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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好,但我还是劝劝你,长期的隐瞒,即使是善意的谎言,也有可能造成不

    “不知道秦小姐有没有经历过, 这样可以堪称是人生的至暗时刻。”,纪云绯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见对面的秦清始终保持着沉默, 手上倒酒的动作不停, 终究还是上手, 将人拦了下来:“一定程度上来说,你和迟畅还真是够般配的, 两个酒闷子。”

    见自己动作之后,秦清没有挣扎的动作,纪云绯顺势将她手中的酒杯也“夺”了过来,和酒杯一齐放远了些。

    “她从来没和我提过这些”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人终于开口了,嗓音闷闷。

    听到她这么说,纪云绯一时语塞,但还是找到的理由:“没有人会想把自己可以称得上有些‘不堪’的过去告诉恋人吧。”, 说到这, 她顿了顿, 摊开了双手:“更何况, 秦小姐你在她面前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

    兴许是酒精的劲头上来了,一时之间, 纪云绯只觉得头晕脸热,说的话也开始不过脑子, 想什么说什么:“不过我真的很好奇, 你一个世家二小姐, 怎么就要操着个清贫小白花人设, 还看上了迟畅那不着调的家伙。”

    她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 身子向后一倒,倚在了沙发上:“你知道作为迟畅的朋友, 我会怀疑你的动机。”,她顿了顿,补充道:“毕竟酒吧艳遇到的兼职大学生竟是隐藏大佬,这剧情未免也太玛丽苏了不是吗?”

    “”对面的人又一次将手伸向了已经摆放到远处的酒杯,只是刚伸到一半,就缩了回去。陷入沉寂的房间内响起了微不可察的轻叹声:“这些事情,时候到了你自然而然会知道。至于现在,你只要记住,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阿畅”

    “关于我的真实身份,还请纪小姐帮我保密。我还没准备好告诉阿畅”

    秦清说得这两句话让本还有些昏沉的纪云绯一下子清醒过来,脑袋上直冒冷汗。

    不是,不是,不是,你现在说已经晚了啊!她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告诉迟畅了啊!

    内心慌得已经有几百头神兽羊驼跑过,但纪云绯表面上也只能硬着头皮保持着她能给出的最自然礼貌的笑容:“好,但我还是劝劝你,长期的隐瞒,即使是善意的谎言,也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意识到自己带了些说教意味在,纪云绯尴尬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可能说得有些过了,秦小姐听听就是了。今天我就当从来没来过。”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喝了酒头晕晕的,出去透透气,才能以更好的面貌面对等会儿的拍卖会嘛”她实在是有些呆不下去了,在这里多呆一会儿,都是心灵、道德上的双重折磨。

    “我看你的重点可不在拍卖会上,而是叶之心上。”秦清笑了笑,做出了“请”的手势:“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强留你的道理,纪小姐自便吧,我就不送了,刚好我也需要自己单独呆会”

    纪云绯得了应允,便一刻没有犹豫,脚底抹油般“闪现”到了门口,在大门彻底合上之前,她瞥见,沙发上的人影已经再一次举起了酒杯。

    “唉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劝了也不听”纪云绯摇摇头,心里暗自腹诽。

    看了看时间,离拍卖会还有一个半小时。纪云绯揉了揉隐隐有些酸涩胀痛的太阳穴,心想还有时间,到露台去吹吹风。

    只是纪云绯在这偌大的酒店里晃悠了两圈,愣是没找到去“空中花园”的路。

    真是的,这些个酒店怎么都是迷宫一样,生怕别人认得路?

    想到这,纪云绯叹了口气,正要原路返回,就眼尖地瞧见了正朝着她这个方向推着小车缓缓走来的清洁工阿姨。

    “姐姐,空中花园怎么去啊?”既然有求于人,那就得嘴巴够甜,纪云绯深谙这个道理。

    “诶哟丫头,我这年纪,你该叫阿姨才对。”清洁阿姨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肉眼可见的心花怒放起来。她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楼梯间:“喏,从这楼梯上到15层,再”

    “你说这酒店也不知道怎么设计的,一个露台整了个这么文艺的名字,还这么难找。”指完路,清洁阿姨吐槽了两句,而后看了看手表,惊呼不好:“丫头,我这边赶场子去了得,本来还想带你去呢,这下不行了。阿姨先走了,要是还找不到路可以拉住别人再问问啊!”

    “哦哦,好,谢谢姐姐。”纪云绯站在原地,默默目送着脸上笑容洋溢的清洁阿姨推着小车远去,直至听不见那车轱辘声。

    纪云绯所在的楼层是十楼,露台在十五楼,五层楼的距离并不累人,纪云绯没多想,便开始上楼。

    前两层都一路顺畅,除了感应灯会灭,需要发声点亮之外,就没什么吓人的东西。只是就在她踏上通往十三层的台阶之时,远远地,她就看见了那夹层平台之上,似乎倚着个人。

    “”饶是纪云绯胆子再大,也还是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偏的这时,那感应灯好巧不巧,灭了下去。

    狠狠跺了跺脚,楼梯间才再一次恢复明亮,她壮着胆子,捏紧了包里的防身工具,缓缓朝着那人靠近。

    嗯,看这个的穿着,似乎是酒店服务生,他身前的围裙上还有着淡淡的油渍。

    清浅的呼吸声昭示着此人的状态,似乎是睡着了。

    见此,纪云绯没有多想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个服务生睡在楼梯间,只是放轻了脚步,绕过了这个棕发男生。

    来到十五楼,穿过了一条又一条冗长复杂的走廊,她终于走到了露台。十一月的晚风已经带了些许凉意,吹得人清醒了许多。

    她摇摇头,坐到了半圆形的秋千上,四周被包裹起来,让她无端生了些安全感。她拿出手机,无意识地点进了和迟畅的聊天框。

    【我今天又碰上秦清了】

    【秦清今天也在】

    输入框内的文字打了又删,纠结半天,她还是选择了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尽数吞下。

    她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整个人都躺进了秋千座椅里,轻微的晃动感让她渐渐有了些困意。

    见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她拍了张夜景发给谢姻,而后放心阖上了眼,任由倦意引领着自己。

    用脑过度,小憩一会儿好了

    再醒来时,距离拍卖会开场还剩下十分钟,纪云绯看了眼手机,就瞧见了短短几十分钟内谢姻轰炸般的来信。

    【蛇谢美人:夜景很好看,在露台吗?】

    【蛇谢美人:怎么不回消息?】

    【蛇谢美人:阿绯?】

    【】

    【蛇谢美人:我来找你。】

    最近的一条消息是三分钟前,纪云绯一瞧见这成堆的信息以及对面谢姻越来越焦急的语气,就一阵心虚。

    忘记和她说自己要小睡一会儿了

    她刚想打字回复,门口就传来了不规律的脚步声以及略有些沉重的喘气声。

    闻声,纪云绯回头,便对上了谢姻那对漆黑的眸子。

    “怎么不回消息?”见纪云绯好端端出现在眼前,谢姻松了口气,一步步靠近她,嘴上的语气有些危险。

    “咳咳秋千上坐着太舒服了,就小睡了一会儿”自觉理亏,纪云绯声音越说越轻,她拉了拉谢姻的衣袖:“忘记和你说一声了本来没想着睡那么久的”

    “你知道联系不上你我会很担心,”谢姻蹙着眉,想要责怪但还是狠不下心来。虽然知道纪云绯有生命危险,蛇鳞吊坠会第一时间告诉自己,但她还是放不下心。

    “好啦,我错啦下次不会了,以后一定事事报备!别生气,好不好?”纪云绯伸手将谢姻眉心的隆起轻轻抚平,放软了语气。

    “我没生气,只是担心你,这里人多又复杂,万一”话还没说完,就被纪云绯用手指堵住了唇。

    “我知道的,但是你忘了嘛,我有随身携带防身武器的习惯。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保护好自己的。”纪云绯笑了笑,见谢姻还想说什么,便凑近她,隔着自己的手指,落下了个还淡淡泛着水蜜桃香的吻。

    “喝酒了?”鼻尖围绕着水蜜桃果汁的味道,虽然味道很淡,但谢姻还是一下就捕捉到了果汁之下隐藏着酒香。

    “就一点点,我现在很清醒的啦。”纪云绯眯眼轻笑,伸出手做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好啦,时间差不多了,拍卖会要开始了,走吧?”她主动挽上了谢姻的胳膊,拉着人离开露台往楼梯间去。

    “电梯在那边”谢姻指了指反方向,面上似是不解纪云绯为什么往另一个地方走。

    “”纪云绯沉默了。

    不是,说好的只有楼梯间才通这里呢?清洁阿姨怎么骗人啊!!

    “不瞒你说,我找不着路,所以拉了个保洁阿姨问路”

    “她说只有楼梯间才通这里”

    “所以我走楼梯上来的”

    “噗嗤,笨蛋阿绯。”听了纪云绯的话,谢姻不禁哼笑出声,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本册子递给她:“酒店一进门就放了导览手册,不知道看?嗯?”

    接过谢姻手上的小册子,纪云绯瞧了瞧,在封面上就看见了前往“空中花园”的路线。

    【本酒店特色露台:“空中花园”,乘坐电梯抵达15F,左转】

    简洁清晰的路线让纪云绯深深怀疑起了真实性。

    明明这么简单的路,怎么到自己这里就变成了迷宫大冒险了呢?算了,不想了,什么路不是路,怎么走不是走,自己找到地方了就是了。

    “不说这个了还是赶紧去拍卖会吧,别让其他人等急了。”

    第72章 谢姻的那双眸子,即使是再珍贵璀璨的珠宝,都比之不及。

    二人到场时, 拍卖会已经开始了,在一片黑灯瞎火中找到其他人入座时,台上的拍卖师正在介绍第一件展品。

    “诶, 你跑哪去了, 你是没看见谢总联系不上你那样”纪云绯身边同为设计师的黎橙戳了戳她。见纪云绯脸上攀上了些兴趣, 她压低了声音:“她那脸黑的哦身上跟长了刺儿似的,扎人的很。”

    “”纪云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 默默低下了头。

    见她没说话,黎橙也没见怪,继续道:“你别说,我都有点嗑你俩了,冷脸上司和咸鱼下属嘿嘿嘿”

    “行了你,多吃点,把你的嘴堵上。”纪云绯拿起桌上的小蛋糕, 塞到了黎橙的手里。

    “什么嘛害羞了这是?”见她这副举动, 黎橙小声嘟囔了句, 舀了勺蛋糕进嘴里, 而后一下子眼放精光:“好吃啊,好吃啊”, 全然忘了自己之前正在说的话。

    终于得了片刻安静,纪云绯抬眼看向了台上正在进行的拍卖。虽然她自己对于拍卖这个环节并不感兴趣, 但闲着也是闲着, 看看就是。

    只是就这一眼, 她的眼睛就无法从现在这件拍品上挪开。

    展示台上的钻石纯似山间最清冽的溪流, 毫无杂质。色泽恰似冬日清晨最纯净的初雪, 冷冽而无暇,内部却又隐隐透出绚丽火彩。随着拍卖师的轻转, 内部的火彩瞬间爆发,红、蓝、绿交织舞动,同一场盛大的烟花秀。

    纪云绯想,她可能找到了另一颗适合镶嵌在对戒上的钻石

    “起拍价100万”

    “200万”几人身后传来沙哑苍老的男声。

    “好,425号出价200万,还有更高吗?”

    “250万”

    “”竞拍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兴许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估价在500万的钻石,此时已经拍到了700万。

    “368号出价700万是吗,还有更高吗?”拍卖师小姐重复道,见全场陷入沉默,她手中的拍卖锤第一次下落:“700万一次”,第二次下落:“700万两次”

    就在第三锤要下落,一锤定音之时,纪云绯身边的谢姻动了,她举起了自己的拍子,冷声开口:“800万”

    “你疯了?”在其他人看不见的暗处,纪云绯扯了扯谢姻的衣角,语气震惊,“这钻石怎么也不值800万”

    听了她的话,谢姻笑了笑,凑近她耳边一字一句道:“现在可能不值,但等到它嵌在‘北极星’的那一刻,它就是无价之宝。”

    简单的话语在纪云绯听来却是暧昧至极的情话,脸上“腾”地烧红起来,她偏过头,躲过谢姻那撒在耳畔的灼热气息:“随便你”

    与此同时,台上的进度条也走到了最后一捶:“800万第三次!恭喜777号以800万拍得本件拍品——”

    “您好,需要酒水吗?”身边响起了一道微哑的少年音,纪云绯闻言不由得将视线放在了声音的主人身上。

    场地内除了拍卖台上有着较为明亮的灯光,其他地方都是昏暗一片,因此,她没法看清来人的样貌,只能微微看见一个大致的轮廓已经其身着的衣物。

    是个端着酒水盘的服务生,似乎有点眼熟?

