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脚踝
安东爬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因扎吉在不远处躺着,腿弯折着蜷在身前,手却不敢碰剧痛的脚腕,只敢抓着旁边的草皮。他身体起伏着大口喘气,嘴里偶尔有一两声压抑的痛呼声。
安东僵在原地,想要靠近去看看他到底怎么了,身上却使不出力气。因扎吉的状况一看就非常不好,不然他可能在地上躺着耍赖,最后再伸手让安东把自己拉起来。假如在比赛中,他肯定正在抱着腿夸张地打滚。
‘皮波是被我铲倒的。’一股凉气从心口直直涌到嘴边,安东想要喊人,却没办法发出声音。脚上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碰撞的感觉,他在赛场上和对手有过无数次身体对抗,但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让他害怕地说不出话来。
训练场上乱成了一锅粥,周围的队友越过他靠近因扎吉查看情况。训练时场边一直都有队医准备着,现在皱紧眉头一窝蜂地跑过来,把伤员团团围住。还傻坐在原地的安东被挤到一边,只能看到因扎吉枕在草坪上一动不动的发梢。
队医急促交流的声音听不真切,几句话的功夫,因扎吉被抬到担架上,队医小跑着带他离开了训练场。安东像是终于喘上了气,忽略身后队友喊他的声音,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想跟上去看看,直到被跑进场内的马尔蒂尼拦下来。
“我把皮波铲翻了,保罗你得让我去看看他。”安东语无伦次地探头向马尔蒂尼身后看,自始至终都没能看到因扎吉脸上的表情,他用力想要甩开马尔蒂尼的胳膊,没能得逞。
马尔蒂尼抓着安东晃了两下,试图唤回安东的理智,“现在正在训练!安东,你过去了也只能添乱,等结束了再说!”
“但是是我害他受了伤”
“你还是职业球员吗?”
马尔蒂尼压低嗓音的质问像一道惊雷在安东耳边炸开,不远处塔索蒂也看着他摇头,安东终于不再执意闹着要离场,只是安切洛蒂也没再让他继续参加训练赛,打发他到马尔蒂尼旁边坐着,卡拉泽替补上场。
因扎吉的突然受伤离场让整个训练场都不再明媚,大家都担心米兰首发前锋的伤势,球队顺风顺水的美好前景可能就此停滞了。
还有不少人在打量安东,训练赛铲伤队友,就算因扎吉一贯很照顾他,就算安东一向性格好与人为善,消息爆出去他也肯定会受到媒体和球迷的讨伐,而且他们刚才看安东的姿势确实太不小心了,让人没办法替他开脱。
安切洛蒂脸色阴沉地像是能滴水出来,他抱着胳膊盯着球场内发愣,为因扎吉操心,也为之后球队的排兵布阵发愁。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冲着失魂落魄的安东抱怨,“你怎么能在训练场上做那种危险动作呢?”
马尔蒂尼想出声劝一下教练,犹豫了一瞬,失去了开口的最佳时机。塔索蒂拉着安切洛蒂转回去,安东抓着衣角的手指尖颤动了两下,始终没有回应。
欢声笑语全都消失了,直到安切洛蒂拍手示意训练结束,冰冷的气氛也没有被打破。安东第一个跑出球场,三两步上楼去找医务室,走廊里只剩他急切的脚步声。
医务室里只有一个队医正在收拾东西,看见安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扒着门框牢牢盯着他,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组织了半天语言,也只能说:“皮波脚腕的情况有些糟糕,应该要做手术,内洛这边没有器材,他已经去医院了。”
操心的队友们打算一起去医院看看因扎吉。安切洛蒂嘱咐他们问清楚情况,看到跟在后面垂着脑袋的安东,他为自己之前的迁怒而抱歉,拍了拍安东打弯的后背,“和皮波好好道歉,其他的别放在心上。俱乐部会联系你的经纪人,如果遇上记者,他们问什么都不要回答。”
去医院的路上,安东一言不发地一路超速,后座的马尔蒂尼和科斯塔库塔也没有批评他不遵守交通规则。
等到了医院,因扎吉已经做完了基础检查,队医和医生出去了,估计是商量后续的治疗办法。安东跑到病房门口却站住了。他突然不敢进去,他害怕因扎吉生气,更害怕因扎吉这种时候还照顾他的心情不生气。
“你赶了一路过来,这种时候躲什么?”科斯塔库塔恨铁不成钢地推了他一把,没推动。安东踉跄地坐到门外的椅子上。
“算了,不管你了。”
队友们从他身边鱼贯而入,病房里很快响起模糊的交谈声,安东分辨出因扎吉的声音,似乎有些低沉,不像是有好消息的样子。
“你坐在这儿干嘛?为什么不进去?”身后内斯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正常遵守交规的队友们终于也到了。他看到安东死气沉沉的样子,“皮波情况很糟糕吗?”
安东半晌才慢吞吞地开口,“我不知道,你进去看吧。”
内斯塔看向房间里,又转回来看他,皱着眉头开口,“我16岁的时候在训练赛铲断了队友的腿,当时我也觉得天都要塌了”
安东等了半天没有下文,挺直有些僵硬的后背,“然后?”
“保罗是个好人,他当时就原谅了我,哪怕我还只是个青训小孩儿,没怎么和他说过话。我的意思是,你只要好好和皮波道歉,他不会怪你的。”
安东盯着病房的门,声音沙哑,“你当时原谅你自己了吗?”
内斯塔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两件事完全不同,安东也和他不一样。剩下的劝解说不出口,他揉了揉安东凌乱的头发,“后天还有去罗马的比赛,希望你到时候能缓过来一点,说不定皮波的腿没什么大事,最后可能两个月就好了”
两个月对于安东来说也不能接受,他知道因扎吉有多爱踢球,夏歇期出去度假的时候,都能听到他早起一个人在客厅里颠小皮球的声音。
而且最近安东不止一次地在报纸上看到媒体批评他年岁渐长、水平下降,对于超过30岁的足球运动员来说,一次大伤可能足以毁灭他们的职业生涯,就算最后能重新回到绿茵场上,伤病可能还会不可避免地留下后遗症,比如每场比赛赛后膝盖都会疼的马尔蒂尼。
还有内斯塔刚才说到的保罗加斯科因,在被他踢伤后休息了一年,再次回到赛场上表现不复从前,很快离开了意甲,甚至没办法留在五大联赛,只能去苏格兰踢球。
安东攥着冰凉的手,队医已经回来了,正在病房里说因扎吉的情况,他站起来躲在门外偷听。
“脚踝的伤势比较严重,手术不太好做,如果没达到效果是可能要做好几次。当然也可以保守治疗,只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大概到五月份,才能恢复好准备下个赛季”
“下个赛季?这才刚11月”
病房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很快又归于平静。安东在原地愣了半天,哆嗦着掏出手机拨通了医生表姐的电话。
队医说完诊断结果就把病房留给了沉默的米兰球员。因扎吉手里拿着看不懂的影像报告,脚踝还是疼,好在现在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他一时半会消化不了自己伤得如此严重的消息,之前察觉到脚踝不对劲的时候,他在队医那里的检查结果明明没问题,结果却在训练场上突然发作起来,安东那一脚都是后面的事
因扎吉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扯着嘴角迎上队友们悲伤的脸,“安东呢?他怎么没过来卡尔洛说他了吗?还是说被记者拦住了?”
皮尔洛把坐直起来的因扎吉按回去,“没有记者,他就在门口,要我把他叫进来吗?”
因扎吉看着虚掩的病房门,那里连个人影都没有。胸口堵得发闷,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定他一会儿就进来了,别叫他。”
舍甫琴科看着因扎吉的脚踝,自己仿佛能感觉到幻痛,这是前锋对铲断的本能恐惧。但他还是替安东说好话,“安东不是故意的,他现在也很难过后悔,你别怪他。”
“我当然不会。”因扎吉挪动着靠回床头,看向马尔蒂尼,“这件事和安东没关系。这是我的原话,如果有媒体颠倒黑白骂人,俱乐部会发声明吗?”
“一定。不过你先关心自己吧。球队需要你,你赶快恢复好了回到赛场上,安东才不会那么自责。”
“我知道。”
病痛和焦虑让因扎吉有点精神不济,队友们送出关心后陆续离开,给他留下安静休息的空间。
安东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坐着,像是快一个小时都没动过。马尔蒂尼走在最后,停下脚步,“皮波脚踝可能需要做手术,队医说保守估计”
“谢谢你保罗,我都听见了。”安□□兀地打断他,又因为自己的失态跟了句抱歉。
马尔蒂尼发愁地叹气,没人和他说过队里出现这种乌龙事件该怎么办啊?“现在里面没人了,你可以进去和皮波说说话,他很想见你。”
“好。”安东应承着,仍然不挪窝。
“后天就要比赛了,卡尔洛没有不让你上场的打算,你要尽快调整好心情,不要这样知道吗?”
安东点头,马尔蒂尼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但也不愿意再说让安东不好过的话,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因扎吉很疲惫,但始终没有睡着,他在等着安东进来,房间门却一直没有被推响。直到他几乎都睡了一觉,门口才响起说话声。
是来给因扎吉送饭的护士,这家安静的私立医院服务很周到。她在门口看见发呆的安东,出于好心问了一嘴,“现在病人还在探视时间内,直接进去就可以。”
安东感谢她的好意,“你还有工作吧,我等你们结束了再进去。”
因扎吉终于知道安东还在门外,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他一直等着没离开过,那为什么不进来?他接过护工带的饭盒,笑着感谢,两个人都没有提门外的人。
护士离开的时候被安东拦住,“能麻烦你把皮波的病历给我看看吗?”
“就在床尾,进去就能看到。”护士不知道安东的纠结,自认为帮助到就离开了。
安东攥着手机,他之前和叶映容通了电话,因为不是安东自己受伤,对方没办法第一时间赶回来,“我现在不在欧洲,没有系统的帮忙,我过去至少要几天后了。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可以把检查结果拍照给我先看看。”
那就只能进去了,安东下着决心,腿却像灌了铅,等他终于站起来的时候,和站在病房门口不知道看了他多久的因扎吉对上视线。
“你吃晚饭了吗?”
“你怎么能下地!医生说你的脚踝那么严重,你应该好好养着,要是这么乱走加重病情怎么办,你真的要下个赛季才愿意回来吗?”
因扎吉只说了一句话,就被安东机关枪一样的语速怼上来。安东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到最后他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眼眶也红了。
“我在里面等了你半天,这都怪谁?”因扎吉放轻语气开了个玩笑,不想让他情绪更激动,结果下一秒安东眼泪都要落下来了,“怪我”
“和你没关系。”因扎吉站不住了,扶着墙跛着脚朝安东走去,又被安东大喊着“你别动”唬了一激灵。
“好,我不动。”因扎吉张开手,“那我该怎么回去呢?”
安东发汗的手掌心在衣服上蹭了蹭,在因扎吉略显惊讶的眼神中,三两步走上前,矮下身子,一手扶腰一手揽腿,打横把他抱起来走回病房里。
作者有话要说:
jj别抽了,我害怕
第272章 ptsd
因扎吉从来没有被这样抱过,当安东把他捞起来的时候,本能让他勾住安东的脖子,嘴里说的却是拒绝的话,“其实你扶我回去就可以了,只要右脚不碰到地上”
安东不理他,肩膀顶开房间门快步把人抱进去。因扎吉左看右看确定走廊上没人之后,才垂下脑袋,头顶抵着安东颈侧,感觉到安东手抖似乎有点力气不够用,还主动收紧了揽着人的胳膊。
安东确实是在把人抱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有点抱不动,但他绝对不会表露出来,哪怕走到半路还要抬起腿垫一下借力,也要继续逞强。
直到他顺利把因扎吉抱到床边,弯下身子把人安全地放回床上,还探着脑袋关心受伤的右脚不要磕碰,等他松开手要退开的时候,因扎吉原本环着他的胳膊一用力,安东半趴着被留在床上。
“你为什么不进来?”因扎吉开始兴师问罪了,原本还想挣扎的人停下动作,安东的手不自觉地牢牢抓着因扎吉住院服的衣摆,看见这身衣服让他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因扎吉没有等来安东的回答,也看不清安东脸上的表情。他等不了了,强硬地掰着安东的脑袋和他对视,“我的脚踝上个星期就有问题,今天在球场上跑着的时候已经在痛了,医生刚才也说了这是个长时间的伤病,所以我受伤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安东直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挪开视线,“你不用说这些话,上周我每天都和你在一起,你的脚踝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今天训练的时候你要是疼了我肯定能看出来”
因扎吉对安东的油盐不进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拉着人重新牢牢抱住,用实际行动拒绝他接下来的话。“别难过,不要生自己的气,我完全没有怪你。就算你真的认为责任全在你,换做是我把你铲伤了,你会不会怪我?”
“我会!”安东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所以故意唱反调,“我要是半年多上不了球场,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我都会担心自己以后是不是没球可踢了,何况是你”
两个人的声音都埋在枕头里,因扎吉收紧胳膊,“我没有担心这些,亲爱的。我以前也大伤过不止一次,我已经忘记当时铲倒我的人都是谁了,这是运动员一定会经历的过程,我没什么怨言。”
到最后因扎吉也不知道安东有没有接受他的解释,两个人只是沉默地在病床上拥抱着,直到肚子都响起来。
安东起身,脸色看上去仍然有些发白,强打起精神去看床头柜上已经凉了的晚饭。一份米饭配上仿佛是咖喱一样颜色不明的糊糊,还有煮的蔬菜和一点奶酪,看着就让人没食欲。“就吃这些吗?”
因扎吉神情自若地闻了闻那些糊糊,“味道不重,应该还不错?你没吃晚饭,也来吃一点吧。”
“你吃吧,这是一人份的。”而且他完全没有想吃那些的欲望。虽然病号确实应该吃清淡一点,但安东此时突然想念鸡汤的味道了。
“那你一会儿出去一定要记得吃饭。”因扎吉开动了,安东坐在床边削苹果,一半切成片放到盘子里,另一半进了自己的嘴。
“所以你觉得我要不要做手术?”
“你在问我吗?”安东有点意外,这种问题一般都是病人和家属商量,对他来说有点太重大了,“我我不知道,你也不用听我的意见吧。或许你可以问问蒙内,还有马丽娜他们,他们肯定会来看你。”
“他们在皮亚琴察,可能下周会到。”因扎吉把这些小问题扔在一边,“我就是想听你的意见,安东,你的意见很重要。”
安东把小刀放在一边,发出咯噔一声,“我想你做手术,你肯定也想,因为那样会快。但手术风险太高了我表姐她过几天会到米兰,你,你愿不愿意找她再看看?”
