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陌忙站起身，放下手中的酒杯，压低声音问黎朔：“到底怎么回事？”
“周洺在谈判快结束的时候，开了几个玩笑，”黎朔战战兢兢地汇报了解到的情况，“后来又在谢颂辰耳边说了句什么话，把谢颂辰惹生气了，就打了他……”
褚陌眼底闪过不敢置信。
这不应该啊？
他记得周洺在小说后期才暴露变态本质。
退一万步说，就算现在周洺暴露自己喜欢褚云，谢颂辰也不是那种情绪化的人，不可能大打出手的。
周洺到底对谢颂辰说了什么？
褚陌来不及思考太多，大步流星地走出包厢。
他也来不及敲隔壁包厢的门，直接推门而入。
包厢内，两边的团队拦着谢颂辰和周洺，生怕两人打起来。
整个谈判场面乱作一团。
褚陌的到来，让包厢瞬间安静了一秒。
褚陌下意识地看向谢颂辰，只见谢颂辰的唇角多了道伤口。
显然，周洺还手了。
谢颂辰看到褚陌的那一刻，陷入沉默。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没有和褚陌对视，撇开视线看向一旁。
谢颂辰的刘海阴影投射在他的脸上，让褚陌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正在这时。
“褚总，久仰大名，”周洺直直地看着褚陌，勾起唇角，语气却是冰冷的，“你手下的人真是送了我一份见面礼啊。”
周洺虽然说着讽刺的话，但视线却一直停留在褚陌脸上。
他很少见到本人比视频和照片更好看的人。
褚陌的那张脸，在现实中看起来更具备冲击力。
“发生什么事了，”褚陌没有理会周洺，直接越过众人，看向某个alpha，“谢颂辰。”
谢颂辰愣了一下。
他抿了抿唇，手指紧握成拳，语气不善地说道：“我打了他。”
他不打算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周洺摊了摊手：“看吧，褚老板，我可没有冤枉你的员工。”
“很抱歉，周总，”褚陌看向周洺，语气平静地说道，“小谢是实习生，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他一般计较。”
谢颂辰垂着头。
闻言，他的拳头握得更紧，指甲嵌进手心里。
周洺得意地看了眼谢颂辰，语气颇有些小人得志：“你的员工这么对我，你一句道歉就算了？你要是不拿出诚意，我看这个合作也别谈了。”
褚陌看向谢颂辰，心平气和地对谢颂辰说：“小谢，不管怎么样，是你先动的手，你给周总道个歉。”
从这个角度，褚陌只能看到谢颂辰紧抿的薄唇和绷紧的下颌线。
不知怎的，看着他的模样，褚陌竟感受到了一丝……
委屈感？
就像是为了主人打架还被训斥的大狗狗。
“我不会道歉的。”谢颂辰抿唇，语气倔强地拒绝道。
直觉告诉褚陌，事情没那么简单。
于是，他看向盛陌的其他员工，问道：“你们谁能告诉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个平时胆子较大的员工你一眼我一语地发言。
“周总说想要你的微信。”
“谢颂辰不肯给，周总问他是不是舍不得给。”
“周总还说，谢颂辰是怕您喜欢上他，才不给的。”
“周总和谢颂辰说了悄悄话，我们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褚陌不由怔在原地——
他们打架竟然不是因为褚云？
听着众人的话语，周洺有些心虚。
他佯装平静地看向褚陌，说道：“褚总，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的手下没必要这么较真吧？”
褚陌在脑海中拼凑了一下，大概拼凑出了事实。
看样子，周洺当着谢颂辰的面嘲讽了褚陌。
而谢颂辰见自己老板被嘲讽，面子上挂不住。
估计周洺还在谢颂辰耳边说了更多羞辱褚陌的话。
出于alpha的本能，谢颂辰揍了周洺一拳。
只有这样能说得通。
要不然，褚陌也不明白谢颂辰为什么动这么大的气。
褚陌没想到，谢颂辰竟然会为了他出气。
他看了谢颂辰一眼，后者眉头紧皱。
谢颂辰垂着头，一副什么错都认就是不肯道歉的样子。
褚陌本来想让谢颂辰给周洺道歉，现在却改变了想法。
他信步走到谢颂辰身边。
谢颂辰一愣，抬眼看向褚陌。
褚陌站在周洺对面，气定神闲地看着他，扬起唇角缓缓开口道：
“周总，你想加我微信，这些都是小事，只要你签字，我天天给你发早安。”
谢颂辰闻言，气得想站起身离开会议室。
褚陌不动声色地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谢颂辰眉头紧锁，几乎克制不住眼底的怒意。
“最好是真的，”周洺看着褚陌，克制不住唇角的笑意，“早听闻褚总在abo无论哪个圈子都吃得开，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褚陌将合同轻轻推到周洺面前，顺带在旁边露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那就请签字吧，周总。”
