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天生皇后命 一更/“如果我想坐你的位……
昨夜丈夫添喜, 南锦屏高兴之下,不仅没去哄小金库,还顺便给他来了个体验套餐。
这不, 一大早的当个温柔体贴的贤妻, “怎么醒得这么早?天还没亮呢,你再多睡会儿, 丫鬟在盯着时辰,不会误了你上值的。”
刚睁开眼就这样,眀修齐心里甜滋滋的:“你又没事, 怎么这么早?”
南锦屏扫了他肚子一眼, “孩子不用我生,那我还不能体贴体贴了?”
社畜怀孕还要赶早上班, 真的是太辛苦了, 有点良心的都知道心疼的好伐!
眀修齐笑了一声, “这说得也是,你若是有孕, 我也会心疼你。”
南锦屏耸肩,“那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眀修齐坐起身子捶了捶腰,腹部虽然依旧平坦, 但身体上的疲累却不是作假, 又道:“姑父这边势头正好, 你放心, 等大局落定,我……我以前没想过,只想着你我二人相敬如宾,可往后……”
他觉得有些对不住她:“等孩子出生,我腾出空来, 定会更加努力,叫你的诰封再高一些。”
南锦屏回头眯了下眼:“如果我想坐你的位置呢?”
眀修齐手一顿:“别胡闹,领兵打仗的事你又不懂。”
“我不懂,你可以教我啊!”南锦屏坐到他身边,从后揽着他的腰,将下巴放在他的肩上,“王明卿那假面你也知道,扮成你的模样还是可以的,如果到了你不方便的时候,我只要熟悉了军营中的事,你再教教我兵法之类,也不是不行?”
“当然,我没想拿你兄弟们的命开玩笑的意思,这不是你现在也不用去前线么!”
她低头,在他肩膀上吻了一下,“我的力气你是知道的,真要是狠起来,你都不一定打得过我。”
肩上温热感传来,眀修齐转身,将她抱在怀里,“我可以教你,但你要是不到我满意的程度,我不可能会同意,需知有些事,即便是一丝错漏,也能要了许多人的命。”
南锦屏小鸡啄米似的,“我懂!我都懂,你当我先生,我学不出来你也不会让我胡来!”
人都有第一次啊大兄弟,咱总不能明晃晃的找人来教这个。
系统商城里的这些玩意儿起步都是几十万,把她论斤论两的称了卖都不够!
再说了,有一就有二,只要能上手,那一切都好办。
说起了这些,眀修齐也就不困了,“我每日晚上回来手把手的教你,我身边有哪些人,也都会一一告诉你,等你稍熟悉这些了,还得每日随我上值,旁人是怎么从底下爬上来的,你也得跟着怎么练,可能接受?”
“能!”
任务还在身上呢,不能也得能啊!
“那府里的事也不能落下,既然你有这个心,当将府里的章程落下来,这样即便你不在,也要确保别家有红白之事或是其他,能保准府里不会失了分寸。”
南锦屏一一记下,男人愿意教她是好事,但想要跳出后宅的框子,确实得一步步来。
不往外挣就摘不到最上头的好果子,这个道理她懂!
亲自给孕中的丈夫准备了早膳,又殷殷的将人送到了垂花门处,南锦屏这才带着一群丫鬟回自己的正房。
而后换了一身简便利索的装扮,手执铁鞭,独自往小院而去。
而小院这边,昨晚折腾了那一通,别看全程贯穿的只有疼痛撕裂几个字,可那时间却是长得很,足足折腾到了天边泛起鱼肚白,人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人还在床上睡得酣甜呢,南锦屏问过院子里的仆役,待知道他折腾一晚上睡下还没半个时辰之后,心中一动,打算给他的猝死套餐增点儿加速器。
“砰——”
一声巨响传出,脆弱的门板被一脚踹开,而后直愣愣的往屋里飞,紧接着砸倒屏风、带过桌椅,再一路扑向床上,好死不死的盖在了王明卿的身上。
“咔嚓——”
窗纸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冲力,裂纹一开,一张惨白的脸就这么抠出了窗纸之外。
如此大的声响,即便是死人也会吓活过来。
显然,王明卿还能喘气儿,只是他方才正陷入熟睡的梦乡之中,猛然听到如此巨响,当即心重重的一沉,一口气才喘到一半就立刻停滞,口鼻间更是犹如被湿纸捂盖一般,闷得人胸腔仿佛都要炸裂。
双眼猛地一睁,人便从床上坐了起来,连带着门板还扣在肩头。
待看到来人之时,他哆嗦的双唇,伸出手臂不停的颤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屏儿,再活个几十年我会自己死的,你实在不必如此着急……”
南锦屏不爱他的人,但却爱他的钱,因而担忧的扑了过来,双手一掰,将门板儿压成两半,又往身后一扔,“你,你怎么样了?”
“昨儿晚上我听到你这边不停传来惨叫,偏他不叫我出门,还说,还说该给你一点教训!你都不知,我这心里是如何的煎熬,夜不能寐,恨不能以身代你!”
大门洞开,凛冽的寒风呼啸而入,床上的王明卿猛地打了个冷战。
低了头,看到她柔弱的身躯挡在自己床前,为自己遮住了一半的冷风……王明卿心下不忍,便使劲的挪到了她的身侧,为她遮挡严寒。
咬牙道:“果真是那贼子所为?!”
想到昨日晚上的屈辱,想到那漏得满床都是的腌臜物,想到自己忍着恶心和屈辱在屋内焚烧还被旁人骂着“烤屎”的话……王明卿重拳出击,狠狠地捶了一下床板:
“欺人太甚!”
“竟歹毒至此!”
马的明狗贼,有本事真刀真枪的跟老子来干啊!
暗地里下药,如此折辱于他,又算个什么男人!
“啊!”
南锦屏捂着嘴,噔噔噔的远离的床边,跌坐在一旁的绣凳之上,不可置信道:“他果真对你下手了?那你那你……呜呜呜,我昨晚那般委屈求全,他怎么还如此欺辱于你!”
“他就是嫉妒!嫉妒你我二人关系亲近,当然要对我下——嗯????”
王明卿突然瞪大了双眼,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昨晚,和他,你,你们……”
他呼吸急促起来,绿色的雾气洒满了头顶。
南锦屏沉默了许久,这才呜咽一声:“新婚之夜他喝醉了酒,我骗过了他,之后又因为太忙,我们都没有……可是这都过了半个月,听闻我怀有身孕,他,他即便什么都不能做,可也对我,对我……呜呜呜呜,我已经不干净了,我已经不是全身全心都是你的人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王明卿:“……”
王明卿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
上辈子他刚开始心中不曾有她,更无多少爱意,有的只是对一个清白女子的怜惜罢了。
后来地位越来越高,他这才看清,那真挚又浓烈还不求回报的爱有多么难得。
重生回来,他是真真的将她放在了自己的心里。
可现如今听到她如此说,心头闪过诸如:懊恼、悔恨、不悦、生气、愤怒、屈辱等等复杂的情感。
互相交织,拧得他那一颗心酸水直冒。
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你当初直接嫁给我不就好了?
“别哭了,我不嫌你,我既然已经想出假死脱身之计,便已预料到了今日这结果。只要你一颗心向着我,好好的生下咱们的孩儿,心中不再放有旁人,我这一辈子,也只会娶你为妻。”
“可我恶心!”
她怒吼,她嚎叫:“我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我就恶心!我不想碰这明家的一针一线!用他的东西我觉得恶心!我不想要这些恶心的钱财来玷污我们纯洁的孩儿!”
见她这般,王明清心中那股被绿了的愤怒也便少了许多,甚至还添了一些怜爱,“好好好,这是我们纯洁的孩儿,不能用那贼子的钱财来玷污。”
“你放心,我这里还有整理出来的一些账册,我这些年在外头的私产全都交到你手里,用得便是王专一的名头,不会有人发现,现在让你打理可好?”
南锦屏破涕为笑:“你不早说,害得我早上都没有胃口吃饭。”
末了,又问:“那他究竟是如何伤害你的?你的身子还好吗?可要我去叫大夫?”
王明卿:“……”
说起这个,那我可就不高兴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昨儿晚上在屋子里头“烤屎”吧?
更不能让大夫知道他现在身轻如燕,肠腹之中空空如也,怕是这辈子都没这么干净过吧?
便强行转移了话题:“好了好了,别耍小性子,你现在怀有身孕受不得劳累,回正院歇着去吧。对了,再叫人给我的房门修葺一番,否则我冻坏了,你不也得心疼?”
南锦屏讷讷,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神色中满是不舍。
“对了!”
她突然回头,手放在心口:“我已找人做出了假面,戴上去后与那明贼子并无二样,非亲近之人分辨不出来!明卿哥哥,我昨晚上趁着那机会让他教我兵法,还有他身边亲近暗卫之事……他这个人糊涂,竟还同意了!还说要带我去军营,说等我熟悉之后或可让他在家稍作歇息,而我代替他去当值……你放心,待我诞下孩儿,完全取得他信任之后,我便以假面将军营掌控在手里!等明卿哥哥你的伤好了之后,这份责任便交托在你手里,往后我们夫妇二人双宿双飞,接手他眀修齐的权势和地位!”
又握紧拳头,眼中闪着恨意,“我要让他为昨夜欺辱我的事付出代价!”
王明卿:“????”
王明卿:“!!!!”
明卿哥哥大为感动!
大受震撼!
王明卿琢磨着回头等她将儿子生下来,那剩下的私产也可交给她打理,自己则等着当那渔翁便是。
“你莫要如此辛苦,有我在,你安心的当个后宅夫人便是,何必呢?”
南锦屏道:“为了你,我有什么是做不得的?你为了我抛却一切,难不成我为了你还不能算计他?”
“明卿哥哥,你放弃了校尉一职,那我便送你整个将军府!”
王明卿定定的看着她,“屏儿,是我误会你了,我对不起你,我上回那般对你……我该死,我不是人,我竟然强迫于你!”
悔恨的泪水流了下来。
这般美好又懂大义的好女子,他当初是猪油蒙了心吗?怎能如此伤害她?
哎哟我滴娘!
狗东西你踏马还知道无视妇女意志干那事的不是人?
她抿抿嘴,而后道:“算了,别说了。”
“屏儿,是我对不住你!”他脑子一抽,从床下抽出一个盒子:“这是我王家的秘令,听令不听人,有这个在,危急时刻能调动我王家所有暗卫!”
南锦屏:“!!!!”
呜呜呜呜好感动哦!
第72章 天生皇后命 二更/英雄救美
南锦屏虽然没有全然信了他, 可好东西到手里了,难不成还能吐出去?因而过了一个多月,这些产业差不多都换上了自己的人手, 哪个新主家接手都一样, 非心腹不可信。
这么大手笔的动作,王明卿能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
可这不是他的屏儿为了往后谋杀亲夫在做准备吗?要是换了他自己, 从宣节校尉爬到忠武将军的位置,又没有温大将军足够的信任,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怎么行?
上辈子之所以能顺利捡漏, 他觉得除了自身的实力和运气之外, 还有就是温将军独女温玉昭的缘故了。
娶了人家女儿,接手人家的家业, 那不是理所应当的?
这么想着, 他觉得也不能让屏儿一人单打独斗, 温玉昭那边该接触起来了。
女生外向,若是她也成了自己的人, 那事情变就更好办。
所以当南锦屏彻底的将王明卿私底下的这些产业拢在手里,已是春意渐消时,过不了多久, 便就要进入初夏。
因而这身上的衣衫也薄了起来, 出行的话, 骑着高头大马会更加方便省事。
这不, 今日刚查完最后一家铺子的账册,回府的时候,便就听到了小巷子中传来了女孩儿的呼救之声,便立刻下马,撒腿就往小巷子里头跑。
待见到一姑娘倚在墙角, 面前围了三五个壮汉时,南锦屏没多犹豫,冲过去飞起一脚,便将欲要伸手的贼子给踹飞了出去。
紧接着解下腰间的铁鞭,呼呼喝喝,下手毫不留情。
不多时,五个壮汉便倒地哀嚎。
抬手将几人的胳膊腿给卸了,南锦屏这才回头看向那险些遭了欺辱的姑娘:“表妹?”
“多,多谢恩公……”温玉昭吓坏了,一时没听清她的话,待抬眼见到是她,眼泪刷得一下就下来了。
猛地扑了过来,依偎在她怀里:“表嫂!”
“呜呜呜呜!表嫂,我好害怕呀!”
南锦屏:“……”
南锦屏:“!!!!”
表妹你恩将仇报啊!
南锦屏绿着一张脸把人给推开了,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还在长,疼。”
“啊!”温玉昭捂住小嘴,巴掌大的小脸瞬间就红了,磕磕绊绊的:“表嫂,对不住,我,我不知道。”
“这些人怎么办?”南锦屏摆摆手,表示这个不重要,“你家人呢?丫鬟婆子和护卫呢?”
