水以强势的行为逻辑和霸道的处事习惯彻底说服了自己,重新调节了头顶的水温,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洗了个热水澡,顺便解下丝绸发带,把墨色长发也一起洗了。
人间的吹风机还是麻烦,穆若水捏了个法诀速干,穿上傅清微为她准备的睡衣,颈间散发出淡淡浴后的香气。
她不喜欢沐浴露的味道,只用清水除去体周灰尘,周身萦绕时浓时淡的返魂香。
穆若水坐进傅清微给她留出来的半边床里,取了本闲书看。
边看书边等傅清微打坐完毕。
晚上十点,月上中天,傅清微睁开了眼睛。
她琥珀色的瞳仁里阳鱼游于左眼,阴鱼游于右眼,合为太极。
傅清微缓了一会儿,打坐后水色湿润的目光和春日杏花的脸颊一起转向了床头的穆若水。
穆若水抢在她开口前张嘴:“你可知黑雾是什么?”
傅清微:“啊?”
怎么又这么突然?
穆若水的话成功地暂时吸引了傅清微的注意力:“是一缕魔气。”
傅清微继续打坐的姿势,没有近前:“魔气是魔吗?”
“当然不是,差得远了。”穆若水说,“你可以将魔气视作一种污染,它会蛊惑人或者妖,或是其他物种的内心,被魔气污染的人会逐渐迷失自我,成为魔气的傀儡,贪婪杀戮。”
“黑鱼精是魔吗?”
“是,也不是。它本质仍然是妖,只是和魔气融合了,这缕魔气太弱小了,即便彻底融合,也谈不上魔。非要说的话,小虾米魔。”
“这还弱小?”傅清微咋舌。
她们四个人拼死拼活才将黑鱼精斩于剑下。
“想想去年的蛟祸。”穆若水提醒她。
“蛟也是被魔气污染的?”
“否则它盘踞江底成百上千年,化龙有望,人间有什么值得它作乱的?”穆若水哂道。
“蛊惑黑鱼精和蛊惑蛟的黑雾是同一个吗?”
“问这种蠢问题会让我怀疑自己收徒的眼光。”
傅清微从床的那边跨过来,伸手牵住师尊的手撒娇:“我是对着你才会问蠢问题的,只有师尊会纵容我。”
纵容她的穆若水:“当然不是,魔气千千万,能够蛊惑蛟的必然是魔气中最强大的之一,灵管局的人最好当时就除掉了它,否则还有后患。”
“岁主任当时劈了那么多道天雷,再厉害的魔气应该也被劈得烟消云散了吧。”傅清微不认为灵管局的高层岁已寒会不知道这些,她亲自出手肯定斩草除根。
令傅清微介意的还是穆若水那句“魔气千千万”,如果真是这样,人间岂不危矣?
傅清微想知道根源:“师尊,到底什么是魔?”
穆若水的一只手正被她牵着,另一只手搭在被面上,傅清微看到她修长的指节在一下一下地敲动,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傅清微捏了捏她的手指:“师尊?”
她为什么总是在这件事上遮遮掩掩?
是怕她知道太多有危险吗?
穆若水说:“为师本不想你牵涉太多,但既然你已经正面遭遇魔气,为师便同你说了。”
傅清微连忙松开了她的手,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穆若水却将她的手牵回来,十指相扣地与她讲。
“人之假造为妖;物之性灵为精;人魂不散为鬼;天地乖气,忽有非常为怪;神灵不正为邪;人心癫迷为魔;偏向异端为外道。(注)”穆若水的口吻不疾不徐,轻描淡写落下最后一个字。
妖、精、鬼、怪、邪、魔、外道,寥寥几句一目了然,傅清微有如醍醐灌顶。
她初涉玄门,对许多修士来说基础的东西她都云里雾里,公羊荪虽说不出一二三,心里也有底,唯有傅清微,走一步学一步。
有师尊真好。
傅清微感动得钻进她怀里,在丰满柔软之地磨蹭:“呜呜呜。”
穆若水捏着她的后脖颈将她拎起坐好。
“又撒娇。”
“爱撒。让不让?”
“……让。”穆若水没脾气道。
傅清微不动声色占完便宜,自个儿回味了几秒,方道:“这样说来,璇玑应该是桃树成的精,而不该是桃树妖。”
满脑子璇玑。
穆若水腹诽,道:“你这样理解也没问题,概念都是人造的,非要列个一二三,妖和精的界限没那么清晰,说她是精怪也未尝不可。”
几十年不到百岁的桃树化形,怎么不能算天地造化、非同寻常呢?她一定获得了相当大的机缘。
傅清微只是顺便想到璇玑,很快回到正题,自言自语道:“人心癫迷为魔……”
她倏然抬起眼帘:“魔气难道就是人心?”
穆若水颔首:“不错。人有七情六欲,佛说五毒八苦,贪嗔痴、怨别离,求不得,放不下。只要人的欲望存在一天,魔气就会滋生,到了一定地步,就会像今天一样,侵蚀人间卷土重来。”
“灵管局想要彻底消灭魔气,这是一个无休无止的过程,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每隔几十年,或者上百年,就要面对同样的事。”
人类只要输一次,人间就会变成妖魔的人间。
穆若水抚着傅清微的脸,温柔道:“清微,你有没有想过?人族践踏生灵,妖魔践踏人族,这个世间由谁主宰,其实对万物来说并无不同。”
傅清微看着她说:“可我是人类,我会永远站在人类这一边。”
她明白从宏观角度来说,师尊说的是对的,弱肉强食,力量至上,人族只是目前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并不代表他们生来就比其他生灵高贵,将万物踩在脚下。
但她生来就是人,她有同学、朋友、喜欢的人,和热爱的这个世界,她只有一个立场,那就是维护人间太平,让人间永远是人族的人间。
穆若水对她的答案早有预料,道:“那你就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
“那么师尊呢?”
穆若水的态度似乎总是模棱两可。她爱人,又厌恶人,她对魔没有好感,却会在岸边袖手旁观亲手放跑那只黑鱼精,无所谓它会不会为祸人间。
从她刚才说的话,她确实不在意主宰世界的是人还是妖魔。
假如人和魔有朝一日针锋相对,她的立场又是什么?
她还会想要杀了所有人吗?
“你怎么还会问我这个问题?”穆若水用反问句回答了她的疑问。
“徒儿不解。”
“只要你活着一日,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
“师尊……”
穆若水的表白固然令傅清微感动,她靠在女人的肩头,依偎进她怀里,却没有完全忽略她前半句的细节。
为什么会提到她活着?难道她会死?