“那样最好了,你可以把病历发给她,就在床尾。”因扎吉继续开始吃饭,像是了却了最重要的一桩心事。安东只能腹诽,也不直到因扎吉到底听到了多少东西。
托私立医院良好服务的福,因扎吉晚上不需要有人守夜陪护,安东也不好真的留下来。看着他吃完饭后,安东终于要离开。
“别看报纸,别去听媒体怎么说的。如果你真的心里过意不去,那就好好比赛,我最希望看到的就是米兰继续赢球。说不定我还能赶上赛季末,到时候有奖杯拿最好了。”
安东看着因扎吉轻松的模样,心里再次涌起难以言喻的难过。“我会的,你也要说到做到。”
安东心事重重地走出病房,直到大门口,才注意到门外有不少记者正在蹲点,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内,一个个扛起长枪短跑就要围上来。
‘他们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安东连忙躲回大楼里,拿着手机不知道该和谁求助,这是电话恰巧响起来,是克拉拉,“正门是不是出不去,我在右边楼梯间后门外面,你赶快来。”
“你怎么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哪来那么多废话?上了车和你说,现在赶快出来。”
安东趁着夜色溜出后门,一钻上克拉拉的车立刻就把心中的疑问又重复了一遍。
因扎吉刚到医院的时候,他在训练赛上被队友铲伤的消息就已经放了出去,后来记者又很快查到了那个鲁莽队友的身份。训练赛上相互的冲突从来都是最有卖点的消息,媒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制造内讧、搞安东心态的好机会。
克拉拉这几天正巧从美国回来,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从电视上听到这个新闻。她给安东拨了好几通电话,全都在占线,最后还是问了安东的经纪人才找过来。
“我知道你肯定很内疚,不过你确实太不小心了。”克拉拉一边开着车冲出医院大门,把记者甩在身后,一边还不忘记抱怨,“你俩这下还能谈吗?分手吧。”
和克拉拉见面的喜悦转瞬即逝,安东的脸色很快暗淡下去,“是我的错”
克拉拉没想到安东连她最后的玩笑话都不反驳了,侧头观察他的脸色,“所以因扎吉真生你的气了?他敢骂你?”
“他没有,但是克拉拉,除非皮波立刻好起来,我不知道还会不会原谅我自己。”
“好吧,”克拉拉没有再劝,“我给你带了汉堡,在后排自己拿着吃。今晚回哪边?你不是说新家给我留了房间吗?让我去检阅一下。”
那个新家安东没住过多少次,整栋别墅使用频率最高的就是车库,安东从内洛回来停好车,都会直接走后院的滑梯去找邻居。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实在没有必要住那边。
“回瓦雷泽吧。”
克拉拉也不是真的对自己新房间感兴趣,毫无意见地调转方向开向城外。一路上说了不少话题想把安东从抑郁的状态中解救出来,至少回到瓦雷泽下车的时候,安东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第二天消息进一步发酵,安东进内洛大门的时候被堵了一路,这是以前没有过的欢迎待遇。安东听着他们的问题,好几次差点要要下窗户和记者对峙,那些对俱乐部、对队友、对皮波的诋毁实在是太离谱了。
俱乐部当天上午及时发布了公告,如实通报了因扎吉的情况,并且努力把安东摘了出来,最大程度地保护了他,还表示期待安东在对阵罗马时的首发。不管记者有没有相信这些说法,至少大部分球迷得到了安抚。
表姐在看了因扎吉的病历后,认为做手术是最好的恢复方法,“可能会有不止一场手术,总共算下来大概休息到明年三月底,四月可以恢复训练了。如果决定了就尽快在医院做,后续的恢复可以找我。”
安东在第二天训练结束过来的时候,转达了叶医生的想法。因扎吉被说动了,但他还需要再犹豫两天。
“比赛加油,我会在电视上看你们的。”突然中断了训练,只能在床上躺着,一整天都没什么可说话的人,让因扎吉分外不习惯,安东坐在一边的桌子上,啃着他带过来排骨汤里的骨头,完全没察觉到他的郁闷。
这样也挺好的,因扎吉为自己无聊的焦虑感到好笑,他一口气喝完了鲜味十足的排骨汤,安东的状态已经恢复了,他终于能放下心来。
球队也为安东这么快能调整好状态而满意。11月7号晚上开始的意甲第10轮最后一场角逐,安东迎着在场球迷对他鲁莽行为的嘘声,面无表情地走上球场。
“米兰保护着安东,但我们都知道他犯下的愚蠢错误。什么样的粗野防守动作能直接让人伤退将近一年,而且还是训练赛面对自己的队友?”亲罗马的解说员不怀好意地拱火,“安东从内斯塔身上学坏了,我们锋线上的小伙子们今天要小心了,不能让安东继续在球场上作恶。”
安东听不到这些小心眼的诋毁,他这几天糟糕的心情正需要一个发泄口,只是当球赛开始的时候,他才猛然意识到那个危险的铲人动作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进攻方面安东发挥十分稳定,与雷东多完成二过二的配合后,加速甩开库弗雷送出传中,顶替因扎吉位置的托马森吸引了两名防守的注意,后点插上的舍甫琴科头球破门,米兰在第8分钟就取得了领先。
但在防守上,安东今天出现了不少低级失误。第13分钟,在面对德尔维奇奥的突破时,安东一个短暂的犹豫给他留出了突破的空挡,好在他的下一脚传球非常糟糕,让大家不太关注安东的失误。
第22分钟,安东横向拦截托蒂的突进,托蒂的位置最适合放铲封堵,安东脑子还没想,身体先做出了铲球动作。
直到他看见托蒂越来越近的腿,突然不敢继续做动作,于是原本可能会有的漂亮铲断变成了安东莫名其妙的脚滑摔倒。托蒂少了安东的拦截,轻而易举地突破到禁区内,还是内斯塔依靠着对托蒂的熟悉,最后射门时刻抬腿封堵,才不至于让安东犯下大错。
等到半个小时过去,很少有犯规的安东已经吃了一张黄牌,因为在最近的一次边路防守中,他直接上手拉倒了小曼奇尼。
这个毫无必要的黄牌看得安切洛蒂直摇头,他心累地叮嘱塔索蒂,“中场你把安东骂醒,不然我就换人。”
安东也知道自己做的有多糟糕,在塔索蒂语重心长的教育下只有点头的分。回到球场上,内斯塔也给安东分享克服心魔的经验,“为什么不敢铲弗朗?我把他铲到场下去多少次了,你有什么不敢的,你心疼他?”
安东直咧嘴,“这么说也太恶心了”
路过听见的托蒂也提出抗议,“虽然你们两个说的话都很过分。不过安东,你为什么不好好做动作,看不起我吗?别以为自己是手下留情,你想铲到我还早着呢!”
下半时安东确实恢复了一些,表现中规中矩。罗马在第53分钟凭借角球扳平了比分,在这之后两支球队都对对方球门发动了狂轰滥炸,可最终没能再次改写比分。
终场后安东径直回了更衣室,连续好几天的不顺心让他没有说话的力气,场上明显感觉少了个人,最终没能赢下比赛,队友们也都很烦闷。
手机在包里振动,是西蒙内的电话,愧疚、逃避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安东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菲利波,直到菲利波自己下床来找他。他也不敢面对西蒙内,在伤害了他哥哥这件事上。
手机被放回包里,震动声半晌才归于平静。
第273章 震惊
在叶映容终于回到米兰,查看了因扎吉的病历和症状之后,认为手术是必须的。“脚踝骨折和韧带撕裂,如果想要保守治疗,不仅时间很长,而且如果以后还想再踢球,不容易长好。”
因扎吉需要手术取出病变的软组织,同时治疗骨折的位置,至少要打一个多月的石膏,之后还有漫长的恢复期,预计的四月初复出算是速度又快恢复又好的时间线了。
鉴于这家医院和俱乐部联系很紧密,叶映容没有强求因扎吉去她那里手术,“我可以做,不过没必要折腾,这边应该没问题。”
因扎吉没有多犹豫就接受了手术的提议,时间定在三天后,正好是米兰和凯尔特人比赛的日子。因扎吉开了个玩笑,“反正不是全麻手术,说不定可以在手术室里看你们的比赛。”
叶映容不理解这些足球运动员的狂热,尤其她的弟弟现在也越来越有这样的趋势了,“你就不怕医生也看比赛去了,没人管你吗?”
她的弟弟坐在一边,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和罗马的比赛赛后,对他的批评声不小,安东一副不看报纸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因扎吉从头到尾也没和他聊过那场比赛,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叶映容当然知道安东内心的煎熬,“脚踝处的伤从片子上看有二次受损的情况,韧带出问题应该不是一两天了,后来才有的碰撞导致伤势扩大。”
“所以我不撞那一下伤势也不会扩大对吗?”
叶映蓉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无奈地和因扎吉对视了一眼,只能想办法岔开话题。
“到时候手术结束,我等你告诉我比分?”因扎吉拉住安东的手晃了晃,叶映容看到两个人的动作,挪开眼睛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安东反手回握住他,“我到时候 给你带吃的过来。”
“手术之后不能立刻吃东西,”叶映容煞风景的打断他们,“不过之后确实可以带点改善口味,这里医院的饭营养够了,但味道实在难以评价。”
现在米兰和巴塞罗那同样两胜一平,在小组内难分上下,想要尽早确定欧冠出线资格,不仅和巴塞罗那的直接对话要争取得分,和其他球队的比拼同样不容米兰疏忽。
安东在圣西罗再次听到了嘘声,虽然大部分时候都被欢呼声盖了过去,但每次拿到球之后看台上氛围的凝滞他一下子就能感受到。
‘这没什么。’安东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比他在客场听到的嘘声可小多了。他毫不犹豫地启动,一次次地突破到凯尔特人的半区。半个月前在苏格兰凯尔特人都拦不住他,何况现在。
上半场安东表现地非常积极,连续的盘带、突破,虽然面对凯尔特人保守的大巴,他的传中大多被阻拦了,但大部分对他颇有微词的罗森内里还是慢慢开始送上掌声。
只是在防守端他又开场就拿到了黄牌,后面动作谨慎了不少,还是在下半场开始的时候又被警告了一次。
好在米兰凭借卡卡的一脚远射正1-0领先,安切洛蒂在第60分钟把安东换了下去。
这不是个好现象,安东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防守的自信,尽管安切洛蒂拥抱了他,对他的失误没批评什么。
塔索蒂一看就知道安东在想什么,他从安切洛蒂旁换到安东身边。
“你只是最近太累了,10月份几乎全勤踢满了比赛,现在休息半个小时,至少也给别人一点时间吧。”
安东蹬掉鞋,袜子踩在柔软的草地上,捏着护腿板,手指不自觉地扣着上面的贴纸,回过神来又赶快按压服帖。
塔索蒂“哎呦”着,帮他把只搭了半边的外套拉好,“皮波是今天的手术吗?你要不现在去看看他吧,反正比赛不剩多久了。”
这话让安东脸上火辣辣地疼,他不可置信的张大眼睛,“比赛还没结束,我半路跑了像什么样子?不对,到底为什么换人”
“我就是随便说说,你急什么,和换人没关系。”塔索蒂把安东外套的拉链一拉到底,安东的下巴一下子被顶起来,被迫闭麦,却还牢牢盯着他,像每个挨骂还不认错的固执小男孩那样。“既然不去,那就好好看比赛,别拉着脸,像是别人欠你钱了一样。”
最终米兰主场1-0小胜凯尔特人,安东在吹哨后立刻离开了球场,因扎吉按道理已经做完手术了,但他一直没收到消息,有些担心。
“手术虽然不是全麻,但也很浪费精力,再加上有失血,所以病人现在睡着很正常,再过一会儿应该会醒。”
“手术成功吗?”安东看着病床上因扎吉没什么血色的脸,和翘在床尾被包裹严实的右脚,咬了咬嘴。
护士对他每天都来已经见怪不怪了,不如说安东这样的好孩子不来关心被他误伤的队友才不正常。“取出病变组织的过程很顺利,但后续的恢复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在伤没好全的时候就回到高强度的比赛中,很容易再受更严重的伤,像范巴斯滕那样。”
范巴斯滕是每个老罗森内里心中的痛,他是天才射手,却因为两次脚踝30岁出头就退役了。
“肯定不会那样冒险的。”安东轻轻握着因扎吉因为吊针而发凉的手,喃喃地说。
安东没能等来因扎吉清醒,玛丽娜和詹卡洛到了,看到他只是简单的点头示意,没了之前几次见面的热情。
安东理解他们态度的转变,自觉地让出病床边的位置,父母关心地围到儿子身边,房间里仿佛出现了一道空气墙,因扎吉一家三口和谐温馨,安东这个外人只能尴尬地站在墙外。
“麻烦你等皮波醒了和我说一下。”安东叮嘱了住院护士之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因扎吉很高兴当他从手术后的昏睡中苏醒时,第一时间能够得到父母的关怀。在他安抚好焦急的玛丽娜后,终于能问出自己的问题,“你们一直在这儿,安有队友来过吗?”
玛丽娜不想回答,詹卡洛接过话头,“你的小队友安东来过,但他很快就走了,我们都没注意到。”
因扎吉本能地觉得不太对,但他刚做完手术,没有精力细想,“比赛结果怎么样?安东还说会告诉我,怎么还先跑了。”
玛丽娜终于忍不住抱怨,“你别胡思乱想那些了,刚做完手术好好休息,比赛你又没有上去踢。”
因扎吉不敢再多说什么。父母决定好接下来每天过来照顾他,“没人陪护怎么能行?有什么要忙的等你中午休息的时候去干就好。”
等他终于能忍受手术后的疼痛,说话中气足了一点,才从父母那里拿到手机,有不少队友的关心短信,翻到最早他刚醒的时候,才看到安东唯一一条消息。
“你醒了吗?有没有哪里难受?比赛我们1-0赢了,如果你在的话我们应该能再进两个,像上次在苏格兰你的绝杀一样。”
因扎吉往上翻阅之前的消息,安东一贯话多,有时候都不需要别人回应,自顾自发写让人看不懂的消息,在他询问的时候美其名曰:“你看到了就好,看不懂没关系。”
但自从他住院之后,安东和他每天见面的时间急剧下降,消息居然也完全不发了,哪怕是现在自己问他“为什么不在病房等我醒过来”,回复都变得短小敷衍。
联想到父母提起安东时不复热络的态度,因扎吉只觉得头疼,安东受到的影响比他们所有人想象的都更严重,但他却在医院,连床都下不了,根本没办法抓住躲起来的人。
安东确实在躲因扎吉,或者说躲开因扎吉清醒的时候,躲开病房里温馨的因扎吉一家。他只会在每天中午因扎吉扛不住睡着的时候短暂出现,床头保温饭盒散发出的鸡汤鱼汤香气是他来过的唯一证明。
俱乐部的队友也隐约察觉到了安东的不对劲,他训练得更加起劲,几乎都要住在米兰内洛,训练场上再没有了他笑开或者挨打的声音。但他又认真吃饭,有人找他聊天的时候也能接上话,让想关心他的人都无从下手。
“安东到底怎么回事?”皮尔洛和因扎吉同时向对方手机上发送了这条消息,后面的话还是皮尔洛更快一步,“你那么懂他,这次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我甚至见不到他。”被漫长恢复期折磨到受不了的因扎吉几乎要打电话过去发脾气,他不是没和安东说让他下午训练后再来,可是安东好像看不见一样,仍然在玩失踪。
“他在内洛也不说话我和保罗商量一下吧。”
内洛的训练一般在傍晚结束,基本上所有人都会选择下班回家自己解决晚饭,安东以前也是其中一员,或者跟着内斯塔卡卡去探探新发现的餐厅,或者和因扎吉回家吃减脂餐控制体重。
他是这半个月才成为内洛晚餐的常客,经常坐在空无一人的食堂,沉默地吃完一份意面,只能听到叉子触碰餐盘的响声。
今天他和往常一样只要了基础的主食,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动,空无一人的长桌旁冒出来好几个队友。
“这个好吃吗?”
看着内斯塔举到他眼前的香肠,安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是中午剩下的,你吃了两盘,现在来问我好不好吃?”
