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西域白驼山庄13
钱塘江的一线潮势如奔雷, 磅礴壮烈。
月月与林朝英骑马走在前往仙霞岭的路上，仍在回忆着潮来之时的盛景。
“黄药师这小子走得真是干脆。”月月想起潮去后便提出告辞的黄药师，有些感慨。
林朝英却道：“那毕竟是你祖辈留下的宝藏, 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些风险。他是在避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对黄药师的做法很是理解，若不是她答应了月月的邀请与她同行, 怕是在得知这藏宝之事时，她也准备离去了。
月月似看出她心中所想，忙道：“林姐姐，你可是答应与我同行的，可能不能丢下我走了。”
林朝英笑道：“是是是，我都被你赖上了，哪里还有办法离开？”
*
一路向南，一边游玩一边赶路，一个月之后，月月与林朝英二人终于赶到仙霞岭所在。
仙霞岭山脉绵延一百余公里，期间险隘众多, 黄药师虽然为她们划定了范围却也不是轻易能寻找到的。
到了仙霞岭, 如何能不到仙霞关？
两人拾级而上，转眼间三百六十级台阶已在身下。
仙霞岭共有四道关门, 前些年重新修葺的关门巍然屹立，唯有人亲临此地，方能明白何为“两浙之锁钥，入闽之咽喉”。①
林朝英的轻功飘渺俊逸, 转眼间已跃过第二关, 来到仙霞之巅。
习习的山风吹在她的脸上，在这座陌生的山岭之中, 过往种种，不过烟云。
她虽然在终南山住了五年之久，但她极少走出活死人墓，山中的风景如何，她早已忘却。
一路陪月月由西北走至东南，走过大大小小的山川时不觉意，现在静立在山巅，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王重阳了。
为他准备的嫁衣，为胜他创造的武功，此时此刻似乎已与他断了关联。
这一切的一切，存在皆因她林朝英。
待林朝英回过神来，她才发现月月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小月，谢谢你邀请我走这一趟。”林朝英对月月认真道谢，笑得洒脱又自信。
月月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自然不知道，这就是原本的林朝英。
“林姐姐，你这样笑真好看！”月月真心夸赞道，“以后都这样笑吧！”
“好啊。”林朝英笑着应道。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多说两句，突然就开始咳嗽。
一路上这种情况已发生多次，月月熟练地从取出一瓶玉蜂浆让林朝英服用。
“林姐姐，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月月皱着眉道。
玉蜂浆是好东西，但是随着林朝英服用的次数增多，效果也在逐渐变弱。
林朝英对此看得很淡：“早些年我连生了两场重病，后来又长期待在活死人墓不出，能活着遇见你，已是幸运。”
她不提自己为何会刚刚病愈就奔赴终南山只为激因抗金失败而窝在活死人墓不出的王重阳出墓，她不提自己为何五年不曾离开活死人墓，好像这一切的都与另一个人无关一样。
其实她和月月都知道，她现在难以痊愈的病痛，全部都因为王重阳。
不然以她高深的内力，怎会缠绵病榻如此之久，甚至还每况愈下。
林朝英刚想安抚为自己担忧的月月几句，胸口间陡然凝结一股郁气，引得她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
点点鲜血落在了她衣襟之上，变成了一朵朵小小的红花。
月月赶紧掏出手绢为林朝英擦拭嘴角的鲜血，一时之间头大如斗。
“系统，商店里有没有什么物品能解除林姐姐的病痛？”月月问系统道。
她以前一直觉得林朝英只是身体比较虚弱，今日亲眼见到她咳血，方知情况的严峻。
［生病是人之定数，系统商店里的物品，能疗伤能解毒，但不能治病。］对此系统也表示遗憾。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月月问道。
她这些年专攻毒术，身边又有重水之精相助，对用毒一道的研究已颇为深入。
如果现在的她遇到当初被南宫灵下毒的任慈，根本不需要向系统购买5000积分的解读丹，就能为他解毒。
如果林朝英是中毒倒好了，月月早就能让她痊愈。
［宿主现在学医术也来不及了。］
月月：……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件事，哪里需要系统提醒。
“林姐姐，我们现在下山，寻个医馆看病。”说着，月月就将林朝英背起来，准备背着她下山。
先缓解林朝英的病痛要紧，之后她们的旅程，可以改成寻医问药之旅。
“别，”林朝英趴在月月的背上阻止她，指向西南方，“你瞧瞧那座山，是不是你要寻的那座？”
月月顺着林朝英的手指望去，直见西南方向立着一座荒山，从半山腰开始，绿色突然变少，到山顶已近乎于无，只有盘根错节的枯木将其覆盖。
这一切全都与黄药师翻译的那首诗对应。
月月的心脏砰砰直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座荒山，努力将其周边的情况一一记下，等下次上山直奔该处。
“不下山，我们直接去那里。”目标近在眼前，林朝英拒绝下山看病。
月月却道：“如果黄药师翻译得没错，那么东西就在那里，我们下次去一样能找到。如果那里根本不是藏宝之处，我们什么时候去结果都一样。”
林朝英示意月月看向将仙霞岭与荒山链接在一起的栈道，劝说月月：“身体的情况我自己知道，迟几天治疗和现在治疗根本没有差别。何况名医难寻，岂是我们下山就能遇见的？不如我们一鼓作气去那座荒山探明情况，也算为此行求个结果。”
月月最终被林朝英说服。
她虽然对价值1000积分的地图所指向的宝藏很感兴趣，却不是因为这个理由让步。
而是她认同林朝英的一句话：名医难寻。
她在古代生活这么久，只听说过一个名医，那就是楚留香请去为任慈解毒的江南名医张简斋。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以她为数不多的求医经历，将林朝英送去医馆，大夫也就只是为她施几次针，再开些药。
看起来动静挺大，实际的效用还不如林朝英随身携带的玉蜂浆。
既然月月已被林朝英说服，她便不再耽误时间，直接背着林朝英走上栈道，直奔荒山。
荒山道路崎岖，又不生草木，多是嶙峋的怪石，毫无规律地立在山间，阻碍行人的脚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诗中提到，唯有天气晴朗或雪后初晴地日子，方能凭借太阳照在荒山之上的光线寻到藏宝的洞口。
待月月和林朝英到达荒山之时，太阳已经落下，漫天的霞光无法指引她们找到洞口所在。两人今日不得不再次夜宿山中。
*
随着太阳的冉冉升起，金色的光芒普照大地。
月月与林朝英立在荒山之巅，目光随着日光的变换移动。
“说实话，我没看出来这日光有什么特别之处，感觉这些山都在它的笼罩之下。”月月盯了一上午，没有发现荒山中有哪里是独特的。
林朝英安抚她道：“不急，我们才刚到这里，哪能轻易就寻到。若真如此，那宝藏又怎会等我们千里迢迢来寻，怕是早就被其他的寻走了。”
林朝英说得句句在理，月月自然听从。
说起来，她们此行已足够顺利，偶遇的黄药师正好精通梵文，登上仙霞岭后，林朝英很快就注意到荒山所在。
而且这几日都天气晴好，并未出现大雾漫山，若真是阳光指引洞口所在，也比靠人力翻遍整座山来得容易。
*
不知不觉已至晌午，月月和林朝英为了不错过那道指路的光线，啃了些面饼子，喝了些水，便当用过一餐。
太阳缓缓移至头顶之时，日光照射在第二关下面的清泉之上，水面粼粼波光，竟越过郁郁葱葱的树木，将光投射在荒山之上。
随着太阳的移动，光线也跟着越来越弱，一盏茶后，彻底消失不见。
月月和林朝英追着光线一路从山顶往下奔，最终在几块被荒草簇拥的巨石前停下。
“林姐姐，你还记得吗，那束光照的地方就在这里。”月月向林朝英确定一下。
林朝英看着这几块巨石，和月月一样看不出洞口在何处。但她很确定，那束光指引的位置就在此处。
“我们将这几块石头搬开吧。”林朝英和月月同时看向对方，异口同声道。
在林朝英的辅助下，月月顺利搬开立在最中间的三块巨石后，果然在其身后发现了一处洞穴。
洞穴不大，仅够一人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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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用木棍压了压旁边胡乱生长的荒草，点燃随身携带的驱虫驱蛇的草药包，将其丢进洞中。
“系统，帮我看看这里是否与地图所绘地形一致。”等待的间隙，月月对系统说。
［扣除10积分。……经对比，此地与地图绘制地形完全一致。］
月月心中大定，待草药包发出的烟雾散去后，她便与林朝英一前一后进入洞穴。
洞穴能藏东西的地方很少，两个人经过搜寻，搬开洞中唯一一块大石，挖到大石下的土地一尺距离后，发现了一点阻碍。
将阻碍取出后才发现这是一个用香樟木做成的木盒，木盒里面放着两本书，上面写了四个大字：九阴真经——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出自百度仙霞关
第042章 西域白驼山庄14
“九阴真经？”月月一字一顿念着封面的字, 不由睁大眼睛。她完全没有想到，一张藏于西域马贼卧房的地图，最终指向的宝藏竟是《九阴真经》。
“系统, 你说这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月月拿着经书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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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怪月月如此，此时距她离开白驼山庄已过去近两年的时间。黄裳所着《九阴真经》现世从她一进入中原便已听说。
《九阴真经》的武学极为高深，一经出世便引得众人争夺。短短几年时间, 因《九阴真经》而逝去的生命已无法细数。
一路从西域走至仙霞岭，有关《九阴真经》的消息根本不需要月月打听，就会从客栈、酒馆等地传入她耳中。
她很清楚，这《九阴真经》要么是真东西，才会引得众人争夺，要么这是有人编造的谎言，内含着颠覆武林的大阴谋。
如果《九阴真经》一如传言中那么厉害，月月都能想象到得到它系统能给予的积分定是不菲。
若是月月已经完成了欧阳月的心愿，倒是可以考虑参与争夺。但是现在，她还是以任务为先，可别因为抢到了《九阴真经》累及家人, 导致任务失败。
孰轻孰重, 月月想得很明白。
［《九阴真经》扫描完成，恭喜宿主获得100000积分！］久久未出声的系统完成扫描后, 立刻为月月播报喜讯。
月月愣愣地看着手中的《九阴真经》，发自内心提出疑问：“这是真的，那外面被人争抢的有是什么？”
“你在说什么真的假的？”挖出木盒后便自觉退至洞口避嫌的林朝英见月月久久不动，却突然低语一句, 便开口问道。
“我在说这个。”月月站起身, 走到林朝英面前，装有《九阴真经》的木盒一并递给她。
林朝英瞧见书册上的四个大字, 瞳孔微缩，问道：“你家祖辈和黄裳有关？”
不然为何月月祖辈传下来的藏宝竟是黄裳所着的《九阴真经》？
月月被林朝英的问题问得一愣，才恍然想起自己用“祖辈藏宝”的说辞糊弄过黄药师。
黄药师生性倨傲，根本不在意月月所言是真是假，反倒是一向聪慧机敏的林朝英信了她的说辞。
月月不善说谎，她对此也有自知之明。所以林朝英此刻的相信才显得尤为可贵。她相信这番说辞不是月月的谎言有多么真实，全然是出于她对月月的信任。
“我家和黄裳哪有什么关系，”月月坦白道，“我在入关之前都没听说过黄裳的名字。‘祖辈藏宝’是糊弄黄药师的说辞。从邀请你同行开始，我就没想过要欺骗你。”
既然挑明了情况，月月干脆从自己得到《道德经》开始，将事情经过向林朝英叙述了一遍。
林朝英听后却道：“你没对黄药师说真话的行为才是对的，怎么现在开始犯糊涂了？”
说罢，她用力将《九阴真经》推远，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东西既然不是我家祖辈的藏宝，本就是谁都可以看的，”月月再次将《九阴真经》递到林朝英面前，“见者有份，姐姐你何必推辞？”
她见林朝英不应，随手翻开一页，准备当着林朝英的面诵读。
在林朝英无可奈何准备开口时，翻到第二页准备接着读的月月突然眼前一亮，将上卷塞到林朝英手中，急急道：“林姐姐，这是《九阴真经》的疗伤章，说不定能治好你的身体。”
林朝英无奈摇头：“我是因为生病才导致身体不好，又不是受伤。”
可看向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月月，林朝英竟说不出一字拒绝。
月月有多在意自己的身体，林朝英很清楚。
她们每走到一处，月月都会打探该地是否有名医居住。可惜名医难遇，她们至今都没遇上能治好林朝英的大夫。
眼下有了一个新的方法，林朝英清楚月月绝不可能放弃让她尝试。
“好，我看看。”林朝英不再拒绝，沉下心来阅读《九阴真经》的疗伤章。
很快，她便忘了时间，将心神完全沉浸在里面，内力自动跟着书中所言运转。
月月见林朝英已经开始修习《九阴真经》，便寻了个离她较远的地方坐下，花费5积分从系统商店兑换了笔墨纸砚，趴在原本压在存放《九阴真经》的木盒之上的大石上开始抄写《九阴真经》的下卷。
打从确定眼前的《九阴真经》是真的那刻起，月月就已做出决定：将原本留于此地，自己只带抄本离开。
谁都不知道存于世上的《九阴真经》究竟有几份，说不准有人就会生出“我留不下便毁掉”的心思。届时这价值十万积分的武功秘籍就此在此间消失，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才是一种遗憾。
不知过了多久，林朝英才缓缓从入定中醒来。
彼时月月已经架好了砂锅，煮了一锅须面，面里放了些她从附近采摘的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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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林朝英有了动静，月月忙问道：“林姐姐，你觉得如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朝英只觉得丹田内有一股气劲涌动，正在慢慢吸收长年萦绕在她体内的虚寒之气。
“我觉得舒服了许多。”林朝英道。
“那就好，”月月为她盛了碗须面，“反正我们也不着急离开，你就继续往下练。说不定能将你的身体完全治好呢！”
*
除却偶尔下山采买用品，月月和林朝英极少离开山洞，专心抄写和修习《九阴真经》。
山中不知岁月，约莫两个月后，两人将《九阴真经》重新放回木盒，将山洞恢复原貌。
此时虽然天气寒凉，但是林朝英的气色远比上山前要好了许多。若是在往年今日，她的脸早已是苍白如雪，整个人寒凉如冰。
“难怪这么多人争抢《九阴真经》了，这武功实在是妙极！”下山路上，月月围着林朝英打转，满脸的开心。
身体大好的林朝英心情也极好，她听了月月的话后，立即正色道：“既然不打算让外人知晓我们得了《九阴真经》，你就别在提起它了。”
她是不惧别人知晓，但是随之而来的麻烦，她实在没心思应付。
月月点头应是，哪知她们刚进入衢州城，就听见酒馆里的说书先生正围绕着武林中人争夺《九阴真经》一事大谈特谈。
月月和林朝英寻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些酒菜，静听说书先生所言。
《九阴真经》相关之事向来是江湖热闻，酒馆客人来来往往，总有人不了解情况，便请说书先生一说再说。
多坐了一会儿功夫，月月和林朝英便从说书先生口中讲此事了解了大概。
黄裳所着《九阴真经》大约在五年前现世，持有者不知换了多少人，为其丧命者更是无数。
如今《九阴真经》被全真教教主王重阳所得，为了不再有武林中人因此丧命的惨事发生，他邀请当今武林中武功最高的几位去华山比试武功，提出由胜者掌管《九阴真经》，败者不得再次争夺。①
转眼这场在华山的比试已持续两月有余，无数前去挑战的江湖好汉败北，仅剩王重阳邀请的几位高手仍在比试。
“……其中有一来自西域的少年，名为欧阳锋……”说书先生开始介绍仍在留在华山之巅的高手。
甫一听到欧阳锋的名字，月月不由一愣，她没想到欧阳锋会搅进这件事，但回想起他的脾性，又觉得他不参与此事才是不正常。
除了欧阳锋外，说书先生很快又报出了两个月月熟悉的名字：东海黄药师、丐帮洪七。
月月刚一下山，便给久未联系的大哥欧阳铦写了一封信，言明她准备回家。得了《九阴真经》后，她本就打算与家人分享。
她还打算邀请林朝英一同回白驼山庄，带她见见西域的风光。
现在得了欧阳锋的消息，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同样离家许久的弟弟一块带回家。
不带吧。
不合适。
带吧。
他是真讨嫌。
思量许久未做出决定，月月便向林朝英咨询意见：“林姐姐，你对着华山的比试可有兴趣？”
月月将选择权交于林朝英手中，她想去，她们就去；她不想去，她们就不去。
华山之上有王重阳，林朝英不想见他也正常。
“我有些想去。”林朝英沉吟片刻，给出答案。
藏于仙霞岭的那份《九阴真经》下卷的最后，黄裳言明这份乃是他的初稿，后来他又将《九阴真经》精简一番，另写一本藏于他处。
这份初稿他不忍毁去，便将其藏于离他的故乡不选的仙霞岭中，并将藏宝地图夹于一本《道德经》中，表明《九阴真经》正是来源于道家典藏。
“难道你不好奇被黄裳精简后的《九阴真经》与初稿究竟有何不同吗？”林朝英问道。
是以，两人便定下要前往华山的主意，稍作休整即刻赶赴华山，争取在这场比试结束前到达华山之巅。
路上，月月收到了欧阳铦的回信。
信中，欧阳铦承诺不在催促月月成婚，因为他已准备在半年后成亲，新娘是位乌然族的姑娘。他要求月月必须回家参加他的婚礼，并让她把欧阳锋也一同带回来。
得，这次华山之旅是必须得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出自《射雕英雄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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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西域白驼山庄15
华山云台峰, 四面悬绝，峰顶处有一平台，这场为了角逐《九阴真经》所有者的比武就在此地举行。
轻功平平的人, 因无法登上峰顶平台，连观看这场比武的资格都没有。
月月和林朝英赶到华山之时，已至冬季, 呼啸的北风连同山下的小镇一起吹成白色。
两人在山下稍作歇息，补充好上山需要的所有装备，便朝着云台峰进发。
作为曾经的登山博主，月月登上的经验可以说格外丰富。
想要吸引直播观众的眼球，她登的山当然不能是一些大众都去过无数次的山，自然要选取一些颇具挑战性的山峰。
这样的山峰，很多都是没有安装防护措施，更别谈从山顶到山脚用青石板铺成一条路供人行走。
当然，为了保证直播能够顺利进行，月月在登山之前都会申请登山许可证，在获得相关部门批准后, 才会开播。
冰凉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刮在月月脸上, 令她忍不住回想起造成她死亡的那场雪崩。
如果她有如今的内力，或许也不会那样死去……
月月知道如果不是临死前被系统相中, 她根本无法来到一个个人人皆可习武的世界，可她又真心怀念与古代相比处处方便的现代世界……
“小月？”林朝英发现月月越走越慢，且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停下脚步担忧地望着她, “你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轻抚月月的脸颊, 惊觉她的脸竟比自己的手还要冰。
要知林朝英积郁在体内的病痛虽然随着她修习《九阴真经》逐渐消解，但她的体质比之向来康健的人还是差上不少。
从天气变冷之后, 林朝英便一直处于手脚冰凉的状态，她的脸色也是苍白如雪。
虽说看着状态不佳，但林朝英心里清楚，她的身体情况已比往年冬日好上太多。
林朝英的手抚在月月的脸上，这为月月的脸颊带来了暖意，让她忍不住摇头蹭了蹭这份温暖。
“我没事，”贴着林朝英手掌的月月情绪虽然不高，但身体的实际状况却是不错，她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天气有些太冷了。”
冷得像她死的那天。
月月仰头望向云台峰的峰顶，山间的云在那里聚集，令位于半山腰的月月完全看不清上面的情况。
“你若觉得不舒服，我们就下山。”她们已经拥有了《九阴真经》，这场比武对她们而言，其实并不重要。林朝英此时的想法很简单，一切依照月月的想法行事。
林朝英不知道峰顶有多少武林高手在，也不知道他们在比拼怎样精妙的武功招式。她非常清楚，于她而言，这些人加起来都没有月月一个人重要。
月月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看见雪就容易心情不好。林姐姐，目前仍待在云台峰顶上的可以说是目前江湖中武功最高的一群人了。你难道不想看看他们的比武吗？要知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何时才会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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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法正好与林朝英所想一致，作为习武之人谁不会对其他高手的武功招式感到好奇呢？
“你若是能坚持住，我们就继续往上走。”说罢，林朝英牵起月月的手，一路牵着她来到云台峰的峰顶。
*
此时云台峰的峰顶已是一片雪白，天与山与树融为一色。
王重阳端坐在一棵傲立于严寒风霜中仍枝叶繁盛的老松下，着一件青色道袍，更显仙风道骨。
坐在他对面的仅有四人，月月认识的人占了四分之三：馋嘴的洪七，博学的黄药师，以及擅长惹事的欧阳锋。
月月和林朝英到来后发出的种种声响并未影响到比武中的五人。
他们以口代手，说尽招式无数，旨在比出武功高低。
此前的角逐，他们一直都是采取真刀真剑的比武方式。
只是随着雪越下越大，五人为了保存体力，且为了防止有人在他们竭尽全力比出结果后坐享渔翁之利，最终选择了以口代手的比武方式。
林朝英作为武学大家，只消看上一眼，便知他们激战正酣，她立在一侧，对月月感叹道：“我们终究是来迟了。”
他们五人的精力在之前的比武中已消耗极多，而她的状态却正处于鼎盛之期。若她在此时横插进去，无异于作弊耍赖。
赢了。
胜之不武。
输了。
更显丢人。
林朝英在平台立着的巨石旁坐下，正好免了肆虐的疾风入侵她的身体。
月月在她旁边坐下，眼前的情况本就在她的意料之内，亲眼见到这副景象，她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月月只为林朝英惋惜，她坚信林朝英可以获得最终的胜利。
她并不在意自己不能参加，因为她从踏上平台的那刻起，就注意到坐在王重阳斜对面，着一袭黑衣，身材劲瘦的欧阳锋。
白驼山庄已经派出一个参加这次比试了，总不能一家人全上场，只为拿到《九阴真经》。
若她和欧阳锋齐上阵，别人只会觉得白驼山庄不要脸面。
松树下的五人沉浸在武学的世界里，为争夺最终的胜利而绞尽脑汁。
等待他们结束，一时间没事可做的月月和林朝英架起砂锅，准备为辛苦登山的自己煮上一锅热气腾腾的面条。
为了增加这锅面条的美味程度，月月又在里面放了不少她在山下采购的晒干的山货。
它们不需要水平高超的厨师调味烹饪，仅仅只是随手放了一些，就能让美味翻倍。
武林高手凭借自身内力，可以多日不进行饮食。
王重阳和其他四人的比武其实已经进入了第五天，众人全靠内力与意志支撑着这场比武继续。
不论是出于高手的骄傲，还是对《九阴真经》的渴望，他们都不想轻易对其他人认输。现在参与这场比武的人还剩五个，谁都不想成为第五名，谁都想争夺第一名。
王重阳凭自身实力已与其他四人周旋五日。这四人心里也清楚，王重阳的武功远在他们之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清楚是清楚，但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个关头轻易放弃，送王重阳威望。
拖得越久，越说明他们的武功与王重阳武功的差距越小。
若是有人现在开口认输，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他是这五人当中武功最差的一个，他们作为当今武林武功最高的几人，拒绝当这个第五名。
然而月月和林朝英为了填饱自己肚子煮的砂锅面，在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下，原本只有五分的香气被放大到了十分。好像锅里放的不是香菇，而是迷魂菇。
砂锅面的香气在云台峰的峰顶蔓延，引得比武众人不自觉将心神分出一分放于其上，连对方提出的武功招式，都做不到迅速拆招。
林朝英的耳力灵敏，她远离比武现场，却一直留心五人的情况。她听着他们久久不曾出声，反而陷入僵持，有些疑惑地对月月道：“也不知是谁出的难题，能令他们都难得没有下一步动作？”
月月答不出来，她也不关注。
比起全心全意沉浸在五位当世高手的比武中的系统，她作为欧阳锋的姐姐显得格外冷漠。
她没想过欧阳锋能得第一，甚至她觉得欧阳锋得第五就已经足够给白驼山庄长脸了。
她此行的目的是带欧阳锋回白驼山庄参加大哥的婚礼，对于能否在比武结束后借阅目前仍由王重阳保管的《九阴真经》一事，她都不怎么在意了。
月月为林朝英盛了一碗面，将筷子一并递给她道：“管他们呢，我们吃我们的。”