    “之前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再一次向您道歉。”那服务生带着歉意再一次开口,并递给了谢姻一杯酒水。

    “你是刚刚那个服务生?没关系,已经过去了。”身边的谢姻从服务生手上接过了酒水,心情很好地喝了大半杯。

    在感受到纪云绯转移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后,她抿唇轻笑:“怎么,要和我抢酒喝?”,而后向那服务生要了杯果酒,放到纪云绯面前:“小孩子酒量,乖乖喝果酒吧。”

    “说谁小孩子酒量呢”纪云绯不服气地小声嘟囔,但一想到自己那实在感人的酒量和酒后上演的闹剧,最后还是默默噤了声,只一味地喝着水蜜桃果酒。

    昏暗的环境遮盖住了全场人的样貌,亦遮盖住了谢姻喝下酒后,那服务生脸上一闪而过的异常神情。

    “计划成功,等待收网计划。”

    拍卖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后面的那些拍品,让纪云绯完全提不起兴趣,逐渐开始犯困。她低下了头,企图掩盖自己那半阖不阖的双眸,以及生无可恋的神情。

    她搭在座椅上的手,在失去大脑的控制后,像是磁铁一般,自动被吸附到了身边人的手上。

    “这么烫?”刚接触到谢姻手心的那一刻,她就被那滚烫灼热的触感给吓了一跳,手不自觉回缩。

    她第一反应是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手太冰,于是将缩回的手贴到了脸上——分明是温热的。

    “谢姻,你的手好烫”纪云绯凑到了谢姻的耳边,低声道。

    语落,只见身边人身子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她的手被另一只手覆上,似是被架在了火上炙烤一般,火势实在太过凶残,让人想要逃离。

    “你的手,冰”谢姻开口,嗓音沙哑,她将纪云绯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轻轻磨蹭着。

    手心里是谢姻脸颊的柔软触感,只是纪云绯现在并没有心思“作弄”,因为眼前的人,实在是烫得不正常。

    “头晕,阿绯,脸好烫”谢姻有气无力地开口,整个人迷迷糊糊,说不出连贯的话语,只能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

    纪云绯蹙眉,将视线转到了谢姻喝过的空杯子上。杯里的液体早就已经被谢姻尽数饮下,丁点不剩。她将那杯子凑近了鼻尖,一股浓烈呛鼻的酒气扑面而来,在鼻腔内横冲直撞。

    “咳咳咳——”纪云绯像躲瘟神一般将杯子重新放回到桌上,一边在鼻前扇着,一边止不住的咳嗽。

    这酒,虽然度数高了些,呛人的很,但依照她对谢姻的了解,绝对是hold住的,但为什么

    她看了看身边的人,同样喝了酒,但面上都并无异常,除了谢姻。

    这酒恐怕有问题。

    得出了这个结论,纪云绯迅速在四周环视,企图寻找到那服务生的身影。只是天不遂人愿,距离那服务生端酒上来已经过去了太久,再加之室内光线实在匮乏,现在她根本无从找起。

    身边的人愈发滚烫的身躯不断朝着纪云绯贴近,她能感受到四周有意无意朝自己这里投来的打量的目光。

    “诶,谢总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身边的黎橙轻轻戳了戳纪云绯的肩膀,视线放到了谢姻的身上,脸上满是疑惑,迟疑道:“要不要叫人看看?”

    “没事,没事,喝酒喝得有些迷糊了,休息一会儿就行。”纪云绯小声敷衍着身边黎橙,目光始终停留在谢姻身上。

    听到她这么说,黎橙便也不再多关注,转过了头,将目光再一次放在了台上。

    见身边的人都开始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无奈,她只好强行推开谢姻,但也不敢太用力。只是看到因为她的动作脸上神情开始变得委屈的人,内心好似被狠狠揪了一把,她压低声音安慰道:“乖,有人在看着,不舒服的话,我们先走?”

    即使是意识模糊,谢姻也始终牢记着今天来的目的,因此听到纪云绯的话,她一把甩开了纪云绯的手,蹙起眉反驳:“不可以,阿绯,要看‘叶之心’”

    偏的这时候,拍卖会也刚好结束,秦湘不知什么时候取代拍卖师,站到了台前:“知道各位设计师都等待了很久,那我也不卖关子了。”她拖长了音,一时间吊足了台下人的胃口。

    “接下来呈上来的,便是摩卡列斯大师的遗作——叶之心!!”

    周遭响起如雷的掌声,那些本有意无意环绕在纪云绯和谢姻身上的目光也被秦湘吸引了去。一时之间,纪云绯只觉得身上压着的枷锁都散了去。

    见到周围的人纷纷起身朝台上围绕,她彻底松了口气,站起身轻轻拉起谢姻的胳膊,想要带着她离开:“趁着现在没人关注我们,带你回去。”

    “嗯—不要!”倚在座位上的人此刻倔的很,愣是怎么也不肯走,纪云绯甚至想过一把抱起人就跑,只是这个想法在她有所行动的下一秒就被抛了出去。

    或许,她该去健健身了?

    “阿绯,快去看,叶之心”衣角被扯了扯,四周的灯光也一下子全部打开,纪云绯猝不及防被恍了眼,一低下头,就又对上了谢姻那双湿漉漉的眸子。

    呼吸一滞的同时,心跳刹那间停跳了一拍。

    私心的,她往谢姻身前站了站,将人完完全全的挡住。她不想让任何除了她之外的人,看见谢姻现在的模样。

    一边是无数设计师为之疯狂的名作,一边是自己身体不适的恋人,孰轻孰重,纪云绯内心里早有了判断。

    管你什么叶之心,火之心,水之心的,和面前的人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有一句话,纪云绯也许从来没有说过,但一直这么认为:谢姻的那双眸子,即使是再珍贵璀璨的珠宝,都比之不及。

    面前的人还在用倔强又湿润的眼睛看着她,怎么也不肯起身。

    见此,纪云绯警惕地望了望四周,确定没有人在关注自己这里,这才微微俯下身子,轻轻吻上了谢姻那通红的耳尖,低声诱哄:“乖,我带你走。”

    “只有听话的姻姻,才能吃到绯绯棕。”兴许是被面前人周身散发的淡淡酒气浸染了,纪云绯也只觉得喝了假酒一般。开口的嗓音也变得又低又哑,似是诱惑人犯罪的恶魔:“你是吗?”

    “是”

    “那就乖乖的,和我走。”

    “好”

    第73章 虽然她从来没有对那坏家伙有过别的心思但,这算不算不忠

    身上多了一个人的重量, 纪云绯难免步子迈得有些艰难,但好在从拍卖厅到酒店门口一路畅通无阻。

    “谢姻,谢姻, 你司机呢?”纪云绯轻轻晃了晃半阖着眼, 俩颊绯红的人。

    听到她的话, 谢姻撅了撅嘴,似乎在思考, 半晌,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塞到了纪云绯怀里:“忘记啦,阿绯打电话问问吧”

    “密码是你生日”说罢,便头一低,靠在了纪云绯的肩膀上。

    听到手机密码是自己的生日,纪云绯还是感到有些受宠若惊,输密码的手不自觉抖了抖, 0817输成了0818。

    【密码错误, 请重试。】手机文字提示的同时发出震动, 这才让她拉回思绪, 意识到现在不适想这些的时候。

    解锁手机,打开通讯录, 纪云绯的心跳第二次停拍,虽然这是意料之中

    谢姻通讯录的置顶是自己, 紧急联系人的第一个还是自己。

    搂着谢姻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将人牢牢圈在怀里。

    “喂, 王叔, 谢姻喝多了酒, 麻烦来接下她”拨通司机王叔的电话,得知对方就在停车场候着, 纪云绯悬着的心微微放下。将自己所在的位置告知对方后,她便带着谢姻在花坛边坐下。

    外套被一只不安分的手褪到了手肘上方不到三四厘米,紧接着肩膀上就传来了轻微的刺痛,纪云绯偏过头,鼻尖冷不丁撞上了谢姻的发顶。

    意识不清的人此刻似是幼犬一般,朝着身边的人贴近,寻求安全感,尖牙不断在纪云绯的肩膀上轻轻啃咬着。

    一开始纪云绯还打算当作看不见,随着她去,只是她发现,越放纵,这人便越得寸进尺,啃咬的力度愈发沉重。

    “嘶谢姻!松开!”实在受不了了,她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小狗头。肩膀上的痛感一下子减轻,她轻叹了口气,低下头,便瞧见了那淡红色牙印,似雪中一点寒梅,格外妖艳。

    “你这家伙”刚想责怪,但一对上谢姻那泛着盈盈水光,略显无辜的眼睛,纪云绯的心里像是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翻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狠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体内的欲望似是无限胀大的气球,不断膨胀着,谢姻的脑袋早就已经不清醒了,残存的理智和情欲不断较量着:“嗯亲亲我,阿绯。”,她现在急需和纪云绯的抚慰,就算是简单的亲吻也好。

    “咕嘟——”纪云绯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眼前的人,实在勾人的犯规,让人甘心沦为她的裙下臣。手不受控地抬起了谢姻的下巴,纪云绯克制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乖,还在外面,等回家。”

    “不要不够,亲这里。”谢姻指了指自己微微撅起的唇瓣,语气哀怨。灯光下,谢姻的唇闪着淡淡的水光,口红虽然被她自己舔去了些,但依旧让人有种想要一亲芳泽的欲望。

    喉头紧了紧,纪云绯突然觉得嘴里有些干涩,看着眼前缓缓朝自己靠近的人,她不自觉闭上了眼。

    “嘟嘟——”刺耳的喇叭声不合时宜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暧昧,那旖旎的氛围霎那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纪云绯被吓得身子抖了抖,明明和女朋友亲近是件正常的事,她却总有些莫名的心虚。

    “抱歉,纪小姐,打扰你们雅兴了,小姐怎么样了?”商务车驾驶座的玻璃缓缓放下,露出了司机王叔略带歉意的眼神,他看了看靠在纪云绯怀里的谢姻,犹豫道:“需要我帮忙吗?”

    “没事。”纪云绯摇摇头,将怀里的人搂紧了些:“麻烦王叔把门开开。”

    后座的自动移门缓缓打开,纪云绯咬着牙,搂着谢姻坐上了车:“王叔,回兰亭雅苑”

    驾驶座的王叔点点头,识趣地默默升起了格挡板。很快车子打火启动,缓缓驶向了回去的路。

    身边的人紧闭着眼,眉心微微隆起,似乎很难受的样子,纪云绯看她这副模样,心里也并不好受。她伸出手想要替谢姻抚平眉心的隆起,但终究是做了无用功。

    见自己只能干看着,没法替谢姻分担,纪云绯只觉得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着自己,就像是要一个外科医生去治疗神经系统的疾病,没有用武之地。

    “嗡嗡嗡——”不知是谁的手机发出了震动。

    纪云绯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手机,便瞧见黎橙的消息。

    【橙子:你和谢总人呢?晚会结束了,怎么不见你们俩?】

    纪云绯眼角抽了抽,差点把剩下几个人给忘了。她单手飞快地点击着屏幕,回复对面的消息。

    【FFF:谢总身体不适,我联系她司机送她回去了,我也回家了。】

    【FFF:转账1000元】

    【FFF:谢总说撇下你们有些抱歉,这些请你们出去吃些好的,当作她中场离席的补偿。】

    【转账已被接收】

    【橙子:我靠,谢总大气啊!替我们谢谢她!】

    替谢姻收好尾,纪云绯熄灭屏幕,将手机丢到了一旁,她这时才感觉到左半边身子上传来的阵阵酸涩感。

    谢姻不知什么时候缠了上来,像是条游蛇,怎么都扯不开。怀里是她清浅的呼吸声,纪云绯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人,眉心的隆起已经被抚平,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似是振翅的蝴蝶。

    “阿绯”谢姻嘴上小声嘟囔着什么,纪云绯听不清,便将耳朵凑近到她的唇边:“你说什么?”

