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第 31 章
第二天早晨,纪长烽是被虞棠踹醒的。
即使虞棠没怎么用力,但纪长烽还是被踹得呲牙咧嘴,捂着自己的腰“嘶”了一声,脸也跟着臭了起来,磨牙道:“虞棠……”
任凭谁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踹醒,心情都是会很不爽的。
尤其踹了人的虞棠看起来还很理直气壮。
她穿着那件蓝色的系着蝴蝶结的睡衣,从炕上坐起身来,扬起那张白皙的小脸,那双狐狸眼直直的看着纪长烽。
“纪长烽,谁让你离我那么近的,你的手放在了哪里,不觉得有点过分了吗?”
纪长烽听到这恶人先告状的言辞,忍不住磨了磨牙:“好好好,我过分是吧。”
此刻虞棠也披着衣服从门口出来,询问般的眼神扫向他们。
野山参?
虞棠皱着小脸,紧闭双眼,侧身背过去不准备搭理纪长烽,心里想着睡觉睡觉。
李鸿深呼吸一口气,表情难看:“是商陆……和人参长得相似,但是有毒。春梅她就是错把商陆当成人参了,这才闹了乌龙,惹了这么严重的事情。要是钟叔能抢救的过来还好,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了,我们也就没脸在这个村子里呆下去了。”
李鸿摇了摇头:“春梅说这是因为药店老板看她是女孩子,又不怎么懂这些,所以故意欺负她。药店老板说山参是假的,也是为了压价。”
虞棠听着李鸿的话,脑子里忍不住冒出了个表情包。
纪长烽:“!!”
却没有想到这接连几天,不仅虞棠挖到了山参,竟然连李春梅也找到了一颗?
纪长烽适时地拉他进屋,给他递水,让他慢慢说。
虞棠似是没听清,揉了揉眉心又问了一遍:“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此刻天刚蒙蒙亮,距离两个人起来的时间还早着呢,纪长烽和虞棠互视一眼,同时别过脸哼了一声,重新躺了下去。
她似乎是真的对自己睡着以后的睡姿毫无察觉啊。
虞棠和纪长烽此刻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觉得一切都……荒唐的要命。
两个人被子中间还隔着那一道宛如三八线一样的距离。
虞棠又不着急拿钱,所以也并未在意,点头:“行。”
被窝就那么大点地方,她挤进来,他的手无处安放,虞棠又枕着他的胳膊一整晚,他只不过是搭在她肩膀上呈现出搂着她的姿势而已……这也要被踹吗!
纪长烽也颇感意外,在他的记忆里,虽然一直都谣言说山上有野山参,可这么多年来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找到,不少人都以为山上有野山参的事情是谣言。
“医生说是吃了有毒性的东西中毒了,我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株人参根本就不是人参……”
那么喜欢缠着他,是把他当成玩具了吗?还是说只是单纯喜欢贴着东西睡?
李鸿顿了顿,迎上了宝贵等人的诡异眼神。
纪长烽“啧”了一声,本来昨天晚上就没怎么睡好,现在更不舒服了。
宝贵和栓子异口同声:“你们实际上是……中毒了!”
这可真是够双重标准的。
只不过这一回,虞棠躺进了自己的被窝,纪长烽也挪动身体,从被挤到边上的地方挪会了褥子中央。
现在却……
虞棠:“?”
“前两天……春梅说是上山挖到一颗野山参,准备留着到药房镇子上去卖。”
李鸿深深闭眼,狼狈地点头:“……对,中毒了,但是因为剂量轻不明显,就是昏沉沉睡了一觉而已,我们还以为人参就是这个效果,觉得还挺有用,更加相信了春梅说的这是人参的说法……”
纪长烽:“……”
虞棠想到了那天晚上她撞到李春梅时,对方脸上那兴奋地神色,还有那句“大货”。
李鸿捧着热水杯缓了会儿才组织好语言。
栓子和宝贵对视一眼,表情有些古怪。
正说着大门突然砰砰砰被敲响,无数杂乱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夹杂着李鸿慌乱的声音。
“我不记得这些事情,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所以不觉得过分。”虞棠抱胸看他,小脸依旧昂着。
虞棠也表情不爽。
手放在哪里……
宝贵忍不住插嘴:“那药店老板都说是假的了,怎么还会发生中毒事件把人毒了呢,假的人参直接扔了,处理了就好了啊。”
可能是因为真的困了,起的早了睡眠不足,虽然被子里刚开始确实觉得有点冷,但逐渐习惯了以后她也渐渐睡熟了。
纪长烽有些疑惑,和虞棠对视一眼,出去把大门打开,发现门口站着的除了李鸿,还有宝贵等人,宝贵等人表情也很严肃。
纪长烽没好气地回她:“那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老是枕着我胳膊,挤我的被窝睡,不觉得过分吗?”
他们原以为是李鸿当初换地产生了什么问题,却没有想到李鸿张开嘴直接说了一个堪称爆炸性的消息,他声音颤抖,眼眶发红,声音沙哑。
“我们家里人其实也不太相信这是人参的,但是春梅一直说她这株就是人参,她说自己上学的时候在课本里见过,人参就长她手里这个样子。我们几个都没念过书,文化水平没有春梅那么高,听春梅这么说,也就有点相信了。”
野山参这么稀缺的东西,居然会是这么泛滥的东西吗?纪长烽觉得不太对。
等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亮了。
到底是谁先靠近对方的啊!
其实这些天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踹醒了,他也算是隐约总结出来了,虞棠要是能够一觉睡到天亮就还好,如果中途早晨提前醒来,那他肯定就会被踹醒。
果不其然,李鸿很快接着开口:“春梅当初拿回来那株野山参时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感觉和我以前看到过的不太一样,不管是根茎还是果实好像都有区别,但是我当时觉得可能是我自己见识少了,就没敢说。第二天春梅去镇子上卖这株野山参,但是没有人收,药店的老板说她这株人参是假的。”
用有毒的商陆当人参,差点把人毒死,这件事情在村子里要是宣传开了,李春梅可就真的得被人笑话死了。
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记得,还真是让人羡慕的记忆力。
这可真是好强的信念感,李春梅似乎真的非常相信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连药店老板的话都不相信,非要坚持自己这株野山参是真的,这可真是有够偏执的信念。
李鸿表情变得古怪:“她……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掰了几根须须放进我们中午做的汤里面,盛好了让我们尝尝人参的味道。”
二狗低低骂了声国粹,表情有点不可置信:“所以说你们全家都被这破人参搞中毒了?!就这你们还没发现这参有问题,还是把别人毒得快死了才发现这件事情的?”
但问题是,他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啊!挤进他被窝里的人是虞棠,紧贴他睡觉的人也是虞棠,可偏偏早晨被踹的人是他!
纪长烽收拾东西似乎刚从镇子上回来,进屋开口:“参价没谈妥,等明天看看。”
他喊着;虞棠,纪长烽,你们在家吗?在家的话开开门,出事了,出大事了————!
“说来也奇怪,我其实以前老是起夜,而且梦也多,但是那天晚上居然一觉睡到了天亮,睡得非常的好,一点梦也没有,睡醒了以后感觉身体都舒服多了。我们也买不起人参,之前也没吃过人参,还以为人参就是这个效果呢,后来才知道……”
“那那个中毒的人是谁啊,他又是什么情况?”宝贵忍不住追问。
“操。”
“我们上次放在汤里的也只有一根须子而已,钟叔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又病着,他入药用了那么多根须须,症状比我们的要明显的多,当天晚上就呼吸不顺畅了,被家里人发现,然后连夜送到了医院去,现在还处于抢救状态中…… ”
纪长烽察觉出问题的严重性,出声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中毒的其实就是村尾的钟叔,他前段时间生病了,说是需要一点人参入药,我也不知道春梅什么时候和钟叔关系这么好了,明明人参这么贵,他给出去就好像不心疼一样,那点须须全部都给钟叔了。”
许是纪长烽的表情太明显的泄露了他的情绪,虞棠挑眉回应他心里的问话:“当然了。”
该不会李春梅口中说的大货就是指野山参吧?
明明几分钟前,两个人还贴在一起,你搂我我贴你,皮肤相贴,亲密地像刚新婚的小夫妻。
李鸿满脸憔悴,表情非常崩溃:“真的,我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那男的被送进医院了,也不知道到底结果怎么样,我真的很害怕,没想到会这样,想着和你们说说,人多力量大,也许能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纪长烽:“……”
李鸿挠了挠后脑勺:“人参太值钱了,没敢多放,就只放了那几根须须嘛,喝完了汤以后我们还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就是觉得有点困,那天晚上我们喝完了汤就直接睡下了。”
二狗和国庆也忍不住呆住了:“你们也都……吃了?!那你们没事吧!”
“春梅她,她好像把人毒死了……”
李鸿尴尬地僵硬半天,还是点头。
李鸿絮絮叨叨的发言没什么逻辑条理性,虞棠和纪长烽至今都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春梅怎么会突然和“毒死人”扯上关系,她怎么毒的人,毒了谁?
“嘶……”
——[这什么大学生,这不sb吗.jpg]
虽说李春梅还不是大学生,但和她确实很适配。
第 32 章 第 32 章
中毒事件虞棠和纪长烽没办法进行插手,但是如果钟叔还需要人参的话,他们的手里刚好有一根。
虞棠把那株人参翻了出来,准备带去医院。
村子里的小诊所能力有限,钟叔是被安排到镇子上的医院了,据说是抢救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看到虞棠手里拿着的那根人参,周围所有人都下意识后退两步。
二狗吓了一跳:“草,怎么这里还有一根,这不会也是那个什么商,商陆吧……”
栓子和宝贵仔细辨认了一下,才摇了摇头:“大嫂手里拿的这个好像是真的人参,不是假的。”
他们以前也看过有钱人泡的酒,虞棠手里的和酒里的根茎一样。
地面积有点大,李鸿几乎是每个角落间隔几米就挖一个洞,可什么东西都没发现。
李鸿嘟囔着几下把那块地方表面的土挖出来,定睛低头往那块坑往下看,瞬间傻了眼。
别说二狗了,如今就连李鸿都宛如惊弓之鸟,看到和人参差不多的植物都要浑身抖三抖。
“呼……那,那还好,吓我一跳。”
是了,李春芳也是重生的,虽然她现在过得富贵,不一定能看得上这一株野山参,但李春芳和她关系一直不好,很有可能会故意给她使绊子,故意挖走看她笑话!
虞棠这样做自然不是为了李春梅,她只是不想看李母为了李春梅点头哈腰而已。
……
“这,这是……”
二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大嫂,长烽哥,你们深藏不露啊,原来山上真有山参啊,居然在你们这。”
可明明事情是李春梅闹腾出来的,但她却好像感受不到家里人的低落情绪似的,情绪很淡定,甚至还主动安慰他们。
慌忙把剩下的点须须拿出来,医生见多识广,一看:“这不是商陆吗,有毒的这东西,不能吃。”
好消息,钟叔并没有性命之忧,抢救回来了。
是这样没错!
国庆挠了挠头:“这要是觉得是真的,我可舍不得给不怎么熟悉的人入药,要是觉得假的,更不可能故意给人吃了,要是吃坏了怎么办。”
她没忍住,哑着嗓子低声激动道:“出货了。”
坏消息,钟叔的家里人以李春梅故意投毒为理由,要求赔偿大笔医药费。
问吃了什么,家里人一想,就只能想到李春梅给他们的那些须须。
现在大家因为那根人参而质疑她没关系,等到地里挖出了好东西,他们就会知道,她所说的话都会成真,人参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李鸿一屁股坐在地上,汗淋湿了他的衣服,额头还冒着汗,明明是一副狼狈的样子,可偏偏脸上涨红,带着十足的震撼。
“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李春梅手里的商陆药店老板都说是假的了,她怎么还敢给别人吃,她是和钟叔有仇还是咋的。”
本来钟叔家里人气得要命,想报警来着,但毕竟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不好闹得太难看,再加上……
不,不可能啊,之前的记忆没错啊,山上会挖到野山参,卖了参可以赚一笔钱,须子留下来遇到钟叔给他入药,又能得到钟叔的感激。
原来当初他们喝汤睡得那么香,也是因为中毒了吗!
李鸿根本就不敢想,李父和李母也是,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了一阵愁云惨雾里,一家人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只有李春梅还依旧神色如常。
地都换了,那还能怎么样呢,是骡子是马,今天晚上就好好的见证见证。
没人知道村子里又扣又吝啬的钟叔实际上是有钱人,上辈子有人帮了钟叔一把,结果他临死前给对方留了一笔不小的钱款,让对方从穷困潦倒过上了富裕生活。
他们是以普通的思维考虑,自然想不明白,但如果用[李春梅是重生的],这个思维来思考,可能一切就会很明朗了。
李鸿本来想帮忙李春梅开口找纪长烽借钱的,但话到了嘴边根本张不开口。
李春梅咬了咬牙,攥紧手,情绪非常崩溃。
她这可是把人参须须给了钟叔入药,原本应该得到钟叔更多感激的,甚至有可能会拿到更多的钱,但是……
“哎……”
她满眼不可置信。
李鸿:“……”
是在李春芳手里!
虞棠把真正的人参须子托人给了钟叔一家,并附上了药房的检测证明,这才让钟叔和李家的关系没闹得太僵。
“怪了。”
李春梅也探头过去,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终于松快了,兴奋了,激动了。
李母和李父都一个个应了,拼命道歉,想让他们把这件事情翻篇。
李鸿甚至想扇自己几巴掌,心里后悔的要死。
于是就只能一天天的在家叹气,天天上地里干活都能感受到村里人异样的眼神,这让李鸿着实感到憋屈难受。
当时他们还觉得李春梅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子,没想到她给的东西是有毒的啊!!
————如果说她手里这个是假人参,那真的人参在谁手里呢?
那块破烂地有什么值得李春梅这么看重的。
路过村民们看他们这模样,笑着打趣:“呦,鸿子,翻地呢,真勤快。”
李鸿咬牙勉强笑道:“对……”
李鸿憋着气挖了一铲子又一铲子,忽地感觉铲子底下有硬硬的东西硌得慌,挖不下去,他有些纳闷,想用点力,可又挖不出来。
虞棠隐约猜测,可能李春梅是真的觉得自己那株商陆是[野山参],给钟叔入药可能是因为……
“去吧。”
前两天非要逼着家里人用好田换废田,现在又拿有毒的商陆给重病的钟叔入药,差点把人毒死。
难不成……
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别的就得李春梅自己折腾了,比如那笔医药费。
那地呢,又能出现什么幺蛾子?
因为她确信,那块地肯定能让她发财!
有的话皆大欢喜,没什么东西的话也能让李春梅踏实一点,以后别妄想什么可以一夜暴富的美梦了。
李春梅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情绪很懵,有点被打击到了。
……早知道春梅说的话这么不可信,当初打死他也不会去和赵富贵换地!