闻言,温玉昭咬了咬唇:“我出来会见友人,甩开了丫鬟……”
她越说头越低,南锦屏嘴角抽了抽,没有再说什么,心说会见友人,那肯定不是姑娘。就这么个性子,温夫人得愁死,难怪上辈子被王明卿那狗东西轻而易举的骗了。
“我送你回去,这些我喊我家小厮来,送到官衙,就说是冲撞了我。”
如今没有皇帝,临安城的官衙的官员们也是将军府来任命,再叫底下人招呼一声,保管他们没好果子吃。
“嗯,我听表嫂的。”温玉昭现在对她依赖极了,小手主动抓了过来,歪过头看了她一下,“表嫂着男装甚是飒爽。”
南锦屏看了眼自己的手,没有多想,“还行吧,下回你可不能把人甩脱了。”
又颠着自己手中的鞭子:“你也知道我的力气,等闲十来个壮汉都近不了我的身,可我这般力气,出门也不会一个人都不带。”
温玉昭声音小小,不像往日那般高傲,显然也是被吓坏了,“我知错了,表嫂。”
“走,我先送你回去。”
“嗯。”
外头只有一匹马,南锦屏抬手就将她拎到了自己身前,慢悠悠的往将军府的方向去。
温玉昭没想到表嫂动作这般利索,窝在她的怀里,感受着女孩子的柔软,彻底将这段时日和自己书信相通的神秘公子忘到了后脑勺。
温府中。
温夫人明氏听门房上的来报,说是忠武将军夫人骑马携姑娘归家,当即摔落了手中的杯子:“姑娘?”
她女儿不是在自己卧房中休息呢吗?
可眼下容不得她多想,下人总不会认错自家的主子,她匆匆地往外走,到了垂花门处,便见自己生的那孽障正拽着侄媳妇的小手,满脸的依赖,说什么都不肯放人走。
明氏当即气上心头,左近都是心腹,她冲上前去,抬起手臂就拍在了女儿的背上:“你哪儿去了!”
“你表嫂有了身孕,你竟让她骑马带你?!”
她以为是自己姑娘不听话,偷偷溜出了府,还歪缠着她表嫂与她玩耍,当即又气又急,歉疚的看着侄媳妇:“快进来坐,喝口热茶,这孽障一向任性,可别再伤着你和孩子。”
“啊呀!”温玉昭立刻红了眼睛。
亲娘打自己一巴掌有什么好置气的,可经过母亲的提醒,她这才想起表嫂怀有身孕,当即心中忐忑,立刻扶住了她手臂:“我,我怎的忘了这事……”
明氏瞪了她一眼,这孩子什么心肠!
这也就是自家人,换了旁人,还不得在心中嘀咕?
南锦屏反手揽着小姑娘的腰,跟着明氏往后院走,笑得灿烂极了:“姑母勿怪,表妹天性纯真,自家人可不会往心里去。”
又使了个眼色,待明氏身边的嬷嬷带着伺候的下去,她这才松开手,将方才的事情说了出来:“……姑母莫怪侄媳妇多管闲事,表妹走进了那小巷子,周遭住的都是些……若是叫旁人瞧见,总归话不太好听。姑娘家还未出嫁,咱们不能赌没人见过。恰巧我路过带着表妹,又一路招摇的回来,旁人便是见着了,也只会以为我们姑嫂二人共骑闲逛,不会生出事端。”
她这两个月男装惯了,出门又都带着忠武将军府的下人,谁都知道她将军夫人的身份。
明氏听完心口重重一跳,恨恨的瞪了一眼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姑娘,而后拉着南锦屏的手,后怕不已:“你素来是个端方稳重的,修齐娶了你,得一贤妻,后半生都是福分,姑母又怎会怪你?我家这孽障……若不是你,怕不知要遭到什么祸事!”
温玉昭又哭了起来,眼圈儿红红:“我,我知道错了……”
剩下的该是母女闲话,南锦屏不便多留,便起身告辞:“修齐最近总是会早些回来陪我,我便不打搅姑母了。”
明氏心中感激,一路将她送到了门口,待人出了院门,这才撸起袖子,操起鸡毛掸子开始收拾闺女。
……
想着第一次见温玉昭,正是自己和眀修齐“约定”的时候,当时这姑娘还恨恨地瞪着自己,见情敌之色分外明显。
现在么——南锦屏回了家,不由地笑了出来,小姑娘的反差萌还挺好玩。
这回了家刚洗漱一番用了点东西,小院那边又来了人。
南锦屏想着自己这两个月把人家的老底子都抽得差不多了,心里不免有些不好受,便带着温和的面色寻了过去。
此时的王明卿正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为了往后的大业,他容易吗他?
好不容易花费了月余的时间,买通了温家的丫鬟,和温玉昭书信往来,以自己的才学折服了对方,引她倾心,同意了今日约着在小巷之中见面一事。
随后他又找了几个地痞流氓去小巷之中,届时他带着信中玉面郎君的身份从天而降,英雄救美,不愁她不对自己死心塌地。
自古英雄救美人,美人多以身相许之。
自己再假装一番得知她身份后的惊讶,而后以门第不匹配的理由欲擒故纵,若即若离,还怕她不会脑子一抽就此献身?
届时自己再半推半就成就好事,那这温家不也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到时候温大将军暴毙,他这个温家女婿接手这些不也理所应当?
边上再有屏儿以温夫人最出息的侄子的身份从旁相助,他怕是比上辈子更要容易一些。毕竟上辈子的他虽将温玉昭收入了后院之中,可到底登位之初也杀了不少的人,为的是震慑那些个不听话的逆贼。
而能当一个仁慈的皇帝,没有人会想当一个暴虐的皇帝。
所以这些桩桩件件,他都已经打算好了。
就没想到,他今日已埋伏在了小巷之中,还未来得及出手,便见他的孩子娘骑着高头大马打巷口而过,而后一扯缰绳,马蹄高翘,人便快速的从马背上下来。
接着又勇武不凡的踹翻了那几个流氓,将美人揽在怀里细细呵护,还牵着小手,温言抚慰……在他的设想里,这一步一步皆是该他来露面,而自己拯救情人的套路被另一个情人全方位接收,那种憋屈的滋味就别提了。
所以当知道她回府后,王明卿便立刻着人去请。
待见她过来,他不免埋怨:“你说说你,有了身孕不在家好好歇着,老是出去做什么?”
南锦屏倒是没想到他会想出这损招,还以为这东狗东西又想没事儿找事儿来着。
便笑道:“孩子越来越大了,你这外头的私产也都在我手里,我总得趁着现如今身子还简便的时候摸清楚情况吧?省得以后肚子大了不方便,反倒叫底下的人蒙骗了去。”
王明卿见她一无所觉的模样,有心跟她掰扯明白,可又怕她心中生醋误了他的计划,只好道:“我把这些东西给了你,是为了叫你心中有数,不再恐慌,可不是叫你累着自个儿的。”
南锦屏不耐烦跟他说这个,说:“我知你好意,只这会子他该回来了,表哥若是无事,我还得先回正院,总不能叫他发现你我的关系。”
“你只顾着他,倒坏了我的好事……”话没说完,他又咽了下去,“去吧,为了你们娘俩,我什么忍不得?”
南锦屏本已走到门口,听到他这话猛地回头,“我坏了你的好事?”
王明卿表情一僵,“我与你说玩笑话呢,我的好事不就是你的好事?不过是想与你多多相处罢了,行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快过去吧。”
南锦屏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跨过门槛,走出小院,没多久,突然反应过来了:“好事?我今天做什么能坏他的好事?”
突然,温玉昭的小脸快速在眼前闪过——南锦屏心中“卧槽”一声,这狗东西该不会设计骗小姑娘的感情吧?
我的妈你可真够出息的!
骗完一个再来一个?
她眼睛眯了眯,自己这是知道剧情的,若是不知道,像是原主和温玉昭这样,难保不会上当。
想到他对自己的自信,南锦屏只觉自己的双手又蠢蠢欲动起来。
几个世界没干坏事了?
反正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要是这时候那狗东西出了点什么不可逆转的意外,那自己的肚子可就金贵了呀!
这么一想,她喊娇娇去寻了那特制迷魂香,而后动了动绑定在手臂上的隐形匕首,眼露凶光,往小院的方向去。
第73章 天生皇后命 一更/狗男人你还挺会玩儿……
次日, 阳光明媚,春景大好。
眀修齐又是一早的当社畜去了,因着脉象越来越明显, 他越发的不会怀疑那药丸的效果。
没有哪个假孕药会如此的逼真, 还会让胎儿同步增长的,那么剩下的便就是事实。
至此, 他再也不怀疑别的,每天晚上教妻的时候特别用心,也是想着生娃工作两把抓。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许是对妻子的感情没到那一步, 许是觉得自己占便宜了心中兜不住,这不, 他这两天忙了许久, 然后给妻子添了两个眉清目秀又身板结实的护卫。
南锦屏这会子正在前院属于自己的书房处写掌家计划书, 这猛不丁的,外头守门的丫鬟来报, 说是将军给你夫人你送了两个护卫过来,这会子过来给您请安,教您认认人。
南锦屏一愣:“给我送护卫?”
家里有护卫啊!
出门带上就是了, 还用得着特意送?
她朝外道:“叫进来吧。”
结果一看到人, 她瞬间就脸红了:这狗男人, 自己虽然有颗好色的心, 但也不至于就那什么呀!
再说了,现在还没到合法纳夫的时候的,咱心底的那根线也是要守住的呀!
不过……好歹是丈夫的一点小心意,下不下手的再说,收着养眼也挺好。
便掩唇咳嗽两声, “新来的护卫是吧?叫管事领你们去,往后出门什么的就跟着我吧。”
不着急,不能着急。
男人还怀着孩子呢,好歹也得等人把孩子生了再说。
因为昨天晚上用自己的外挂做了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所以今儿一大早的,南锦屏就着人给小院那边的仆役吩咐了一下,说是暂时不用限制王公子的行动自由,只要不往后院和前院书房等重地冲,府里随他闲逛。
所以这两个护卫出了门没多久,就有丫鬟急急来报,说是王公子不知怎么回事发了疯,见到两个护卫之后,突然冲上来把人给打了,还专挑脸蛋儿以及某些不可言说的细致的地方,挥了好几记老拳。
南锦屏当即就心疼上了,连没影儿的幻肢都疼了起来。
这么一想,就有些愧对“孩子爹”了,喊了丫鬟进来:“护卫是咱们府上的人,怎能随意挨打再说了,这是将军送过来给我的心意,请了大夫好好给治伤,至于王公子……”
她道:“本就是咱们府上的客人,竟还敢在将军府中肆意妄为?将军看在我的面子上已是宽待他了,既如此不识相,那带回小院子中关起来,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踏出院子一步!”
反正传话的是下人,至于咱们下命令时的语气和状态,他也揣摩不出来。
大不了事后再去哄哄好了。
要知道去了势的男人这时候最是不可理喻了,身为一个心有博爱的好女子,她可不能这时候去戳人的伤疤。
得等他自己缓过劲儿来,冷静冷静,自己想通了,她再去宽慰一番,便也省事。
王明卿这一大早的起床嘘嘘感觉到了不对劲,不仅两个圆圆的事物失去了踪迹,便是连那重要的物件儿也短了半截,偏他还感觉不到疼痛,生理反应也颇为正常。
就不提这心中有多惊骇了,他恍恍惚惚的出了院子,发现没人阻拦,下意识的抓了一个仆役询问,便去寻往将军夫人的所在之处,想要跟她拿些钱财去看诊。
结果可好,在书房外被拦了不说,不多时,书房中便走出了两个眉清目秀的妖艳贱货。
瞧那走路的步伐姿态,沉重却不沉稳,手上细腻又白嫩,压根就不是习武的模样,偏边上的仆役还说这是将军特意送回来给夫人当做护卫的两名男子……王明卿想想自己今日早上发现的事情,再看看这两个明显不是好东西的男子,当即怒火中烧,自然而然的找到了发泄口。
冲上前去,嗷嗷叫着把人扑倒在地,左一拳右一拳——地被两名眉清目秀的小护卫给打倒在地。
就这样还不够,他原本等着情人来给自己做主,将这两个狗东西拖下去乱棍打死,紧接着宽慰自己一番,再为自己寻医问药——毕竟她都怀了他的孩子,即便自己将这等隐秘告知于她也无妨。
就没想到,丫鬟从书房中走出,冷冰冰的话语无情地拍在了他的脸上,“夫人说王公子是咱们将军府的客人,竟然在府中肆意妄为,有负将军的宽待,着令带回小院子中关禁闭,没有主子的命令不得出门!”
王明卿:“????”
王明卿:“!!!!”
关禁闭?!
踏马的他堂堂男子,竟然被一个女人关了禁闭?!
这不都是一家之主惩治后宅女人的手段吗?她凭什么关他的禁闭?
他是孩子的亲爹呀!
结果还没等他闹,做完了心理建设出来的南锦屏,便喊仆役压着他往小院子去,待挥手下人都出去之后,她才语重心长道:“你这又是闹的是什么?我怀有身孕需要养胎,你懂点事行不行?不要总是这么无理取闹好不好?”
“那两个护卫是他送给我的,他这两日对我的态度不对,送这么两个人过来,焉知不是试探你我?偏你还一时冲动把人给打了,等他回来,即便是再傻也会联想到这其中的事情!哪家远房表哥住在表妹和表妹夫的府上时会将人家护卫给打了?还是如此貌美的两个男子?”
“算我求求你了,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消停一会儿行不行?你也不想我们娘俩出事吧?”
她努力地挺着肚子,摸着上头冒出来的一些小肉肉,“万一这孩子出了事,你能不心疼?”
王明卿:“……”
王明卿有些恍惚,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可是那两个男子——他视线落在她的腹部,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是啊,自己都出了那等事,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将会是自己唯一的骨血啊!
这么一想,王明卿原本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如果,他是说如果,做一个设想,如果她知道自己已经当不成一个男人,而她肚子里孩子的月份又小,而另一边是个完整的男人以及将军府的权势和地位……她会不会打掉孩子,抛弃自己,另投他人的怀抱?