    “阿绯,不要走”这一次纪云绯听清楚了,她看着眼前人安全感匮乏的模样,心上不知名一角软了软:“我不走”

    不知是听了她的话,还是因为车子行驶的足够平稳,谢姻停止了小声喃喃,脸上挂起了清浅的笑,似是做着美梦。

    见状,纪云绯失笑,她轻轻刮了刮谢姻的鼻尖,低声道:“像小孩子似的”

    怀里搂着粘人的谢姻,纪云绯懒懒地靠在了真皮座椅上,开始回忆这段时间的事情。

    一切的一切都进展的太过离奇,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自己回村,遇见美女蛇,蛇蛇宝们出逃,酒吧买醉,遇见谢姻,闹出笑话

    一见钟情,在遇见谢姻之前,她从来不相信这些,甚至于早就做好了断情绝爱闲鱼一生的准备。她曾经不是没尝试和别人搞搞暧昧什么的,只是无一例外,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她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意思,只觉得无趣的很,以至于二十六岁还是个母单。

    不过,她想了* 想,或许自己也不是那么的一窍不通?只是因为没有遇到真正灵魂契合的人?

    而谢姻似乎就是上天赐给她的,与她最为契合的伴侣。又或许,她们本就命中注定,自己这些年,一直都在等待她出现罢了

    不过

    纪云绯突然想到了某个只出现在梦里,暗暗守着自己“坏家伙”。

    刻意的引诱,旖旎的梦境,拐走蛇蛇宝,为了报恩不断在轮回里守护自己

    她对这家伙的看法有些复杂。一方面来说,她默默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自己确实是感动的。但同时更多的是无措。她看的出来,对方对自己的感情绝不是单纯的报恩与被报恩这么简单。

    梦境里令人脸红心跳的场景从记忆深处被挖掘出来,虽然只记得大概,但纪云绯还是有些无地自容。

    虽然她从来没有对那坏家伙有过别的心思但,这算不算不忠

    她从来没有和谢姻提过美女蛇的存在,自然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自己的这些经历,虽然自诩是帮助对方度过发情期,还是在梦里,但终究是不对的

    或许,该找个时候和谢姻摊开讲讲?若是谢姻接受不了,她立刻打包卷铺盖消失在她的面前,再也不出现。

    毕竟,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和死了一样。

    “啊烦”纠结半天,纪云绯烦躁地薅了薅头发,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涩。

    罢了,还没发生的事情,就先别焦虑了,过好眼前就是。她现在,只想好好珍惜和谢姻在一起的每一天。

    像梦一样的每一天

    “纪小姐,到地方了。”叫醒纪云绯的,是王叔不轻不重的喊声。

    她居然睡着了吗?

    纪云绯睡眼惺忪地瞧窗外望了一眼,看见了熟悉的单元楼门,她朝驾驶座上的王叔轻轻点头:“麻烦王叔了。”

    “不麻烦,这是我的职责。”老实的中年男人笑了笑,打趣般继续开口:“毕竟小姐给的工资也很可观,随叫随到是基础。”

    纪云绯轻笑没有答话,只是轻轻摇了摇怀里的人:“谢姻,到家了”

    “嗯—”回答她的只有谢姻撒娇般的哼唧声,纪云绯无奈,只好老老实实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将她的胳膊搭上了自己的肩。

    “王叔,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

    “好。”

    汽车轰鸣声响彻夜空,又渐渐归于沉寂。

    好在有电梯,纪云绯并不算吃力,很快就带着谢姻回到了家门口。

    只是

    她看着相隔不远的两扇门,犯了难。回自己家?还是把谢姻送回她自己家?

    最终,纪云绯想了想,还是走向了谢姻家的门。

    “嘀嘀嘀——密码错误,请重试。”

    “?”纪云绯懵了,谢姻家大门的密码她记得牢得不能再牢了,怎么会错?

    想到这,她再一次尝试唤醒搭在自己身上的人:“谢姻,你家大门密码换了?”

    “嗯动态密码,一直换安全。”这次谢姻给了回应,虽然和老奶奶说梦话似的,但纪云绯依稀听了个大概。

    “那新密码呢?”

    “”她的话落到了地上。

    无奈,纪云绯只能认栽,拉着人回了自己家。

    只是刚踏进家门,身上人的身子就倏地,再一次变得滚烫。

    “阿绯好烫,难受”

    第74章 她的脑中有的,只是那人偏执眼红,眼里只有自己的模样,活像个不甘心被

    边说, 谢姻边动手,扯掉了虚虚披盖在肩上的皮草外套。外套下,因为穿着无袖礼服的原因, 入目便是滑嫩白皙的肌肤, 透着盈盈光泽。那肩头的线条柔美流畅, 像是艺术家精心勾勒的弧线,延伸至优雅修长的脖颈。

    呼吸刹那间便停滞了, 纪云绯愣在原地,忘了动作。

    浑身的燥热感灼烧着谢姻,本来还微微清明的脑袋早已经烧成了一团浆糊,视线也变得模糊。她看着眼前呆愣着的人,鼻尖微动,一股诡异的香味萦绕而上,于是便凑近了纪云绯的耳边启唇:“阿绯好香”

    灼热又带着微微酒气的气息洒在耳畔, 纪云绯耳尖不争气地红了, 一路连带着脸颊、脖子根都染上了一片绯红。

    原来醉酒也会传染啊。

    “那你想吃吗?还是被吃?”转身将人抵在门上, 纪云绯勾着坏笑, 嗓音沙哑。

    听到她的话,谢姻迷离着眼, 露出了祈求的神情:“都要,好不好”, 而后牢牢圈住了纪云绯的脖颈, 双腿也缠上了她的腰:“只要是阿绯, 怎么都可以”

    得了应允, 纪云绯便也不再克制, 转头就将人带去了卧室,有些急躁地把人丢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床上的人主动背过了手, “唰——”,后背拉链到底的同时,忍耐也到了极限。

    盘发的木簪被丢到了木制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纪云绯看着谢姻伸手懒懒地捋了捋散落的黑发,又对着她勾了勾手指,媚眼如丝:“阿绯帮我脱了它”

    “先等等”纪云绯喉咙干涩的吓人,她动动手,散开了自己的头发,栗棕色的长发一瞬间倾泻至腰身。

    她拉住了谢姻的手,引领着她一点点,将阻碍的屏障一点点褪去,直至只剩最原始的本我。

    “现在还热吗?”她伸手揽紧了跨坐在自己腿上,双眼含情的人的腰,语气挑逗。

    “嗯”身上的燥热感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昏沉的头脑即将剥夺谢姻思考的能力,残存的理智不断警告着她,这实在太过反常。

    可是心里的声音不断重复着,想要眼前这个人的怜爱,想要被这个人占有,想要这个人的一切

    爱,身体,全部

    纪云绯是谢姻的所有物,只有她能觊觎

    她的阿绯,她的阿绯

    “哼嗯”被压倒的那刻,谢姻止不住地发出了一声轻哼,不是疼的,是火烧的,欲望的火焰。

    床头摆着的玩偶不知什么时候,被通通扫落在地,只剩下一只小花狗玩偶还在床边缘半坠不坠,黑漆漆的纽扣眼却意外看得人有些莫名的胆寒。

    纪云绯蹙了蹙眉,顾不上这只小花狗玩偶从哪来,又是谁,只觉得现在出现在自己眼前,除了谢姻以外的所有,都碍事的很。

    于是她便挥了挥手将其打落在地,同其他玩偶一样。

    碍事的家伙,都得下去。

    一时之间,二人之间的气氛暧昧到了顶点,一室旖旎。

    不知是谁先出了声,那因为情绪高涨而不自觉哼出的破碎弦音,引得人难免浮想联翩,脸红心跳。

    没人注意到的玩偶堆里,小花狗玩偶脖间的黄色锦囊上闪过一丝暗芒。

    那之前因为纪云绯手指伤口而沾染上的鲜红血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变浅,一点点缩小,直至消失殆尽。

    那锦囊恢复了崭新的模样

    “阿绯”似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谢姻轻声喊着纪云绯的名字,轻轻怀抱住了她,实在粘人的过分。

    “我在”纪云绯动作温柔,将其黏在额前的碎发绕在了耳后,低声回应。

    她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了谢姻眼角,还泛着淡淡的泪光,让人不自觉心生怜惜。

    本只属于傍晚的火烧云被大方送到了谢姻的脸上,所见之处一片赤色。

    时间在流逝,本就不再过分喧闹的城市彻底寂静下来,万家灯火一盏接一盏熄灭。

    唯余夜幕高垂。

    但折磨着谢姻的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耐感始终没能平息。

    反是愈烧愈热烈,似是不断被添柴的火堆,温暖过了火,便只剩下灼热、痛苦。

    似是要将其燃烧殆尽。

    “夜还很长”纪云绯低头,吻上了身下人的额头,语气轻柔,但实际行动却是一点没怠慢。

    【夜还很长,我们慢慢来,姻姻】脑内闪过了记忆片段,顿时针扎般的刺痛感袭来,紧接着是一个个记忆碎片,幻灯片似不断放映。

    【你名谢姻?那我便唤你姻姻莫要唤我小姐,唤我阿绯】

    【我亦心悦你】

    【你是蛇妖?你走罢,阿爹不会放过你的快走罢!】

    【阿爹阿娘阿姊我全族都死尽了,你要我如何一个人苟活于世?你滚!我不想见你!此生此世,都莫要再让我见到你!】

    【我最恨妖,尤其是蛇妖。】

    眼前是身上华服变得残破的大小姐绝望怨恨的眼神,谢姻渐渐分不清是记忆还是现实了,她的身子不自觉颤抖起来:“不要不要阿绯”

    “姻姻”纪云绯看着谢姻不断颤动的身子和眼角沁出的泪水,不自觉唤出声。而后似是感觉到谢姻的情绪转变,她停下了动作,将人怀抱住,轻抚着她的后背。

    【你我从此两清,阿栀对我很好我们两情相悦】原本的世家大小姐此时身着粗布衣,牢牢牵起了另一个同样身着粗布衣,看起来有些土气的女生的手,看向她的眼里似乎带着些深意,但更多的,是满眼的冷漠。

    说完这话,大小姐便不再看她,转而将视线投向了身边的人,那眼神,她很熟悉,是曾经专属于她的,足够温柔,足够缱绻

    “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伴着“咯咯”的磨牙声,身下的谢姻没头没尾的吐出了这么句话。

    不等纪云绯开口,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向她袭来,转眼之间,她便被牢牢禁锢住手腕。

    身位颠倒,攻势易了主。

    “你唔——”纪云绯疑惑于谢姻过山车般的情绪波动,但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出言安抚,只是唇瓣刚启就被猛地堵住,想说的话也原路被堵了回去。

    一改往日的温柔顺从,面前的谢姻眼角微红,往日里轻柔似春风的吻此刻变成了飓风,誓要将她的所有通通席卷而去,不容辩驳。

    “哼嗯”舌尖传来了一阵刺痛,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口腔内。纪云绯挣扎,想要推开身上的人,但此时的谢姻力气大到令人发指,无论如何,她都被紧箍得死死的,嘴上还得承受那发泄般的吻。

    “谢姻你冷静点”终于得了空,纪云绯喘着气,小声安慰道。只是这安抚非但没能让谢姻停下,似乎反倒刺激了她。

    【谢姻你冷静点我已经不爱你了,强迫只会让我更厌恶你!】眼眶微红,衣衫不整的人被压在角落,嘴上还是说着最让人寒心的话,如利刃一般剜着谢姻的心。

    “我不信”她伸出手,掐住了面前人的脖子,但还是终究还是控制住了力气,只是疯犬一般啃咬着那有些肿胀的红唇。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她的舌尖不自觉地迎上了那唇瓣上渗出的点点血液。