褚陌微微颔首，冲周洺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一幕，像极了周洺刚才点赞过的视频。
周洺看得出了神。
一旁的谢颂辰眉头皱得更紧。
周洺本来就打算在合同上签字。
现在褚陌给他台阶，他也就高高兴兴地顺台阶而下。
周洺大手一挥，在合同上签了字，并让助理盖上公章。
褚陌一出现，短短几分钟，就让周洺签了字。
整个盛陌的团队都松了口气。
除了谢颂辰。
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整张脸冷得能散发出寒气。
确认谈判完成后，褚陌脸上的笑意冷了几分。
周洺站起身，伸出手试图与褚陌握手。
“周总，既然咱们即将达成合作，丑话说在前头，”褚陌没有握周洺伸过来的手，而是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对我和我的手下保持尊重，是合作的基础。”
周洺手一僵，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褚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谢颂辰一怔。
他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向站在身旁的褚陌。
“鼎铭和我们褚氏集团合作的业务很多，”褚陌看着周洺，礼貌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冷意，“我们也和鼎铭的好几任ceo打过交道，向来如此。”
褚氏集团是盘踞在h市的庞然大物。
甚至在全国都是排得上号的。
鼎铭在褚氏面前，小巫见大巫。
甚至鼎铭有不少上下游产业都要仰褚氏鼻息。
周洺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ceo，在褚氏集团的未来继承人面前根本不够看。
即便如此，褚陌还是给了周洺该给的体面。
这一招先礼后兵，打得周洺猝不及防。
褚陌一手撑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倾，伸手抓住周洺的衣领。
这个动作和刚才谢颂辰的动作一模一样。
但褚陌的杀气比谢颂辰更凛冽。
周洺刚才面对谢颂辰毫无畏惧。
此刻他背后突生寒意。
“你要是再敢对我的手下动手，”褚陌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道，“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每个字都像是刀子，让周洺喘不过气。
整个包厢里没人敢说话。
谢颂辰整个人呆住，脸上写满不敢置信。
想起谢颂辰唇角的伤口，褚陌松开周洺的衣领，伸手在对方脸上拍了两下。
力道不轻。
这是褚陌对周洺的警告。
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周洺喉结滚动，半晌后低声回应道：“我知道了。”
褚陌收回手，站直身体，又恢复到平日里的模样。
他勾起唇角，对周洺说道：“合作愉快。”
笑意却没能达到眼底。
随后，褚陌带着团队扬眉吐气地离开。
鼎铭的团队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在担心周洺发火。
然而，周洺却坐在位置上，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刚才被褚陌打过的左脸颊。
他喉结滚了滚，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与此同时。
谢颂辰跟着褚陌坐进同一辆商务车。
褚陌坐在他旁边，皱眉看着他，训斥道：“你一个实习生逞什么能？竟然敢对周洺动手？”
谢颂辰皱眉没有说话。
片刻后，谢颂辰突然开口说道：“那家伙是个变态。”
说这话的时候，谢颂辰的脸色不太好。
褚陌愣住。
他知道周洺是个变态。
但他没想到，谢颂辰这么快就发现了周洺的本质。
“周洺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褚陌内心不由感到好奇，“为什么你突然打他？”
谢颂辰用力抿了一下薄唇，表情冷淡：“别问了，我不会说的。”
语气十分坚决。
褚陌知道谢颂辰的性格，他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一定不会回答。
周洺到底说了什么，褚陌不得而知。
褚陌冷哼一声：“不说拉倒。”
在回公司的路上。
车窗外的风景不停倒退。
谢颂辰看着窗外，手指用力收紧。
车里只剩下时不时传来的导航的声音。
他迟疑了片刻后，蓦地看向褚陌，开口道：
“刚才，谢谢。”