她要是死了……呸呸呸,她才不会死,她还要和师尊长长久久。
说到长长久久,第一步就是该领取她的奖励。
都快十一点了,今晚聊了太久的正事,差点把重要的正事忘了。
傅清微的手来到了女人的手背,指尖在她柔滑的皮肤上画圈圈,穆若水捉住她弄得她发痒的指尖,牵到了唇边,忍住了顺便亲吻的冲动,问:“怎么了?”
傅清微从她的肩头离开,坐得离她极近,问:“师尊,我的奖励呢?”
穆若水默了默,起身道:“我去洗手。”
引人遐思的一句话,但傅清微没有沉迷虚幻的泡泡,她今天一定要亲到师尊。
“不是那个奖励。”傅清微把她掀开的被角重新盖好,盯着她的眼睛说,“是别的。”
穆若水眼睫下覆,目光刚好落在她不断开合的唇。
床上让她没有安全感,所以她固执地下了床,来到地面,拉开距离才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什么都行吗?”
“看情况。”
“昨天你不是这么说的。”傅清微追了过来,没有太紧逼的压迫感,否则穆若水会生气,离她大约半米的空间,这是对方能够接受的安全范围。
“说说看。”穆若水态度果然软了下来。
傅清微站在原地,说:“我想让师尊亲我一下。”
穆若水哂笑。
她以为是什么?就这?
穆若水装作淡然自若的样子,上前,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因为这个动作,她们的距离拉到面对面二十公分以内。
傅清微也笑了一笑,说:“我没说是脸。”
她点了点自己的唇。
“我想要亲这里。”
“你不要得寸进尺。”
“是师尊没问清楚就亲我,应该罚一次奖励。”
穆若水想恼羞成怒,奈何怒火槽是清空状态,这两日傅清微确实表现很好,还是个伤患,到底是自己的徒儿,纵容些便纵容些吧。
穆若水睫羽微垂,盯住她的红唇,喉头微动,缓缓靠近她的脸。
傅清微闭上了眼睛,既紧张又期待。
十几秒后,轻柔的触感落在她的唇角。
傅清微睁开眼:“???”
怎么还带偷工减料的?
穆若水退得很快,傅清微的动作更快,擒住了她的手腕,打消她意图离开的念头,委屈地低声控诉她:“师尊骗我。”
“我何时骗你?”
“你说话不算话。”
“我只说看情况,没说答应你。”
“不行,我不接受。”
“你——你干什么?”
穆若水发现她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将她逼到了墙根,后背已经抵住了冰冷的墙壁。她有无数种方式反抗,却乖乖地让她将自己逼到如此境地,默许接下来的事发生,焉能不是一种心甘情愿?
傅清微看出她的口是心非,才敢如此放肆。
“亲我。”
“不。”
“那换一个奖励。”
“什么?”穆若水终于抬起了头,神情勉强恢复镇定。
“换我亲师尊。”
“不要……”穆若水只来得及偏头,一个吻印在她的唇角,瞬间垂眸不语。
傅清微观她没有反感,耐心地等了两秒,扶正她的脑袋,用唇瓣慢慢触碰上她的唇。
双唇轻贴的那一刻,世界便安静了,只余心跳的声音。
傅清微闭着眼睛,感觉自己像碰到了两片冬天的花瓣,是冷的,但又是软的。
没有湖水的间隔,没有时断时续的意识,她覆着女人的薄唇,清晰地感受每一个细节,她唇瓣轻轻压下去,很软的一个回弹。
傅清微抿了抿女人的上唇,下唇也如法炮制,再亲回到中间,才缓缓睁开了水色微澜的眼睛。
穆若水和她同时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偏开了对视的目光。
“可以了吗?”她看着墙边的方向问。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不要得寸进尺。”穆若水重复毫无威胁力的话。
“师尊,我想要继续。”
穆若水不说话了,傅清微便捧过她的下巴继续。
她根本不会接吻,回忆起电影看过的,就是伸舌头挺激烈的,她也想亲成这样,可太冒昧了,她更怕胡来弄巧成拙,师尊觉得不舒服以后就不让她亲了。
所以傅清微只是贴着她,双唇亲密地来回摩挲,长久的相贴,已得到极大的心理满足。
她抱着穆若水的腰,将脸埋进她肩膀,心满意足后,轻轻地撒娇。
穆若水:“……”
也不知道谁是被亲的。
穆若水抿了抿比方才红润的唇,喉间的干渴并未得到缓解。
她压抑住这种渴望。
穆若水拍了拍她的背:“睡觉了好吗?”
傅清微抬起头,眼眸清亮,说:“再亲一次。”
穆若水:“……”
第三次傅清微试着探出了一点舌尖,只在外面描摹她的唇形,这一点点刺激足够她腿软,边亲边从缝隙里喘气道:“师尊抱我……”
穆若水根本不动,因为她也没什么力气。
傅清微误以为她不愿意,于是强行拉过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环在自己腰上。
她一碰她,才发觉穆若水靠着墙根快要滑倒,于是改为一手兜住她的腰,为爱做攻。
“师尊……师尊……”
傅清微呢喃自语,将她的唇舔得湿漉漉,才意犹未尽地放开。
穆若水唇瓣水润湿红,偏头低声:“你的话好多。”
傅清微充耳不闻,追着吻了过去。
这次她结合了前三次的经验,一边用舌尖濡湿她的唇瓣,一边含咬吮吻,来回折磨她柔软的唇,几乎要溺毙在和喜欢的人唇齿相依的感受里。
她的胸腔满得要溢出来,心跳剧烈如雷,寻到了穆若水的一只手牵紧了十指相扣,压在了墙边。
她的吻越来越动情投入,灼烧自我神智的同时也在摧毁另一个人的理智。
傅清微湿软舌尖钻入女人的唇缝,游走在城池前,来回两次,礼貌地叩关门。
穆若水推开了她,平时从不会失控的呼吸亦有些紊乱,白皙脸颊被醺上桃花似的薄红,别开脸道:“你该去睡觉了。”
“可是……”
“到此为止。”穆若水直视她,不再有欲拒还迎的余地。
“好。”
傅清微明白她的忍耐限度在哪里,松开她的腰肢,往回退了两步,给她拿了纸巾和矿泉水过来。
穆若水:“……”
傅清微识趣道:“我帮师尊擦擦吧。”
她捏着纸巾凑近女人的唇,将自己留下的水迹都擦干净,收回手时还恋恋不舍地隔着纸巾碰了碰。
穆若水不轻不重地睨了她一眼。
傅清微把手指收回到背后,指节蜷了蜷。
刚刚只顾着动嘴了,都忘记用手也感受一下,现在只能隔靴搔痒,看得到摸不着。
穆若水喝了水便到床上躺下。
傅清微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放下马桶盖,坐在上面打开了浏览器,屏幕的字倒映进她的瞳孔里,求知若渴。
【接吻的十大实用技巧】
【不得不知的接吻窍门】
【怎么和女人接吻】
【第一次接吻应该怎么做】
……
视频网站的搜索记录也大同小异。
她在卫生间鬼鬼祟祟待了大半个小时,穆若水也没催她,傅清微蹑手蹑脚地出来,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只留下傅清微床头的那盏。
傅清微握着手机回到床上,侧过身子,单手撑在穆若水枕边:“师尊,你睡了吗?”