她一定会的!
王明卿的脸色扭曲了起来,她当初为了躲避婆母的磋磨,宁愿选择刚认识没几天的眀修齐都不愿意与自己成婚,要是知道自己身上无利可图,她定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自己!
贱人!
女人都是贱人!
都是水性杨花离不得男人的贱人!
南锦屏见他不说话,不高兴了,“你老是这样,心里不爽快就给我甩脸子,咱俩没有关系的时候你这般拿捏于我,后来又强迫我,现在我怀着孩子你还是对我这般,是打量着我有了孩子离不得你是吗?”
“王明卿我告诉你,我现在怀孕了情绪不稳定,你别逼我,大不了咱俩一拍两散!”
“孩子我自己养,跟你无关!”
王明卿:“……”
你踏马养孩子的钱都是我给的!
可是他不敢,只能憋憋屈屈的,“是我错了,屏儿你别生气,你也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那我看到你屋里出来两个那般模样的男子,心中怎能不生气?是我错了,你别生气,这几日我定不会给你惹事,等孩子生出来,咱们一家三口就团圆了。”
他忍气吞声的,这么一道歉,那开口要钱也就不好意思了,否则她定会怀疑。
心中却是发了狠,王家另外财宝的藏匿之处他知道,等他回头取了钱财,医治好了身上的病症,一定要多置几房外室为自己延续血脉。
到时候她一个嫁过人与别的男人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等到自己登上帝位,即便碍于她的命格给她皇后之位,那也无颜管理他的后宫,当一个明面上的国母罢了!
……
南锦屏可不知道他心里在琢磨什么,更不知道他已经心中发狠撕破了伪装,再也不用什么对不起和爱不爱的来当借口了。
她这几日着实累得慌,晚上上课,上午复习,下午得乔装之后躲在家里练习男子的行事作风,避免将来露馅儿。
至于说从底层爬起来,这个决定被pass。
将军府的女主人不可能长期的不露面,就算怀有身孕,那军营有军营的规定,不可能让你随意进出,即便是将军身边的长随,也不可能每天大摇大摆的进进出出。
因而她暂时将目标放在学习眀修齐的一些小习惯上头,争取等他月份大了之后,自己能给他顶上个把月。
熟悉之后,说不定他坐月子的时候自己也能正常上值。
这么一来,人就很是累得慌,偏今天晚上眀修齐与温将军留下的几个幕僚在商议要事,许是今夜不会回来。
她忙到了月上中天,这才捶了捶僵痛的腰,打算去花园子里转转,松散松散身子骨。
结果出了书房没多远,走到了湖心凉亭的时候,却看到月色之下,有一身形修长白衣男子正在月色下舞剑。
灵动飘逸,足尖轻点,转身回眸:“属下见过夫人。”
南锦屏心里痒痒,走上前去,很没气势的抬起脑袋打量他俊美的小脸蛋儿:“这么晚了,还在练剑呢啊?”
仙男落了凡尘,俊脸微红:“属下今夜无睡意,便来此处练一练,可是打搅了夫人?”
南锦屏幽幽的叹口气,抓住他的手低头看:“真是可怜,手都红了。”
“夫人……”
“瞧你这卖力的样子,往日里没学过武吧?正经学过武的,手上都有茧子,可不会练这么一会儿就磨红了掌心。”
边上突然传来一声浅笑:“下去吧。”
舞剑男子立刻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是。”
南锦屏回头,“我不喜欢中看不中用的。”
眀修齐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围在她的身上,“叫你高兴的,你让人这么下不来台,可该怎么回话?”
南锦屏白了他一眼,“你闲的!我又不是见男人就要往上扑,我得自个儿找,最起码的,也得像是你这样的。”
眀修齐低了头,“是吗?那夫人不如试试?”
南锦屏蹙眉,视线往下一扫:“试什么?你行了?”
她眼睛一亮,拉着他的手就往回走,“你早说啊!我就是好你这一口,馋得不行都在忍着,实在是佳肴在眼前,我总不能用旁的凑合吧?”
这种事宁缺毋滥啊!
眀修齐嘴角抽了抽,倒也顺着她的力道往房内去。
待伺候的人都下去,他这才好整以暇的坐在床边,看她猴急的开始脱衣裳。
“你怎么不动?”南锦屏斜眼睨他。
“我还是不行。”眀修齐摇头。
南锦屏:“……白激动了,洗漱睡觉。”
“但是这个,不知夫人可喜欢?”他将手中一直捧着的盒子打开,里面的玉件儿温润光滑,“暖玉做的。”
南锦屏:“……”
踏马的狗男人你还挺会玩儿!
不过算算年纪自己也成年了……也不是不能试试的啦!
第74章 天生皇后命 一更+二更/完了,完了,……
明将军属实是个大度的男人。
但是吧, 见自己的夫人似乎对外物也挺感兴趣,他又面不改色的将两个护卫送走。
南锦屏无语极了:“你这是不是有毛病?”
“快乐的事,快乐最重要。”眀修齐才不在乎她的白眼, “你喜欢就留着, 我看不见就行,你要是不喜欢, 我现在也是可以的。”
“反正你看上的是我的脸我的腰,又不是我的鸟。”
南锦屏:“……”
我倒是想看上你的鸟,可这不是空间不允许么!
而且前后跟我有关系的两个男人, 现在都没了鸟, 我也很无奈的好么!
……
南锦屏这边学习强度日益加强,特制的增高鞋底跟踩高跷似的, 可随着练习时间的加强, 步伐也能更加稳健, 偏向眀修齐的行动姿态靠拢。
而王明卿那边,先不说其他的部署和计划了, 光是养身子这件事就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即便伤口没有多大妨碍,可到底精血有所损失,因而人进补了这么些日子, 便就有些虚肥和苍白。
而此时的眀修齐肚子已经开始显怀, 饶是他精力和体格再不错, 这种事总也是有些撑不住的。
再加上从未听说过男子有孕的事, 心中不免惴惴,这一多思多想,面色就有些不大好,这几日已经有不少人问他是否生了病,就是温夫人, 也是多有关怀,要不是知道他医术不错,就差自己上手来给他诊脉了。
这如何可以?
因而这两天,眀修齐不得不挂着一张担忧的脸,每日里将屋内伺候的人都遣出去,而后让南锦屏装扮成自己的模样,他则是坐在特质的轮椅上,扮上女子装束,理由就是身子重了累得慌,坐着更方便一些。
当然,头上还得戴着帷帽,几层薄纱拖挂下来遮住肩膀的宽,说是怕风吹着,勉勉强强算是过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个儿矮的还能想办法,这个儿高的,总不能把腿给锯了。
好在两三天的适应下来,并没有任何人发现不对的地方,眀修齐便也放了些心,等着南锦屏每日归来跟他说营中发生的事,再商讨商讨这些事以他的性子该如何解决云云。
眀修齐心里是啥滋味那是没人知道的,但是南锦屏,那心里别提多爽快了!
时隔多年,她竟然享受起了这种当社畜的感觉!
而忠武将军府这边,眀修齐就不太舒服了,毕竟妻子的旧情人还在,而俩人以往也“关系亲密”,所以他这养胎生活就甚是不爽。
这不,他正在屋里扶着桌子转圈圈的时候,就听门外的小丫头说小院子那边想要见夫人。
想着她在外头辛苦,自己怎么也不能把她的小乐子给搞没了,眀修齐便咬咬牙,重新坐到了轮椅上,而后喊娇娇过来,“推我去见王公子。”
娇娇和软软俩实心丫鬟,那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压根就不会多想。
所以等二人到的时候,王明卿舔了舔唇,目光在他肚子上扫了一圈,待娇娇出去后,这才开口:“屏儿,你这几日身子如何了?我听人说你最近累得慌,连路都不想走了,可是孩子有什么妨碍?你也别任性,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总归要好好保护他,一切以孩子为先……”
不这么说也没有办法,实在是数月过来,他不仅重要的东西毫无长进,底子还越来越虚,眼见着自己多子子多福的愿望几乎成了奢想,王明卿不得不慎重,若真是如此,那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将会是他唯一的指望。
若不然取得了天下,别的不说,光是孩子没有这一点,就足以摧毁他的所有努力!
毕竟——他的皇位要有人来继承啊!
因而他看向这边的肚子时,眼神里满是炽热。
“这个不用你来说,我心里有数。”眀修齐手扶着轮子微侧了身,而后将双手放在腹部,不高兴他如此看:“你若没有旁的事,我就先走了,府里事务多,我这边也不容易抽开身。再者说我都这么大月份了,还不顾身体屡屡来这边小院子,怕是会有什么难听的话传出。”
王明卿一噎,虽知道这说的是事实,但心中难免难受。
可他又不敢像以往那样温柔细致的去哄,上辈子有过不少女人,他也是知道女子在孕期时也是会有些想法的,若是自己现在上前去将其揽在怀中,温言软语的哄着,万一引得人情动,自己又拿什么来应付?
因而心面上讪讪,点头应是:“是我欠考虑了,你回去处理事务吧,我这边等到孩子瓜熟蒂落之后,再以贺喜的名义上门去瞧你们娘俩。”
……
可是等人走后,他也就更加的不甘心。
若是自己这一辈子真的只能有这一个孩子,那成了帝王之后,岂不是要守着这一个女人过日子?若不然皇帝广纳后宫,却不能叫任何一个女子享受这鱼水之欢,谁能憋得住?
偏唯一的一个女人还与旁的男人有过肌肤之亲,自己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也得独宠孩子的母亲,那日子过得有多憋屈?
这么一想,王明卿面色变幻不定,便甩袖离开了小院,从侧门而出,打算去花楼瞧瞧。
那些个地方手段与旁人不同,若是真能叫他重新当回男人,大不了挑几个良家女买回来,再好生调丨教一番送过来伺候他,若是能给他留下孩子的,来日他大业得成,一个妃位也不是不行。
若是能生下男嗣,那贵妃之位他也舍得!
不过那个姓明的着实碍眼,女人对自己的男人总是会有些不一样的,自己现在身子不方便,不能叫她享受快乐,万一那姓明的趁这段时间趁虚而入,引得她心中产生悔意,那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便眯了眯眼,打算想一个万全的法子,不说将这姓明的一招搞死,也得让他没有精力在床上搞七搞八。
最好能毁了容,没有哪个女子会喜欢丑陋不堪的男人的!
在整治王明卿这件事上,南锦屏并没有瞒着眀修齐。
毕竟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还指望他能把人给看住,要是能顺手收拾一番,那就更美妙了。
所以当派出去的人手禀报,说是王公子去了花楼的方向时,眀修齐嫌他烦,本打算顺手找一个患有花柳病的女子与他接触,把人一招搞下就完事。
可旋即想到自己现在怀有身孕,当给孩子积福,不能沾了这等损阴福的手段,便想了个主意,喊了娇娇过来,让人去给王家送信,还不忘派人去军营中,给南锦屏也递个暗示。
南锦屏这会子正专心的跟幕僚商量后方部署问题,好不容易敲定了章程,塞满了脑子的兵法险些没让她头秃。
这不,刚回了自己休息的地方,揉了揉眉心,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便没有多耽搁,打算回家时,就在回去的路上遇着了家里的仆役。
“将军,夫人叫小的来与您说一声,王公子去了花楼处,夫人有些不放心,说到底是自家亲戚,不能眼睁睁的看他走入歧途。还顺道的往王公子家人处也送了信,问将军您可方便?若是方便,不妨走一趟,省得待会儿闹出事端来了,叫亲戚颜面上不好看。”
南锦屏:“……”
哎呀妈呀,明将军你可真够坏的呀!
南锦屏摸了摸下巴,王明卿的大型社死现场?
那必须得去看啊!
她直接掉转马头,对仆役道:“我知道了,你叫夫人放心,就说我会亲自去瞧。”
……
天一黑,花楼一条街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王明卿皱着眉头踏进了这条街,若是往常,他定不会来此处,没有哪个开国皇帝会来这边掉价的。
可是现在为了子嗣计,他不得不委屈自己来此。
好在这边香粉盈盈,王明卿发觉体内有些许燥热,心中生喜,便加快了脚步往最大的花楼去,进门便推开主动迎上来的女子,目光盯在管事的身上:“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姑娘叫来,爷不缺钱!”
管事的粗粗一扫,脸上便绽开了笑:“公子您请,咱们这里的芙蓉姑娘今日身子不适,可花蕊姑娘也是极周到的,不少贵人老爷们都爱点她!”
王明卿眉头一皱:“就不能给我找个干净的?干净又会伺候人的,我不要那伺候过许多人的,脏!”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别提来寻乐子的了,就是花楼里的人,也俱都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这踏马哪来的二缺来砸场子的?
来这里的谁还不知道谁啊?咱就是来找快乐的,结果你来找干净的?
姑娘们沦落欢场本就够可怜的了,为了生计还不得不继续,结果你还来捅人心窝子?
来这边的,谁还没一两个相好的了?
因而王明卿这番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好在管事的机灵,赶忙把这愣头青给领走,避免他被人套麻袋的后果。
而王明卿本人呢,却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
到底是当过皇帝的人,唯我独尊惯了,在这种小事上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从不会顾及他人的感受,也不在乎自己是否得罪了人。
毕竟在他眼里,尔等皆是贱民,他未来可是要当皇帝的人,犯得着去在乎贱民的想法吗?