    淡淡的铁锈味,但更多的,是香甜,让人控制不住地想要更多

    “我要你的身,要你的心,要你的所有”她是个疯子,一个偏执,占有欲过甚的疯子,温柔克制是她给自己准备的最好的面具。一旦沾上她的气味,那便是她的所有物,命运也该由她来决定

    【吃了她,吃了她,她是你的】

    【她不再爱你,那就吃了她,别人也别想有沾染她的机会】

    【让你们彻彻底底成为一体吧】

    耳边回荡着空荡悠远的念经声,一道沙哑的声音不断重复着,蛊惑着谢姻,将眼前这个已经不爱自己的人,拆吃入腹,这样她就不会再跑了

    “你,香,我的,融为一体吧永远不离开我”谢姻晃了晃脑袋,嘴里重复着纪云绯听不明白的话。

    “谢姻你清醒一点”脖子还被牢牢钳制着,纪云绯连说话都很费力,她试图将谢姻从这个诡异的状态中喊醒,但都是无用功。

    “嘶——”肩膀上传来刺痛,耳边似乎能听到尖牙穿刺过皮肉的撕裂声。生理性泪水一下便控制不住地溢出,纪云绯咬紧了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属于蛇的尖牙刺破皮肉,想要往更深处扎去,本温热的软舌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冰凉细长的蛇信子,一点点卷走那渗出的鲜血。

    “想要更多”

    肩膀上传来的凉意让纪云绯不自觉地瑟缩,心脏开始加速跳动,周遭不知何时,已经被那水仙香沾满,浓得让人头脑发昏。

    熟悉的水仙香,让人头晕目眩,体温升高的水仙香,诱惑着猎物心甘情愿走入猎人的陷阱。

    格纹被褥被一股力量掀开,最后一层遮挡也不复存在,从温暖的空间忽地转变,纪云绯双腿缩了缩,但很快就被牢牢缠住,挪动不了分毫。

    借着灯光,纪云绯看向了自己的双腿,只一眼,便终身难忘——那是一条只在梦里出现过的巨大蛇尾。

    而此刻,这条黑黄相间,泛着淡淡光泽的蛇尾正牢牢缠在自己的双腿之上,正如它的主人一般,偏执,不容反抗。

    腿上没法忽视的束缚感和冰凉感刺激着纪云绯的大脑。

    她终于意识到了:谢姻就是美女蛇,美女蛇就是谢姻。

    所以从一开始,就都是谢姻的刻意引诱

    她从一开始,就为自己精心布置了一个诱捕陷阱,而自己被耍得团团转,愣头青一样地冲进了这个专属于自己的陷阱。

    被隐瞒了这么久,她明明应该感到气愤,或觉得这背后隐藏着阴谋诡计才对。可是偏得,她现在提不起一点恼怒的情绪来。

    她的脑中有的,只是那人偏执眼红,眼里只有自己的模样,活像个不甘心被抛弃的疯犬

    心里诡异地升起一种满足感。

    她的内心甚至流露出一丝庆幸,谢姻和美女蛇是同一个人,和她有关系的,从始至终一直都是谢姻,从来没有别人。

    只有她和她。

    在对上那一对浅绿的蛇瞳时,她内心的庆幸更甚,以至于不自觉笑出了声,全然忘记了自己眼前的谢姻还禁锢着她的脖子,危险至极。

    “坏家伙”

    没想到下一次见面来得这么快

    第75章 “可是阿绯,我舍不得你”

    “谢姻!你在干什么!”颈间的蛇形项链瞬间变得滚烫, 耳边莫叔的吼声乍起,谢姻脑内的一片混沌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强行将即将失控的谢姻微微拉回了神。

    “莫叔?”眼尾的猩红渐渐淡褪, 但并不完全, 那双凌厉的蛇瞳染上了些淡淡的茫然。

    “你的情绪波动值爆表了, 我要是再不向你传音,你就要失控了!发生了什么?”远在蛇蛇窟的莫叔感受到谢姻情绪渐渐稳定, 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还没有完全清醒的谢姻没有答话,只是微微蹙着眉,盯着面前的人。

    在她面前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只是一张眼里是倔强不肯屈服,而另一张眼里是可以包容万物的爱意,谢姻晃了晃脑袋,两张脸渐渐重合, 变成了现在被她压在身下的纪云绯。

    “阿绯”她动了动了嘴, 声音是二人都没意料到的干涩, 沙哑。

    “是我, 我在”纪云绯压轻了声音柔声回应,尽量减少对谢姻的刺激。

    理智渐渐回笼, 谢姻看清了自己还掐住纪云绯的手,更看清了对方唇上、肩膀上因为自己而造成的“惨状”。

    钳制在脖子上的力道被猛地收回, 纪云绯终于可以大口呼吸空气, 她敛下眼, 调整着呼吸。

    “我都做了什么”谢姻看着纪云绯肩膀上那两个还残留着血渍的血窟窿, 从纪云绯脖颈上收回的手颤颤巍巍地抚上了她那吐露出的蛇类尖牙。

    在意识到自己摸到了什么的时候, 那蛇瞳骤然一缩,继而谢姻整个人都不自觉颤抖起来, 她缓缓回头,看向了自己的下半身。

    目光触及到那牢牢缠住纪云绯的黄黑蛇尾时,谢姻的心先是因为震惊而提到了顶点,而后在缓缓涌上的悔意、绝望中跌落到谷底。

    还是被发现了,她的蛇妖身份

    她还是着了那群疯子的道。

    她被自己心里最阴暗的念头冲昏了头脑,她的伪装被揭下,她伤害了自己最珍视的人

    她怎么可以

    谢姻缓缓转过身,看清她的脸时,纪云绯怔了怔,继而心里被酸涩、心疼灌满。

    即使背着光,纪云绯也可以看见谢姻脸上源源不断滚落的泪珠,偶有几滴滴落到她的身上,不知为什么,她只觉得灼人,像开水似的。

    “阿绯对不起”

    “我不应该以现在这样面对你的,不对这不对”谢姻还在抽噎着,脸上的泪水像是永无止境一般。

    但是渐渐地,抽噎声弱了下去,谢姻偏过了头,纪云绯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得她的小声嘟囔:“我搞砸了一切”

    “他们恐怕要来了”

    【什么他们?】没头没尾的话听得纪云绯一头雾水,直觉告诉她,还有很多关键的东西是她不知道的。

    她想要开口询问,但偏的这时谢姻转回了头,她对上了那双不舍与决绝交织在一起的眸子。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一种光让人看着,就生出无限悲凉的眼神,像是下一秒,两人此生便要不复相见一般。

    谢姻笑了,突然到纪云绯没能反应过来。弯起的眼睫将最后一滴泪挤出,谢姻伸手抚上了纪云绯的脸颊,眼睛似是钉在了她的脸上,要将她的每一个五官都细细描摹一遍,印刻在脑海里。

    “你恨我也好,害怕我也好,想除了我也好,都没关系只要你平安就好。”

    “可是阿绯,我舍不得你”

    “对不起”随着这句话结束,纪云绯的鼻尖上又萦绕上了熟悉的水仙香气,不同于之前的每一次,这一次的要比以往更加浓烈,甚至呛出了她的眼泪。

    应该是被呛出来的吧?

    颈后一痛,纪云绯的意识归于混沌。

    在阖上的眼的前一秒,她看见的是谢姻正虔诚如信徒一般地亲吻着自己的手背。

    “我爱你”

    “嘭嘭嘭——”房门被暴力砸响,彻底恢复理智的谢姻刚将一切收拾好,此时正坐在纪云绯身侧,小心地用手描摹着她的眉眼。

    “真没眼力见。”她啧了声,将纪云绯的房门关上,转身走到了大门,透过猫眼向外张望。

    正如她所料一般,来者不善。

    猫眼对面是个身着红色僧袍的老和尚,眉目间满是慈悲之色,似乎能容纳下天下苍生。可是谢姻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他们掩盖邪恶面目的伪装罢了。

    一群打着拯救天下苍生,心系大众名号满足私欲,只晓得搬弄是非,愚弄众人的禽兽,疯子。

    “嘎吱——”门开了。

    “阿弥陀佛——”

    “嘁,这里就你和我两个人,还在这里装什么?”看着面前做作至极的老和尚,谢姻不屑地哼了声,双手环胸,倚靠在门边,等着看他继续表演。

    要打就赶紧打,她奉陪,大不了就是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死,干脆利落。

    而不是在这里操着一副道貌岸然的伪善模样来恶心她。

    听到她的话,那老和尚明显一顿,捏着檀木手串的手一瞬间用力收紧,青筋横起。

    “施主依旧执迷不悟,如今竟还出手伤人。本想饶你一命,但谁知你出言不逊,不知悔改!”,那老和尚眉头一拧,露出了凌厉的眼神,伸手祭出了一只金钵敲响:“今日老衲便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妖孽!”

    “呵,深更半夜也不想想会不会扰民。”金钵被敲响,那层层叠叠的声音对谢姻来说似是催命符咒,震得谢姻头昏脑胀,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朝那老和尚挑衅道:“有本事今天抓住我,记得别被人类发现异常哦。”

    语落,她便身形一闪,关上了纪云绯家门的同时,消失在了原地,像是一阵风,轻松飘到了远方。

    “滴滴——”兰亭雅苑地下停车场内,一辆面上微微积灰,黄黑配色的法利拉时隔许久迎来了它的主人,也终于再一次亮起了大灯。

    “呵,想抓我?先跑得过我的车吧,混蛋。”身着黑色皮衣的谢姻斜睨了一眼远处缓缓走来的黑色身影,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轰隆——”专属于超跑的发动机轰鸣声传来,谢姻将手伸出窗外,朝远处“借”了陌生人私家车的猎妖人缓缓比了个朝下的大拇指,而后便踩下了油门。

    黄黑超跑如离弦之箭一般,从地下停车场窜出,驶向大路。

    “莫叔,他们跟得很紧,大概有三四辆车,看样子是准备将我一举赶尽杀绝的样。”

    “真是下了血本啊。”看着后视镜里不断超车,缓缓向自己驶近的几辆车,谢姻摇头冷笑,心里已经泛不起波澜。

    不就是想要自己的命么,有本事就自己来拿。

    “你先别急,先和他们保持距离,不要让他们有机会靠近你,那群家伙什么都做得出来。”

    “别往城市里开,引起人类的注意对谁都不是好事。”莫叔的语气表现得很镇定,但谢姻还是听出了那一丝颤抖。

    “放心,我明白的。”谢姻笑了笑,将油门又踩深了些,超过几辆正常行驶的车,开向了通往乡下的路。

    身后似狗皮膏药一般紧随的车影渐渐淹没在车流与黑夜里,谢姻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有空向莫叔传音:“暂时甩开他们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别高兴的太早,继续开。先说说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这样。”

    “”谢姻沉默了,她总不能说自己在和伴侣那什么的时候

    犹豫片刻,她还是缓缓开了口:“被阴了,也怪我防备心太低,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想来是那杯酒有问题”谢姻想起了那个服务生,和那杯酒。

    现在回过来想想,当时那地方还有大片空隙,地上也并没有水渍,怎么偏的那服务生就往自己身边倒?

    真是大意了。

    “有把握彻底甩掉他们吗?如果能,就快点回族里,避一避风头。”

    “对面很可能不止我刚看到的那么多人,彻底甩开的几率恐怕微乎其微。”谢姻看了看后视镜,瞧见了再一次出现在身后的车,摇摇头叹息:“说曹操曹操到,甩也甩不掉。”

    “他们追上来了?”

    “不止,甚至又加了点人,和我想的一样。”谢姻顿了顿,又说:“为了抓我一个这么兴师动众,我是不是该感到受宠若惊?”

    “这时候还有心思贫嘴?你这孩子!”听见谢姻故作洒脱的调侃,莫叔微怒,但更多的是无奈。

    “气氛太沉重了不是,我来活跃活跃。”谢姻笑了笑,立刻卖乖。

    “行了,你这孩子。”莫叔也笑了,但很快又收起了情绪,郑重道:“阿姻,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了,就试试看这招”

    “那个蛇形项链还有个用处”

    “”

    “不到迫不得已,不要动用,明白了吗?”