穆若水呼吸均匀地装睡。
傅清微一眼看出她在装睡。
傅清微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指腹戳上女人的唇,从左边摸到右边,爱不释手,薄薄的唇很快泛起饱满的绯红。
穆若水忍无可忍地睁眼:“你第一次见女人?”
傅清微结结巴巴:“不、不是。”
师尊的问题好离谱。
她一时都想不通里面的逻辑。
穆若水已经口不择言了,但她气势在,说什么都有她的道理。
傅清微道:“但是第一次亲一个人,不论性别。”
穆若水顿了顿,说:“与我何干?”
傅清微不指望能现在让她说喜欢自己或者接受自己的爱慕,依着她的性子顺毛道:“我想让师尊舒服。”
“……”
穆若水的脑子彻底乱了。
刚刚她在自己的嘴唇上摸了半天又不亲她,弄得她很恼火,之后傅清微又说自己是她唯一亲过的人,还说想让她舒服。
她收了个什么徒弟?
在她犹豫的时刻,傅清微已经试探地亲了她的脸和唇角,见她不反对,才低头覆上女人柔软的唇。
因为穆若水躺着,本来就是个毫无抵抗的姿势,傅清微自上而下的亲吻带上了不自觉的强势,在吮吻含咬,濡湿她的唇之后,不可避免地再次来到城池边缘,轻叩她的齿关。
穆若水一如之前牙关紧闭,不给她可乘之机。
傅清微不明白她是不想,还是不会,抑或是心存顾虑。
但她能察觉身下女人的紧张,她的肩膀绷得很紧,接个吻,她比傅清微更紧绷,不管是在地面,还是在床上。
傅清微退出来,重新安抚地亲了她一遍,唤她:“师尊……师尊……”
穆若水望着天花板的迷离双眼落在她的脸上,漆黑的眼瞳蒙着一层浅浅的水雾,如雾气弥漫的黑森林。
傅清微抚着她紧绷的肩线,说道:“不要怕。”
穆若水的神智好像分作两份,一份在斥责傅清微大胆,竟敢这么对她说话,另一份自森林深处凝望着她,像望着遥不可及的梦。
她说不了话。
傅清微浅浅啄吻她的唇,一点一点放松她的肢体。
傅清微滑进被子里抱住她,温热的体温解冻了冰封的河流,森林的雾气消散,她看清了面前的人,近在咫尺。
正在亲吻她。
“傅……唔。”傅清微堵住了她的唇。
穆若水顺从地闭上了眼,她唇形完美的唇碾磨着她,来回辗转吮吸,揉乱经过的稀薄空气。
傅清微一点一点地舔湿薄红的唇瓣,像露水打湿一片桃花。
两人贴在一起的唇都变得又软又热。
傅清微实在忍不住,一遍又一遍舔着她的唇缝,松动女人的防线。
她发觉师尊好像是真的不会,因为她骤然加快的气息呼在自己脸上,明明也是喜欢的。
傅清微伸手捧住她的脸,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下巴,迫她张唇。
城池瞬间失守。
舌尖畅通无阻,甘甜流入穆若水的口中。
第89章
甘甜顺着舌尖滑入喉咙, 穆若水本能地咽了下去。
她的肢体变得放松,脑子却越发混乱,只能被动地接受傅清微探入的舌头, 生涩地在她口中试探。
傅清微回忆着刚刚补习的内容, 先舔了舔女人的上颚, 观察她的表情,其实离得这么近, 她什么都看不清, 停顿的这几秒不知道是为了让穆若水适应,还是为了缓解自己紧张的心理。
穆若水的舌头静静地躺着, 或者说僵着一动不动。
可她的喉咙在吞咽, 是她自己的,或者傅清微的,都分不清了。
傅清微按着师尊肩膀的手来到她的腰上勾着, 也为了给自己一个准备好的状态, 终于温吞地从女人上颚离开,探向沉寂的软舌。
舌尖浅浅地触碰到同样的湿滑香软。
傅清微的脑袋晕了一下,差点趴在师尊的身上。
心跳不是剧烈地在跳, 而是变得很沉很重,每一下都想要冲破她的胸腔。
咚咚,咚咚。
傅清微晕头转向,喘了好一会儿的气, 方小心翼翼地勾弄了一下,浅尝到了女人的滋味。
不是简单的甜或者软, 她冰凉清甜的味道也不是夏天的冰激凌可以形容, 是一种独一无二的感受,只属于傅清微自己的乐园, 名为穆若水的天地,只有亲自探索的她明白其中难以言喻的美妙。
傅清微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她的心脏承受不了一而再的强烈负荷。
傅清微吻住她的唇恋恋不舍地退了出来,脸贴着她的脸耳鬓厮磨,呢喃自语地喊她:“师尊,师尊。”
穆若水长久地迷失在陌生感受里,耳边只听得她一句又一句喑哑的轻唤,等她终于眼珠转动,看清傅清微的脸,她已经捧住她的下巴又吻了上来。
“……”
大逆……不道。
连感叹号都没力气发了。
没力气的穆若水由着她对自己胡作非为,喉咙再一次咽下她渡进来的甘霖。
傅清微这次没经过多久前奏就碰到了女人沉寂的丁香,她试着唤醒对方的活力,然而师尊油盐不进,好在她也不反抗,温顺地任由她舔弄。
傅清微一边轻喘一边舔她的软舌,什么画圈、写字母的接吻技巧全忘了,只想尝到更甜滑,感受得更清晰。
她吻得太深,穆若水受不了轻轻地唔了一声,抵住她的肩膀往后推了点。
她想斥责,但那样太弱势,明知抵抗不了,用言语做徒劳的挣扎只会落她的颜面。
傅清微的身子退了,但是唇没有退,依旧压着她长驱直入,在她的领地肆意作乱。
不断有甘霖沿齿关滑入,犹如沙漠的醴泉,滋润她的骨架,丰满她的血肉。
穆若水的喉咙吞咽得越来越厉害,甚至希望她给予更多。
奈何傅清微是个临阵磨枪的半杯水,又比被亲的穆若水还要敏感,搅弄了一阵之后,她又受不了地伏在她身上撒娇低吟。
穆若水高高涨起的潮水跌落。
“……”
“想让师尊亲我。”她还有脸说。
“做梦。”穆若水许久未开口,一出口声音沙哑。
傅清微心说师尊杀我,怎么会这么性感。
“想师尊亲我。”她不依不饶。
“……”
“好想,特别想。”傅清微欲求不满地说,“求你了师尊。”
“……”
穆若水默了几秒钟,捏住她的后脖颈,把她从自己身上拎起来,就在傅清微以为自己要被扔下床和猫过的时候,湿热的唇落在了她两片唇正中间,穆若水甚至贴着她的唇瓣停顿了两秒才放开。
“满意了吗?”她低着嗓音问。
“可以了。”傅清微见好就收。
傅清微盯着她被吻得泛出涟漪水光的红唇,咬了咬唇,再次情不自禁地向她靠近。
师尊亲她是可以了,但她亲师尊还没有结束。
“你……”斥责得寸进尺的话被淹没在唇齿间,因为吻上来的时候她还在说话,让傅清微捕捉到了她放到正中央的舌头。
傅清微缠住她的湿滑趁机拖入自己的口中。
“唔。”这一声是穆若水的。
“嗯……”第二声是傅清微的,像是过电。
傅清微撑在她枕侧的手根本支撑不住,含着女人香滑的软舌贪婪吸吮,浑身酸软,她勾着穆若水腰肢的手一带,让她变成侧躺,自己也躺在她身边,捧着她的脸,面对面地接吻。
穆若水被她吸得舌根发麻,伸手去捏她的后颈,让她注意分寸。
初次接吻的女大没有分寸可言,她以为穆若水是在鼓励她,更起劲了。
在汲取她甘甜的空隙里含混地祈求她:“动一动……师尊动一动……”
师尊:“……”
接个吻而已,说得这么饥渴。
穆若水实在被动太久,和她性格相去甚远,她也累了,所以依言动了一下,获得了一丁点主动权。
傅清微闷哼了一声,头发丝和指尖都被电流蹿过似的,立刻就动不了了,软倒在她怀里嘤咛。
穆若水:“……”
虽然不合时宜,但她还是想说徒儿太丢她的人了。
幸好只有自己看到。
穆若水:“睡觉了好吗?”