一锅面下肚，彻底温暖了辛苦爬上云台峰的两个姑娘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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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月月和林朝英将所有的心思沉浸在松树下五人的比武之中。
这种以口代手的比武方式月月是头一次见，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种比武方式不适合楚留香。
楚留香的临场反应堪称绝佳，越是在险象环生的环境中，越是能激发他的潜能，爆发出超出所有人想象的能量。
以口代手太过安全，无疑限制了他的发挥。
其实，月月已经很久没有去想上个世界的故人了，只是在特定的时间，还是会忍不住想起。
“林姐姐，你还记得那说书先生说参加这场比武的人还有谁吗？”月月并不认识王重阳，但这人穿了一件道袍，好认得紧。
除此之外，月月不认识的就只有一个端坐在黄药师身边的中年男子，他着一袭华服，气宇轩昂，有一种寻常的富贵人家养不出来的气韵。
林朝英不认得洪七，但见他裹在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一根翠绿竹棒不肯离手，洪七的身份便呼之欲出。
至于月月不认识的那个中年人的身份更是好猜，能被王重阳亲自邀约参加此次比武的皇族只有一个。
“左边第一个应该就是丐帮帮主洪七，”林朝英对洪七的了解不多，只能简单点出他的身份，“右边第二个应当是来自大理段氏的君主段智兴了。”
林朝英对段智兴显然还是有些了解的，便为月月介绍道：“”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冠绝武林，在指上功夫这一领域，无人能敌过他们。”
月月听后，不由想到在终南山峰顶上的那块石头，低声笑问林朝英道：“林姐姐，你说以段智兴的指力，能够在石头上刻字吗？”
林朝英白了她一眼，道：“你若真想知道，待这场比武结束后，找机会请他试试便知。听说此人虽然是大理国的皇帝，但脾气好得很，你和他探讨的是武学又非其他，他是会应你的。”
月月看了一眼满身贵气的段智兴，拒绝靠近：“算了，我又没和他相处过，谁知道他私底下是何种性情？既然素未平生，还是不必相识了。”
*
持续七日不歇的“华山论剑”最终在月月和林朝英吃吃喝喝的背景音中落下帷幕。
或许是食物香气的诱惑，比到最后，这五人想出来的招式都格外地一针见血，有种即刻想要对方命的感觉。
这也在无形中加快了这场比武结束的速度。
待到第七日，鹅毛大雪纷纷落下，比武中的五人的头发顷刻间便成了白色，犹如时光快进，立刻将他们带入老年。
只听王重阳发出长啸一声，陡然间收手，起身向坐在他面前的四人行礼道：“承让承让。”
段智兴、洪七、欧阳锋、黄药师旋即起身，向王重阳回礼道：“今日之后，你就是天下第一，吾等心服口服，这九阴真经便由你掌管。”——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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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西域白驼山庄16
这场注定载入江湖史册的比武就这样落下帷幕。真正经历全程的五人心中一时间都有些空落之感。
就像一场欢宴散去, 因欢腾的氛围而升至饱满的情绪总要慢慢落回原处。
此次比武使他们对自己的武学之道有了更深的体悟。此时的他们需要的是更加潜心地精进自己的武艺，而非再次进行一场比武。
“哈哈，这场比武实在是太尽兴了, 不如我们过些年再比一次？”洪七兴冲冲道。
这句话正说在了其余四人的心坎之上，他们的年龄不同，亦来自天南海北, 但是对武学的痴迷完全不若于他人。
“每二十五年一次如何？”王重阳提议道，“皆说人生百年如烟尘，不如取其四一？”
王重阳在这五人中年纪最长，又是此次比武的胜者，他定下的时间另外四人无不应是。
“既然时间已定，二十五年后我们就在此处相见吧！”欧阳锋撂下这句话，便急急往下山之路冲去。
“想跑？”不等其他人反应，一道长鞭飞射而出，旋即卷住正在奔逃的欧阳锋，令其腾空而起，又骤然在空中下落, 坠入厚厚的冰雪之中。
月月和林朝英做饭的香气没有逃过王重阳、段智兴、洪七、黄药师任何一个人的鼻子, 他们亦早知有人在他们比武之时到来。
只是她们二人并未打扰他们五人的比武，他们也就没放过多心思在她们身上。
欧阳锋却不同, 从西域到中原，他走过这么多的地方，只有他姐欧阳月出门坚持用砂锅煮面，而且必放辣椒。
对于月月的厨艺, 欧阳锋夸不出一个好字, 只能用“能吃”二字作为评价。
当年兄妹三人相依为命的时候，欧阳锋最期待的就是大哥有时间给他们做饭的日子了！
虽然对月月的砂锅面不感兴趣, 奈何这气味早已吸烟刻肺，甫一闻到这气味，欧阳锋就猜到来者为谁。
若不是太想得到《九阴真经》，欧阳锋当时就想跑路了。
重重跌入雪中的瞬间，欧阳锋发誓绝对不在外人面前提起自己参与过《九阴真经》最后五人的角逐。
月月这一手鞭法令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她对上他们的视线，无辜地指着“雪人”欧阳锋道：“我是来找他的，你们不用管我。”
怎么可能不管她？
他们都快以为自己是当今武林武功最高的五人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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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人，随手就把和他们武功基本相当的欧阳锋撂倒了？
“姑娘可是来参加这次华山比武的？”王重阳问道，“在下王重阳，暂时忝为胜者，姑娘若想要这《九阴真经》，与我比武便可。”
月月对王重阳手中的《九阴真经》有几分兴趣，但对和王重阳交手一事没多大兴趣。
“白驼山庄有他参与此次比武已足够，我就不参加了。”月月拒绝了王重阳的提议。
不等他再次开口，月月抬手指向遥遥立于不远处的林朝英道：“倒是我的这位姐姐，对和你一较高下之事颇有兴趣，不知你是否愿意应战？”
王重阳顺着月月的手指望过去，站在那里的人，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见的人。
其实从他的脑海中第一次涌现以比武的方式角逐《九阴真经》的拥有者时，他就在想林朝英会不会参加。
为此他专门去了一趟久未踏足过的活死人墓，这才从林朝英的婢女林雨口中得知，她与一名来自西域的女子一同离开活死人墓许久了。
林朝英愿意走出活死人墓，是王重阳一直以来的期望。他不想当初困住他的地方，也将她困住。
但他无法为林朝英做任何事，因为林朝英一直以来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他娶她。
可他做不到。
因为他不想做到。
王重阳不否认自己对林朝英的心动。他甚至可以确定无疑地说，便是他见过再多的女子，他也只会为林朝英一人心动。
可是心动和成亲之间差得太远啦，远到他此生都无法对林朝英说一句：我想娶你。
此刻在华山之巅突然瞧见林朝英，令王重阳有些恍惚，他总想着若是林朝英参加，指不定这第一的位置就是她的了。今日见到真人，他又觉得这是自己日有所思产生的幻觉。
见王重阳久久未动，林朝英开口道：“怎么，你不愿意？”
段智兴不知王重阳与林朝英二人间的因果，见王重阳不答，便上前一步道：“重阳兄与我们四人连战七日，状态不比以往……”
未等段智兴继续往下说，王重阳便抬手阻止道：“多谢段兄好意，这场比武我应下了。”
他郑重其事地对林朝英道：“你胜，《九阴真经》和这次比武第一的位置便归你。”
林朝英摇头道：“我对第一没有任何兴趣，《九阴真经》我也不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的答案一如往昔。”王重阳的态度坚决。
“我还没说完，你插什么话？”林朝英白了他一眼，王重阳话中的意思她如何不知？情况早就变了，他就是想娶，她也不想嫁了。
“现在与你真刀真剑的比武，我就是赢了，他们也会觉得我胜之不武，”林朝英环视王重阳的手下败将，继续道，“今日不用兵器，不出杀招，一个时辰内，若我能从你手中夺走《九阴真经》，便算我赢，你且让我和我这妹妹读一日《九阴真经》便好。若我失败，活死人墓还你。”
“好，”王重阳应道，“就从此刻开始吧。”
林朝英却道：“不急，等你歇够了再说。”
她看向段智兴、洪七和黄药师三人道：“三位若是愿意，不如为我和他这次比武做个见证，待我们比完再离去？”
林朝英所定规则合理，输赢的代价也事先说明，又给了王重阳充分的休息时间，段洪黄三人自然没有异议。
林朝英见王重阳还立在原地不动，便催促道：“你怎么还站在那里？我可不想赢得亏心。”
她要赢，也得赢得堂堂正正。
什么王重阳故意相让，什么投机取巧，这次统统都不能有！
说完，林朝英看都不看王重阳，抬步朝着月月走去。
“他怎么还在这里？”林朝英见欧阳锋仍一动不动地趴在雪地里，对月月嗔道，“现在天寒地冻的，别把人给冻坏了。”
说着，她便伸手准备将欧阳锋扶起来。
月月还在气欧阳锋见她就跑一事，嘲讽道：“这不是天气太冷了嘛，小虫合虫莫冻僵了起不来。”
“哈哈，”一旁看热闹的洪七忍不住拍手笑道，“月姐说得可真形象！”
一直没有吭声的欧阳锋突然开口道：“臭叫花，谁允许你叫她姐姐的。”
洪七的眼睛咕噜一转，冲月月笑道：“自然是月姐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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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拧了拧欧阳锋被冻得通红的耳朵：“怎么，你不愿意见到我，还不允许别人亲近我？”
“他的耳朵刚受过冻，”林朝英拍掉月月作恶的手，为欧阳锋端来一碗热汤，“你别把他的耳朵给拽掉了。”
洪七看着碗里的干笋咸肉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看着林朝英道：“这位姐姐，能否也给我一碗汤喝喝？”
丐帮人，讨饭魂，讨饭碗，不离身。
如今已是丐帮帮主的洪七仍不例外，举起自己随身带着的瓦罐道：“我自己带着碗呢！”
今天的这锅汤，是林朝英亲手烹制的。
林朝英身边常年有林雨相伴，她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做菜，所以她和月月的做菜水平半斤八两。
能吃，但和好吃没有任何联系。
欧阳锋和洪七已是连续七日没吃过任何食物了，此前也只是塞了些干粮进肚。
热气腾腾的一锅汤，上次吃到好像还是在上辈子。
一碗汤下肚，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空虚的胃，他们二人几乎同时冲向砂锅，开始争夺锅中的汤水。
黄药师立在原地不动，静看他们二人争抢，月月与他相处时间不长，但对他在饮食上挑剔有所了解。
她指着自己存放食材的石隙对黄药师道：“我们带上山的食材就放在那里，你随意取用便是。”
黄药师也不推辞，对月月道了声谢，便朝着那石隙走去。
不多时，一股浓香从黄药师所在传来，霸道的香气席卷整个峰顶。
这香味和林朝英所熬的汤气味相似又不同，但凡能闻到气味的人，都在脑海中闪过“想吃”的念头。
冰天雪地能带上山的食材种类着实有限，黄药师选择做了和林朝英一样的干笋咸肉汤。只是下厨人的水平不同，做出来的成品也相差甚大。
汤熬好后，黄药师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汁流入口腔的瞬间，他轻轻皱了皱眉。
思及眼下材料有限，他勉强接受了这次的成品。
黄药师端着两碗散发着热气的干笋咸肉汤起身，一碗送到正在打坐歇息的段智兴面前：“段兄，请。”
段智兴接过汤碗，向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舌头尝过后大赞道：“药兄的厨艺高妙，一时之间令人无法评出你是武艺更高，还是厨艺更佳。”
黄药师淡笑道：“段兄缪赞，我不过是吃不惯别人做的菜，才花些时间研究。”
段智兴见他手中还有一碗汤，汤中的热气至今未散，显然是黄药师用内力维持着汤的温度。
于是他赶忙道：“这碗汤药兄可是要送与重阳兄，你且快些去吧。”
黄药师应了一声，快走几步将汤送至正在休息的王重阳面前：“重阳兄久未进食，之后比武如何能发挥全力？快吃些汤吧。”
第045章 西域白驼山庄17
王重阳睁开眼睛, 看向碗中满满的干笋和咸肉，苦笑道：“多谢药兄美意，全真教讲究性命双修, 荤腥是万万不能沾的。”
黄药师微微拧眉：“倒是我之疏忽，还望重阳兄不要介意。”
全真教由王重阳创立不足十年，他只知王重阳武艺高绝, 对他创立的全真教所知却是不多。不成想今日竟冒犯到正主面前，一时有些难堪。
王重阳见状立刻安抚道：“药兄不要介怀，这本是我全真教弟子需要遵循的规矩，外人不知实属正常。”
月月一直有关注即将要与林朝英比武的王重阳。没什么别的原因，只是正大光明赢他一次，与他做个了断是林朝英的执念。月月可不想王重阳在此时不好好休息，故意放水。
见王重阳不没接黄药师送过去的汤，月月便走了过去，正好听见他的婉拒。
“眼下也没有别的锅可用，我这里倒是有些从路上买的莜面窝窝，王道长可愿用些？”月月将油纸包递给王重阳。
油纸包里的莜面窝窝在这天海地冻的环境中早已冻成了硬块。
王重阳抬眸看向月月, 见她如欧阳锋般高鼻深目, 便已确定她就是带着林朝英离开活死人墓的西域女子了。
他心中对她的谢意颇多，只是不好在言语上表达。
王重阳接过一包硬得像石头块一般的冰镇莜面窝窝, 向月月道谢：“多谢欧阳姑娘，这些尽够了。”
接着月月就看着王重阳去了个莜面窝窝放入口中，将其咬碎、吞咽。
月月心想：牙口可真好啊。
内力深厚可以延年益寿、强健体魄，但是武装不到牙齿上。
要知牙齿被硌碎了就是碎了, 在这个时代, 没有哪位大夫能帮人装上假牙的。
但是她们就带了两个锅上山，两个锅如今都煮了肉汤。
不用想也知道, 作为全真教的掌教，王重阳是绝对不用喝用煮过肉汤的锅烧开的热水的。
“这碗汤既然重阳兄不喝，能否给我尝一尝？”洪七不知不觉凑过来问。
他早就闻到了黄药师熬的干笋咸肉汤的香气，只是他见其他人都还没喝上热汤，自然不好意思提。
现在他听见王重阳不喝，立刻就接上了话茬。
“七兄想喝，尽管喝便是。”黄药师将碗递给洪七。
洪七大笑着接过碗，一口饮尽，一连串的溢美之词从他口中源源不断地吐出，把黄药师这个熬汤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欧阳姑娘可愿尝尝我熬的汤？”黄药师被洪七夸得面颊微红，借着邀请月月喝汤的机会，悄悄远离洪七。
月月是尝过黄药师烹制过的美食的，她对黄药师熬的干笋咸肉汤也颇有兴趣，与林朝英各盛了一碗品尝。
当然，姐姐都尝了，哪有不给弟弟尝的道理？
欧阳锋再次品尝到了黄药师烹饪的美味。
*
半日过后，一直在打坐调息的王重阳起身走到林朝英面前，向她行礼：“我已准备妥当，不知比武可否开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朝英倏尔起身，定定地看着王重阳道：“这场比武，我已经期待许久了。”
月月和洪七、欧阳锋、黄药师一同站立在老松下，远望即将开始比武的两人。
已经停了近十个时辰的雪在此刻再次降临，缓缓飘落在众人身上，点缀着他们头顶的青丝。
段智兴站在距离他们七尺开外，宣布比武正式开始后，便走向松树下与月月等五人汇合。
林朝英深深地看了王重阳一眼，眼中的情绪万千，最终化作一片平静。
“王重阳，我要出手了，你且注意吧。”林朝英开口提醒一句后，便不再等待，飞速出手。
林朝英一直以来修习的武功都是走轻灵路线的。
后来她为克制王重阳的武功创造的《玉女心经》更是不求伤人，只求在交手中轻轻拍中王重阳一下，令他认输便可。
现在她修习的《九阴真经》走的更是诡秘莫测一途。
林朝英甫一出手，王重阳登时便看出她武功的进步：“多年不见，你的武功精进了很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少废话，看招。”林朝英不欲与王重阳说话，听见他开口后，手中的招式变化更加迅速。
王重阳左躲右闪，发现光是躲避已不足以抵抗林朝英的攻击，便开始出招回应她的招式。
“林姑娘的武功着实不凡，怎么这些年从未在江湖听过她的名号？”作为各路消息天下第一精通的丐帮的帮主，洪七不解地挠了挠头。
月月听见洪七的发问，视线始终未曾离开林朝英的身影，只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着在江湖上闯出一个名号的。”
月月与林朝英相伴从终南山走到仙霞岭，又从仙霞岭走到华山，一路上偶遇了不少早年间被林朝英帮助过的人。
在林朝英初初闯荡江湖，还未被情爱一事所扰时，她亦是一人一马、仗剑天涯的女侠。
只不过她不喜留名，更不在意几十年、几百年之后是否有人能记住她的名字，每每在助人后，便悄然离去。
其实以林朝英的性子，若不是为了亲眼瞧瞧现在归王重阳所有的《九阴真经》，她必定不会选择在这么多人面前与王重阳比武。
“林姑娘生性淡薄、不慕名利，甚好甚好。”段智兴听了月月对林朝英过往的简单叙述，忍不住出言赞道。
对打数招之后，王重阳便发现了林朝英所用招式对他的天然压制，讶然道：“这是你新创的武功？”
在他们之前那一次的比武中，林朝英今日所用的招式王重阳一个都不曾见过，他一猜便知这是她这几年钻研出来的成果。
林朝英挑眉道：“你能自创全真剑法，我为何不能？”
王重阳闻言笑道：“看来你是专门为了克制全真剑法创造的这些招式。”
他对林朝英自创的武功兴趣颇浓，为了能看个全篇，他竟按照全真剑法剑谱的顺序以掌代剑，主动向林朝英进攻。
三招之后，林朝英便已明了王重阳的意图。
但她今日是为了赢王重阳，而不是为了向他展示玉女剑法的。
于是在王重阳使出一招夜雨潇潇后，林朝英陡然变招，使出一招刚刚用过的分花拂柳，同样破了他的招式。
玉女剑法剑招凌厉，以掌代剑依旧迅如疾风，步步针锋，逼得王重阳彻底弃了全真剑法，仅用先天功抗衡。
他们二人一阴一阳，一个轻捷飘忽，一个雄浑凝重，互相抗衡。如同阴阳两级，平分秋色，却互不相容。
围观的五人紧盯林朝英与王重阳施展的一招一式，不由沉浸在这极为高深的武学探讨中，没每个人都有所获益。
玉女剑法变招无数，令人难以预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王重阳见林朝英肩部微微上提，以为她要攻击自己的颈部，下意识地抬手去挡，谁知林朝英原本来势汹汹的掌风突然消减，只在王重阳心口命脉轻轻一拂，借着便取走了他放于胸口的石盒。
“我赢了。”取得石盒后，林朝英立刻收手，运转轻功飘远，只轻轻晃动手里的石盒。
放于石盒中的两卷《九阴真经》在里面发出轻响，宣誓着它们的所有者已经换人。
王重阳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旁人或许不知，但他心里清楚，若是林朝英方才使的是她善用的剑，此刻的他早已魂归西天。
“你赢了，《九阴真经》以后便归你了。”王重阳干脆认输。
王重阳参与这场《九阴真经》的争夺，本就不是为了修习里面的武功，只是不愿江湖再因其纷争不断罢了。
便是他赢了段智兴等四人，夺得《九阴真经》，他也没有升起任何想要违背自己初衷的念头。
眼下林朝英赢了自己，王重阳也不恼。因为他了解林朝英的脾性，知道于《九阴真经》而言，她是一个比自己更合适的主人。
林朝英却道：“说了只观一日，便是只观一日。我可没有放赖的意思，你也不要将这烫手山芋丢给我。”
她这次赢得坦坦荡荡，赢的那刻觉得压在自己心中多年的巨石在那个瞬间被移开，顿觉心情舒畅。
得了《九阴真经》后，林朝英不欲与王重阳多言，拿着石盒快步走向月月，邀请她同观。
月月从石盒中取出两卷《九阴真经》，左右手各拿一卷，方便系统扫描。
系统意思性地奖励了月月100积分，告诉她这本与她先前在仙霞山发现的那本没什么差别，用哪个版本都能练成正统的九阴真经。
“哦，是这样啊。”月月一脸冷漠地回应。
望向明显心情愉悦的林朝英，月月觉得这场比武于林朝英而言并不亏，真正赢一次王重阳，才是解开她心结的最好方式。
月月将《九阴真经》的上卷递给林朝英，自己翻阅下卷，用自己的眼睛去比较两个版本的差异。
当月月将手里的下卷翻了有一半时，一个头突然从她的身后伸了出来，在她耳边低声道：“二姐，能不能让我也瞧瞧《九阴真经》。”
月月转头白了一眼满脑子都是《九阴真经》的欧阳锋，干脆拒绝：“不行。我能看到《九阴真经》是因为我有林姐姐，你若有本事就去找个能打败王重阳道长的姐姐去。”
欧阳锋一脸无语地看着月月道：“爹娘生的姐姐都不愿意帮我，我还能去找哪门子的姐姐？”
他的话音刚落，《九阴真经》的下卷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欧阳锋不知道，这是他这辈子距离这个版本的《九阴真经》最近的一次。
第046章 西域白驼山庄18
“本次华山论剑的魁首……”林朝英将装有《九阴真经》的石盒还给王重阳, 打断他未竟之语。
“是你，王重阳。”林朝英看向王重阳，态度淡漠地陈述事实, “华山论剑前天就结束了，我并未参与其中，自然与此事无关。”
她瞥了一眼石盒, 继续道：“能借阅《九阴真经》，是我在华山论剑后赢你一次之故。这件事，黄药师他们都可以作证。”
她不欲沾染这些名利是非，从前是，现在也是。
“王重阳，我们就此别过。”林朝英转身就走，没有片刻停顿。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脚步轻缓地走到月月和被她紧盯着的欧阳锋面前，脸上露出笑容：“小月，你不是邀请我去白驼山庄玩吗？现在可以吗？”
“当然！”月月立刻回道。
她邀请林朝英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林朝英一直在犹豫。今日林朝英主动提及, 她自是欣然应允。
月月拍了拍欧阳锋的肩, 警告道：“听到了吗？林姐姐这次和我们一同回去，你不要总想着偷跑, 丢我们白驼山庄的脸。”
欧阳锋恹恹道：“我不想回去，我想留在中原继续和人切磋武艺。”
回家会被兄姐管教，还会被大哥压着学习如何管理山庄的一应事宜。欧阳锋不喜欢那样的生活。白驼山庄有他们在不就好了吗？他当个不用管事的三庄主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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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由不得你，”月月一举将他的反抗镇压, “我们这次回去是为了参加大哥婚礼。你不回去, 岂不是不给大嫂面子？”
“大哥要娶妻了？！”欧阳锋惊讶道。
说实话，欧阳锋完全没觉得他大哥这辈子还有娶妻这个需求, 总觉得他的人生只有照顾弟妹、修习武功、管理山庄三件事。
“你没收到他的信吗？”月月反问道。
无需欧阳锋回答，月月便意识到：欧阳锋此人天南海北四处乱跑，又不想被家里人发觉行踪，欧阳铦自然寻不到渠道联系他。
“你知道嫂子是谁吗？”欧阳锋现在也不抗拒回家这件事了，扒着月月询问嫂子的身份，让她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月月回忆了一下欧阳铦来信的内容，道：“是乌然部落的姑娘。不过大哥在信中没提具体是谁。”
“乌然部落？”欧阳锋挠了挠头，“这个部落听着有些耳熟。”
让他回忆为什么耳熟，他又想不起来具体的原因了。
练武才是摆在欧阳锋人生第一位的事，其余事项都得往后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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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还未来得及张口提醒欧阳锋，他有个暧昧对象就是乌然部落的人，就见他突然摆手道：“算了，想不起来的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月月：行吧，你开心就好。
若是欧阳锋和乌然雪已经掰了，她这个本就不该知道这件事的人，何必在此时提起呢。万一因为她此刻的点破，两人在欧阳铦的婚礼上见面时不好装陌生人，算谁的过错？
月月心想，她这次可是难得做了回贴心姐姐。
*
离开华山后，月月陪着林朝英回了一趟终南山。
同行的还有欧阳锋，以及同样居住在终南山的王重阳。
在华山之巅比武的五人中，王重阳最忌惮的人本是欧阳锋，他早已看出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本质。
便是他赢得比武，获得《九阴真经》，心中也没有放松对欧阳锋的警惕。
不过，在月月现身后，王重阳略略降低了对欧阳锋的提防。
一个人有所忌惮，有所在意，做任何事的时候就不至于太过不顾一切。
欧阳锋可不知道王重阳心中的百转千折，他见王重阳依旧与他们同行，便拉着他讨论了一路的武功。他甚至因为活死人墓禁止男子入内，直接跟着王重阳住进了重阳宫。
*
“小姐你要去西域？”守在活死人墓的林雨刚见到她心心念念的小姐，就听到了她准备再次出行的计划。
“小雨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吗？”在路上已经就此事与林朝英商量好的月月邀请林雨同往。
林雨纠结地皱起眉头：“可是活死人墓……玉蜂……”
她犹犹豫豫地将目光投到林朝英身上，希望她能帮自己做出选择。
林朝英却道：“活死人墓和玉蜂的事情都先放到一边。你只消想清楚，你自己想不想去。”
自己想不想去？
林雨看了看林朝英，又看向正等着自己回答得月月，最后轻声道：“我想去，我想和小姐在一块儿。”
“那我们就一起走！”月月拍手道。
“什么时候出发，我去收拾行李。”向来唯林朝英是从的林雨很难自己做出决定，但她一旦做出决定，就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不急，”气色已经恢复得与常人无异的林朝英拦住林雨，“我先检查一下这段时日你的玉女心经练得如何了。”
林雨虽然是林朝英的婢女，但是根本没打算去外面收徒的林朝英一直都认定她是自己的传人。
*