李春梅听出来李鸿的不以为意,和话里的讽意,她扬了扬下巴。
李春梅却指挥他:“这里再挖挖看看。”
李春芳,为什么都已经重生了还是不放过她,当年她是做错了,但至于这么一直针对她吗。
李鸿絮絮叨叨发泄不满:“我跟你说这是最后一次,我挖不动没力气了,这里要是也没有,这块地我就不管了!”
李春梅眼眶泛红,咬着下唇,不停道歉,但心里忍不住在想。
李春梅用那根商陆带给他们带来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他下意识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妹妹最近是真的病了,大晚上的去挖地,这真的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但村子里的人还是知道了这回事,不少人议论纷纷,甚至感觉纳闷。
“没关系的爸妈,哥哥,咱们还有那块地呢,那地能赚钱,到时候别说医药费了,连我们的日子也能过得很好了。”
李春梅之前又是换地又是挖人参的,结果现在人参没了,还欠了人家一屁股医药费。
……怎么不算聚宝地呢。
钟叔的孩子们都是村子里的,本来不想和李春梅争执,但也实在看不过眼,指责她太过分,把有毒的东西给他们父亲吃,阵仗拉都拉不住。
……不是说李家春梅是高材生,很有头脑吗?这怎么净干蠢事啊。
事实确实如此,此刻跟着钟叔家里人一起呆在镇子上医院的李春梅,满脑子都是懵的。
这可真是奇葩。
一宿过去,李家那块破烂的地被挖的坑坑洼洼,李鸿累得浑身是汗,情绪很暴躁:“李春梅,到底有没有,没有我就要回去睡觉了!累死我了!”
李父和李母怎么能睡得着,也跟着来了镇子上的医院,毕竟是自己家女儿,李母一边斥责李春梅,一边护着李春梅,心里也在想着这叫什么事儿啊。
“是啊。”栓子也呢喃,没搞明白怎么回事。
要知道当初李春芳念书的学费都是纪长烽交的,本以为李春芳念完书就可以和他结婚,却没想到发生了换亲的事情,这学费李春芳至今也没还……
更何况纪长烽现在结了婚,李鸿一是觉得找结婚的汉子借钱容易让媳妇生气,二也是确实怵了虞棠的那张嘴。
李母沉吟:“事到如今……也没有最坏的可能了。”
宝贵也忍不住感慨。
“确实,大嫂运气可真好,我还以为山上有人参的事情是谣言呢。”
李春梅的态度一如既往地自信,甚至还带着那从容的笑容,可她说的话家里人却再也不敢信了。
因为钟叔是半夜突发的情况,当晚就赶紧被人拉来了镇子上,家里人眼睁睁听到医生说,钟叔是吃了有毒性的东西中毒了。
……
就像莫名其妙要李鸿换地一样。
她觉得会从钟叔那里得到好处?
“行行行。”李春梅敷衍他。
李鸿叹息一声,起身:“走吧,我陪你去看看咱家的聚宝地。”
他们一些人呆在医院,一些人去找李春梅算账,当时李春梅还嘴硬,非说她的人参没问题,可被拉来镇子上的医院,看到钟叔的惨烈模样,又听了医生的再次解释,李春梅彻底傻了眼。
想到就干,生怕夜长梦多,李春梅眼睛一转,喊李鸿:“哥,今天晚上就跟我去地里吧,咱们去挖地。”
全家人都懵了。
他懵了。
李春梅说的竟然是真的,这里真的……有货。
第 33 章 第 33 章
李鸿没什么力气了,所以最后挖出来的这个坑比较狭窄,但外面阳光正好,照射进那个洞口能够看到璀璨发光的东西,晃得他们眼睛都犯疼。
李鸿涨红了脸,伸出一只胳膊,进去那个洞口里掏了半天,触碰到一块圆圆的硬币一样的东西,他掏出来放到眼前对着阳光照了一下,整个人都傻了。
―――这居然是一块银元!带着古董的斑斓锈迹,上面的人头却很清晰。
李鸿的手都在发抖,旁边的李春梅更是精神振奋,看李鸿手颤抖的狼狈模样,忍不住推开了他自告奋勇地上前:“我来!”
那处洞口并不大,李春梅整个人都几乎贴在了地上,伸出一只胳膊使劲的往前勾,手探进去伸了半天才触碰到一个木盒子。
李春梅的眼睛一亮。
盒子!
“虞棠这么轻肯定也不累的啦,长烽以前可都是能扛着几十上百斤柴火来回山上山下跑着呢,你以为是你呀哈哈哈。”
在这个年代,村子里有自行车的人家都算是有钱的了,他们当然不能和江停那种极致的富二代比,一般骑上车子来回上镇子上,都能得到不少人羡慕。
纪长烽在田里插秧,虞棠就在岸边把脚插进水里玩,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虞棠是越不让她做什么就越要做什么的倔强性格,更何况此刻突然被纪长烽抱住束缚了行动,她很不爽,在纪长烽怀里挣扎,娇声骂他:“纪长烽你臭不要脸!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不要你抱!”
“赵宇?”纪长烽问他:“你跑这干什么,不去帮你爸妈插秧?”
“纪长烽可真有力气,干了一天活了,还能抱得动媳妇。”
……
眼看一辆自行车横在他们面前,虞棠眨眨眼有点懵,纪长烽眯着眼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对方是谁。
虞棠还嫌不够,凑近他,刚想再次喊他要他说一遍,结果被纪长烽猝不及防地拦腰抱起,打横抱在怀里大步朝前走。
大小姐难得有这种体恤的心情,还觉得自己蛮善良,哪料到她刚戳了戳纪长烽的胳膊,示意他自己要下来。
虞棠的胳膊都已经搂住纪长烽的脖子了,看到他撇嘴的动作很不满:“纪长烽你什么态度嘛,是不想背我吗?哼。”
李春梅一看到这条珍珠项链,顿时就痴了。
自行车……?
眼前这男人骑的车子擦的锃亮,一看也是有精心保养过的。
邻村的人来看柳叶村放的电影时,一般都是走走步行的,骑车的很少见,就算有车也都是要上好几把锁的程度。
……之前因为假人参的事件被迫要赔偿给钟叔家的那笔医药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直接就给还上了,也没听说他们跟谁借过钱。
……
纪长烽臭着脸哼哼两声,心里是这样想着的,但看着虞棠大步流星的继续往前走又很快犹豫着低头。
这木盒子即使是在土里不知道埋了多少年,表面那些雕梁画栋般的精美纹路也依旧清晰,不知道这是用什么木头做的,看起来就很贵气,不用别人多说他们两个人也都看得出来,这盒子肯定是一个古董宝贝。
纪长烽有些急了。
她偏头去看李鸿,美滋滋地问:“哥,你看我好看吗?”
真的好漂亮,这条珍珠项链就算是她没有什么见识,没见过什么高档的东西,看到这色泽也能够感受得出来,一定是一件很珍贵的古董货。
纪长烽给她买了一顶帽子戴在脑袋上,阳光透过竹编的帽子缝隙一点点撒在了她的脸上,并不晒,反而有一种暖烘烘的热意。
他真的是没有想到李春梅之前说的胡话居然是真的,这块地竟然真的有东西!或许人参的事情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据说还有些人家买了车根本不敢放在院子里,怕被人偷了,晚上直接扛到炕上,睡觉前都得摸一摸,生怕这贵货长腿跑了。
农忙时节,周围的水田里有不少插秧的村民们,像纪长烽一样都还没走,纪长烽隐约能够感受到,虞棠刚才的声音已经引起了一小部分人的注意。
纪长烽就猜到虞棠会这样,撇撇嘴弯腰:“来吧。”
只不过以前都是他从地里干完农活以后回来做饭给虞棠吃的,现如今他到田里插秧,没时间回去给虞棠做饭,纪长烽。就专门嘱咐虞棠,让她每天要么去李家蹭饭,要么就拿钱到村头买麻花吃。
纪长烽脸皮薄,怕虞棠的声音被人听到,误会他是什么强迫大小姐的坏蛋,他咬牙切齿地低头看着虞棠,强忍心里那股羞耻感开口:“我……求你了,让我抱你吧。”
纪长烽长得就是一副硬汉的模样,说出这种明显很违心的话时,脸上的皮肤微红,表情很纠结,让虞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他咬咬牙,低下头含糊地又说了一遍。
她以前跑车满车库,挨个临幸自己的车车们……那时候她也没像赵宇这样显摆呀。
有时候真觉得这身肌肉和看着很不好惹的气质挺好用的,纪长烽只需要冷着脸多看赵宇几眼,后者就感受到那股凉意,赶紧擦着冷汗让开,虽然还是恋恋不舍地看着虞棠,但却不太敢再说什么了。
下一秒,纪长烽板着脸皱着眉头,硬生生把她搂得更用力了些,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她。
虞棠坐在岸边,脚因为插进了田里而有些泥,她不太想动,朝纪长烽伸出手要他背她:“纪长烽,我脚麻了,走不动了。”
好像是村头老赵家的二儿子,和他没什么交集,也不算熟。
“哎呀悠着点,可别闪着腰,不过长烽抱着媳妇,就算是再累也不愿意放下来是不是,嘿嘿嘿。”
纪长烽无奈,只能去镇子上买一些容易储存的粮食干粮放在家里,想等着虞棠饿的时候吃,但当然这些食物虞棠也是看都不看一眼的,最后全被他拿到了田间地头,当做了他的中午饭。
虞棠习惯了被他背着,冷不丁这样被抱着还有点不习惯,她能够感受到纪长烽胸腔心脏的跳动声,还有揽着她稍一用力时那肌肉的绷紧,还有胸口紧贴着她的那两块结实的胸肌。
想到这里,纪长烽的脸更臭了。
虞棠像是得逞了一样,一边笑一边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眼睛亮亮的:“好哦,我批准啦。”
江停当初开的可是四个轱辘的小轿车,自行车在虞棠眼里可还是不够看的。
他艰难地思考半天,还是放弃般闭眼,从牙缝里挤出来很低的声音:“xjsksksk……”
……真是造孽啊。
纪长烽冷着脸出声拒绝:“不用,我抱得动。”
“好痒……”
她瞪着那双狐狸眼,眼睛里面像是亮着两团火焰,手脚并用,在他怀里胡乱蹬着,声音也很亮。
不过这赵宇胆子也是够大的,当着纪长烽的面明目张胆的就敢这样啊,嘶……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那个长长的木盒子掏了出来。
她正发着呆,没料到前面路口突然出现个骑着自行车的男人。
纪长烽因为她这理直气壮的话气笑了。
纪长烽懒得和他再说什么,他的精力只对付虞棠一个人已经很累了。
此刻的李鸿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李春梅说什么就是什么,等要回家的时候捧着那盒沉甸甸的银元,李鸿发现自己像是做贼一样,不知道银元该往哪里放,鬼鬼祟祟的,要看着周围人不在才敢捧着离开。
虞棠想着纪长烽毕竟是忙活了一整天农活,插秧弯了一天腰,她只是在岸边玩玩而已,也不累,还是别折腾纪长烽了。
反正要是真的被扎到了脚,疼得嗷嗷哭的人又不是他,虞棠要是愿意往前继续走的话,那就走吧!
李春梅之前身上可没戴什么首饰,这怎么下了个地回来一趟脖子上反而戴上了那么大的一串珍珠项链呢?
赵宇时不时害羞地看两眼虞棠,这模样实在是有点明显,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是对于纪长烽来说吃一口能想很多天的现炸大麻花,虞棠则是一点想吃的念头都没有的,娇气的大小姐嫌弃在路口炸的麻花不干净,又嫌弃太多油吃了容易发胖。
他那双小小的眼睛下意识落到虞棠身上,眼睛亮的过分,不像是路过这里,倒像是专门堵在这里守在这里的。
想起李春梅脖子上突兀出现的珍珠项链,李家三婶脑子里多出一个非常荒谬大胆的想法……难不成这地里是真的有宝贝?
农忙时节,李春梅之前造成的那些影响只是短暂成为了村民们茶余饭后讨论的话题,但很快因为忙碌的农活大家就已经完全没有心思想这些东西了。
虞棠似乎对他插秧的这个行为很感兴趣,白天闲着也是闲着,专门跟着他一起去到了他插秧的那块地里。
李鸿咋舌,因为这强烈的刺激,让他脑子现在还有些转不过来弯,甚至以为是在做梦,掐了自己一把才相信这是现实,不由得也对李春梅有些改观了。
她的手从纪长烽脖子上放下来,自己也“唰”地一下从岸边站了起来:“不背就不背,我自己走!”
他话音刚落,前面看着像是生了气大步流星走着的虞棠忽地回头,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眼里笑吟吟带着点戏谑:“那你求我呀,求我让你背,你说虞棠求你了,让我背你吧,我就停下来。”
而在这精美木盒子里面则装着沉甸甸的一大盒子银元,粗略一数最起码有几十上百块银元,更别提盒子里面还装着一个看起来就珠圆玉润,色泽雪白的珍珠项链。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起来像月牙一样,被太阳晒了一下午的脸泛着点粉,睫毛浓密一眨一眨地,像是一把小刷子似的。
“……”
她一抬头,窝在纪长烽的怀里,只能看到纪长烽棱角分明的下巴,接着就看到纪长烽低垂下眼,和她对视,板着的脸臭臭的,像是故意一样严厉道:“老实点,安静点,不许乱动。”
乡下的田野空气非常的好,天空是湛蓝的,云朵也是一朵朵像棉花糖一样的,绿油油的秧苗被纪长烽一甩一捏就插到了湿润的田里,虞棠放眼望去,周围全都是像纪长烽一样打扮的村民们,都弯着腰辛勤的插着秧。
虞棠:“???”
虞棠猛地一个回头,把手放在耳边作出阔音的姿势,笑眯眯地拉长声音问他:“你―说―什―么?没—听—清,大—点—声!”
纪长烽:“……”
“好看好看。”李鸿敷衍她,看着那盒沉甸甸的银元,想上手触摸又不太敢,整个人脑子还是有些懵懵的。
总有些不着调的村民们,喜欢聊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有人话题越来越歪,眼瞅着要往颜色的方向歪去,纪长烽眼都不眨面无表情地快走了几步,抱着虞棠离他们远了些。
而且在大家都忙碌着在种地的时候,只有李家人不紧不慢地在干活,说是干活其实就是在翻地,都已经到了要种植作物的时候了,这本应该在初春时节就已经做好的事情,他们竟然现在还在悠悠闲闲的慢慢翻地,也没看出来着急,真是奇了怪了。
他果然还是胆子小,刚才的试探已经用尽他全部的勇气了,呜呜。
中午村头有人专门炸麻花,炸得喷香,村里人路过的时候都会买两根,留着中午在地头吃两口,当做中午饭。
等纪长烽抱着虞棠走出一小段,赵宇才重重松了口气,擦着额头的汗心里感慨。
虞棠没明白自行车怎么了,眨眨眼有点困惑。
赵宇挠了挠头,他长得很憨厚,带着点胖乎乎的,眼睛小小一双,一小起来就挤的不太能看到了。
――这盒银元不会只是小菜吧,里面可能还会有更加贵重的古董?!