这句话仿佛是傅清微的一个逆鳞,或是一针鸡血,她立刻活了过来,而且仰脸朝穆若水亲了过来。
她不要睡觉!
不知不觉她变成在穆若水怀里的姿势,她的后腰被对方掌在手中,她的唇被对方的唇衔住,她的唇缝被分开,女人的舌温柔地探了进来,青涩但几个来回后,游刃有余。
女人一边吻她一边抚着她的脖子,探到后颈,五指伸入她后脑浓密的发丝,牵动她敏感的发根。
傅清微脑子接二连三地大片空白,断点重连,她只会张唇迎合,连回应都是偶尔穆若水捏捏她的后脖颈催促,她才想起来动一下。
傅清微闭着眼,眼尾沁出泪花,一面承受不来一面不让她走。
直到她喘不过来气,穆若水才结束了这个漫长的吻。
傅清微蜷缩在她怀里低声啜泣。
穆若水:“……”
又菜又爱玩。
穆若水翘了翘唇,明知故问:“以前没和别人亲过吗?”
傅清微泪眼朦胧地睁开:“没有。”
穆若水毒舌道:“怪不得这么没用。”
傅清微带着轻微的鼻音说:“被师尊调教一段时间就会好用了。”
穆若水:“……”
徒儿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怎么办?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谁要调教你?”
“是我想被师尊调教。”
“……”
穆若水接不了一点她的话,只会被带得越来越偏。
傅清微靠在她怀里静静地喘气,一只手牵着女人的手,在她指根和指节间来回抚摸。
这回她真不是饥渴,而是穆若水允许她碰的地方就那些,人在本能的情况下就是会选择去摸手,继而又选择手感最好的地方。
“师尊……”傅清微仰起脸,瞧着她微阖的长睫毛。
“又想要什么奖励?”
“不是,我就是想说我第一次和喜……女人接吻,我很喜欢,也很舒服。你呢?”
“不想回答。”
傅清微轻轻地哦了一声,往上亲了亲她的下巴和脸。
一回生二回熟,现在穆若水对她亲她的脸已经习惯了,傅清微还没有。
她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女大,亲哪里她都欢喜,只要能和她抱在一起,不接吻也行。
当然能接吻最好。
她一定会比刚才表现好一点点的。
她在卫生间查资料的时候,想了好几分钟,师尊会不会接吻这件事。万一她很熟练,说明她有经验,虽说以前的事她没立场,但吃醋是人之常情,于是她争分夺秒地吃了两分钟子虚乌有的醋,又用一分钟把自己哄好了。
直到刚才几番纠缠,让她认识到一件事。
她想不到,没有经验,也可以很会。
至少比她会得多。
有其师必有其徒,她不信自己锻炼不出来。
只要师尊愿意配合她。
穆若水闭着眼睛,默许她向自己吻上来,松开了牙关,迎接她小心翼翼的闯入,带来渴望的甘霖。
傅清微仍然保持在上方的姿势,企图掌握主动权,吻了两下就被穆若水带着翻了个身,到了她习惯的侧躺位。
她的腰被手掌盖住,按着扣在了女人怀里。
冰凉的唇舌在探索时裹上高温,侵入她的每一寸呼吸。
傅清微快晕过去了,睁开染上雾气的眼睛努力地眨了眨,才让自己的意识不要再陷入完全的被动。
她勉强维持着清醒的意识,跟上了女人勾弄她软舌的节奏。
耳边霎时回荡着交缠的水声,清晰地送入傅清微的耳朵,她的脸又红了,耳根更烫得厉害。
这个声音……
她好害羞。
女人修长冰冷的手指摸到她滚烫的耳朵,揉了揉,非但没有降温,反而愈演愈烈。
傅清微又喘不了气了。
“师尊,师尊。”唇却不肯松,还要含着她的舌尖慌张乱喊。
生怕吃了这顿没下顿似的。
穆若水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追过来,主动往外退,让新鲜的空气进入她的呼吸道。
傅清微脸闷得通红,气息急促,喘得跟破风箱似的,还要盯着穆若水怀疑,为什么她脸不红气不喘,就算呼吸快了些,也不会像她一样喘成这样。
难道她就是天赋异禀?
别的天赋不好说,但穆若水不需要呼吸这件事,确实算得上bug。
不仅接吻,在将来更亲密的事里,持久度和新鲜感突破想象力。只要她想,她就可以一直不换气,也不需要停下来,在水下也不影响。
穆若水拿过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快一点了。
傅清微的白皙脸颊异常的红润,唇瓣也轻微红肿,可怜可爱。
穆若水的指腹揉弄她的唇,让它变得更红更软,指尖抵着她的唇缝,道:“另一份奖励还要吗?”
早点做完早点睡觉,傅清微很快,挺不过几分钟。
傅清微本能地含住她的指尖,尝了尝才说:“不用了,下次吧。”
这一晚太刺激,她会受不了。
穆若水:“那你还咬我的手指?”