当然不会。
所以又换了一张假面进来的南锦屏,便就看到王明卿这个傻东西大摇大摆的上了楼,所过之处,皆是眼神不善的打量。
就在这时——
“站住!”她眼角瞥到王家的人来了,看到打头的人,心里就更乐了。
心说王明修有了嫡兄的消息还真是关心,竟然亲自来花楼查探来了。
因而开了口之后,她一摇手中的折扇,指着王明卿道:“兄台方才那番话多有不妥之处,你看,是不是要向姑娘们道个歉呢?”
她努力的扮演一个无脑出头的公子哥,眼神中透露着气愤和不满。
果然,王明卿停下脚步,回头扫了一眼,而后不屑道:“我的闲事你也敢管?小子,爷告诉你,少管闲事活得长!”
南锦屏“刷”得一下收了扇子,目光沉沉:“哦?我张三还从不知道临安城竟出了你这种人物,不若报一下家门,看我敢不敢管?”
王明修觉察不对,适时地掩在了暗处仔细观察。
王明卿则冷哼一声,道:“张家?我竟从不知临安城豪族中何时有了张家?小子,我劝你识相,我王家的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想我王家在临安城也是豪族,若不想你全族不明不白的没了……哼!”
“你敢!”南锦屏做尽了激动地表情,恨恨道:“我张家虽不是什么豪族,可和王家旁支也多有联姻,怎的从没听说过你!”
“区区贱民,也配听我的名头?”王明卿得意极了。
自从身份转变之后,明家即便是下人都敢随意讥讽自己,他已许久没享受过这种身份地位带来的碾压姿态了,因而这会子也不急着去找花娘,反倒极其享受这种居高临下之态。
享受这种身份地位,给这些贱民带来的恐慌和惊惧。
南锦屏:“你!”
王明卿挑眉:“阁下有何指教啊?”
南锦屏抿抿嘴,突然目光扫到一旁面色惊疑不定的王明修,眼睛一亮:“王二公子!这人可是你王家亲族?”
王明卿:“!!!!”
王明修:“!!!!”
兄弟俩听到他这一声惊呼,皆面色突变,一个楼上一个楼下,视线隔空汇聚。
王明卿:这狗杂种怎会来此?
王明修:这踏马天老大他老二的唯我独尊姿态,可真是像极了他那不得好死的嫡兄啊!
可事实上,王明卿不想看到庶弟,那会影响到他的帝王大业。
而王明修,也不想承认早就烂成骨头渣子的嫡兄突然“诈尸”,那会影响他在王家作为继承人的地位。
因而出口:“张公子怕是认错了,我王家并无此人。”
王明卿出声:“哼!”不承认,也没反驳。
王明修眼神一暗,不管是不是,王家都得没有这个人!
王明修觉得自己今日过来属实是大意了,毕竟就连父亲都曾和他暗中说过,他那嫡兄怕是有个什么计划从而假死脱身了,若不然王家那些暗地里的退路,怎会一条线被忠武将军全部捞走?
即便是剩下的几条密线,其中的财宝也有被人取动之迹。若是外贼,怕是早就连窝端了,怎会取走一些又将剩下的继续埋藏好?
所以此事只能是内贼所为!
因而听完之后,王明修当时也是面露担忧之色,还说了若是嫡兄回来,这家主继承人的位置会还给他云云。
可实际上,权力到手谁又舍得让出去?
因而一听有人报信说是昔日的王家大公子今夜会现身花楼,他顾不得禀告家中双亲,赶忙带着心腹冲了过来。
这一进花楼,便就见到楼上一面容陌生的男子做出了那种恨不人将他兜头打死的神态和动作,王明修心中已有了些猜测——这怕就是他那不得好死的嫡兄!
自己这张脸可未曾遮掩过,可对方既然不承认,那他也不会傻了的把人往家中带。
因而出口拒绝,只想快速的把这事遮掩过去,大不了回头再派杀手来解决了这狗东西就是!
可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南锦屏突然飞跃而起,踩着她的高跷,快速的往楼上冲去,一巴掌就扇在了王明卿的脸上!
“好你个狗东西!竟敢打着王家的旗号来威胁我全族性命!”她咬牙切齿的,出手毫无章法,充分演绎了什么叫愤怒之下的年轻人是如何掏鸟的。
撕拉——
王明卿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腿上一凉,紧接着——
“啊!这,这……”
“我的娘,活久见,鸟都没了,还来逛花楼呢?”
豁!
王明修猛地转头,待看到楼上那陌生男子的裤衩子被扒得一件不剩,且那处平平坦坦时,心中瞬间就激动了起来!
那什么,就算爹知道嫡兄没死,那也不会有障碍了啊!
“啊啊啊啊啊!你这个贱奴,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
在一众零件俱全的男人面前被扒了裤子,向众人展示自己的三角区如何平缓……王明卿受不了这个打击,嗷嗷惨叫,顾不得提上裤子,挥起拳头就向南锦屏冲了过去。
你要这么着,那大家可都不干了!
这位张三兄可是英勇人物,叫他们瞧到这么大的乐子,哪里还能挨了打?
便就有人站了出来,将他给拦下,还不忘反剪着他双臂,将他正面朝着栏杆,好叫底下的人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众人:“……”
哦豁!
这样看得更清楚了有木有!
蛋袋子干干瘪瘪,枪杆子短短缺缺!
“啊啊啊啊啊!!!”
王明卿这会子已经没了理智,愤怒的嚎叫从口中溢出,嘴里喝骂不停,“贱民!都是贱民!你们给我等着,终有一日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啊啊啊啊!还要挫骨扬灰,叫你们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不会有啊啊啊!”
“放开我啊啊啊!”
“我要杀了你们啊啊啊啊!!!”
哎呀,咱们看乐子看得这么高兴,随便你叫啦!
多叫几声也无妨,反正咱们是不会放开你的啦!
就在这时,“张三”好像被刺激的回过了神,脸上的兴奋还没摆出来,听到他这番话,又开始怒气蓬发,寒声道:“一个废人也敢逛花楼?还敢大放厥词,威胁他人全族性命?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人的面皮能有多厚!”
王明卿:“????”
王明卿:“!!!!”
狗东西你想做甚!
只见“张三”扬起了手臂,冲到近前,二话不说就是几个耳刮子狂甩下去!
这还没完,见他面色肿胀,似有薄透之感后,“张三”夸张的捧着自己的心口,大叫:“哎呀!你脸上的这是什么?!”
“咦?这东西,好像是传说中的假面啊!”有那见识多的人开口。
王明卿:“!!!!”
你们在做什么!
你们不要过来啊!
看着几双手同时伸到了自己的面前,王明卿瞪大了眼睛,面露惊恐之色:“我错了我错了!你们放我走!放我走啊啊啊!”
“不要碰我的脸啊啊啊!”
啵——
可为时已晚,一声啵儿传出,在场的众人无不面色呆滞。
而王明卿,一张俊美的脸蛋儿更是霎那间惨白一片!
假面被取下来了?
所有的人都看见了?
现在是连夜逃离这方世界比较稳妥,还是杀光所有人比较方便?
昔日的王家大公子,那风光姿态受了不少人的仰望,因而这张脸一出,众人都反应不过来王家事后是否会报复,反而在他脸上扫扫,在他腿上看看,眼里的兴奋越来越明显。
哦豁!
他没有骗人!
他就是王家的人!
还是那个淹死在湖中已经被下葬的王家大公子!
看到众人的神色,王明卿心中一突,再看看拾阶而上的庶弟,他心中就一个想法:完了!
完了,完了,芭比Q了![注1]
第75章 天生皇后命 一更/甄姬拔菜啊!
八月。
艳阳高照, 太阳晒得人心头燥意一阵一阵的上涌。
可是整个临安城,却仿佛感受不到这股燥热一般。
不少闲来无事的人,三五成群, 有说有笑, 这个说我要去那边走一走,那个说我有亲戚在那边叫我帮忙, 还有说你亲戚就是我亲戚,我也去帮一帮。
总之,就是往王家大宅的方向去, 一个个激动的, 也不知脸是被晒红的还是被激动红的,反正眼睛里闪着的都是名叫“八卦”的火光。
以往王家是临安豪族, 城内名门, 可自打那日晚上“假面裤子”事件过后, 王家名声一落千丈,再是努力, 面子也捡不起来。
所以这会子王明修正在家中承受老爹的怒嚎和家法。
可王明修在乎吗?
不在乎!
丢脸而已,时间一长,谁还记得王家的这些破事儿?
再说了, 丢脸的是他王明卿, 跟他王明修有什么关系?
显然, 王明修这幅滚刀肉的模样把亲爹给气得不轻, 可回过神来,既然大儿子废了,那这个二儿子再不是东西,也只能拿来顶上。
要不然怎么办?
让那个已经废了还几乎丢人丢到全城面前去的嫡长子当继承人?
那绝对不行,没有子嗣诞生, 不论是过继还是什么,都是要乱家的!就算儿子说自己有血脉存世,就在如今的忠武将军夫人的腹中,可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
万一呢?
万一血脉不纯净,那他王家这诺大的家业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所以这继承人还得老二来,老二好歹是亲生的,老二好歹有鸟!
但他这样想是因为他还有别的儿子可以选择,可王夫人就不一样了。
为了儿子,为了自己在王家的地位,王夫人韩氏那叫一个张扬:“摊上这种事也是没办法,所以外头人越说,咱们娘俩就越不能露了怯!所以这宴会还得办,庆祝你好生归来!至于那事……回头娘随意找个人顶上,反正那就是老二为了家主的位置构陷与你,此事绝对不能认!”
韩氏一张脸涨紫,想到自己儿子是在忠武将军府上坏了根子,偏还没有人为动手的痕迹,她就算再恨那个小贱人会勾搭人,此时也不得不忍了这口气,毕竟那肚子里还有她的小孙孙,很可能是唯一的小孙孙,且忍着她!
所以南锦屏将眀修齐扔在家中养胎,自己则身着女装,大摇大摆的应邀前来王家赴宴。
在看到韩氏之时,她脸上的表情算不得多好:“外头多有传言,可我在王家住过几年,那些闲话我却是不信的,夫人别多虑,说不得这就是王家内里的斗争,明……表哥他那般人物,谁能舍得下这等狠手?”
只是她这话越说到最后越没有自信,韩氏听得心中一咯噔,赶忙喊了丫鬟捧过来一个盒子,压低了声音:“王老二构陷明卿之事,你当比任何人更清楚!屏儿,往日我待你是不好,可你我如今……有了这些缘分,你当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又笑着将盒子放在她手边,“说起来你也是老太太的远房侄孙女,正巧今儿来了,我这个当婶娘的,也给你道个喜,这些东西不值当什么,等孩子出世后当个把玩的物件儿倒也使得。”
南锦屏也笑得开怀,让身后的丫鬟将盒子捧下去,倒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夫人客气。”
韩氏视线盯在她的肚子上久久不愿挪开,一时又想到儿子的事情,心头的火怎么也散不下去。
要不是眼前这个小贱人,她儿子还好好的当王家的嫡长公子,往后作为王家的继承人,在这临安城也有一席之地,又怎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偏这个罪魁祸首腹中还有她的乖孙孙,所以心中再是不喜,也不得不能忍耐她,捧着她。
韩氏倒是不担心她会出去说什么,担忧的无非是对方看自己儿子成为一个废人,没有指望,反而一时冲动将肚子里的胎儿打了去,那到头来,就真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开宴的时辰差不多也到了,见她肚子大行动不方便,韩氏甚至体贴的扶了她一把:“当心。”
南锦屏柔柔一笑:“早前倒是不曾享受过夫人的体贴。”
韩氏面色一僵,又重新缓和,“早前是我糊涂。”
南锦屏手腕儿一使劲儿,将她的手给挣脱开去,轻笑一声:“夫人的一时糊涂,可真真是害苦了我。”
韩氏心中一突,突然就有些后悔:招惹她做什么?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处着不好吗?她又不是个傻的,自己态度与往日转变相差太大,她岂能不怀疑?
岂能不会觉得明卿是真的废了,从而生出外心?
她这边心中惴惴的厉害,偏南锦屏不等她说话,将胳膊搭在了丫鬟的手臂上,慢悠悠地往前走:“我现在身子重了不方便,待会开宴的时候你也别离了我身侧,省得有个什么不方便,叨扰主人家就不妥了。”
娇娇应声:“是,奴婢明白。”
韩氏看着她们主仆离去的背影,咬咬牙,又跺了脚,喊了自家下人过来:“快去跟大公子说一声!”
仆役赶紧跑去通知,不多时,王明卿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自打那日花楼遭受了重创,王明卿整个人暴瘦的厉害,只要一想到自己“名传”整个临安城,甚至这个范围还有像其他城池扩散的趋势,就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生生的瘦了小二十斤,不说形容枯稿,但也面色蜡黄,血气骤降,即便面上敷了粉妆,也遮掩不住整个人的苍老和颓败。
偏他自己不觉得如此,人活着就是要有一股劲儿,因而他心中越是明了,这精神上就越是亢奋,所以在这边将人拦下之后,神色癫狂,压根就不像是正常人的模样。
“屏儿,你知道我的,你是知道我的,外面的都是假的!”
南锦屏挥手让面露担忧之色的娇娇下去,看了一眼边上的凉亭,伸手指了过去,而后道:“去那边说吧。”
待坐下之后,又假作不解的开口:“我能知道什么?又发生什么事了吗?王夫人今日开这宴,不就是向众人证明你王家大公子回归了吗?这不是好事儿吗?怎的你还这副模样?”
