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食医斋"二楼的雅室内，一位身着六品官服的中年人正在细细品茶。他的举止优雅，一看就是久居宫廷的人物。
"赵大人远道而来，"苏青柠亲自添茶，"不知有何见教？"
"苏供奉的茶艺果然名不虚传，"赵起放下茶盏，"这'四季品茗法'，在下闻所未闻，实在是令人耳目一新。"
"赵大人过奖了。"
"不知苏供奉可曾听说过'天香阁'？"赵起突然问道。
苏青柠心中一动。天香阁是皇宫内专门供应茶点的机构，历史悠久，地位特殊。
"听说过一些，"她谨慎地说，"不过都是些传闻。"
"呵呵，"赵起笑了，"在下正是天香阁的总管。这次来临安，就是为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苏青柠："为了寻找一些新的茶道技艺。"
苏青柠放下手中的茶壶："赵大人的意思是......"
"很简单，"赵起正色道，"天香阁想要和苏供奉合作。"
"合作？"
"不错，"赵起说，"我们希望能在京城开设一家'食医斋'的分号，由天香阁全权负责经营。当然，技艺和配方都需要苏供奉亲自传授。"
李玉竹在一旁听得心跳加速。这可是天大的机遇啊！能在京城开设分号，而且还是和天香阁合作，这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但她看到师父却面色平静，仿佛在考虑什么。
"赵大人，"苏青柠缓缓开口，"不知天香阁为何会看中我们？"
"实不相瞒，"赵起说，"皇家最近对养生之道很感兴趣。而苏供奉的'食医'之术，正合圣意。况且......"
他压低声音："听说苏供奉的'四季点心'和'养生茶'，在临安可是供不应求啊。"
"原来如此，"苏青柠点头，"不过，天香阁想要的，恐怕不只是这些吧？"
赵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苏青柠如此敏锐。
"确实，"他坦承道，"我们更看重的是苏供奉的创新能力。这'四季品茗法'就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赵大人说得对，"苏青柠微微一笑，"不过在谈合作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请说。"
"第一，天香阁打算以什么方式合作？"
"这个简单，"赵起胸有成竹，"天香阁出资金和人脉，苏供奉提供技艺和配方，利润对半分。"
"第二，"苏青柠继续问，"对于新品研发，天香阁打算如何处理？"
赵起稍作沉吟："新品由双方共同开发，但需要先呈报天香阁审核。"
"最后一个问题，"苏青柠看着赵起的眼睛，"如果将来有其他皇亲国戚想要插手，天香阁能否保证我们的利益？"
赵起脸色微变。这个问题直指要害，显然苏青柠对宫廷商业的复杂性很了解。
"苏供奉果然深谋远虑，"他正色道，"这一点请放心，天香阁虽在宫中，但有祖制保护，外人不得干预。"
苏青柠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沏了一壶茶。这次她用的是一种特别的手法，茶香四溢，但又若有若无。
"赵大人，"她一边沏茶一边说，"您觉得这茶如何？"
赵起品了一口："好茶！香气内敛，回味无穷。这是......"
"这是我最近研制的'暗香'手法，"苏青柠解释，"看似普通，实则不凡。"
她放下茶壶："我的条件是这样的。第一，'食医斋'在京城的分号，必须保持独立运营，天香阁只负责监管，不得干预内部事务。"
"这......"
"第二，"她继续道，"新品研发我们愿意配合天香阁，但核心配方必须由我方保管。"
"第三，"她盯着赵起，"利润分成我们可以让步，但要签订详细的契约，写明各方权责。"
赵起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好！苏供奉不愧是经商奇才。这些条件，天香阁都可以接受。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还有一个小要求，"赵起说，"希望苏供奉能在开业前，为天香阁的几位老师傅指点一二。"
苏青柠若有所思："赵大人是想......"