马尔蒂尼轻嗑一声,打断了两个人即将开始的斗嘴。安东看着他严肃的模样,紧张的回忆着过去几场比赛自己的表现,虽然在和凯尔特人的欧冠后那场和布雷西亚的对决双方闷平他没什么发挥,至少在防守端也没出现失误。
至于之后和锡耶纳的意甲以及和巴勒莫的意大利杯第一回合,米兰都轻松拿下,安东同样交出了边后卫的高分答卷。
想不出马尔蒂尼为什么会找他,安东干脆放弃思考。就当这些人都是突发奇想想要来吃晚饭吧。
舍甫琴科和内斯塔果然吃得很香,皮尔洛一直在看手机,科斯塔库塔盯了他半晌,艰难的憋回去了一堆话,最后还是马尔蒂尼在吃到一半的时候开口,“你最近状态不太好”
安东立刻开口道歉,像是被设置了自动回答的机器人,“对不起,我会努力调整的。”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是最近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也不和队友聊天说话,包括外面的舆论环境不友好。”
安东没抬头,但他放下了手里的叉子,听着科斯塔库塔到底打算说什么。
“俱乐部有心理医生,去和她聊聊天吧,会很有帮助。”
“不用。”安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马尔蒂尼接力上场再劝,“安东,不要抗拒这些,你没接触过可能不知道,但心理医生的作用很大,单纯聊一次天也不意味着什么。”
安东的声音已经冷下来了,“没病为什么要去看医生?”
看着安东油盐不进的模样,舍甫琴科嘴跑的比脑子快,“没人说你病了,只是去聊聊天,安东你为什么不想去,以前又不是没找过,你应该知道那没什么”
“安德烈!你在胡说什么?谢谢,但是不用你操心!”安东低吼了一声,撂下没吃完的饭直接起身离开了,只留下一桌面色各异的队友。
“安东以前找过心理医生?”
舍甫琴科正在为自己的一时嘴快而后悔,皮尔洛甚至来不及放下手机,“不是安东,额,只是他说自己小时候和朋友一起去门诊找心理医生玩过”
这是个拙劣的谎言,完全有失皮尔洛的水准,只是舍甫琴科一叠声的附和,让其他人都再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所以这就是你想的办法?”因扎吉的声音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无语,皮尔洛也很无奈,“不是我,是保罗他们自己决定的,我估计安东肯定不会同意,然后就成这样了。”
因扎吉决定自己行动了,他逐渐摸清了安东每天出现的时机,都是在自己中午睡觉父母不在的时候,估计是翘了俱乐部的午休。
于是在西蒙内也过来的这天,因扎吉一家饭后还在一起聊天。
西蒙内总感觉少一个人,“怎么不见安东过来?”上次安东到罗马的时候他就想见一面,可惜安东后来说当时没接到电话,只能遗憾错过。
菲利波还没来得及开口,詹卡洛先说话了,“虽然是安东撞伤了菲利波,但没必要总是要求他来,还是训练更重要。”
“爸爸,我说过这个伤和安东没什么关系。”
玛丽娜并不看向自己的大儿子,“菲利波,我知道你和安东是朋友,你很照顾他,我们也没有对安东说过什么,只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别再受伤。”
“安东不是我的朋友,妈妈。”菲利波停顿了一下,在父母抬头看过来之后,“他是我男朋友。”
因为震惊,一时间没人说话。与此同时病房门被推开,安东手里的饭盒打在门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最近老是迟到,反思反思
第274章 回程
其实在安东自己看来,他这些天的状态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每天训练时间变长,是因为回家没事干太无聊了;不和队友说笑是因为赛场上表现不够好,他得更认真一点;从来只在中午去医院探望因扎吉,是因为不想打扰他和家人的相处;好久没有登录MyStory聊天,是因为懒得看攻击他的网友评论。
一切行动都再正常不过了,所以那天被队长叫着去看心理医生,他才又不爽又无奈。好在第二天没人再提这件事,舍甫琴科尴尬地跑来为自己的嘴碎道歉,直到安东把手抛球砸在他身上,两个人终于和好如初。
“心理医生是安德烈在胡说,保罗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状态没问题,我自己最清楚了。”安东这句话有着再真诚不过的语气,因扎吉休息好回到内洛不过几个月,这么多比赛时间一眨眼就会过去,等到时候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安东成功说服了自己,他也似乎要习惯现在的生活节奏,直到他例行中午来到医院,想再次悄无声息地放下东西就走,结果正撞上因扎吉在他父母面前宣布自己是他的男朋友。
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安东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不敢去看房间里的人都是什么反应,他手抖着捞住差点摔在地上的饭盒,转身就跑,几乎要跑出在球场上回防的速度。
幸好楼道里没人看到他狼狈逃离的模样,安东在电梯间团团转,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之后,大步跨进去。在身后西蒙内喊他名字的声音由远及近的时候,他不停地拍打着关闭按键,试图帮门加速。
电梯门关上前一瞬间,一只手伸到门缝里,安东吓了一跳,本能地抬手帮忙阻拦,电梯门智能地没有真夹住两个人的手,西蒙内掰着门缝,在安东后悔的吸气声中挤进来。
电梯开始下降,安东盯着地板,西蒙内盯着他,“你怎么一来就要走?”
“我还想问呢,皮波为什么这个时候和玛丽娜他们说这种话,你有什么头绪吗?”安东从急切逃跑的情绪中冷静下来,复盘了一下刚才自己看到的景象,心都凉了,“玛丽娜现在一定很讨厌我,我可不想留在这儿碍眼。”
“我妈妈不会那样”
西蒙内的解释听上去多少有些无力,安东没等他说完后面的话,电梯门刚一打开就闪身出去了。医院这里没法继续待下去,他得找个地方解决掉饭盒里的东西。
在他走到停车场的时候,西蒙内再次从身后追过来,不由分说地拉着他拐进旁边给病患散步的小花园里,“安东,留下来”
“为什么?西蒙内,你得给我个理由,在皮波那么说之后。”看着和因扎吉极其相似的脸,安东最终没能一走了之,“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你已经提前知道皮波要告诉玛丽娜他们了吗?”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但我不意外菲利波会这么说。他已经告诉过我你不接电话,不愿意和他见面。哥哥手术后伤口总是在疼,他心情同样很糟糕,一直在等你但是没办法”
安东攥着饭盒的手指渐渐发白,他听着西蒙内的话,猛地偏开头,焦躁地在原地走来走去,不愿意让西蒙内看清自己脸上的表情。
“菲利波很少有这么急切不顾后果的时候,他一定非常想你。”
安东站住了,背对着他,半晌才说话,喉间仿佛被哽住一样,艰难地吐出每个字,“别说了蒙内,我知道了但这么大的事,他至少应该和我提前说一声。”
“那就上去和他吵一架。”西蒙内把安东转回来,提到这个有些荒唐的解决办法时满是认真,“菲利波这样当然很过分。”
安东扯了扯嘴角,“上去面对生气的玛丽娜和詹卡洛吗?我可没那个本事,难道你们小时候一个挨了骂另一个也非要凑上去?”
“嗯,一般都是菲利波挨骂,我躲在房间里,”西蒙内小小的笑了一下,“就像现在这样,菲利波总是有办法平息爸爸妈妈的怒火。安东,你不用害怕,你知道我和菲利波都会站在你这边的,还有托马索。”
安东看着满院子的树木,十一月的寒风刮掉了头顶的树叶,飘落下来砸在他头顶,脑海中曾经和因扎吉一家的几次相处像过电影一样放了一遍又一遍,圣诞节似乎快到了。
“我不想当让你们家庭不和睦的罪魁祸首。”
“你不是,安东,要对菲利波有信心,”西蒙内终于把饭盒从安东手里接了过去,连带着抓住他的手,“除非你想和他分手了?”
“我没想过。”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菲利波不相信。不接电话、不见面,一般分手不都是这样开始的吗?”
安东嗤了一声,“那是你们这些才会用的方法,我要分手肯定会当面说明白。”
“那就上去找菲利波,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西蒙内拉住安东的手开始用力,但最终还是被挣脱开,“你先上去吧,饭盒里的东西趁热吃,皮波一般吃不完,你也可以分点,电话我晚点会打给他的。”
西蒙内没办法,只能看着安东飞快地从他面前跑开,开车落荒而逃。他只好拎着饭盒慢吞吞地上楼,也不知道菲利波有没有搞定爸爸妈妈,要不他先找个地方把安东带的饭吃了再说?
安东开着车差点一路回瓦雷泽的家,仅剩的一点理智提醒他下午还有训练,他满腹心事地跟着队友跑圈,体能教练偶尔的吆喝声在阳光下仿佛也带上了初冬的寒气,惊起树上午睡的鸟雀。
做过千遍万遍的基础训练已经成了身体的本能反应,就算他灵魂出窍也总能停住队友传过来的球,在抢圈的倒霉蛋跑过来之前立刻再传出去。
因扎吉的影子似乎就在队友之间,当安东跑步落后的时候,从他身后跑上来怼他,在安东抬起头的时候,因扎吉的影子已经超过他了,回头给他一个带着笑意的wink。
或者是在拉伸的时候,亲热地靠在他身上,嘴上说着“你今天真漂亮”,手下残忍地用力,抻得安东腿筋都在疼。
当然也可能是射门训练,哪怕只是带球绕过毫无生命力的杆子、晃过心累的迪达打进空门,因扎吉的影子也能激动地穿过球场,路过安东的时候伸手拍他的脑袋,兴奋的喊声让内洛的每个人会心一笑,“嗨,皮波又进球了,他总能进球不是吗?”
安东甩了甩头,因扎吉的影子化成碎片散落在风中,来找他说话的皮尔洛按住他的脑袋,“别站在这儿发呆了,累的话去休息一会儿?”
“休息什么?你们要小组对抗不带我吗?”安东佯装生气推了他一把,路过坐在足球上的加图索,一脚把球踹开,在加图索摔了个四脚朝天的时候,把皮尔洛推出去顶包,自己哈哈笑着跑开。
他当然也想菲利波。
第二天就是飞巴塞罗那的日子,这场比赛过去,基本就能确定两支球队在积分榜上的名次。上一轮巴塞罗那意外地被顿涅茨克矿工逼平,现在两分落后连赢三场的米兰排在第二,但最终谁能头名出线,还得看两只强队的直接对话。
晚上离开内洛的时候,安东坐在车里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回家,手机上没有因扎吉的消息,可能他的父母还在,自己还是等欧冠回来了再去找他吧。
吃过饭后在空荡荡的家里倍感无聊的安东久违地登上MyStory,最近收到的私信和评论里批评辱骂他的人变少了许多,在注意到他玩失踪后,讨厌他的人终于放过了他,只剩下粉丝的鼓励。
安东默默地看完了所有新添的消息,群聊也没什么动静。他调出自己给晚饭拍的照片,点缀着绿菜和肉片的汤面让他似乎还能闻见酸汤的香气,连p图的步骤都省了,直接发出去,配文「早上、中午、晚上好。」
一刷新多了不少评论,都是关心他状况、询问他吃了什么好东西的球迷,安东笑呵呵地关掉电脑,然后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晚上吃了什么好东西?”
“何塞?你也开始玩MyStory了?我怎么没见过你。”
“那就赶快去关注我!”古蒂欣赏着自己帅气的大头照,“你终于上线了?调理好了后天能狠狠把巴萨揍一顿吗?”
安东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笑容,“我就知道你打电话根本不是关心我,不是费尔南多就是皇马巴萨。这么说你后天会来看比赛吗?”
“如果你还有脑子就该知道我们也要踢基辅迪纳摩,谁有时间去看你?”古蒂不干了,“而且我怎么就不关心你了?我看你终于发东西冒泡了,特地打电话来恭喜你的。”
“反正我们都在西班牙,你上半年也干过大半夜开车来找我的事啊,马德里和巴塞罗那也不远吧。”
古蒂这下犹豫了,他看了看手机,假装这样就能透过这个小铁块看到安东的表情,“你真的想要我过去?”
“假的!”
“Joder!”听见电话里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古蒂又好气又好笑,“你他妈的心情好了上来就耍人是吗?”
安东死不承认,“没有的事,不过谢谢你何塞,你的关心我感受到了,真的很感动。”
“突然这么认真干什么,”古蒂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也就随便问问,是你之前的样子太吓人了而已,我给你打电话发短信,你居然每次只回一个单词不就是撞上队友了吗?你又不是故意的,这么点小事你居然能难过半个多月,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每天都在闯祸,第二天就忘了。”
“你闯什么祸,招惹费尔南多?”
“是啊,当时费尔南多都要被我烦死了,我还不是每天都想找他。”古蒂终于意识到他能轻松的回忆起那段充满了欢笑与泪水的回不去的日子,至少在安东面前是这样,“因扎吉又不会给你冷脸看,我看报纸上他也说了受伤不怪你,真搞不懂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安东反问回去,“你把费尔南多踢伤了你不难过吗?”
“如果费尔南多愿意在报纸上夸我,还说受伤和我没关系,我肯定高兴地跳起来,然后每天去医院看他,赖着不走了。”
古蒂躺倒在沙发上,抓着抱枕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逗笑了,他又想到上次见完安东之后把人送回酒店时和因扎吉的短暂碰面,他知道安东一直对因扎吉很有好感,两个人在赛场上也总有配合,还有欧洲杯决赛的亲吻,当然安东和俱乐部里的每个人关系都很好
“你比我幸运多了你个臭小子,到底有什么好难过的?”
一通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挂断之后,安东靠在床头,默默盯着墙上挂钟的分针又转了大半圈,洗了把脸,抓着外套和钥匙出了门。
深夜米兰和瓦雷泽之间的高速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安东几乎只走过另一条反向的车道,他惶恐不安,但当路灯一个个从他脸上一闪而过,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
他一路开回医院,坐电梯回到上午自己仓皇逃离的地方时,突然又有些害怕,正进退两难的时候,前台的护士和他打招呼,“你是来看皮波先生的吗?他就在病房里。”
‘他当然在病房里,他又不能跑。’安东笑着感谢了护士,下定决心朝病房走过去。
房间亮着灯,他敲门却没人答应,“皮波?”
安东推开门,对上靠在床头脸上带着惊喜的因扎吉。
“你终于来了,安东。爸爸妈妈回家去了,蒙内回了罗马,我现在只有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拜仁9-2萨格勒布迪纳摩,but米兰哥又被红军逆转了
第275章 宝藏
房间里确实只有因扎吉一个人,陪护床干干净净,之前随手搭在上面的外套不翼而飞,电视机亮着,无声地播放着巴萨的上一场比赛。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安东故意无视了因扎吉热切的眼神,以及他看见自己靠近之后挪动身子在床位空出位置的动作,拉开凳子远远地坐下,像是来参加一场面试。
电视机被关上,安东拿起一个苹果。因扎吉笑着和他搭话,“Bella,我确实想吃苹果了,你怎么知道的?”
下一秒,安东在苹果上咬了一大口,发出嘎吱的脆响。
这下,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只要不想,就完全没有视线交流,似乎都在固执的等待对方先开口。
最后还是因扎吉忍不住了,“真高兴你今天晚上能过来,现在没人在这儿了,我都不知道明天的饭该怎么解决。”
“这都怪谁?而且吃饭根本不是问题,不用你说话,都会有护工自动把饭送上来。”安东说的话不是很客气,语气倒听不出多少怒火,反而有些低落。
“那些饭肯定比不上你做的,今天中午你把饭盒带走了,我一直在想有什么好吃的。”
所以西蒙内没有把饭盒给因扎吉带上来吗?真的是,一点都不意外。安东不接话,只是白了他一眼。
因扎吉当然知道安东为什么生气,“对不起亲爱的,中午那只是个意外,我不想让玛丽娜他们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生你的气,而且我太多天没见到你了,实在忍不住才直接和爸爸妈妈说的,没想到刚好被你听见”
“别扯淡了,你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我每天都是这个点过来,你肯定知道内洛什么时候午休。”
谎言被揭穿,因扎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安东似乎对这件事同样没什么意见,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要现在说出去,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吗?”