王明卿起初还能稍稍忍耐,不看她的面子,也要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可是越听到最后他脸色越不好,尤其是最后问他为何这副模样的语气,他好似从中听到了讽刺的意味!
南锦屏叹了口气,道:“外面怎么说的我不管,我就问你一句实话,那些……都是真的吗?你真的废了吗?成了个太监吗?”
王明卿:“……”
你真的废了吗?
成了个太监吗?
不!!!
他没有!
他是个完好的男人!
他即将有自己的子嗣诞生!!!
可谎话不能说一辈子,而这件事,他又不可能叫她出去为自己证明。
王明卿当下面如金纸,嘴唇颤抖,脸上的浮粉都开始往下掉:“你也要这么逼我吗……”
南锦屏侧头,诧异的看着他:“我逼你?我就是想要个结果罢了,还是说……这件事,是真的?”
王明卿:“……”
他都这么可怜了,非要他说得那么清楚吗?!
南锦屏脸上的笑渐渐消失,看着他,朱唇轻启:“明卿哥哥,你不要骗我好不好?你总说你爱我,我是你此生挚爱,你这辈子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那么……我们两个人总不能都废了吧?”
“你反正已经没用了,我也不能跟你耗着,趁着孩子还小,我将它落了,余生还能好好的过,你说是不是?”
王明卿:“……”
王明卿:“!!!!”
毒妇!
那也是你的血脉啊!
你怎么能忍心将它落了!!!
王明卿听得面色骤变,语气近乎哀求:“屏儿!你不能这么做,这是——”
“啊,我突然想起来了。”南锦屏一拍脑袋,笑眯眯的看着他,“这记性还真是,孩子还真不能落。”
不等他高兴,她又继续:“毕竟你那天想要强迫我的时候,我反手把你打晕了过去,之后点上迷魂香,叫了两三个身强力壮的小厮进去陪你。”
说着,她爱怜的目光扫到他腰后:“你是有感觉的吧?那几日方便的时候艰难不艰难,血多不多?”
王明卿:“????”
王明卿:“!!!!”
王明卿表情错愕,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不敢相信她能说出这番话来。
张了张嘴,偏舌头怎么也无法动弹,吐不出一个音儿。
过了许久,他这才半靠在柱子上,两臂颤抖,逐步语无伦次:“你,你是说,你跟我没有?那、那这孩子……那我现在这样又该怎么办?不是!你肯定是在骗我,对对对!你就是在骗我!”
玉树临风、独一无二,往后还要当皇帝的我怎么可能被个女人给骗了?
对!
她一定是在骗他!
一定是不想要孩子,想要摆脱他才说出这个借口!
对!
一定如此!
呜呜呜!我无法接受这个打击!
瘦骨嶙峋的男人抱头蹲着,痛哭不已,“你一定是骗我的呜呜呜!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想要改,你不要骗我好不好啊呜呜呜!”
折腾来折腾去,鸟折腾没了,孩子也是假的,且自己那珍贵的第一次还被男人夺了去……人间惨剧呐!
他真的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啊啊啊!!!
就在这时,不远处观察的韩氏见儿子这样,心中放心不下,赶紧跑了过来:“屏儿!明卿!”
南锦屏走到了凉亭之外,看到韩氏之后,还好心的来了一句:“夫人好?”
“对了,你王家被劫掠的那些财宝,是他亲口跟我说的,也是我亲自送出去的消息叫我家将军去打劫的。”
不等韩氏怒骂出声,她又闲闲的来了一句:“哦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
她反手从肚子上抽出其中一块小枕头,扔了过去:“来,这是您的宝贝孙子,接着吧!”
韩氏:“……”
飞奔过来看孩子的王明卿:“……”
韩氏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小枕头,突然:“啊啊啊啊啊!!南氏你这个贱人啊啊啊啊!!!”
韩氏突然狂怒,将枕头扔在地上死死的用脚狂踩,一边踩一边叫。
王明卿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来了一句,“那天我有没有用到……”
南锦屏果断的打断了他的话:“用后不用前!”
王明卿:“……”
什么意思?
这辈子到现在,踏马的他从童子鸡直接变成没有鸡?!
王明卿一口气直直的顶着心口,双目暴瞪:“你踏马骗我?!”
南锦屏吹了一声口哨:“哟,这都快半年了,你才反应过来啊?”
啧,你这可真是曹丕媳妇儿进菜园了,甄姬拔菜啊![注1]
第76章 天生皇后命 一更/倒不如便宜自家人!……
她这边“孩子”扔得爽快, 反正肚子外面还有俩小枕头,差别不大,愣是一点负担都没有。
可是母子俩这边, 在心头火一阵一阵的往外散之后, 韩氏整个人抖成了帕金森,将瘫软在地的儿子提起来就是一阵怒骂。
“这就是你顶撞我都要护着的好女孩儿啊!”
“她将你当成傻子骗的团团转, 你还信任她!如今落到这个境地,你还跟我说还有孩子?”
韩氏气笑了:“孩子是吗?”
她又在枕头上蹦达了两下,留下了无数脚印, :“我叫你有孩子!这就是你的孩子!王明卿, 你跟我说你以后要怎么办!啊!你给我说清楚,你这往后还有什么指望!王家与你再无关系, 往后要落到那些庶出的贱人手里了, 你能甘心吗?!”
“你说话啊!”韩氏怒吼, 无法接受这个打击。
王明卿呆呆的瘫坐在地上,任由母亲踹完了枕头再来踹他, 同样是面色恍惚,一副已无人间美好之相。
韩氏急得团团转,“你给我起来!这点打击算什么, 你是老娘亲生的, 你就算……我也能想法子!大不了从外头抱一个回来!就算你爹心中有怀疑不愿意承认, 可你是他亲儿子, 又有孙子在手,总归能看顾你一点!若不然这王家落在王明修的手里,你以为你能落到一分好?”
有总比没有强!
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就必须想法子!
那老东西也不想被人说自己儿子是个太监!
王明卿有心说不是这样的,他才不是为了一个女人!
可这话怎么也无法说出来, 说他为了以后的皇帝之位?
若真说出来,母亲会当他傻了的!
这事儿就算爹娘对她的皇后命格有些想法,可有温大将军在,再有想法也得憋着,毕竟没人能笃定这命格一说是否为真,否则屏儿要嫁人的时候,爹娘也不会无动于衷!
可是——
可是他知道命格一说不是虚无缥缈的啊!
上辈子他当过皇帝啊!
王明卿心头一时乱糟糟的,既想着自己被“男人”欺负之事,又想着自己没了根和孩子,更想着的是,屏儿她对自己那副决然的面孔,明显不像是倾心于他,那他往后——
他,还有往后吗?
“娘,”王明卿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阴狠:“她既然如此无情,那就休怪我不义!当初大师批命的密信可还在?不是皇后命格吗?呵,这个贱人,她毁了我自己也休想落着好!”
韩氏:“……”
你踏马的是老娘跟傻子生的吗?
“你能不能用你那大头想想!”
韩氏怒吼:“传出去有什么用,帮那小贱人送上更高的地位?!若真是如此,你是觉得温大将军会在乎这个?”
“你是不是以为除了男女那点事就没有别的考量了?扔在后院即便不碰,可只要给个名分,人也揽在自己的身边,你觉得这笔买卖划算不划算?”
说着,她突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他娘的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做出这些没脑子的事混在她身边的吧?”
韩氏倒抽一口冷气,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出去:“你踏马的为何不早说!”
“老娘再是看不惯她,可若真有这个指望,即便是一丁点的希望,忍了她又有何妨?”
韩氏气得不停地运气:“老娘跟你爹已经商量过了,这事儿可行!偏你做出一副情深不悔的模样,对她爱的要死要活的,这哪个当母亲的能忍?哪个当母亲的愿意看着自己儿子追在一个女人屁股后面跑?”
“要不然你以为你爹为何也不阻止她搬出府?实在是因为你那副蠢样子没眼看!一副把女人捧上天的架势,即便她有那个命格,你也掌控不住,何苦为家里招灾!”
韩氏是越喷越气:“你他妈是不是傻!你是不是知道跟心意比起来名分更加重要啊!心意算个球!天下好男儿那么多,还不是说变心就变心?可名分一旦定下,想要脱离是那么简单的?”
王明卿:“……”
你不懂!
心意最重要!
王明卿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气恼道:“当然是心意更加重要!我跟她已经说好了的,届时她掌控明修齐的所有部署和势力,再与我双宿双飞,共同养儿育女——”
“可你踏马的鸟没了!”
“没了!”
“你是个太监!”
“她骗你!”
王明卿:“……”
王明卿这才从争执中回神,而后似乎接受不了这个打击,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韩氏:“……”
韩氏面色铁青,朝远处喊道:“来人,送大公子回松涛院休息!”
而她自己,则带着人怒气沉沉的去了后院,打算把王老二的亲娘提溜出来训训。
好叫她知道,即便你儿子被当做继承人,你也终身是个妾,也得在老娘手里讨日子过!
那王家主必然是不干的,女人之间的纷争他且管不着,可老二既然已经定下是王家下一代的领头人物,那这个面子就必然不能丢。
老二的亲娘也不能被人训狗似的,天天提溜来提溜去。
双方利益不同,自然意见不和。
一时间,王家鸡飞狗跳,夫妻俩大打出手。
……
且不说王家这边家主夫妻为了不同的利益反向争斗,过了个把月,当南锦屏还在军营中分析前方的各种作战信息时,家中仆役突然来报,说是夫人发动了。
南锦屏:“……”
妈呀!
老公要生孩子了!
她急得让心腹守好书房,待骑马进入主城区,赶紧将马随意的栓路边的树上,而后撒丫子就往家跑。
忠武将军府内。
大老爷们生孩子,眀修齐的的确确的是头一遭啊!
若是女人生子,那必然是产婆、医婆、大夫、丫鬟、婆子之类里里外外的守着。
可眼下这种事,别说这些人了,便是心腹也不能告知呀!
因而一群人被他撵了出去,他则躺在床上,嘴里咬着软木,不停的哼着呻丨吟。
南锦屏心里急呀,虽然那天那什么,知道了男人怎么生孩子,可这种时候,是个人都脆弱的呀!
因而一进入夫妻二人的院子,她推开围着的下人,刚打开门,就听到里头传来了婴儿的啼哭。
她顾不得多想别的,亲自挽起了袖子收拾,又喊了丫鬟:“东西都放在屏风后,人都出去,夫人为我生女辛苦,我必得亲自伺候!”
丫鬟们见怪不怪,早在夫人有孕之后,将军但凡在府中,有关夫人的事是必不假手他人的。
男女体格到底是不一样的,眀修齐此时满脸汗的躺在床上,发髻早已散乱,见她面不改色的收拾那些腌臜物,似乎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一般,不免有些羞囧:“这些,这些东西叫下人收拾就好。”
“你别多想,要是换了我,也该是这样的。”南锦屏将脏东西都扔到铜盆里,仔仔细细的洗过手之后,这才重新拧了帕子给他擦汗。
“人有没有事儿?”
“我还好,除了生的时候疼,别的没什么,”眀修齐摇头:“我给自己和孩子都把过脉了,都很好。”
说到这个,他原本冷厉的眉眼也柔和了起来。
他自己就懂医术,再说了,早前行军打仗也是受过伤的,这么点血还及不上他受伤最严重的那一次。
可孩子刚才他也仔仔细细的瞧了,五官端正,各样齐全,见该有的都有,位置也都长对,他便松了一口气。
这个孩子来得不容易,如此康健是他没想到的,原本想着孩子若真是有什么不足,他便拼一辈子,将这条命都卖了,也总归能看顾她一辈子的。
南锦屏抚平他眉心的皱痕:“外头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你在家好好带孩子,喂养的事情就交给乳母,你——”
她目光在他胸口扫了扫,“你怕是不行。”
眀修齐哼笑一声,“我是不如你,对了,孩子的名字就从咱们想好的几个里面挑?你喜欢哪——”
话没说完,外头丫鬟急切道:“不好了将军!大将军被送了回来,在门口的时候突然吐血倒地,温夫人着人请您立刻过去!”
南锦屏神色一凛:提前了?
她看了一眼床上的老公孩子,后者将女儿放在床的内侧,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他落地极其费劲,脸色都白了,南锦屏赶紧道:“我去!”
……
温大将军在自家家门口吐血,这事儿怎么也瞒不下去。
临安城中自然有其他三方的暗线,盯着将军府的人尤其多,因而这消息即便是封锁城门,也会很快传出去。
再说了,人出不去,像是信鸽这一类,盯得再多总也有一两只漏网之鸽,一旦传出去,将会大事不妙!
所以南锦屏刚到将军府,就被请到了将军府的书房,里头只有夫妻二人并温玉昭。
温大将军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一旁妻女正在嘤嘤哭泣,温夫人明氏更是拿着帕子不停地擦着他嘴角溢出的黑血。
见她进来,温大将军费力的从床上支了起来,看着她,“修齐,娶了玉昭!”
因着太过激动,他费力的咳了两口血,“娶了玉昭,她们娘俩是你的亲姑母和亲表妹,我相信你会照顾他们,可是我——咳咳!”
“将军!”明氏哭喊。
“爹!我不嫁表哥!”温玉昭一边哭一边求,“我不嫁!”
表嫂那么好,表哥也没个通房,她做甚要去抢别人的男人!