今日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山上依旧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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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走出活死人墓，立刻被寒冷席卷全身。
春夏秋三季都在忙碌的玉蜂们，此时都躲了起来，努力度过这场寒冬。
打从品尝过玉蜂浆后，月月就开始琢磨在白驼山庄引进玉蜂进行养殖一事。
其实她不是没考虑过与林朝英合作，由她和林雨养殖玉蜂，再由白驼山庄独家售卖，双方互利共赢。
可惜月月与林朝英相处时间一长，便发现她对赚钱一事毫不在意。
林家虽然只剩下她一人，但是留下的家资颇丰。以林朝英的用度，尽够她一辈子的花销了。
林朝英在金钱和物质上没有追求，月月就很难对她提扩大玉蜂养殖一事。
在林朝英眼中，玉蜂产的蜜足够她和林雨服食，蜂毒也足够她炼制玉蜂针了。多余的事，她一向兴致缺缺。
“小月，你在想什么？”对林雨的练武进度很是满意的林朝英见月月对着远处枯败的山色发呆，走到她身边关心道。
“我在想玉蜂。”口比心快的月月答道。
“玉蜂怎么了？”林朝英四下打量，没见到一只玉蜂，才恍然想起，“天气太冷了，玉蜂都躲到林雨做的蜂箱里了。”
既然在林朝英面前开启了“玉蜂”这个话题，月月就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你想在白驼山庄养殖玉蜂？”听完月月的叙述后，林朝英不由一愣，她完全没想过月月会打这些玉蜂的主意。
当然她对此并不在意。
“我不确定玉蜂去了那边能否存活。这次走的时候，你带些试试。”林朝英干脆道。
“林姐姐，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月月摇头道，“我是说，我们合作养殖玉蜂。你出玉蜂和技术，白驼山庄出钱、人、地。到时得了银钱，双方对半分。”
“玉蜂权当我送你的，我也不要给我分什么银钱。如果你养的时候遇到什么问题，尽管找我便是。”林朝英拒绝。
“该林姐姐你得的银钱，我是一分都不会少你的。”月月态度诚恳道。
“还是姐姐更希望你和林雨开养殖玉蜂，给白驼山庄提供玉蜂浆？”月月抛出她自己评估后觉得林朝英更不想答应的方案。
果然，林朝英听后皱起眉头：“这还不如第一个选项呢！”
若是可以，她宁可一个都不选。
太麻烦了！
“总归你和林雨这次都要到白驼山庄，不如就请林雨给我庄子上的养蜂人指导指导，”月月努力劝说道，“姐姐愿意送我玉蜂，是姐姐对我好。可这是与白驼山庄之间的交易，不一样的。姐姐不在乎银钱，总该为后人考虑考虑。”
“我哪来什么后人。”虽然林朝英对王重阳死了心，但她已无嫁人意愿。既然她不会成亲生子，那何谈后人呢？
月月疑惑道：“姐姐自创了玉女心经这等高妙的心法，竟不打算将它传下去吗？”
是的。
林朝英真就觉得她和林雨练练就好。
与月月初相识时请她一观，也只是想让旁人知晓这世间有玉女心经这门武功。
月月见林朝英的表情，便知她心中所想，努力劝说她：“玉女心经若是就此埋没，岂不是太可惜了？待到我们都入了黄土，后人只知王重阳的全真剑法，而不知姐姐的玉女心经，姐姐甘心吗？”
林朝英不甘心，她光是想到那画面就觉得不爽。
“你说得对，我是该将玉女心经传下去。”林朝英作出决定。
为了能给后人多留些财富，她也同意了月月所说的玉蜂养殖合作计划。
“玉蜂不能在冬天搬迁，若是要带着玉蜂一起过去，得等天气再暖和一些。”林朝英不得不提醒月月，为了玉蜂，她们要推迟出发的时间。
“没事，”月月算了算欧阳铦的婚期，“我们在他婚礼当天赶到就成！”
“至于具体的合作协议，等到了白驼山庄再仔细商定，”月月拍了拍胸脯道，“林姐姐你放心，由我在，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林朝英对着月月行了一礼：“那就多谢二庄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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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西域白驼山庄19
“师哥, 那个欧阳锋走了？”王重阳坐在房间里静心打坐，一个脑袋突然从窗外探进来，大声问道。
王重阳缓缓睁开双眼, 看向立在窗外的师弟周伯通道：“昨日他已与我们道别，过了一夜，你竟忘了？”
“我怎么会忘, ”周伯通挠了挠下巴，“我这不是怕他杀个回马枪，又跑回来了吗？”
“师哥，欧阳锋这个小毒物不是一直想要你手里的《九阴真经》嘛。指不定他昨日说走就是唬我们的，为的就是折回来偷走《九阴真经》。”周伯通这一个多月来不知和欧阳锋动手了多少次，他觉得自己是整座重阳宫里最了解欧阳锋的人。
“他不会回来的，”王重阳却道，“他跟着他的姐姐下山去了。”
王重阳没有特意去过问月月一行人离开一事，但是有些消息不是他不去过问，就不会传入他耳中的。
不论是欧阳锋的主动告辞，还是巡山弟子一早报告活死人墓封闭, 都在告诉他：林朝英走了。
冥冥之中, 王重阳有一种预感：林朝英很可能不会回来了。
这不就是他之所求吗？
怎么到了成真的那一刻，他却感受不到喜悦呢……
“师哥！”周伯通通过窗户直接跃入王重阳的房间, 他凑到王重阳近前道，“欧阳锋既然已经走了，能否让我瞧瞧那令江湖众人争夺的《九阴真经》？”
王重阳突然伸手掐住周伯通的左腮，用力一拧。
“师哥, 疼！”周伯通唉唉叫道, “疼！师哥你掐得我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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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阳收回手，盯着不停揉着自己腮帮的周伯通道：“若不是我知道欧阳锋不会易容术, 我都要怀疑你是他假扮的了。”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很是欧阳锋的作风。
周伯通嘀嘀咕咕道：“师哥你自己不打算练《九阴真经》便不练，为什么不能给我瞧瞧？”
周伯通除了爱玩、爱闹，最最在意的就是武功了。
《九阴真经》自现世以来，江湖传言无数，把它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周伯通听了能不想亲眼瞧上一瞧？
何况他与他人相比还有先天之利，天下间独一份的《九阴真经》此刻就在他师哥王重阳手里。
王重阳听后绷着脸道：“我去争《九阴真经》，本就是为了免除江湖豪杰因其互相残杀的悲剧，我若是让你学了《九阴真经》，天下人岂不认为我另有私心？今日我便说了，凡我门下者，皆不可学习此经中武功①。你若想学，除非不认我这师哥。”
周伯通动动嘴唇，最终道：“好师哥，我不看了，我以后再也不提要看《九阴真经》的事了。”
他见王重阳脸色稍霁，忍不住又道：“我听那小毒物说，他姐姐和林朝英都看过《九阴真经》了？”
周伯通听说这事后会询问自己，王重阳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这是我和她的赌注，她比武赢了我，自然能看。”
他王重阳愿赌服输，输了就是输了。
“师哥，你居然输了！”周伯通瞪大双眼，他好好的一个天下第一的师哥，就这么没了！
*
在终南山上住了一个多月，终于等到天气转暖，气温适合玉蜂搬迁。月月、欧阳锋、林朝英、林雨四人立刻收拾行囊离开活死人墓，马不停蹄地赶往白驼山庄。
进入白驼山庄势力范围，他们见到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月月上去打探后才知，为了庆祝大庄主成亲，白驼山庄免了所有人一成的税金。
“看来大哥对大嫂很满意，”月月提醒欧阳锋道，“等见到大嫂你得客气些，不要整天摆着一张臭脸。”
“哦。”还在因为月月不肯与他分享《九阴真经》内容而心生不愉的欧阳锋绷着脸道。
林朝英含笑看着正在闹别扭的月月和欧阳锋。作为和月月一同发现仙霞岭山洞中藏有的《九阴真经》的人，她如何不知道月月抄录的那两卷《九阴真经》就藏在她身上？
一路上月月面对欧阳锋的百般作为，都不肯向他吐露与《九阴真经》有关半字之举，不过是一个姐姐在逗弟弟玩儿。
作为林家最后一人，她何尝不羡慕这样的姐弟之情？
要知欧阳姐弟两人虽然都没有就欧阳铦成亲一事有过正式的讨论，但都不约而同地在匆忙赶路中想尽一切办法为兄嫂准备礼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四人紧赶慢赶，最终在欧阳铦成亲当日赶到白驼山庄。
月月在此之前已去信欧阳铦，将婚礼一切事宜筹备妥当的欧阳铦表示，不需要他们日夜兼程提前赶到，只消来参加他的婚礼便是。
*
从山下到山上，白驼山庄四处张灯结彩，只为庆贺欧阳铦成亲。
为了尊重乌然部落的习俗，欧阳铦特意请了乌然部落的祭司为他主持婚礼。
婚礼的程序一步步走完，坐在下面观礼的月月和欧阳锋，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他们是真真切切为欧阳铦娶妻感到高兴。
年老持重的祭司宣布仪式的倒数第二道程序：请新郎官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
欧阳铦依言照做，郑重地用双手慢慢掀开遮住新娘面容的红盖头。
红盖头落下，一张芙蓉面显露于人前。
月月和欧阳锋在见到新娘真容的一瞬间，同时变了脸色。
这位新娘子，也就是即将成为他们大嫂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乌然雪！
月月握着酒杯的手不由收紧，刹那间酒杯变成碎片，杯中酒润湿她的掌心。
月月转脸看向欧阳锋，只见他的表情从懵圈到震惊、到愤怒、到清醒、到认命数次变幻，直至落寞收场。
欧阳锋可以认命，月月却不能眼见此事就此定论。
祭司在众宾客的祝福声中按照流程进行最后一项内容。
“有没有人反对这对新人从此结两姓之好，携手共度余生？”
祭司问出这个问题后，原本嘈杂的大堂陡转安静，没有谁会在此刻打搅这份幸福。
月月见欧阳锋愣愣地坐在原地，只有握紧的双拳泄露出他的情绪，不由摇头叹息。
欧阳锋不愿意做这个恶人，总有人要做这件不招人待见的恶事。
祭司见无人有异议，正准备开口宣布礼成，就看见一位坐在主桌的女子突然站起身，檀口轻吐，撂下一个炸弹：“我反对。”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个没眼力见的人身上，待他们看清说话者是谁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久未在西域现身的白驼山庄二庄主欧阳月吗？
坐在她身旁脸色难看的，不正是同样很久没有出现过的三庄主欧阳锋吗？
这几年月月和欧阳锋都不在西域，不少人都猜测他们兄妹三人发生龃龉，欧阳铦将权力一并收回，逼得他的妹妹和弟弟不得不离开西域求生。
这次月月和欧阳锋出席欧阳铦的婚礼，本就让许多关注白驼山庄的人一愣。
月月此时公然反对欧阳铦的婚事，这些人的脸上不由露出看好戏的神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位姑娘，你刚刚说了什么？”祭司望着月月再次问道，心中希望她能够改口。
“我说，我反对这门亲事。”月月眼睛都不眨一下地重复道。
“行了，”月月打量着参加婚礼的众人，故意避开了欧阳铦的视线，“我记得乌然部落的规矩，有人在婚礼上公然反对，当日的婚礼便作废。”
全然不知发生什么事的欧阳铦忍住怒气，冷着脸对参加婚礼的众多宾客道：“今日婚礼作废，大家吃喝自便。”
他的目光如两道冷箭一般，一道射向月月，一道射向欧阳锋：“你们两个跟我进去。”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欧阳锋迅速起身，追着欧阳铦的脚步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月月慢悠悠地起身，向担忧望着她的林朝英投了一个安抚的目光后，也跟着离席。
走到被欧阳铦丢在原地的乌然雪身边，月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道：“我们一起进去。”
“可是……”被月月在大庭广众之下反对进欧阳家门的乌然雪不知道该不该听话。
“走吧。”月月强硬地拉着乌然雪的手臂，将她从看热闹的众人的视线中带离。
*
来到欧阳铦居住的院落，仆从已经为月月准备好了茶。
月月将乌然雪按到椅子上坐下，吩咐仆从为她也上一杯。
“小月，说说你这么做的原因。”仍旧穿着新郎喜服的欧阳铦神色平淡，看起来没有丝毫怒气。
月月的眉毛一挑，她看了看欧阳锋，又转头看了看乌然雪，两人在她的目光中皆慢慢低下了头。
“大哥，你确定要我说？”月月向欧阳铦确认道。
欧阳铦气笑道：“你是提出反对这门亲事的人，不由你来说明原因，难道让阿锋来说？”
被点名的欧阳锋用力用牙齿咬住嘴唇，直至嘴唇被咬出鲜血。
不等月月开口，他霍然抬起头，对欧阳铦道：“大哥，我和阿雪在五年前就已经私定了终身。”
他也是在见到乌然雪后，才想起他在五年前说过的玩笑话。
五年前欧阳锋说这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当真。
可是当他亲眼看着乌然雪穿着嫁衣要嫁给他大哥的时候，他再也不能忽略心中想要娶她的念头。
初见即心动。
时隔数年，仍旧是她。
或许她在他心中永远排不到第一位，但是他想娶的人只有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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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西域白驼山庄20
“很好, ”欧阳铦疏懒地往后一仰，目光凝注在乌然雪身上，“乌然姑娘, 你怎么说？”
被欧阳锋突如其来的坦白之语震住的乌然雪，在欧阳铦点她名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时何地。
“是。”乌然雪亦没有否认。
她对上欧阳铦不辨情绪的双眸，自觉从头开始叙述她和欧阳锋的相遇。
“五年前, ”欧阳铦摊开手掌，用修长的手指一根一根掰算欧阳锋的年纪，“十九、十八、十七、十六、十五……”
“怎么，你是怕我觉得你年纪太小，不肯给你定亲吗？”欧阳铦质问欧阳锋道。
欧阳锋沉默。
他很清楚，这五年中的任何一个时间点，只要他告诉欧阳铦他有了想娶的姑娘，欧阳铦经过调查后如果确定这姑娘可以娶回家，绝对不会有片刻犹豫，当即就会为他下聘。
当初他调笑似的将“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一句当做戏言说给乌然雪听，之后又将这事抛之脑后, 本就是他不想被一个女子束缚住罢了。
如果不是突然在欧阳铦的婚礼上见到乌然雪, 欧阳锋怕是很久都不会想起这个曾经在他面前出现过的姑娘。
欧阳铦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本就没有指望欧阳锋回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锋, 你告诉大哥，如果你姐姐刚刚不出言阻止婚礼继续，你会阻止吗？”这才是欧阳铦想要问的问题。
欧阳锋试图张口，可是他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很好, ”欧阳铦见状没有生气, 反而点了点头，“至少你目前只是想着隐瞒我, 而不是琢磨着怎么骗我。说说你当时的想法吧。”
欧阳锋沉默良久，才嗄声道：“既然阿雪要嫁给大哥，过去的事就让它彻底过去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会努力当做你和她的过往都没发生过吗？”欧阳铦问。
“会。”欧阳锋艰涩回答。
“我不信，”欧阳铦告诉他自己的答案，“阿锋，你是我亲手带大，我知道你做不到。”
欧阳锋一直都是得不到什么，就一直执着什么的性子。小到一口吃的，大到武功秘籍，他一向如此。
如果乌然雪一直待在乌然部落，甚至嫁去其他地方，欧阳锋可能都不会想起她这个人。
可是她偏偏嫁的人是欧阳铦。
欧阳锋只要一想起他的家人，就会忍不住想到她。他想的次数越多，越难控制自己对乌然雪的感情。
欧阳铦不等欧阳锋做出其他反应，就将视线投在乌然雪身上。
“乌然姑娘，成亲前我们见过几次面，你都没有跟我说过你和阿锋的事。”欧阳铦的语气很平和，态度如同他每次和乌然雪见面时的一样。
偏偏是这种平和的态度，让乌然雪平白毛骨耸立。
“是。”乌然雪低头道。
她无从反驳，因为她确实没有和欧阳铦提过这件事。当然，她也没和乌然部落的任何人提过，包括与她相依为命的母亲。
乌然雪和欧阳铦之间没有任何感情的联系，他们甚至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只不过是欧阳铦见欧阳锋常年不着家，月月因为他的催婚跑出去两年，已经放弃了督促妹妹和弟弟成亲一事，把压力转接到自己身上。
能力、品性、家世、样貌、年纪……
欧阳铦将白驼山庄庄主夫人应该具备的条件一一列出，照着他列的范围在西域境内寻找适合的人选。
乌然雪符合欧阳铦列出的所有条件，并且她作为乌然部落前任族长的女儿，身份是有的，和她叔叔乌然齐关系不好也是真的。
乌然雪最令欧阳铦满意的一点，就是她和乌然部落的关系并不紧密，欧阳铦不用担心她一心为自己的娘家着想。
乌然雪闭了闭眼睛，她不提自己等不到欧阳锋的惶惶然，也不提她在乌然部落的艰辛生活，只道：“您说了，只要我乖乖听话，就可以帮我把我娘接出来，让她留在白驼山庄生活。”
这就是乌然雪放弃等待欧阳锋，妥协嫁人的原因。
乌然雪的母亲积郁成疾，已经病入膏肓，可她寻不到大夫为母亲治疗。她的族长叔叔乌然齐也不愿出手相助，他只想自己大哥的妻女在角落慢慢死掉。
可是选中乌然雪的欧阳铦却告诉她，如果她愿意嫁给他，他愿意承担她母亲治疗的一应费用，并且可以将她接到白驼山庄安享晚年。
乌然雪可耻地心动了。
活生生的母亲，和虚无缥缈的爱人，她选择母亲，哪怕代价是嫁给自己喜爱之人的大哥。
欧阳铦知道乌然雪面临的困境，但他的神色仍然没有因为她的话发生变化。
“乌然姑娘，为什么你会觉得你将实情告诉我，我就会不管你的母亲？”欧阳铦问道，“如果你和阿锋成亲，她就是阿锋的岳母，我怎么可能看着她因为缺医少药而死呢？”
“我害怕……”乌然雪的泪眼婆娑。她又不知道欧阳铦是个怎样的人，她只能竭尽全力抓住自己能抓住的一切。
乌然雪的眼泪没有触动欧阳铦半分，他只问了她一个问题：“乌然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你嫁给我这件事，本身就是在破坏白驼山庄的基石，离间我和阿锋之间的感情？”
欧阳铦突然得知欧阳锋和乌然雪关系的那刻，大脑浮现出各种针对白驼山庄的阴谋诡计，他在怀疑是不是有人藏在暗处，故意让白驼山庄从内部分崩离析。
他说话的语气极重，完全没有要怜香惜玉的意思。
欧阳铦问完欧阳锋和乌然雪两人后，又看向正在看戏的月月，声音温柔了许多：“小月，今天的事你做得很好，与其长期隐瞒长成毒瘤。还不如直接说开。”
他不在意婚礼被月月当中叫停，甚至觉得她做得很好。
若是等到拜完堂、成完亲、洞房花烛后才揭露事实，一切都迟了。
“但是在这件事中，你也不是全然无错，你知道吗？”欧阳铦先给月月一个甜枣，接着就把大棒挥了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既然你知道阿锋有了私定终身的对象，为什么不告诉我？”被弟妹联合起来隐瞒的欧阳铦很是受伤，“你和阿锋的关系已经好到为了能给他打掩护，不惜为他骗我了吗？”
月月哑口无言，她总不能告诉欧阳铦，她没和他提起是因为懒得管这种小儿女情事，更不想欧阳铦因此借题发挥，催她成亲。
欧阳铦瞧着月月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冷笑道：“你有没有想过，我在乎的只是欧阳家不能在我们这一代断了传承。在我这里，不论是你，还是阿锋，有一个人成亲便够了。”
如果不是月月和欧阳锋都跑得没影，他也不会考虑自己成亲生子……
欧阳铦的目光在整个房间扫了一圈，将月月、欧阳锋、乌然雪一一看了一遍，最后道：“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我们四人都有责任。我错在调查不细，小月错在知情不报，阿锋错在故意隐瞒，乌然姑娘错在贪图好处。你们说是也不是？”
欧阳铦没有偏袒任何人，连他自己都没有放过，月月三人对他的总结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乌然姑娘，我们的婚事就此取消，你可有异议？”欧阳铦问道。
乌然雪摇头：“一切您做主便是。”
“我答应过的事情，我还是会做到的，”欧阳铦又道，“白驼山庄你和你的母亲不能住了，但是我之前给阿锋准备了几个小庄子，你和你的母亲可以选择其中一个居住，这就算阿锋诓你的补偿。”
“我们不配住，”乌然雪拒绝道，“请您收回成命。”
“我定下来的事，乌然姑娘就不要反驳了。不要意气用事，想想你的母亲。”欧阳铦根本不给乌然雪退回的机会。
“阿锋，这些年你一直都在外面，我连见你一面都不可能，更别说管教你了，”欧阳铦看着欧阳锋长开的脸，有些感慨道，“你且告诉我，你觉得这件事你可有错？”
“有……”欧阳锋的声音很小。
“很好，做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欧阳锋的认错态度欧阳铦还算满意，继而道，“从今天开始算起五年内你都得留下来管理白驼山庄，哪里都不许去。”
欧阳锋听后一脸痛苦，对于热爱自由的人，五年只能待在一个地方简直不要太难受。何况他还要管理白驼山庄，想想都头皮发麻。
“小月留下，你们两个可以走了。”欧阳铦处理完这件“婚姻大事”后，端茶下了逐客令。
待房门关闭，欧阳铦的脸色陡转灰败，一口鲜血直直地喷射而出，星星点点地落在他身上的新郎喜服之上。
“大哥，你怎么了？”月月惊得冲到欧阳铦面前，等他用清水漱了口之后，忙取出一瓶玉蜂浆，让他服用。
“这是什么？”一口饮尽一瓶玉蜂浆的欧阳铦摩挲着精致的玉瓶问道。
月月详细介绍了玉蜂浆的用处，并告诉欧阳铦，她将养殖玉蜂的专家都带回了白驼山庄。
欧阳铦欣喜地立刻起身，催促道：“快快快，带我去见见这位专家！”
第049章 西域白驼山庄21
月月抬手按住欧阳铦飞肩膀, 阻止他起身：“大哥，你要做的是好好休息。”
“我现在很好。”欧阳铦道。
月月扯了扯他的衣襟，让他看清已经在喜服上凝结成褐色的点点血迹：“你再说一次你现在很好？”
证据在前, 欧阳铦无法辩驳。
“如今婚礼也已取消了，你穿着这件喜服见客也不合适吧？”月月又道。
她说得句句在理，欧阳铦只能选择听从：“我先回屋运功疗伤, 前院诸事就交由小月你来处置吧。”
“大哥等等，”月月拉住欧阳铦的衣袖，将一直藏在身上的《九阴真经》抄录本递给他，“这两卷秘籍你拿着看，里面的疗伤章或许能治疗你的内伤。”
欧阳铦的内伤始于十五年前的马贼袭击，在他受伤后的几年时间内，他都不曾好好休养过。
他的内伤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好转，反而愈加严重。
刚刚的吐血不只是因为怒急攻心，也有内伤的原因在。
当初欧阳铦为了能让自己的身体迅速好转，为年幼的弟妹撑起一片天，服下了父辈留下的疗伤猛药。
人是能够再次施展武功, 代价却是难有子嗣。
这也是他多次催婚月月的原因。
欧阳铦经过挑选决定娶乌然雪为妻, 这代表乌然雪这姑娘符合欧阳铦看人的标准。
如果欧阳锋当初直接向欧阳铦表明他与乌然雪有私情，欧阳铦早就给他和乌然雪订亲了, 哪来今天的破事。
月月这些年也一直惦记着欧阳铦的内伤，她见林朝英因为修习《九阴真经》的疗伤章而完全摆脱沉疴，早就心心念念地等着欧阳铦修习《九阴真经》，变成真正身体康健的人了。
“九阴真经？”欧阳铦念着一看就是月月手书的四个大字, 讶然道, “这不就是近几年中原武林争抢疯了的武功秘籍吗？”
他回忆着之前听到的传言，不确定道：“我听说中原的武林人士为了谁能拥有《九阴真经》, 专门在华山举办了一场比武。小月能拿到这个，是打败了参加比武的所有人吗？”
欧阳铦飞不确定，来自他对月月的了解，因为月月绝对不是这个喜欢凑这种热闹的人。
她想要武功秘籍，只会去类似星宿海那样罕有人迹的地方探险，而不是冲到人堆里去出风头。
月月反问道：“你看我是去参加比武的人吗？”
欧阳铦摇头。
“不过这次的华山论剑，我们家还真有人去了。”月月继续道。
“是阿锋？”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月月点头，并指着欧阳铦手中的《九阴真经》提醒他：“他想要《九阴真经》都快想疯了。比武结束后，又缠着赢家王重阳缠了月余。但是这次可不能轻易地让他知道我们家有《九阴真经》。”
欧阳铦赞同道：“是该如此，我现在甚至觉得化功大法都给他早了。”
欧阳铦觉得，如果欧阳锋不曾习得化功大法，或许就不会在中原浪荡多年，也不至于将将在他和乌然雪成亲时才赶回白驼山庄。
但凡欧阳锋人在西域，欧阳铦也会拉着他一同参谋他夫人人选的抉择。
往事不可究，对欧阳锋的管教只能从现在开始。
欧阳铦拿着《九阴真经》准备离开，见月月仍在屋中停留，轻叹了口气道：“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月月瞅了他一眼，确定他目前气色还行，才道：“我名下的庄子不少，还是乌然雪和她的母亲安置在我的庄子里吧。”
欧阳铦对乌然雪本就没有感情，他气她也是因为她的隐瞒差点令他和欧阳锋不睦。
听见月月提起她，欧阳铦神色淡定地提出疑问：“这事说到底阿锋耽误了她，你又何必掺和其中？”
欧阳铦觉得，如果不是欧阳锋瞎撩人家姑娘，说不定乌然雪早就成亲了，哪来今天这出闹剧。
月月没有想欧阳铦隐瞒自己想法的意思：“大哥把乌然雪安排在阿锋的庄子里，是希望让阿锋补偿她。
之后若是阿锋想要和她成亲，或者不打算娶妻生子，大哥你的安排倒是没有问题。但阿锋最后娶的不是乌然雪，她们母女住在阿锋的庄子还合适吗？