虞棠的那双小凉鞋脱下来放在岸边,纪长烽就拎着这双漂亮的女士鞋放在手心,追着虞棠开口:“别闹了,地上有碎瓦片,别扎了脚,穿上鞋再走吧,我也没有不情愿……”
“好。”
此刻的她倒是忘记了自己刚才找的理由是脚麻了,走的动作倒是很顺溜。
纪长烽:“……”
他牙根痒痒,忍不住磨了磨牙,心想怎么会有这种人,明明他是在关心虞棠,结果虞棠居然拿捏住了他,居然要他求她?!
李家三婶儿想到了之前有关换地的风波,她眼珠子一转,老胳膊老腿也不怕累着,竟然直接跑到了那村里最偏僻的地里,准备看个究竟。
原本应该平安无事的,可李春梅忘记了自己的脖子上还戴着那串珍珠项链,虽然被她掖在了衣服里,又被头发遮挡着,回到家她就把珍珠项链摘下来,准备拿去卖了,但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偏偏就是被邻居家李家三婶看到了。
从田埂地头到家里,这段路程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
他在心里暗自吐槽虞棠的娇气,又作又娇气,连下个田回去也要人背,大小姐的脚就好像只是适合穿着漂亮的小鞋子来回展示的,连在地面上落脚几乎都要懒得,差点就要长在他身上背上了。
虞棠鞋也没穿,赤着那双脚大步的往前走。
主要是纪长烽现在抱着虞棠走,比正常人要多耗费点力气。
虞棠低头,发现这水田里居然还有点小鱼苗,也不知道是不是村子里的人故意放在这里养的。碰到了她的脚背,让她感觉到了一阵酥麻的痒意。
纪长烽心里冷哼一声。
虞棠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对方,她平时基本上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懒得和村子里的人多交流,因此此刻看到赵宇这个模样,心情此刻也是有点复杂的。
虞棠是下午才来这片地里的,玩了有一阵子,天都有些黑了,纪长烽要回家了,收拾了一下带来的东西,朝她伸出手:“走,咱们回家吧。”
―――毕竟如果虞棠真的脚受了伤,那受折磨天天听她哭嚎,听她怨念埋怨的还是自己,甚至很有可能连给虞棠上药的人……也是自己。
好半晌,他身体蹲在挖出古董的坑口前,一只手试探性地往里伸。
长烽哥可真吓人,想和他抢老婆可真需要点勇气啊。
虞棠肯定皮肤更嫩,也更容易受伤。
“那个,我路过这里。”
纪长烽在忙着插秧,本身因为他就比村民们多了一个卖鱼的活,时间紧任务重,忙碌起来,中午连饭都吃不上。
虞棠忍不住感慨,纪长烽的身材可真好哇,这都怎么练的,天赋异禀?
可是纪长烽是绝然不舍得花钱买这种东西的,他只是看两口就很快带着自己的那兜子饭菜扛到了田间地头,因为没能有加热饭菜的地方,每天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饭菜都是凉的,他也不在乎大口地往嘴里塞,反正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他对这些要求并不算高。
“春梅你……厉害。”李鸿在这短短的一天之内,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此刻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
李春梅知道这个应该早点拿去卖掉或者处理掉,但是看着珍珠项链那么漂亮,没忍住拿出来往身上比划了一下戴上了。
纪长烽哼哼两声,心里吐槽着,但还是一如既往地把她揽在怀里,抱着她往家走。
她就这样大摇大摆的,面色平静的,带着这一竹篮造价不菲的银元和那古董盒子一起回了家。
赵宇像是没听到一样,眼神根本完全无法从虞棠的脸上挪动,脸色越来越红,故意又对着虞棠拍了拍自己的自行车,下意识挺了挺胸膛:“没关系的长烽哥,你抱得动是一回事,主要太累了呀,我这个自行车带人一点也不累的,而且也不颠,嫂子可以上来试一试,我这自行车是新买的,真的带人很方便。”
赵宇面颊有些绯红,紧张地抓着衣角,不太好意思磕磕巴巴地开口:“长烽哥,你这样也太累了吧,我,我骑了自行车,要是不嫌弃的话,让,让嫂子坐我车上吧,我带嫂子回去。”
田间地头真的没像看着这么光滑平整,路面全是稀碎的小石子,甚至还有一些玻璃瓦、铁钉,之前有人光着脚走在路上,结果被铁钉扎破了,脚没及时处理导致感染,伤得特别严重。
虞棠:“……”
李春梅很享受李鸿此刻震撼的表情,她微微一笑拉起了还趴伏在地上的李鸿,笑着开口:“哥,先别挖了,大白天的有些太显眼了,咱们等下把这地上的坑都给填了,等晚上的时候咱们再好好的细致的把这里都给挖个遍。”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本全是碎石的破烂地,此刻竟然已经几乎都被翻新了,一个接一个像是洞口一样的痕迹还能够勉强看得出来,不像是在翻地,倒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似乎只有纪长烽这对是这样的姿势回家的,路过的村民们都看他们两眼,打趣他们。
好在李春梅料定了这块地里肯定会有宝贝,提前做了准备,从家里带了一个竹篮。见李鸿这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连忙上前一把拽住,将那盒银元放到了筐里,表面又罩上了一层蓝色的布帘。
只有个别几个距离李家比较近的邻居,敏锐的发现李家最近的不同。
李春梅撇撇嘴,心情倒是大好,没忍住眉飞色舞的瞥向李鸿,骄傲的挺了挺胸口:“怎么样哥,我说的没错吧,这块地换了真的很值,保证你不亏稳赚!”
极致精致的面孔在近距离的接触下显得格外有冲击感,纪长烽抱着怀里的她,非常不自在地移开了眼。
赵宇强调了好几遍自己的自行车,表情谦虚,可想炫耀的心思怎么也掩盖不了。
那双漆黑的双瞳一眼不眨地盯着虞棠,薄唇缓缓开口:“怎么,看样子还是自行车更稳一点,想回头去坐自行车了?”
虞棠:“???”
第 34 章 第 34 章
虞棠嗤笑一声,不知道纪长烽在发什么神经。
她很自然地低下头去捏了捏纪长烽的胳膊,微微扬眉,漂亮的狐狸眼像是在挑衅:“纪长烽,自行车一辆才不到二百块钱,你可是价值五百块钱呢,怎么会没有自行车稳呢,不然我不是白花钱了?”
纪长烽脚步一顿,低头去看怀里的虞棠。
虞棠丝毫没有自己在pua的认知,理所当然地娇声开口:“纪长烽,你可得好好把我送回去哦,如果没有自行车稳,那我可得退货啦。”
虞棠的声音很好听,低头去看那张脸也漂亮的让人恍惚,可听虞棠话里的内容,却让纪长烽瞬间磨牙。
没有自行车稳就退货?退货?大小姐是真的把他当成自行车一样的行动工具了吧。
纪长烽扯了扯嘴角:“真该让刚才的赵宇来看看你现在这幅嘴脸。”
这样说完,纪长烽硬生生顶着干了一天农活的身体,稳稳当当地把她从地头抱到了家里。
最后,这盘焦了的炒鸡蛋,还是成为了纪长烽的食物,被他装进饭盒里,准备当自己第二天的加餐。
半晌她又戳了戳纪长烽的胳膊:“纪长烽,抱不动我了你就直说,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纪长烽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板着脸给虞棠夹了一筷子菜:“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现如今纪长烽也只是就地取材,什么东西好携带,容易做就行,他现如今做的饭菜除去要给虞棠吃的,还有要自己拿去地头当中午的干粮的。
李春梅把那个篮子上面罩着的布掀开,一股喷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李春梅非常热情地招呼纪长烽:“长烽哥,快吃呀,还热乎的,刚刚在锅里炖好了我就盛出来了,就想着让你吃口新鲜的。”
李春梅满眼期待,万万没想到纪长烽铁青着脸一把把饭盒从她身边夺了过来,拿着那盒凉了的饼子和焦了的鸡蛋,满脸泛黑。
脑海中有关虞棠在回门那天进厨房,结果差点把厨房烧了的记忆,又一点点浮现了出来。
站在纪长烽对面的,不是旁人,正是李春梅。
李春梅咬着下唇,没料到自己带来这么好的饭菜纪长烽还会拒绝他。
……食不言寝不语,这庄稼汉子还挺会说的,不是说纪长烽没上过几年学嘛,说这种教育人的话倒一套套的。
“长烽,有人找你——!”
在色香味俱全的酸菜五花肉面前,纪长烽饭盒里那份已经凉了的玉米饼子,还有已经焦了的鸡蛋,显得格外没食欲。
纪长烽出声拒绝:“我自己带了饭,我吃我带的饭就好,不用麻烦你了春梅。”
被纪长烽摇醒,虞棠翻了个身继续睡,声音含含糊糊:“不……唔你自己去吧,我还想睡会儿。”
李春梅脸上的从容笑容僵了一瞬。
都说李家最近是发达了,这个传言看样子果然是真的,以前李家甚至比纪长烽家还要穷,但是现如今李春芳说她做东西做多了,仔细一看,这竟然都是肉菜。
这身肌肉真的是没白长。
“没什么事情就不能过来看看你吗长烽哥。”
虞棠一顿,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他:“我做,你确定?”
虞棠开始是觉得自己在家没意思,后来发觉地里更没意思,这时代又没有手机,实在是无趣的很。
端上桌以后虞棠用筷子夹起一块,表情疑惑:“这是什么,碳?”
虞棠:“……”
虞棠不怎么喜欢吃炒鸡蛋,更别提是这种烧焦的鸡蛋。
纪长烽这时才发现李春梅是挎着一个篮子来的。
纪长烽拧眉问她:“饼子凉了就不能吃了吗?鸡蛋焦了就能浪费了吗?我自己做的东西我不想浪费愿意吃,这是我的事。”
嗯嗯嗯?纪长烽自己做的饼子和鸡蛋?!
这可真是活祖宗。
纪长烽:“……”
薄饼如果蘸进酸菜五花肉的汤汁里,浸透了肉汁的薄饼裹着肉汤,软溜溜的,入口即化,那五花肉炖的也像是很入味的样子,卷上点酸菜一起塞进嘴里,那味道肯定也绝了。
纪长烽抬了抬帽子,还以为又是虞棠来了,刚还在思考虞棠不是拒绝他了,现在在家睡觉吗,结果一抬头看到面前站着的人,他有些意料之外,诧异开口:“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但虞棠吃的那份,他却用了点心,只不过他厨艺不好,做出来的的东西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好看,味道也还凑合。
纪长烽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故意去摇虞棠:“今天还去地里玩吗?”
正常人都会知道该选择哪一份吧?
他一只手抵在额头,有点头疼。
她眨眨眼,满脸真诚。
李春梅兴冲冲地赶过来,没料到会面对纪长烽这样的态度,她勉强笑着:“长烽哥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呢。”
“不用了。”
真犟啊。
路过村口的时候,那群在大树下乘凉唠嗑的大姨大妈的眼神,纪长烽只当没看到。
她有些发自内心地怜悯,唉声叹了口气,把手里自己做好的那份五花肉酸菜重新举到了纪长烽面前。
反正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好吃不好吃的都是次要的。
其实插秧这些话对于纪长烽来说并不算太累,他力气大,体格壮,干起活来比别人要快,别人能插两垄,他自己就能干四垄。
虞棠吃的他专门炒一份出来,而他自己吃的东西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太讲究他也累。
半晌得不到回应的李春梅有些急了,她看纪长烽还不肯上前吃她带来的吃的,直接蹲下来,猝不及防地掀开了纪长烽带来的饭盒,想要看看没有她,纪长烽中午到底要吃些什么。
更何况他和李春梅本身就没有很熟,李春梅专门给他带饭来吃,有点过于热烈了。
纪长烽深知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无缘无故的李春梅给他带肉菜吃,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麻烦他。
理所当然的回答。
李春梅一直都是这种性格的吗?
虞棠瘪瘪嘴。
她感慨着,纪长烽却又开始马不停蹄地开始做晚饭。
纪长烽拧了拧眉,没往前走,只是开口问她:“有什么事情吗?”
“李春梅!”纪长烽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有些气恼。
李春梅却捂住了嘴,看起来很难受:“长烽哥,你怎么就吃这个呀,这个饼子这么硬,这个菜也是,鸡蛋都炒糊了……这不会都是二姐做的吧,我知道二姐是城里来的大小姐不太会做饭,可她怎么拿这种糊了的东西给你吃啊,这样糊的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的……”
剩下点收尾的工作,纪长烽想着一口气插完了再说,没想到插到一半,地头有人喊他。
腌好的酸菜里切了点五花肉,里面还放了点血肠,热乎乎地冒着热气,旁边是一小堆刚烙好的饼子,薄饼金黄柔软,看着竟然是一层一层的,表皮带着点酥。
纪长烽却后退一步,捂着脑袋,总觉得她这样自说自话的样子莫名其妙的熟悉。
纪长烽扬了扬眉,草草吃了饭,拎着自己的家伙事儿就下了地。
纪长烽低咳一声,故意板起脸来掩饰尴尬:“问那么多做什么,不吃拉倒,下次你自己做。”
可纪长烽性子就是倔,虞棠越这么说,他反而越不准备把她放下来:“我说了能抱动。”
李春梅试探性开口,又很快露出笑脸:“开玩笑的长烽哥,别误会,我就是今天在家做了点吃的,做多了,想着你今天应该还在插秧,所以专门来给你送点,不然我们吃不完也是浪费了。”
等回到了家把虞棠放下,虞棠这才咋舌,觉得纪长烽真的是龙精虎猛满身力气,把她抱了一路看起来也没像别人那么脸红脖子粗,甚至面无表情,看起来好像没怎么用力。
虞棠和纪长烽俩人一个在地里干活累了一整虞棠天,一个去地里闹腾了一下午,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子铺好了,两个人躺进被窝没什么多余的话,就直接倒头大睡,从晚上一直睡到了天亮,一夜无梦。
纪长烽只是草草地用玉米面烫熟了以后放进锅,蒸了点玉米面饼子,放凉以后想着明天早晨热一热切一切,配点咸菜之类的带到地里就可以。
插秧一般要持续好几天,以前他作为被过门的女婿,有时候甚至还要去帮李家插秧。但今年李家的地换成了偏僻的破烂地,上面全是碎石,插秧的水田也很小一片,根本不用纪长烽帮忙,李鸿自己就能收拾了,纪长烽也乐得清闲。
纪长烽怕麻烦,更不想莫名其妙接受别人的好意,以后还得还人情。
农村没什么好的菜色,之前婚宴的菜吃了一两天,热过了第二遍虞棠就娇气的不肯吃了,最后都分给了邻邻居居。
今天干活晚了,回家天都黑了,因为舍不得早点开灯,纪长烽就这外面这点亮度炒菜,结果没掌握好火候,把煎的鸡蛋炒的焦了一些。
虞棠回他一声不以为然的冷哼。
“长烽哥,我知道你前两天一直吃的都是冷饭冷菜,长时间吃这种东西对肠胃不好你要小心注意身体呀,我带来的这些东西你不要有负担,只是我刚好做多了,我和二姐可能有点不一样,我闲着没事就喜欢琢磨弄点吃的,要是长烽哥你有什么喜欢吃的饭菜,二姐不会做的,你来找我我都能做给你吃。”
这样的搭配,不用吃都知道肯定会好吃。
那居然不是虞棠做的吗?!