傅清微含着她的指节吸了吸,吐出来晶莹的两根,说:“习惯了。”
穆若水心说:别的没见你习惯,占便宜的事两次就能养成习惯。
时间不早。
穆若水也不提睡觉了,直接关了傅清微床头最后一盏灯。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穆若水装腔作势地呼吸,表演人类。
傅清微的呼吸声很沉,一听就没有睡着,估计在东想西想,食髓知味。
“师尊,你睡着了吗?”傅清微侧着身子,瞧着她在昏暗里朦胧美好的侧脸。
“……”
穆若水用均匀的气息声来回答她。
枕边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庞,越来越炽热。
傅清微仰着脸一直看她,几分钟以后,穆若水预判性地挡住了她亲过来的嘴唇。
唇瓣贴在了女人掌心,傅清微学小猫一样舔她柔软的手心。
她的舌头没有倒刺,比小猫湿润,令穆若水联想到片刻前纠缠的滑腻甜香。
傅清微定定地瞧她,习惯性撒娇:“师尊,我想要。”
吐息的热气呼在她的掌心。
穆若水软了一下,说不上具体是哪个地方软了,可能浑身上下都软了,她脑袋宕机了一秒,修长指节曲了曲。
……徒儿又乱说话了。
傅清微捉住她的手拿下来,亲她的虎口:“说好了要奖励我。”
穆若水闭了闭眼:“谁家徒弟一个奖励要这么多次?”
亲了又亲,没完没了。
傅清微说:“刚刚是昨晚杀黑鱼精的奖励。那天在湖边的奖励还没给我?”
“那天答应的是……”
穆若水的手指刚好被她圈在掌心,缓缓做了个进出的动作。
刚刚不是问过她了吗?脑子这么健忘?要奖励的时候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傅清微没那么健忘,她就是故意又提一次,感受脸红的氛围。
“那考上灵管局的奖励呢?我……”傅清微的声音戛然而止,失去了意识。
穆若水的手从她说话开始就一直按着她的昏睡穴,总算起效了,她接住傅清微软倒下来的身体,将她放到枕边躺好。
当然她选择打晕她更快,又不是没干过,到底是自己的徒儿,不是采血的工具人。
想到血,被傅清微步步紧逼了一晚上的穆若水才有空分析她今天尝到的另一种来自傅清微渡给她的口津,似乎和血、眼泪是差不多的功效。
只是量太少了。
她眼泪能一次流很多,接吻亲半天才一点点,解不了她的渴。
再解不了渴也是沙漠里的一滴泉。
穆若水打算再试试,确认一下。
她给傅清微上了一道安睡符的保险,黑夜里视物的眸子直接落在目标的唇上。
刚刚都是傅清微在亲她,一刻不让她闲着,又菜又爱亲,现在趁她睡着,穆若水总算有空好好地品尝接吻到底是怎么个事。
她曾经有几次亲密的时候想要冲动吻她,对穆若水来说人类的底线和道德她无需遵守,偏偏在这件事上,脑海里模模糊糊的念头和界限坚决阻止她这么做。
现在傅清微主动越过了这条界限,来到她的这端,穆若水彻底没有顾虑了。
没有声音再在这种时候阻止她。
她可以尽情地用手指去碰她的唇,描摹她的唇形,感受唇瓣的温暖,不止于观看。
她的上唇比下唇更薄一些,唇珠不太明显,睡着时会启开窄窄的缝隙,随时准备迎接一场窒息的热吻。
穆若水半点都不着急,她抿唇含了含对方更薄的上唇,松开以后看它变得更红的样子。
对待下唇则是轻咬,看着上面留下自己的牙印,在时间的作用下慢慢消失。
指尖戳出的印子也会很快回弹。
人的嘴唇好神奇。
明明自己也有的穆若水仿佛第一次见识到,爱不释手地玩弄她微微闭合的双唇。
她的唇那么薄,穆若水怕自己弄破了,虽然喜欢但动作放得很轻,不时用柔软的唇去安抚另一副柔软的唇。
穆若水不像傅清微那么着急,仅仅是覆上去贴着她的唇轻轻吮吸唇瓣,就花费了她大量的时间,带着她自己都并未察觉的视若珍宝,如珠如玉的怜爱。
她来回抚着傅清微柔滑的脸颊,长久轻柔地亲吻她的唇,让自己的气息慢慢地侵蚀过来,拥抱住她。
亲了很久,又望了很久。
傅清微睫羽紧闭,气息均匀绵长,被反复温柔对待的唇如同春风吹开的枝头杏花,穆若水终于低头将花瓣衔进口中。
她侵入傅清微无知无觉的唇齿,触碰到整齐齿列便退出,滋润她略微干燥的唇,耐心地濡湿过后,重新探入。
她没有意识到,她起初只是想试试接吻能不能解她的干渴,如今所作所为早已超过了她的目的。
她想眼睛里看到她,她想她的眼中有自己。
就连真正深入她的唇齿后,她也没有急着粗暴对待,而是轻轻地追逐她同样睡着的软舌。
觊觎日久,所以得到的那一刻才会倍加珍惜。
她只是纯粹地想吻她,仅此而已。
为了让她在睡梦里舒服一点,穆若水将手掌垫进她的颈下,轻轻托着她的后脑勺,让她更顺畅地呼吸和接受她的亲吻。
穆若水如愿勾住她的唇舌后,呼吸加重,噙着唇瓣,吻得更深了一点,将她压进雪白的枕头里。
她不像傅清微容易没力气,手一直稳稳地撑在傅清微的颈侧,偏头深深地吻着她,纠缠含弄,不断地尝到她最甘美的滋味,直到傅清微鼻音轻轻地低吟。
她喘不过来气了。
穆若水笑了一笑,指腹拭去她唇间的湿意。
等她喘气的间隙,穆若水也一直断续地低头浅啄她的唇,直到她再次主动张嘴。
“好乖。”穆若水抚着她的脸,柔情地说道。
她还没有碰到呢,她就已经在等了。
穆若水探进自己的舌尖,深入下去,傅清微果然含着吮吸了两下,再之后就没有了。
梦里她也只会这两下。
但穆若水会带着她,交缠起舞,有很多下。
傅清微和现实一样青涩,只会被动地让女人卷绕,因为睡着更多了一丝迟缓,穆若水多少有些意犹未尽,但她明白只有她睡着了她才会这样肆无忌惮。
师徒关系可以不清不楚,至少不该是师尊半夜压着徒弟亲,爱不释口,没完没了。
如果反过来,傅清微这样对她呢?会被默许吗?