“我见不到你,安东。当然,如果我能和你见面,一定有很多想说的话,根本轮不到提起这件事。”
因扎吉艰难地挪动,想换一个姿势,安东靠近床的脚动了动,最后忍住了要帮忙的冲动。“你怎么会见不到我,只要中午多等一会儿”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多等一会儿有什么用呢?”
被因扎吉说中了,安东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刻意地咳了两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和我见不见得上面,跟要把我们的事告诉玛丽娜他们没什么关系吧。”
“其实还算有用,至少妈妈听说了之后,没有再因为你撞到我生气了。”
“因为他们有更生气的事情了是吗?”安东气哼哼地又咬了一大口,原本清脆水甜的苹果在他嘴里味同嚼蜡,“玛丽娜说什么了吗?”
玛丽娜当然说了什么,因扎吉回想起中午,在西蒙内也离开病房之后,爸爸妈妈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在开玩笑,我们在一起了,不然安东为什么跑了,而不是留下来和你们解释?”因扎吉一副轻松的模样,像是完全不知道刚才说的话对父母会造成多大冲击,“别生气妈妈,这是好事啊,你不一直也很喜欢安东吗?”
玛丽娜张嘴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是为了让我不要为了你的伤埋怨安东吗?那我不埋怨他了,你也不用在这儿胡说八道”
但是出于对儿子的了解,以及因扎吉脸上真诚的表情,玛丽娜最终没办法自欺欺人地说服自己,只能相信因扎吉刚才说的那些,“怎么会你们谁先开始的?不对,你谈了那么多女朋友,怎么会喜欢男的,还是个男孩?你们差了这么多岁,这根本不合适,你们必须得分手。”
詹卡洛同样受到了冲击,但他还是先贴心的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妻子,嘴里说着根本起不了作用的安慰,“年纪应该没差超过10岁吧,其实也还可以”
“爸爸!”
在儿子憋笑的劝解声和妻子仿佛冒着红光的怒视下,詹卡洛闭嘴了。
因扎吉向玛丽娜解释,“妈妈,你不要生安东的气,他最开始也觉得不合适,是我执意要谈的。而且他是男孩儿也没什么?我们在场上配合默契,场下他也永远不会抱怨我看太多比赛,而且我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没有比这更好的伴侣了。”
玛丽娜还是不太能接受因扎吉的说法,脑子乱成一团乱麻,半天组织不出来驳斥的话。詹卡洛又见缝插针地吐槽起来了,“你的队友应该都能达到这个要求吧,还有你的好朋友,波波维埃里,以及之前在都灵的那个小个子,皮耶罗,我以为你要找早就找他们了。”
詹卡洛完全无所谓的态度让因扎吉也有点接受不能,“爸爸,你和安东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玛丽娜生气地拍了他一巴掌,“你能不能别捣乱了!菲利波这个样子,你居然还有心情和他聊天?”
“不用担心亲爱的,”詹卡洛拉住玛丽娜的手,“你就是太着急了,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想想菲利波以前谈过的那些对象,不用你阻拦,他早晚会分手的。”
因扎吉没有立刻出声反驳,玛丽娜看着他思索的样子,终于冷静了一些。
“算了,在你们的感情问题上我一向不会多说什么,说了你们也不听,西蒙内弄成那个样子,托马索这才几岁就要父母两边跑,你就更没谱了。现在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等你能坚持一年不分手,我们再说后面的事。”
“但是我们已经谈了一年多了。”
玛丽娜再次惊讶住,还是詹卡洛,意味深长地点评道,“但他最近总是不来看你,你们怕不是要分手了。”
因扎吉没了之前游刃有余的模样,配上绷带缠了好几圈的脚,看上去颇为可怜,“他只是怕你们伤心,讨厌他,所以不敢过来”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们这些,是想让我们接受他每天过来,跟你在我们面前谈情说爱?”玛丽娜恍然大悟,同时被因扎吉气得要命,她指挥着詹卡洛收拾东西。“走吧亲爱的,让这个臭小子一个人留在这儿,等他没人陪护再给我们打电话的时候,千万不能接!”
这就是因扎吉夫妇离开的真实情况,但现在他肯定不会把这些都告诉安东,他只说:“玛丽娜比较惊讶,她说要花点时间接受,但并不是很抗拒爸爸妈妈突然在皮亚琴察有事,又回去了。”
“这么巧?”安东才不信因扎吉的这套说辞,而且他不相信一切会轻描淡写的过去,“你不用隐瞒,玛丽娜和詹卡洛肯定讨厌我了。”
因扎吉只好给出第二个版本,“不会,他们基本上都在教训我,没怎么说你,他们觉得你年纪太小,是我把你带坏了”
一边说着,因扎吉的目光停留在安东身上,他确实比自己小很多,身上的青涩感还没有完全褪去,而自己见过他所有的样子。
尽管如此,安东现在看着他,眼睛里只有他的样子还是让因扎吉喉头发紧,忍不住打趣道:“怎么这么看着我?你很喜欢看我吗?”
“喜欢。”
安东直接的回答出乎因扎吉的意料,让他接下来的调侃全都说不出口,短暂的停顿,安东拿回了说话的主动权。
“我还是想不明白你和玛丽娜出柜跟我不见你有什么关系,西蒙内说你觉得我要和你分手,真的吗?”
安东扔掉手上啃干净的苹果核,站起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向因扎吉。
因扎吉本能地扯出一抹笑,看上去不太真实,“蒙内在胡说,你不用听他的话”
“哒”的一声,安东伸手到床头,关掉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床帘早就严实地拉上了,外面路灯的光也透不进来,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别想看到脸上的表情。
安东凭着记忆坐到床边,“我是真的想知道,菲利波,你不能对我也撒谎。”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因扎吉伸手,只抓住了安东的领子,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安东,你爱我什么呢?”
这是个一下子想不到答案的问题,安东还在思考,因扎吉就又说话了,“我知道你爱我什么,你爱我在球场上的射门,爱我疯狂的庆祝,爱我靠进球帮助米兰赢下胜利。”
“你爱的是米兰的9号,如果有一天我跑不动了,离开了绿茵场,脱下了米兰9号,你还会爱我吗?”
因扎吉攥着安东衣领的手用着力,在等不到安东的回答后慢慢松开,在掉下去前被安东的手接住,握在掌心。
“手术前你听到他们说可能会失败,会当场退役的时候,你当时在想什么?”
“在想我不可能那么倒霉,不管手术结果是什么样,我都会想办法回到球场上。”
“俱乐部前两天和你续约到了09年,等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再续约到13年,我应该能踢到40岁。”
“40岁之后呢?你会离开足球吗?”
“去当教练,你应该知道吧,说不定还有我给你执教的时候”
被握着的手被拉了起来,安东在上面轻吻了一下,“我爱你,菲利波因扎吉,不管你是不是米兰9号。”
因扎吉的呼吸陡然加重,可在他支着身子想要靠近安东的时候,又听见他问,“但我可以爱你吗?菲利波,你又爱我什么?”
“我爱你看向我的眼神。每当你移开视线去看别人的时候,我都在等待你再次看向我。”
安东沉默着,被拉着跨坐到因扎吉的腰上,手没有被松开,继续向前,来到因扎吉颈间。安东能感觉到自己手指被张开,掐在他的脖子上,尽管还没有用力,也能感受到他呼吸的律动和说话的震动。
“你当然可以爱我,安东,是我在请求你的爱。你不知道你有多吸引我,拥有宝藏的人,只能祈祷宝藏不要离他而去。”
安东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发出的声音,他的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掐在因扎吉脖子上的手慢慢用力,能感觉到两颗跳动的心脏逐渐同频。
他的另一只手指尖划过因扎吉的衣服向里探去。身子状似无意地从腰间向后移动,不自觉地来回挪了两下。
安东俯下身,凑到因扎吉唇边,在对方想要吻上来的时候,手上猛然用力,因扎吉被按在和他只有两根指头的距离动弹不得。
“这样可以吗,菲利波?”
“安东,我永远不会拒绝你。”
安东的手上继续用力收紧,耳侧逐渐响起越来越重的鼻息声,再又一次不小心乱动,身子磕绊着蹭过去,他从呼吸不稳的轻哼中感受到了因扎吉的激动
当安东从最高点坠落下来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一直掐在因扎吉脖子上的手,下一秒向前趴倒,倒在了一直等着他的怀抱里。
汗湿的头发被撩开,安东软着腰,脸颊和因扎吉贴在一起。他张开有些干裂的嘴,趴在因扎吉耳边,嗓音因为之前情急时的几声尖叫而略带沙哑。
“我不太想以后的事。但在我能看到的未来里,我会一直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块大概没有拉灯吧,因为没什么写的,只要知道是qi|cheng就好了
第276章 心理阴影
第二天清早,护士按时敲响了因扎吉的病房房门,这位米兰的病人据说这几天没人陪护,可怜的一个人,需要他们多操心一点。不过据她听换班的同事,昨晚好像还有队友来看他,听上去也没有那么可怜。
当她推开房门看到病床上没人的时候吓了一跳,好在很快在陪护床边看到翘着伤腿坐着的因扎吉,“先生,您的伤,现在还不能这么乱跑。”
因扎吉伸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微笑着点头示意。护士一边在心里感叹着不愧是超级皮波,一边把早餐轻手轻脚地放到床头。
窗帘拉开半边,陪护床隐在阴影里,让他看不清上面是不是还有别人。护士原本还想着把因扎吉扶回病床上,看他又转头面向黑暗,最后只是小心翼翼的关门离开。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陪护床上被子压住的黑色发顶磨蹭着转了一圈,露出睡得正香的脸。因扎吉又看了一会儿,才拍了拍安东,“该起床了,你今天不去训练吗?”
“啊啊啊”安东还在腰酸背痛,被吵醒时发出的动静好像一个摩托车发动机,他费劲地睁开眼,愣愣地抬头盯着因扎吉,半天才开始思考,“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过来的?”
“我只是伤了一只脚,我可以跳过来。”
安东又疯狂地眨了半天眼睛才终于醒过来,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我还想着回家拿一趟东西!都怪你。”
米兰下午就要飞巴塞罗那了,安东的行李还在瓦雷泽,幸好内洛的午休宿舍还有应急的东西,但安东在跳起来刷牙洗脸的时候还是嘟嘟囔囔的。
“天哪,亲爱的,你昨天晚上才说过爱我,而且都是你主动的,现在就要这样吗?”因扎吉从身后抱住正撑在水池边的人,下一秒嘴里也被塞了个挤上牙膏的牙刷。
安东从镜子里看到因扎吉脖子上还有些泛红的指印,红着耳朵撇开视线,“我爱你和你很过分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洗漱之后安东连放在床头柜上的早饭也没放过,虽然一如既往地难吃,安东痛苦地把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因扎吉艰难地从他叉子的残影下抢到一块“至少给我留一点,今天可没人给我送饭了。”
“你不爱我了吗?”安东活学活用,因扎吉勉强听清他说了什么,只剩无奈的笑,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之后,安东继续,“而且你不是这两天就要去我姐姐那里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离开的时候,安东难得产生了不舍,毕竟理论上他们只是两天见不到,自己之前是怎么忍住这么多天不来见因扎吉的呢?
“你真的就一个人,玛丽娜他们那儿怎么办?”
“他们生气的是我,你不用操心,好好去西班牙吧。”
安东像是抱着顺手的洋娃娃一样,把因扎吉抱了半天,最后松手的时候,又像小狗一样在因扎吉的脸上糊了好几个亲吻,因扎吉的笑声就没有停下来过,“我开始后悔了,应该早点把你叫过来。你会给我发消息吗?”
“会发到让你都嫌烦的程度。”
“亲爱的,那得看你手机的电够不够用。”
安东赶上了内洛的训练,皮尔洛八卦的凑过来,“昨天晚上去哪儿浪去了?怎么还穿着运动服过来?”
“穿运动服为什么就是我出去玩了?”安东不理解他的脑回路,还是内斯塔来答疑解惑,“因为你每次要坐飞机去客场的时候,都会穿的像个花蝴蝶,而不是内洛的训练外套。”
安东低头,这件外套确实是他连续穿了好几天的,原本该洗了才对。他把两张八卦的脸推开,“我忘换了而已。你们少盯着我的衣服看,桑德罗,你还好意思说我穿得像花蝴蝶?你穿的又是什么丑八怪”
巴塞罗那是西班牙最特别的海滨城市,就连古蒂这种绝对的马德里主义者,也不可否认巴塞罗那的美丽。下飞机之后冷风迎面刮来,还带着一点海风的味道,让米兰众人想要出去浪的心情冷却下来,还是得先专心和巴萨的比赛。
安切洛蒂赛前已经夸下海口,“我们要在诺坎普全取三分。”哪怕为了主教练的面子和罗森内里的血压,米兰人都肩负重任,只是当看到安切洛蒂排出4321的圣诞树阵型时,大家都觉得有点不妙。
“我们的主教练先生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回归保守的状态,今天舍甫琴科的单箭头告诉我们,米兰又要打防守反击了。”米兰电视台的主持人心累地感觉这不会是一场非常好解说的比赛,毕竟米兰可能没什么镜头。
“而对手巴萨的主教练,我们曾经亲爱的弗兰克·里杰卡尔德先生,排出了三前锋的阵型。这将是一场锋利的矛与坚固的盾之间的较量,为我们的小伙子们祈祷吧!”
安东今天站在了左中卫的位置和内斯塔搭档,马尔蒂尼保护膝盖没有上场,队长袖标戴在了安布罗西尼胳膊上。
媒体赛前最期待的是双方的中锋舍甫琴科和埃托奥之间的较量,安东今天没有前插的任务,安心的待在最后,开场的时候,罗纳尔迪尼奥的长传找到了埃托奥,在安东还没靠近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喀麦隆人僵硬的转身动作,看样子这个球不过如此了。
事实如安东所想,埃托奥转身后的一脚踢得绵软无力,安东几乎是像接到队友传球一样拦下巴萨的进攻,随即一个大脚,将球权回传给米兰前场。
这是前20分钟米兰最惯常的进攻节奏。巴萨在里杰卡尔德的安排下在前场疯狂的逼抢,导致米兰控球的时间大大缩短,好在防线紧密收缩,根本没给对手机会。
在后防线球员得球后,害怕被立刻靠近的巴萨人抢走,他们必须立刻长传转移,大部分时候失了准头,或者没办法形成有威胁的进攻。
不过在第17分钟时,皮尔洛和安东一次后场配合将球从久利脚下抢走,随后皮尔洛送出了50m精准长传,舍甫琴科跟着球启动,在球落地的时候稍微抬脚就将皮球控制住,随即突入禁区。
在禁区外沿,巴萨后卫奥莱格试图背后抱摔,却被舍甫琴科甩开,反倒自己倒在地上。乌克兰核弹头直入巴萨门前,在巴尔德斯出击的时候冷静晃开他推射空门得手。
1分钟后,米兰再次来到巴萨禁区,巴尔德斯出击没能碰到球,卡卡的挑射砸在门框上反弹出去,他差点帮助米兰扩大领先优势。
只不过在这之后,米兰的进攻就彻底丧失了锐气,主场落后的巴萨则疯狂发动反击。米兰后防线一时间成了场上最忙碌的人。
第30分钟,巴萨右侧送出橫传,安东赶在小罗之前试图解围,结果正好和出击扑救的迪达撞在一起,安东只是腿有些疼,不过迪达就倒霉了,他被一脚踹在肚子上,不得不临时下场。
“因扎吉还在病床上躺着,安东又踹伤队友了。”巴萨主持人幸灾乐祸地看笑话,“安切洛蒂还不赶快让阿比亚蒂热身吗?”