若是阿锋的妻子知道这些过往，这安排究竟是对她们母女有益还是有害？
这件事深究起来，是我们欧阳家对不起乌然雪的地方多。她在乌然部落过得本就艰难，又需要照顾病重的母亲，有人愿意开出大哥说的那些条件，想来她都会应下的。
大哥你既然愿意娶她做夫人，想来她也有过人之处。若与她有感情纠葛的人不是阿锋，这次的婚事应该也不会黄吧？”
欧阳铦因月月的话怔住，他得承认，月月站在乌然雪的角度说出的这些话句句皆有道理。他并不在意乌然雪心中有过人，他只怕乌然雪的存在影响他和欧阳锋的兄弟感情。
人与人之前的血脉亲情，牢固又脆弱，想要把握好分寸绝非易事。
欧阳铦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一双弟妹，其他事都越不过他们。
在决定迎娶乌然雪之前，他仔细调查过她的一切。她是一个当妻子的好人选，可惜不是当他妻子的好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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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欧阳铦才道：“是我思虑不周了。小月，她们母女就劳烦你安排了。日后大哥再赠个好庄子送你。”
月月揽着欧阳铦的胳膊，直接提出对新庄子的要求：“别说什么日后了，大哥我想要个春夏秋三季都有鲜花盛开的庄子，我要用它来养殖林姐姐的玉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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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朝英正式与欧阳铦见面的时候，距离他的婚礼已经过去半月有余。
甫一见面，相同的吐纳方式表明两人修习的皆为《九阴真经》。
欧阳铦第一次按照《九阴真经》疗伤章的内容修习，就发现这内功对治疗内伤确有奇效，也明了为何其能在中原武林掀起争端不断。
他每日只离开房门一个时辰，指点月月如何管理山庄，便返回屋内继续修习《九阴真经》，一个月后才结束这次闭关。
在此期间，他从月月那里听完了她在中原的种种经历，心中对林朝英这位对月月多有照顾得江湖前辈谢意多多。
为了表示对与林朝英合作的郑重，他特意交代月月，等到他闭关结束再与林朝英签订合作协议。
由欧阳铦亲自操刀的协议诚意满满，处处为林朝英考虑，保证双方的合作长久。
“大庄主，你这让利实在太多了。”林朝英看完协议内容后，有些不好意思。
她还记得月月一开始与她商议玉蜂养殖合作时提出的利润分配，她相信月月给出的利益是绝对丰厚的。但是眼前欧阳铦给的却远远超出月月的提议。
“我答应合作，并不是为了占白驼山庄的便宜。”林朝英拒绝道。
欧阳铦再次将协议推到林朝英面前：“玉蜂浆的利润远在林女侠的想象之上，你愿意答应与白驼山庄合作，本就是我们占便宜了。与朋友相交重在诚心，我们岂能让你利益受损？我听小月说，你打算开宗立派，这一应事宜皆需要钱财，林女侠也要多为自己的徒子徒孙考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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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与人交流，多待在僻静处修习武功的林朝英哪里是经商多年的欧阳铦的对手。在他几番劝说下，她最终答应了这份合作协议。
协议达成，林朝英便与林雨在欧阳铦新为月月寻到的那处种满鲜花的庄子中住下，一边精研武学，一边为白驼山庄养殖玉蜂。
欧阳铦为月月精心挑选的庄子实乃养蜂佳地。
五年时间，林朝英和林雨便将她们从终南山带回来的一支蜂群扩大到了十五支。这些勤劳的玉蜂们每日奔波在花丛中，酿出的玉蜂浆不仅量比原先大，质也比原先高。
于此同时，林朝英也将林雨正式收作弟子，还为她找了一个西域的师妹，她的门派虽然只有三人，却修习着这世间顶顶厉害的武功。
不过这个门派暂时还没有名字，林朝英居住在活死人墓的时候曾想着要将自己的门派命名为古墓派，不过这个名字早在她随着月月走出活死人墓时便已放弃。
因为她们修习的是玉女心经，练的是玉女剑法，林雨便提议叫玉女派。
林朝英思量后觉得玉女派并不妥帖，最终也没有定下门派的名字。
不过她们还有很多时间，这个问题可以慢慢讨论。
*
当月月将《九阴真经》交给欧阳铦的那刻，她的任务进度便一下越至92%。
经过这五年的认真修习，欧阳铦体内的沉疴已尽，还亲自跟着白驼山庄的商队去了许多地方，并且遇到了一位与他有许多共同语言、理念契合的姑娘。
欧阳锋也在这五年协助管理白驼山庄中得到成长，不再是当年那个心中只有练武，对其他事毫不挂心的人了。
或许是有些人之间注定有缘，经过五年的时间，欧阳锋依旧坚定地选择了乌然雪。
欧阳铦在主持了欧阳锋和乌然雪的婚礼后，将欧阳锋虽然身处西域，却依旧心心念念的《九阴真经》抄录本交到他手上。
月月的任务进度跟着变成了97%。
价值十万积分的《九阴真经》白驼山庄的三位庄主都学了，任务进度才到97%。月月想不出另外3%从哪能得到。
［宿主急什么？］久未出现的系统老神在在道，［你难道在这个世界过得不开心吗？］
开心啊。可以说除了开局艰难些，其他的时间都过的再顺畅不过了。
只不过这让一向辛苦生活的月月绝对哪哪都有些不适应。
当她再次坐在大堂中参加欧阳铦婚礼时，乌然雪已经是欧阳家的一员，和她坐在同一张桌上用席。
当司仪宣布礼成的那刻，月月停滞许久的任务进度瞬间变成100%。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请问宿主是否选择脱离世界？］
“小月？”坐在她身边观礼的林朝英似有所感，望向月月。
“林姐姐的门派还缺客卿吗？”月月问道。
“缺啊，”林朝英笑着道，“就缺白驼山庄二庄主那样的人物。”
“我选择支付积分，继续留在这个世界。”月月与林朝英相视一笑，告诉系统她的选择，接着面带微笑地望向不远处刚刚结为夫妇的一对新人，用力鼓掌。
……
待到月月白发苍苍之时，她向系统提出脱离世界的申请。
[…定位新世界…]
[…启动脱离世界引擎…]
[…进入新世界…]
［请宿主做好心理准备。］进入新世界的瞬间，系统友情赠送月月一则提醒。
月月还没来得及多问，一道鞭影就朝着她挥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世界准备写古龙着名红玫瑰与白月光之争，刚重温完原着小说，现在是地铁老人看手机脸.jpg
第050章 兰州幽灵群鬼1
漆黑阴暗的幽深洞穴, 地下暗河河水涌动，沿着石缝渗出，从洞穴顶端一滴、一滴落下, 坠入滴水经年砸出的水坑之中。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双怨毒的眼睛居高临下看过来，用沁着毒液的声音叱道：“废物！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话音刚落, 长鞭破空之声响起，恍惚间一道道鞭影随之落下……
木头烧焦的味道迅速窜入鼻间，灼人的烟气刺痛了陷入沉睡的月月的眼球，令原本趴在桌上睡觉的猛然坐直身体。
一根被火包围的横梁在一阵“噼啪”声中轰然落在，直直地朝着月月砸下来。
不等月月动作，一个带着潮湿水汽的人影如疾风般闪现，抱着她一路奔逃，从烧空了的窗户中钻了出去。
只听“吱呀”的一声，横梁落地，与周围汇成一片火海。
“好孩子，没事了。”湿润的大掌轻抚月月的额头, 少年的声音温柔, 试图安抚她受惊的情绪。
月月反手按住搭在她头顶的手，握住, 然后扔开，面无表情道：“不要摸我的头，也不要喊我孩子。”
“好。”救人者笑着应道，听不出任何不满。
月月挣扎着从他怀中下来, 打量着冲进火海救她的英雄。
这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 身材瘦削，目光清正, 嘴角微弯自带一抹笑意。
他身上的蓝色布衣为浴火救人提前用水浸湿而变成深蓝色，边缘处被火舌舔舐，微微有些焦黑。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酒馆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彻底从烈火中消失。
月月望着火海，喃喃道：“我该不会是最后一个从里面出来的人吧？”
“是的，”蓝衣少年答道，“逃出来的人说角落里那张桌上趴着一个女孩子，他们逃走的时候人也没有动静。”
月月不自在地拉了拉垂在肩头的小辫：“我这不是睡着了嘛。”
“你这么吵闹的环境也能睡着吗？”蓝衣少年问道。
月月衣裳的布料不能说贵，到绝对不是条件艰苦的人家能买得起的。
她又长着一张无害单纯的脸，完全看不出被生活折磨过的痕迹。
因蓝衣少年的救人之举，对他好感多多的月月向他吐露自己的小秘密：“我这个人呀，越是吵闹的环境越能睡得香。周遭的环境太过安静，我反而睡不着。”
这个怪癖是伴随月月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也就十几年吧，起始时间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
和蓝衣少年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月月忍不住开始怀念她舒心愉悦的上辈子生活。
那时的日子舒服得让人不知岁月，殊不知这样的时光稍纵即逝，反而让随之而来的糟心事愈显痛苦。
如今的月月，一在安静的地方闭上眼睛，幽深洞穴中水滴缓慢滴落的声音就会在她的耳畔响起，紧接着一双犹如毒蛇般怨毒的眼睛就会直勾勾地看着她，不论她在梦中如何躲避都摆脱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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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月月刚被传送到这里时，最初闯入她视线的画面。经久难忘，犹如梦魇。
这双眼睛的主人名叫白静，是这个世界提供愿力的原主白月月的小姨。
白静和白月月的母亲都出自花神族。
花神族，一个信奉花神的族群，在栖云山的山谷中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当年纵横西北的幽灵群鬼虽然是江湖上着名的歪门邪派，但是和旁边的邻居花神族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但是在三十年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沈天君与七大剑派的掌门人汇聚栖云山，将幽灵群鬼剿灭殆尽。
花神族族地因此被外人发觉，原本安静的生活随之打破。
后来记载着幽灵门武功心法的秘籍意外在关外现身。得知消息的几个武林家族为了这本可以被成为天下外家武功中最神秘、最阴毒的幽灵功法争得头破血流。①
当年之事被迫将族地迁往关外的花神族，因做过幽灵门邻居之故，被迫卷入这场争斗。
被其中一家人押着为他们打杂烧饭的白静侥幸逃脱此劫，借着这群人打得忘乎所以、个个重伤的机会，趁机偷走了令他们不顾一切争夺的幽灵秘籍。
她不顾一切偷取这本武功秘籍不为其他，只为报仇。因为花神族的族人经此事后，基本上死伤殆尽。
由于花神族当年经常与幽灵群鬼交换物资，有一些渴望习武的年轻人不知险恶加入了这个门派。在他们顺嘴地透露下，许多花神族人都知道修习幽灵门武功最浅显的技巧。
白静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这些技巧是直接对应幽灵秘籍的招式的，并不适用于所有武功。所以那些没有加入幽灵门的花神族族人根本无从学习武功，更别说在遇到外敌入侵时能保护自己、保护亲人了。
然而等白静偷到幽灵秘籍后，她才知道自己早已过了修习幽灵秘籍的年龄，更别谈凭借学会幽灵门的武功为死去的族人报仇了。
她将幽灵秘籍小心藏好后，一个人在关外四处游荡，还没想到解决的方法，就遇上了一个看起来极具魅力又富有正义感的青年。
青年诱骗白静失身于他，以为自己既得了白静的身，又得了白静的心，她一定会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奉上所有。
比如，她得到的那本幽灵秘籍。
白静在青年层出不穷的攻势之下，真的将一颗心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但她始终保有一丝清明，知道一直生活在花神族基本上没有和外界接触过的自己太过普通，没什么能将青年永远留在身边的筹码。
唯一的筹码，就是被她藏起来的幽灵秘籍。
白静天真地以为，只要她不将幽灵秘籍交出来，就能一直留住青年。
然而女人经验极其丰富的青年没过太久就发现了她的小心机，见她始终不肯主动交出幽灵秘籍，霍然变了态度，露出了隐藏许久的本性。
青年不仅在身体上折辱白静，还告诉她自己早有妻子，与她不过是逢场作戏，偏偏她还不懂得知情识趣。
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白静趁着青年有要事需要前往中原的机会逃出魔窟，回到花神族原族地。
在那里白静遇到了为几个月大的女儿白月月强撑着一口气活着的姐姐。见到白静的惨样后，白静的姐姐心中痛极，一时没有缓过劲来，人便去了。
白静独自一人照顾外甥女白月月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几个月后她生下了她和青年的女儿，为她取名白飞飞。
和青年柔情蜜意之时从他那里习得不少武功的白静在取回幽灵秘籍后重建幽灵门，自立为幽灵宫主。
除了扩张幽灵门和想方设法报复已经在关外势力甚大的青年柴玉关外，白静的全部心力都放在看着白月月和白飞飞两人修习幽灵秘籍上。
因为白飞飞体内流着柴玉关的血，白静对她又爱又恨，多数时间都将她忽略。
白静的培养重心在白月月身上。
无奈白月月的父母都是普通人，没有遗传什么习武的基因，修习幽灵秘籍的效果始终一般。
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白月月身上的白静不肯放弃，按照幽灵秘籍上的方法加大对白月月的训练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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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修习幽灵秘籍首先要把人训练成鬼，人想要变成鬼，必须要受尽折磨。
普通人体质的白月月成日被扔在幽闭的洞穴中受训，经常还要受到鞭打的折磨，一时没有抗住，人就没了。
她之所以会产生愿力将系统和月月召唤到这个世界，是因为在她临死前，和她关系一直很好的白飞飞冲到白静面前，替她挡住鞭打。
“娘，姐姐撑不住了！你别折磨她了，我愿意替她！”
这是白月月弥留之际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享年八岁的白月月临死前只有一个心愿：白飞飞可以摆脱这段仇恨的折磨，自由自在地生活。
月月进入这个身体的时候，白月月已经咽气约一炷香时间了。
在这段时间里，白静可能真的以为她昏过去或者死了，暂时没有挪动她。
可当月月稍稍挪动一下手指，忙着训练白飞飞的白静立刻注意到她的动静，以为是她学会了装死，旋即一道鞭子抽了过来……
在白飞飞千方百计的阻拦下，比白月月多学很多年武功的月月也没少挨白静的打。
老实说，这种逃也逃不走，只能被迫承受的痛苦日子，月月此前也从来没有承受过。
然而白静对白月月最多只是恨铁不成钢，对白飞飞的怨恨就多出许多了。
白静见不到柴玉关，将对他的所有情绪都投注到流淌着柴玉关血液的白飞飞身上。
她就像是一条被柴玉关折磨至疯狂的毒蛇，只能缠绕着白飞飞吐着蛇信，一次次将毒液注入她体内。
唯有白飞飞将她的要求做到完美之时，白静才会给她一点点好脸色。
白飞飞知道白静是自己的母亲，为了让母亲将注意力多多投注到自己身上，她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这种令人发疯的生活，直到白飞飞十岁那年白静去世才结束。
彼时月月已经在幽灵洞穴中生活了三年。
三年，真是要人命的三年，月月从来没有想过她会经历如此漫长的三年。
白静去世后，白飞飞继承了幽灵宫主之位。
月月还没来得及恭喜她可以开始新的生活，白飞飞就告诉她，她要完成白静的遗愿。
报复柴玉关、报复夺走柴玉关的云梦仙子王云梦。
白飞飞不仅是柴玉关的女儿，她更是白静的女儿，她继承了白静的偏执，便是月月百般劝说，她还是坚持一切以完成母亲遗愿为先。
月月：这年头任务真难完成。
但是作为任务者，她并没有选择任务的权利，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心尽力地完成原主的心愿。
现在摆在月月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协助白飞飞完成她的心愿。
只有白飞飞的愿望完成了，白月月的心愿才能完成。
月月：“系统，下次能别接这么复杂的任务吗？”
系统望天：［系统不具备预知能力。］
白飞飞的两个仇人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一个是势力纵横关外，财富数不胜数的“快活王”。
一个是昔年江湖第一女魔头云梦仙子。
白静在临死前将一身内力灌注到白飞飞体内，但这细算起来也就只有十余年的功力，无法令比柴玉关和王云梦年轻几十岁的白飞飞与他们抗衡。
白静从一开始的培养重心是白月月，所以接手白月月身体的月月非常顺利地接触到多少能梦寐以求的武功秘籍：幽灵秘籍。
［幽灵秘籍扫描完成，恭喜宿主获得50000积分！］
系统音响起的瞬间，月月不由愣住。
说实话，不高啊。
和她当初从星宿海获得的化功大法得到的积分相同。
欧阳锋能凭借化功大法在华山之巅打到前五的位置，这说明化功大法本身已足够高妙。
只是它比起王重阳的先天功、林朝英的玉女心经还差了不少，更别说黄裳所着的《九阴真经》了。
白飞飞想要凭借修习幽灵秘籍的武功成功向柴玉关和王云梦复仇，月月只觉得希望渺茫。
已经将《九阴真经》上下两卷熟背于心的月月询问系统：“我想让飞飞修习《九阴真经》，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系统沉默了片刻，才道：［根据系统规则，宿主使用世界外物品，试图改变世界进程，需要宿主支付50000积分。］
这不就等于没得幽灵秘籍嘛。
月月觉得和任务失败比起来，五万积分真的不算什么。
扣除五万积分后，月月趁着白飞飞专心修炼幽灵秘籍的功夫，在幽灵洞穴中寻了个无人出没的僻静处，学着林朝英当年的行径，将《九阴真经》刻在了石壁上。
在系统商店花费一千积分购买做旧药水后，月月领着白飞飞出现在这洞穴之中。
之后白飞飞便顺理成章地开始修习《九阴真经》，月月的任务进度也终于变成了10%。
除了精进武功，月月还给白飞飞分析了其他能够辅助复仇的手段。
一是赚钱。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想要成事，万万不能缺少钱财。
二是身份。幽灵群鬼的名号一亮出去，外人听到她们和快活王、云梦仙子起冲突，只会觉得是一群邪魔歪道在自相残杀。幽灵门侥幸赢了说不定还会成为他们新的讨伐对象。所以一个不说正义，但起码中立的门派身份也是必不可少的。
感谢欧阳铦几十年如一日的教导，月月才能想到这些不甚全面的方法去帮助白飞飞复仇。
月月分析的有理有据，白飞飞知道她字字句句皆是为自己考虑，欣然应下，并在闭关修习武功时，将号令幽灵群鬼的权利全权交于她手中，方便她行事。
月月：压力好大。
五年的时间，月月基本复刻了当年白驼山庄的发家史，将能赚钱的渠道开发了个遍。
顺带她还成立了一个名为百灵阁的消息贩卖组织。组织属性中立，任何人都能花钱购买自己想要的消息。如果这个消息百灵阁不掌握，可以预付定金，三个月后如果百灵阁不能提供消息，定金十倍返还。
百灵阁的名声便是在这五年间靠着一条条准确的消息建立起来的。
为了能够赚多多的银子，和打通更多获取消息的渠道，月月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奔走，留白飞飞在幽灵洞穴修习武功。
被习武年龄只有十几年的蓝衣少年从火海中救下，实际习武年龄几十年的月月接受良好，谁摊上白月月的身体条件，谁都会接受现实的。
能在一个山间野店中安然睡去，不是月月艺高人胆大，而是月月有所倚仗。
每分钟5积分的物理防护屏障了解一下！
居家旅行必备好物，除了贵没有别的缺点。
所以说，就算没有蓝衣少年的好心相救，月月也不会在火海中丧命（任务还没完成不是？）
但是这并不妨碍月月对蓝衣少年心生感激。
“我叫月月，不知少侠姓甚名谁？”月月干脆问道。
蓝衣少年摇头道：“我的名字不重要，你人没事就好。”
“怎么会不重要呢，把我从火中救出来的人是你。”月月向来讲究有恩抓紧时间报，谁知道有些人还有没有再次相见的机会呢？她不想欠人情。
蓝衣少年见月月目光干净纯澈，没有任何他意，心头一动，软了心肠：“好吧，我叫沈浪。”
“沈浪，”没成想月月竟随身带着纸笔，她一手拿一本纸簿，一手握笔，向沈浪确认，“哪个沈，哪个浪？”
“沈阳的‘沈’，流浪的‘浪’。”蓝衣少年道。
月月认真记下了沈浪的名字，又在纸簿上多写了几笔，才道：“你是赏金猎人吗？”
沈浪听后不由一愣，继而笑道：“我确实是靠赏金生活的。猎人一词用的也不差，我猎的确实是人。”
他取下系在腰间约莫拇指大小的铁牌，将其举到月月面前：“月姑娘可是看见了此物？”
为维护江湖正义，开封城外仁义庄自建庄以来，一直都在发布悬赏捕捉恶人的告示。悬赏的花红都是仁义庄主人自掏腰包。
在有人完成悬赏后，仁义庄主人不仅会支付花红，还会赠其一块精铁制成的牌子，作为身份的证明。
月月点头承认：“没错，我就是认出了这块牌子。”
她将写了沈浪名字的那张纸从纸簿撕下，覆在铁牌之上：“你愿意从仁义庄赚取赏金，不知你是否愿意为百灵阁提供情报？”
“我为什么要为百灵阁做事呢？”沈浪捏着纸仔细阅读月月写的介绍信，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
“为什么不能呢？”月月问道，“比如你完成了一个仁义庄的悬赏。那么你完善被悬赏人的信息不是轻而易举的是吗？”
月月好心为沈浪讲解赚钱的方法：“比如他死亡的时间、地点、方式，还有具体杀他的人，以及他被杀的原因。当然，你愿意的话，还可以完善一下他的个人资料，比如身高、体重、外貌、特征……提供的资料越详细，百灵阁给出的钱越多。”
沈浪问道：“那个时候被悬赏人都死了，这些信息还有意义吗？”
月月两手一摊：“这就不是你要管的事啦！我只问你要不要接受百灵阁的雇佣？”
沈浪摩挲着手中的纸，发现这张纸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特殊纹路，外人难以仿冒。
百灵阁是近几年江湖上突然出现的神秘组织，沈浪对其有所耳闻，却不曾打过交道，没想到今日好心救人，竟遇上该组织成员的主动招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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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来的银子为何不赚？”沈浪将介绍信收入怀中，“我接受雇佣。”
沈浪小小年纪身手不凡、心肠又好，月月一见他便打定主意要将他拉入己方阵营。
月月拍手道：“太好了！你到时随便进一家百灵阁把介绍信交给掌柜，他自会为你办理相关手续。”
“好了，旁的事说完了，现在要开始进入正题了，”月月取出一青一白两个瓷瓶，塞到沈浪手中，“素昧平生你却将我救出火海，我没什么能谢你的，只有此物聊表谢意。”
沈浪打量着两个瓷瓶，疑惑道：“这两个瓶子里装的什么？”
月月指着白瓷瓶道：“这里面装的红色丹药名为无常丹，是极好的疗伤药。”
她又指着青瓷瓶道：“这个瓶子装的黑色丹药是解毒丹，应该能解绝大多数的毒吧？”
“应该？”沈浪重复道。
月月将手背在身后，用脚尖碾了碾地面，小声道：“无常丹是别人研制的，效果可以保证。解毒丹是我自己琢磨的。”
无常丹是上个世界由黄药师研发的丹药，效果非同凡响，有“天下伤药，无出桃花岛无常丹之右”的称号。②
月月也是花费了很大的心力才从黄药师手中换得了药方。
而解毒丹却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能解她手中的毒，至于别人研究出来的毒能不能解，她就不能保证了。
“多谢，”沈浪收下月月的谢礼，“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他是个不愿欠人情的人，自然也能理解月月的想法。人情若是能早早还完，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
“只是……”沈浪笑着道，“你为何要赠予我这两样作为谢礼？”
不容他多想，只是这两样谢礼太具有指向性了。
刚刚着火的酒馆位于一个三岔路口，月月指着左边那条路道：“百花谷的毒蜂子。”
接着，她的手指移到右边：“华山五恶。”
她歪头看向沈浪道：“这作为赏金猎人的你，这次的目标是哪个呢？”
“你怎么不提你身后那条路？”沈浪问道。
月月没有回头：“因为我就是从那条路过来的。我猜你也是，不然你此刻手中就不会空无一物，身边必有你的‘猎物’了。”
沈浪拍手赞道：“月姑娘不愧是百灵阁的人，想来江湖情报俱在你脑中。”
月月果断拆了自己的台：“我哪有这本事，不过是出门前将自己途径地方的情况先看一遍罢了。毕竟以我这武功，遇到那些武功高强的恶人，连逃跑都是难事。”
“你倒是真有自知之明。”沈浪失笑道。
月月点头道：“这是自然，毕竟我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个妹妹要养呢。”