    “明白了,放心好了,一定安全回来。”谢姻嘴上答应的轻松,但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看着身后穷追不舍,隐隐有赶超之势的私家车,她咬咬牙,将油门踩到了底。

    “轰——”

    随着车子的飞驰,周围的场景从繁华的都市转为了荒凉的野地,周围的灯光也渐渐昏暗下来,直至一片黑暗。

    靠着车灯,谢姻能大致看清车周围三四米的距离,其余地方则都是一片未知的漆黑。

    人类害怕的,从来都是未知,她也不例外。

    心跳跟随着车速一齐不断加速,谢姻紧紧盯着周围的情况,丝毫不敢分心。

    突的,从她的正对面,亮起了远光灯,晃得她睁不开眼。

    前有狼后有虎,谢姻笑了,笑得肆意猖狂,似是伴着荆棘肆意疯长的蔷薇。

    “这群疯子!”

    “要这样是吗?那就看看谁更不要命!”

    第76章 “你怎么这半死不活的样儿?怎么,你的好谢总不要你了?”

    “额嘶”脑袋撕裂般的痛, 纪云绯蹙紧了眉头,刚想伸手揉揉酸胀的太阳穴,就被肩膀处的疼痛给打了回去。

    肩膀上传来隐隐痛感一刻不停地提醒着纪云绯昨晚发生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 不是一场梦。

    谢姻就是美女蛇。

    “谢姻谢姻”纪云绯睁开眼, 试图寻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但偌大房间内,除了自己, 就再无他人。

    昨晚凌乱的“战场”也不知何时被人恢复了原样,掉落在地的被褥完好的盖在了她的身上,被扫落的玩偶也一个个被好好的摆放在了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屋内,暖洋洋的。

    房间内温馨,就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像往常一样平凡的一天。

    挣扎起身,纪云绯发现自己本赤条条的身上被套上了黄油小熊睡衣, 肩膀的伤口也被处理干净, 裹上了纱布。

    想必都是谢姻做的。

    拿出床头的手机, 纪云绯看了眼, 没有谢姻的消息,有的只是那些标题夸张的营销号。

    【澎湃新闻:震惊, 25岁年轻俏媳妇竟和婆婆发生这档子事】

    【xxx小说:24小时,小说资源, 你想要的都有, 过时不候】

    【C城日报:今日凌晨, 平河路往李家村方向发生重大交通事故】

    “竟会搞这些博眼球的东西, 无聊。”纪云绯无语,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一股脑统统划了走,点进了和谢姻的聊天框。

    【蛇谢美人】

    没想到啊, 自己一时兴起取得备注,竟然意外的符合现实。

    【FFF:谢姻,你还好吗?】

    【FFF:我们有空好好谈一谈,好吗?】

    消息发出,本事事秒回的人这一次迟迟没有回应,纪云绯等的焦灼,但又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恐怕要来了】

    “他们他们到底是谁?”想起昨晚谢姻提起那个“他们”时凝重的语气,纪云绯就没来由的心慌。谢姻嘴中说的这一伙人,恐怕不是什么善茬。

    “嗡——”手机震动将她的思绪拉回。

    【秃子:下午上班把这几份设计案再改一改,客户不满意。】

    对啊,今天不是周末,她还得上班啊!不过看秃头这语气,谢姻大概已经替她请好了假。

    既然这样,谢姻是不是应该在公司?纪云绯开始自我安慰,抱着希望下床穿衣洗漱。

    想赶紧去公司,赶紧见到她

    “诶,听说了吗,工作狂谢总今天居然破天荒的没来公司。”

    “什么?昨天不还好好的么,怎么今天突然不来了?”

    “我听说是昨天参加慈善晚会上认识个小奶狗,风流一夜后你们懂的。”

    厕所隔间里,纪云绯咬着牙,听着外面员工讲着小话,听到谢姻没来公司的消息,纪云绯心头重重一沉。但听着她们往后愈发不堪入耳的猜测,她“砰”地推开门,拿着手机对着几人:“你们刚刚说的,我都录下来了。”

    “谢总要是知道自己真心真意对待的下属私底下是这么传低俗不堪的谣言的人,会怎么做呢?”

    见到厕所还有其他人,那几个人很明显慌了神,说话磕巴起来:“你你就你正义,切,走,不和她多浪费时间。”

    语落,便脚底抹油似的落荒而逃。

    见几人逃跑,纪云绯轻叹了声,走到了洗手池前,捧起冷水往脸上浇。

    刺骨的寒意渗透进肌肤,将她刺清醒了些。改设计案时她的脑子里也全都是谢姻昨晚的模样,心里挂念的,也是谢姻的去向,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一份一个小时就能改好的设计案,她硬是花了双倍的时间。

    纪云绯缓缓抬头,伸手将衣领扯了扯,透过镜子看着衣物遮蔽下肩膀上的伤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纱布,她没有在意那隐隐的刺痛感,边抚边轻声呢喃:“谢姻,你不愿见我吗?”

    浑浑噩噩度过一个下午,很快到了下班时间,纪云绯实在是身心俱疲,只想着赶紧回家,再打探打探谢姻的踪迹。

    “绯子,吃饭去?难得星期五,明天不上班,我们去大吃一顿!”等电梯时,双眼被一双手蒙住,迟畅贼兮兮的声音在纪云绯耳边响起。

    她拍开了迟畅蒙着自己眼的手,有气无力道:“没心情”

    见她这个反应,迟畅挑挑眉,好奇心上涌:“你怎么这半死不活的样儿?怎么,你的好谢总不要你了?”

    本来只是开玩笑,迟畅哪能料到,她这话是狠狠在纪云绯本就快碎成两半的心上又扎了几根针。

    “呜”堆积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见周围没人,纪云绯便也不再掩饰,扯起迟畅的手挡在面前,低声呜咽起来。

    “我靠,真被我说中了啊?你别哭啊,我真不是故意的”迟畅一下子乱了阵脚,注意到陆陆续续有人往电梯间走来,赶忙拉着纪云绯走楼梯,远离人群。

    “你这家伙,快别哭了”

    “你是说,谢姻就是那个美女蛇??”迟畅瞪大了眼,看向对面还微微红肿着眼的纪云绯,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嘘,低声点。”见迟畅那目瞪口呆的模样,纪云绯吸了吸鼻子,将食指抵在唇前示意迟畅压低声音。

    “我知道这很离奇,但事实就是这样”纪云绯心不在焉地戳着碗里的食物,丝毫没察觉食物已经被她“糟蹋”成了一团浆糊,“在她察觉到自己化出了真身时,她的眼神很复杂,好像很痛苦”

    “她打* 晕了我,收拾好了一切,闷声不响就消失了。”纪云绯抿唇,抬头认真地看向迟畅:“你说,她是不是刻意在躲我”

    “嗯白蛇传都听过吧?”迟畅摸了摸下巴,推测道:“你说她咬伤了你,而后又表现的很痛苦的样子,嘴里还提到了一群神秘的‘他们’。”

    “不会是有一群法海要抓她回去镇雷峰塔吧?”

    “”纪云绯沉默了,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迟畅这说法纯属无稽之谈。但转念一想,蛇妖都已经是真实存在的了,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脑海中一阵过电,她想到了一个被她抛到脑后的人——清山寺的那老住持。

    【“今日你我有缘,此锦囊可护你平安”】

    【“施主莫要被美色迷惑今日许仙做不得”】

    “我说,你还记得上次去清山寺吗,,,”手指下意识无规律地敲打起桌面,纪云绯尽力调动着回忆,“会不会和那个锦囊有关系”

    “我靠,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被她这么一说,迟畅也回想起了那天,她想了想,提议道:“反正明天是周末,要不要再去一趟?不管怎么样,在手头上只有这一个线索的情况下,试试总是不会错的。”

    “要真是那住持做的,你怎么办?学许仙一样出家永生守护雷峰塔?”有心调动气氛,迟畅调侃起来,希望能带动纪云绯的情绪。

    “得了你,就会说这些不着调的”纪云绯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虽然嘴上嫌弃迟畅,但她在内心里思考着,如果真的是老住持的手笔,那要她真的学许仙那样,也不是不可以

    不知什么时候,她早已经将谢姻放在了心里的第一位,甚至远超过了她自己。

    “欢迎各位收看今天的新闻夜班车——”

    “今天为大家播报一则发生在凌晨三点的重大交通事故。”

    “据悉,凌晨三点,在平河路往李家村方向,一辆车牌为江C7777的黄黑色法利拉与一辆车牌为江CSD563的私家车发生碰撞,而在法利拉之后又连续有三辆私家车与其发生追尾。事故发生的现场发生了严重的爆炸,现场情况惨烈。”

    “据法利拉经过路段的测速仪显示,当时法利拉处于严重超速状态,怀疑有飙车嫌疑。”

    员工食堂内的电视上播报着当天的重大新闻,听到播报的交通事故,迟畅啧啧两声,语气不屑:“怕不是哪家的玩咖二代飙车上头了。真是不拿生命当回事。”

    纪云绯没有回应,只是低头默默扒着饭,她现在只想着谢姻的安危,对于这些玩咖自寻死路的新闻不感兴趣。

    “诶哟,你是不知道,晚上我睡得正香,突然就被那个汽车轰鸣声吵醒了,当时我就气的骂街了。”新闻里播报着现场记者对于热心民众的采访。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很多城市里的人都听到了汽车的轰鸣声。而纪云绯眼尖的在一群人之中,认出了一个卷发大妈,那是同样住在兰亭雅苑的富太太。

    “张太也听到了”那为什么她没听到?纪云绯不动声色地拧了拧眉,但很快想到自己被打晕,没听到很正常。

    “什么张太?”

    “哦,没什么,和我住一个小区的一个富太太,刚刚就在那个采访里。”迟畅的提问将纪云绯思绪拉回,她抬起头,将视线放到了不远处的挂壁电视上。

    此时的电视上是当时事故现场的实地报道,身着风衣的记者身后是熊熊火光,身后的消防员马不停蹄行动着,很快将火势扑灭。

    顺着镜头,纪云绯看到了黑灰的汽车废墟,而在此之中,陆陆续续搬出了几具几近烧成黑炭的尸体。

    “据悉,现场能找到的尸体大约有6具,皆是面目全非,无法确认身份。通过警方的实地勘测,在事发地附近寻找到一枚戒指,疑似是其中一位死者的遗物。”

    “戒指”纪云绯的内心隐隐不安起来,内心祈祷着不要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只是在那戒指储存在证物袋的照片一出现时,她清晰地听到一声物体的破裂声,是她的心。

    “北极星”

    第77章 “施主您真的确定,看到的是住持与小僧?”