安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不过心情也足够糟糕,但至少和前一段时间不一样了,他只是焦虑地走来走去,“我真没使劲,是内尔松实在太”太脆弱了。
“我怎么了?”迪达走回场边就听见安东抱怨,不由得开口问。看到他正常回到球场上,安东立刻换上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下次不要往我的脚上撞了。”
“你说得什么话啊!”
第36分钟,场上又出现伤员,卡福的牙被小罗的额头撞到,同样得暂时下场,就在场上10打11的时候,巴萨发动了进攻。
马克斯在中路分球给前点的哈维,安东注意到他接球后有回头的动作,这似乎是一个要横向传球的信号,但与此同时他却没看脚下直接将球传到了安东和内斯塔之间的空挡。
哈维的假动作骗了不少人,至少安布罗西尼就被晃得直接跑离了传球路线,给哈维的直塞空出大片空挡,而在安东和内斯塔的肋部,一直等待机会的埃托奥窜了出来。
这个有猎豹之称的黑人小伙子,拥有的最出众特质就是他的速度,现在正是他发挥的时候。只不过他旁边是同样以速度见长的安东,他在埃托奥领到球的时候从侧面直接插上,在对手起脚的时候倒地伸腿阻拦。球弹在安东腿上飞了出去。
“这是巴萨上半场最好的一次机会,他们利用人多的优势,让桑德罗不得不分心。埃托奥拿球的位置又太靠近球门,迪达几乎没能做出任何扑救的动作。”米兰解说兴奋地为这次解围喝彩,“但猎豹终究会被红箭射杀,安东的反应速度比他更快,从更远的地方赶过来完成了出色的封堵,不然我们就要被追平了。”
“你跑得比猎豹还快!”在队友们纷纷过来称赞安东的时候,安布罗西尼后怕地搓了搓他的脑袋,毕竟这次危险的进攻起因于他的防守失位。
安东没能躲开安布的咸猪手,朝他做了个鬼脸,“我就当你是带上袖标太激动了。要是没有这个袖标,哼哼,我可就骂你了。”
这只是安东本场精彩发挥的开始,第40分钟,小罗头球摆渡后,埃托奥再次启动,试图摆脱安东完成铲射,但他的脚只蹬到安东的护腿板上,球甚至没有被踢出界,而是被安东抢先一步拨给左边的卡拉泽。
下半场米兰并没有变换战术,安东看着缺乏安全感的教练,缩在替补席上抱着胖胖的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都习惯了安切洛蒂偶尔的极端保守。
于是他还要继续在防守端狠狠表现,第50分钟,安东绊倒突破的德科,他自己送出的任意球,也由他自己在人墙中用头顶出小罗的射门。
第54分钟,这次造任意球的变成了内斯塔,德科的射门让迪达的第一下扑救脱手了,安东抢在哈维门前补射之前将球成功解围。
内斯塔同样发挥神勇,所以两名后卫中就算一人失误了,另一个人也能迅速补上漏洞。巴萨在联赛中所向披靡的三叉戟失去了他们的神通,整个下半场他们对米兰的球门狂轰滥炸,却颗粒无收。
心急的里杰卡尔德在第80分钟用拉尔森换下马克斯,这是巴萨上场的第四名锋线球员,教练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继续进攻,必须要想办法从米兰手中至少扣下1分来。
第87分钟,他们最后的好机会出现,埃托奥在右路倚着卡福送出低传,小罗拿球后右脚快速扣球摆脱内斯塔,随后在看到迪达失位后直接选择了一脚挑射。
球直直地飞向空门,场边的巴萨球迷激动地站起来,他们追了一整场终于要扳平比分了吗?
安东才不愿意自己苦守了70多分钟的3分被偷走,在万众瞩目中,他侧头盯着球一路狂追,在球快落下时站在门线上分离起跳抬脚,一脚倒钩将球从门框范围内踹了出去。
巴萨球员来不及申诉,边裁已经示意球没有过线,比分依然是1-0米兰领先。他们不可置信地抱着头,看向被队友包围成一团庆祝的安东,这个小子今天如同球门前的第二个门神,把他们都快防吐血了。
“你今天状态也太好了,遇上什么好事了?”
安东笑呵呵地抓了一把八卦卡卡的头发,“我每天状态都很好,不要乱说。”
等补时的时候,巴萨替补上场的拉尔森在门前获得了一次绝佳的机会,可他在余光看到安东靠近之后,居然离谱地把球踢飞了。
“安东给诺坎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整场比赛完成了100多次传球,没有出现一次失误,同时抢断和争顶也都几乎全部成功,还有三次关键解围。虽然舍甫琴科的进球和他关系不大,但在安切洛蒂便秘的战术安排下,米兰能够客场带走胜利,米兰后防线,尤其是安东功不可没。”
安东也知道自己表现不错,所以当他在球场外上了古蒂的车,听到的第一句话是“你简直是巴萨克星,快来皇马吧,这里最适合你”时,他一点都不意外。
“停下你毫无意义的挖墙脚行为,而且你不是说不来巴塞罗那吗?你的比赛怎么办?”
“如果你真的关心我,就该知道我们昨天就比了,安全带!”古蒂看着从坐上副驾驶就一直在看手机的人,不爽地拍了两把方向盘,“你在忙什么?我都跑过来看你了,你就这么对我吗?”
安东终于从手机里抬起头,他匆匆结束和因扎吉的短信,互道了晚安好梦,这才专心看向古蒂,“好吧,谢谢你过来,不过你又要来找我问费尔南多什么事?他最近没发生什么吧。”
“和费尔南多没关系,就不能是我关心你所以来看你吗?”古蒂在“你”上加了重音,嫌弃地斜眼盯他。
“好吧老大,那确实太让人感动了,你真贴心!”安东恍然大悟地感慨,反倒把古蒂闹得不好意思,“所以今晚什么安排?我们要去哪儿玩吗?反正比赛赢了,明天下午才有飞机,我觉得晚点回去也没什么。”
第277章 社会新闻
离开诺坎普,深夜的巴塞罗那已经安静下来,没有什么高楼的街道上只能看到透过树影的路灯,安东看着古蒂一路开向城外,“你要去哪儿啊?不会是什么少儿不宜的地方吧。”
“你是少儿吗?算了你都没怎么谈过恋爱,确实是。”
安东嚷嚷着“谁说没谈过?”伸手锤过来,古蒂躲开的时候连带着车也在马路上拧了两下,看上去像是有一车醉汉,害得后面的车又开慢了一点。
“文明点不要老是动手,安生坐着,我带你去的这个地方你绝对喜欢。”
安东不是很相信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不过他还是有点期待,尤其是在车开到海边,沿着海岸线一路开始上山之后,安东打开窗户,陶醉在夜风中,虽然很快脸就被吹地开始发僵。
他们最后来到山顶,眺望台上只有一个小教堂,现在肯定进不去。不远处就是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的几座场馆,已经没什么人会过来了。
“你们西班牙的城市都这样吗?我夏歇期去的圣塞巴斯蒂安,也在海边的山上有一座瞭望台。”
安东一下车就兴奋地冲到眺望台尽头,这里可以看到整座夜色中的巴塞罗那,白天五彩缤纷如同糖果盒中彩色糖纸一样的城市,现在仿佛水晶球里密密麻麻的橙色小灯泡,如果上了发条,还会响起“致爱丽丝”。另一侧一片漆黑的大海上只有忽闪的几个小光点,好像天上的星星。
“这里真漂亮你说得对,我确实很喜欢这儿。”
古蒂从身后走过来,撑着栏杆站到安东旁边,两个人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中,只有眼睛盈满了整座城市的灯火。
“喜欢就好。”古蒂转过每个客场的城市,时间基本上都消磨在夜店里了,而在巴塞罗那,他一向只待在酒店。这里也是第一次来,他原本对夜景不感兴趣,只是认为安东肯定很爱看,现在站到了眺望台上,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座城市讨人喜欢不是没有道理的。
安东还在一叠声地感叹着,眼睛粘在下面收不回来,“我觉得比马德里还好看,马德里没有海,楼也太高了你看那个高的特别明显的楼,灯打的真好看,那是圣家堂吗?”
问话没有回答,安东终于回头,古蒂面色不善的瞪着他,“你刚才说什么?比马德里还好看?我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实话难听何塞,你不能这么堵我的嘴哎哎哎哎我错了我撤回,你别拽我头发!”
美丽的夜景光是站着就能欣赏半天,然后还要找个地方坐着才行。古蒂把车靠到栏杆边,从后备箱翻出几瓶啤酒,拉着安东爬上车顶。
他看着安东从背包里掏出一大个的速写本,不可置信地提问出声,“你要在这儿画画?”
“对啊,我没带相机,用眼睛记录还不如用笔,只可惜颜料都放在酒店了,先凑活着打个草稿吧。”
“你真是神神了,”古蒂想起来意大利最近还要出安东的欧洲杯连环画,所以都是这么画出来的吗?“我还以为是别人画的给你挂个名而已。”
他任劳任怨地举着手机给安东打灯,最初的几笔看不出端倪来,凑近了想要细看,安东被他挤着,只能挪了挪胳膊换一个方便的姿势,“别着急啊,一会儿把你吓一跳。”
“但是你画的挺慢的,画完了能送我吗?”古蒂胳膊支在大腿上,百无聊赖地单手开了啤酒喝了两口。
安东瞪他,“你一会儿还开车呢,这些酒都是我的而且这画可不是给你的,你刚才在骂我,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这次古蒂终于开了他自己的车,劳尔在得知安东最近要来西班牙比赛之后,防贼一样把车锁回了车库,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出门训练找不到车的恐怖故事了。车顶很窄,但视野比下面还棒一点,尽管光线不太好,但在古蒂手电筒的帮助下,安东的草稿还是“很快”成了型。
古蒂已经百无聊赖地开始唱歌,有几首安东也听过,是林肯公园的爆火单曲,古蒂撑着车顶盖,在发冷的夜风中唱得十分陶醉,安东轻哼着跟唱,在古蒂情绪上来想要喝酒的时候,他又抢走瓶子自己连灌好几口。
“我真是欠你的,”古蒂愤愤地把酒丢给安东,许久过去,山顶都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他们两个悠闲地消磨着时光,直到古蒂唱得嗓子冒烟歇下来,安东也画得差不多了。
他满意地欣赏了一番画稿,搓着被风吹到已经有些僵硬的手,“怎么感觉有点冷啊,何塞,你冷吗?”
古蒂看着表情有些飘忽、拱着脑袋靠过来的人,又看着已经全都扔到车底下看不清楚的空酒瓶子,心里一凉,“你刚才喝了多少?我怎么没看到你开酒瓶?”
“拜托,也就几听啤酒而已,你在操心什么,我现在最多有点上头,还没到醉的程度呢。”
“你最好是,”古蒂还是忧心忡忡地,他可不敢想象带出来一个全场最佳还回去一个醉鬼,米兰的队长副队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不过这个担忧在看到画后被他抛到脑后,“我说真的,这个送我吧,我大老远跑来找你,还给你喝了酒,你不应该回报点什么吗?”
安东支着下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你说得有道理,但这个我要送人的回去我给你画点别的?”
“也行吧,你可别忘了。”古蒂没什么意见,有画拿到就行,他可不想留着什么‘巴塞罗那的夜景’,“你给我画一幅马德里。”
安东胡乱答应了,让古蒂很担心他到底听没听进去。尤其安东下一秒又伸出手来,“该死的,我和你说话你都不理我,我的手好冷!”
“我听见了!但是我能有什么办法?你难道想让我把你的手握起来吹热气吗?”
“噫!”两个人都被古蒂描绘的情景恶心到了,安东转动着被酒精侵蚀的大脑,上下打量着古蒂。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一只手揣进了古蒂的衣服口袋里,“可真暖和。其实帽子后面一般也挺暖和的。”
说着他的另一只手也行动了,古蒂被口袋里和后背上动来动去的手扰的心烦,“你自己没口袋吗?”
“提到这个就来气,米兰今年的这个训练服,口袋太小了,什么都放不下!”
“所以还是我们的衣服好,”古蒂自豪地抖了抖身上外套的衣领,摩挲着胸口刺绣的皇马队徽。
安东白了他一眼,帽子下面的手环到古蒂另一边,也揣进口袋里,“对对对,皇马的厕所都是香的。”
“当然是,我们会熏香,你们不会吗?”古蒂剩下的话卡在嘴边,因为他终于感觉到两个人现在的姿势有点不对劲。
安东几乎是环着从背后抱着他,虽然手放在衣兜里,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还蹭了蹭,仰头说话的时候,能闻到淡淡的酒气。
“不是我们非要这样说话吗?”古蒂别扭极了,虽然安东的眼神再单纯不过,仿佛这只是个普通的取暖姿势,什么问题都没有,现在这个小醉鬼正眨着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耳朵红了。
古蒂的大脑艰难地转动了半天,终于抖开他,“你想揣兜,我们换外套不就行了吗?你在发什么神经。”
“你又骂我。”安东老实地脱下外套,控诉地看着动作慢半拍的古蒂,“你脱快点!现在更冷了。”
“你就这样还只是喝上了头,要是喝醉了得多难缠啊!”
等两个人交换了两个俱乐部同样是深色系的训练外套后,安东终于把自己裹起来,不再烦人了。那种古怪的感觉却还是缠着古蒂,尤其是他没有像和其他队友换衣服时闻到浓郁的香水味,而只是淡淡的沐浴液味道,在风中却始终没有散去。
古蒂不自在地咳了两声,伸手揣兜,然后,“确实够浅的,你们这口袋能放下什么?”
“我说吧!每次训练我带的零食都一下子漏出去,他们绝对是故意的”
米兰是有多饿着你啊!古蒂满头黑线,那他们可能确实是故意的。等两个人像是在寒风中被吹飞头毛的小鸟一样发蔫儿之后,他们终于看够了景色,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早该躲进车里。
狼狈地翻下车顶,垃圾收拾好扔到后座,古蒂坐进车里开始打火,安东还有点不乐意,“我们不再看看吗?”
“可以了小朋友,你到门禁时间该回去睡觉了。”
夜确实已经深了,古蒂开车下山,路上什么东西都没有,除了靠近市中心的路口,遇到了一队查酒驾的交警。
想改道已经来不及了,古蒂讨厌这种检查,哪怕他其实只喝了两口,味道早该散去了。安东靠着窗户犯困,直到古蒂那边摇下车窗,听到交警不太客气的声音后,才呆愣地看过去。
“我没喝酒,你看我这样子像吗?”古蒂翻了个白眼,还是在交警的示意下老实地凑上去哈了一口气。
交警在古蒂从车里探出脑袋之后,认出了这个一头金发的人是谁,他看着手上没什么异常的酒精检测仪,大言不惭地说,“机器出问题了,得麻烦你跟我们回警局里检查一下。”
古蒂震惊地睁大眼睛,“你胡扯什么呢?真当我没被查过酒驾吗?哪里出问题了让我看!”