那她岂不是……当着纪长烽的面吐槽纪长烽做的饭菜难吃吗!
第 35 章 第 35 章
李春梅反应了一下,才略带尴尬地捋了捋头发,连忙补救,强笑着:“长,长烽哥原来是你做的饭呀,我说呢这怎么鸡蛋都焦了,二姐也真是的,你天天下地干活那么累,做饭的事情还要你操心,长烽哥以后你要是回家没现成的热乎饭吃,可以来我们家,反正做我们一家的饭也是做,多一张嘴也没什么,更何况咱们两家离得那么近……”
她顿了顿,又抿抿唇状似不好意思般开口:“二姐可能是城里来的还没习惯,长烽哥你也得教教她,让她学会做饭呀,不然这样太不好了,我虽然也没怎么干过,但要我结婚的话我也是得好好为了小家庭努力的,不能天天只顾着享受呀。”
纪长烽拧了拧眉:“我们家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虞棠就是喜欢享受,她懒得干我就多干点,反正也不累,至于你……你能干就多干点。”
李春梅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纪长烽这话说的,好像虞棠就天生应该享受别人的服务似的,正常情况下听到她这么说,不是应该把一直积压的不满一起发泄出来,跟着她一起吐槽虞棠的娇气吗。
“可,可是长烽哥,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你这么累,二姐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能帮你做点什么事情不是更好吗?要是能做个饭什么的还能缓解一下你的压力,你也就不用像现在这么累了……”
“我没结婚之前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没道理娶了虞棠,家里多了一个人以后,我就像生活不能自理了一样。什么事情都得依靠虞棠才行,那我这算什么。”
似乎并没有想要给男孩分享吃的的意思。
纪长烽把那一盆肉滋啦都给了虞棠,让她去一边吃。
“哦。”
李春梅开始还似乎有话要和他说,等了会儿看他还没干完,这才犹犹豫豫离开。
李春梅被纪长烽的话搞得很懵,甚至有点难以理解。
纪长烽瞥她一眼,面无表情开口:“我是结婚了,不是登基当皇帝了。”
“先做点吃,剩下的我腌起来,还可以做腊肉。”纪长烽撸起了袖子。
调料爆锅的东西一下进去,那股味道“噌”的一下就起来了,在院子里弥漫,香香的。
“可是长烽哥你毕竟是结婚了啊……”
“纪长烽,你回来了?”
小孩眨了眨眼睛:“红烧肉是什么味道的呀,还有猪蹄,我还没吃过呢,长烽叔叔,好吃吗?”
锅里剩下了一些肉渣渣,肥油都被挤压了出去,剩下来的还挺干爽,原来这就是肉滋喽吗。
李春梅真没眼光。
但下一秒,那块墙头上又多出来一个女生的脸,是一个很柔弱很温柔的女人。
李春梅磕磕巴巴开口。
这副态度有点像是在包饺子的时候,给小孩子一团面让他上旁边一边玩儿去,让虞棠有些不爽,但看着自己怀里捧着的那一大盆肉滋喽,她又瞬间消气。
“好哦。”
纪长烽把那些猪肉的边角料一起放进去炸,包括切下来的几块瘦肉,还有一些虞棠根本辨认不出来的东西。
纪长烽惊讶:“哪来的?你……买的?”
虞棠没听懂纪长烽说的话,猜测可能是什么方言,她看着那锅白白的肥肉,已经被熏的一点胃口都没有了,甚至还有点想吐。
“切点排骨出来呀,做成糖醋排骨的,我最喜欢吃糖醋小排了。”
大小姐可真豪横,这一买居然就是半扇猪,这么多肉得多少钱,居然一点都看不出来心疼……
“咦?”虞棠认出来这是当初在门外面坐着吃凉鱼的邻居家小孩。
————在地上摊着的分明是半只猪!
他无奈地掀开嘴角:“慢慢来,慢慢吃,今天我先把猪油熬出来,这点板油来的正及时,家里那罐子猪油快要吃空了。”
而纪长烽重新起锅,开始给她做炖猪蹄和红烧肉。
这眼巴巴的模样,话里的意思都很明显。
虞棠很无所谓:“行,那你看着收拾吧。”
于是摇摇头:“我才不吃。”
这些板油还挺出油的,一连盛满了好几罐子。
纪长烽懒洋洋地眯着眸子,傍晚的风吹在脸上带着点凉意。
……光会吃不会做的行家是吗?
她说的随意,纪长烽却咋舌。
“红烧肉,炖猪蹄。”纪长烽言简意赅回答。
抬起腰,看着绿油油的水田,纪长烽顶着被晒红的脸,擦了擦脖子上的汗,转身回了岸上,准备回家。
事到如今纪长烽也懒得和她掰扯了,他没搭理李春梅,自顾自地把自己的饭盒盖好重新放回口袋里,然后重新回了地头干活。
“不是猪油,我说的是肉滋喽。”
……以前怎么没发觉,李春梅这么烦人。
真娇气。
纪长烽松了口气,眉头紧皱,觉得李春梅最近越来越难缠了。
虞棠凑近去看,发现里面有不少瘦的地方,捡起一块啃啃,很脆很香。
“猪油有什么好吃的,我就算是饿昏头了,也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虞棠不以为意。
……怎么会有男人是这种想法,娶了媳妇以后不是都想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想只把心思放在外面的赚钱养家上,家里的家务都留给女生处理吗?
纪长烽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别闲着了,这些猪肉你看看要怎么存放吧,现在家里又没有冰箱,肉是不是会容易坏掉。”虞棠看他一眼。
水田水位比较高,纪长烽把裤腿挽了起来,但还是不免被蹭上了,小腿往下的部分都被一层泥巴裹住,他到旁边水沟找了点水清洗了一下,这才扛着工具回去。
纪长烽不知道什么是冰箱,但他忽地想起了中午李春梅给他带的那盒饭五花肉炒酸菜,说起来确实是有段时间没吃荤腥了。
纪长烽臭着脸继续插秧,忙活了好半天,等下午活终于干完了,他才松了口气。
虞棠扒拉着盆里的肉滋喽,忽地看到自己和邻居家接壤的那面墙上窜出来一个小脑袋。
顺着虞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纪长烽的瞳孔略微颤了颤,有些被震惊到。
可能因为以前他和李春梅没什么交集,不怎么熟络吧。
原本还绞尽脑汁想着晚上要做点什么菜给家里的大小姐吃,结果没料到刚一进了家里院子,就被面前的一幕惊到。
此刻的虞棠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说的,[她才不吃]的话,好玩地在盆里挑挑拣拣炸的很酥的边角料吃。
“里脊肉你可以切出来一些,改刀之后用刀背砸,把它拍一遍,裹上面包糠下锅炸,捞出来以后回锅炒一下做成葱烧大排,味道也是很不错的,当然我觉得你这里应该是没有面包糠的,可能也舍不得营用油炸,算了,但我没说,不然做成炸里脊也是不错的小零食。”
说实在话,熬油的味道蛮熏人的,虞棠嫌弃的退了两步,用手当扇子,在鼻子面前扇了两下:“好难闻。”
纪长烽家院子里也有一口铁锅,是焊死在院子里的,起了个围边的锅灶,专门留着人多的时候做菜方便。
她拉男孩下来,又有些抱歉似的对纪长烽道歉:“对不起长烽,这孩子昏头了,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哦,对,前段时间那个野山参卖了不少钱,大小姐此刻手里资金充足,所以才这么奢侈吧。
此刻他就在院子里面熟练的切肉,把那些白花花的颤颤巍巍的肥肉全部洗好了之后,下锅开始熬制肥油。
她稍稍感觉有点意外。
……怎么就不能吃了,虽然说确实看着不太好看,鸡蛋的表面被他炒的有些糊了,但是味道明明就还很不错,虞棠昨天都赏脸吃了几口。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本身就已经到了要做饭的时候了,纪长烽看着地上这些肉,回头去问虞棠:“这些肉要怎么做?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纪长烽眼睁睁看着虞棠对着这些个猪的部位如数家珍一样背食谱,几乎都要怀疑虞棠之前不会做饭是不是装的了。
如果不清理干净的话,回去被虞棠看到又要嫌弃他身上脏兮兮的不让他进屋了。
虞棠原以为纪长烽这样很容易心软的人会直接给他点肉尝尝,没想到纪长烽很平淡的回答:“还行。”
李春梅顿时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在风中凌乱。
虞棠点了点头:“算是吧,确实是我掏钱买的,今天李鸿送过来的,说是他们家买了一头猪,分给我半扇。我和他又不熟,拿他的东西总觉得有些拿人手短,就直接给他钱按照市场价买下来了。”
“纪长烽,猪蹄今天晚上你可以先炖着,用黄豆炖格外烂糊,好吃。”
纪长烽瞥她一眼:“等下你最好别吃。”
那小孩脑袋窜出来,眼巴巴地看着纪长烽做菜,咽了咽口水,询问纪长烽:“叔叔,你家好香啊,做什么吃的呀。”
“肘子红烧,当然今天如果做不了的话,可以留着以后再做。”
“还有那个……”
饭盒里的那点饭菜都被他全部吃光了,一点也不剩,纪长烽想到李春梅刚才对他菜色的贬低还有些不服。
纪长烽这怎么和结婚前一样还什么都自己干,看样子还一脸理所当然,甚至他不仅除了赚钱回家做家务,可能还要照顾虞棠那个脾气不好惹的娇气大小姐……就这样居然也没有任何怨言吗?!
虞棠站在院子里,那头长发被她编成了一股麻花辫垂在胸口,巴掌大的小脸垂着看向地上的东西,表情有点苦恼:“这个,我该怎么处理……?”
一扇排骨,一对猪蹄,一个前腿,还有一些分好的肉,里脊肉肥油……各种肉都有。
说起别的虞棠可能不太懂,但若要说这吃的她可是个行家,虞棠虽然不会亲自动手去做菜,但若要指挥别人来做,她还是在行的。
在一大盆各式各样的肉滋喽里面找寻自己喜欢吃的,带着瘦肉部分的,有点像是在玩挖宝游戏,蛮好玩的。
尤其纪长烽又撒了点调料在上面,味道意外还挺好的。
纪长烽轻笑:“好,不吃就不吃,那这些等下我自己吃。”
也不是逢年过节的,也没到宰杀年猪的时候,但放在地上的确实是被劈成两半的宰杀好的猪。
一边说着,锅里的油也炼了出来,纪长烽找来一个铁勺,一片按压将那些板油里所有的油都压出来,一边将锅里的那些油全部盛出来放到坛子里。
女人看了眼纪长烽,又对着虞棠温柔地笑了笑,这才拉着男孩下了墙头。
虞棠歪了歪头,没料到隔壁居然住着这样一对母子,她平时不怎么出门,也没和邻居接触过。
她问纪长烽:“这是……谁?”
第 36 章 第 36 章
纪长烽的态度看起来并不热络,他非声音冷淡:“就是住隔壁的一户人家,孩子今年七岁,和苗苗同岁……别的你也不用知道太多,以后不要和他们有太多瓜葛就行,离远点。”
虞棠很少见纪长烽这幅模样,平时他和村子里的人相处看起来都很融洽,关系也很不错,甚至房子塌了,还有一堆人抢着过来帮他修建房子。
可偏偏对距离自己最近的邻居,反而关系看起来并不算好,甚至可以称得上冷漠。
如果刚才换做村子里别的孩子在这里,眼巴巴的说出那种渴望想吃肉的表情,纪长烽可能早就把肉递过去了,可刚才他硬是板着一张脸冷淡的连眼都没抬。
难不成他和邻居家发生矛盾了?亦或者和刚才那位爬上墙头把自己孩子抱走的温柔女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虞棠仿佛嗅到了什么大瓜的气息,她眼睛亮亮的,满脸都写着好奇:“为什么说不要和他们有瓜葛呀,隔壁住着的那对母子是和你有什么仇吗?”
有她怪吗?
但是实际上结婚以后……虞棠的剩饭剩菜他真没少捡着吃。
他把虞棠剩的那半碗饭和他自己的那半碗扣在一起,抄起筷子夹了一筷米饭放进嘴里,神色自然的咀嚼了起来。
那长长的胡须戳到他的脸颊,带来一阵痒意,矜贵的猫咪懒洋洋地舔舐自己的白毛,偶尔用那双水晶般亮亮的瞳孔看他一眼。
纪长烽并不讨厌这只白猫,甚至生怕它跳下自己胸口,头也不回地离开,所以一直保持着纵容的姿态,眼睁睁看着梦中白猫闭上眼睛熟睡才松了口气。
虞棠摸了摸肚子,不肯承认是自己高估了自己的饭量,嘴硬道:“不过这些也不会剩下的,我留着明天早晨吃!”
“那她对象呢?”