沈浪听后眼中露出一丝怜惜。
月月赶紧摆手挥走沈浪这没必要的情绪：“可别这么看我，感觉怪怪的。”
“你要往哪走？”沈浪道，“不若我送你一程？”
“谢啦，”月月随手一指，指的却不是路，“我要去那里。”
沈浪随着她的手指望去，那是一座巍峨崎岖的高山，名曰终南。
“你呢？”月月问道。
沈浪含笑，却是不语。
月月没有因他不回答而心生恼意：“也是，像你这样的赏金猎人，若是提前被人知晓目标是谁，怕是会引起对方防范，还是保密为好。”
*
作别沈浪后，月月开始攀爬终南山。
她来此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林朝英养殖的玉蜂。
不仅玉蜂酿出来的玉蜂浆是好物，连它们尾针的蜂毒都是制毒的绝佳材料。
这是月月计划赚钱的又一渠道。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月月有些想念林朝英了。
她上个世界任务完成后留下的几十年间，绝大多数时间都与林朝英相伴，她们一起研究武艺、一起养殖玉蜂、一起教林朝英的徒弟。
这是月月过得最安适的岁月，是月月在无法反抗白静时最重要的心灵慰藉。
她无法见到林朝英，寻她的玉蜂总行吧？
不过是求个睹物思人。
不同的世界，人不同，但是物多有相似之处。
比如，每个世界都有人参，每个世界也都有终南山。
说不定她也能找到玉蜂呢！
只可惜月月在终南山寻觅了五天，只寻到了普通的蜜蜂，连玉蜂的半个影子都没有见到。
果然这个世界没有林朝英，就不会有被她带到终南山养殖的玉蜂。
“看来只能去林姐姐的家乡瞧瞧了。”月月拍板定下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月月曾陪林朝英去过她的家乡衢州，也在那里见过没有人养殖、自在生活的玉蜂。
据林朝英所说，当年就是她的祖辈发现了此地玉蜂的妙处，将其所酿之蜜、所产之毒运用到制药、暗器等处。
果不其然，月月在林朝英的家乡顺利找到了玉蜂。
这玉蜂与林朝英专门养殖的有不小的差异，但它们系出同源，知晓养殖培育方法的月月觉得问题不大。
寻到玉蜂后，月月便带着蜂箱返程。
*
清明节前，月月行至洛阳，正好赶上洛阳的牡丹盛开。
虽然白飞飞常年待在洞穴中修习武功，但是月月知道她最喜欢的就是各种各样的鲜花。他们花神一族信奉花神，自然是极爱鲜花的。
月月在此时赶到洛阳，本就是为了挑选一些牡丹花送与白飞飞，供她赏玩。
月月因为携带蜂箱之故，并未进城住客栈，而是租了个农家小院，将蜂箱挂在栽于院中的一棵树上。
时至清明，自然要祭奠亡人。
月月惯常会祭奠两人，一个是身体的原主，一个是最初的自己。
当然，这五年间她都陪着白飞飞祭奠白静。
不过是多烧些纸的事，月月今年同样会加上白静。
“洛阳城最有名的香烛铺子？
那当然是王森记啦！”
才把院子租给月月的屋主热情介绍。
洛阳王森记的大名，月月当然听过，据说其产业辐射洛阳周边多个城市。衣食住行、婚丧嫁娶，总有王森记能赚到你钱的时候。
既然王森记有专门的香烛铺子，月月便不再考虑其他，果断前往王森记的香烛铺购买香烛纸钱。毕竟是烧给自己的东西，当然要拣好的买！
几经询问，月月出现在洛阳城中的一条长街之中。
两块黑底金字的招牌悬于门楣之上，上书“王森记”三个大字。
这两间并肩而立的铺子一间是棺材铺，一间是月月此行的目的——香烛铺。
在香烛铺伙计的推荐下，月月购买了一大包香烛纸钱。
“不知姑娘住在何处，可需要我们安排人帮您送到住处？”香烛铺的伙计客客气气地问道。
月月心说：难怪王森记到哪处开店都能迅速占领当地的市场，单着服务态度就超前多少铺子。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别看月月夸赞王森记的经营理念，但是她并不吃这套服务。
“客官，我来帮你送过去。”一个唇红齿白的小伙计在月月走出铺子我前冲了上来，试图接走月月购买的香烛纸钱。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月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客官真的不用我送吗？”小伙计可怜巴巴，好像被她拒绝一句就会受到惩罚似的。
他这招对月月来说无效，再次拒绝这家热情过了头的香烛铺，月月只身返回小院。
*
是夜，月月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将从王森记购买的什么香烛纸钱一件一件将其放入圈中。
火舌吞噬着圈中的一切，誓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烧个干净。
月月在心中默念白静的名字，以期这些香烛纸钱能送到他们手中。
一阵山风吹过，吹得正在燃烧的火堆扬起，迷了祭奠人的眼睛。
月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个热气腾腾地身体就贴了过来，铁一般的长臂紧紧箍住月月的纤腰。
“小美人，长夜漫漫，你在念着谁呢？”来人比月月略高一些，嘴唇正好在月月的耳尖处，说出每一个字时都像是在对着她的耳尖吐气。
月月的身体一僵，一种恶心的情绪由内而外、从上到下地在她体内弥散开来。
预警圈她一直都有开，可是架不住她的武功不足以躲开来人的袭击啊！
“你是谁？我见过你吗？”月月颤声道。
男子亲了亲月月的耳尖道：“没良心的丫头，白天才拒绝了我帮你拎东西的提议，晚上就想不起来我是谁了？”
来人的身份在这一刻呼之欲出：“你是香烛铺子的伙计！”
“是我。”他奖励地亲了亲月月的耳尖。
真恶心！
月月皱着眉头，趁来人不注意，双臂突然用力，挣开了他的束缚。
自由之后，月月旋即转身，施展轻功向后退去，双目迅速记忆对方的长相。
少年面如冠玉，修眉朗目，清冷的月光下，他身上月白色的长衫熠熠生光。
他的一切都美好地犹如天仙下凡，然而他所有的仙气都被他此刻眼中充斥的邪念破坏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出自《武林外史》
②出自百度黄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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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2-09-28 21:43:11~2022-09-29 23:0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清我老婆、虚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51章 兰州幽灵群鬼2
月月望着少年的脸, 有一瞬间的怔愣，此人和白天她在香烛铺见过的伙计长得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①
是易容。
不需要有人解答, 月月立刻就意识到其中的缘由。
就是不知道是小伙计易容成风流少年，还是风流少年假扮小伙计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你是要做什么？”月月控制着与少年的距离，质问道。
此人和沈浪给她的感官完全不同。
如果说沈浪是一见就让人很想与之结交, 此人便是自带让人想要远离的气场。
他让月月很轻易地联想到自己养过的那些毒蛇，总觉得他静静地立在那里是为了窥伺猎物，只为等待一个绝佳时机，冷不丁将猎物一口吞下。
月月很清楚，此时此刻的自己便是他的猎物。
少年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将月月打量个遍，笑道：“你连问我这么多问题，却连自己的姓名都不肯吐露，岂不公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公平？”月月一想起他亲到自己耳尖那两下便觉得汗毛直立，哪里有心情和他论什么公平，“姑奶奶这就告诉你什么叫公平！”
说罢，月月手腕一抖, 一根白蟒鞭落入手心, 银白色的细长鞭子朝着少年甩了出去。
谁知银鞭并未如月月所想抽中少年，他轻飘飘地向后退去, 右手轻抬折扇，银鞭的鞭梢缠于其上，连接他们二人。
“姑娘好鞭法，”少年赞道, “只是你的内力不丰, 灌注其中的气劲太少了。”
“少废话！”月月使劲一拉银鞭，少年被她的力气一带, 朝着月月倒了过来。
在他靠近前，月月毫不客气地对着他的胸口排出一掌。
少年就着冲劲跟着伸出手掌，两人双掌相接，各自后退半步。
“姑娘好掌法，”他又赞了一句，“只是……”
“你闭嘴。”月月懒得与他废话，这副身体的情况，她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筋脉淤堵，内力难以在体内流转。如果白飞飞的筋脉是河流，她的就是小溪，还是时通时不通的那种。
少年在此刻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姑娘用了迷香？这香味闻着像寒兰，和你一样清秀可爱。”
他笑得出来，月月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为什么你没反应？”
少年手腕一抖，折扇打开，露出上面的牡丹图，折扇上花团锦簇，却在他的容颜面前失了颜色。
少年轻扇折扇，笑道：“在下虽然不才，但是涉猎颇多，香、毒两道亦是精通。姑娘若是跟了我，我定会细细教你。”
“是吗，”月月似所有心动，收了银鞭，走到少年面前问道，“你真愿意教我？”
“当然……”
少年的话音未落，月月便闪电般出招，直击他的太阳穴。
少年抬手欲挡，谁知月月只是虚晃一招，改指为拳，一拳砸在他的耳门穴上，砸得他眼冒金星，下一刻便昏倒在地上。
月月吹了吹出大力的拳头，叹道：“练武练到最后，靠的还是力气。”
［如果他的内力足够深厚，将内力覆于身上各处要害，宿主怕也不能一击而中。］分析了诸多武学秘籍的系统出言提醒。
“管他呢，只要这次有用就行。”月月踢了踢倒地的少年，确定他是真的昏了过去之后，开始搜查他的身体。
少年一看就是个公子哥儿模样，没成想身上零零碎碎倒是带了不少东西。
一块刻有“王森记”三个字的玉牌，倒是可以说明他的身份。
确定他和王森记有关后，月月干脆将王森记列入她自己的黑名单，她以后绝对不会在王森记的店铺花一分钱！
月月看着堆在地上的一摊杂物，这都是她从少年身上搜出来的东西。这些东西看似平常，却给了她不少积分。
“王怜花亲绘的扇子，”月月打开刚刚少年当作武器使用的折扇，问系统道，“王怜花是谁？能让这把扇子值200积分？”
有一瞬间，她开始思考如果押着这个叫王怜花的人给她画一辈子扇子，她能得到多少积分。
系统：［请宿主相信系统的计算方法。］
月月倒没有质疑系统的意思，她只是随便感慨一句。
她一样一样地检查这次的战利品，其中最为贵重的就是几张面具。
系统扫描后显示此乃“王怜花亲制的面具”，每张价值1000积分。
月月猜测，这其中或许就有她白日见到的香烛铺那个伙计的脸。
想到这里，她又记起方才少年轻薄她一事，重重地在他俊美的脸上砸了两拳，在他脸上留下两个乌青的眼圈。
［宿主准备将他如何？］系统见月月一直围着少年打转，不由问道。
月月盯着昏迷不醒的少年，冷笑道：“他又不值得我花四十万积分杀他，只能留他一命了。”
做出这个决定的月月心中并不快活，不用内力光用力气把他揍到解气方才作罢。
她剥了少年的外衫，让他身上仅着中衣。接着把外衫撕成条状，用布条将他绑成麻花。最后把他吊在树上，让他好好吹吹春夜的冷风。
返回租住的农家小院，月月迅速收拾了包袱，带着挂在树上的蜂箱，悄然离开，直奔洛阳城。
［王森记就在洛阳城中，宿主为何还要进城？］系统对月月的行为表示不解。
月月道：“我本就是为了牡丹花才来的洛阳城，怎么能因为那个人就耽误自己的行程？”
白日她就逛过花市了，也已在心中定下了想要购入的花种、花株。
本来她打算在洛阳停留几日时间细细挑选，谁知道刚来此地就遇上了恶心人，只能改变计划。
*
待到晨曦微露，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有任何记忆点的灰衣少年赶着大型马车出现在洛阳花市。
他告诉卖花人，自己是奉主家之命专门从外地赶来洛阳采购牡丹花的。
灰衣少年看似普通，但是手笔极大，挑选的牡丹数量虽然不多，但是株株都是精品，均需要不菲的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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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卖花人帮忙将牡丹花装入马车后，灰衣少年挥动马鞭指挥着拉车的马儿离开花市。
离开花市后，灰衣少年不作任何停留，径直离开洛阳城。一如他自己所言，他来此就是为了采购牡丹花，目的达成，他便立即离开。
灰衣少年自然就是月月。
进入洛阳城前，月月一直在猜测轻薄她的少年的身份。他虽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是她从他身上搜出来的物件已足够说明他的身份。
王怜花。
以少年自傲的性子，除了他亲手制作的扇子、面具，其他人做的哪配让他随身携带。
“我瞧着他的年纪也不足二十，哪来的时间和精力会这么些东西的？”月月很是不解。
武功、绘画、易容、香道、毒术……
他又不可能像她这般有这场奇遇，可以穿梭不同的世界，有足够的时间学习各种技艺。
这个问题系统回答不了，它只能道：［根据系统检查，本世界除宿主外没有外来灵魂，也没有人物重生等情况。］
［可能是天赋吧。］它觉得这是唯一能解释王怜花会这么些东西的原因。
“除此之外，他的家世也一定不凡。”月月补充道。
若非家境极好，王怜花哪来的机会接触到这么多种类的技艺呢？
有些和他一样天资卓绝却托生于贫困家庭的人，光是养活自己就要费尽全部心力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月月提到这一点却不是为了感叹命运，而是提醒自己，以王森记的势力，只要王怜花苏醒后返回家中，她是一定会被找麻烦的。
说实话，易容术确实是行走江湖最值得学习的技艺。
月月自从司徒静教她易容术后，从来没有放弃过精进技艺，出门时易容的工具也是必带物品之一。
在进入洛阳城之前，月月赶紧将自己易容成男性，又阔气地买了辆大马车，准备买了牡丹花就跑路。
现在正值牡丹花开放的季节，从外地赶来赏花、买花的人极多，像月月这般行径的人并不少见。
*
赶着马车奔驰一路，月月在一处酒馆停下，准备坐下来吃些东西，再继续赶路。
酒馆开在官道旁边，来往的客人不少，此时仅剩下一张空桌。
月月刚走到空桌前，有一人一个滑步在空桌旁的凳子上坐下，一双猫儿似的眼睛转着圈儿打量月月，邀请道：“小兄弟，不如我们拼个桌？”
“可以。”月月重新寻了个凳子坐下，招呼小二点了面饼、卤牛肉和热汤。
面饼散发着麦香，卤牛肉酱香霸道，热汤冒着热气，三者加在一起，好一餐温人脾胃的食物。
猫眼少年瞥了眼月月面前的饭菜，又看了眼摆在自己面前冒着冷气的花生米和酒，只觉得平时喝惯的酒都没了滋味。
“兄弟，你不喝酒吗？”猫眼少年问道，他摇晃着手里精铁做的酒葫芦，里面是刚叫小二打的酒。
月月摇头道：“我待会还要赶马车，上路不喝酒，喝酒不上路。”
“哈哈，这是哪里来的规矩？”猫眼少年大声笑道，“酒这东西多好，哪有不喝的道理。”
月月并不接茬：“这是我主家的道理，我既受了主家的雇佣，就该听主家的话。”
接着，她将卤牛肉连盘子放到猫眼少年面前：“多谢你的酒，牛肉请你吃。”
说罢，她喝尽碗中最后一点热汤，招呼小二付钱后，起身擦着猫眼少年的身体，从拥挤的酒馆离开。
猫眼少年笑纳了还剩下一大盘的卤牛肉，就着酒吃个干净，晃晃悠悠地离开酒馆。
刚走没几步，他就看见刚刚急着赶路的灰衣少年正在站在树下，整好以暇地看着他道：“你可算出来了，真让我好等。”——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出自网络
第052章 兰州幽灵群鬼3
猫眼少年摸了摸酒葫芦, 疑惑道：“你等我？”
月月点头，并对他伸手：“我的钱袋还来。”
“你的钱袋为什么要问我要？”猫眼少年抓抓头，难以理解月月的行为。
“你不明白？”月月的手掌摊开, 一只雕琢得虎里虎气的白玉小猫端坐于她的掌心，“那这只小猫我就带走了。”
猫眼少年神色一变，双手摸向腰间。他惊讶地发现不仅他挂在腰间的革囊没了踪迹, 同样斜插在腰间的短刀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我的刀呢！”猫眼少年瞪大猫眼质问月月。
月月笑道：“或许他正和我的钱袋在一处呢？也不知哪个无良的小偷，偷了我的钱袋，还偷了你的刀。”
“还我刀来！”猫眼少年不理月月的调笑，飞身一记重拳朝着月月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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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不躲反上同样以拳相击。
两人拳法刚猛，拳风虎虎，攻势迅猛，一招袭来皆有呼啸之声。
猫眼少年内力充沛，每一拳都将内力覆于其上。
月月外力凶猛，拳拳均是常人无法使出的力道。
旁边的大树在两人激荡的拳风中簌簌落叶，新绿的嫩芽化作春泥。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漫天飞沙走石, 过路人纷纷逃离, 怕一不小心卷入战圈。
不知过了多久，初查猫眼少年内力稍有不逮, 月月立刻乘胜追击，蓄重力于一拳之上，与他两拳相击。
猫眼少年被这突如起来的一击打得后退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哪知月月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一拳砸在他的神庭穴上。
猫眼少年当场倒地, 不省人事。
“呵, 小偷。”月月冷冷一笑，从他怀中搜出了自己的钱袋, 引火将一根干枯的树枝烤焦，用碳化的部分在他脸上写了个大大的“贼”。
*
“小猫儿，你醒了？”猫眼少年从眩晕中醒来，透过树的枯枝能看到天上稀疏的星，耳边传来陌生的呼唤。
他的猫眼一眯，警觉地朝着声源望去，入眼是一个身着灰衣的少年似笑非笑的脸，不如自己有男子气概。
头顶的一瞬间的痛感涌上心头，他腾地一下坐起来，试图远离对方。
“怎么，我叫错你名字了？”灰衣少年，也就是月月重新看了一眼手中的白玉小猫，对着猫脖子下面刻字念道，“熊猫儿自琢自藏自看自玩①，这熊猫儿难道不是你的名字？”
熊猫儿伸手欲夺月月手中的白玉小猫，月月也不计较，任他夺去这价值100积分的小猫。
待到熊猫儿将白玉小猫握在手中，月月才缓缓道：“拿回小猫这么开心，看来你的刀是不准备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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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苏醒没多久的熊猫儿才想起来，自己的刀也在月月手中。
他的眉毛一竖，来不及质问月月，又听她道：“对了，还有你的酒葫芦哦！瞧着材料似乎是精钢制成的呢。”
熊猫儿猛地坐起来，试图给月月奋力一击。
他在挥拳的瞬间才发现自己的四肢酸软无力。
“你！”
“我？”月月疑惑道，“你不会以为我离你这么近，是等着你给我一拳吧？”
在熊猫儿昏迷期间，月月专门点了迷香来试试药效，这正是她给王怜花用的同款。她想知道是这迷香失了药效，还是仅对王怜花没用。
现在看来，是王怜花的问题，而不是迷香的问题。
“我熊猫儿既然落在了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便。”熊猫儿果断躺平，一副任月月处置的模样。但他他死死握住的白玉小猫的右手，暴露了他此刻真正的心情。
月月嗤笑道：“你别一副我才是恶人的模样，要不是你专门过来偷我钱袋，哪有现在这事。”
“正经人谁会偷别人东西！”熊猫儿怒道。
月月眉毛一挑，在熊猫儿眼前晃悠自己的钱袋：“那我这钱袋怎么是从你怀里取出来的呢，正经人？”
她这偷东西的本事，还是从某位人称盗帅的家伙手里学来的呢。
她不指望靠偷致富，只是希望在发现有人偷自己东西的时候，能把被偷的东西摸回来。
若不是熊猫儿把她的钱袋藏进了自己怀中，她不好下手，只能退而求其次取走他的物件，她也不会专门等熊猫儿从酒馆出来，早就离开了。
熊猫儿既然耽误了她赶路的时间，必须要给她补偿才行。
月月抖了抖从熊猫儿的革囊中取出来的一封信，问道：“你从洛阳城一路跟我到这里，就是为了偷我的钱给南街宋寡妇的女儿看病？唔，还要给街尾的熊二娶媳妇？”
这信应该是熊猫儿的小弟写给他的，用拙劣的字迹写了他们做的劫富济贫的好事，以及他们面临的困境。
“济贫”这个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作为被劫的“富”，月月的心情就不怎么愉快了。
宋寡妇缺钱，她就不缺钱了？
熊二没媳妇，就合该拿她的钱给他娶媳妇？
凭什么！
她钱袋的每一枚铜板，都是她辛辛苦苦用自己的辛勤劳动挣来的！
就算她花大价钱给白飞飞买花，那也是她乐意。
“你作为有钱人不懂得施舍贫苦，怎么还有理了？”熊猫儿无法否认自己偷月月钱袋的事实，只能试图用自己的理论感化月月。
月月道：“我一个外地人，难道非要来你们这里施舍贫苦吗？你又不知道我在我家乡做过什么事，仅凭一面之缘，就给我下了判词，是不是过分了些？”
她不需要熊猫儿回答，又道：“便是你之前劫的那些‘富’，难道你和你的小弟们都已求证过他们是不修善行的恶人吗？一个人辛辛苦苦、正正当当挣钱，比其他人富裕一些有错吗？他们凭什么就因为比别人有钱而被你们夺了钱财，再以你们的名义行善？我不觉得不事生产的你们的这种行为就比他们高贵到哪里去。”
“至少我们帮助了那些贫苦的人。虽然你只是帮大户人家做事，也比他们有钱多了，你根本不明白没钱的苦。”熊猫儿梗着脖子道。
月月伸出空无一物的双手摆在熊猫儿面前：“至少我的双手干干净净，我清清白白凭本事赚钱。我自己赚来的钱，想怎么花都心安理得。”
说完，她将两锭银子塞到熊猫儿手里：“这一百两银子是我自己挣的，你拿去给宋寡妇的女儿看病吧，应该是够了。至于熊二，我可不会承担他娶媳妇的费用。”
“谢谢。”真真切切的银子握在手里面，熊猫儿顿时没了气焰。
说他没有被月月的一番话触动，自然是假话。
只是……
“你说的赚钱的营生，我们也不会啊。”
把熊猫儿的革囊、短刀和酒葫芦放到他身边，准备起身离开的月月听了他的话停下脚步，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个赚钱的法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请说！”熊猫儿亮着眼睛道。
“百灵阁你听说过吗？”月月问。
“有所耳闻，他好像是一个贩卖消息的组织。”消息还算灵通的熊猫儿道。
月月点头道：“所以百灵阁需要为他提供消息的人。我这里有封推荐信，你若是有兴趣，可以拿去晋城的百灵阁，接受他们的雇佣，提供消息，从中赚取佣金。”
熊猫儿有些心动，但有一点他还不能确定：“我怎么知道百灵阁需要什么样的消息？”
“这些和你对接的人会告诉你的，”具体的规定有些多，反正会有人给他做入职培训，月月懒得在此时废话。
她见熊猫儿一直犹豫不决，又不想失去他这么一个洛阳的地头蛇，便给他举了个例子：“比如王森记的产业、王森记的东家……”
“等等，”熊猫儿打断月月的话，“你为什么提的都是王森记？”
“我一个外地人，只知道王森记有问题吗？”月月反问道。
“行、行吧。”理亏且势弱的熊猫儿选择略过这件事。
确定熊猫儿接受这个差事的月月拿出纸笔，现场给他写推荐信。
“这就是你说的推荐信？”熊猫儿哪能想到，月月口中的推荐信，竟然是现写的。
“不然呢？”月月一边写一边观察熊猫儿的特征，在信中简要提及他的形貌，“随便一个人就能拿着推荐信加入，万一不是个好人，推荐人岂不得跟着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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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觉得我人还不错嘛。”熊猫儿嘿嘿一笑，有些自得。
“行了，别笑了。”在推荐信的角落盖上自己的私章后，月月把信糊到熊猫儿的脸上，就此作别。
*
一路疾驰，月月在春末赶回她和白飞飞的住处，也就是位于栖云山山谷中的花神族原族地。
离家大半年的月月刚进谷就发现山谷中的变化：幽灵洞穴前建起了一个小小的祠堂。
无需怀疑，这必是白飞飞的安排。
除了幽灵宫主，谁又有资格改变这里的布局。
月月走进祠堂，正对着大门放置的神龛中立着神像。
今日正值阴天，昏暗的光线为祠堂平添几分鬼气。
月月慢慢靠近神龛，细瞧那神像模样后，不禁汗毛直立，只因那神像长着一张她每每做噩梦就会看见的脸！
白飞飞，我真是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出自《武林外史》
第053章 兰州幽灵群鬼4
神龛里的“白静”凝注着她捧在心口的花, 抚触花瓣的动作轻柔。
神龛下的月月呼吸急促，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姐姐，我听说你回来了！”听手下报告月月归来的白飞飞欣喜寻来, 就见月月因为她的突然出声惊跳起来。
“呼，”月月长出一口气，抚着胸口道, “飞飞，你不要突然出声啊。”
白飞飞乖乖巧巧地认了错，主动拉着月月走出祠堂，向她解释道：“四个月前我梦到了我娘，我想着现在的我没什么能为她做的，就重塑了花神祠，花神的样貌就用了她的脸。”
她小心翼翼地向月月确认：“姐姐不会介意吧？”
花神祠可以重建，但是花神族的族人，说到底只有月月和白飞飞两个人了。
花神族的人从出生就开始信奉花神，月月当然有权利介意白飞飞把白静的脸用在花神脸上。