交警在他伸手出来的时候吆喝着退远了一点,“注意你的动作,古蒂先生!请配合我们的检查。”
古蒂嘴里骂骂咧咧地一句好话都没有,他还想和交警继续理论,这时旁边又探出来一个脑袋,“你们胡说什么呢,何塞就喝了两口啤酒,而且是两个小时之前,照你们这么检测,那些吃的饭里放了红酒料酒的人,都别开车了吗?”
身为巴萨球迷的警察本来还不知道皇马金狼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以为副驾上坐着的是他的某位小情人,现在看清了,原来是今夜伤透了所有巴萨人的安东,这下更没道理把他们放走了。
“只是机器坏了,想要你们去局里配合着重新检查一下,而且这么大的酒味,我们合理怀疑你们有酒驾的嫌疑。”
“味道不是我身上的!”古蒂急得挥手,可惜对方人多势众,安东只支棱了刚才那一下,现在又没用地倒回副驾上,这下他们不得不下车,在一□□警的护送下坐上警车。
这不是安东第一次坐警车了,不过西班牙和意大利肯定还是不太一样,他的状态也不一样。
“我敢打赌他们绝对都是巴萨球迷。”安东凑到古蒂耳边蛐蛐,完全不顾及场合,“我刚看到有好几个人在偷偷笑话我们你看他们现在还在笑!”
前排的警员咳嗽了一声,拉平了嘴角。古蒂快烦死了,把安东的脑袋推到一边,“你还是先操心一下明天上了报纸该怎么办吧!劳尔又不会训我,马尔蒂尼难道也不管你吗?”
安东脑袋磕到窗户上,做作地哎呦了一声,终于安静下来。
到了警局,重新检测之后,交警确定古蒂没有酒驾,但是他们又说两个人这样的状态开车还是不太合适,古蒂作为真的酒驾还侥幸逃脱过的人,被这个理由气笑了,“天哪我10岁的时候爸爸妈妈都不会这么管我!”
警察还在继续,两个人刚才面对交警的态度也不够友好,再加上安东看上去就喝了很多的样子,于是要求叫能管得住安东的人过来领他。
古蒂的担忧变成事实,安东也清醒了,但哪怕他明确表示自己就喝了三罐啤酒,还说100以内的乘法他清醒到现在完全可以随便算,但还是没办法说服固执的交警。
安东只好苦着脸开始找号码,这时旁边两个警察窃窃私语,“100以内的乘法怎么可能随便算?他是计算机吗?果然喝大了”
这还能忍?安东立刻撂开手机就要和他们理论,哪怕珠心算是他数学的最高水准,进入中学之后就他再也没有被这门课怜悯过。
古蒂丢人地撇开脸,安东的手机正好这时候亮起屏幕,看着上面熟悉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会儿才终于接起来。
“几点了安东,今天不回来了吗?那我锁门了。”
“喂,费尔南多,是我,何塞”
雷东多停顿了一下,但是再开口仍然是和刚才一样亲切的语气,“何塞,安东怎么不接电话?你该送他回来了。”
“不是我不想送,”古蒂头疼地看着安东拉着交警的袖子不松手,嘴里已经背到了23乘25,他把手机举到安东嘴边,“你自己听是个什么情况吧!”
二十分钟后,仓促套了件外套的雷东多和马尔蒂尼出现在警察局里。见到他们之后,马尔蒂尼把口干舌燥的安东按回座位上,“你怎么又喝酒!”
安东被马尔蒂尼凶到,委屈极了,“就三杯啤酒!这能叫喝酒吗?是他们不放我回去。”
“你这样子不像是只喝了三瓶啤酒。”
“我怎么了?他们不相信我会心算两位数乘法,这简直把我看扁了。”
马尔蒂尼心中瞬间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被念叨了大半天的交警连连摆手,“我们信了!你快闭嘴吧。”
雷东多动了动嘴忍住笑,先是捋了两把安东的头毛,又搂住手足无措的古蒂,和交警交涉了两句,和谐的把两个人都领走了。
雷东多送古蒂回去取车,马尔蒂尼拉着安东上了另一辆计程车,看着似乎酒劲终于差不多全过去的人,想着刚才雷东多说的话,马尔蒂尼知道安东他们可能是被巴塞罗那的警察找麻烦了,这件事不能怪他们,但他还是能听到自己白头发噌噌冒出来的声音。
“你等着明天上报纸吧!”喵喵叫声里充满了不善。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好梦的因扎吉心情愉悦起床,他已经搬到了安东表姐的诊所,玛丽娜和詹卡洛虽然嘴上说着不管他,还是气哼哼地过来帮了忙。
因扎吉窃笑着准备吃早饭,这时爸爸兴冲冲地走进来,递来一沓报纸,“看看吧,有你喜欢的东西。”
大概是表扬安东发挥好的报道吧,因扎吉接过报纸,然后看清了头条的大字:
“米兰功臣密会皇马副队,激情一夜终进警局。”旁边还配着安东和古蒂走上警察局台阶的照片。
回想到赛后没多久安东那条说会梦到他的甜蜜短信,被因扎吉攥着的报纸发出‘嘎吱’的惨叫声。
予X溪X笃X伽X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酒驾!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第278章 赔礼
其实媒体拍到的只有安东他们进出警局的照片,并不知道两个人从哪里来。但这不妨碍他们注意到安东有些发红的脸、古蒂毛躁的头发还有两个人身上不太对劲的外套,这些小细节足够他们编造出一个吸引人眼球的爆炸性新闻了。
有的说安东赛后被古蒂领着去夜店快活,因为和其他人起争执才找了警察;有的说安东和古蒂争风吃醋,为了某个超模美女大打出手。
还有更离谱的,说安东和古蒂开车两个人出去快活去了。瞧瞧他俩的样子,如果不是一对,怎么会关系这么好,还换衣服?安东的‘好朋友’可真多啊,甚至在不同联赛也有能‘共度良宵’的人选。
对安东和古蒂两个人在进警局之前去哪儿做了什么众说纷纭,引发了好一波八卦。尽管警局方面表示两名球员只是到警局接受例行酒驾检查,没什么问题。
安东直到第二天才发现自己和古蒂没有把外套换回来。古蒂已经在回马德里的路上,接到安东电话的时候,语气荡漾地让人听不下去,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和雷东多独处都说了些什么,反正安东直到睡着都没能等到自己的舍友回来。
“衣服送你了!嘿嘿让你感受一下皇马有多好,好早点转会过来。”古蒂完全不把安东说他又在做梦的话放在心上,“你的衣服还想要我下次带给你一件衣服而已你也太抠门了吧!”
队友在见到安东的时候已经从报纸上了解到了他昨晚的诸多事迹,安布罗西尼摆谱开玩笑,“你身上穿的什么东西?脱下来!”
在一群“脱衣服”的变态要求声中,安东裹紧了敞开的衣领,“这么冷的天,外面才十几度,你们要我不穿外套?冻感冒了怎么办?”
“冻感冒了让你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科斯塔库塔没好气地接话,“不过出去一晚上你就能整出这么大的新闻来,以后晚上不许出去了。”
“不是,凭什么?这是专制!”安东不怕死地抗议,“我又没去夜店、没去乱七八糟的地方,比你们年轻的时候老实多了,干嘛现在就来管我!”
曾经年轻过但不老实的队友们感觉被扫射到了,面色不善地看着嘴上没有把门的小子,安东没用地缩回了他的狐朋狗友身边,好在正副队长也不再说以后不让他出门的可怕事情了。
“所以你昨天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你真的和那个古蒂?”
皮尔洛脸上看热闹的兴奋劲都要具象化了,安东扯住他的嘴角,直到他开始嗷嗷叫才松手,“我只是去看了巴塞罗那的夜景,你不知道有多好看,我还画下来了。”
“真的吗?让我们看看。”
“在行李箱里!你让飞机迫降一下我取出来给你看?”
这下点子王也没办法了,不过他们可以强取豪夺,内斯塔正在玩牌,居然还能接上话,“那就送我。”
“别想,给别人的。你要想要,总得给我点好处吧。”
内斯塔挑眉,他的注意力从牌桌上挪过来,“你要给谁?”
皮尔洛抢答,“当然是没在这儿的某位,亲爱的皮波。”
“只给皮波不给我们吗?”舍甫琴科起哄,还拉着卡卡帮腔,卡卡直接打了他的脸,“皮波没过来,当然应该先送给他吧。”
舍甫琴科只好把临阵逃脱的臭小子推开,“安东,你来说。”
“等我送给皮波之后你去问他。”
于是他们轻松作出决定,下了飞机之后一起去看看因扎吉。安东没想到事情是这么个走向,心里不是很乐意,但什么都没说。
他当然担心因扎吉得知自己偷偷出去和古蒂玩之后的反应,都怪该死的警察,不然他的行踪也不会人尽皆知。只是因扎吉似乎完全没看报纸,从他早上起床后直到上飞机前,两个人的聊天都很正常,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但以安东对因扎吉的了解,肯定还有大的在后面等着他,也不知道那幅画能救自己多久,他又头疼又有点期待地想着。
可是现在队友也要跟来了,安东很多想说的话都只能先憋回去。回到米兰后,安切洛蒂当然不会再安排训练,几个人直奔叶映容的诊所。
因扎吉正在接受叶医生的复诊,虽然医生说了他的恢复状况很不错,甚至将复出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多月,他脸上也看不出多少高兴的样子,反而一直在走神。
诊室的门上有一扇小窗,因扎吉盯着发呆,他当然知道安东不会和古蒂发生什么,两个人经常打电话,聊天的内容放在幼儿园都算幼稚,而且那个马德里中场,不管是长相还是球技,都比不上他吧。
尽管如此,因扎吉看到新闻的糟糕心情还是持续到了现在,安东应该已经下飞机了,一会儿见了面,那个小坏蛋是会和自己解释还是装傻充愣呢?
在他思绪越飘越远的时候,安东的脸出现在小窗上,朝房间里张望,和他对视上之后,抿嘴露出一抹讪笑。
看样子是一下飞机就过来了,因扎吉的脸色多云转晴,放松着靠回枕头上,等着看安东的表演。
结果房门打开,他的好队友们涌进来,“嗨皮波!恢复得怎么样?”
因扎吉没工夫和他计较了,闯了祸的安东被暂时饶过一命。队友们在得知因扎吉的回归时间提前之后纷纷恭喜,这可是他受伤之后的第一个好消息。
保持安静直到叶映容的检查结束,大家终于开始七嘴八舌地聊这几天的比赛,安东安静地缩在后面,还是免不了被提到,“昨天的比赛你看了吗?安东真是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我看你接下来专门踢中卫好了。”
“是啊,我当然看了,安东状态好了,晚上才能出去玩不是吗?”因扎吉似乎在和大家开玩笑,诊室里笑声一片,只有安东在心里暗暗叫苦,皮波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舍甫琴科笑完之后又说,“安东说出去是给你画画,快,皮波,让安东把画拿出来。”
因扎吉挑了挑眉,“真的吗?”
“假的!我谁都不送了,你们都只会笑话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干,只是去看了夜景,那些报纸都在胡写!”安东一副被气到的模样,拿眼睛偷瞄因扎吉,他已经把事情解释清楚了,皮波应该不会怪他了吧。
因扎吉不太像是接收到他信号的模样,轻飘飘地只有一句话,“这样啊,那真是太遗憾了,安东亲爱的,我其实还蛮想看看巴塞罗那的夜色呢。”
安东老实了,像个鹌鹑一样缩着。直到队友都离开,安东假装要去找表姐说话,在皮尔洛无语地眼神中,一溜烟跑回了诊所里。
因扎吉正缓慢地给健康的左脚穿鞋,听见有人走进来了也没有抬头看,直到一幅画递到他面前。
画乍一看很抽象,黑色的笔触占了大部分画面,只有一点点黄色蓝色,仔细看了才能发现那是灯光和背后的阴影,然后才能意识到这里画了多么让人难忘的夜色。
因扎吉接过画,看了半晌,手点了点边缘的线条,确定笔迹都已经干了,才一寸寸地抚摸过去,“这是你昨天画的吗?”
听上去他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安东连忙殷勤地回答:“是的,我们去了海边山上的一个瞭望台,我当时看了好久,想着如果你也能看见就好了,或者你能去巴塞罗那,那真是一个漂亮的城市。”
因扎吉还没有去过那座西班牙城市,“很漂亮吗?比圣塞巴斯蒂安都漂亮?”
“那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圣塞巴斯蒂安更灿烂热情,巴塞罗那更艺术美丽”安东在因扎吉抬眼看过来之后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或许他应该说‘圣塞巴斯蒂安更好,因为你和我一起去了’。
“谢谢你的画,我很喜欢,刚才怎么不拿出来?”
“他们都想要,我可不想再画好几幅,已经欠了一个出去了所以你不生气了吧?”
看着安东小心打量着他的神情,因扎吉又好气又好笑,“我生气什么?生气你现在还穿着别人的衣服吗?”
“这个我可以解释,”安东手忙脚乱地开始解扣子,不过被因扎吉接下来的话定住,“Bella,我不是生气你和别人出去玩,我只是想你不要再骗我了,已经说了晚安,你为什么还会在外面呢?”
“对不起,皮波,我不该骗你,只是想让你早点休息。”
“我一天到晚躺在床上能做什么?用不着那么早就睡觉。我也想第一时间知道你去看了夜景,如果当时你给我打了电话,我们肯定能聊很久。”
安东被这描述的场景说地心动了,他开始后悔,当时确实不该骗人的。
因扎吉扒掉他身上再碍眼不过的衣服,安东立刻靠了过来,在他没有第一时间抱上去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惊讶,‘你还在等吗?’,见因扎吉看不懂,安东嘴里蹦出来几个字,“我爱你,皮波。”然后伸手拉着他的胳膊环在自己身旁。
自从那次说开,安东能把这几个字说出口之后,“我爱你”都快变成他的口头禅了,只是安东每次说出这两个词的时候都是十分认真的模样,害得人忍不住心动。
因扎吉应该无语的,但他被逗笑出了声,顺着安东的动作收紧双臂,揉着颈边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以后在做什么事情都告诉我,好吗?”
脑袋蹭了蹭,这是在点头了,“所以你不生气了吧?”
“你的意思画是赔礼吗?”因扎吉故作惊讶地抬头看他,“我以为是你看到美景送我的礼物,赔礼和礼物可不能是一个。”
安东震惊了,“还能这么算?”
正当他要掰扯两句,或者听因扎吉怎么忽悠他,身后传来响动,叶映容抱着胳膊在门口看他们,“不要在这儿乱来啊,安东你回来了就带皮波回家去吧,反正现在不需要一直监护了,我刚好晚上下班。”
安东只好把疑问放回心里,两个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他又得穿上那身皇马的队服,因扎吉的脸色又冷下去了,但他也没办法,谁让这里没有多余的外套呢?
回到家之后,哪怕因扎吉表示他累了一天,叫外卖吃就行,安东还是自觉地包办了晚饭。
餐桌上的氛围很好,但安东总觉得这恐怕还不能算赔礼,他头疼地把餐具放进洗碗机里,在门口传来门铃声时,抱怨着擦干手去开门。
是一个跑腿的店员,“有位先生买了礼物送给您,请您签收一下吧。”
安东一头雾水地照做,东西是一袋衣服,只是从外面看不出长什么样,难道是因扎吉买的?但那样的话店员不会说这种话吧。
电话响了,是皮尔洛。“东西收到了?喜欢吗?”