当初他还犹豫着思考着要不要吃人剩饭,现在倒是很自然地就能接过虞棠的剩饭吃了。
反观虞棠那一碗饭都没吃光,红烧肉刚开始吃两块比较香,吃几块就腻了,剩下的半碗饭她捧在手心里,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纪长烽的房子还没有修好,当初宝贵等人说是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但是因为插秧忙碌导致计划逐渐往后推移,据说可能得过两天才能修好,所以虞棠搬离纪长烽屋子的计划又不得不延迟了。
也不知道李鸿有没有给她内部亲情价。
“至于是不是有仇……”
“蹲监狱了,过段时间可能会放出来吧。”
之前做梦时会梦到的那只缠着他的蛇,现如今已经变成了别的模样。
虞棠不知道纪长烽心里小心眼的心理活动,她难得有了喜欢吃的菜,看纪长烽又做的这么不错,顿时非常满意地点头:“真不错,孺子可教也。”
虞棠看得咋舌,感慨怪不得纪长烽力气那么大,身材又那么健壮,他吃的也多。
某种程度上来说,虞棠和村子里人养的猫也差不多。
他的厨艺明明不差。
这真是一只高傲的贵族小白猫。
纪长烽叹了口气:“有仇倒不至于,只不过虞棠你千万离他们远点,像你之前那样和他们不要产生什么纠葛,安静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权当隔壁这户人家不存在,不要管他们家任何事情,以免惹火上身。”
纪长烽浅浅说完隔壁母女俩的事情以后,就闭口不谈,开始继续做自己的好吃的。
纪长烽几次想说让她自己来抄,但想到虞棠掌勺进厨房的后果,就还是硬生生忍下。
毫不客气地入侵他的领地,甚至看起来比他这个主人看起来还要像主人。
可还别说,经过虞棠的口头调教,做出来的菜确实是味道上涨了不止一个层次,尤其是那红烧肉,真的是色香味俱全。
纪长烽在院子里炒菜,虞棠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旁边,时不时地指挥两句,不会动手只会动嘴。
昨天还把鸡蛋炒糊了的纪长烽,此刻端着这盘红烧肉,恨不得直接去李家端在李春梅面前,多走几圈给她展示展示。
以前虞棠和他一起去李家吃鸡肉的时候,虞棠也和现在一样剩下了小半碗饭,但那时候虞棠想把饭推给他,让他帮忙解决剩饭时,被李母制止了。
虞棠吃饭斯文,吃的饭也干干净净没什么脏兮兮的汤汁。
邻居住着的,到底是多么奇葩的人啊。
纪长烽摇了摇头:“正房住着她公公婆婆,他们住在厢房。”
虞棠点头,若有所思,原来那温柔女人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啊。
纪长烽扯了扯嘴角,自然不会信她这句鬼话。
“饱了。”
……
虞棠也习惯了,并未惊奇,只是侧着耳朵贴在墙壁上,想听听隔壁那对母女俩有没有什么动静。
饭桌上,虞棠吃下去一块红烧肉都要咀嚼半天,而纪长烽不知道是不是有一段时间没吃荤了,再加上他本来食量就大,白天又劳累了一整天,几乎是虞棠吃一块的功夫,纪长烽能吃两三块,一大碗饭很快就干光了,甚至马上又去盛了一碗。
明明嘴里说着晚上不要吃太多东西,但纪长烽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
猪蹄还在锅里慢慢炖着,虞棠想着等明天再吃,今天晚上有这一盘红烧肉就已经足够了。
他思考一瞬,面色很自然的从虞棠手里接过了她吃剩的那半碗饭:“吃不下就不要硬塞,晚上吃多了消化不良,肚子会难受。”
正对着大门的是正房,侧对着大门的是厢房,老一辈尤其是这个年代的屋子,不少都没拆掉厢房,一家子人口多的,热热闹闹地都住在一起,甚至很少有分家的。
纪长烽昏昏欲睡,下意识把虞棠搂在怀里,伸出一只手制止了她的揩油行为,断断续续嘟囔着哄她:“睡吧……别闹了……”
这是纪长烽第二次对虞棠说这种话了,而且表情都很严肃,这也导致虞棠更加好奇了。
纪长烽抬眼看了看了墙头:“那是个小女孩,是母女才对。”
夜色暗涌,白纱一样的月光洒进屋内,照亮了盖着红被子,紧紧搂在一起的两个人。
但实际上第二天在锅里热过一遍的饭菜,虞棠就嫌弃口感有些湿唧唧的不肯下口了,最后都是纪长烽帮忙解决的。
纪长烽见状询问:“吃不下了?”
虞棠稍稍惊讶一瞬,因为她刚才分明看到那小孩子身上穿的是男装,而且发型打扮也都是男孩子的样子。
但毕竟是剩饭,这要是在婚前告诉纪长烽,他有一天会捡虞棠的剩饭吃,可能那时候的纪长烽打死都不敢相信。
“也不是。”
可让她失望的是并没有,看样子戏台子也不是天天都搭建的。
虞棠在他胸口蹭了蹭,哼唧了两声,这才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里,陷入了熟睡。
纪长烽回复后又回神,拧眉:“都说了不要打听他们家的事情,离他们远点就行,别理会,别帮忙,别插手,小心惹一身腥。”
这样说完似乎就能给自己一些心里安慰,让自己觉得没有浪费粮食。
都是骄矜的性格,也是懒洋洋爱睡觉的,甚至也同样怕冷,喜欢缩在人身边,睡觉的时候喜欢紧贴着人睡,连这种很难养的特性都和猫一模一样。
虞棠睡着了,放在纪长烽胸口的手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很自然地去摸他那两块硕大的胸肌,梦里似乎也能感觉到手感很好,满意地翘起嘴角。
梦里一只白色的波斯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踩在他的胸口,来回打转好几圈,才终于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睡觉的姿势,趴在他的胸口上,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有意思。虞棠摸了摸下巴。
虞棠听出来了,不是有仇,但隔壁这户人家似乎比较难缠,事儿也多,可能之前确实是和纪长烽有些关联,导致纪长烽现在完全不想和对方交流。
她正觉得这村子里没什么意思,闲得无聊呢,以后倒是有戏台子天天能看戏了。
“隔壁就那母女俩住吗?”虞棠好奇询问。
隔壁院子和纪长烽这边的大小差不多,但纪长烽这边西厢房的位置盖了个马厩,而隔壁则住着人。
在80年代,肉是真的很珍贵的东西。很多人家连饭都吃不上了,也就虞棠这种得了钱就挥霍的性格,才舍得一下子买这么多的肉。
当时李母觉得虞棠这样做是欺负他。
纪长烽自己连饭有时候都吃不上了,自然没有时间去养一些猫猫狗狗,但是村子里有人养猫,爱猫的人会把猫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晚上任凭猫咪跳进自己的被窝,躺在自己的胸口上。
天气已经一天天热了起来,但是虞棠似乎天生怕冷,所以还是紧紧依附在他的身边,毛茸茸的脑袋就蹭在他的脖颈处,有时候纪长烽睡得沉了,稍微低了低头,就能感受到那一股痒痒的感觉。
经过了这么多天,纪长烽已经逐渐习惯晚上睡觉时被窝里会突如其来多出一个人了。
“母子?”
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感受到有个身体钻进了自己被窝,纪长烽非常娴熟地张开一只胳膊,垫在对方的脑袋下面,让对方能够像往常一样找到睡觉的最佳姿势,枕着他的胳膊睡觉。
隔壁屋子,修补了一大半的屋顶,隐约只剩下几条缝隙,月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眼看着也距离修建完工不远了。
纪长烽搂紧虞棠,往常并不算好的睡眠质量,这几天不知道是干活太累了还是怎样,几乎每天都能一觉睡到天亮。
也或许……并不是农活的原因?
第 37 章 第 37 章
昨天柴火锅小火炖煮了一晚上的一晚上的猪蹄,早晨起来掀开锅,虞棠发现已经烂糊地不行,完全脱骨了。
两个猪蹄纪长烽一块也没吃,昨天晚上是什么样,早晨起来虞棠打开锅就是什么样,似乎是专门留给她的。
虞棠吃了一口,入口即化,软趴趴的,味道很鲜美。
她刚把猪蹄盛进碗里,一抬头发现墙头上又趴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小男……哦不小女孩。
可是她真的就是一副男孩的打扮,头发短短的,穿的也是男孩的衣服。
她馋得不行,那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虞棠手里的猪蹄,不停地往下咽口水,声音颤颤巍巍的,看着有点可怜:“阿姨,这是什么呀?好香呀,是好吃的吗?”
“是好吃的,不过这是我的食物,不能分享给你哦,另外,叫我姐姐。”
温柔女人也就是赵玉红,愣了一下,满脸写着无措,慌忙解释:“婆婆我没有呀,真不是我干的,我连进你们那边的鸭窝都没有,早上一直忙活到现在,我干嘛要掐死他们呀,我和它们又没什么仇,没什么怨,我真的没有呀,婆婆。”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老太太,几乎是指着温柔女人的鼻子骂:“赵玉红,你这个女人心太狠了,我刚买的鸭子,活生生的几条小命,你竟然就这么狠心,直接把他们掐死了,你也不怕受报应!”
“哦。”
她习惯性的对墙这头的人道歉,看到是虞棠,怔了下才神色复杂地开口:“不好意思,这孩子饿昏头了,不要理她,不然吃了你们这边的东西反而麻烦更大。”
赵玉红强忍着解释,但却换来了院子里老人的冷笑。
她身底下的纪长烽声音平淡的解释:“他俩有一儿一女,儿子蹲监狱了,女儿前段时间生孩子,他们去照看了,才回来不久。”
纪长烽偏头,不想思考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拧眉道:“差不多吧。”
“那不都是婆婆公公你们自己到外面乱说的吗?!我和小纪清清白白,行的正做的直,什么事情都没有,您不要再随便冤枉人了,况且他和今天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鸭子我没动,不是我掐的。”
虞棠眼睛转了圈,听隔壁赵玉红还在解释自己没弄死那几个小鸭子,已经在老太太老头的攻击下陷入了自证陷阱,逻辑怪圈里,一直嘟囔着鸭子好好的怎么会死呢。
虞棠瞬间竖起耳朵,预感到自己期待的戏台子似乎已经搭建好了,随时能够看戏,于是踮起脚尖,去看墙那头的热闹。
她这边墙怎么就没有个垫脚的东西呢,耽误她看戏,真是可恶。
虞棠正在心里嘀咕着,结果下一秒身体突然腾空,身后有一个宽大的手掌放在了她的腰上,然后把她扛起来,托在肩膀上,把虞棠整个人顶了起来。
赵玉红强忍怒气,眼眶红了一圈,身子也在发抖。
虞棠:“……”
老太太不屑:“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你和隔壁那个卖鱼的能一点问题没有?当初我儿子在家的时候,你就和他眉来眼去勾勾搭搭的,一会儿送药一会儿送菜的,怎么不见卖鱼的对别人这么上心?要是真没事儿,你和那个卖鱼的之间的事儿能被宣扬的整个村都知道了吗?”
这么踮着脚趴在墙头,踮得她脚都发酸了。
虞棠扶住纪长烽肩膀,自然也没从纪长烽身上被放下来,她若有所思:“所以你昨天晚上才不给那个小孩食物,也冷淡态度不搭理他们?因为你知道稍微对他们好一点,就会被隔壁的老头老太太赖上,给你俩造黄谣,讹诈你?”
但虞棠很快调整情绪,理直气壮地拍了拍纪长烽的肩膀:“不行,你有点太高了,被发现了怎么办,蹲下来一点。”
虞棠稍感意外,还没等理清楚女人话里的意思,就听女人那边的院子里忽地传出很大的闹腾声。
“哦……”
小女孩明显有些失望,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没等开口,她身旁又窜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昨天那个温柔的女人。
身体的骤然脱力,让虞棠下意识伸手去抓东西稳住身体,结果抓到纪长烽短短的头发,还有他那厚实的肩膀。
纪长烽挑眉抬头看她:“看戏?这么高行不行?”
她和纪长烽真就是两个极端,她不喜欢孩子,闲他们闹腾,也没耐心,要她照顾孩子……还不如期待着孩子反过来照顾她。
“没有!”
“唔……”
“那那个女孩干嘛要穿男生衣服啊,好奇怪。”虞棠歪了歪头又问。
“赵玉红你给我出来,你这个女人心眼可真坏呀,我前两天不就说了你几句,你至于下这么狠的毒手吗?我的鸭子可才从集市上买回来呀,那么点的小崽子,竟然全都被你掐死了,最毒不过妇人心,你真是太毒了!”
赵玉红还没反应过来,老太太忽地哀声怨道,哭天抢地扬声喊道:“哎呀,我们福薄命苦啊,娶了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还天天给我们脸色看,就欺负我们这两个老人啊,现在还要害我们,我们要是哪天没了,肯定就是赵玉红这个女人干的,她要谋杀我们啊!”
隔壁院子吵吵闹闹,这下有了纪长烽托着她,虞棠倒是能够清楚的看清院子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纪长烽斩钉截铁回答,黑着脸作势就要把虞棠放下来:“就知道不该让你听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没影的事情。”
“婆婆您说的哪里话,怎么就到了这种程度了,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干,这个鸭子也不是我掐死的,我哪里就欺负你们了,更何况这件事情和小纪没有关系,您不要乱说这种话了,小纪都结婚了,让媳妇听到了多不好。”
刚好这时候赵玉红也在悲愤地解释:“小纪就是给过我一点药,给过我一碗肉而已,人家明明是好意,但只是因为我们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就要被这样歧视,这样污蔑吗?你们为什么不问问小纪为什么要送给我药和吃的,因为当时我被你儿子打的鼻青脸肿,被你们克扣到连饭都吃不饱,他于心不忍!”
赵玉红呜咽出声,哭得狼狈,她身旁那个穿着男装打扮的小女孩,就一直急得不行给她擦眼泪,安抚她。
一年合同结束以后她离开这里,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有机会看到纪长烽和别人生下小孩子的样子。
纪长烽冷笑一声:“你还真就说对了,整个村子里的人,他们就没有没得罪过的,打遍全村的人,和每个人都不对付,这鸭子说不准都不是一个人掐死的。”
没料到看戏现场被人抓了个正着,明明昨天纪长烽刚说过不要和隔壁院子的人接触,当他们是空气的。
纪长烽眉头紧皱:“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要我有了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一定要好好照顾,不会让他们受半点委屈。”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吵架的人,情绪一激动眼泪就想掉下来,可现在她拼命的扬着下巴,不想在老太太和老头面前显示出自己的软弱。
虞棠眨眨眼看小女孩,提前预判了她想要说的话,并且进行了拒绝,就像昨天纪长烽那样。
虞棠听着听着,用很八卦的眼神盯着纪长烽:“那你真的和人家儿媳妇有……”
她反倒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得挺清楚的:“鸭子不是赵玉红干的,这老太太和老头就没得罪过村子里别的人吗?”
之前赵玉红和他家那个小女孩趴墙头的时候,应该墙那头有东西垫着吧。
“那屋老太太老头重男轻女,看到是女孩就不肯养了要溺死,被赵玉红捡回来了,但她没钱也没时间照顾,衣服是捡她姐家孩子的旧衣服,头发是这样容易收拾。”
老太太似乎是从集市上买回来了十只鸭子,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那些小鸭子一身刚长出来的绒毛,硬硬的被老太太横着摆了一排,看起来有点骇人。
虞棠撇撇嘴:“老太太和老头还挺凶的,他们这么能闹腾,前两天我怎么没听到动静?”
老太太阴沉着脸:“你和它们当然没仇没怨,但你和我们有仇有怨,就把气撒在他们身上是不是?我早就知道你这个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儿子刚走你就和隔壁的卖鱼小子勾勾搭搭,现在你是要拿这些死透了的鸭子杀鸡儆猴给我们看吗?下一个死的是不是就是我俩了?!”