月月不在乎花神的样貌，她只是被白静的脸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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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摆摆手道：“你是这里的主人, 这些事情你决定就好。”
白飞飞垂下眼眸, 轻声道：“姐姐你不要这样说，幽灵门宫主的位置, 应该是你的才对。若不是你相让，我一个血脉污浊的人，有什么资格坐上这个位置。”
可别。
月月心说，她对当什么宫主完全没有兴趣。
“师父把位置传给你, 你就是最名正言顺的幽灵宫主。”月月制止白飞飞瞎想。
她瞧瞧瞥了一眼祠堂所在, 坦然道：“我只是看到师父的脸有些发憷罢了。”
白飞飞闻言立刻担心地握住月月的手，拉着她回到她们居住的屋子：“姐姐还是经常做噩梦吗？我以为远离这里, 你的情况就会好些呢。”
可惜，月月的情况并没有随之好转，若不是有脂粉遮脸，怕是所有人见到她的人都会将注意力放到她长期失眠导致的黑眼圈上。
*
久未回来的月月一进屋子就发现了异常之处。
她走近摆在屋子正中的八仙桌随手一抹，举着沾有灰尘的手指问白飞飞：“你这几个月有回这里住吗？”
白飞飞一时无言，一双明眸望着月月，似已说尽万语千言。
月月也不急着要她回答，转身朝着幽灵洞穴走去。
果不其然，当年白静压着她们修习幽灵秘籍的那间石室充斥着练武的痕迹，有的甚至是才出现不久的。
月月什么也不说，只是与白飞飞静默对视。
良久，率先败下阵来的白飞飞拉着月月的衣袖道：“姐姐，我知道错了。”
月月轻叹了口气，道：“我又没说你有错，幽灵秘籍是师父历经艰险才守住的，你勤加练习上面的武功，不想辜负她期待再正常不过。”
“可惜以我的年纪，只修习幽灵秘籍上的武功，即使耗费很多年，也怕是难以向柴玉关和王云梦复仇了。”这一点，白飞飞心里很清楚，所以她一直努力将自己的全部心力都投注到修习《九阴真经》中。
只是她长期不修习幽灵秘籍就会觉得神思不属，一闭上双眼就会看到母亲那双似幽似怨的眼眸，她怨毒的声音就会在耳畔质问，质问自己为什么将她辛辛苦苦守住的幽灵秘籍弃之不顾。
白飞飞因此产生的复杂心绪，除了她自己，其他人怕是难以感同身受。
她做不到将在她脑海中发疯的白静置之不理。
因为她的母亲除了在训练她的时候暴怒发狂、情绪不定外，也会在她成功使出幽灵秘籍中的招式时，将她揽入怀中，亲亲她的额头，用温柔的语调夸奖她。
就像寻常人的母亲一样。
白飞飞舍不得丢弃这种美好地感觉，即便修习幽灵秘籍的过程本身就是对人的一种折磨，即便她知道自己仅修习幽灵秘籍是无法达成复仇目标，她也甘心在这件事上耗费时间。
《九阴真经》纵使有万般好处，却也不能让她见娘亲一面。
月月见白飞飞什么都懂，倒是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你既已长大，又已能号令幽灵群鬼，这些事你自己做主便好。”月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太过急迫了，不仅拿出了本不该在这个世界出现的《九阴真经》，还在看到白飞飞没有认真修习时心情急躁。
现在想来，她厌恶白静令白月月卷入这场仇恨，左右她的人生。她此刻不也是在以自己的想法左右白飞飞的人生吗？
如果白飞飞觉得修习幽灵秘籍的时候是快乐，那就就让她去学。
虽然幽灵秘籍在系统眼中的价值不如《九阴真经》，但它仍然是在这个世界引起众多江湖中人哄抢的武功秘籍。
月月本以为白飞飞听了她的话，会开心一些。谁知她突然上前一步，猛地将自己抱住。
“姐姐，飞飞会乖乖听话的，你别不要我。”白飞飞哽咽着将头埋在月月的颈间，双手用力抓住她的衣裳，不容许她逃开。
“我没有不要你啊，”月月轻抚白飞飞光滑如缎的发丝，柔声安抚道，“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多多尊重你的想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飞飞却不停摇头：“我不要姐姐尊重，我只希望姐姐一如往常那般待我。”
“那好，”月月应下，“我希望你把练功的重心放在《九阴真经》上，每天最多花一个时辰的时间修习幽灵秘籍，好吗？”
“好！”白飞飞立刻应道，但是她依旧没有松开抱住月月的手，窝在她的怀里低语，“我好久没见到姐姐了，好想你。”
被白飞飞抱住的月月一时也有些糊涂，这到底算是她和白飞飞谁退步了呢？
她觉得是她自己。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画面似乎在三年前白静去世后白飞飞执意发展幽灵门时也出现过一次。
在月月心里，白飞飞是不一样的。
她始终记得白飞飞扑在自己身上，向白静保证自己愿意一力承担所有重责的模样。
也正是因为白飞飞的坚持，白静才肯放过天资不足的自己。
白静未尝不知道白月月的资质不足以练成幽灵秘籍，指望她向柴玉关和王云梦复仇更是难如登天。
但是白月月是她最好的选择。
毕竟白飞飞身上流着柴玉关的血，白静怕白飞飞某天突然倒向柴玉关。
“你记住你今天的誓言，柴玉关和是你的仇人，你必须穷尽一生向他复仇，不能有片刻心软，否则你必将被群鬼吞噬而死！”白静临死之前，用最恶毒的诅咒让亲生女儿发出弑父的誓言。
月月一想起白静当时的模样，不禁又竖起了汗毛。
“姐姐？”白飞飞察觉到月月后背突然僵直，抬头关心道。
“我没事，”在白飞飞面前，月月尽量避免提及她对白静的恐惧，“我只是好奇，等复仇成功后，你有什么打算？”
“复仇成功？”白飞飞一向坚定的目光中透漏出迷茫。
说实话，她从来没有设想过复仇成功后的人生。她总觉得自己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复仇，复仇成功，她的人生也差不多该结束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怎么会不成功呢？”月月笑着道，“有姐姐帮你呢。”
“我想不到。”白飞飞沉思良久，最后轻轻吐出自己的答案。
“这事不急，”月月安抚她道，“你可以慢慢想。想不出来就练功吧，有的人还将探索武学的最高水平当作人生目标呢。”
*
阴风怒号，草木凋零。
一阵寒风呼啸声中，月月窝在一间酒馆的角落，在热烘烘的人气陷入沉睡。
“你们一个二个的武功稀烂，还在这里装样子，七姑娘看不得你们这种骗人的假把式！①”
酒馆的二掌柜整个人随着一道少女的说话声从门外被人扔进酒馆，撞开了酒馆搭在门上当作门帘保温的皮毛。
冷风在屋中转了个圈儿，激得原本睡得正香的月月打了个激灵。
二掌柜在地上滚了一圈，望着门口以手当脚不停地往后退。
酒馆中正在喝酒的客人纷纷停下举杯的手，随着他的目光望向门口。
“你们是谁，敢来砸我们的场子！”原本待在后院的大掌柜大步迈出，扶起地上的二掌柜，对着门外的人吼道。
“你们既然敢骗人，就别怪七姑娘替天行道！”一个身材窈窕、一袭白衣的少女睁着一双美眸瞪着大掌柜道。
纤手拎起靠近门边的那张桌上的一只酒坛，白衣少女轻嗅了一下，“嗖”地一下把酒坛对着大掌柜砸去：“耍的功夫是假的，买的酒居然也是兑了水的家伙。”
“给我砸！”白衣少女一声令下，一个穿着红衣、红鞋，戴着一张火红鬼面的三尺童子带着八个黑衣大汉冲进酒馆，见到什么砸什么，一副要将这里砸得干干净净的模样。
酒馆里的客人见到这阵仗，一个个飞速往大门冲，生怕走慢一路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这种骗人的东西就该毁个彻底！”站在门外的白衣少女转了转眼睛，抽出酒馆摆在外面架子上的长刀，直接将立在旁边的武字旗砍断。
一人合抱粗的旗杆没了支撑，朝着酒馆的屋顶倒了下去。
“白月月，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宿主醒来！］
白静在月月的梦里不断怒斥，系统的提示音和提示字幕在同一时间开启，几相叠加，惊得月月从睡梦中坐起。
只见窗外有一个粗木直直地朝她砸了过来。
月月还未动作，一个人影如疾风般闪现，抱着她撞开另一侧的窗子，直接逃出酒馆。
“沈浪，是你！”从混乱中缓过神来的月月看清抱着自己的少年讶然道。
“嘘，不要说话。”沈浪将月月抱到马上，用一件破旧的裘衣把她裹住，与她同乘一骑，顺着小路疾驰而去。
另一匹马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马上坐着一个人，他的衣着华丽，身体却有些僵硬，一直也没有开过口。
月月用胳膊肘捣了捣沈浪，问道：“你为什么不去和那个人骑一匹马？”
沈浪无奈道：“月姑娘，方才我救了你，你怎么能狠心让我和死人同乘一骑？”——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出自《武林外史》
第054章 兰州幽灵群鬼5
“你没事带着一个死人干嘛？”
“不, 你没事带着我跑什么？”
搞不懂沈浪在做什么的月月诧异两连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浪又“嘘”了一声，指着后面那匹马上直立的尸体道：“猎物。”
接着又指着身后已成小黑点的酒馆道：“躲人。”
“三年不见，你的生活还挺丰富的嘛。”月月紧了紧身上的裘衣, 这寒风刮在身上不要太冷。她的裘衣落在酒馆，内功又不足以维持体温，沈浪好意把裘衣给她, 她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她没料到，这裘衣不仅看着破，而且是真的破，她只是随手一抓，就落下几根毛。
月月把手里的几根黑毛举到沈浪面前道：“你这又赚赏金，又卖消息的，怎么还是穷得只能穿这么破的裘衣？”
沈浪豁达一笑：“谁叫我攒不住钱呢？”
钱像流水般从他手中淌过，他拥有得很快，失去得也很快。
“你攒钱的本事没有，招人的本事倒是挺强，”月月调侃道, “那个在酒馆挑事的白衣姑娘, 该不会就是你在躲的人吧？”
沈浪的脸上的笑容一僵，他有些庆幸月月坐在自己前面, 看不见他表情的变化。
没听到他的回答，月月就知自己的猜测差不离了：“没想到还真就是找你的。原本我还没想好怎么谢你的第二次救命之恩。现在看来，我似乎是受了无妄之灾啊？”
沈浪苦笑道：“朱七七的性子是有些急躁，看到令她不顺眼的事情, 她定要不顾一切地闹起来。这件事本就是她在寻我途中惹出来, 我哪能让你道谢。”
“朱七七惹的事，为什么你要替她出面解释？”月月敏锐地抓住关键点。
月月转过头, 锤了锤沈浪的肩膀，似有所悟道：“你该不会……”
“没有，”沈浪把月月的手塞回裘衣，“你别瞎猜，这次要不是你又在酒馆睡着，偏生还没人注意到你，我才不会现身……”
“不会现身给她收拾烂摊子？”月月接着沈浪的话道。
她一个无辜路人要是不幸死在酒馆里，妥妥是朱七七的责任。
“你怎么老是把事情往男女之事上扯？”沈浪无奈道。
“向来足不出户的天下第一豪富‘活财神’朱百万的千金朱七七最近三年一直在追着一个无名少年四处跑，这消息传得满江湖都是，你能指望我这个百灵阁的人不知道？”月月反问某个“无名少年”，“你可别告诉我拆酒馆那位好巧不巧只是和首富千金同名同姓而已。”
沈浪沉默。
“你应当是知道的，朱七七长得美，人又有钱，不知道有多少少年郎等着求娶。他们中的不少人可都舞着银票想要购买那个‘无名少年’的消息呢。”月月看着沈浪的眼睛闪闪发亮，沈浪只觉得自己在她眼中是一座银山。
不等他说话，月月又道：“放心，你救了我，这事我自然是不会外传的。但是这消息要是被百灵阁其他人发现了，我也不会阻止他们售卖的。”
沈浪苦笑道：“正话反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说好。
“天下第一豪富的千金诶，”月月想到朱七七名下的金山银山，眼中不自觉露出歆羡，“你怎么有机会认识她的？”
“还记得三年前我们遇见的那次，你赠与我的那瓶解毒丹吗？”沈浪问道。
“你去了百花谷？”月月立刻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忙不迭向沈浪确认，“那解毒丹你真用上了，有用吗？”
“有，”沈浪回道，“还真要谢谢你给的解毒丹。不仅救了我，还救了朱七七。”
正如当时月月猜测的那样，沈浪正是揭了仁义庄杀死百花谷毒蜂子的悬赏才会出现在那里。
和月月分别后，他就去了百花谷。
与藏在百花谷的毒蜂子一场鏖战之后，小心再小心的沈浪还是着了毒蜂子的道，被他抹在自己身上的毒给毒到了。
沈浪思考再三，还是服下了月月给的解毒丹，带上毒蜂子的尸体准备送到仁义庄提交悬赏。
刚离开百花谷没多久，沈浪遇上了准备前往百花谷赏花的朱七七。
急公好义的朱七七看到沈浪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赶路，赶忙拔刀相助。两人拉扯之间，她不小心触碰到毒蜂子的尸体，跟着不幸中毒。
月月给的解毒丹虽然能压制大部分毒素，但它并不能做到对症下药。为了彻底解毒，从沈浪处了解事情经过的朱七七拉着他去了朱府在附近的别院，请了名医为他们两个解毒。
在解毒期间，朱七七对沈浪日久生情，见他要离去，便一路追逐。
注意！
日久生情是月月总结出来的，沈浪并不承认。
*
极速赶路途中，月月在一个村子里买到了马，果断放弃与沈浪的双人同骑。
沈浪见她一副要赶紧和他撇清关系的模样不由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月月呵呵一笑：“事先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我可不想那位朱家千金无差别攻击。”
远方倒塌的酒馆发出“吱呀”一声，附和着月月的话。
沈浪无奈一笑：“她做事有时的确毛糙，但是心确实不坏。”
“你别为她解释了，”月月虽然没有和朱七七直接接触过，但是酒馆那一遭，足够让她做出对朱七七敬而远之的决定，“我又没打算和她有什么接触。只要离你远点，应该不会遇上她。”
说罢，她看了一眼沈浪身后那匹马上坐着的死人，叹道：“我最多也就和你同路半日。”
“你也要去仁义庄？”沈浪立刻反应过来，“有什么要事还需要你亲自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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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虽然不知道月月在百灵阁的具体身份，但从被她推荐过来的自己拿到的佣金比例和购买消息的折扣就知她在百灵阁的地位一定不定。
“事倒不是什么大事，”月月的语气淡定，“我来此是为了一些私人原因。”
“哦？”
“我妹妹飞飞，她离家出走了。”月月想到这事便觉得头痛。
“飞飞？是百灵阁兰州城据点的飞飞姑娘吗？”沈浪在得到月月的确定后有些难以置信，“她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可是有人将她掳走了？”
沈浪立刻想到最坏的一种猜测。
接受百灵阁的雇佣后，沈浪见过白飞飞许多次。她坐在百灵阁兰州城据点的柜台前，会用一双温软的明眸望着你，用轻柔且羞涩的声音，向你一字一句核对消息的内容。等到消息被核实后，她会用纤细的手指点出应给你的佣金，并在你离开时道一声注意保护自己。
沈浪和白飞飞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每一次相见都觉得舒服。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像是不论你身处何方，但是心中确定有那么一个温柔的姑娘坐在柜台前，等着你归来，目光欣喜。
沈浪每天都在江湖的风雨中奔波，他见过的人和事不知凡几，白飞飞这样的姑娘，难以在他的记忆中留下印迹。
他只有在途径百灵阁据点时才会想起她：“我手里有没有什么消息能提供给飞飞呢？”
“你认识飞飞？”月月没想到沈浪竟然知道白飞飞，这事她从来没听白飞飞提起过。
沈浪点头：“兰州距离关外不远，许多上了仁义庄悬赏名单的人都喜欢在那里躲藏。”
他听从了月月之前给的建议，在杀了这些人之后，去百灵阁补全了他们的信息。合情合理合法地在仁义庄和百灵阁两头赚钱。
月月不再多问，自从她和白飞飞深切交谈一次后，开始认真思考未来的白飞飞不再缩于幽寂鬼魅的幽灵洞穴中练功和与柴玉关在关外的势力作对，有了想要多接触外面世界的想法。
白飞飞的这种变化，月月自然是乐得看见的，当即推荐她去兰州城的百灵阁据点坐镇。
不过白飞飞对管理一个据点的事务没多大兴趣，只接了和提供消息的雇佣者对接的工作。
这也算是接触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和外面的世界打交道了吧？
原本白飞飞一个月只是去坐班五六次。
但是在一年前有几个外来者突然出现在栖云山和兴龙山中间的山谷，并建了个大型庄园。
她们这才彻底从花神族原族地搬离，改在兰州城居住，白飞飞去百灵阁据点坐班的次数也才增加。
明明幽灵群鬼在此地恶名已久，为什么她们还会退让几个外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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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自然是因为她们探听到这几个背后另有主使。这几人计划修建的庄园名叫快活林，里面的诸多事物都是针对快活王的喜好来的，所图甚为明确。
快活王的仇人不知凡几，想找他麻烦的都是盟友。
她们居住的地方距离快活林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为了避免秘密被人发现，她们果断选择处理掉幽灵洞穴中修习幽灵秘籍的必备工具，并将刻在墙上的《九阴真经》全部刮去，不给别人留下任何可以占便宜的机会。
月月估计，沈浪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和白飞飞认识的。
月月看起来比朱七七还要低微的武功给沈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总觉得，看起来比月月更柔弱的飞飞武功应该更差一些，甚至不会武功。
这样一个女孩子离家出走，想想都令人觉得担忧。
他忙不迭向月月询问其中细节，表示作为她们两人的朋友，对此事定当竭尽所能。
月月对白飞飞的安危并没有太过担忧，据她所知，江湖中能打得过白飞飞的人着实有限，更何况白飞飞还有着极为聪慧的头脑。
别看月月常败在白飞飞的楚楚可怜之下，其实她心里很清楚，白飞飞论智谋远高于她。
她能胜过白飞飞的只是她见过的人和事更多，也没陷入复仇的偏执。
在白飞飞当天没有回家，月月就察觉到不对，直接去了兰州城的据点询问。
根据兰州城据点负责人的汇报，与白飞飞一同失踪的还有其他据点送来存档的最新情报。因为来不及备份，暂时还不能确定被她拿走的情报出自哪个据点，这都需要仔细梳理才能得出结果。
其实月月已经有了一些猜测，能令白飞飞不告而别的，必然与柴玉关、王云梦有关。
柴玉关的情报月月前不久才汇总成册，白飞飞带走的情报十有八｜九和王云梦有关。
以白飞飞的武功，只要不是直接对上王云梦，她基本上都能够全身而退。而她也不是那般冒失的人。
月月现在可以确定的就是，白飞飞在看到王云梦的情报后想出来的法子她一定不会同意，不然白飞飞也不会说一声就离开。
仁义庄位于开封城外，地处中原中心地带。
月月计划处理完仁义庄相关事宜后，就前往开封的百灵阁等着下属将白飞飞带走的情报尽数送过来。
至于沈浪说的竭尽他所能帮忙，月月劝他可别这么做：“沈少侠发现飞飞的踪迹知会我一声就行。飞飞性子柔弱，不喜与人争执。我们姐妹二人都是小门小户出身，可不敢对上‘活财神’的千金。”
第055章 兰州幽灵群鬼6
雪花漫天飘飞, 洋洋洒洒地将整座开封城覆盖成一片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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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城一周的护城河已冻结成冰，在它的西侧有一庄院临风屹立，飞檐斗拱, 雕栏画栋，气势恢宏。
皑皑雪色中，庄院的大门依旧敞开, 寒风吹不灭院中的熊熊炉火。
一道“吁”声在门外响起，月月翻身下马，抬头看了眼高高立在头顶的匾额，上面银钩铁划三个大字“仁义庄”。
这便是她此行的目的地了。
势力：仁义庄。
建成时间：九年。
创始人：“天机地灵，人中之杰”齐智、“不败神剑”李长青、“气吞斗牛”连天云。①
创庄缘由：悬赏花红制裁恶人。②
资金来源：十八家富豪捐款、“九州王”沈天君全部家财。
抬手敲了敲仁义庄的大门，月月迈过门槛，扫了一眼防风檐下贴得十分零乱的告示。
这一张张告示写了一个个被悬赏的恶人的信息，在月月看来，最重要的就是写在最后的花红数目。
右转进入旁边的小院前厅，入目便是陈放满厅的崭新棺木，它们都在等待着告示上的被悬赏人与它们一同入土。
厅里除了棺木, 还有两个黑衣人沉默对坐, 在这天寒地冻中，他们却穿着单衣, 不燃柴火。
月月的到来并未惊动二人，两人自顾自地对坐饮酒，好像这世间万物都无法惊扰他们。
月月用食指敲了敲放在门口的棺木，对他们说：“我来见此间主人。”
见两人不动, 月月抬手右手, 手掌向下，一块被红绳系着的玉牌左右摇晃。玉牌一面刻着“仁”, 一面刻着“义”，正是仁义庄赠予盟友的信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玉牌一出，原本示她如无物的黑衣人瞬间动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齐齐转向她：“阁下可是百灵阁中人？”
“冷大先生、冷三先生，八年不见，二位可还安好？”月月收起玉牌，抱拳与两人问好。
左边的冷大突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随手将放在棺木上的一杯酒饮尽才止住咳嗽。
“您这情况可称不上好啊，”月月叹道，“饮酒需节制，仁义庄可离你不得。”
冷大却道：“这世间离了谁都可。只是我辈存活一时，便当尽一时之责。”
“请。”右臂齐腕断去，重新装了一只硕大的精铁钩的冷三起身，引着月月朝院内走去。
庭院深深，幽寂似无人。
冷三敲了敲花厅的门，一位身材颀长的白发老人打开门，问道：“有何事？”
冷三让出身后的月月，道：“她找你。”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不作片刻停留。
“李庄主好久不见。”月月微微仰头，与其对视。
八年时间，年轻人的样貌或许会变化甚大，但是老人大多也只是头发变白、脸上平添几道细纹。
月月一眼便认出开门者为仁义庄的创始人之一，“不败神剑”李长青。
李长青只觉得月月的一双眼睛甚为眼熟，只觉得这眼神似在哪里见过。直到她取出那块曾在冷大、冷三两兄弟面前展示过的玉牌，李长青记忆的阀门才被打开，他的神情微敛，态度郑重：“月阁主，好久不见。”
燃着炭火的屋子明显比外面暖和许多。
被李长青领进屋中的月月在与昔年人称武林第一智者、如今卧病在床日日需要服药的齐智和高大威猛、气血充沛的连天云打过招呼后，从怀中取出一本用锦布包好的账册。
“这是仁义庄存在敝阁所有本金一年来的盈利，请查收。”
连云天见李长青从月月手中接过的只有账册，忙问：“小丫头，我们要的东西呢？”
月月歪头问道：“我不是都交给李庄主了吗？”
“可是……”
连云天的话还没说完，一直没吭声的齐智便打断他的未竟之语：“三弟！”
齐智勉强掀着眼皮，强撑着力气说道：“多谢月阁主亲来，恕我兄弟三人招待不周。请先往客房稍作休息，稍后便有佳肴送上。”
月月长时间赶路正需要好好修整一番，爽快地接受了齐智的提议，她便离开了花厅，留这三兄弟自行讨论。
“三弟，”忙着翻阅账册的李长青久久才抬头对连云天道，“我们要的东西她一进门就交给我了。”
李长青的手中除了账册，还有一本《千字文》。
月月给的账册中记录的账目并非真账，而是用暗语写成的他们要的情报。想要读取情报，只拿到这本账册是没用的，还需要搭配着《千字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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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青取来纸笔，将藏于账目中的情报誊写为直观的文字。
待他放下笔，连云天忙抢过一张纸卷阅读。这张纸卷最上方写着“姓名：柴玉关”。
此时李长青已将另一张纸卷送至齐智手中，纸卷最上方的名字却是“快活王”。
齐智一目十行地读完了手中纸卷的内容，催促连云天道：“三弟，快将你手中的纸卷拿来。”
连云天大步走到床边，将纸卷递了过去，忙问：“大哥可看出什么关窍？”
连着读完两张纸卷的齐智叹息道：“果不出我所料，那快活王正是当年衡山一役将整个武林涮了一通的恶贼柴玉关！”
齐智、李长青、连云天三人都是九年前衡山一役的亲历者，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
便是如今江湖上消息最灵通、最准确的百灵阁也不能！
九年前的八月中旬，一个传闻在江湖中传开：百年前纵横江湖的“无敌和尚”修习的《无敌宝鉴，七十二种内外功秘籍》就藏于衡山回雁峰之巅。③
无数江湖中人蜂拥衡山只为争夺这本秘籍，在这期间造成死伤无数，最后仅有十一人存活。
十一人中的六人寻到了藏宝处，那里根本没有什么《无敌宝鉴》，只有五个用朱漆写于洞壁上的大字：“各位上当了”。④
创建仁义庄的三兄弟正是目睹这一切的其中之三。
其实他们在决定参加此次《无敌宝鉴》争夺之时就已经预料到了无法生还的可能。
许多和他们想法一致的人便将自己的遗物和武功秘籍交托给当时信誉极好，也没有打算参与《无敌宝鉴》争夺的“万家生佛”柴玉关手中。
等幸存的七人回到藏宝处时，他们才发现自己的藏宝早已被人取走。不仅如此，原地还被人缺德地留了张纸条：“各位上当了”。⑤
事后齐智与结拜兄弟李长青、连云天对此事复盘多次后得出结论：衡山一役乃是柴玉关颠覆武林的阴谋！
可惜他们醒悟太迟，大错早已铸成，死去的人再无复生的可能！
然而柴玉关棋高一着，早早在衡山一役中间时段便死遁消失，齐智光猜到这一切都是他在幕后策划，却无确切的证据证明是他所为。
就在此时，百灵阁这个情报组织横空出世。