“你送了什么?”安东感觉不妙,打开包装袋之后,这股不妙变成了脏话,“你有病吧安德烈亚皮尔洛,你给我送这种东西做什么?你在骂我吗?”
“怎么会?”皮尔洛平稳的语气里怎么听都带着想看热闹的兴味,“你不是要给皮波道歉吗?我打赌你一定用得上这个,而且还很应景。”
安东气急败坏,“我已经道歉完了!抱歉用不到你的‘小礼物’。”
皮尔洛才不信他,“那皮波的脾气可真好,东西你不想要就扔了吧,可千万别挂了电话就去穿。”
安东骂着挂了电话,看着手里的衣服半晌,非常丢人地进了衣帽间。
因扎吉其实已经可以下地了,但蹦来跳去的总让人担心会伤到健康的那条腿,所以大部分时候他还是坐在床上,电视机里少见的没放比赛,所以他顺理成章的开始跑神,安东在楼底下耽误了那么久,是在干什么?
门终于响了,因扎吉看过去,下一秒被安东身上的衣服呛了一下。
“你这穿的是什么?你自己买的?”
安东不自在地拉了拉身上粉色护士服的群边,在因扎吉带着笑意的注视下,他自暴自弃地关上门,“安德烈亚刚叫跑腿送过来的该死,我就不该穿这个。”
皮尔洛?因扎吉不爽地啧了一声,不过安东现在一脸暴躁又不好意思的样子,看上去很像脾气不好又不得不对病人低头的可爱小护士,他决定晚点再计较皮尔洛的不怀好意。
“算了这太奇怪了,”安东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脑抽,转身要逃。
“过来,安东。”
因扎吉表情很轻松,语气里却带着让安东有点腿软的不容拒绝,“你先等我把这个换下来。”
“换衣服干什么?我摇铃叫了护士来,就是你吧,还站那么远干什么?”
安东对因扎吉的随地大小演一点办法都没有,抱紧手里拿来当道具的文件夹,慢慢挪了过去
第二天,被掏空的安东苦着脸给自己热牛奶,因扎吉坐在餐桌旁,目光始终追随着他,一脸餍足的模样,却还意犹未尽地问:“你要是累的话,就再请半天假吧,反正你一直那么认真,卡尔洛不会不批假的。”
看着自己去不了内洛训练就开始摆烂想拉他一起的因扎吉,安东翻了个大白眼,“别想阻止我认真训练。”
因扎吉只好面带遗憾地送他出门,只是安东找不到那件皇马外套了,只好转向显然做了坏事的人,“你的衣服借给我一件吧。”
“我的荣幸,亲爱的。”
因扎吉很快拿了一件新外套出来,是安东喜欢的款式,只是接过来还没上身他就打了个喷嚏,“你喷了多少香水!”
“没多少吧,你不是喜欢这个味道吗?”
两个人在一起没多久,因扎吉就从安东每次拥抱时的微表情,找出了他最喜欢的香水味道,在那之后他并没有每次都喷这同一款,但约会接吻的时候,安东总会被这股味道萦绕,让他越来越喜欢的同时,闻到这股味道总是不自觉地脸红,联想到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现在被香味完全包围,安东觉得脸已经烧起来了,看着因扎吉一脸正直,像是完全没有使小心思的样子。安东只好认栽,也不知道到了俱乐部,有些人该怎么笑话他!
作者有话要说:
拉灯!晚点见!
9说的什么鬼话,等安东之后给他发消息自己在和谁谁谁玩的时候,有他好受的
第279章 游泳池
一身味道的安东本来想避着点人的,但在停车场他刚好‘逮捕’了和他同时下车的皮尔洛,怒气冲冲地喊了一声就冲了过去,皮尔洛拔腿就跑,很快两人都跑出了停车场。
“他们可真热闹,大早上又要干什么?”稍慢一步的内斯塔自认为对他们两个的无聊争执不感兴趣,下车之后还是忍不住抬脚跟了过去。
安东追着皮尔洛钻进楼里,一转眼就找不到人了,他在一排办公室大门紧闭的走廊里喘了会儿气,挨个愤怒地敲门过去,直到有一个门没等他上手就被打开,他被皮尔洛一把拉了进去。
“我还没找你的事,你到还自投罗网了?”
“衣服怎么样?我买的很合适吧。”
两个人异口同声,只不过安东面目狰狞,皮尔洛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只是下一秒就被熏得直皱眉头,“这是什么味?你把香水撒身上了?而且还是皮波的香水吧,我记得他以前喷过。”
安东心梗,他甩掉皮尔洛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少废话,你昨天发什么神经给我送那些东西!”
“所以你穿了吗?好看吗?皮波怎么说?”
“你真恶心,”安东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但他发现自己拿打定主意想看热闹的皮尔洛一点办法都没有,“你等着,今年圣诞节我知道给你送什么了。你到时候不仅要穿,还要拍照给我看,不然”
“不然怎么样?你要和我冷战吗?”
安东转身就走,皮尔洛立刻滑跪,“好吧我错了,你买什么我穿什么,但是别买那种恶心的情趣的东西,普通女装就行了。”
“你也知道那种恶心!”
“什么恶心?”
内斯塔的出现把两个人唬了一跳,安东立刻想向他吐槽皮尔洛的离谱操作,却又想到内斯塔不是知道内情的人,话到了嘴边只能咽回去,“安德烈亚恶心。”
“好好好我恶心。”
内斯塔见问不出什么,鼻子动了动:“你身上什么味道?这件外套感觉不是你的吧。”
“我就不能买个新的吗?”安东从两个人中间的缝隙里挤出去,“你们继续磨叽吧,一会儿赶不上训练了。”
皮尔洛也打算离开,内斯塔还在思索,“感觉那件外套见皮波穿过,你有印象吗?”
“真新鲜啊,你是谁?还能看出这些来?”皮尔洛夸张地睁大眼睛,“所以你觉得是安东穿了皮波的外套,还是安东买了和皮波一样的外套?”
“我怎么知道?”内斯塔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但没工夫计较了,因为他们确实要迟到了!
安东的八卦消息没有影响米兰在巴塞罗那获得胜利的喜悦,罗森内里感觉他们的队伍正走在正轨上,接下来两场联赛的轻松获胜证明了他们的乐观。
紧接着就是欧冠小组赛最后一场了,米兰已经锁定了头名出线的位置,最后一场到乌克兰对阵顿涅茨克矿工,他们不管踢成什么样都不会改变最终的结果。
不过队内还是很期待这场比赛的,至少是去一个从未去过的国家,而且还是舍甫琴科的老家。
“你之前说就要带我们尝正宗的红菜汤,这次有机会吗?”
舍甫琴科当然不会拒绝几个馋鬼的要求,安切洛蒂也放行了,如今是12月份,顿涅茨克冷的要命,下飞机到上大巴车两分钟的路就让意大利人叫苦不迭,教练不相信他们能在外面玩到夜不归宿。
舍甫琴科只有早年在乌克兰踢比赛的时候来过这里几次,不过和队友们相比,这里对他来说可太熟悉了,不用介绍也能轻松找到高水平的餐厅。
桌上的红菜汤、腌肉、肉饼还是很受欢迎的,番茄炖肉让安东幻视西红柿炖牛腩。
“我也会做。”安东叼着叉子,一副大厨的模样,“安德烈你还不如我,我保证做出来和这个一样好吃。”
“少说大话,而且谁说我不会做了?”
卡卡摸着他的后背顺毛,“别急舍瓦,至少你的品味比吉诺好多了。”
加图索气急败坏却又无力辩解,谁让苏格兰确实没什么能吃的呢?
只有一道菜最吓人,乌克兰肉冻,仿佛一个布丁,Q弹的摆在餐盘上,动一下还会晃,如果颜色不是可疑的肉汤色,里面没有冻着大块鸡肉的话。
舍甫琴科的卖力推销没能打破队友的偏见,只有安东表示他老家也有这种吃法,只不过里面放的东西正常一点,是猪皮。
“ewww,到底哪里正常了?还不如鸡肉!”
安东在舍甫琴科欣慰的注视下率先切走一块,就是普通肉冻的味道,安东觉得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如果有酸辣的醋水沾着会好吃很多,不过现在餐盘上只有芥末。
“至少混点酱油啊”安东被辣得流眼泪,败下阵来,其他几个爱吃的也先后尝试,舍甫琴科感动坏了,不再强迫剩下几个不喜欢猎奇的倒霉蛋尝鲜。
吃完饭就回了酒店,因扎吉从短信上都能感受到安东这顿饭吃得很开心,虽然有一部分是开心是结账时舍甫琴科发绿的脸带来的。
“我们可以打个电话,你吃了大餐,我觉得我的晚饭都不香了”
短信发出去没两秒钟,安东就回了过来,可惜不是因扎吉期待的电话铃声。
“你还没吃饭吗?赶快吃吧。舍瓦他们叫我下楼玩,说让我不要老是一个人待着。我去看看吧,听说有个游泳池,玩完了回来找你!”
因扎吉开始后悔他之前在安东面前说的那些鬼话了,什么当然可以和别人出去玩,如果他没有受伤也跟队出去比赛,至少能看到安东都玩了些什么。
“而且他又不会游泳,游泳池有什么好玩的?”
安东表示还是有点意思,尤其偌大的泳池只有几个队友,聊天的声音回荡着,偶尔还有漂浮的水球被拍飞的动静,连带着几声怪叫。
皮尔洛在靠门位置的长椅上躺着,室内温度不低,他只穿了条短裤看上去很悠闲。现在看见安东进来,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过来坐吧,你连衣服都不换,怎么游?”
“我不会啊,我看你们玩就行。”
不止一个人震惊出声,“你不会游泳?!那你还去海边玩?”
“去海边又不是只玩水,沙子也很好玩好吗?”
他又被队友笑话了,不过安东已经能和自己自洽,他天生就不是学这个的料。看着皮尔洛啧啧称奇的讨厌模样,安东一把将他身下压着的浴巾抽了出来,皮尔洛像是一个肉卷一样原地滚了两圈,pia地一声摔到地上去了。
“你怎么不下去?”内斯塔从淋浴间大摇大摆地出来,身上还挂着水珠,在队友对安东的吐槽声中,他同样十分不理解,“你不是说要学吗?两年前不会,现在还不会?”
“不会怎么了?我又不用天天在水里,干嘛学,有游泳圈也一样。”
舍甫琴科从水里探头和他抬杠,“要是遇到发洪水了可没有游泳圈给你。”
“发洪水了你们这些泳姿也没用吧,像吉诺那样仰着脸游,撞石头上晕过去了都不知道。”
加图索正飘在水面上,手上一点动作都没有,只有腿偶尔蹬两下保持平衡,像一只安静的青蛙。
他听不清岸上其他人的对话,只是瞄见安东抬手指他,感觉不对,不等抬头,就和身后歇着的安布罗西尼撞到一起,两个人同时哎呦一声。
“你们看,就像现在这样。”
内斯塔懒得理会他的贫嘴,拎着衣服把人拉到水边,“你既然来了,下去待一会儿。”
“不是,安德烈亚都能躺着”
“所以他现在摔地上了。”
安东还是不愿意,直到一群人再三和他保证,水池不深,没看大家都能轻松的露出脑袋来吗?他才犹犹豫豫的脱掉外衣,非常低端的坐到池边先把腿伸进水里。
“嘶,有点凉你们看,外面下雪了!”
泳池旁的落地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一层雾,只能看到路灯下一点纷纷扬扬的痕迹,还有逐渐变白的地面。
“太熟悉了。”舍甫琴科喃喃地说。
“如果雪太大明天比赛会取消吗?”
内斯塔给了跑神的安东一脚,“明天比赛和你现在下水有什么关系?少废话。”
安东只好抖着胳膊下水,试探性地脚尖踩到平面,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这只是一个靠近池壁很浅的台阶,脚后跟悬在水中,透过淋淋的水光,根本看不到底。
“你们不是说这里很浅吗!”安东急了,他想上去,又觉得那样会不会有点太丢人了,只好可怜的扒着水池边,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水冲走的样子。
另一头安布罗西尼的声音飘过来,“可以了安东,你是8岁小孩吗?如果你永远怕水,就永远学不会!”
“我不是怕!我是真的不会憋气,总是呛到。”
其他人不信邪,传授了许多憋气的方法,安东就是不愿意尝试,不过他在舍甫琴科的招呼下,慢慢地沿着池壁挪动着。
“把你的臭脚丫子拿开。”安东嫌弃地绕过同样坐到岸边的内斯塔,从横向换到纵向,来到有水线的地方,又趴上水线,艰难地移动。
这下他总算离开陆地了,只不过脚底下什么都没有的感觉太让人心慌了,安东不得不牢牢抓着水线,仿佛抓着一个救生圈。
“好了,今天就游这么多了!”安东大言不惭地停下,哪怕他的位置正常人只要蹬一脚就能回到岸边。
舍甫琴科看不过眼,“你好意思说自己游了?”
安东语言上没办法反驳,用手掌撩着水泼讨厌的安德烈。舍甫琴科受到了挑衅,立刻应战,直把安东泼的眼睛都睁不开连连求饶才停手。
“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安东甩着湿透了的头发,一缕刘海贴在额头上,水珠不停地顺着流下来,痒得不行,安东却没办法用手拨开。
卡卡从他远处冒出来,扒着水线向下压,给安东吓了一跳,仰着头才不至于淹下去。
“里卡多!”
他的声音听上去实在是受到了惊吓,卡卡笑嘻嘻地松手了,“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你看我,这种在泳池里摔过脑袋的人,现在都不害怕了,你怕什么?”
其他队友一叠声地制止他,“里奇别说了,你那个听上去真吓人。”
“好吧好吧。”卡卡说完,又潜到水里去了,安东看着他的影子朝自己游过来,还努力摆腿腾地方,结果下一秒,安东胳膊下压着的水线被拉动,卡卡从他趴着的位置,几乎脸贴脸地冒了出来。
安东挑高眉毛,心里有点发毛,但他又没办法后退,看着近在咫尺的帅脸,声音都放轻了,“你小子想干嘛?”
卡卡露出非常健康的笑,但是没有大白牙,然后他鼓着的腮帮子瘪下去,抿起嘴唇朝着安东脸上呲水。
“草!你是猫眼螺吗?”安东又恶心又想笑,后仰着伸手推他,结果卡卡才开始庆祝自己恶作剧成功,安东的笑声变成一声急促的叫,他一只手牢牢扒着水线,另一只手却在空气中胡乱挥舞着,他失去平衡沉到水里去了。
安东在入水的一瞬间就呛到了,鼻腔的刺痛让他不得不大口吸气,又呛进去了更多水。外面嘈杂的呼喊声一个字都听不清,他只能感受到身前卡卡手忙脚乱抓到他腰上又脱手,掐的发疼。
还有身后扑通入水的声音,下一秒终于有人挟着他的胸口把他拖到岸上。
“安东!你没事吧!”
水里的队友一股脑全爬上来了,一圈围着看安东咳得撕心裂肺,卡卡要吓死了,一叠声地道歉,“都怪我我错了,你不要死。”
“你才咳咳死了!”
看着安东有劲头怼人,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皮尔洛开玩笑缓和气氛,“幸亏你没死,不然到时候米兰大奖赛前泳池溺水的新闻出去,你就又又又出名了。”
“赶快学游泳吧!”