穆若水脑海里一闪而过这样的念头,很快被她摒弃。
傅清微不敢。
今天能主动亲她,已经鼓足她前二十年的勇气了。
穆若水重新垂眸,温柔地含着年轻女人的唇舌,倾以自己所有的本能和温情,邀请她共赴属于她们的乐章。
好在她的反应都是诚实的,是睡着了,而不是昏过去了。
傅清微在她怀里低低地哼着,闭着的睫羽不规律地轻颤,长睫毛的尾端也染上湿意。
让穆若水不禁怀疑她会不会在中途醒来。
她选择相信自己的安睡符。
穆若水擦掉她睫毛上的湿润,很快又制造出更多的水意。
她叹为观止。
难道傅清微真的是水做的吗?
难过了要哭,舒服了也要哭。
总不会是不舒服吧?那她还往自己怀里钻?
好可爱。
穆若水吻了吻她睫毛的眼泪。
她微微拉开距离,看见她脸颊也有一点晶莹,于是亲了亲她的脸,她的唇,她的发。
这样的姿势实在不方便自己吻她。
傅清微一直躺着也难受,容易呼吸不过来。
她将傅清微抱了起来,让她面对面坐在自己怀里,牵起她落在身边的手,一点一点亲吻她的手背,一边亲她一边看她的脸,即使傅清微不会睁眼回应,她也感到满足。
她撩开年轻女人耳边的长发,将她精致小巧的耳朵露出来,也凑上前亲一亲。
最后才勾起她的下巴温柔地吻她,唇舌交缠。
傅清微闭着眼,很乖地由着她亲。
穆若水捏一捏她的后颈,她就会张唇,半昏半睡地回应她。
真的很乖。
穆若水的胸腔满是柔情。
不知道她是不是又梦到了她,某一个时刻,她主动攀住了女人的舌,呢喃着喊她:“师尊,师尊。”
她缠得她很紧,肢体也在向她靠近,打开,似乎按下了一个开关,她起了个头,便没了力气。
穆若水和她热情纠缠许久后松开她的唇,来到她的下巴咬了咬。
傅清微果然喘了口气。
穆若水的唇往旁边偏,从她下颌连着的优越弧线一路亲到耳朵。
年轻女人将脸埋进她的肩头,轻而紊乱的气息,却没有半分躲开的意图,任由耳廓烙下浅浅的牙印,变得湿漉漉。
傅清微嗯出一声。
穆若水已经知道她梦见什么了。
她会满足她。
第90章
穆若水松开衔着她耳尖的牙齿。
她将傅清微扶坐在自己怀里, 就着月光打量她年轻妩媚的脸庞,指背触上去,轻轻地抚摸她的脸。
傅清微柔若无骨地枕着她的肩膀, 显然已至梦境深处, 除了细微的哼哼声, 腰不自知地绷紧。
前一天晚上她膝盖受伤,睡觉被穆若水勒令穿着短裤。
今天她倒自觉, 没想着过多的事, 裤脚长度直到脚踝,穿得妥妥帖帖。
所以她坐在穆若水怀里曲起长腿时, 穆若水勉强没有乱, 只是见她哼得有些难受的样子,穆若水不想让她一直难受下去,毕竟今晚自己占了她不少便宜。
……就当附赠奖励。
穆若水勾起她下巴低头吻她, 将细弱的情不自禁都淹没在唇齿之间, 极尽缠绵。
却没有止住她的难耐,反而又添了一把新火。
傅清微在她的唇间呜咽,想躲却躲不开。
只有唇舌是热的, 她别的地方都是冷的。
穆若水低头叼住她脆弱的喉骨,抱住了她需要温暖的身子,牙尖小心地磨着,没有真正伤到她。
继而用柔软的唇舌取代了牙齿。
房间的空调打到了25度, 但是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依旧激起颗颗分明的寒意,穆若水眉心动了动, 抬手摄来自己椅背上搭着的广袖青袍, 披在了傅清微肩头。
她虽然个子高挑,但裹在宽大的丝绸外袍里, 也显得娇柔精致。
穆若水从衣服里抱住了她,一手圈着她的后腰,另一只手温热地抵着她冷得突出的地方。
傅清微瑟缩了一下。
穆若水没有动,明知她听不见还是哄着她:“很快就暖和了,不要怕。”
穆若水的手掌一动不动地给她取暖,低头吻住了她。
两处都在缓慢地升温。
傅清微几若未闻的呓语:“师尊……”
穆若水一顿,裹住她舔了舔,重新抬起头来吻她。
傅清微醒着喜欢接吻,睡着了也喜欢,比其他都喜欢,几乎不肯让她离开片刻。
不会,但是要亲。
她身子不断往下滑,要不是穆若水托着她后腰的手一直在支撑她,早就身娇腰软地躺了下来。
她缠着穆若水要和她接吻,刚刚热了一点的身子又被冷落,穆若水的嘴巴没空,只好退而求其次地用手给她按揉取暖。
傅清微仗着自己在梦里,翻身做主人,挑剔得很。
这这那那的,都不能落下。
不然她声音就不对。
穆若水忙里忙外,好不容易将她伺候得舒坦了,舒服得在她耳边直哼哼。
傅清微前半夜的时候曾经质疑过穆若水:为什么师尊总是脸不红气不喘,即使同样呼吸加快,她也游刃有余,随时可控的样子。
后半夜的傅清微绝想不到,穆若水并非所有时候都那么淡定。
傅清微喜欢到颤抖的时候,她咬着她的舌尖也在颤,紧紧地抱住她。
她也会伏在她的肩头,沉迷地听着她的声音,不自觉地轻喘。
屋外的风吹起了叶子,一棵树摇动着另一棵树。
傅清微彻底安静下来,不再从她那里讨要或汲取热意,青袍下的薄软身躯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穆若水将她长久地揽在怀里,余韵冲击着她存有余温的血液,她阖了阖羽睫。
许久以后,傅清微被托着后颈,温柔地扶着平躺下来,身上仍然穿着穆若水的外袍,睡颜恬静安宁。
穆若水坐到了椅子里。
团在书桌的小三花半夜醒过来,被椅子上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吓得炸起尾巴,差点一蹦三尺高。
穆若水轻轻地横了它一眼。
小三花闻到熟悉的气息,虚惊一场,卷了卷毛茸茸的大尾巴抱在怀里,又睡了过去。
穆若水给傅清微换回她自己的衣服,这才钻进被子里。
傅清微刚下了一道安睡符,又累了一场,睡姿前所未有的规矩,穆若水等了一会儿,身边空荡荡。
她主动将人搂了过来,让她枕着自己的胸口睡觉。
穆若水还是睡不着,于是悄悄解开傅清微两粒扣子,闻着她愈发馥郁的香气,指尖碰着了滑腻,这才渐渐入睡。
……
翌日早。
傅清微不出意外地在师尊怀里醒过来。
这两天穆若水醒了都不起床,在床上躺着,要等到她醒了才会一起动身。
傅清微睁开眼,霎时梦境汹涌,一动不敢动,更别提数穆若水的眼睫毛了,她现在只想原地消失,下一秒直接出现在卫生间里。
风吹冰凉,傅清微低头一看,睡衣的扣子一路开到腰间,中门大开,穆若水的手正搭在她的后腰,规矩无比。
傅清微:“!!!”