"没错，"赵起点头，"既然要合作，总要让他们服气才是。"
"有意思，"苏青柠轻笑一声，"赵大人是想借我的手，帮天香阁改革啊。"
赵起神色一凛："苏供奉好眼力。"
"说说看，天香阁现在是什么情况？"苏青柠给两人各添了一杯茶。
赵起叹了口气："说来惭愧。天香阁虽为皇家供奉，但近年来确实有些......"他斟酌着用词。
"固步自封？"苏青柠接话。
"正是，"赵起苦笑，"老师傅们都恪守祖制，不愿改变。可是......"
"可是现在的口味和要求都在变，对吧？"
"没错！"赵起眼前一亮，"尤其是年轻的皇子公主们，都喜欢新鲜的东西。但我们的老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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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柠点头："所以你们找上我，不仅是为了技艺，更是为了带来改变。"
"苏供奉果然明察秋毫，"赵起正色道，"不知可有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苏青柠说，"不过，我需要提前了解一下这些老师傅的情况。"
李玉竹立刻取出纸笔，准备记录。
赵起开始细数："天香阁共有八位老师傅。大师傅张淳，精通宫廷点心，在天香阁四十年......"
"等等，"苏青柠打断，"我想知道的是他们各自的性格特点。"
"这......"赵起迟疑了一下，"张师傅最是固执，认为宫廷茶点不该改变。二师傅李明最开明，但因为资历浅，说话不够分量......"
苏青柠边听边在心里盘算。片刻后，她说："我有个建议。"
"请说。"
"不如这样，"苏青柠说，"等赏茶会结束后，我去京城之前，先邀请这些老师傅来临安。"
"来临安？"
"对，"苏青柠解释，"让他们亲自看看我们是如何把传统和创新结合的。比起生硬地改变，不如让他们自己感受和领悟。"
"妙啊！"赵起拍案，"这确实比直接对抗要好得多。"
"不过......"苏青柠话锋一转。
"苏供奉还有什么顾虑？"
"赵大人，"苏青柠正色道，"我需要你的保证。无论这次合作成功与否，天香阁都不能打压我们在京城的发展。"
赵起神色一肃："这个我可以用人格担保。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苏供奉也要答应我一件事，"赵起压低声音，"若是将来有人借天香阁的名义对付你们，还请及时告知我。"
苏青柠若有所思："看来天香阁内部也不太平？"
"明人不说暗话，"赵起叹道，"确实有些人对天香阁的改革颇有微词。他们背后......"
"我明白了，"苏青柠打断他，"赵大人放心，我们不会让天香阁难做。"
夜色已深，赵起起身告辞。临走时，他似乎想到什么："对了，还有一件事要提醒苏供奉。"
"请说。"
"最近京城来了不少西域商人，"赵起意味深长地说，"他们带来了一些奇特的香料，很受欢迎。"
苏青柠眼睛一亮："多谢赵大人提醒。"
送走赵起后，李玉竹有些担心："师父，这次的合作会不会太冒险了？"
"有险自然也有机遇，"苏青柠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西湖夜色，"而且，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需要的？"
"没错，"苏青柠转身，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要想让'食医斋'真正发展起来，光靠临安一地是不够的。京城，才是最好的跳板。"
她走到书案前，取出一张江山图："你看，如果我们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再配合临安的基础，就能打造一个南北呼应的商业网络。"
李玉竹恍然大悟："难怪师父答应得这么痛快！"
"不过，"苏青柠神色凝重，"在这之前，我们要先把赏茶会办好。传统、创新、各家茶道的融合，这场大戏必须完美演出。"
"为什么？"
"因为这不仅关系到我们和天香阁的合作，"苏青柠意味深长地说，"更是我们在江南茶界立足的关键。"
她看向窗外："玉竹，你说那些西域商人带来的香料，会不会也是一个机会？"
"师父是想......"
"天下之大，不仅只有我们中原的茶道，"苏青柠微笑，"如果能把西域的香料和我们的茶道结合......"
正说着，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师父！"小厮匆匆跑来，"刚收到消息，杭州知府要为赏茶会举办一场预热宴会，邀请城中各家茶商参加！"
夜雨初歇，一辆马车悄然停在了"食医斋"后门。车上下来一个蒙面人，轻轻叩响了门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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