褚陌愣住。
下一秒，他诧异地瞪大眼睛。
谢颂辰刚才对他说了什么？
谢谢？！
褚陌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谢颂辰说完后，迅速地撇头看向窗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但褚陌还是看到，谢颂辰的耳根处因为不好意思而发红。
“谢什么，”褚陌正襟危坐，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皱眉说道，“难道你觉得，我褚陌是那种会不管下属的人？”
“不像。”谢颂辰面无表情地回答。
褚陌：“……”
谢颂辰沉默半晌，突然开口问道：“你不生气吗？”
问完这个问题，他看似无意地瞄了褚陌一眼。
褚陌当然不生气。
周洺不尊重他，他乐得看见有人为他出头。
只是褚陌没想到，看起来像座冰山的谢颂辰竟然会生这么大的气。
“还好。”褚陌顿了顿，说道，“没你那么生气。”
谢颂辰一怔。
下一秒，他抿唇看向窗外，表情显得有些懊恼。
“如果你想待在盛陌，以后别这么冲动。”褚陌看着谢颂辰，冷声说道，“像你这样动不动出手打人的alpha，是不可能嫁进褚家的。”
听到褚陌再次说起“嫁进”二字，谢颂辰再度陷入沉默。
片刻后，他对褚陌说：“这话应该对你说。”
褚陌一愣，不懂谢颂辰的意思。
“刚才，你不应该打周洺的，”谢颂辰看着褚陌，眉头紧锁，“你这是在奖励他。”
褚陌闻言，露出困惑茫然的表情：“奖励他？”
谢颂辰眉头皱得更深，旋即薄唇抿成线，看着窗外不再说话。
只剩褚陌自己满脸问号。
他刚才不是扇了周洺两个耳光吗？
这怎么是奖励了？
回到公司办公室后。
褚陌看着谢颂辰唇角的伤口，让一旁的助理去拿医药箱。
谢颂辰愣了下，旋即皱眉：“不用。”
“你嘴角被周洺打伤了，”褚陌看着他，皱眉说道，“你要是不处理一下，别人还以为是我打的。”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公司里所有人都以为褚陌和谢颂辰之间有“夺弟之仇”。
谢颂辰却十分抗拒这件事：“我说了，不用。”
一旁的助理拿来医药箱，褚陌冷声命令谢颂辰：“坐下。”
谢颂辰一愣。
下一秒，褚陌直接一把将他按在总裁座位上。
年轻的大学生坐在褚陌的总裁位置上，莫名有一种可爱的滑稽感。
褚陌之所以坚持给谢颂辰处理伤口，是怕谢颂辰破相。
要是影响到主角攻受感情进展怎么办！
“你不愿意上药，我还不想帮你呢，”褚陌看着谢颂辰，冷笑一声说道，“我巴不得你破相，让我家小云看不上你。”
谢颂辰黑脸：“我还不至于破个唇角就破相。”
褚陌拿起棉签蘸了点碘伏，弯下腰，开始为谢颂辰处理伤口。
“嘶……”
当褚陌的棉签触碰到谢颂辰的伤口时，后者倒吸一口凉气。
褚陌注意到，谢颂辰双手紧紧地抓住旋转椅，整个人靠着椅背，脊背绷紧。
他紧张得连大腿肌肉都在用力，把西裤绷得紧紧的。
褚陌愣了一下。
这小子这么怕疼啊？
原著里没写啊。
褚陌小心翼翼地又擦了下谢颂辰的伤口，后者浑身抖了一下。
很显然，谢颂辰对疼痛的忍耐力很弱。
“这么怕疼？”褚陌发出一声嗤笑，冷酷无情地嘲弄道，“那你还怎么做alpha？”
谢颂辰愣了下，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做alpha会疼？”
褚陌一怔。
下一秒，他脸上涨得通红，懊恼地说道：“谢颂辰！我的意思是你这么大一个alpha这么怕疼，你还有什么用？！”
这小子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啊！”
谢颂辰兀地惨叫出声。
褚陌情绪激动，一时下手过重了。
褚陌有些尴尬地看着谢颂辰发红的唇角，抿了抿唇，别扭地说道：
“……忍着。”
他的声音虽然生硬，但却多了一丝安慰的意味。
谢颂辰看向褚陌，不由怔了怔。
此刻，两人距离很近。
近得谢颂辰能看见褚陌鼻梁上的浅痣，以及干净鼻尖的上细微的绒毛，还有那双清冷好看的双眼上的眼睫毛……
褚陌无意间和谢颂辰对视。
下一秒，谢颂辰浑身一僵，全身肌肉绷紧。
他下意识地闭上双眼，更加用力地靠着座椅靠垫。
比打针的小孩还要紧张。
“有必要这么紧张吗？”褚陌忍不住轻笑出声。
旋即他清了清嗓子，板着脸维持人设：“还好小云没和你这种alpha在一起，不然他一定得不到幸福。”
谢颂辰喉结滚动，没有说话。
在褚陌认真为他清理伤口的过程中，他悄悄地睁开一只眼，偷偷地看了一眼褚陌。
下一秒，谢颂辰忍不住勾起唇角。
结果因为扯到伤口，再度发出一声惨叫。
“谢颂辰你能不能别乱动……”褚陌气结。
谢颂辰闻言，乖乖地不再动，任由褚陌帮他处理伤口。
碘伏的刺鼻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这是谢颂辰最讨厌的味道。
但这一刻，他却觉得碘伏的气味好像带着一丝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