    “北极星, 这时候哪来的北极星?”听到纪云绯口中不断呢喃着北极星,迟畅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朝窗外看了看。

    只是片刻后, 她意识到了什么似的, 倏地瞪大眼, 声音颤抖:“等等你说的北极星,不会是送给谢姻的戒指吧”

    见自己的话头抛出, 对面的纪云绯却只是失了魂一般盯着电视不断重复着“北极星”三字,她也将视线投了过去:“我靠”

    那电视屏幕上的戒指同纪云绯给自己看的照片上的相比,多了几道细微的划痕,边缘也沾染到了些许黑灰,显得有些邋遢。

    但无论如何,迟畅也一眼辨认出,那是纪云绯送给谢姻的定情戒指, 世上独一份的“北极星”。

    “迟畅, 那是北极星啊”纪云绯终于结束了机械式的重复, 目光呆滞地转向了迟畅。

    “这会不会刚好谢姻路过弄丢了”迟畅试图安慰, 但怎奈证据面前,语言实在太过苍白无力, 以至于说出来的话全是废话。

    “我,出去静静, 先走了”纪云绯站起身, 椅子因为没收着力道, 而在地面上发出了刺耳的刮擦声。

    “诶, 等等”迟畅来不及阻拦, 纪云绯便似风一般快步离开,她摇摇头, 将纪云绯还挂在椅背上的风衣拿起,跟了出去。

    十一月的风不似寒冬时节时那般刺骨无情,它更柔和,似是一层薄如蝉翼的纱网,吹在脸上,勾起微微的痒意。

    可是,明明就是这样的风,现在吹在脸上,怎么就这么扎人,似是刚磨过的尖刀,划过肌肤时是一瞬间的冰凉,而后便是止不住的鲜血溢出。

    这风,是无形的利刃,割开了纪云绯泪腺。

    霎那间,泪水决堤。

    她坐在公司楼下一处隐秘的花坛边,路灯照不到的角落。单薄衬衣的袖子颜色由白变深,浸染了大片水渍。

    她不该在什么都还不确定的情况下就先入为主了谢姻的情况的,可是她控制不住。脑袋里紧绷了一天的弦在看到北极星的那一瞬间就彻底崩断了。

    谢姻曾经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将北极星丢下。因为对于她来说,北极星就相当于纪云绯的一部分,亦是她自己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可是她食言了,她丢下了北极星,丢下了她。

    “谢姻呜”纪云绯将脸深深埋进了腿里,任由泪水浸透衣衫,她想要哭出声,但又不想引起注意,于是便只能压着声音低声呜咽。

    而追在纪云绯身后匆匆出来的迟畅,朝着有路灯的地方不断寻找着纪云绯,但都没有发现。直至经过花坛,听到了那压抑的哭声,这才瞧见了纪云绯缩成一团的身影。

    此刻的纪云绯像只失去了庇护的小兽,破碎的呜咽声重重敲打着迟畅的心。

    她轻叹一声,将风衣披在了纪云绯的身上,自己坐到了她的身旁,伸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天气渐渐凉了,再怎么样,都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子。”

    “谢姻是美女蛇,那便是个有修为的妖,不会那么轻易就那什么的,对她多有点信心。”

    “呜呜呜——”身边有了人,纪云绯压抑的情绪再也克制不住,她扑进了迟畅的怀里,呜咽声大了些。

    “唉”迟畅任由纪云绯抱着自己,即使那滚烫的眼泪打湿了她自己的衣服也不甚在意,只是轻轻回抱住对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那栗棕色的长发。

    两个人就这么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猫在黑暗的角落里,持续了多久呢?迟畅也不清楚,只觉得应该很长,长到她的手酸麻到几近失去知觉。

    “明天,我想去,把北极星拿回来”纪云绯大抵是哭够了,也微微恢复了些理智,微微抽噎着挣扎从迟畅怀里起身。

    “送到警局的东西,恐怕不是想拿就能拿回来吧”迟畅不忍,但还是得向纪云绯当头浇一盆冷水。

    “呵,那能看看也好总归有一天能拿回来的。”纪云绯敛下红肿的眼,语气难测。

    “那,我陪你一起?”看着纪云绯现在这副失了魂的模样,迟畅放心不下她一个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好友如此失态的模样。想当初纪云绯那是什么都不在意,总是一副没心没肺,躺平闲鱼的样儿,从没见过她为什么事伤心成这样。

    即使是刚从村里回来那一阵,也只是变得更加沉默了些。

    “麻烦你了”纪云绯没有逞强,只是点点头,勉强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别扭笑容。

    “我们两个之间,哪来的麻烦不麻烦”迟畅拍拍纪云绯的肩膀,将人拉了起来;“振作点,送你回去。”

    “不好意思啊,你说的这个戒指,已经被主人的家属领走了。”留着齐耳短发的女警员脸上流露出一丝抱歉,礼貌地告诉了纪云绯事实。

    “家属?是姓谢,还是姓殷?能告诉我吗?”纪云绯心头微动,眼神里多了几分希冀。

    “不好意思啊,这个需要保密,不能透露。”

    “好,谢谢”得到这个答案,在纪云绯的意料之中,转身走出警局时,她突然想笑。

    笑她乱了方寸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明知道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还要硬着头皮来碰一鼻子灰。

    家属领走吗?

    纪云绯下意识拿出手机,想要联系谢初和殷情,可联系人列表翻到一半,她才恍然意识到,上次见面匆忙,自己没有保存那两位的联系方式。

    想到这,她无奈扶额,只觉得后悔莫及。但同时,心里还有些微微庆幸,北极星既然转交给了谢姻的母亲们,那是不是说明

    纪云绯破碎的心微微拼凑起来一些。

    有空,去老宅拜访一下二位吧。

    “怎么样,看到戒指了吗?”瞧见纪云绯脸上缓和了的神情,守在警局门口的迟畅赶忙迎了上去。

    “没有。”纪云绯摇摇头,语调却不似之前那般沉重。

    “没有看到戒指,你居然还能保持这副镇定的样子”迟畅有点看不懂纪云绯了。

    “她一定还活着。”纪云绯笑了,她绕过迟畅,走到车边拉开驾驶座的门,在迟畅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朝她喊道:“走吧,去清山寺。”

    “我有太多想知道的了。”

    再度踏入熟悉的寺庙,纪云绯不似之前那般什么都不相信的样子。她拉着迟畅,手中拿着三柱香,将庙内大大小小的神仙菩萨都拜了个遍,嘴里还不断叽里咕噜念叨着什么,她听不清。

    迟畅全程都跟在纪云绯的身后,她做什么她便跟着做,二人一路走到一个院内,纪云绯停住了脚步:“这里,就是上次那老住持喊住我的地方。”

    “本还想着这次能不能遇到,但恐怕好运气都被我在游乐场用光了。”她叹了口气,故作轻松自嘲道。

    风似乎也在附和她,周身的落叶被吹起,发出“哗哗”的声响,仿佛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

    忽地,纪云绯用余光瞥见一抹红色的影子快速掠过,她迅速转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直觉告诉她,一定要跟上。

    “诶,怎么突然跑起来了。”看着迈开腿越跑越快的人,迟畅愣了愣,赶忙抬脚跟上。

    不知穿过了多少庙宇,多少连廊,纪云绯始终追不上那忽隐忽现的红色身影。她咬牙,心里愤懑,但想到这里是佛门重地,便也只好将牙咬碎了吞回肚子里去。

    渐渐,那身影似乎是玩够了,放慢了步伐,给了纪云绯追赶上的机会。

    “小师父,等等。”克制着声音开口,纪云绯搭上了那小和尚的肩膀。

    “阿弥陀佛,施主方才就一直跟在小僧身后,如此恒心,究竟所谓何事?”那小和尚转过身,向纪云绯行了一礼,眉眼低垂。

    看清了小和尚的样貌,纪云绯心头一颤,语调不自觉上扬起来:“小师父,你看我可眼熟?”,边说她边伸出手指着自己,试图唤醒小和尚的记忆。

    原因无他,这小和尚她记得,便是那日匆匆赶来喊走那住持的那个。

    听到她的话,那小和尚抬眼,细细打量着她,那澄澈的眼神里染上了一丝疑惑。他眉头微蹙,似乎是在思考,半晌后,才听见他缓缓开口:“小僧恐怕并未见过施主,是否是施主记错了人?”

    “毕竟这寺庙内僧侣众多,师兄弟们被混淆我们已经习惯了。”

    “不会的,我绝不可能记错。”纪云绯摇了摇头,她很肯定自己没记错,这小和尚的模样她记得不能再清楚了。

    “小师父可还记得,当时我和老住持在一起。”纪云绯想了想,搬出了老住持。他可以不记得自己,但总能记得老住持吧?

    “而你当时急匆匆赶来,似乎有什么急事,将老住持喊了走。”说完,纪云绯便盯着那小和尚,眼里闪着光,期待着对方的反应。

    哪知对方听了她的话,非但没有想起的趋势,反倒脸上疑惑更甚:“施主可否说一说,是在何时?”

    “今年六月。”

    小和尚眉头拧得更紧了,他重重摇头:“不,施主,这不可能。”,他顿了顿,接下来说出的话让纪云绯汗毛倒竖。

    “住持自今年年初就开始闭关,一直到前不久才出关。而小僧今年六月时正在明阳山学习,又如何能出现在施主眼前呢?”

    “施主您真的确定,看到的是住持与小僧?”

    第78章 “沉寂已久的那群人憋不住了”

    “什么?”再一次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甚至于是反问,纪云绯颤了声,背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捏紧成拳。

    见纪云绯这副模样, 那小和尚叹了口气, 拈了拈手中的檀木手串:“若施主所言是真, 那其中必定有大事。”,他停了停, 抬眼直视纪云绯的眼睛:“今日住持正好空闲,此时正在禅房抄写经书。”

    “施主不妨随小僧一道去见见他?”

    “呼—呼—你这家伙,飞毛腿吗?一个眨眼就跑没影了,害我找你半天”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手,纪云绯一惊,回过头才发现是正弯腰喘着粗气的迟畅。

    追人追得太认真,一不小心将这家伙给忘了

    “这位施主”看到突然出现的迟畅, 那小和尚愣了愣。

    “小师父好, 我和她一起来的。”迟畅这才注意到对面站着的小和尚, 赶忙双手合十朝对方行了一礼。

    见她这么说, 那小和尚点点头,转过身背对二人:“既然如此, 二位便一同随我走吧。”

    “啊?走?去哪?”见纪云绯抬脚就要跟上,迟畅还处于一脸懵的状态。她不久跟丢了一会儿, 这是错过了多少东西?

    “哪那么多话, 跟着就是。”纪云绯歪歪头, 朝还置身事外的迟畅使了个眼色, 示意她赶紧跟上

    行至一处空旷的院落, 四处寂静无声,只听得几人的脚步, 以及风吹过落叶发出的刮擦声。

    走在最前边的小和尚站住了脚步,朝着二人撇了撇手,示意她们站远些。

    “叩叩叩——”他上前敲响了紧闭的房门,轻声向为里头喊:“住持,济源求见。”,屋内很快响起了苍老但肃穆的回应声:“进。”

    那小和尚得了应允,没有直接踏入房内,而是先转回身,朝着二人行了一礼:“二位施主请在此等候片刻,小僧先去向住持说明缘由。”

    说罢便轻手轻脚推开了住持经房的门,迈步跨入。

    “诶,那小师父也进去了,现在可以和我说说怎么回事了吧?”见只剩下了自己和纪云绯,迟畅实在是按耐不住一颗好奇心,趴在纪云绯耳边小声询问。

    耳边洒下不属于谢姻的气息,纪云绯身子下意识抖了抖,脸上表情扭曲了一瞬,嫌弃地将迟畅推远了些:“说话好好说,别离这么近。”

    “什么!纪云绯,是谁昨天哭得和水娃娃似的,还一个劲地抓着我的衣服,害我新买的衣服胸口湿了一大片?”被推远的迟畅差点压不住声,她瞪大了眼,“控诉”着昨日纪云绯的种种行为:“你现在开始嫌弃我了?”

    被迟畅这么一说,纪云绯回忆起了昨晚有些失控的样子,自觉理亏,于是挂上了讨好的笑容:“我的好姐姐,你是我唯一的姐,小妹错了,错了。”

    “主要这确实离得太近了,只有谢姻才能”

    “行行行,懂懂懂,只有谢姻才能离这么近。”迟畅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挡在纪云绯面前,打断了她还未说完的话,“也确实是我没把控好度,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回归正题,快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纪云绯抿抿唇,将自己目前所知的消息在脑海中理了一遍:“上一次来这里,我曾说过这儿的住持给我送过锦囊,你还调侃我得了便宜还卖乖,记得吗?”