“住口!”温大将军捂着胸口,不停的咳嗽,看向南锦屏:“我没有旁的亲族,你同不同意!”
南锦屏有些为难,这玩意儿总不能骗婚吧?
可是——
“姑父,受了伤救治,一切都往后再说。”她将解毒丸兑换了出来,“这是解毒丸,您先试试。”
温大将军接过,反手朝着窗户外的池塘扔去:“没用!”
“只有你不会折辱她们娘——”话没说完,人就瞪着一双眼睛暴毙而亡。
南锦屏:“????”
不是,收快递归收快递,我真没打算见死不救啊!
“爹——”温玉昭的话还没喊出口,就被明氏一把捂住了嘴。
后者肿着一双眼睛看她,“修齐,姑母求你,救救你表妹!假成婚也行,即便往后……我都懂,你容你表妹一条命!”
丈夫倒了,其他三方会把她们娘俩撕碎的!
即便不是,那也会过被人欺辱的后半生,比起来,侄儿确实是能选之列最能护着她们娘俩的人!
南锦屏对温将军没什么感情,但温夫人对她还是很不错的,想着怎么都不能骗婚,正要说话,眀修齐突然抱着孩子就过来了。
“姑母,表妹。”他压根就没有伪装,只带着帷帽。
进来后,立刻将帷帽摘了下来:“是我。”
“你!”明氏看着两个侄儿,顾不得悲伤,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
眀修齐抖着嘴唇,生完孩子又见冷风,他已然撑不住,便长话短说:“姑母,我自幼便就有隐疾,定然不能娶了表妹。”
姑父出事,他一想便就知道最优的解决办法。
他略微停顿一会儿,将孩子放到南锦屏的手中,“这孩子是个女儿,是我今日刚刚生下的,我知你们不信——”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扯过床帐将表妹的头盖上,“姑母如亲母,我也不避讳什么。”
然后将衣衫一件一件的解下。
“不可!”明氏扑上前。
她不相信什么男儿能生孩子的事情,只以为这是侄儿不愿意娶女儿才想出的借口,虽心中难受,可到底也能理解。
只是当她看到侄儿腹上一道一道妊娠的痕迹时,不由得惊呆了:“这,这……”
这妇人才有的痕迹,侄儿如何会有?
南锦屏也将面上的假面摘了下来,“姑母,修齐未曾骗你,这事确实是真的。”
而后将他衣衫披了回去,“你现在不能冻着。”
明氏呆呆的看着两人,今日发动她也接到了消息,只还没来得及过去,大将军便在门口吐血倒地。
可眼下孩子做不得假,侄儿和侄儿媳妇也是真的,偏侄儿满脸苍白,气血尽失的模样,而侄儿媳妇却生龙活虎——她突然抓住侄儿的手腕,指腹搭在他的手腕儿上。
明氏面色越来越白,“果真,果真男儿生子……”
想到丈夫的临终遗言,明氏悲从心来,“那我们娘俩……”
突然,温玉昭开口,看向屋内身高一般的二人,走到了南锦屏的身侧:“我嫁!”
“表妹!”
温玉昭咬牙:“我不管这些事是否为真,男儿是否能生孩子……娘,爹已经没了,温家不止我们娘俩,还有后院的姨娘们!外头的且不管,这些年温家只有我一个孩子,姨娘们对我也多有照拂。若爹暴毙而亡的事情传出去,我们娘俩又压不住底下的人……咱们这一府的女眷,该如何的活?”
更糟糕的是,若是被敌方抓到了手里,怕是只能沦落为玩物!
“与其便宜别人,倒不如便宜自家人!”温玉昭咬牙,眼里是对未来的害怕和恐慌:“表哥,表哥好歹不会将我们……”
明氏面色一白,显然她也想到了这一茬。
温玉昭就道:“表嫂,说句叫表哥不乐意的话,既如今这般,咱们屋子里这几个人便没有了什么利益纠纷,往后两家合作一家,我们……也只有大姐儿这一个后辈,往后如何且不说,眼下的难关必须要过!还请表嫂原谅我的自私,我……我也只想活着,未曾有过觊觎表哥的心思!且表哥若是不愿,那其他人打过来时,明家也会在清算之列的!”
她越说眼泪越多,“爹啊!”
亲爹死了,往后还不知落到哪里,她如何能不害怕!
这边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而后做下了决定。
第77章 天生皇后命 (完)二更/这回真的是芭……
寒冬凌冽。
温大将军府中, 白事过后又是喜事。
温大将军的嫡女被父亲临终许下婚事,许给忠武将军眀修齐为平妻,赶在热孝之内成了婚, 紧接着, 忠武将军便立刻领兵去往前线,为岳父报仇。
好在温大将军没有看错人, 这个内侄端是勇武过人,在战场上大败敌方不说,便是后方的将军夫人南氏, 也把稳大后方, 解决了好几次暗杀事件。
更叫人佩服的是,面对那个从天而降的“平妻”表妹, 南氏也贤良的很, 听说几次奋不顾身的解救温夫人母女, 引得众人称赞。
……
时隔两年,南锦屏一次也没回过家。
温大将军死之前, 东边的开家军便已被收服,两年后的现在,她将已经收服北边乌家军的莫家军也顺利拿下。
全线胜利之后, 她带着自己的人马回临安。
归途中, 接到家中来信, 看到女儿玉雪可爱的容貌以及信上被其父描述的童言稚语, 南锦屏心中暖烘烘的。
这不用自己生,也不用自己养,只享受乖巧可爱又会说话的女儿,可真踏马的爽啊!
就这么带着满腔的爱女之情,南锦屏又加快了脚程。
只没想到, 在距离临安城还有两天路程的一处驿站中,她正泡在浴桶里放松,没想到心腹突然来报:“将军,方才有人靠近,属下着人去拿,发现来人竟是昔日的王家大公子,也是夫人的表兄。”
临安城在将军的庇护下,身为城内豪族的王家,在其他几方落败之后,根本就不敢对将军生出旁的心思。
果然,南锦屏听完后睁开眼,从浴桶里出来,“等我收拾好了再带过来。”
在外这两年,说起来她都快把渣男给忘了。
毕竟渣男已废,任务眼看着就要成功,她都琢磨好了回去之后眀修齐可能跟她争夺权利的事了,谁还能想到这玩意儿?
然而她不想,王明卿却是想得厉害。
本来他们母子俩打算得好好的,既然继承人已经当不了,那么为了名声,为了往后,也为了分家时能得到更多一些的财产,便从外头抱了个孩子过来。
可是没想到,孩子抱回来没多久,就有人上门来喊,说是王家人抢夺他人子嗣!
这时,那庶弟跳出来了,说王家定不会干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定会还苦命人一个公道云云。
然后——他们娘俩的事自然就被暴露了,王家一时被那贱人母子拿在手里,而自己,也被分了些钱财打发出来。
凭什么?
他是嫡长子!他娘是正妻!
好在上天待他不薄,机缘巧合之下叫他知道留在临安城的那个将军夫人竟然是明修齐那个贼子假扮!
那这样一来,领兵在外的就是他的屏儿!
虽然他那什么不行,可眀修齐既然在临安,那就说明是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否则不会让妻子去前线!
可屏儿一个女子抛头露面本就辛苦,现如今大局已定,又如何能让她来操心这些事情?
所以他这个旧情人就该派上用场了!
不论以往如何,自己总归是个熟人,而屏儿她拼死拼活的累上这一场,若说回了临安将大权交到明修齐这个吃软饭的手里,她焉能甘心?
那这样一来,心腹所占位置就很重要了,自己——王明卿眼神暗了暗,自己在外人眼里就是个废人,若是此时扒上去,做出一副只能依靠她的模样,她定然会看重自己超过往后可能会与她争权夺利的丈夫!
只要——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也是可以的!
他不能上辈子当皇帝,这辈子当太监!
所以人被带进来的时候,王明卿看着在他面前没有丝毫遮掩,用一副女子面容来等他的南锦屏时,激动得双眼泛红,轻声唤道:“屏儿,你终于平安回来了,不枉我等你这一场。”
南锦屏:“……”
妈呀,真的好感动啊!
我在外拼死拼活两年,旧情人还在等我呢!
南锦屏看着养了两年,面颊丰润一些还略带阴柔气质的旧情人时,摸了摸下巴,伸手让他坐下,还别说,这副小模样看着倒是惹人怜惜的紧。
不过家中有俊夫美妾,眼前这个确实不太重要。
还没等她开口,就见王明卿将双臂放在桌上,双手缓缓交握,不安的搓了搓手指,“我知屏儿的心中已经没了我,可往日咱们有那一份情在,我到底是不忍心看着你被蒙在鼓里!”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胸膛微鼓,深情的凝视着她:“这两年我一直盯着忠武将军府,意外发现府中的将军夫人竟不是你,而是明修齐那个吃软饭的!我想着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可能交给外人,那出征在外的必然是天生巨力的你!可你在外头这样……”
他哽咽一声,眼眶微红,眼泪将落未落:“我心疼你!一个女子,合该被丈夫捧在手心里宠爱,偏你风餐露宿在外的拼死拼活的辛苦!而他呢?”
他情绪激动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激动道:“你在外为了温明两家拼命,可你的丈夫却和他的美妾享受你的战果!屏儿,我心疼你,我舍不得你!”
“你当初都没有怀孕,那府里的孩子是谁的?”
“定是那对狗男女的!”
南锦屏:“……”
哇!
你说得好认真啊!
要不是孩子是我亲自“种”下去的,我还真就信了你的鬼话啊!
她心中吐槽,面上却听得认真,站了起来:“果真?”
王明卿眼神怜惜:“自然是真的。”
南锦屏屁股一沉,又重重地坐了下来,口中喃喃:“原来是这样吗?他怎么能骗我?毕竟当初他身体受了伤,啊——”
突然,她捂住了嘴,意识到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苦恼道:“毕竟当初有不得已的原因我才在外,可他说一个男儿在后宅本着委屈,所以抱养了一个孩儿,可如今你……”
她泪洒桌面,“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王明卿见她这样,心下稍安,开始下狠药:“当初你不信我,可如今你既已走到这个地步,便不能将手中的权力放给他!否则你辛辛苦苦一场,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且那边又是他亲表妹,说不得日后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也不是你的!”
南锦屏面色煞白!
王明卿心中越发激动,舔了舔嘴唇,低声道:“咱们也不说那外道的话,我如今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你也都知道,我想帮你,也是想帮我自己,只有我永远不会背叛你,也没有底气和退路背叛你,你可愿意信我?”
南锦屏回神,好似突然发现他一般,柔了神情:“可是我当初那般对你,难道你不恨我吗?我骗了你,还欺辱了你……”
“那都是我自作自受!”
王明卿果断的打断了她的话,不想再听到以往发生的事情,神情坚毅道:“是我没能及时发现爱你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才叫你对我冷了心肠!可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王家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娘也只想着后宅的那一亩三分地,而我……只想在你身边当个小花小草,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会陪伴你,绝对不会背叛你!”
“真的吗?”
南锦屏哽咽一声,感动道:“即便你在我家里成了一个太监,即便你的后门被我找的人破了又破,即便我骗了你还没有孩子,你也愿意永远陪伴在我身侧,不背叛我吗?”
王明卿:“……”
你踏马的说话就说话,老是掀人裤衩子干什么?
王明卿咬牙道:“我绝对不会背叛你!今日我王明卿所说之言若有违本心,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轰隆——
窗外雷声响起。
南锦屏眼珠子转了转,看了一眼对面之人尴尬的神情,“打雷了?”
王明卿:“……”
踏马的!
王明卿抹了一把脸,僵笑道:“没打在我身上,说明我说得都是实话。”
南锦屏信了他的鬼话,主动抓住了他的小手:“我就知道,这世上除了明卿哥哥,再不会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对了,”不待王明卿开口,她又突然道:“我既然已经有了这个地位,往后身边的心腹怎么也少不了。那明修齐身子骨还未恢复,即便他恢复了,我也能打他打到起不来,所以那个位置,就一定是我的!”
“只苦于身边没有心腹可用,不知明卿哥哥可愿往后侍奉御前,当我的随身内侍?”
王明卿:“????”
王明卿:“!!!!”
你踏马的还想当女帝?
还让老子当内侍?
踏马的想要把太监的帽子死死的扣在我的脑袋上?
王明卿极其不满,可王明卿还是同意了。
……
南锦屏没有在回城途中振臂一呼,说我是个女人,天下都是我打下来的你们要听我之类的话。
那擎等着路上被堵回不去呢!
所以她回去也没折腾,眀修齐也不是傻子,别说他了,就是明氏母女都看出这位侄媳妇/表嫂是什么意思。
可她们在乎吗?
不在乎啊!
眀修齐是有女万事足,她又没有找旁人的心思,自己本也没那个想法,都是一家人,他是真无所谓。
明氏母女呢?
这就更不重要好了么!
女儿给未来的皇帝当妾,顶天了也就是个贵妃,还得承受来自皇后的针对,能活个几年都不知道。
可是现在呢?
呵,“皇后”自己勤政去了,剩下俩一表哥一表妹的,还能吃醋得起来?
再说了,唯一的孩子还是自家侄儿亲自生的,明氏还能偏心谁?
所以定都之后,紧赶慢赶的举行了登基仪式,南锦屏上朝第一天就将自己身份抛了出来。
哦,眀修齐是皇夫,温玉昭是贵妃。
至于意见?