“这都怪谁?”安东气不过,手胡乱指着,被内斯塔一把攥住按回身边。他刚才急匆匆跳下水的时候已经穿上上衣了,现在正湿哒哒地黏在身上,“怪我,你少说两句。”
“等一下,先别怪来怪去的,安东你的胳膊。”
安布罗西尼出声后,大家才看到他的右胳膊在刚才挣扎的时候被水线划了一个大口子,一层皮翻着,露出下面泛白的肉,现在才慢慢渗出血来。
“痛痛痛!”胳膊上的难受盖住了呛水的痛苦,安东又被簇拥着去找了队医。
大半夜被叫出来,队医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现在看着走廊里一群身上水还没干透的半裸男,一时无言。
“你怎么总能把自己搞成这样?”他拉着安东进房间包扎,剩下的人都被赶跑了,“回去穿衣服洗热水澡!小心明天再发烧了,被卡尔洛指着鼻子骂。”
因扎吉正百无聊赖地捏着手机,叶映容的例行检查做到一半,突然停下动作,愣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看了两眼,然后说,“安东干什么去了能把胳膊划伤?”
“他胳膊划伤了?”因扎吉一骨碌坐起来,又被叶映容按住,“脚不要乱动,皮肉伤,处理一下就好了。”
因扎吉还是不放心,“他给你发短信说了?那他怎么不给我说?”他又把电话拨过去,无人接听。
意识到自己系统上身漏了陷的叶映容汗流浃背,连忙摆出医生的威严,“我只是让他有情况随时报备,安东估计现在正在处理伤口,没时间找你,就像你,现在也该好好躺着一样。”
直到叶映容离开,因扎吉才再次拨通了安东的电话,这次很快被接起来了,“皮波!我以后再也不游泳了!那个水线居然那么锋利,划到痛死了。”
“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第280章 凯旋门
比赛当天上午,安切洛蒂看着安东举到他面前缠着纱布的胳膊时,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说出“晚上替补席上坐着吧”这样的话了。
安东不敢提意见,不过安切洛蒂原本就打算在这场鸡肋的比赛上全替补阵容,就算安东不受伤,估计也没有球场上乱跑的机会。
至于他亲爱的正副队长,也身心俱疲,懒得再替他操心。
“活该,你又不会游泳,下水是去泡澡吗?”这是例行嘴臭的科斯塔库塔。
“我希望我还在役的时候,不会哪天听到你出去玩把自己玩死了的消息。”这是衷心祈祷的马尔蒂尼。
比赛时间在晚上,白天他们去梅塔利斯特体育场踩场。昨晚的那场雪已经停了,不过米兰众人还是在走出酒店的时候,被满目的白色和迎面刮来的寒风刺激了一激灵。
安东搓着手缩着脑袋快步跑上大巴车,车里的温暖让他呼出一口气,手把车玻璃上的水汽抹开,看着路两边几乎完全被盖住的绿化带,“一晚上就能变成这样吗?”
车开的很慢,因为马路上还没有彻底完成除冰,整个世界的节奏都在大雪中放慢下来,车上能听到发愁的议论声,“这样还能比赛吗?不会要延后吧。”
没人喜欢延后比赛,大老远赶来看球的球迷不喜欢,不想跑两趟的客场球队也不喜欢。
舍甫琴科笑话他们没见过世面,“这才哪儿到哪儿,现在已经不下了,晚上肯定没问题。球场上的雪两下就清掉了。”
米兰一年可能都下不了一场这样大的雪,舍甫琴科来了精神,开始讲他以前在乌超的时候,下了大雪之后要在训练基地里和队友比赛清雪速度。
“就是那种铲子。”当他们走进已经完成了第一波清理的球场时,舍甫琴科指着角落里的工作人员。那人手里拿的铲子至少有四五米长,显然必须要几个人一起才能推动。
“看上去挺有意思的,我也想玩。”
舍甫琴科勾住安东,“你也这么觉得是吧,就是很好玩,一上午都不用训练”
“所以重点是不用训练吗?”卡卡勾住另一边,小心地避开安东可怜的胳膊,“你不要高兴的这么早,如果安东和你一起玩,他肯定是捣乱拖后腿的。”
‘啪’的一巴掌拍在他胸口上,“别把你自己会干的事安到我身上里卡多。”
塔索蒂阴恻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既然都这么喜欢扫雪,以后内洛的雪就交给你们清理了,现在给我专心点!”
三个‘好兄弟’立刻散开,老实说他们的踩场进行的不算顺利,因为积雪被清楚后草皮很湿滑,只是跑了两步都容易打滑,而且天气实在是冷,哪怕安东选了长袖长裤,还戴上了手套,露在外面的脸也不好过。
‘幸好不用上场,’他难得阴暗的想,胳膊上的伤口已经没感觉了,只有纱布还有点硌人,‘要不然得考虑戴个口罩。’
然后他的内心想法就被讨厌的卡卡笑话了,“那你就不会跑着跑着上不来气吗?”
彼时他们已经坐在替补席上了,今天安切洛蒂果然派出了大半支替补,真正称得上主力的只有马尔蒂尼、加图索和舍甫琴科,顿涅茨克矿工也已经确定不可能出线,因此场上有点无聊。
安东斜了卡卡一眼,“你不知道肚子进了冷风有多难受,会疼的打滚。”
“真的吗?这就是你总是喝热水的原因?”卡卡只是在开玩笑,但见到安东煞有介事的点头,他不由得认真起来,“喝凉水也会肚子疼?”
“会,不信我给你演示一下。”安东说着,就要抢过卡卡的瓶子,吓得他赶快抓紧水瓶,拍开他的爪子,“天哪你别发神经,上次喝完咖啡的后果你忘了吗?我可不想像吉诺那样连着一个多星期都被保罗瞪。”
这下轮到安东笑话他了,“我骗你的,瞧把你吓成什么样了?”
卡卡被整了也只生了两秒气,很快又笑着挤他,羽绒外套碰在一起摩擦出沙沙声,两个人挤得起劲,眼睛盯着转播镜头,在它绕开的事时候闹得不亦乐乎。
最后还是另一边的内斯塔把他们两个治住,毕竟他只要稍微一使劲,两个人都只能歪到另一边。“消停点,我看你是胳膊不疼了,昨天也不知道是谁喊得跟得了绝症似的。”
“别胡扯,哪儿有那么夸张?顶多是被蛇咬了。”
安东的胳膊隔着衣服完全看不出有问题,看到镜头转过来,他还专门用右手挥了挥,也不知道在家看电视的人能不能注意到。
草皮仍然湿滑,纵然舍甫琴科希望能在家乡展现出自己的绝佳状态,但去到米兰多年他似乎已经不再适应这里的天气,运气今天也并不青睐他,好几脚射门都偏得离谱。
而其他人不仅受到寒冷的影响,还有场地的问题,开场到现在半个小时了,不论主队客队,都出现过脚底打滑的情况,球在草地上滚起来也磕磕绊绊的,还有人追球追过了身位,自己溜出去摔倒。
“真的有人能在这里控制平衡吗?”
“不会的,保罗刚才都左脚绊右脚。”
“但是还有费尔南多,报纸都说他的优雅是刻在骨子里的,机器设定好的原始程序,他哪怕上厕所都”
预料到安东会说出离谱的东西来,内斯塔眼疾手快地给他闭麦。下一秒接到球带了两步的雷东多,在传球出去的时候,支撑脚打滑坐到地上。
在身边两人古怪的眼神中,安东连连摆手,“我随便说的,这和我没有关系!”
虽然姿势不对,但雷东多中圈的长传准确地落到起跑的舍甫琴科身后,球砸在后者脚后跟上,居然听话地直接停住,原本只是试着追赶的舍甫琴科立刻带球高速推进,直接冲出对手两名中卫的加击跑出一个单刀,面对门将冷静推射远角。
米兰终于打破了场上无聊的局面,舍甫琴科迎着不太有力的嘘声,兴奋地绕场跑了一整圈。替补席上细碎的聊天声更肆无忌惮了一点,安切洛蒂坐回去,偷偷摸出一根烟来,陶醉地吸了一口,驱散身上的寒气,场上不适应天气的客队完全收缩阵容,比赛变成了倒脚训练。
一场1球小胜帮助米兰以不败的战绩结束了整个欧冠小组赛的进程,接下来到圣诞节前,米兰只剩下和佛罗伦萨以及尤文的两场比赛。
作为一支才从意乙升上来的球队,曾经意甲七姐妹之一的佛罗伦萨元气大伤,在过去的上半个赛季,紫百合基本没赢过几场比赛,米兰对阵他们应该没什么难度。
事实的确如此,安切洛蒂贴心的把鲁伊科斯塔放上首发,第300场意甲比赛对阵到老东家,葡萄牙人入场时看到遥远的客场球迷疯狂的挥动紫色毛巾,心情复杂,比赛开始后,下脚却毫不留情。
刚开场科斯塔就与西多夫配合将球传到禁区内,舍甫琴科头球砸在横梁上。
第14分钟,又是他一脚直塞给到前插的安东脚下,安东橫传给禁区内的托马森,后者抢点时被撞到。皮尔洛的点球被门将卢帕特利挡了出来,西多夫跟上补射将球打进。
这么早的进球预示着今天会是一场大胜,佛罗伦萨的后防线很快忙中出错,舍甫琴科带球挑过倒地扑救的门将后,一名年轻后卫直接将球解围进自家球门,开场20分钟,米兰2-0领先。
安东看着那个头顶稀疏的年轻人懊恼地跪在地上,队友拉他都不愿意起来,可怜地摇了摇头,又去看背后的名字,“基耶利尼”,有点耳熟?
下半时佛罗伦萨不得不换下背部受伤的门将,本就风雨飘摇的门前这下对米兰来说畅通无阻,西多夫和舍甫琴科分别梅开二度,要不是托马森浪费了太多机会,5-0的比分可不是米兰的全部实力。
这场大胜为全队一周后对战尤文图斯鼓舞了士气,目前积分榜上两支球队排名前二,米兰仅仅只差了尤文四分,对于想要争冠的两队来说,直接对话必须要拿下。
除此之外还有个好消息,因扎吉终于拆了石膏,能下地走路了。
在躺了一个多月的病床后,叶医生表示他的第一阶段的恢复很顺利,但后面还有漫长的第二阶段,这期间如果二次受伤,二月复出就没戏了。
安东看着一瘸一拐还要在家里里转来转去的因扎吉,脸上带着完全不加掩饰的喜悦,没意识到自己也跟着笑得合不拢嘴。“好了,再走下去就要二次受伤了。”
“我没有那么脆弱,”因扎吉终于停下来,挤着安东坐到沙发上,“至少不会胳膊上烂了一道口子就打电话哭。”
“谁哭了?”安东拒绝他的诋毁,“我只是营造一种氛围,难道你没有一直等我的电话吗?”
“好吧,我的错。”因扎吉拉过安东的胳膊,撸起袖子露出已经结痂的一长道,低头亲了亲。安东张开另一条胳膊揽住他的脑袋,自己也蹭过去。
电视上正在播放最近最热闹的新闻,金球奖的30人大名单已经出来了,安东第一次进入了提名,虽然是压线的第29名。
除了他之外,米兰的意大利国脚还有因扎吉和马尔蒂尼,内斯塔大概是因为去年放了鸽子,今年没有入选,据某些小道消息,刚好卡在了第31位。
“所以是我把你挤出去了?”
“你要是觉得对我有愧,就别去了,留下来再聚餐一次。”
安东居然有点被说动了,反正他名次靠后,因扎吉估计也去不了,正好大家一起吃饭,还省的跑路折腾。(马尔蒂尼:?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内斯塔看他认真起来,摆手说,“我开玩笑的,你不会真的不想去吧,这可是你的第一次金球奖仪式,就算只是坐在下面,也很有意思。”
“胡扯,你之前还给我说晚会后的晚餐很难吃。”
因扎吉现在听着安东絮叨他和内斯塔的聊天,坐直了身子,“你之前不想去?”
安东茫然地看着他,“对因为你也不去啊?”
“我去,衣服都准备好了。这是你的第一次金球奖之夜,而且我的脚已经看不出问题,当然要去。”因扎吉捏了捏他发愣的脸
因扎吉没说的理由还有一个,米兰9号在病床上太久了,再不出去露面,报纸就该说他腿彻底断了只剩退役。
安东不自在地扣着沙发布,“你要去我当然也去啊你说得好像我会拿金球奖一样,哈哈,肯定没戏,你觉得今年会是谁?”
“不知道。”因扎吉诚实回答,他确实想不到,综合俱乐部和国家队的成绩来看,他或许大言不惭地认为自己或许有戏,但受伤了一个多月,现在肯定比不上其他健康的人。
卡卡排名会靠前,但今年美洲没有大赛。舍甫琴科国家队没进欧洲杯,布冯的俱乐部成绩差了一点,在联赛中屈居米兰之后。
报纸给出的预测结果是德科,这个葡萄牙人刚在俱乐部跟随穆里尼奥创造了波尔图三冠王的奇迹,欧洲杯亚军的大赛成绩也没有落后多少。而意大利人估计会分票,比不过他。
结果如何与安东无关,他在颁奖仪式当天中午和俱乐部的队友一起飞到巴黎,酒店里休息一下午,傍晚出发前往夏特莱歌剧院。
“该走了bella,你在卫生间好久,要我帮你打领带吗?”
恢复了两天,因扎吉的走路姿势正常了许多,只是有点迟缓,他兴致勃勃地进了卫生间,然后看到安东脖子上的东西,笑容凝固。
“哈哈哈,你这次没机会了。”安东的手指还在调整着领口的蝴蝶结,笑得很狡黠,“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不过我早就会系领带了。”
“好吧,这样也很帅。”
他和因扎吉一起坐车过去,司机是因扎吉的经纪人,安东和图里奥并不熟悉,不过因扎吉在和父母说过自己的感情问题后,顺便也通知了经纪人,意外的是安东对他的知情没什么反应,两个人见面之后除了打招呼也没什么话。
“我和他又不熟,”两个人在后排,安东凑到因扎吉耳边嘀咕,“还是说你想让我和他聊一聊昨天吃了什么?”
“不用。”因扎吉垂着眼睛去看从他耳边擦过去的嘴唇,然后不可避免地又看到那个讨厌的领结。
安东没注意他的表情,夜色已经降临了,汽车正在驶过繁华的市中心,前面就是凯旋门的大转盘,白色的高大圆栱门在四周灯光的照射下增添了几分森严的气氛,安东凑到前排座位之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地标建筑。
“在巴黎只能待不到一天,但是看了这种景点,我们也算来过,对吧。”
因扎吉没有第一时间附和,直到安东转头看他,才嗯了一声,只是语气听上去没什么兴趣。
安东似乎没把他的异常放在心上,看过了瘾坐回去,伸手在口袋里掏了半天,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因扎吉被他的动作吸引了注意,然后一个红黑色的布条递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觉得领结有点傻,现在想换一个。”
因扎吉看着安东揶揄的眼神,忍不住也笑了,在昏暗的车厢里,凑到安东身前,解下他的领结。
两个人的距离拉进到方寸之间,领带熟稔地环住安东,拉着向他的方向靠近,因扎吉垂着眼睛,注意到安东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稍微抬头,嘴唇间的距离几乎缩到最短,安东抿了抿嘴,没有退开。
他们凝视着黑暗中对方的影子,聆听着彼此的呼吸,直到汽车开始过环岛,凯旋门旁边的橘色灯光也照进车厢里,因扎吉才喟叹一声:“你应该在酒店把领带给我,那时我就可以直接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