正房内窜出来一男一女两个老人,头发都白了,浑身干瘦干瘦的,皮肤黝黑,佝偻着腰,气势看起来倒是很足。
虞棠思考了一下,觉得纪长烽这么有耐心又细心的性格,确实挺适合带孩子的,可能他以后有了孩子真就能捧在手心呵护吧。
趴在墙头偷看的虞棠,发现墙实在是太高了,就算自己踮着脚也看不清院子里到底什么情况,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声音。
“啊!”虞棠短促地叫了声。
“你们能不能不要老是这样污蔑我,徐强蹲监狱蹲了两年多,我一直也没改嫁,一直在老实的等他回来,我做的还不够好吗婆婆,我到底还要怎样做你才能满意。”
纪长烽看她一瞬,竟真的从善如流,听从大小姐的吩咐,稍微矮下了一截身子:“行。”
虞棠:“……”
好家伙,这也太招恨了吧。
第 38 章 第 38 章
“他们不只是和村子里的人关系不好,和自己家的孩子关系也很差,前两天不是说他们去姑娘家帮忙照顾孩子了吗,这模样应该是相处的并不融洽,带着火气回来的,所以才开始闹腾的吧。”
纪长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拧了拧眉,把虞棠放了下来:“别管他们家那档子事情了,有些事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咱们掺和进去也不太好,记得离他们家老头老太太远点就行。不过咱们不主动惹事,也不怕事,真要是他们对面的人来招惹你,你也别怕。”
虞棠眨了眨眼:“好哦。”
她顺势回头看了一眼周围,附近的邻居没有一个趴墙头看热闹的,要么就是对隔壁院子的热闹已经习以为常了,要么就是也怕惹火上身。
因为看不到对面墙的情况了,只能听到赵玉红控诉的声音,还有她家那个小女孩被惊吓到的哭泣声。
虞棠有些纳闷,不明白赵玉红为什么不离婚,这公公婆婆脾气这么古怪,毛病这么多,离婚了,不就轻松了吗?
鱼池长水跑鱼的事情是前段时间发生的,那段时间接连几天下雨把他的房子都给冲塌了,紧接着事情也比较多,所以他并没有来得及处理。
但哪有那么快,况且这些东西似乎有些不太干净……
杨桂华早就知道自己不受小孩子待见,但看到自己亲孙女这幅惧怕她不愿意和她亲近的模样,还是阴沉着脸,怒骂赵玉红。
“哟,嫂子,咱们这是吹了什么风啊,这没过年没过节的怎么就杀猪了呢,前两天天闻到那股味儿,我还没敢确定呢,咱这是在哪发财了吗?”
这一口大肉被李家三婶盯上了,很有可能会死死的咬掉一块下来,说不准还会生出什么别的事端来。
之前的好心情瞬间荡然全无,李母还在和之前一样收拾猪肉,很长时间没怎么见过荤腥的李鸿,此刻却没了食欲。
他们家儿子蹲监狱,只有赵玉红种地能赚点钱,老两口平时吝啬抠门,逢年过节都不舍得杀鸡,甚至有肉都烂掉了还能拿出来洗洗继续吃。
做好了可口的饭菜送过来,纪长烽不吃。想做一个贴心的,能够帮纪长烽解决问题的对象,纪长烽也拒绝她的好意。
虽然说前段时间李春梅因为假人参的事情闹出了笑话,让村子里不少的人都大跌眼镜,成为了茶余饭后的笑料,但是李春梅毕竟是大学生,长得又白净漂亮,在村子里的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李鸿也在旁边帮腔:“就是啊,三婶,我们家平时多长时间不见一点荤腥,这不是因为我妹妹要考试了嘛,我们这都是沾了春梅的光,这些东西都是给春梅准备的大学生上学读书用脑,很费精力的,不补补怎么能行。”
纪长烽好像,反而和她距离更远了啊!!
李家三婶看他这副模样,反而笑了起来,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威胁:“鸿子,三婶疯没疯你最清楚不过了,我只是要一半而已,又不是全要,鸿子,你眼光得放长一点,不能光盯着眼前的这点利益,我虽然拿走了一半,但剩下的你最起码还能保留一半……要不然我真的捅出去,你这剩下的一半能不能还留着,都是个问题呢。”
李春梅看着这个胆小如鼠的哥哥,也忍不住叹气。
她真的很努力的想要亲近纪长烽,可纪长烽这也太难接触了,不管她做什么都是拒绝、有距离感。
李春梅咬紧牙,感觉到了一阵屈辱。她平时最喜欢和李春芳较劲,一直不承认自己不如李春芳,可现如今在纪长烽这里碰了壁。
李鸿急促地呼吸,脸色惨白:“真要是被告发了,咱们不会蹲监狱吧,可那地里有东西咱们又不知道,和咱们无关吧……”
“什么味儿。”
李春梅一顿,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不甘心地攥住了手掌。
村子里的人总是心存侥幸,觉得真要是能娶了个大学生,那家里可就要扬眉吐气了。
这也是当初他给虞棠送猪肉的时候,虞棠问他猪肉是哪里来的,他含含糊糊没敢说的太清楚,甚至还被迫收下了虞棠给他的买肉钱的原因。
李家三婶笑眯眯的站在门口,眼睛滴溜溜的直往院子里瞅。
虽然不知道李家三婶都知道些什么,是乱编的,还是真的知道地里的情况,但李鸿心里还是冒出来浓浓的担忧。
去女儿家闹了一肚子气,半点好处没沾到,回来又闻到纪长烽家的猪肉香味,馋得她甚至都没心思和赵玉红掰扯死掉的那几只小鸭子了。
纪长烽有些纳闷,不知道李春梅到底想干些什么。
李鸿浑身僵硬,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李家三婶轻轻的拍了拍,明明李家三婶的表情像以前一样,是慈祥的长辈模样,可在现如今李鸿的眼里,却像是和被一条毒蛇碰了没什么两样。
累,真累啊,怎么做才能有个出路啊。
怎么可能呢,人的审美又不会突然之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纪长烽之前喜欢李春芳,现在又怎么会喜欢上和李春芳竟然相反、没有一点不相同的虞棠呢。
李春芳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自己明明已经远离柳叶村去了富贵的城里,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留在村里的纪长烽还对她念念不忘,痴心不改。
但是一旦呢?
纪长烽甚至都没在虞棠面前提起这点事,他觉得这种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不至于说给虞棠听,不然只会反让虞棠跟着操心。
老太太杨桂华使劲嗅了嗅,闻出来这是猪肉的味道。
要她主动和纪长烽他们要肉,这种事情她怎么能做得出来,纪长烽已经帮了她够多的了,更何况纪长烽结婚有了媳妇,她再去纪长烽媳妇怎么看她,要是误会了又是麻烦。
墙头重新修整过,砌得高高的。院子里之前买的那头猪一半给了虞棠,另一半李母还在收拾着,而李春梅的屋子里更是多了很多以前没有的小玩意儿,就像是虞棠之前垫的垫子,还有一些化妆用品。
有钱真的是很好,李春梅终于感受到了花钱不用看价格,不用心疼钱的感受。
李鸿顿时一惊。
为什么娇娇怕奶奶,还不是因为杨桂华从来对娇娇都没个好脸色,孩子好好的在路边自己玩,杨桂华路过都能顺脚踢徐娇娇一脚,把孩子脸都被树枝戳破皮了,从那以后一直怕她。
他心里咯噔一下,紧跟着就是烦躁和担忧。他是知道自己三婶的性格的,像野狗一样,看到别人家有点什么东西,厚着脸皮也要扒一层下来,在村子里面的名声响当当的,谁看了都怵。
假如他们明天真的给了她一半的东西,那拿捏住了他们的三婶会不会得寸进尺,还想要更多?
难道不是李春芳就不行吗?纪长烽难道就只认准了李春芳?!
纪长烽比较好奇的是,有关他鱼塘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除非是有心人一直在关注他。
她道:“都怪你带坏了孩子,这孩子怎么见着我就哭,是不是你背地里当着孩子的面天天骂我了,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心思毒辣!算了,你端过来的鸡肉我也不敢吃,真要是有毒把我老婆子毒死了可怎么办。”
……要去求虞棠吗?
李春梅看着纪长烽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很憋气。
她知道今天这场闹剧,隔壁的虞棠和纪长烽肯定都能听到,嫁了这么一户人家,赵玉红的脸面早就丢光了,但还是觉得很羞耻。
纪长烽拧眉,下意识后退一步,开口就是拒绝:“不用了,鱼池暂时我没有想修建的想法,如果扩建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怎么办啊春梅,三婶说给咱们一天的时间讨论,明天她就得来问咱们的想法了,要是谈不拢,她有很大的可能会去告发咱们————”
好不容易赚点钱,结果就这么烫手,在手里一分钟都呆不了?
亦或者纪长烽喜欢他家里那个又作又娇气的大小姐?
……除非他们能赶紧的把地里的那些古董东西全部都赶紧挖出来,放到家里或者快点出手卖了。
她最近的心情一直都很好。
更何况虞棠的脾气李春梅是有领教过的,那么难搞的性格,会有男人喜欢虞棠才怪。
————她果然知道了地里的秘密!她知道地里埋着什么东西!!
越想越来气,赵玉红心里也非常悲哀,但听到杨桂华说自己不吃肉了,赵玉红心里还是松了口气的。
所以说他们都知道李春梅将来是要考大学的,她文化水平那么高,将来肯定不会局限在柳叶村这么个偏僻的小村子里。
李鸿表情未变,但心里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整个人都差点跳了起来,双目失神,脑子里在疯狂地重复着一句话。
总觉得纪长烽好像越来越对她不耐烦了,这不对劲啊。
怎么会有人嫌弃自己的钱多呢。
当奶奶的什么东西都藏着掖着,从姑娘家拿了好吃的锁起来也不给娇娇,反过来还要去拿娇娇的吃的,这种老人,还怪娇娇不喜欢她?!
这要是旁的亲近点的朋友说一说其实也没什么,但关键是面前的人是李家三婶,出了名的麻烦,上次她带着李耀宗来家里吃鸡肉的事情,李母还没忘呢。
他和李春芳这两天只是把那些银元找个地方给换了,也没敢换太多,怕引起镇子上人的注意。
李春梅满脑子都是懵的,并且对纪长烽喜欢李春芳这一点深信不疑。
————如果今天没有在纪长烽那里碰壁的话,他本来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愉悦心情的,只是现如今变得非常的烦躁。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李鸿莫名的有种做贼一样的感觉,鬼鬼祟祟的,胆战心惊,换完了钱都觉得心里不踏实,要赶紧揣进兜里,生怕被人看到。
李母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讨论些什么,但李鸿的后背已经被惊的冒了一层冷汗,像湿透了似的,他的表情也非常的难以置信。
李鸿担忧的也就是这一点,当初他和李春梅刚开始挖的时候,只是挖到了一些银元,可等第二天再去挖的时候,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简单的一个藏宝的地方。
……明明之前前世那些人,都好好的平平稳稳赚钱暴富,怎么轮到她身上,就又是出现假人参事件,又是被迫盗墓,还被人看到。
李家三婶那么贪婪,想要啃下一半?她那么贪也不怕吃撑着。
李春梅死死咬住自己的指甲,脑袋疼得要命。
李春芳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都已经和城里人结婚了,纪长烽还念念不忘吗?!
或许她应该改变一下自己的策略了?
距离高考没几个月了,但李春梅实在是学不下去,她发自内心的觉得学习根本没什么用。
老太太那双枯瘦的手抚摸着徐娇娇的脸,女娃被自己奶奶难得的亲近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看着杨桂华的笑脸,也觉得渗人。
她道:“长烽哥,我听说你的鱼池前段时间暴雨涨水,跑掉了不少鱼,太可惜了……长烽哥你没想过把鱼池扩建一下吗?要是你也有这种想法的话,我这边手头刚好有点资金,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帮你。”
李鸿分辨不出来是什么朝代的,也不太敢拿出来,总觉得不太安全。
——会的。因为李家三婶就是这样的人。
————不然呢,总不可能是纪长烽单纯不喜欢她吧?
杨桂华眼珠子一转,道:“赵玉红,你不是和卖鱼的小子关系不错吗,你去和隔壁要点肉,他不能不给,咱们家娇娇都多久没吃肉了,你看这小脸瘦的。”
怎么可能无关呢。
他身体僵硬,看着李家三婶对自己露出笑容,像是很宽容大度似的慈祥开口:“鸿子,你好好考虑考虑,婶子也不那么急着逼你,给你一晚上考虑的时间,你好好想想清楚,明天婶子再来问你的想法。”
她虽然笑得慈祥,但眼里话里都是威胁:“鸿子,咱们明天要是能聊得好,就皆大欢喜了,要是谈崩了出现什么别的意外……这也是我不想看到的,你应该也不想看到吧。”
她绞尽脑汁的坐在椅子上思考了半天,还是没什么头绪,天都一点点黑了下去,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狗叫声,有人似乎推开了外面的大门。
————那分明就是一个小型的陵墓。银元下面更深一点,埋的是不少珍稀的古董。
李春梅现在是真的烦透了自己的三婶,又贪又恶心人,天天窥视别人家的事情,到处想要占便宜,这种人就不能惯着。
李春梅一个天天在家学习的大学生预备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有关他的事情?更何况李春梅突兀的说能够帮他提供资金……李春梅又是哪来的钱?
李鸿没忍住开口:“要不……去问问虞棠?看看她怎么说……?”
难道说纪长烽就只吃李春芳那一款吗?!
李家三婶前段时间亲眼看到李春梅脖子上挂着的珍珠项链。此刻见李鸿说的像真的似的一本正经来骗她,她笑了笑,凑近了李鸿:“鸿子,婶婶其实都知道,你们家这段时间是有闲钱了吧,因为那块地对不对?”
赵玉红不太会吵架,但也被气得够呛。
之前挖到那些银元时候,李鸿分明还很兴奋,现在银元当了,钱花了,什么都享受了,现在被人看到了开始惊慌了,觉得和自己无关。
李春梅事到如今只能庆幸了,自己只是拿了几个银元,那些古董可还没敢动……应该还会有缓和的机会吧?
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个想法,李春梅都觉得有点好笑,觉得自己是疯了。
她有些纳闷,也有些憋屈。
赵玉红心情低落,觉得人生前路迷茫,怎么也看不到希望。
李鸿攥紧手,眼睁睁看着李家三婶走出了自己家的院子。
李鸿咬咬牙,脸色难看:“三婶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好像知道咱们地里的事情了,地理那些东西……我当初就说是个祸患,现在被她抓了把柄,这下好了,成了定时炸弹。她说要分一半走,不然就会发生什么她也不想看到的事情。”
昨天的肉还没吃完,纪长烽重新回锅炒了一遍,香味顺着院子飘出去到了隔壁。
但他深知故事是故事,现实是现实,他一个普通的农村汉子没什么大本事,李春梅之前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突然之间态度转变得这么快,纪长烽总觉得不太对劲。
对象都进监狱了,还守着,何必呢?
……他总觉得有些心虚。
从学校带来的书本,整整齐齐的码在书架上,李春梅一点想要翻看的心思都没有。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和纪长烽接触,怎么才能和纪长烽亲近一些。
前段时间李春梅因为假人参的事情,不是刚刚还赔了钟叔一大笔医药费吗?这怎么突然看起来资金又很充足的样子,不仅开始顿顿大鱼大肉,还没到过年过节的就杀了头猪,现在又说要帮他提供资金,这是发财了,还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纪长烽原本以为那天李春梅跑来地头给他送饭只是一个巧合,没料到接下来的几天,李春梅竟然每天中午雷打不动的提着那个竹篮来给他送饭,虽然每次纪长烽都说了自己带了饭,拒绝她的好意,并不想尝她做好的饭菜,但遭到拒绝的李春梅,当时表情委屈,但第二天还会继续来。
“春梅,坏了!”