没有的留下,有的拖出去打死,走到最后一步了,她就是脑子坏了也不可能说先让老公顶上,然后再来一个禅位的麻烦过程。
真要是那样,禅不禅得成功得两说。
至于其他人?
哦,有皇帝就有了,管她是男还是女,天下稳当就行了。
底层老百姓才不在乎皇帝是男是女,旁的家族有意见也得憋着,毕竟皇位上这位是自己打上去的。
再说了——
天下安稳了,皇上只有一个大公主,那男人上位他们送女人,女人上位,他们也可以送男人啊!
更别提这位把温氏女都封为了贵妃,可见不是个小心眼儿的,那就可劲的鼓动新皇选秀啊!
别管是男是女,看上就送,反正他们这些大家族又不缺孩子。
所以当其他人不在乎皇帝是男是女,且还为下一个皇帝开始努力的时候,王家自然也在这其中之列。
当王家主知道自己的嫡长子混成了新帝身边的心腹时,心情是很复杂的,可为了王家的以后,他不得不找上这个新帝跟前的红人——王公公。
“明卿,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应该能理解我!”
王明卿面色冷然的看着亲爹:“王家主,我能理解你什么?”
“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王家主愣了一下,而后语重心长道:“这头一位旁人即便是有意见,可看在战功的份上,也都会憋着!可往后这皇位还不都得男子来接手?如今皇上只有一位公主,恰巧你二弟这些年也未曾娶妻,虽有几个通房,可那些都是个玩意儿!不如你在皇上跟前递递好话,若是能叫你二弟进宫得个好位份,那这下一代皇子中有王家的血脉,你面上也有荣光不是?若是再更进一步,那王家往后就不一样了!你侄儿定能许你一个太上皇的位置!”
王明卿:“……”
老子踏马辛辛苦苦一场把自己折腾成了一个太监,就是为了叫那庶出的贱种进宫伺候昔日情人,生下孩子来许他一个太上皇?
他趁着皇上怀孕的时候掌握大权难道不香吗!
王明卿冷笑,“来人,王家觊觎帝位,即刻拿下!”
他则快速的往御书房去,进去后迟疑了一瞬,而后屈辱的跪下:“皇上,王家主方才找了我,说是要我二弟进宫,若是能与您生下皇子,往后就许我一个太上皇……”
南锦屏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听完后还是怒而掀桌:“好个王家!”
“皇上别动怒,我为您收拾王家!”王明卿目光阴狠,“国库空虚,接连战争损耗的是国力和民力,正巧我知道王家有多少财物……”
说完,他又可怜巴巴的抬头:“只求皇上看在我这份心的份上,饶了他们的性命可好?”
非是他心善,而是昔日高高在上的贵人们一朝打落凡尘,被收缴所有的财物,那么活着定会比死了更叫他们难受!
南锦屏看了他一眼,而后笑了:“好,你当抄家的钦差,等事成了,我让你……自由。”
自由?
自由!
王明卿眼睛一亮:他如今这个太监的身份,还能有什么自由?
定然是在这皇宫随意行事的自由!
换句话来说,他很可能凌驾在眀修齐之上!
说不定他真能碰到皇权!
王明卿跟打了鸡血似的,接了圣旨之后,将王家的地皮都搜刮了一遍,除了女眷们的嫁妆,只要是王家男丁,真就是一根毛都没给剩下。
就在他激动不已的看着王家财物被拉出大门,拍拍衣摆,打算进宫复命的时候,圣旨来了。
传旨的内侍客客气气的,大致意思就是王家既然以财产保命,那剩下的女眷嫁妆自行处置便是,但是这宅邸却是不能住了。还有就是王公公大义灭亲的举动皇上很是赞赏,看在其这般有心的份上,皇上也决定放王公公自由,可出宫与家人团聚。
王明卿:“……”
王明卿:“????”
还没等他开口质问,那内侍又笑眯眯的看着韩氏:“韩氏,皇上说当初跪抄了多少佛经,以及如何卧冰求鲤之事心中可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知这些事儿,您从哪样开始?”
韩氏:“……”
韩氏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公公,我,我愿意用我嫁妆来抵!”
那你既然这么说,咱也不好意思拒绝的。
南锦屏听完内侍的话,便果断的应了韩氏的要求,有钱什么都好办。
至于王明卿——
她又补了一道口谕:“王明卿这一支,终生不得分家!”
王家众人:“!!!!”
还有这好事儿?!
王家众人瞬间将愤怒的矛头对准了大义灭亲的王明卿,个个的摩拳擦掌,任由韩氏呼叫求饶都不理。
甚至王家主还一巴掌把妻子掀到了一边:“你生的好儿子!”
看着凶残的老爹和庶出的兄弟姐妹们,王明卿两股战战,可疑液体顺着裤腿而落。
完了!
这回真的是芭比Q了!
第78章 钞能力女主 一更+二更/你欺人太甚啊……
到底是正经辛苦过的头一个世界, 为了不叫之后的女孩儿因为她这一番骚操作被触底反弹的男人们压得更厉害,南锦屏忍痛将自己价值五千交易币的绑定匕首给卖了,而后给闺女换了一个皇朝存在时, 继承人代代生女的技能。
人都不傻, 不管是男是女,享受到权利的滋味就知道会为自己争取, 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么多。
至于再多的,谁知道皇朝能存在多久?
……
好在这一波也不亏,临走的时候还能捞个十平米的空间走, 也算是赚到。
南锦屏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感受了一下系统所说的空间,待发现自己真的能随手将手边物放进去, 再继续取出来的时候, 心中满意。
虽然上个世界将自己花成穷光蛋, 可只要生命的历程能继续,那她就有赚到!
等她按下激动的心情, 发觉自己是在屏风后的地方,简单的扫了一遍剧情梗概之后,便慢悠悠的从屏风后转出。
待看到屋内那面容清秀却一看就很有出息的年轻男子时, 想到原主用钞能力送钱送人送装备的模样, 瞬间就牙疼了。
见她从屏风后转出, 男子眉头下意识的就皱了起来, 左边眼下的一颗泪痣似乎都生动了许多。
南锦屏随意的扯了扯嘴角:“怎么这个表情?”
那男子触及她看过来的目光,捏住茶杯的手开始颤抖,咬牙道:“就当是我借你的银子!”
因着太过激动,左眼下的泪痣似乎越发的红艳,见南锦屏专注地盯着他的脸瞧, 人不由羞恼起来:
“南姑娘,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可我不一样,我有才华,有能耐,如今已是秀才,等我考中举人再金榜题名,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只要你肯帮我!”
豁!
只要我肯帮你!
南锦屏喝了口茶水压压惊,问他:“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城内有钱人不少,偏冯公子你挑中了我这个女子抗家业的南家,我还以为……冯公子是对我有意想要娶我为妻呢!”
事实上,这狗东西也是这么做的,今儿送一捧花作为心意,明儿送个圆润的小石头说是别致,包括原主亲自绣的帕子和衣裳,他也都照常上身,这来往举动放到如今,不是情意互许是什么?
“你……”你也配?!
冯金童勃然变色,不过是借几两银子,这南氏竟然还想算计他的正妻之位?
可对上她的视线,冯金童又想到了自己如今的窘境,不由涨红了脸:“我对姑娘只有男女之间纯正的友谊,姑娘想多了,你出身商户,与我怕是不太合适。”
南锦屏也不生气,而是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他:“三个月内,冯公子从我南家借了五百两银去,另有几套衣裳并一些手帕,这些都是上好的布料与针线,折合一百多两,不知冯公子何时将六百多两归还于我?”
冯金童:“!!!!”
“这是你送我的东西,怎还能要回?!”
南锦屏挑眉,而后直接伸手,揪着他的衣领子将人面朝下按在桌上,咬牙道:“当初冯公子说得可是借!我未曾催你,不过是等着冯公子上门求娶罢了!既如今说是男女之谊,那我南锦屏也不是嫁不出去,公子且将银钱还了才好说话!”
冯金童自从桃花林偶遇这位之后,对方送钱送粮送温暖,手里大方之后处处受人追捧,又何时被这般粗鲁的对待过?
偏此时脸被死死的压在桌面上,桌布上头的刺绣花纹更是磨疼了眼下的泪痣,他剧烈的喘息一声,口齿有些不清:“我,我愿意娶你……”
南锦屏:“????”
南锦屏:“!!!!”
我踏马以为你会很有骨气的说你会还钱!
“哼!”
南锦屏手上一紧,便直接把人甩在了地上,怒道:“好个没骨气的书生!我以为你我二人情谊互许,故对你毫不吝啬,结果你花着我的钱还瞧不起我?现在我要你还钱,你竟说愿意娶我?呵!你也配?!”
冯金童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番话,以往都是他冷然待她,即便对她出言喝斥,她也巴巴的把一颗心捧上来……怎么人能变得这么快?
一时间,面色倒有些可怜,喃喃出声:“你以前从不会对我这样……”
南锦屏:“……”
对啊!
所以原主后悔了啊!
南锦屏翻了个白眼,见他呆愣,又把剧情梗概拽出来看了一遍:
【双亲亡故的美貌少女痴恋家贫的冯姓书生,送钱送粮送温暖,用她南家家业为冯生打开顺遂官途,从此以良妾的身份在冯家后宅沉沉浮浮。】
“唉!”
南锦屏摇头,这明显是投资失败了啊!
想到原主脚踢渣男且要家业发扬光大的愿望,南锦屏琢磨着,惩治渣男对她来说不困难,困难的是女主的事业心呐!
什么样的才能叫发扬光大?
“唉!”
又是叹了一口气,她顺手截了【沉沉浮浮】送给渣男后便就扔在一边,而后将视线落了过去。
眼下正是原主发现冯金童不想娶她,激他还钱,反得冯金童应允正妻之位从而二人成就好事之时。
偏冯金童得手之后对原主若即若离,取了姑娘的清白身子却不打算负责,别说正妻了,连纳妾的意思都没有。
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PUA的精髓,让原主的一颗少女心患得患失,继而继续送钱送粮送温暖,才勉勉强强的当了个良妾。
南锦屏磨了磨牙,既是被原主气的,又是被冯PUA给怒的。
想到自己若是来迟一步,这俩人说不定就已经滚了床单,南锦屏放过了一口小白牙,旋即看向冯金童,冷笑出声。
冯金童被她那极速变幻的面色吓得心头巨跳,情不自禁的以掌撑地,往外挪了两步:“南,南姑娘,我已答应娶你,不如,不如……”
南锦屏挑眉:“不如?不如我们先睡一睡,验个货?”
冯金童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瞬之后,旋即面罩寒霜,怒道:“你怎能说出如此浪荡之言!”
南锦屏上前两步,鞋尖上的珍珠碰到了他的鼻子:“那你可想清楚了,六百多两,打算怎么还?”
冯金童:“……”
下一刻,南锦屏奋力出脚,鞋底死扣在他的脸上:“踏马的你花了老娘那么多钱竟然说是我想多了?还说我浪荡?呵!六百多两,你踏马卖上屁股都不够,还不情不愿,你以为你镶钻的?”
喀嚓——冯金童明显感觉到鼻子遭到了重创。
冯金童打小儿就被人捧着,别说打骂喝斥了,他冬日里连吃饭都是亲娘捧到床前喂的,生怕他冻着,又哪里受得住这个疼?
一时间,眼泪混着鼻涕血水流了出来,冯金童害怕了,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她的小腿,哭道:“鼻子!鼻子断了!我的鼻子啊啊啊啊!”
南锦屏挪开了脚,怕脚底沾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在冯金童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之时,来自阴间的声音又在耳边炸响:“你要是不还钱,我就去衙门告你,明白吗?”
“等你欺骗良家女钱财的事情查清,大人夺了你的功名,我再把你卖了抵债,明白吗?”
冯金童:“……”
在家靠双亲养,出门靠女人养,他又哪里敢想象自己没了功名之后还要被人贩卖的下场?
冯金童心下急转,想到自家这二十年来存款从来没超过二两银,要不是他因为考上之后村里各家都“资助”了一些,哪里还会有闲心去桃花林与同窗闲逛?
又哪里能得到富家女的亲睐,从而家里也能过上吃喝不愁还穿金戴银的日子?
只要一想到这些,莫说还不起,即便是还得起,冯金童也舍不得。
可若是不还钱,南氏就要去衙门状告于他!
思及此,冯金童使劲儿的擦了脸上的污迹,换上了委屈可怜的表情:“南姑娘,我方才那般说,也是因为我冯家家贫,不忍心拖累于你。其实我心中还是爱慕姑娘的,只是怕唐突了姑娘,叫姑娘跟着我吃糠咽菜过不上好日子,才会说那推脱之词……”
如今之计,也只能委屈自己娶了这个泼妇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
南锦屏点头,很是赞同他这番话:“我虽然双亲不在,可到底过的是富家小姐的日子,这猛不丁的嫁到你家,怕是真吃不了那个苦。既如此,那我便也歇了这个心思,还请冯公子尽快还钱吧,早些两清也好!”
冯金童哪里会有钱还,一听说“两清”二字,就想起自己这些年便是吃个炒鸡蛋也要扣扣索索的模样,当即打了个寒颤!
早知南氏女如此难缠,他就不该奢想用正妻之位吸引官家小姐的!
他还不出钱,可又怕她去状告,只能上前两步,抓着她的袖子哀哀求饶:“南姑娘,难道你忘了我们往日的情分了吗?我,我都穿了你做的衣裳,也接受了你的心意,你怎么能不懂我呢?”