当月月得知仁义庄得了沈天君巨额财富，想拉他们投资的同时，仁义庄也相中了百灵阁搜集情报的能力。
双方一拍即合，达成协议：仁义庄用八成母金投资百灵阁，百灵阁按年给他们返还利息，并竭尽全力为他们搜集柴玉关的情报。
月月此来，一是为了给他们送今年的利息，更重要的是为了送柴玉关和快活王的情报。
后面这件事太过重要，必须要她亲自前来才行。
*
翌日清晨，月月便向仁义庄的三位庄主提出告辞。
李长青挽留道：“月阁主，今日我们三兄弟宴请了当今武林最负盛名的七大高手共商大计，不知你可有兴趣参加？”
月月重复道：“最负盛名？”
“正是。”
“想来李庄主邀请他们商议之事必事关重大，可需要百灵阁查查他们的底细？”
“多谢月阁主好意，”李长青抚着长须道，“他们的人品老夫还是相信的。”
“那此间就没什么我能参与的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就先行告辞了。”月月拒绝了李长青的邀请，踏着风雪离开了仁义庄。
［宿主不等等沈浪？］系统还记着沈浪说的要帮忙寻找白飞飞一事。
“我为什么要等他？”本就是寻了个借口特意把沈浪甩开的月月根本没有要和他同行的意思，“为他的一句帮忙惹上朱七七不值得。现在谁都不知道飞飞去了哪里，分开寻找或许能更早找到她。”
甚至在听李长青说他们今日请了七位武林高手共商大计，月月离开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这种广而告之式的围剿，她真的一点都不看好。真以为柴玉关人在关外，对关内诸事一点都不了解了吗？
月月亦没有参与进去探听他们计划的念头。
她虽然没有细问李长青请的究竟是哪七位，但是据她所知目前在江湖上名气甚广的那群人中，和柴玉关有直接仇恨的人极少。
没有仇恨作为信念，想要成事甚难。
何况对手还是九年前就把江湖武功、智谋最顶尖的那部分人耍得团团转的柴玉关？
*
开封城的百灵阁据点设在东郊楼街最大的香粉铺子寻香记隔壁。小小的门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寻香记的侧门。
提前得了消息的开封城据点负责人早早在后院等候，将重新规整好的白飞飞离家出走那日带走的所有情报送到月月手边。
月月拆开封口的蜜蜡，一张一张地阅读上面的情报。
待所有情报尽数读完，她将它们重新装入百灵阁特制的信封，用蜜蜡封好，让人将其送往兰州城总部归档。
果不出她所料，白飞飞带走的情报中果真有王云梦的消息，并且还是非常关键的一封，基本可以将她的身份锁定。
“洛阳……”提起这个地方，三年前在洛阳城的经历尽数在月月脑海中浮现，“没想到王森记竟是王云梦儿子管理的产业。我们这两家的仇怨真是由来已久了。”
既然王云梦在洛阳，月月可以确定白飞飞此刻不是在洛阳，也是在去洛阳的路上。
“月姑娘。”开封城据点的负责人在将方才月月递给他的情报送出后又折返回来。
月月见她似有话说，便问：“有事直说便是。”
得了应允，负责人忙将近日才得到的棘手消息汇报给月月。
“你是说沁阳北面出了个十二时辰内害死两百多人的魔洞？”听完负责人的低语后，月月蹙眉道，“这事我去瞧瞧。你们就先别管了，便是有人找你们买消息也不要接。”
沁阳离洛阳不远，她拐点路去一趟也可。
和很多听闻此事后惊惶不安的人相比，月月的反应就平淡许多，她对造成此种情况的发生已有了猜测：十有八｜九是毒，还是限定在十二时辰发作的毒。
“你去列一张江湖上能达到这种效果的毒药的单子，今天太阳落山前交给我。”月月给负责人提了要求。
说实话，她现在对这能造成如此杀伤力的毒药颇有几分兴趣。
除了它能为她带来积分，还有就是她发现这些创新型的毒药能够激起她从神水宫圣池中带出来的重水之精反应。
这黑乎乎的一团平日里没什么动静，但是一接触新的毒药就会像活物一样动一动。
月月花费积分请系统帮忙检测重水之精接触毒药后的情况，结果发现毒药对它不仅不会造成伤害，还能增强它的活性。
重水之精虽然无法与人交流，说起来也算是和月月一同穿越的同伴，还能帮助她抵御各种毒药的侵害。
既然它对各种毒药感兴趣，月月愿意为它多花些精力收集。权当养了个不会说话的小帮手——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出自《武林外史》
②出自《武林外史》
③出自《武林外史》
④出自《武林外史》
⑤出自《武林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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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兰州幽灵群鬼7
“立地销魂散……”月月看着手中列出的毒药单子, 念出排在第一位的毒药名。
此毒发作的时间和效果与冒险进入沁阳北面魔洞的那些人的死亡时间和形貌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在十二个时辰后突然像是见到鬼般惊跳而起，旋即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而死。
若不是唯一能配制此毒的人是九年前死于衡山一役的十三天魔之首“销魂天魔”花梗仙, 此间再无立地销魂散留存，她都可以直接判定是立地销魂散了。
等等，手中有柴玉关最全资料的月月突然想到, 虽然柴玉关当年在江湖上的名声甚好，但他既然能和江湖第一女魔头成亲，未尝不能和十三天魔有勾结啊！
若是花梗仙与那些武林正道一般将自己的遗物交托给柴玉关，那么现在的柴玉关亦有配制立地销魂散的能力。
此毒究竟是不是立地销魂散还需验证，但此事既然有极大可能与柴玉关有关，那么这一趟月月是必须得去了。
时间不等人，未免有更多人的江湖中人破坏发现魔洞的现场，月月收拾好行囊便直奔沁阳。
*
冬雪未停，飘飘然落下的白雪为寂然无声的沁阳平添几分鬼魅。
厚实的白雪上全无人踪，甚至连动物都失去踪迹。
月月撑着一把竹伞，一步步走近传闻中能吸人魂魄的魔洞。
距离魔洞不远处有一块沾着泥土的石碑竖立, 上面刻有八个字：“遇石再入, 天现凶瞑。”①
这八个字每一画都不是常规的笔画，而是一根根箭。可以说, 这是用箭拼成的八个字。
月月在石碑前站了片刻，也没找到这背后的玄虚。她甚至将手放在上面让系统扫描，系统给了10个积分，说明它不是个一无是处的用品。
这块石碑不是月月此行的重点, 她果断放弃探究此物, 朝着魔洞靠近。
漆黑深邃的魔洞，嶙峋的乱石, 呼啸的寒风，皑皑的白雪，展现在月月眼前的就是这般景象。
便是周身有重水之精形成的避毒圈，以月月的性格也不会没事找事来这种阴森不祥的地方。
“我这都是为了你，你知道吗？”月月点了点存放重水之精的空气小罩，提醒它记得自己的付出。
作为长期生活在幽灵洞穴，修习幽灵秘籍的幽灵群鬼一员，进入魔洞后的月月其实对这种环境适应良好。
如果不是猜测这魔洞有可能是柴玉关所为，在黑暗中视物能力反而比青天白日更强的月月甚至可以在这对常人而言恐怖至极的洞穴中自如行走。
点了一只火折子装样子，月月小心翼翼地在洞穴中探险，她不怕传言中的幽灵现身，倒是有些害怕背后冷不丁冒出一只手。
没走多远，两扇高大的石门拦住月月的去路，每扇门上都刻着四个大字，连成一句话鲜红地警告不速之客：“入门一步，必死无赦。”②
月月手中有这次事件的详细情报。
事情的起因便是一群西北来的客商买下沁阳城北面的所有土地，将周边的挖煤工人尽数请来挖煤。
挖了半个月，煤没有挖到，反而将这个魔洞挖了出来。
现在沁阳城中已经有了一种猜测：这些西北客商本就是为了发掘魔洞而来。
西北客商见魔洞现身，许以重金请挖煤工人继续往下挖。
第一批挖煤工人凿开大门冲了进去，然后将命永远地留在这个洞穴之中。
月月此刻看见的两扇大门中间仅供一人通行的狭窄缝隙，正是那批挖煤工人努力开凿的结果。
说是他们开凿的成果也不尽然，因为被凿开的门中间应该是被凿出来的洞，而不是眼前这种自然打开的状态。
这或许是挖煤工人开凿过程中触碰到了隐藏在某处的机关，才使得这两扇大门开启。
眼下两扇门之间留有的缝隙已足够月月通行，她完全没有和这两扇门死磕的打算，径直从缝隙钻了进去。
送到她手中的情报着重强调了一点：不要触碰洞穴中的一切事物。
但有重水之精守护的月月还是在通过缝隙的瞬间摸了一下石门。
［嘀，扫描开始。］
扫描，分析，分解，重构。
［立地销魂散扫描完成，恭喜宿主获得25000积分！］
即便是早有猜测，在真正得到从系统处得知此毒正是立地销魂散时，月月还是免不了有几分惊讶：“还真是此毒。除非花梗仙并未在衡山一役丧生，否则此事必与柴玉关有关。”
事关柴玉关，月月自觉将警惕度提高到最大。
月月越过石门，方知石门后竟是一个圆形大厅，除了她进入的那扇门，另有八扇门等距而立。
厅中除了一张看不出任何异常的石桌，再无他物。
月月举着火折子缓步靠近石桌，还未走到跟前，一股白色的浓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入口的缝隙中喷涌而出。
［神仙一日醉扫描完成，恭喜宿主获得10000积分！］
系统声音刚歇，月月整个人便软倒在地上，转瞬之间神志全无，只有她胸前旁人看不见的正方体吊坠里的重水之精轻轻晃了一下。
*
［宿主醒醒！］
在系统的提醒声中，月月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还带着宿醉的迷茫。
虽然她此时的视线还不足够清晰，但足够月月辨认出此地并非她昏迷前所在的大厅。
这是一间湿气浓重的石室，刻骨的寒凉顺着水汽侵袭月月的身体，她身上的毛大氅此时也失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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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屈腿一点一点挪动身体，等她的后背靠在墙壁上，她才勉强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石室的门缓缓开启，露出仅够一人通行的空来。
刺眼的白光随着石门的开启照进阴暗的石室，月月努力抬手去触碰白光，却感受不到一点温度的变化。
不是太阳。
不是雪反射的结果。
说明这间石室并没有直接与外界接触。
一个灰色的人影逆光而来，如同一只飘飘荡荡的幽灵，飘到了月月面前。
“月阁主远从西北而来，在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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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人说话时语气没有半点起伏，僵直且冰冷地将整句话说完。
他情绪波动的幅度在月月听来甚至不如非人类的系统大。
灰衣人一进石室就说出的客套之语，更像是早已设定好的程序，触发进入石室和见到活人两个条件就会自动播放。
“你是什么人？”月月努力坐直身子，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虚弱。
灰衣人丝毫没有自我介绍的意图，依旧公式化地说道：“月阁主东来至此，想必一路多有劳累，请安心在此处休养。如有任何需要，尽管告知，在下定当满足。”
“我有需要，”在他说完之后，月月像是真当自己是灰衣人请来的客人一般提出自己的要求，“这里又冷又不舒服，我要换个地方休息。要有温暖的炭火、柔软的鹅绒被、热气腾腾的洗澡水……还要给我准备一身干净暖和的换洗衣服。”
灰衣人没有任何情绪地应允道：“可以。”
他答应得太过轻易，就好像他真的只是邀请月月前来做客的好客主人。
“如果我说，我要离开呢？”月月试探道。
显然灰衣人的语句库里早就设定了这个问答：“当然可以。月阁主随时都可以离开，不过……”
“不过”两个字一出，月月立刻提起精神，她知道重点要来了。
“……月阁主在离开前，请向百灵阁修书一封，告知下属您在这里被照顾得很好，请他们放心。顺便请您别忘了写上在下对您的照顾，请他们多多少少送来一些酬谢在下的金银。金银送来之日，便是您离开这里之时。”
“哦？”月月好奇问道，“你觉得我让他们送酬金多少过来比较合适呢？”
“自然是要符合您身价的数目，”灰衣人的用词依旧是客客气气地，“一百六十万两银子便可，多了在下也不介意。”
“为什么是一百六十万两？”月月饶有兴致地询问。
灰衣人道：“您贵为百灵阁阁主，酬金一百五十万两方才符合您的身份。至于另外的十万两，自然是您这段时间的花销，炭火、鹅绒被、洗澡水、衣服……哪一样不需要花钱呢？只要钱给到位，您要什么我们都能配置齐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钱到位，服务到位，很好很好。”月月点头赞道。
她并未急着写信，而是问灰衣人道：“阁下布置这么大的阵仗，应该不是只为了赚百灵阁的一百六十万两银子吧？”
“无论哪位客人前来，在下都欢迎之至，保证让他们宾至如归。”灰衣人答道。他做旅游服务业，自然是打开大门，广迎四海之宾。
“可是我这个客人并没有回家的感觉呢，这钱花得着实有些不痛快。”月月扶着墙壁，在灰衣人惊异的目光中慢慢站了起来。
“你没吸入那迷药？”灰衣人的声音失去平静。
当他见到月月的一举一动都十分迟缓，才恢复原来的语调：“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恢复行动，看来月阁主的内功远超众多武林高手。你不该这么快暴露的，可惜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出自《武林外史》
②出自《武林外史》
第057章 兰州幽灵群鬼8
“可惜什么？”
月月的话音刚落, 原本淡然屹立在门口的灰衣人突然踉跄，完全不理会月月的问题，猛地冲向石门。
“想跑？”
月月展开身上的大氅, 朝灰衣人一抛，将其裹于其中，无半分挪动的可能。
“你做了什么？”灰衣人的声音从大氅中嗡嗡响起。
“没什么, ”月月轻笑了一下，“就是拿你试了试新改良的醉心软骨香。”
三年前被王怜花一举识破，还对其毫无效用的惨痛经历竟月月难以释怀。
人在江湖，遭遇困境在所难免。只有强大己身，在能在困难来袭时战胜困难。
月月分析了醉心软骨香在王怜花面前失效的原因，彻底去除了它的气味，并加大了药效。
此番迷倒灰衣人，算是此版醉心软骨香初战告捷。
“你什么时候下的药？”瘫倒在地的灰衣人问道。
掸了掸大氅上看不见的灰尘，连点灰衣人身上几处大穴，将他彻底定住不能移动的月月心情很好地回答：“当然是从你进门的那刻起。”
“所以你才提那么多要求。”灰衣人似有所悟道。
“这要求算多吗？”月月反问道，“这不是正常的待客之道吗？什么都没有还想挣那额外的十万两银子, 果然只有快活王的敛财使者财使金无望能做出来这种事。”
“你何时猜到是我的？”金无望问道。
“在你找我要钱的时候。”月月告诉金无望自己猜到他身份最准确的时间。
“谁让那些工人临死前的情状与中了‘销魂天魔’花梗仙的立地销魂散一模一样呢？”将大氅重新穿好的月月蹲下身子, 一边仔细打量金无望的脸，一边对其道出自己的猜测, “据我所知，花梗仙死于九年前衡山一役。哈，这场消耗有生力量的阴谋不就是你的主子想出来的吗？我猜花梗仙制毒的秘方，应该都被你的主子收入囊中了吧。他的手下能配制出本应失传的立地销魂散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只是不确定来的究竟是‘酒’、‘色’、‘财’、‘气’四使中的哪一位。”
说到这里, 月月忍不住笑了一下：“不过，一说话中心思想就是为了要钱的, 最有可能的就是财使阁下了。”
“你既然已猜到此事为快活王手下所为，为何还要掺和进来？”金无望目光一利，“莫非百灵阁也有与主人作对的打算？”
“我与快活王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给自己找个敌人？”月月干脆否定金无望的猜测，“只要和百灵阁做生意的都是朋友。”
“那你……”
“除了经营百灵阁，我这个人没事就喜欢研究毒药。失传已久的立地销魂散诶！我亲自过来探探这魔洞怎么了？”纯黑的大氅将月月裹了个圆，一张俏生生的小脸藏在柔软的皮毛中，显得格外柔弱可怜，只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暴露了眼睛主人的兴奋。
金无望完全没有想到，招来这煞星的竟是因为他用了立地销魂散。
“问完了吗？”月月懒得再和金无望多言，耽误自己的时间。
给金无望嘴里塞了两粒丹药，月月拍开他身上被点住的穴道，示意他带路：“立地销魂散我已经见识过了，快点带路。”
金无望活动手脚，见醉心软骨香药效已无，立刻对月月出手。
月月不慌不忙地伸出两根手指：“一颗是醉心软骨香的解药，另一颗名叫七蛇丹。你不是会配制立地销魂散吗？制｜毒这种事一通百通，你可以猜猜它的配料。”
金无望凝注着月月，完全看不出她有一起开玩笑的迹象，谨慎地收回手：“我猜不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不配合也不影响月月公布答案：“是用尖吻蝮、原矛头蝮、白眉蝮、眼镜王蛇、竹叶青、金环蛇、银环蛇七种毒蛇①的毒液炼成的丹药哦！许多人穷尽一生也见不到这么多种毒蛇，你一下子就尝到了所有，是不是很值啊？”
金无望的瞳孔微缩，没有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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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月月仍不肯放过他，掰着手指头给他算这一颗七蛇丹价值几何。
待她加加减减将用料、工艺、人工各种花费汇总后，最后给了金无望答案：一颗二十万两银子。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即便金无望把月月刚刚要的一应物品准备齐全，他也要倒赔月月十万两银子。
“难怪江湖传言，只要钱给到位，百灵阁什么消息都卖。”快活王御用敛财使者“财使”金无望觉得，他想尽各种办法敛财是为了满足快活王的需求，但眼前这个人似乎是纯粹为了要钱。
他一点不觉得月月是在说笑，他能感觉到月月是真心实意在找他要钱的。
“有生意上门，哪有不赚的道理？”月月理所应当道，“财使想好怎么支付七蛇丹的银子了吗？”
“这边除了阁主，还会有其他客人上门。还望阁主稍作等待，等他们的亲友将银子送来，我再支付钱款。”七蛇丹已经下肚，金无望虽然不知道这毒药的具体效果，却也不能置之不理。
终日打雁，今夕被雁啄了眼的金无望对身份的转变适应良好，平静地接受这一事实，也有拒绝支付银两的打算。
可惜他提出的支付方式并没有得到月月的认可：“就算我等得，你的身体也等不得呀。”
月月稍稍吐露七蛇丹的药效：“不如财使等到七日后七蛇丹的毒素遍体，亲自感受浑身溃烂、神志不清、四肢尽废的效果，再问问今天的自己该不该拖延欠我的银两呢？”
“别说二十万两银子，便是十万两银子我现在也拿不出。”金无望坦白实情。
“怎么会，”月月一脸不信，“快活王的势力多在关外，你却能在中原腹地的山中挖出这么大一块场地骗人，怎么会没钱。”
也不知金无望被月月说的哪句话戳中，他沉默片刻，才道：“这里本就是一座古墓，我哪有凭空捏出此处的本事。”
月月试探地问：“这里莫不是十几年前十三天魔得到的那张藏宝图中所绘的古墓？”
金无望问：“阁主何出此言？”
不等月月回答，他自己就想清楚了答案：“你既知主人得到了花梗仙的遗物，古墓地图在他的遗物中再正常不过。”
“古墓里的宝藏还不能满足快活王吗？”月月不解道，“你居然还二次创收！”
“当我寻到古墓时才发现，墓里面什么都没有。”金无望语气艰涩。
临行前快活王对古墓中的财宝报有的期待甚高，作为他最亲近的手下之一，金无望清楚快活王绝对不接受他空手而归。所以他变也得变出大量金银珠宝回去复命。
所以金无望才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将古墓暴露于人前，吸引众多武林中人前来探险，最后作为人质为他筹集银钱。
他没想到，大批的人还没有到来，他一个幕后黑手就沦为了月月的阶下囚。
“我并不会因为你手里没钱就把此事轻轻揭过哦！”月月冷酷无情地提醒金无望。
金无望想活，不论遇到什么困境，他都想活！
真是因为他有无尽的求生欲，他才从外人难以想象的泥潭中爬出来，并走到今天。
或许有些人在听到类似月月这样的说辞后，会觉得此生无望，甚至想要一了百了。但他绝不在此列。
七蛇丹真正的价值是多少，金无望不知道。
但他知道此毒药绝非凡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既然如此，月月让他吃下这颗药，绝不可能只是想拿他试试药效，她一定还有其他的图谋。
“在下手中确实无钱，但若阁主想要在下做什么事，我一定竭尽所能。”
“真的吗？”月月果然松口道。
“千真万确。”金无望表示。
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金无望的腰间，他清楚月月只要对着此处捅进去，他的脾脏就会破裂。
“难得进一座古墓，你先带我参观一下吧。”月月提出自己的第一个要求。
用匕首的尖端轻轻戳了戳金无望的腰，月月警告他道：“别仗着自己清楚地形耍什么花招，你真以为醉心软骨香的药效全部解了？”
命都在月月手里，金无望哪敢轻举妄动，乖乖地带着月月将古墓参观了一圈。
所幸此时并没有其他人进入古墓，两个人完全不需要躲避其他游客，以最自在、舒服的方式游览了整个“景区”。
走在这里，月月有一种参观古代帝王陵寝的错觉。
古墓内部建造得无处不精、无处不巧，雕梁画栋、气势恢宏，鬼斧神工、宛若天成。
都是古墓，但是林朝英曾经居住的活死人墓和这里的差距不要太大。
“十三天魔当年寻到的莫不是哪位帝王陵寝的藏宝图？”月月忍不住感慨道。
她根本没指望金无望接话，却听他道：“不是帝王，是武林世家中人。”
“武林世家？”月月沉思道，“九州王沈天君的家财都被他的独子送去了仁义庄，往上推能建造出此等规模墓地的是百年前便已落寞的高家。……这里莫非是高家最后一任家主高山青的墓地？”
金无望目光闪烁：“此间主人正是高山青。”
“说起来高家当年落寞得堪称莫名其妙，似乎是突然间就从鼎盛转向衰败……”月月回忆着高家的情报，大胆猜测道，“据说高山青笃信生死轮回，此道多信奉人的陪藏能够带到下一世继续使用。该不会是高山青把高家的人、财、物都带到墓里了吧？”
“不，他只是将所有财产，以及高家拥有的所有武功秘籍都带进来了。”金无望答道。
月月一时被高山青的行为震惊得不知该说什么是好：“钱财没了还可以再挣，武功秘籍全被藏起来了，这对于武林世家实乃断根之举啊！他的真实身份不会是高家仇敌之子吧？”
这个问题金无望还真无法回答，只能沉默地领着月月继续参观。
月月见金无望动作熟练地开启古墓中的每一处机关，一个猜测慢慢浮上心头：“莫非你家祖辈就是当年为高山青设计陵寝的人？”
金无望道：“先父人称金锁王。”②
金锁王一生开遍天下锁，没有任何机关锁扣能难得了他。
月月听过他的名声，只是不知他还有后人在世。
“难怪都说快活王最是知人善用，有你这样的帮手在，还有哪座古墓的宝藏是他得不到的？”月月称赞道。
“这座古墓我来时便空无一物，主人如何能得到其中宝藏。”金无望冷笑道。
说罢，他便领着月月拐入一间石室。
刚一进门，便见满室的奇珍异宝熠熠生光。
月月的眼睛一眯，问道：“你之前说没钱，是因为购置这些迷惑他人的珠宝花干净了？”
金无望瞥了她一眼：“你仔细看看。”
他的表情像是在说：“我是会去花这种钱的人吗？”
月月收了匕首，也不怕金无望趁机逃跑，径直朝着那些珠宝走去。
她的手指刚触碰到一粒拳头大夜明珠，夜明珠的表面随即破裂，黄绿色的水珠喷涌而出，飞溅到地面、石壁上的水珠刚一着陆，立时滋滋冒烟，留下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坑洞——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出自百度中国十大毒蛇
②出自《武林外史》
第058章 兰州幽灵群鬼9
［凝水八宝彩珠扫描完成, 恭喜宿主获得10000积分！］
夜明珠迸裂的瞬间，月月旋即躲闪开来，但因内力低微, 无法将轻功发挥到极致，导致有零星几滴水珠溅到她的肌肤、衣衫之上。
重水之精形成的避毒圈在这些凝水八宝彩珠发挥作用前将它们全部吸收，没让月月精心保养的肌肤受到任何损伤。
金无望惊诧地看着毫发无伤的月月转身朝自己走来, 一直如同一口无波深井的面容终于有了变化。
“你怎么了？表情奇奇怪怪的。”月月问道。
她说金无望表情奇奇怪怪着实算是客气之语了。
要知金无望早年不知经历了何种劫难，整张脸被人尽数毁去，除了五官俱在，没有一点完好之处，脸上爬满了增生，如嶙峋的怪石，完全瞧不出他毁容前是何模样。
金无望不做表情时，旁人还可以当作他带了一张奇丑的面具。当他的表情稍有变化时，那奇诡的面容便暴露无遗，不用扮鬼已是足够吓人。
眼下被吓住的却不是旁人，而是金无望自己：“你怎会完全无事？”
他是脸被毁了, 不是眼被毁了。
金无望可以确定, 他方才亲眼看到有几滴黄绿色的水珠溅到了月月的身上。
“你希望我有事？”月月反问道。
这恰恰暴露了金无望心中隐秘想法：他不想死，但是害死他的人提前死在他面前, 他也不是不可以去死。
“没有，”月月既然无事，金无望当然不会承认他刚刚故意坑她，“我只是看到那些水珠飞溅, 怕你出事。”
“我出事你也活不了, ”月月紧了紧身上的大氅，“你最好祈祷我平平安安地离开这里, 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等等，你之前说过古墓中空无一物，那这些珠宝不是你搬进来的，难道是我带进来的吗？”反应过来的月月大怒，“你就是故意用凝水八宝彩珠害我！”
凝水八宝彩珠同样是花梗仙掌握的天才造物之术。他直至死前都不从来过此处，那在此放置此物的除了金无望还能有谁？
她是不惧别人下毒暗害，但不代表她就要将暗害她的人过错轻轻揭过。
月月左手一扬，一把白色的粉雾落在金无望身上。
金无望身上的肌肤裸露之处，登时感受到一阵钻骨挠心的痒意。
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控制住自己不去抓挠。他不愿将自己失去尊严的挣扎暴露于人前。