    迟畅想了想,好想确实有这么回事,便点了点头。

    “刚刚进去那小师父,那天也在现场,是他急匆匆叫走了老住持。所以当我瞧见拦住的人是他时还很庆幸”纪云绯顿了顿,“可是他告诉我,六月份的时候,老住持还未出关,而他也不在寺内。”

    “那我(你)见到的是谁?”这一句两人异口同声,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深深的疑惑。

    “嘎吱——”不给她们多疑惑的机会,小和尚已经从屋内跨步出来,朝着二人招招手:“二位施主,住持有请,请随我来吧。”

    纪云绯和迟畅对视一眼,整理了下衣衫,跟着小和尚走进了房内。刚一踏入,一股清幽的檀香味便扑面而来,那香气淡雅悠长,仿佛能洗净人心间的尘埃。

    房内布置极为简洁,却又透着一股古朴庄严的气息。

    靠墙一侧,是一排高大的木质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经书典籍,书页虽已微微泛黄,但却被整理得井井有条。

    书架正对面是一张古朴的书桌,桌上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墨黑的砚台旁,狼毫的笔尖还残留着未干的墨汁。

    此时的老住持身着一件红色僧袍,僧袍的边缘镶着细致的金线纹路,正坐在书桌前,阖着眼。

    “住持,施主来了。”那小和尚朝着老住持行了一礼,便匆匆退下。

    “二位施主请坐吧。”老住持睁开了眼,朝着二人微笑,眼尾勾起了不深不浅的皱纹。

    眼前的这个人,和纪云绯当天见到的,一模一样。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眼前这个住持给人的感觉要更加沉稳,柔和,让人莫名的心安。

    而先前遇见的那个

    纪云绯不敢再往下细想。

    “济源将事情都同我说了,贫僧确实前不久刚出关,见施主您也眼生。”老住持看着纪云绯,边说边为二人沏了茶,“不知施主嘴中的那个‘我’,是否给予您什么物件?”

    ‘有的,您瞧。’纪云绯说着,从包里拿出了那黄色锦囊,递给了住持:“这个锦囊便是他给我的,说关键时刻能保我平安咦?”

    “为什么那个痕迹不见了?”纪云绯注意到了,自己手中的锦囊看起来崭新,先前不小心沾染上的鲜血也不见了去,她蹙眉,将锦囊来回翻转:“我曾不小心将伤口的渗出的血沾染到这个上面,可现在没有了”

    “施主不妨让贫僧仔细瞧瞧。”老住持从纪云绯手上接过了锦囊,越看,眉心蹙得越深。那双充满祥和的眼渐渐凝重起来。

    “从外表看,确实是我清山寺的锦囊,但内里不对。”说罢,他一把拉开了锦囊的绳结,将里头所含之物倾述倒出。

    看清了桌上的东西,纪云绯和迟畅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一块血红的玉牌,玉牌内部用各类大大小小长相奇异的虫类遗体摆出了大大的“幻”字。

    一股淡淡的异香环绕在屋内,纪云绯鼻子敏感,一下子便察觉了出来。

    “哪里来的香味?”

    “从这里来的。”老住持指向了桌上摊开的东西,“这是一种失传许久的巫蛊致幻之术,一种只对妖物有用的禁术”那老住持捏紧了手中的茶杯,语气沉沉:“这类术法会调动被下蛊者内心最阴暗的想法,并通过幻境将其放大,唤起妖物的原始本性”

    “只有传闻中的猎妖人才会使用,可这群人早就已经绝迹,又怎么会对你一个普通人下蛊?”他顿了顿,看向纪云绯的眼神里多了些探究:“莫非”

    “我的伴侣,是一只蛇妖,可她是一只好妖”被老住持满含深意的眼神打量着,纪云绯只觉得头皮发麻。但一想到谢姻现在生死未卜,她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点希望对她来说,都有可能是救命稻草。

    “”老住持叹了口气,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纪云绯因为紧张微微颤抖的样子,他笑了笑,安抚道:“施主莫要紧张,世道不同了,莫被画本子里的故事洗了脑。”

    他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水:“妖物化作人身混迹在人类社会早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了,自古以来都有记载。只要那妖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我们便不会出手。施主不必担心。”

    听到此,纪云绯松了口气,但还没等她一口气喘匀,就听那老住持又说:“只是我们不出手,不代表别人不会。妖物内丹是个值钱东西,猎妖人就是这一类为了内丹杀红眼了的群体,施主可以理解为,现代社会的,偷猎者。”

    “一旦被盯上,他们就会像狗皮膏药一般,甩不掉。您那伴侣,恐怕早早就被他们视作了掌中物。”

    听到这番话,纪云绯咬了咬牙,克制着自己翻涌的情绪:“她现在生死未卜,住持可有方法打探她的下落?”

    “抱歉施主,这么做乃为逆行天道,贫僧无能为力。”那住持摇了摇头,露出爱莫能助的眼神。

    一盆冷水浇熄了纪云绯还未来得及重新燃起的希望火焰,她动动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难道就这样了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贫僧也不会放过幕后黑手冒用我的身份招摇撞骗这件事的。施主,此物交予你,若于那伙人正面交锋,就烧了它,贫僧会赶来相助。”那老住持拿出一张黄符,上面用朱砂写满了密密麻麻看不懂的符咒。

    纪云绯郑重接过,小心翼翼将其放在了心口的口袋处,朝老住持行了一礼:“感谢您。”

    “施主言重了,照料天下苍生,本就是我等的使命。时间差不多了,贫僧要去检查门下弟子们练功了,施主请自便。”老住持话里的逐客之意明显,纪云绯便也不好再留,点点头便拉着身边的电灯泡出了去。

    二人走后,那名叫济源的小和尚再度踏入门内,面上不解:“住持,今日您并没有要检查弟子的日程啊”

    “济源,去将你其他师叔们喊到议事堂,有要紧事要找他们商议。”

    “沉寂已久的那群人憋不住了”

    第79章 “这一段是受伤最为严重的,即使修养好,也可能留下后遗症。”

    蛇蛇窟内, 谢初带着殷情与殷晚站在谢姻的小木屋门口来回踱步。见到阿莫出来,面色难测,谢初颤声:“小莫, 阿姻的情况”

    阿莫没直接回答, 只是侧身让开一条道:“先进来吧。”

    木屋内燃着镇魂香, 丝丝缕缕的白色烟气从香炉里氤氲而出,朝着窗外飘散。淡淡的绿茶香味弥漫在屋内, 冲散了大部分的血腥气,但谢初还是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

    竹制床榻之上,盘踞着一条黄黑巨蟒,是谢姻。此时的她像是雕塑一般,若不是那腹部还在微微起伏,当真让人看不出半分生机。

    她亦是那屋内血腥味的源头,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太过狰狞。殷情先一步接受不住, 眼眶微红, 在出声之前捂着嘴快速撤出了屋子。

    谢姻那一身最引以为豪的鳞片此时不再有光泽, 而是变得残破不堪。鳞片被撕裂留下的缺口处还在隐隐向外渗出血来, 谢初看不下去了,别过了眼, 深深吐出一口气。

    见谢初都不忍心再看,阿莫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受伤最为严重的尾巴的情况如实相告。她抿唇, 迟疑片刻后还是缓缓将谢姻尾部缠着的纱布揭开。

    那原本修长有力的蛇尾, 此刻已然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凄惨景象。

    阿莫指向谢姻的尾巴根:“这一段是受伤最为严重的, 即使修养好, 也可能留下后遗症。”

    谢姻跟随着阿莫, 将视线投到了尾巴根上,只一眼, 平日里矜贵少语,冷淡薄情的女人就差点情绪崩溃。

    从谢姻的尾巴根开始,约有四分之一的部分几乎完全失去了原本的形状,伤口处的皮肉呈不规则的块状向外翻卷着,每一片翻卷的皮肉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裂口,像是被无数尖锐的钢针反复穿刺,又似被锯齿状的利刃来回撕扯。

    在破碎的血肉之中,森然的白骨突兀地显露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中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冷光。那白骨并非完整光滑的,而是有着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划痕,像是被某种坚硬的器械强行刮擦过。

    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青黑色,丝丝缕缕的黑气如同鬼魅,穿透在尾巴的鳞片缝隙,所到之处,鳞片纷纷失去光泽,变得黯淡无光且脆弱不堪,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齑粉。

    “那群家伙这次真的是下了血本,居然拿了金刚杵,真是毫无人性。”阿莫咬紧牙关,才不让自己的怒火太过火,她愤愤吐出一口浊气继续道:“好在这一次没有伤及内丹,不然饶是天道降临,都救不回她这条命。”

    她重新将纱布裹上谢姻的尾巴,手心发出淡淡的绿光,不断使用灵力为其加速皮肉的修复。

    半晌,她停止了动作,额头上已满是细密的汗珠。她伸手将黏在额前的碎发分开,看向矗立在一旁的谢初:“我的能力有限,金刚杵这一击波及到了她的神魂,我只能先在处理外伤的同时每日帮其稳固一部分,要等她完全复原,恐怕得拉长战线。”

    “她什么时候能醒?”谢初看着紧阖着眼,无力化为人形的谢姻,眉心拢起,轻轻抚上了她的头。

    “这个没有定数,我实在没法给出准确答复”阿莫回答不上来,这么重的伤,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她难以想象谢姻在昏迷前都遭遇了多大的痛苦,她是如何拖着这残破不堪的身体一点点回到蛇蛇窟的。

    “千年前,是那一伙人伤了她,这期间,他们也始终没有放弃过,明里暗里试探着。到现在,他们是演都不演了”谢初的下唇都被咬出了血,但她并不在意,“真是一群打不死的小强恶臭又粘人,一旦沾染上就不得安宁。”

    “初姨,谢姻现在这个样子她的那个伴侣,怎么办?”阿莫想到了纪云绯,那个谢姻心心念念苦苦追寻的人。

    “小纪那边,我们会处理的。”谢初摸了摸刚从警局带回的北极星,内心有些不确定。

    那孩子是否都记起来了?

    谢初还记得,谢姻昏迷前哭着,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北极星”、“对不起”、“阿绯”。一开始她还不明白,试图追问谢姻,但没多久她就陷入了昏迷,直到看见电视上的报道,谢初才反应过来,那“北极星”恐怕就是那枚戒指。

    思索至此,她抿唇,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你听说了吗,那蛇谢美人似乎生了什么重病,不再任职了。今天会有新的CEO来替她”

    “真假?真希望新CEO是个面善的,那蛇谢美人是在太无情,走了也好”

    “”

    一上班,纪云绯耳边便充斥了这样悉悉索索的八卦声,她听得心里没来由的一腔火气。

    什么叫那蛇谢美人是个无情的,走了也好?

    纪云绯承认,谢姻对待工作的态度一直都很严谨,要求会高一些,人也像个大冰块。但扪心自问,她真的有那群员工嘴里说得那么不堪吗?

    她对他们的好,他们一点也不记得吗?纪云绯突然觉得有点悲哀,悲哀谢姻真心实意对待这些下属,到头来他们却是最巴不得她消失的。

    阻止不了他人的风言风语,纪云绯只好捂住了耳朵,将自己与其进行物理隔绝。

    一个星期了,谢姻还是一点消息没有。期间警方公布了事故中六名死者的身份,没有谢姻,她松了一口气,但心始终没能放平,高悬着,似乎随时都能被吹碎。

    未知,实在是可怕的东西。

    纪云绯驱车去过老宅,怎奈门口的保安告诉她谢初和殷情又出了国,说是散心,恐怕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纪云绯自然不会信这个理由,她更愿意相信,谢初和殷情是回去照顾谢姻了

    在事实摆在面前之前,她不会再做任何不好的预想。

    老是悲观消极,重返无牵无挂闲鱼人生,谢姻回来肯定要笑她了。她必不能给这坏家伙这个机会。

    可是,纪云绯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那么想念谢姻温暖的怀抱,明明谢姻之前也有过长时间不在身边的时候。*

    她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贪恋过一个人?

    “来,设计部的,都看过来。”秃头略带谄媚的大嗓门将纪云绯扯回了神,她看向满面春风的秃头,扯了扯嘴角,偷偷翻了个白眼。

    秃头一笑,众生难料,想必没什么好事情。

    只是当她看见秃头身后跟着的人时,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身下的座椅骨碌骨碌滑了老远。

    纪云绯的动静实在大,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她身上,秃头官瘾发作,冷声喝道:“纪云绯,怎么这么激动?快坐回去。”

    “呵呵好”内里的震惊已经完全占据了纪云绯的头脑,她也顾不得什么丢脸不丢脸了,心不在焉地将椅子拖回来一屁股坐下,目光牢牢锁定着秃头身后那眯眼笑起来和谢姻有六分相似,但还有稍许青涩的面庞。

    “这位是接替谢总工作的新任CEO,殷晚,殷总。”秃头站到殷晚身旁,让众人都能看清她的样貌。

    “你们好,我是殷晚,请多多关照!”殷晚朝设计部的众人腼腆一笑,底下的员工不知是谁,小声惊呼:“我靠,好温柔笑起来真好看”

    听到那声音,殷晚的笑容更深了些,她拍了拍手,身后就走上来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手里大包小包拎着甜点、饮料。

    “这些是见面礼,希望之后我们可以愉快共事。”说罢,她便挥了挥手,那些保镖立刻将手中的东西一个个分发下去。

    “各位如果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可以来找我。我的办公室和你们谢总的是同一间。”说这话时,不知是不是纪云绯的错觉,她总觉得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而接下来发生的,也应证了她心里所想的。

    “喂,有空来办公室找我。”耳边传来一道有些骄横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纪云绯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讲话,有些懵。

    她出幻听了?