没想明白,虞棠也懒得再多想了,直接进屋和纪长烽一起吃饭了。
以前李春梅走在村口的时候,就能得到不少村里小年轻的注意。这段时间下来,李春梅似乎变得自信了一些,昂首挺胸,模样更加惹人注意,甚至前段时间还有人试探性地到李家,想问问李母有关李春梅彩礼的事情。
终于这一日,又一次被他拒绝好意之后的李春梅并没有离开,她站在地头上,忽然喊住了纪长烽,面带微笑。
李鸿已经做好了准备,觉察出李家三婶似乎似乎会狮子大开口,但他没有想到李家三婶会那么丧心病狂。
李鸿沙哑着嗓子,声音粗劣的像被砂纸打磨过一样,低低地压着声音咬牙切齿:“三婶你……你,你疯了!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而就是这样一个金凤凰,却莫名其妙的突然开始缠着他。甚至天天跑来给他送饭,现在还要拿钱来帮他扩张鱼塘?!
思来想去,李春梅深吸一口气,看着面色冷淡的纪长烽,她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先收拾东西回去。
……
李母打了个哈哈,试图敷衍过去:“没什么,我们家春梅不是过段时间要高考了吗,这得给她补补身体呀,我们平时吃的差点倒没事,这可是关系到一辈子的大事,可不就得提前养养嘛。”
李母知道这种事情瞒不下去,有关地里有宝贝的事情迟早会被村子里人知道。
哪有男人愿意愿意在劳累了一整天之后,回到家还要当孙子的啊,又不是受虐狂。
李春梅真的风中凌乱了,她甚至觉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她非常努力想要用各种方式亲近纪长烽的时候……
李春梅瞬间抬头:“怎么了?”
李春梅带着满腹的心思回家,此刻的李家已经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纪长烽不是没看过那些画本子一样的武侠小说,主人公通常都很有艳遇,会有很多女人疯狂的倒贴。
李家三婶眯了眯她的眼睛,那双不算大的小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那地里的东西,我要一半!”
他顶着满身的冷汗快步进了屋子,急匆匆的想要找李春梅好好的讨论一下这件事情,但当他掀开帘子进了李春梅的屋子时,发现李春梅也心不在焉,好像在发呆似的。
可要是不给她又能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等着李家三婶去告发他们,让他们蹲监狱吗?!
李春梅其实长得很不错,脸蛋白皙,一张瓜子脸,两条很粗的麻花辫垂在胸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人的时候带着点清纯感。
她很受挫败,深深感觉自己在男人这一点上不如李春芳。
李春梅脸色僵硬,揉了揉眉头,没料到会突如其来这么一桩桩一件件乱七八糟的事情。
第 39 章 第 39 章
赵玉红从地里回来,先给徐娇娇做好了饭,又开始收拾屋子,收拾了以后在自己厢房门口洗衣服。
她现如今是和杨桂华他们分家了的,所以正常来说不用管杨桂华他们,各自照顾自己的小家就可以了,可正房那屋老是盯着他们,有时候指使她做这做那,赵玉红也不好拒绝,毕竟是自己婆婆。
生孩子时落下了病根,导致赵玉红稍微久坐就腰疼,她使劲儿搓洗手里的衣服,上面孩子玩闹时弄脏的污渍在泡沫下一点点蹭干净。
赵玉红连肥皂都不舍得多用,用一点儿就少一点,男人进了监狱,家里没了干活的主力,只靠她一个人实在是撑不起这个家,赚钱很艰辛。
外面天色逐渐黑了下去,稍稍有点落日的红色晚霞挂在天空,赵玉红的脸被照映得略微泛红,额头出了点汗。
她洗了一半直起身子去敲打自己酸疼的腰,一抬头看到从她家门口走过的李春梅。
李春梅不像她们需要下地干活,穿着很漂亮的白色小衬衫,下面是一条蓝色的长裤,干干净净没有补丁,配搭着垂下来的两条麻花辫,看着就是有一种文化人的气质。
虞棠给出了她解决的办法,而如果不按虞棠的方法来做的话……
“嘎吱——”
而他却好像并未察觉一样,脸色惨白,根本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进来吧。”
李家三婶的儿子更是瞬间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了锅。
但可能是因为虞棠和纪长烽结婚了,纪长烽又是李春梅绞尽脑汁想要靠近的人,这似乎天然也存在着点攀比比较的心态。
她儿子也很激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笔钱砸得连觉都睡不好,做梦都在兴奋地思考这笔钱要怎么花。
虞棠还是一如既往言辞毒辣,让李春梅有些难堪,她强忍着尴尬开口:“这不是……猪肉分来一半了吗,那些钱我们也没怎么花……”
李家三婶因为预计下午能够领到一大笔钱,所以上午难得奢侈一把也去买了点猪肉回家炖,熬的喷香喷香的,笑眯眯的和家里人吃完,这才抹着嘴美滋滋地去找李家要钱。
李家三婶的儿子沙哑着嗓子,痛苦地开始指责李家三婶:“您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李家送走了那些工作人员,得到了一面锦旗和一点小小的补助。
这,这简直是糟糕透顶!钱没拿到不说,甚至还因此和媳妇吵了架,把媳妇吵回了娘家,甚至还不知道他们俩会不会因此而离婚……
“猪肉我给钱了呀。”
媳妇头发被扯得像鸡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登时就骂了起来:“你还说我!问问你妈去,我做完了饭歇歇都要骂我,好好的怎么都能挑出毛病来,这个日子没法过了,爱谁谁,你们自个儿过吧!”
李春梅呼吸一窒,脸色难看起来,发出惊呼:“上,上交?!”
李春梅在门口站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久到在院子里喂鸡的纪长烽都看到了她的身影,开门问她:“有什么事情吗?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李家三婶之前就看不上自己这个儿媳妇,觉得她老是和自己顶撞,对自己不够尊重,这下她因为发现了李家的秘密而能够得到一大笔钱财,此刻看这个儿媳妇也越来越不顺眼,一想到她要和自己分享那笔钱财,她就觉得抓心挠腮的,浑身都不舒服。
李家三婶的模样更惨,她不仅头发也像儿媳妇一样被抓的像鸡窝,甚至连脸上都有了几道被抓到过的血痕,看起来格外狼狈。
因此李家三婶非常确信,自己明天肯定会拿到那笔巨额的财产。
今年种不到庄稼,他们这日子可怎么过。
和她们截然不同,好看的要命。
“妈……”
进屋的时候,儿媳妇烧完了火,做好了饭,在炕上躺着。
毕竟,以后等有了钱还能找到更好的嘛。
李家三婶琢磨了一下,一下子差点栽倒,脑袋昏昏沉沉,欲哭无泪,心一下子就慌了。
“真好啊。”
……毕竟那是古董,底下是小型陵墓,他们这属于非法盗墓。
他的脑袋是懵的,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扶住李家三婶的胳膊也失了力,把李家三婶直接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发出哎哟哎哟的惨痛叫声。
———拾金不昧古道热肠,品德高尚群众榜样!
儿子有些难以理解:“妈,你在说些什么,我和秀英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要我俩离婚,孩子可怎么办呐!”
儿子没料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急忙往外去追,被李家三婶拦住。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会有一大笔钱,会搬到镇子上去住,会住上小洋房,过上有钱人的富裕生活,顿顿大鱼大肉,甚至还能够娶到漂亮的城里媳妇……
屋里虞棠正在吃东西,看到李春梅进来,听到她说明来意,虞棠撑着下巴懒洋洋看她:“问我干什么呀,你们当初赚了钱也没和我说,现在出事了来找我。”
纪长烽挑眉,这倒是稀奇。
哎……
她儿子慌忙扶住她,连忙询问:“妈,妈,你没事吧,快起来啊,这都到李家了,咱们还得进去拿钱呢,你快起来呀。”
折腾这么多到头来终究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儿子愣了愣,但紧跟着李家三婶就把最近的事情一股脑的和他说了,包括下午和李鸿的谈判,以及预估的那一大笔钱。
李家三婶捂着胸口,痛苦地闭上眼睛,感觉天昏地暗,一下子世界都黯淡下来了。
赵玉红苦涩的笑了笑,搂住了自己这个乖巧的孩子:“傻孩子,跟妈妈学,就只会像妈妈这样踏入泥潭啊……”
李家三婶摔在地上,老腰本来就不好,这下尾椎骨更是疼的要命,惨白着脸又听到儿子对她的指责,这下心情更是暴躁。
虞棠又不是从小到大在李家长大的,李春梅都不清楚为什么李鸿这么信任虞棠,非要让她来找虞棠商量商量对策。
晚霞的光打在李春梅脸上,更衬得她的小脸素白,完全没有赵玉红被风吹雨打后的粗糙。
地白换了,钱也还是依旧欠着,甚至因为这段时间的铺张浪费,买垫子、化妆品、以及家里的那头年猪……她,甚至额外又欠下了一屁股债!
听到李家三婶这么说,她儿子的胸口剧烈起伏几下,眼里也没忍住露出了点贪婪。
等她家儿子从外面回来,听到屋里又是一顿鸡飞狗跳的闹腾时头都大了,连忙上前去拉架。
“怎么就上交了啊!这下子不说是咱们,连他们也一分钱得不到了啊,鱼死网破何必呢,分给咱们一半就这么不情愿吗,不愿意他们可以商量啊,可以和我说啊!何必这样做绝……呜呜呜……”
李家三婶心痛难忍,捂着自己的胸口,哭得稀里哗啦。
李家三婶的儿子瞬间惊慌失措,终于想起了昨天因为吵架被自己亲妈气走的媳妇,现在恐怕还在娘家,过了一晚上他也没有去找,说不准两个人可能因此真的离婚。
也就是说这段日子相当于她全白干了!
但此刻的李家三婶却完全没在乎这些,她不仅没生气,反而有些喜滋滋的乐开了花。
“没结婚可真好,春梅又能上学学知识,那么有文化,真好。娇娇以后要和你春梅小姨学习,一定要好好学习,只有学习才能走出这座大山,走出村子,以后要做像春梅小姨一样的文化人,不要学我。”
赵玉红发出感慨,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湿润,心里有种很难受的情绪,非常羡慕。
李春梅在门口踌躇半天,犹豫着想要不把东西分给李家三婶一半算了……一旦虞棠知道了地里古董的事情,会不会也会以此要挟她?或者像李家三婶一样索取钱财?
李春梅呼吸急促,脸色僵硬。
李春梅反反复复只在意这一点,她不怕进监狱,但害怕进监狱几年她错失和纪长烽亲近的机会,也怕让纪长烽嫌弃她。
李春梅说完这句话,就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连脸上的表情都变得苍白了起来。
李春梅深吸一口气,强笑道:“长烽哥……我,我来找我二姐……”
院子的一句接一句地埋怨声让李家三婶情绪崩溃,她也忍不住回怼骂了回去,院子里各色声音闹腾起来。
有什么比自己马上要得到一大笔钱,但却突然失去了还要难受的。
“就什么啊妈!”她儿子当时就急了,脑子里有个想法,但怎么都不敢戳破,不敢直说。
李春梅是来找虞棠的。
两个人一同开始期待第二天领到大笔钱财以后的美好生活,唯独家里年纪还小的李耀宗,因为妈妈突然离开家在家里大吵大闹,吵着要妈妈,但都被李家三婶和她的儿子敷衍住了。
她儿子今天也没下地,搓着手跟在她后头,兴奋地连连咽口水。
尤其虞棠还是城里来的,“城里”两个字足以让李春梅泛酸,嫉妒。
李家三婶吃定了李家,料定李鸿和李春梅怕进监狱,尤其是李春梅,好好的一个大学生,怎么可能会放着大好的人生不去过,愿意去蹲监狱呢,那岂不是李家白养她这么多年了。
结果现在看来那那是什么宝贝地,那分明就是烫手山芋!动也动不得,担惊受怕,提心吊胆,每用一点都要担心会不会惹祸上身,甚至最后还是被人发现,还要被迫上交!
现在是地又出了问题。
虽说补偿金不能和这么多古董的价格比,但多少也是块蚊子肉,而且就说这褒奖,最起码和进监狱的这个结果对比起来,已经是极好的了。
有李家三婶认不出的人上来给李春梅一个锦旗,握着她的手夸奖她,周围不少人鼓掌表扬。
结果他们刚出门,没料到今天不知道什么情况,隔壁李家门口多了好多人。
亏他昨天还想了那么多以后的美好日子,甚至因此还和儿媳妇吵架,把儿媳妇都赶跑了。结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得到,只是白白的做了一个美梦而已,这让李家三婶怎么能不难受。
李家三婶想的很美好:“儿子呀,等到他们家真把那笔钱给咱了,咱也就不住这农村的小破房子了,直接搬到城里住,住个小洋房,咱们家耀宗还能去镇子上上学呢,再用这笔钱给你娶个漂亮的城里姑娘,这日子不就越过越好了吗!秀英她乐意离婚就离呗,谁离了谁还不是一样过,不用管她,咱们家的日子呀以后就要发达了!”
要么就是直接进监狱。
对着虞棠求助……有种低头认输的感觉,虽然她们从来也没有比赛过。
……之前是到山上捡了假人参,结果当成了真人参,不仅没卖到钱,反而差点害了一条人命,甚至因此还要欠人家大笔医药费。
“媳妇你没事吧,消消气消消气……”
……
李家三婶顿时急了眼,当即就和儿媳妇撕扯对骂了起来。
李春梅大脑晕眩着,几乎要差点倒在地上,扶了一把门框才勉强支撑住身体,但她的大脑此刻是空白一片的。
这一切都是梦吗?
徐娇娇看了眼昂着小脸冷淡路过的李春梅,下意识乖巧点头,又连忙摇头,抱住了赵玉红:“娇娇听妈妈的,要好好学习,但是妈妈也有优点,娇娇也要跟妈妈学习。”
那他的媳妇……!!
“呜呜呜呜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啊!我的妈妈哪去了,是不是不要我了呜呜,奶奶还我妈妈……”
她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啊,难不成她这辈子天生就没有做生意的暴富命?
李家三婶从李家出来以后,脸上就带着极致的兴奋。
“她要愿意和你离婚,这是她福薄,没命享福,只要有钱,孩子怎么养不是养。”
李春梅犹豫再三,还是来找虞棠了,但她站在虞棠家门口,半天没敲门,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是煮熟的鸭子直接飞了!
李春梅都要怀疑自己有关上辈子的记忆是不是没有彻底摸清了。她只听说上辈子那人因为这块地赚得盆满钵满,甚至搬到了镇子上,住上了小洋房,但会不会他就像自己一样,迟早也要被人揭穿,甚至因此坐牢,只是自己没来得及见证这一切?