“这万蚁噬心粉就当作小小的惩罚，一炷香之后，我们再来谈谈后续的补偿问题。”
月月撂下这句话，慢慢走出房间，准备转转其他地方。
“你先在这间石室好好待着吧，可千万注意别碰到你布置的那些珠宝。到最后别自己作死还怪罪到我头上。”
她的声音随着她的离去越来越小，金无望方知这药粉为何名为万蚁噬心粉，药粉随着时间慢慢渗入他的身体，痒痛已不再停留于肌肤表面，逐渐渗入血肉骨髓。
金无望强撑着走到墙边坐下，转眼间已是大汗淋漓，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全靠他用意志强撑，才不至于被本能掌控身体。
“系统商店里有自动探索地图的工具吗？”借着惩罚金无望的机会和他分开的月月询问系统道。
［宿主是指什么？］系统问。
“你接受能高山青穷尽高家世代积累的财富建造的墓地是空的这个事实吗？”月月问道。
不需要系统回答，她就自己答道：“我总归是不信的。他一定是将财宝和武功秘籍藏在某个连金锁王的儿子金无望都没有察觉的地方。”
她没有金无望的本事，便是现学也不知道何时能学会，能依靠的唯有系统了。
“这里面可是藏着帮助高家延续近千年的武功秘籍，你愿意错过吗？”月月诱惑系统道。
系统当然不愿意，它立刻搜索系统商店，为月月推荐最合适的搜索工具。
［推荐宿主购买探测圈探测古墓情况，］系统将探测圈的具体功能以及所需价格展现在月月面前，并着重提醒道，［探测圈按照探测直径收费，直径1米每时辰收费100积分，直径10米每时辰收费1000积分，请宿主慎重考虑探测范围。］
“那就购买直径50米的探测圈，”月月思量之后做出决定，“如果高山青能把藏宝地放在距离这里二十五米外的地方，我就认了。这说明我们命里发不了这笔财。”
等到月月依照系统的提示重新走到她最初醒来的房间后，她便支付了第一个时辰的探测圈费用。
5000积分扣除的瞬间，周围50米内的地形地貌尽数展现在她眼前。
等月月以最快速度走回金无望所在的石室时，一炷香的时间正好到了。
倚着墙咬牙数时间的金无望还在想一柱香后药性怎么消失呢，就见一道黑影逐渐由模糊变为清晰，接着一把绿色的粉雾洒在他身上，遍布周身的痒痛慢慢退去。
“你要什么补偿？”金无望睁开他那双一大一小的眼睛，平静地询问，一点都看不出他前一刻还在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
“你们金家掌握所有开｜锁｜技｜巧。”早已想好报偿的月月道。
金无望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月月要的竟是这个。
明明月月要的是他家传之秘，金无望的心情却莫名好了一些：“可以。我要怎么给你？”
他此生并无培养传人的打算，留一份传承在百灵阁也不算辜负他穷尽一生研究机关锁扣的父亲。
“这个不急，你可以在给我带路的时候慢慢考虑，”月月道，“你若是休息好了，我们就继续吧。”
看了一眼是石室中依旧璀璨的珠宝，月月特意提醒他：“后面你别再给我耍花招，若是有什么异常，我直接把你丢过去验验是否安全。”
金无望最大的弱点就在于他不想死，但凡有一线生机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捉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月月严重怀疑他前不久引她触碰那些他伪造的凝水八宝彩珠，是想着等她的身体被毒液腐蚀后，从她的遗物中取得七蛇丹的解药。
现在他的筹谋失败，老实带路又成了他唯一的选项。
思考自己记忆中各种开｜锁｜技｜巧的金无望，沉默着带领月月走完了这座古墓中他探索到地所有区域。
“你确定你进入这座古墓之前，这里从未有人踏足过？”没发现任何藏宝的月月提出这个常人都会有的疑问。
“当然，”“打工人”金无望对此确定无疑，“若非如此，我何须直至今日还留在此地。”
若是这里早已被前人踏足，他还能凭此向快活王交差。
偏偏他正是高山青封闭墓穴后进入此地的第一人！
了解快活王性子的他非常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他空手回去绝对交不了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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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活王手下酒、色、财、气四使之间绝不是一团和谐，如果他办事出了什么岔子，其余几人一定会落井下石。
“你就准备拿闯入此地的人的赎金向快活王交差了？”月月向他确认。
金无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阁主准备管这事？”
月月才没功夫操心别人：“金家开启机关锁扣的所有技巧能回忆好了吗，快些说吧。”
“不用纸笔吗？”金无望问道。
“我哪有空等你着书立说？”月月白了金无望一眼，“你快些说，必须要说全！”
金无望长出一口气，老老实实将自己能回忆起来的开｜锁｜技｜巧倒了个干净。
［金氏开｜锁｜技｜巧（完整版）扫描完毕，恭喜宿主获得30000积分！］
待金无望说得口干舌燥，再也想不出一句时，一直在细听他叙述的系统立即核定出金家家传的价值。
听到系统音的月月感慨道：“他倒是一点也不藏私。”
“补偿我收到了，你现在可以支付七蛇丹解药剩下的费用了。”月月开始和金无望清算他们之间最后一笔账。
“路我已经带完了，阁主还需要我做什么？”金无望问道。
早就想好要什么的月月道：“除了花梗仙的本事，快活王应该还教给你其他人的绝学了吧？总归我现在无事，你就一样一样地说给我听吧。”
这些绝学随着那些人不幸地魂归衡山而在武林中失传，并成为快活王培养手下的利器。月月觉得自己在从金无望口中获取，一点都不过分。
金无望没有立即答应，因为月月要的不是他的所有物，而是快活王给他的。他虽然掌握了这些绝学，但却没有做主泄露出去的资格。
月月也不急着催促，只道：“是自己的命重要，还是为快活王保密重要，你自己抉择。”
金无望沉思许久，最后还是选择保住自己的命。
等金无望将他所掌握的所有技能、武功一一告知月月，他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七蛇丹解药。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七蛇丹根本不存在？”月月用手托着腮，向金无望提出一种可能。
金无望如死水一般的眼睛瞬间燃起怒火，已经不受月月控制的他立刻对月月出手。
月月抬手与金无望双掌相击，金无望直接被震飞到墙上。
月月笑眯眯地望着他倒地的惨模样，道：“我做买卖向来是货真价实，怎么会拿假货欺骗你呢？”
“那我为何……”金无望嗄声道。
“七蛇丹的毒是解了，可是醉心软骨香的药效还得等半个时辰之后才能散呢。”月月好心提醒他道。
收获满满的她作别金无望，从古墓的出口离开。
“系统，帮我看看金无望走远了吗？”根本没有离开此地，而是在古墓的出口稍作休整，等了约莫一炷香功夫的月月花费10积分请系统帮忙查探。
［嘀，根据系统检测：金无望不在直径50米区域内。］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去探探这座古墓的真正藏宝地吧。”在金无望带路过程中便已查探到密室所在的月月两眼放光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10-09 23:52:53~2022-10-10 23:3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老虎爱吃绿豆糕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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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兰州幽灵群鬼10
古墓正中是一个圆形的大厅, 厅中有九扇大门。仅有一扇门后是进口，其他八扇门后的通道均是障眼法。高山青真正长眠的墓室其实位于大厅的正下方。
金无望怎么也不会想到，真正通往高山青墓室的密道就在被他选中放置用凝水八宝彩珠假作奇珍异宝的其中一间石室之中。
左为尊, 九为极，密道所在的通道就在进口从左往右数第九扇大门后的通道之中。
那间被金无望选中摆放凝水八宝彩珠的石室中原本放置了九口石棺，现在这些石棺被当作了存放假珠宝的工具。
而密道的入口就在第五口石棺尖端指向的墙壁后面。
月月小心谨慎地躲避在古墓中随意游走的金无望, 以及随时可能前来探险的江湖中人。
月月顺利地潜入石室，九口被推开的石棺中盈满了散发着璀璨光辉的奇珍异宝。
因为知道这些全部都是金无望造出来的骗人的虚假珠宝，月月完全没分给它们一丝一毫的目光。
系统能够探测到密道所在，但是打开密道入口的机关仍需要月月来寻觅。
之前金无望口述金家开锁之秘的时候，月月也在仔细聆听，虽然记得不多，也不算全然无知。
她又从系统处兑换了“金氏开｜锁｜技｜巧（完整版）”，照着上面的内容，成功寻到了位于第五口石棺棺体雕刻的江山图的机关。
这机关就是游于山水之上的神龙的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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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用食指在龙眼上用力一按，石壁极轻极缓地列出一道仅供一人通行的石缝，被高山青隐藏百年之久的密道就此面世。
“这下面不会有什么杀人机关吧？”月月盯着开启的密道入口, 谨慎地没有下去。
［宿主有预警圈, 不用害怕。］系统安抚道。
“我怕预警刚响，机关、暗器什么的已经到我眼前了。”月月道。
不等系统继续安抚, 月月被自己劝服了自己：“富贵险中求，想要搏一次哪能不冒些风险呢？”
说罢，她朝着密道丢下一粒石子，不见有机关被触发, 便钻进了密道。
月月刚整个人进入密道, 密道入口传来“咔哒”一声，石门迅速关闭。
“不好！”
［不好！］
月月反手将一把玄铁匕首搁在中间, 阻挡石门彻底关严。
“系统，你说这条密道有没有可能就是高山青在临死前进入墓室的通道。”见匕首成功卡住石门的月月擦了擦额角流下的冷汗，问系统道。
［宿主分析地很有道理。］方才和月月同时发现石门关闭的系统赞同她的说法。
从密道进入高山青墓室的月月觉得自己之前在见到古墓大厅时震撼太早了，和眼前金碧辉煌、雕栏玉砌比起来，那里实在是过于质朴了，一点都没有屹立千年的世家应该有的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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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巨大的石棺摆放在大厅的正中央，不出意外，躺在里面的应该就是高家最后一任家主、也是使千年高家就此侵覆的元凶高山青。
月月没有打扰逝者的想法，径直朝着墓主为自己准备的书房走去。
书房中整齐有序的立着一排排书架，架上子经史集、百工技艺应有尽有。最多的还是各类武功秘籍，内功、外功、轻功、兵器等不一而足。
月月深吸一口气，问系统道：“如果我一本一本触摸的话，你多久可以将它们扫描完？”
她粗略估计，单书房里的书就不下万本。
然而高山青为自己准备的陪葬品可不只是书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宿主可以购买系统商店的扫描加速器，无需宿主接触物体，只要宿主和物品同处于一个空间中，就可以全部扫描。］
显然这种情况不只是月月一个人遇到，系统商城有专门针对此种情况设置的道具。
时间不等人，根本不想被金无望发现自己找到了高山青墓室的月月咬牙支付了每分钟扣除1000积分的扫描加速器。
静立等候系统扫描的月月忍不住吐槽：“明明探索世界是你的工作，我是辅助你的人，为什么还要我支付积分帮你开启功能？”
忙着扫描的系统抽空回应：［扫描物品之后，宿主也会得到相应的积分。请宿主相信，这是一件回报远超付出的事。］
月月勉强认同系统的说辞，每隔一分钟就按照系统的安排挪动到合适的位置辅助它更好地开展扫描工作。
等到书房里的所有书籍扫描完毕，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开着扫描加速器的月月赶紧奔赴另一个区域，让系统继续扫描大业。
扫描工作持续了近十个时辰，得到了这个世界近各种门类近千年数据的系统精神极好，但是持续进行机械化挪动工作的月月已接近神志不清。
［宿主，这间墓室里所有的东西都扫描完啦！］系统向月月播报这一喜讯。
月月强撑着提醒系统关闭扫描加速器后，意识陡转模糊。
［宿主，密道的入口还没有完全关死，金无望随时可能发现这里，你不能睡！］系统提醒月月道。
“随便他吧。这里的东西爱谁要谁要……”接完系统的话，月月彻底失去意识。
“啪！”
长鞭的破空之声在月月耳畔响起，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抖，意识从梦境世界脱离。
［宿主你醒啦！］一直检测月月脑电波的系统飞速问候她。
“醒了，”又一次梦到白静的月月询问道，“我睡过去多久？”
［一个时辰。］
月月见周遭情况一如她昏睡之前，便知金无望并未发现此处，便道：“事不宜迟，我们先离开这座古墓再说。”
玄铁匕首静静地卡在石门与石壁之上，月月透过缝隙，能够看到九口石棺中的凝水八宝彩珠散发着各色光芒。
一如月月猜测，她发现的这一秘道正是高山青当年为自己准备的。因为高山青根本没想过要从自己的墓室离开，所以石门一但封死，绝没有从内部打开的可能。
月月当时反应灵敏地用玄铁匕首阻止石门彻底关严，恰好为自己挣得一线生机。
仅有两寸宽的缝隙不足以让一人通过，但这完全阻挡不了自带作弊器的月月。
她将双手手指置于缝隙之中，用尽全身力量将石门朝着闭合的反方向推动。
石门上的机关因为月月的操作吱吱作响，但它哪里是掌握这巨力四辈子之久的月月的对手？
在一阵毫无意义的挣扎以后，机关彻底败于月月的巨力之下，石门一下被她推到底部。
便是如此，月月也不敢放松警惕，她怕自己松手的瞬间机关迅速回弹，将石门完全关闭。她可以确定在那种情况下，她根本来不及阻止。
“系统，帮我查查操控石门开关的机关现在能否正常使用。”维持开门动作不动的月月道。
［经检测，石门上的机关已完全失去作用。宿主可以放心松手。］
月月听后一根一根挪开紧握石门的手指，颤抖着手臂走出密道。
她转身看向无法关闭的石门，一时之间有些头痛：“这门关不上该怎么办啊？”
方才她还担心门关死，等她脱离危险，又开始担心门关不上的问题。
［宿主可以重新制作关门的机关。］贴心的系统还附上制作机关所需的材料包。
“算了，还是用笨办法解决吧。”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月月清楚只从金无望那里听了一耳朵机关术的她，不可能现场复原出百年前被高山青请来的工匠制作的机关的。
在系统的疑惑中，十指缓过劲儿来的月月大步向前，再次握住石门，用力一拽。
石门与石壁之间的缝隙在她的拖拽下一点一点缩小，最后留下一指宽的缝隙。
［宿主已经很厉害了。］虽然石门没有完全关闭，但这也不影响系统对月月的夸赞。
“还差一点。”费了这么大功夫的月月不想在此刻功亏一篑，提着玄铁匕首插进石门中，以匕首为把手，成功将石门关严。
为了防止匕首印太过明显，月月特意将匕首插在极贴近地面的位置。
但当她将匕首从石门中拔｜出｜来观察整间石室的情况，她还是觉得这痕迹太过明显。
月月在系统商店兑换的湿水泥抹在石门上，收集了石室里的灰尘，将其均匀地撒在地面和石门附近，尽量将她行动的痕迹隐藏。
拍了拍沾满灰尘的手，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月月不打算继续在此浪费时间，干脆离开这间石室。
*
再次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在寒风中被冻得鼻头发红的月月瞧着漫山遍野的雪色只觉得喜悦。
她不喜欢在墓穴中待时间过长的感觉，那是一种极压抑的氛围。
月月由衷地佩服长居活死人墓五年之久的林朝英，但她完全没有向她学习的打算。
离开古墓入口走了约一盏茶的时间，一阵“姐姐，等我一等”的声音随着风声传入月月耳畔。
由于她长年做人姐姐，对这称呼颇为敏感，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火红的小小身影一边哭喊，一边朝着她才离去不久的古墓入口奔去，还未靠近那里，红色的身影突然被一道白影裹挟，转眼间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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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兰州幽灵群鬼11
艳丽的火红色消失的瞬间, 那一声声充满害怕和恐惧的呼喊也跟着消失。
月月跺了跺脚，抱怨道：“怎么被我摊上这事！”
说罢，她将身上的黑色的大氅翻了个面, 将雪白的内层露在外面，朝着火红色身影消失的位置跑去。
雪花飘飘扬扬，缓缓将雪地中的一切痕迹遮掩。
月月环顾四周, 却未瞧见一点红色的影子。
“系统，刚刚的声音是我的错觉吗？”月月向系统确认。
［不是宿主的错觉，我也听到了。］系统肯定月月的听力。
“这说明刚才确实有个穿着红衣服的孩子被带走了。”月月皱眉道。
月月望了一眼依旧漆黑深邃的洞穴入口，犹豫道：“听那孩子话里的意思，他姐姐似乎已经进入古墓了。”
月月在古墓中待得已经够够的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了一个根本没见过的孩子再进入古墓究竟值不值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宿主有人来了。］预警圈被触发的瞬间，系统尽职尽责地预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要月月的积分花到位，它就能做得分毫不差，一如之前月月发现金无望给她下神仙一日醉，要求系统模拟她的身体中药后多久醒来时一样准确。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随着系统的话音落下，从远处的山崖极速飞奔而来。
随着他的靠近, 那一声声“姐姐等我一等”再次传来。
月月听到他的声音后, 原本放松的眉头再次皱起：“这声音听着不对头。”
比起方才那一声声充满真情实感的哭喊，此刻他的声音明显多了表演的成分, 而且音色也有些许差异。
月月到底在剧组混迹过多年，虽然自己演不好，但是别人演的如何她还是能分辨几分的。
何况真的和演的到底是不一样的。
仔细一对比，就能发现前后的差别。
月月的各种思量只在一瞬, 她发现看见那道火红色身影的第一反应就是将自己隐藏在不远处的枯树之后。
那道火红色的身影完全没有关心周遭的情况, 一边哭喊，一边冲进了古墓入口。
［宿主准备怎么办？］系统问道。
一边是情况未知的孩子, 一边是即将受骗的孩子姐姐。
“当然是去看看孩子。”作出决定的月月立刻就朝着刚刚那人冒出头的山崖跑去。
至于孩子的姐姐……
她既然敢闯入令人闻风散胆的“魔洞”，想必有所倚仗，最不济也就是被金无望捉住，帮他筹集交差的资金，总比生死不知的孩子要安全。
山崖之上乱石纵横，毫无规律可言，嶙峋的表面见雪都难以留存。
假冒红衣小孩的那人轻功了得，月月方才在积雪上未能寻到他的一个脚印。
可惜他后来走的路存不住雪，这才给月月寻到他踪迹的机会。
几个小小的脚印踩在乱石之上，朝前的脚尖为月月指明了方向。
月月顺着脚印翻过山崖，最终在山崖后的一处被巨石遮挡的浅洞中发现了一个昏睡不醒、被人用白狐氅裹着的穿着火红衣裳的小男孩。
小男孩约莫五六岁，眉眼十分精致，身上衣服的用料绝非凡品，一看就知他出身非同一般。
“小孩，醒醒！”月月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在他肉乎乎的脸上戳出一个小坑。
可惜这孩子并没有任何要回应月月的意思，依旧睡得香甜。
一个前不久才又哭又闹要姐姐的孩子，怎么可能转眼就在陌生的环境中睡得这般熟？
月月立刻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为他号脉。
“是迷药。”月月收回手，对目前的情况有些头疼。
迷药不是毒药，除非有专门的解药，否则一般的解毒药对它根本没有作用。只能等中了迷药的人自行将其代谢出来。
除此之外，也可请内力深厚的人用内力帮助中药之人加速代谢迷药。
此刻月月手中既没有小孩所中迷药的解药，体内也没有足够的内力为小孩代谢迷药。
可她都寻到这个可怜的孩子了，就此将他丢在她更是无法做到。
月月其实还有一个选择，把这个孩子带入古墓，把他交给他的亲姐姐。
但是这个选项在月月的脑海中刚一浮现，立时就被她废弃。
她根本不知道小孩的姐姐是人是鬼，也不知和他姐姐一同进入古墓的人是好是坏，还有她该如何让小孩的姐姐相信那个在短时间内就能完成捕获、下药、藏人、伪装等诸多动作的假冒者不是她的弟弟，她怀里这个昏迷不醒的才是她的弟弟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系列问题随着选项一起闯入月月脑海，她在短时间内根本没有解决问题的思路。
何况让这么小一个孩子进入危险四伏，还有金无望这个幕后黑手伺机而动的古墓也不合适。
打从心底不想再进古墓的月月抱起小男孩，带着他离开山洞。
月月除了知道这孩子有个姐姐外，对他其余的情况一无所知。
在这种情况下，她很快作出决定：带着这孩子一起去洛阳。
月月准备等到这个孩子苏醒，问问他家中情况，直接将他送回家去。
比起让他继续跟着一个把弟弟扔在雪地自己进入古墓的姐姐，月月还是觉得他回家更安全一些。
*
五个时辰之后，小孩在一个农户的家中慢慢睁开双眼。
房顶的茅草、用黄泥糊成的墙壁，仅从未关严的窗户透出进来的白光，无一不说明他此刻所待环境的评论。
瞧着小孩一脸“我这是在哪儿”的表情，在这种静谧环境中本就睡不着的月月忍不住轻笑出声。
“谁？”久未饮水的小孩哑着嗓子道。
一双大眼睛警惕地望向月月所在的位置。
“要不要喝水？”月月将一只装满水的陶瓷碗递到小孩面前。
小孩没有接碗，狡黠的双眼咕噜咕噜地转：“你不说你是谁我就不喝。”
“不喝拉倒。”没有一点要惯着陌生小孩想法的月月干脆将水泼到地上，不给他任何反悔的机会。
小孩气鼓鼓地盯着在地上冒起白雾的水，怀疑道：“你这水里是不是有毒？”
若是无毒，那白雾又是从何而来？
小孩觉得刚刚拒绝喝水的自己十分机智。
“因为那碗里的水是温水。”对人体来说温乎乎的水，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深夜已实属难得。
这是月月估算着小孩差不多会在今夜醒来，特地用内力温着的水。
“真、真的吗？”年方六岁的小孩暴露自己的无知，“温水倒在地上就会冒白雾？”
他一脸“我不是三岁小孩，你不要以为能骗到我”的表情。
“是温水倒在现在这个温度的地上会冒白雾。”月月道。
“你不会骗我吧？”小孩试探道。
月月道：“我没有骗小孩的习惯。”
小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求月月道：“姐姐，我想喝水。”
小孩可怜巴巴地望着月月，最受不了别人示弱的月月将农户放在桌上的茶壶递给他道：“只有这个壶里有水了。”
小孩捧着茶壶，含着茶壶嘴便喝。
“好冰！”他一口将口中水喷出，吐了吐被冻得生疼的舌头。
“你不是说有温水吗？”小孩记得月月说过这话。
月月道：“之前有，但你不是怕有毒吗？”
小孩立刻想起方才被月月倒掉的那碗水，皱着脸问道：“真的没有了吗？”
他立刻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好吧。”小孩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的他勉强接受现实，抱着茶壶慢慢喝着里面的冰水。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月月问喝水小孩道。
小孩放下茶壶，被冰水冰得神智回笼的他已经想起自己昏迷前的种种。
他此前虽然不曾见过月月，但凭小孩子灵敏地感知，他能感受到眼前的这位姐姐对他没有恶意。
“我是朱八，我爹爹叫我喜儿，姐姐喜欢叫我小淘气，旁的人很多都叫我火孩儿①。这位姐姐，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朱八乖乖地自我介绍，一副小大人模样。
“你叫朱八，你姐姐不叫朱大吧？”对朱八的身份隐隐有了猜测的月月故意问道。
朱八摇了摇头道：“我叫朱八，自然是因为我上面还有七个哥哥姐姐。我大姐叫朱一一，不叫朱大。”
说道这里，朱八便想到了不许他进入魔洞，却一人闯入其中的姐姐朱七七，心情陡转低落：“我还有个姐姐叫朱七七，我是跟着她一起出门的。也不知她现在在何处……”
朱七七三个字一出，朱八的身份便已明晰。
他正是“活财神”朱百万的最小的儿子。
前不久差点因为朱七七被柱子砸的月月十分庆幸自己没有为了朱八再次进入古墓。
“你既是和她一起，又怎么会变成孤单一人？”月月便将自己是在一出巨石后的山洞中发现朱八一事告知于他。
“姐姐要进沁阳城城外的魔洞，但是她不允许我进。可是我等在外面实在害怕，就想着冲进去找她，好歹能和她在一块儿。”朱八回忆着自己当时的想法。
“谁知道我还没有跑到洞门口，就被花、坏婆婆迷昏了！”朱八想起这事就觉得生气，他那么信任婆婆，婆婆居然这样对待他！
听完他的叙述后，月月开口问道：“听你的意思，你认识你口中的坏婆婆？她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出自《武林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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