    “你傻吗?听不出我的声音?在那东看西看。”

    这下纪云绯确定了,自己没有幻听。她抬眼对上了站在远处的殷晚,就见对方同样盯着自己,见她抬眼望过来,不屑地挑了挑眉:“真笨,说了才反应过来。”

    “真不知道姐姐看上你什么”

    谢姻

    纪云绯一下子坐不住了,脸上的焦急失神让殷晚愣了愣。怕纪云绯做出什么惊为天人的事来,她赶紧再度传音:“一提到姐姐你反应就这么大,冷静点行不行。下午来办公室找我。”

    “下午办公室”纪云绯轻喃出声,心思已然飘到了九霄云外。

    她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慢到过一分钟都像过了一年那样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纪云绯不管其他,扯了个借口就跑去了殷晚那儿。

    对方似是知道她要到来,早早就将门口的保安撤了下去。

    “咚咚咚——”克制着马上要跳出心口的心脏,纪云绯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

    “请进——”

    “哟,你来了?”见到来人是纪云绯,殷晚单手撑着脑袋,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开口。

    “告诉我,谢姻”刚开口,纪云绯就发现自己突然说不出来话了。

    想必是对面这个笑得狡黠的人的手笔。

    纪云绯不服气地瞪了她一眼,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

    瞧见她这副模样,殷晚孩子气地大笑出声:“你这样子真是有趣得很,怪不得姐姐喜欢和你在一起,确实怪可爱的。”

    “行了,今天叫你过来,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殷情手指在空气中捏了捏,纪云绯感觉到嘴上的禁制松了下来。

    她准备好了一大顿怼人的话,但所有言语都在殷晚拿出那个东西之后被抛到脑后。

    “这个,我想,暂时得先物归原主。”

    第80章 “这个,你不能用眼睛去看,要用心去看。”

    “北极星”见到桌上外表有些灰扑扑, 略显狼狈的戒指,纪云绯失了神。她伸手将戒指紧紧攥在手中,抬眼看向殷情, 语气里是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暂时物归原主是什么意思?”

    “谢姻到底怎么样了?”

    “嘶就知道你会这样, 早知道就不给你松开了。”殷晚撇撇嘴小声嘀咕, “就应该把这戒指直接塞给你然后把你俩直接打包扔出去”

    但是对上纪云绯那双微微泛红,隐隐有泛上水光趋势的眸子, 她叹了口气:“怎么说说话就要哭了这么软的性子是怎么让姐姐心甘情愿在下面的”

    “行了行了,把你那要出不出的眼泪收回去。”殷晚微微蹙眉,装作嫌弃的样子。见纪云绯后知后觉抹了抹眼角,情绪稳定了些,她才轻咳两声:“知道你关心姐姐,只是”

    她顿了顿,敛下眼, 也敛下了神情, 声音闷闷:“她的情况不是很乐观。金刚杵伤到了她的神魂, 以至于她现在昏迷不醒。阿莫姐每天都在给她输送灵力, 这才堪堪将她的情况稳定住。现在莫叔也每天泡在古籍里寻找治疗神魂受损的方式,人都消瘦了一圈。”

    殷晚没有将谢姻浑身上下收到的外伤说出来, 她知道,谢姻不会想让纪云绯知道她现在那称不上好看的模样。

    “姐姐的情况你也知道了, 肯定是没有办法回来管公司了, 所以这担子就落到了我头上。顺道, 将这个暂时无人接管的戒指物归原主。”殷晚耸耸肩, 看向了纪云绯紧攥着“北极星”的手。

    “是那叫什么猎妖人干的吗?”纪云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但小幅度颤动着的手还是将她内心的不安与焦虑暴露了出来。她抓住了殷晚的手腕再一次重复:“是他们干的吗?”

    “嘶——你这家伙怎么没轻没重的啊!”手腕上大力的束缚感让殷晚吃痛,她将纪云绯的手甩开, 没好气地咧嘴:“说话就说话,别动手了!”

    “抱歉,是我太激动了”意识到自己没控制住力气,抓疼了殷晚,纪云绯赶忙端坐好,低下头道歉。

    “行了,不说这个。你刚刚提到猎妖人了,你怎么知道他们的?”殷晚揉了揉还隐隐作痛,微微发红的手腕,心里诧异于纪云绯竟然知道那一伙人。

    普通人类分辨不出化作人身的妖,更不知道妖是真实存在的,又怎么能知道那群疯子的存在呢?

    那纪云绯又是怎么知道的?

    “清山寺的住持告诉我的。”提到这个,纪云绯就忍不住叹气,“谢姻打晕我之前嘴里就念叨着什么‘他们’,她消失之后我就想知道这个‘他们’究竟是谁,但找不到门路。凑巧我的朋友提了一嘴白娘子,我就想到了清山寺那住持,他曾给过我一个锦囊”说到这,纪云绯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羞恼,“被美女蛇妖缠上了难免会提心吊胆所以去寺庙什么的也很正常吧”

    “只是哪知道,这是那群人趁着住持闭关,化作了他的模样,蒙了我。”纪云绯死死咬着下唇,眼里多了些愤恨,“直到我不久前再去寺庙,才知道这件事。”

    “是我害了谢姻”眼里的愤恨被悲伤自责代替,眼眶再一次有了泛红的趋势,她再开口,便又是颤了声:“我不该接下那个锦囊的”

    “不,这怪不了你,那群疯子早就盯上了姐姐。”殷晚打断了她,纪云绯不解抬头,冷不丁撞进了一双闪着火光的眸子。

    “那群家伙千年前没能得手,竟是一直记恨到现在。”殷晚恨恨咬牙,恨不得将那群伪善的家伙碎尸万段。她突然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纪云绯:“不过,说起来,这应该还得感谢你。”

    “感谢我?”纪云绯理不清楚,抬手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

    “之前在梦里,姐姐把我赶出去之后,应该和你说过吧。你的前前前世,救下了她。”

    “那个时候,她正在被那群疯子追杀。好在你来了,她才能活下来。但是”殷晚拖长了音,表情有些犹豫,似乎在考虑还要不要说下去。

    “但是什么?”

    见纪云绯一副好奇宝宝,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罢休的模样,殷晚无奈扶额,只好继续开口:“他们暂时放过了姐姐,但是盯上了坏了他们好事的你。他们是一群牙呲必报的小人,找了个夜里化作土匪烧了你们整个村子。”

    “等姐姐想去救你的时候”

    “就看到了我脑袋落地的样子?”纪云绯替殷晚说完了未尽的话。

    “你,你怎么知道?”听到她接茬的殷晚瞪大了眼,见了鬼一样,满眼的震惊。她眯了眯眼,猜测道:“你莫非受什么高人指点,记起前几世了?”

    “不,做梦梦到过应该是谢姻有意想要我梦见的,当然,也仅限救她的这一世。”纪云绯摇摇头,陷入了回忆,不知回忆起什么,她嘴角勾了勾:“她一边想让我知道前世的事情,但又一边不想让我知道她是蛇妖,怂死了。”

    “知道吗,在不知道她就是美女蛇的时候,她就以蛇妖身份表达过对我的喜欢。只是那个时候我心里只有她人类身份的时候,我告诉她我和她人妖殊途,没可能。”纪云绯没忍住,笑出声,满眼温柔,“不过,如果早知道她们就是同一个人,我觉得,我那句话可以作废。只要是她,不管是人,是妖,是鬼,还是其他什么,怎么样都可以。”

    “这些话你还是留到她面前亲口告诉她的话,别在我面前说,狗粮都吃饱了。”见纪云绯说着说着就开始跑偏,殷晚摆摆手,满脸嫌弃。

    她还是个刚化形不久的“小宝宝”,不想要一天到晚吃狗粮!!

    “阿晚额,我可以这么叫你吗?”纪云绯喊出口,但想了想又觉得是不是叫的太亲近了些,毕竟算上之前,她们这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

    “随便,姐姐她们都这么叫我,你是姐姐认定的伴侣,自然也可以。”殷晚无所谓地摊开手,并不在意纪云绯怎么叫。

    “认定的伴侣”纪云绯细细揣摩着这几个字,心里酸甜交杂,她无意识咬着下唇,而后下定决心般,看向殷晚,语气郑重:“有没有办法让我记起前世?谢姻说过,每一世的我都相当于是记忆清零,重头来过,那我想要回属于自己的记忆,也是很合理的吧?”

    “我实在,太想知道我们之间经历过的事情了。”

    她始终忘不了谢姻那晚含泪看向她的眼神,里面包含的情绪实在太过复杂,仅仅只有这一世记忆的她,总是没法完全理解其中的深意。而且,她总觉得,没有这些记忆的她,灵魂是残缺的

    “呵,还真是和母亲说得一样,每一次你都做出了一样的选择。”殷晚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的话,见怪不怪地挑挑眉,从抽屉里翻找出一本有些陈旧的厚册子,推到了纪云绯跟前:“这个,能帮到你。”

    纪云绯迫不及待的接过,翻开册子,却只见上面空白一片。她愣了愣,不信邪地又向后翻了翻,却发现,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空白页。

    “你确定?”翻了个寂寞的纪云绯抬头看向对面捂着嘴似乎在憋笑的人,嘴角抽了抽。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见她这副样子,殷晚一不小心就没绷住,笑出了声。

    好不容易笑够了,她抹了抹眼角挤出来的泪,缓着气:“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忍住。”,而后她轻咳两声,坐正了些,说话也恢复了正经:“这个,你不能用眼睛去看,要用心去看。”

    见纪云绯还是一脸懵,她转了转眼珠子:“知道你一时半会消化不了,这样,你先把这册子带回去,睡前没事就感受一下,尝试和它建立联系诶呀说不清楚”,说不清出这其中微妙的联系,殷晚气恼地抓了抓头发,“总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之前能做到,那现在也肯定能做到。”

    “行了行了,我还有一大堆合同要看,都是姐姐不在这些天留下来的,你赶紧回去吧。”殷晚烦了,准备赶客。

    至于纪云绯能不能参透么,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她只是个传话的,仅此而已。

    “等等,走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纪云绯还“赖”在殷晚对面,手指心不在焉搅动着。

    “说。”

    “我,能不能见见谢姻,就一眼”她的语气里沾染上几分祈求。

    她实在是太想念谢姻了,平时和谢姻最长分开的时候也不超过一个星期,她从来没能想过,原来思念是这么痛苦更何况,现在的谢姻情况并不乐观,她又怎么能放心的下,,,

    “”听见她的话,殷晚翻合同的手僵在了半空,唇也不自觉抿成了一条直线。

    【阿晚,你姐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小纪的性子是个直的,又带了些冲动,如果让她瞧见了阿姻现在的样子,恐怕会冲去那群疯子拼命毕竟有过先例,所以,不管她怎么求你,在阿姻苏醒之前,都不能带她来见她。】

    脑中闪过了谢初的叮嘱,殷晚刚有些动摇的心一瞬间坚定起来,她叹了口气:“姐姐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被打扰。”,说完,她悄悄抬眼,看了眼纪云绯的反应,见对方有些怔愣,她补充道:“等到时机合适,我会带你去见她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调整自己的状态,别让姐姐醒来瞧见的是个颓废的咸鱼!”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听了她的话,纪云绯也不多纠缠,她点点头,拿起册子捧在怀里,转身往门外走。走到门前按下门把手,她顿了顿,回过身看向殷晚:“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会调整好的我不会让她失望的。”

    她要谢姻醒来看见一个状态好好的纪云绯,一个不依靠谢姻也始终能自强自立,积极向上的纪云绯

    一个反过来也足够谢姻依靠的,合格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