谁知道自己昨夜做梦又做了些什么过分的事。
傅清微借着被窝的遮掩扣好扣子,轻手轻脚地将穆若水的胳膊拿开,她圆润地向床外滚,制造出最小的起床动静,从床沿滚落到床边地毯上,傅清微一只手撑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手灵活,穿拖鞋进了卫生间。
穆若水的眼睫动了动。
傅清微反锁卫生间的门,面对清晰可见的镜子。
太离谱了!
怎么会有人做了一晚上梦到早上还有感觉的。
服帖的睡衣穿在身上,撑起不平坦的两点。
饱得发涨不说,她走路的时候带动摩擦到,过度刺激的存在感鲜明,轻微的疼痛。
她解开衣服,确认了这个事实。
两边都大了。
傅清微重新穿好衣服,感受自己跳动的胸腔,睡梦里那种闷热潮窒的感觉似乎延续到了现实里。
不得不承认,傅清微最近做的梦越来越清晰具体了。
她昨夜不仅梦到和师尊接吻,还梦到她曲着腿以一种羞耻的姿势坐在穆若水怀里,女人一边衔着她的舌和她热情地湿吻,引动她身体里的潮汐。
一只手按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去到她想要她去的地方。
她们亲了很久。
傅清微承受不住的声音越来越高。
穆若水始终没放开,将她抱在怀里继续深深浅浅地吻她,她在睡梦里昏睡了过去。
傅清微盯着镜子里浅粉色的脸和颈项,接了水低头开始洗漱。
她按下冲水键,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走路的姿势怪怪的,边走边回忆着什么。
她背对着穆若水来到书桌前,从背包里拿了换洗衣物,又一次进了浴室,一墙之隔传来淋浴的水声。
穆若水在床上睁开了双眼。
小三花舔爪子的动作一顿,圆滚滚的脑袋抬了起来。
虽然一只猫的脑子只有瓜子仁那么大,但心虚的穆观主才管不了那么多,将它身子转了个方向,背对自己。
小三花:喵喵喵?
傅清微洗完澡清洗换下来的内裤,顺便看了眼睡裤,脸色骤变:天塌了!
怎么外裤也洇出了痕迹——
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
糟了!那床单——
穆若水刚从床边站起来,傅清微便急急忙忙从卫生间冲出来,一个跳跃砸进了被子里。
穆若水:“???”
傅清微一手在底下摸排床单,另一只手装作若无其事迅速将被子拉到肩膀以上,对穆若水笑着说:“师尊,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穆若水:“……”
徒儿看起来好像有病。
傅清微又催她:“师尊快去洗漱吧。”
穆若水虽然不是人很久了,但在凡间生活,日常作息和生活习惯都贴近傅清微这个普通人类,当即便嗯了声,如她所愿地去了洗手间。
傅清微听见水龙头打开的水流声,立刻把被子掀了,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有弄脏床单。
赔钱事小,丢面子是大。
她还是个没被真正睡过的纯情女大呢,泛滥成灾水流得到处都是,哪有脸见人?
尤其是见师尊,虽然昨晚极有可能她又趁梦主动喂了,但只要师尊不点破,就没有这回事。
昨夜为何这样?
难道是因为梦里师尊揉了她的……屁股?
怎么会梦到这么羞耻的事啊啊啊啊。
傅清微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浑身散发出淡淡的死意。
小三花从地面一跃上床,粉粉的鼻尖凑到她的脸前嗅闻,两只爪子搭上她的肩膀,推着她一动不动。
卫生间里传来穆若水征询意见的声音:“里面的睡裤和内裤要我帮你拿出去吗?”
傅清微脑子里的弦彻底断了。
社死酷刑一遍遍凌迟。
羞耻得死去活来的傅清微一个鲤鱼打挺,低头冲进了卫生间,阻止了穆若水伸手的举动。
“不!我自己来!”
“随你。”穆若水袖着手旁观,她本来就没想帮忙拿,只是很想看一看傅清微被她知道的反应。
傅清微看起来快哭了,泫泪欲泣。
真可怜,又真可爱啊。
穆若水大发慈悲地将卫生间让给她整理情绪,体贴地顺手给她带上了门。
傅清微红脸洗内裤。
一切在二人踏出酒店房门时回到正轨。
穆若水青袍广袖,衣袂飘飘,怀里抱着一只三色小猫,脸戴黑色口罩,精致的眉眼不苟言笑,唯有面对傅清微时有一二分的情绪,或喜或嗔。
为人师表四个字,任谁说都担待得起。
与夜间的衣冠禽兽判若两人。
傅清微的绮念在白日昭昭下荡然无存,今天要去灵管局,所见都是修士,她就没有再穿道袍,身上依旧背了两把剑,气质出众。
她们在一楼大厅等到了龙璇玑四人。
肖灵秀打着哈欠:“傅道友今天怎么这么早?”
傅清微打哈哈:“起得早。”
肖灵秀熬夜追电视剧,困得眼角含泪:“我以为你们俩要多温存一会儿呢。”
肩膀被公羊荪推了一把,肖灵秀困意顿消,改口道:“啊我的意思是,是,总之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冒昧了。”
傅清微:“……肖道友待会车上继续睡吧。”
“好的好的。”肖灵秀闭上自己的破嘴。
傅清微看了眼神色不惊的穆若水。
果然昨夜温存过火都是自己的梦。
六人聚齐,话最多的肖灵秀安静地犯困,傅清微便带头开口道:“咱们出发吧。”
灵管局算人性化,早晨安排了车来接她们,肖灵秀上车坐到最后一排,靠着公羊荪的肩膀补觉,扶鸾在另一侧睡觉。
公羊荪笔直地坐在中间,两个脑袋一左一右地把她当靠枕。
龙璇玑坐在副驾驶。
傅清微和穆若水不得不分开坐在第二排的单人座,隔了一条过道。
这样的安排正中二人的下怀。
经历了荒唐混乱的昨夜,不仅傅清微需要时间冷静,穆若水也需要拉开空间,冷却自己时不时过温的血液。
即使梦不算,她们也切切实实地接了快一个小时的吻。
这是正经师徒应该做的事吗?