虞棠笑吟吟看她:“你不是确定挖出来的那些东西自己没碰吗?那就好,上交的话可能还会给一笔补偿金吧。对于你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不然你怎么知道李家三婶不会秋后变卦,继续跟你索求?假如日后被她揭露出来你可就真的没办法弥补,只能进监狱了。”
可笑她居然把这种东西当成宝贝一样神秘兮兮的。
她也不是一点都没用,至少从地里挖出来的那些银元她就卖了好几个,甚至用卖的钱来买了一整头年猪,还用这个钱还上了之前欠给钟叔的医药费。
她哭着抹泪:“还去什么啊……你没看到那面锦旗吗,说什么拾金不昧,李春梅和李鸿这两个傻子,他们怎么就,怎么就……”
李家三婶有点纳闷,刚想挤过去看看热闹,想弄清楚隔壁李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这一凑近,反而看清了挂在李春梅臂弯的那面锦旗,眼珠子一下子就瞪大了。
居然还敢骂她?!
原本只是猜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这下真的是被她发现了大秘密,她家从此以后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妈你消消气,这又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吵得这么凶。”
说完儿媳妇一把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往地下一摔,扭着脸直接就收拾包袱往外走。
“妈,早知道我就不该听你的……”
偏偏孙子李耀宗等了这么久还没找到自己的亲妈,哭得撕心裂肺,吵着闹着要妈。
如果需要全部上交的话,也就意味着她还需要花钱到镇子上把之前当的银元赎回来,不然上面进行巡查的时候一旦发现了异常,说不准还会对她进行处罚……
“妈,妈!秀英她这是要回娘家,我得去追啊!”
坐过牢的女人,哪还有男人愿意要?纪长烽更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了。
赵玉红羡慕地看两眼,李春梅却和她不熟,只是简单的点个头就从她身边路过了。
她难受的要命。
当初非要逼着家里人换地,用自己家肥沃的土地换了别人家那块破烂地,还美滋滋的当成个宝物一样,觉得里面能藏着很多能够赚钱的宝贝。
“对啊。”
赵玉红感慨着,那双终日劳作而粗糙的手,一下下揉搓着衣服,机械性的动作下不忘记开口叮嘱徐娇娇。
要么就是像之前那样分给三婶一半钱,但以三婶的贪婪日后肯定还会一次次索要,等拿不出来了两家闹腾,说不准古董的事情还会被揭发出来,那个时候已经过了最佳的承认错误的机会没办法弥补,很大可能会直接进监狱。
她憋屈地攥起拳头,看着脸上带笑的虞棠,终于重重地喘了口气。
“就……这么办吧,我去上交。”
等有了钱,想要什么样的妈妈不都任凭他们挑选吗。
……
上面写着……
她是不想分给三婶钱,但这不代表她就想把这些钱全部上交啊!如果真的把这些古董全部上交给上面的话,她不仅一分钱都捞不到,而且……
……这实在是一个很美好的梦。
李春梅现在不仅头疼自己欠下的满屁股债,还头疼地到底要怎么办,当初她好说歹说,逼着李鸿换了地,结果到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不仅没能捞到什么宝贝,甚至连好好的一块地也没了。
这两个其实哪一个都不是最可靠的方法,平心而论最稳妥的其实还是虞棠的这个方法,而且虞棠刚才说……说不准上头还会给她的主动上交行为进行褒奖,甚至有可能会给她一笔补偿金。
李春梅呼吸急促,头顶的白炽灯摇摇晃晃,撒下来的光影也略微发颤。
李家三婶板着脸走进媳妇的屋子,出口就是训斥:“做完了饭就往炕上一躺,谁家的儿媳妇这么懒,你出去打听打听哪个不是要照顾公婆伺候孩子,收拾一大家子的家务的,就你天天丧着个脸,好像是我们欠你的似的,老这么丧着个脸,好好的福气都被你丧没了,真是个扫把星!”
“唔,呜呜……呜呜呜……”
她连忙拉住了儿子,笑着道:“儿子儿子别管她了,她真要愿意离就离,等你们离了,妈再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媳妇!”
像他妈说的,去城里买大房子,要天天吃大鱼大肉!还能娶到漂亮的城里媳妇!
李家三婶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眼珠子转了转凑近儿子兴奋道:“儿子,你知不知道妈最近干了件大事,咱们家呀,要赚大钱了!”
儿媳妇本来只是想歇一会儿,没料到自家婆婆会突然不敲门就直接进屋,甚至劈头盖脸的对着她就一通训斥,一下子火气窜了起来:“说什么呢?我怎么就扫把星了,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我屋的,给我出去!你们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全都要我照顾,你们当这是娶媳妇啊,还是雇保姆呢,以前地主家的长工也没有这么使唤的吧,我稍微歇歇歇歇,你就这个态度,还跑来训斥我?你什么态度啊,哪有你这样的婆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嫁给你们这样的家里!”
虞棠看李春梅一眼,忽地笑起来:“其实这件事情真要解决也简单,你不就是不想分给三婶钱,也不想进监狱嘛,那你把这些东西全都上交政.府不就行了,反正你又没动,就说是意外发现的,第一时间上交,说不准还能得到点褒奖呢。”
李春梅天天给他送饭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反倒是来找虞棠,这倒是头一回。
有什么好商量的呢,不外乎就是进监狱或者用的钱堵死李家三婶嘴这两个办法,如果非要选,李春梅肯定不想坐牢。
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惊喜了,她儿子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找自己因为生气而离开家的媳妇,也没想着挽留。
李春梅本来打开看到那点微薄的奖励还很郁闷,但听着隔壁李家三婶院子的闹腾声音,也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
活该,他们家的东西就是宁可谁都得不到,也不给三婶他们家分!
不是想做梦要一半的钱,想要狮子大开口吗,这下就让他们一分都得不到!做她的春秋大梦吧!
第 40 章 第 40 章
自从房子塌了,虞棠搬到纪长烽的屋子睡觉,就几乎没回过自己那屋。
当初是因为那屋到处都是灰尘沙土,又是雨又是风的,完全站不住脚,但最近修补的差不多了,虞棠也就顺便开门去瞅瞅。
当初坍塌大半的屋子给人的冲击力那么强烈,现如今被纪长烽清理得差不多了,炕上是干干净净的,连当初被浇湿的褥子垫子都清理好了铺在炕上。
虞棠最宝贵自己那满衣柜的衣服了,还有那些带过来的护肤品,当初没来得及搬走,今天去一看,衣柜是纪长烽婚前才打的,倒是蛮结实的,里面的衣服还好好的,她的护肤品东倒西歪,瓶身蒙上了一层沙土,甚至还有不少当初被风扫落摔碎的。
本来就用的差不多了,现在又损失了这么多,虞棠心疼的要命,毕竟在柳叶村可买不到她那些大牌的进口护肤品。
只可惜现在纪长烽还没回家,她没办法要求纪长烽给她买护肤品补偿她。
虞棠哼哼两声皱着小脸回了纪长烽的屋子,正想着自己护肤品的事情,一抬头发现纪长烽屋内柜子上……好像有个圆圆的像护肤品一样的东西?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个子要比虞棠高上许多,所以虞棠就算是嗔怒地瞪他,伸手也抓不到他手里的雪花膏。
确实,真的是太好了。
虞棠打了个哈欠,纪长烽瞬间抬头看她:“起的这么早?昨天晚上没睡好?”
纪长烽视线挪开,露出点自然的神态:“好。”
因为没办法处理,又不好丢掉,所以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塞了上去,没想到会被虞棠发现。
晚上两个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分别回到各自的屋子。
讲起他和李春芳的事情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纪长烽脑袋嗡嗡响,连忙上前去,从虞棠的手里把雪花膏夺了过来。
“那就是你送给李春芳的了?”
结束的时候栓子一边松了口气,觉得终于能够回家了,一边又回头有些担忧的看向虞棠和纪长烽,不知道这两个人会不会晚上打起来。
纪长烽意识到自己的思路莫名其妙拐到了虞棠身上,表情凝了一瞬,翻身紧闭双眼。
虞棠这句问话一出,纪长烽没吭声,但沉默的意思也很明显了,分明就是默认。
她仔细观察几秒后,小心翼翼旋开盖子涂抹了一点到手背上,冰冰凉凉的倒还挺滋润。
纪长烽这才松了口气躺了下来。
他深呼吸一下,翘了翘嘴角。
……
她才不稀罕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纪长烽给自己被褥铺好,表情很平静,他躺在自己的被窝里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摸到冰凉凉的一手空荡荡。
他隐约觉得长烽哥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听到他们说[房子以后再也不会漏雨塌房子]以后,似乎还小幅度的抽了抽嘴角……?
他就说嘛,应该是这帘子的问题,屋子里暗一点容易入睡,肯定是这样。
后背冰凉一片,没有柔软的身体贴过来,甚至就连以前很挤的被子,此刻都是空荡荡只有自己一个人躺着的。
纪长烽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天,甚至在当初房子刚塌陷,虞棠不得已搬到他的屋子时,他还非常痛苦的数日子计算着什么时候虞棠才能从他的屋子里搬走。
“真好,今天晚上可以自己睡了,独占这么大一个炕,真好。”
睡觉睡觉,别再胡思乱想了。
虞棠了然,这雪花膏真是纪长烽送给李春芳的,怪不得她记得婚前李春芳专门回村找纪长烽,原来说那么多就是聊这个的。
进门的一瞬间看到虞棠举着那盒雪花膏近距离仔细观察,他蓦地一惊。
这下也不需要担心大半夜的被人弄醒,也不用担心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更不需要被莫名其妙挤到被窝的边缘,甚至也不会被子都被人抢走一半。
纪长烽的脸色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栓子不希望虞棠和纪长烽离婚,他觉得虞棠这个嫂子虽然娇气一点,但还是挺好的。
宝贵等人干完活甚至还找来几个小鞭炮,象征性地放了两下,满脸开心地恭喜虞棠和纪长烽。
“对呀对呀,以后再也不能出现这种情况啦哈哈哈。”
“不是……”
虞棠扬起那张白皙的小脸看他,表情严肃:“纪长烽,你什么意思,我不能涂吗?”
栓子脑袋都大了,他又没结婚,他也不懂该怎么处理这种问题,这要是房子塌陷了,他们还能帮着修一修,这夫妻之间闹矛盾了,他是真的不敢掺和。
“……”
纪长烽一顿,漆黑的双瞳紧紧地盯着虞棠。
在隔壁的虞棠不知道纪长烽这边的反复纠结,难得能够回到自己的屋子,虞棠宠幸自己的垫子都来不及呢,垫上去睡到柔软的触感非常舒服,连睡得都更沉了一些。
下午,修建了好久的房子终于竣工了。
可不知道是身体习惯了还是怎么,纪长烽背过身去的时候,总是下意识觉得很快会有人蹭过来,贴着他的后背搂着他的腰,在他后背上用脑袋来回蹭。
纪长烽平时老大粗一个,哪知道涂什么雪花膏,虞棠猜这盒雪花膏不是别人送给他的,就是他送给别人的。
毕竟是他花钱买的东西,扔了糟蹋了也怪心疼的,虞棠要是不嫌弃愿意涂,这盒雪花膏也算是没浪费。
虞棠有些好奇,上前拿了过来,发现竟然是一盒雪花膏。
虞棠没接,反倒是思索起来。
虞棠摇摇头,舒舒服服地伸懒腰:“没有哎,睡得好饱,好舒服。”
可当初他无比嫌弃虞棠,觉得虞棠又闹腾又不老实,总是喜欢贴着自己睡觉,还时不时地搂着他,蹭着他的身体。
等到早上的时候,她甚至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觉得这段时间以来的疲惫全部都消退了。
虞棠没敢轻易涂上脸,只敢用手背试试,她怕过期了,刚把雪花膏举起来寻找日期,纪长烽结束劳作中午回家了。
栓子跟随旁边的几人一起笑,但紧跟着就发现虞棠和纪长烽的不对劲。
她哼了一声,把那盒雪花膏放回原位。
还要和他挤一个被窝,抢他的被子。
“对了,我的那些护肤品因为房子塌了都碎了,你记得到镇子上去买点好的给我,记得要好的,不然我是会烂脸的。”虞棠理所当然的开口。
他爸妈吵架的时候就这样,会打打闹闹摔东西摔碗,最后全家满地都是碎片,再顶着怒气去收拾……
……那分明是他当初送给李春芳,李春芳婚前又还给他的东西。
栓子很担忧,但实际上等他们走了之后,虞棠和纪长烽并没有吵架,他们两个人的视线甚至都没有对上,虞棠只是自顾自的去纪长烽那屋,把自己的被褥抱了回去。
真有年代感,罐子是那种绿粉色的,轻盈的外壳是塑料的材质,看起来有些廉价,但应该是被人很好的珍藏着,除去表面落了一层浮灰以外,瓶身像新的一样没什么刮蹭,甚至似乎都没怎么使用过。
之前两个人看起来关系还挺和谐,但是今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那么大的一个缝隙。尤其是虞棠,左看右看就是不看纪长烽,反倒是纪长烽频频的看向虞棠。
虞棠捋了捋头发,自然地开口:“屋子都已经修好了,那我就回这屋睡觉了。”
之前她还没发现,纪长烽屋子竟然还有这东西呢。
他的眼力是极好的,自然看清了虞棠手里雪花膏的模样。
而且似乎也一直板着脸,情绪不高的样子。
最后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两个人还是离婚了。
说起来他是不是和嫂子闹别扭了?
虞棠打开盖子闻了闻,味道也是很浓烈的馨香,白色的膏体只是少了一点点,手里依旧是满满一罐。
“嫂子,长烽哥,这房子终于修好了,今年要是再下雨保准不会漏雨塌房子,有我们在你们就放心吧!”
布做的帘子很快遮挡住外面的月光,屋内顿时昏暗起来。
“虞棠。”纪长烽拧着眉凑近她想要解释,但虞棠已经偏过脸,昂起下巴:“我饿了纪长烽,你去做饭吧。”
“好。”纪长烽再一次点头。
真稀奇。
可现如今……
哎,希望别吵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吧。
难得起得早,虞棠推门出去,发现纪长烽正坐在桌子上吃饭,只不过似乎在扳着个脸,有点憔悴。
好在纪长烽和虞棠当着他们的面,也没露出什么别的表现,甚至宝贵他们很有可能还没有发现这两个人之间的别扭。
纪长烽睁开眼,看到外面白茫茫的月色,忽地板着脸,上去把窗帘拉开。
纪长烽盯她一瞬:“好。”
她眯了眯眼,开口询问:“纪长烽,这是李春芳送给你的?”
纪长烽闭上眼,窗外是朦胧的月色。如果是虞棠在这屋睡觉的话,肯定会嫌弃这月光太亮,甚至还会娇气地让他去把窗帘拉上。
现如今好了,他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外面的月光,多好,不用拉窗帘早晨起床的时候还能直接看到外面的天色。
纪长烽想要解释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了半晌还是低头,把这盒雪花膏又递到了虞棠的手里:“你要是想用的话就用吧。”
纪长烽一怔,摇了摇头:“不是……”
这盒雪花膏在虞棠的眼里很过时,但放在这个年代这个村子里,应该还挺时髦,只是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纪长烽的屋子里。
尤其是纪长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