穆若水梳着小三花的毛,将脸偏向了车窗外,倒退的风景路过她的眼睛。
傅清微的手机震了一下。
龙璇玑:【傅道友,你今天涂口红了吗?】
傅清微莫名其妙:【没有啊】
龙璇玑:【你的嘴唇好红】
傅清微连忙打开自拍镜头照镜子,她唇色浅,又薄,出任务哪里顾得上涂口红,可是现在竟然透出异常饱满的红润绯色,唇瓣被吮得微微红肿。
傅清微:【不好意思记错了,我涂了】
龙璇玑:【……傅道友既然这么说,我相信你,但大家可能不会信。】
傅清微:【大家都???】
龙璇玑:【刚刚一下楼,我们四个看到你,肖道友就说,你们俩昨晚肯定很激烈,嘴都亲肿了】
傅清微:【她一个道士,怎么什么都敢说】
龙璇玑:【肖道友没睡醒,她有点醉了】
傅清微:【你真的信我说的只是涂了口红吗?】
龙璇玑:【^_^】
傅清微默默从背包里翻出一枚一次性口罩戴上,趁着没有人看她,隔着口罩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她们俩接吻都是十二点多一点的事了,离现在七八个小时,怎么还这么明显?
难道自己的体质就是这样?天选之0?
她回忆今早看到穆若水的画面,师尊的嘴唇好像也有点没有消肿的样子,但她很快戴上了口罩准备出门,傅清微一时也不确定她有没有记错。
如果是的话,她们俩半夜又接吻了?
总不会是师尊偷亲她吧?
傅清微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这个概率和师尊趁梦睡她的概率一样小。
她想要睡她的话可以直接来啊,傅清微又不会拒绝,她只会害羞但心甘情愿。
灵管局的大门到了。
门口的保安大爷穿着少了一颗纽扣的制服坐在椅子里,平时都在打瞌睡的眸子抬起来,含笑望着刚下车的一群年轻人。
肖灵秀最后下来,看见傅清微脸上多出来的口罩,立刻大叫道:“不活了,连口罩都是情侣款。”
傅清微解释说:“我这是白色的,她那个是黑的。”
肖灵秀拍掌道:“黑白配,这不就是情侣款!古师叔祖,你说是不是?”
保安大爷乐呵呵地说是。
傅清微当场闹了个大红脸。
让她摘下口罩以证清白更是不敢。
古师叔祖:“都是来报道的新人吧,我亲自给你们开门。”
众人齐道:“谢谢古师叔祖——”
其他五人都不是阁皂派的,跟着肖灵秀叫,讨人喜欢,哄得古师叔祖眉开眼笑。
古师叔祖把通行法印抛到空中,持诀念咒,深入灵管局的路中间迷雾散开,露出不远处几栋建筑的全貌。
傅清微这段时间都在翻阅《阵法汇总》那本书,已经通读几遍,这个阵法她在记载里见过。和她第一次到蓬莱观遇到的白雾一样,现在她基本确定,给灵管局布阵的高人、在山上设立结界不让外人擅入的人,和撰写这本书的人,应该是同一个人。
灵管局关系好的高人,同时要满足另外两件事,只有慈让真人莫属。
可师尊明明就不通阵法,简直到了看到就头痛的地步。
她再次将视线投向身边走着的穆若水,穆若水不明所以,递来询问的眼神。
傅清微低声:“师尊对这个阵法有印象吗?”
穆若水环视四周,说:“不记得,但应该是为师亲自布的。”
傅清微:“?”
穆若水:“为师醒过来后把这项技能给忘了。”
傅清微:“……”
穆若水平时都没有表情,导致她说什么都像在说真话,傅清微本来有怀疑,现在她只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多疑。
她就是个初入玄门的小修士,有幸拜在穆若水门下,应该脚踏实地地修行,学习斩妖除魔的本领,而不是看到什么都怀疑,甚至怀疑师尊,就算其中有秘密,也不是她一个小小修士能干涉的事。
傅清微冲她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今天报道有点紧张。”
穆若水伸手在她发顶揉了揉。
两人落在队伍最后,并肩往灵管局的中央大楼走去。
她们的报到处在一楼,所有的考核结束,没有通过的直接发了通知不必再来。换而言之,今天站在这里的,全都是入职灵管局的未来精英,甚至骨干。
来迎接她们的是一位姓廖的干事,叫廖荣,隶属后勤。
一线人员紧张,实在挤不出人手了。
廖荣将她们统一带到一间宽敞的玻璃会议室里,路过办公区的时候众人都东张西望地打量,傅清微也装作第一次进来,融入环境,生怕被戳破萝卜实习生的身份。
好在一楼的办公区几乎空无一人,都出外勤了,大大降低了傅清微被认出来的风险。
廖荣:“墙角有一次性纸杯和水,你们先自便,人到齐了会有领导过来给大家开会,分配岗位。”
众人:“谢谢廖干事。”
廖荣也有事在身,没空留下寒暄,点头匆匆走了。
肖灵秀等她快步走远,小声说:“看来灵管局真的缺人,咱们该不会一入职就要996吧?”
五人里唯一听得懂996的傅清微回她道:“很有可能,占科每天都在007。”
肖灵秀哀嚎:“我和她能比吗?她是铁打的,我是泥做的,糊不上墙。”
公羊荪:“……肖道友倒也不必这样说自己。”
比她们先到的还有一组人,肖灵秀负责社交,其他人坐下喝水,没一会消息就打听完了。那其实是两组人,因为各淘汰了一半,所以聚在一起像一组,龙虎山的张岭也在。
茅山的谷传音不在,以她的实力不可能不被录取,所以就她那组没到。
“谷道友不会出事了吧?”会议室里有人出声道。
“不至于吧,再怎么危险,她应该有自保的能力。茅山那么器重她,肯定给了保命法器下山。”
“不好说,张岭道友都受伤了,九死一生回来的。”
“希望谷道友吉人天相,平安归来。”
肖灵秀粗略打听了一下各个分组的任务,回来和几个人讲,傅清微和穆若水坐在一起,大庭广众不好明目张胆,所以她把手伸进了穆若水宽大的袖子里。
她上次无意碰过穆若水的手腕以后,就爱上了这种触感,温暖指腹轻轻抚着女人手腕内侧的光滑皮肤。
穆若水把猫定在一边,用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拉了下来,扣在自己的手掌之中。
傅清微的手被捉住不让动,只能老老实实任由她把玩修长手指。
肖灵秀的话一停再停,几人的目光也不断地飘过二人藏在袖子里捏来捏去的手。
……其实可以在外面玩的。
在场没有人不知道你们俩的关系。
见二人终于停下,肖灵秀深呼吸了一口气,说:“张岭那个队伍和我们遇到了差不多的情况,他队伍配置没我们高,遭遇的妖怪也没那么难缠,有惊无险。其他两组的任务比较平常……”
上午十一点,谷传音推开会议室的玻璃门,身后还有两个人,是她们组考核通过的同伴。
同时她带回来一个让众人意外的消息。
赵阳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