“我懂你啊!”南锦屏直接把他碰过的那块袖子撕了扔在地上,嫌弃之意分外明显:“正是因为懂你,也懂我自己出身商户,配不上你秀才之妻的位置,所以才让你还钱啊!”
冯金童原本只想像往日里那般拿捏她,好叫她主动奉上银钱,待自己金榜题名,说不得也能允诺她一个良妾的位置,谁能想她竟觊觎自己的正妻之位?
那可不得说明白了吗?
只没想到说明白之后,别说叫她主动捧钱了,便是以往花费的那些也要还回来,这如何使得?
他心下后悔不已,早知就不该听爹娘的意思,往后什么官家小姐之类的哪比得上眼前的实在重要?大不了等他功成名就后再停妻另娶就是了,何苦现在就得罪她?
冯金童面上带着十足的悔意,说话便就不是那么有底气了:“可除了你,我从未想过要娶旁人……”
南锦屏沉思了一会儿,点头:“娶我也不是不可以,我若是对你无意,也不会大把大把的银子花在你的身上。可读书人嘛,向来骨气都硬的很,冯公子既然有娶我的意思,那是不是应该先把钱还上?还上了钱,想怎么娶我就怎么娶我,便是聘礼,我也不计较多寡,有你这份心意就成了!”
冯金童:“……”
都说了要娶你了,怎么还要我还钱?
可姑苏城地处江南,有才气的学子更是一茬一茬的往外冒,冯金童虽然知道自家家贫,可他也在有才气的那一拨,虽然明白娶了南氏女之后不愁银钱,可哪个心有大志的读书人会甘愿娶一个商户女?
他觉得自己没有错,错的是自己家里无钱罢了,若是有钱,他堂堂秀才,又怎会委屈自己向一个商户女低头?
只是自己都这般委屈了,她还要自己还钱,冯金童觉得自己的一番心意遭到了践踏,脸上越来越青,怒气即将遮掩不住。
南锦屏脸上的表情渐渐收起,寒声道:“冯公子这是不愿意啊!看来我要找大人好好诉苦了。”
冯金童:“……”
欺人太甚!
冯金童是越想越委屈,没钱又怕官,当即眼泪就落了下来:“你怎么能这么逼我!我都说了我愿意娶你,难道这还不够吗!”
南锦屏心说这才哪到哪,原主固然脑残,可你丫的花了人家全副家当还任由后院妻妾折辱原主,也是个没有心肝的!
咋,花钱的时候爽快,钱财的主人你却不管?
她反手就是一个耳刮子甩了过去,穿来穿去,还是扇巴掌最痛快:“我逼你?我逼你花我的钱了?我逼你向我借银子了?你愿意娶我?难道我就愿意嫁吗!还不够?当然不够!你倒是会算账,娶了我就不用还钱,我南家的银钱还要任你取用,好一个大赚特赚的买卖!”
你踏马的不当天下首富还真是浪费了你的天赋啊!
冯金童被打得歪了头,心中生怒,我愿意娶你本就是给你脸面!即便花你一些银钱怎么了?等往后金榜题名,官途顺遂,多少个六百两赚不回来?
果然商户女就是目光短浅,忒得小家子气!
南锦屏用脚后跟都知道他想得是什么,嗤笑出声:“今儿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不论你娶不娶我,这银子必须得给我还上!否则我便去衙门状告秀才公骗人家财,我看你往后还有没有科考的机会!”
“现在给我滚!没钱不许再来我南家!”
冯金童:“……”
踏马的他上哪里变出六百多两来?
想到以往多看自己一眼都会羞得满面通红的美貌少女,现如今对自己恶语相向不说,还会动手打人,冯金童哪里敢就这么一走了之?
万一他前脚出门,她后脚便去衙门状告,那他这一辈子就都毁了!
冯金童一张俊脸上表情急切,现如今只想把人稳住:“我娶你的心是真的!南姑娘,我的才气你也知晓,举人的功名信手拈来,若有银钱资助读更好的书院,便是考上进士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到时候授了官,你便就有了诰命啊!”
南锦屏抬眼看他:“你还能让我有诰命?”
冯金童用力点头:“若你是我妻,我又成了官人,自然是要为你请封诰命的!”
南锦屏面上浮现心动之色,随即又摇头:“自古负心读书郎,你这还没怎么着呢,就一副看不起商户的样子,万一你真的当了官人,焉知你不会停妻另娶,或是杀妻高攀?”
冯金童心中一跳,不敢抬头叫她看清自己的心思,只忍耐道:“怎会?你对我这么好,我受了你这么大的恩,若我如此,又怎配为人?”
南锦屏重新坐了下来,不再是那副喊打喊杀的模样,冯金童松了一口气,也试探着坐到了她的对面。
只防备姿态明显,怕她一言不合又要动手。
南锦屏看了一眼他俊秀的小脸蛋,心中发烫:“我其实也觉得冯公子俊美非凡……”
冯金童薄唇微勾,自信一笑:“南姑娘过誉。”
南锦屏又抓住他的手,仔细的摩挲了一番,再细细打量,很有些暗示意味。
冯金童心中一动,想着她方才的话,商户女本就不规矩,再加上双亲不在无人教养,若是他二人此时成就了好事,那说不得银钱不用还,妻位也不用许,往后还有源源不断的供给?
岂不是一石三鸟之计?
就在他蠢蠢欲动打算将另一只手也送过去的时候,南锦屏悠然长叹:“冯公子,其实还有另一种不用还钱还能不断花钱的法子的,你要不要试试?”
冯金童抬眼看她,另一只手也送了过去,目光颇为油腻:“姑娘……说得是何法子呀?”
南锦屏目光从他泪痣扫到下巴,继而落在锁骨之上,好半天才收回视线:“姑苏城有士华楼,里头挂牌的多是才貌俱佳的年轻郎君,以冯公子的姿色和才气,想来一晚上挣个十多两还是可以的,顶多一个月,就能还清欠账,可以吗?”
“……”冯金童:“????”
冯金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不可置信道:“你不是心悦我吗?”
南锦屏不舍的看了他一眼,哽咽道:“是啊!可男人嘛,就是要养活婆娘孩子的,你既然没有旁的本事,那自身条件,也是可以用一用的。”
“你就去卖一卖,屁股撅上三年五载,就能叫全家吃喝不愁了啊!”
屁股撅上三年五载……
屁股撅上……
三年五载……
冯金童:“!!!!”
马德卑贱商户女,你欺人太甚啊啊啊啊啊!
第79章 钞能力女主 三更/有钱花和随便花……
他堂堂年轻秀才公!
她竟然叫自己去卖屁股!
一个女子, 怎么能说出这种腌臜的话!
冯金童只觉冰针一根一根的往心头刺,痛完之后便是浑身冰凉,又夹杂着冰痛过后的反差灼热, 因而牙关紧咬, 面色青白,全然不似正常人的模样。
南锦屏见他这样就知道不乐意, 面色不渝道:“你什么意思?这点小事都不愿答应我,该不会还打着娶了我之后继续花我钱的注意吧?”
冯金童:“……”
你个苟日的小贱人,这踏马是小事吗?
老子凭什么卖屁股挣钱给你花?!
冯金童面容扭曲, 愤恨的盯着她, 偏这种气死人的嘴皮子不顺溜,不知要如何反驳才不会脏了自己的耳朵。
南锦屏撇嘴, 反正好思路已经提供了, 听不听随他, 便朝着门外高声喝道:“来人!”
门口婢女自然知道屋内的动静,可自家姑娘是主子, 只要没吃亏,她管那么多做甚?
因而这会子听到里头吩咐,便赶忙推开门走了进来:“姑娘?”
南锦屏“嗯”了一声, 指着桌边的冯金童道:“冯公子花了我六百多两银, 听说自从与我相识之后, 冯家婆媳二人便开始穿金戴银, 再也不事劳作,这穷苦百姓家可不能养成此等陋习!你随冯公子回去,让他将欠银还上,若是凑不够,顺路再去衙门报个官, 就说冯家使美男计偏良家女子的家财!”
婢女一听,鄙夷的眼神瞬间就扫了过去。
冯金童没想到她真的如此绝情,当下惊呼一声,鼻头又红了,赶紧站了起来走到她身侧:“万万不可!南姑娘,你是知道我的,冯家家贫,这么多的银两我是真的……”
南锦屏一掌拍在桌上,厚实的黄花梨桌面瞬间被掌印洞穿:“你冯家家贫关我屁事,是我叫你们打肿脸充胖子来骗人银子花的?没本事挣钱倒有本事花,有本事花那你就有本事还啊!”
冯金童被她堵得失语,南锦屏抬脚将桌子踹裂,寒声道:“少说废话,还不上钱自己想法子,想娶了老娘一本万利你就是做梦!”
冯金童张了张嘴,可她如今都不在乎能不能嫁给他了,那他还有什么底气来拿捏她?
更别提还欠着人家的银钱了。
能考上秀才的,冯金童定然不傻,以往那副天老大他老二的姿态,也不过是觉得南氏女心悦他,他不论说什么她都会办到。
现如今褶子了,人撒手不干了,他自然也知道低头了。
可说还钱容易,这钱去哪里来凑?
冯金童一时急出了汗,拳头更是攥了又攥,可是看着一旁虎视眈眈的婢女,他还是讷讷出声:“我没说不愿意还,我只是想筹措一段时日……”
听罢,南锦屏皱起了眉,“你知道六百多两在我手里能生出多少银子吗?筹措?你给我算利息吗?”
冯金童:“……”
不是!
他可是个秀才公!
陪你玩了这么久暧昧的小游戏,你怎么好意思收利息?!
冯金童算是看出来了,自己就算再低三下四也不可能让她改变主意,当下怒而甩袖,“我三月之内,一定会还上!”
南锦屏:“三日!三日之内没见到银子,我就直接报官!”
冯金童:“……”
踏马的势利女人!
说罢,人便扭头离去。
南锦屏耸耸肩,并不在意狗男人的态度。
南家只有原主一个正经的主子,南父和南母夫妻恩爱,即便没有儿子,也没想过要纳妾生子的意思,因而从小就培养原主,教她如何做生意撑起家业,只希望她一辈子过得快乐。
事实证明,南父的培养还是有用的,原主确实点亮了商业技能,唯一拖后腿的是长了个恋爱脑。
前几个世界有男人又有娃,整得还怪费劲的,如今南家全在她手里,原主爹妈又没有什么一定要香火延续的意思,她就想自己痛痛快快的过一场,当个有钞能力的美貌少女也不错。
有钱花和随便花,这两样整挺好。
南锦屏梳理了一下南家生意上的各项事务,等到天黑才伸个懒腰离开书房。
……
她这边忙得精疲力尽才去休息,可冯家那边,已然打过一场,如今再是累也还不得不撑着。
天选之秀的儿子才气冲天,委屈自己和那个商户女虚以委蛇本就委屈,如今还被人打断鼻梁腿着回家,冯家瞬间就炸了!
因着冯金童的名声,冯家长女冯金花可不想离家便宜了别家,因而招赘了一个老实男人回来,继续为弟弟发光发热做贡献。
现如今看到弟弟这幅模样,当即怒叫着要去南家讨说法,问问她一个女人,还是想嫁进冯家的商户女,怎么有胆子对她那文采过人的秀才弟弟动手的!
老实女婿夏来福看着自己媳妇和老丈人一家那嚣张的模样,不由有些纳闷,拽了一把冯金花:“花啊,咱家就是地里刨食的老农民,咱们皇上和官老爷又没有戏文上说得那样重农抑商,虽然商税高,可人家能挣钱也是个本事啊!叫我说,金童能娶到南姑娘都是烧了高香了,人家可是有钱人!只要南姑娘愿意嫁过来,之后她南家那么多钱,稍微帮扶自己的夫君也没什么,往后金童读书的费用还有笔墨花费,便是出去访友,手里也阔绰,这可是咱家大喜的事儿啊!你们为什么不同意?”
夏来福是真不明白,就自家这一个月吃不了一顿肉的样子,哪里来的底气嫌弃人家家里做生意的姑娘?
再说了,这两三个月家里的日子多好过呢,顿顿都能吃上大肉,这些买肉的钱,不都是人家姑娘给的?
他再是个憨子也知道,哪里好吃人家姑娘的肉,还要嫌弃人家姑娘呢?更别提南姑娘没有什么叫人嫌弃的地方呀!
只他是个上门女婿,不说听了这话之后老丈人两口子有多不满了,就是冯金花,也在他手臂上狠狠地拍打了一下:“你个窝囊废胡说什么,你以为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样吃媳妇娘家的饭?我家金童是要当大官的,娶一个商户女像话吗?身份匹配吗?”
夏来福是上门女婿不错,家中就他单蹦一个,再加上当时是救了落水的冯金花,因而并不是那么的逆来顺受:“我在山上也有屋子!你要不想我吃你冯家饭,你跟我回山上!当初是你说我碰了你得对你负责,又说我家里没人在哪里住都一样,现在又回来嫌弃我,我还没嫌弃你新婚夜不是黄花大闺女呢!”
夏来福很委屈,他把她当自家人,她却把他当吃软饭的,“这些年你冯家的地不都是我侍弄的?说得好听我依附你冯家,可我换在别人家,也能给自己和媳妇挣口饭吃!”
“轰!”
冯金花脑海突然炸响,她没想到这个平常随她骂的窝囊男人竟在一大家子面前掀她老底,当下恼恨交加:“夏来福!我是你妻子!我跟你成婚这么几年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有损名声的事,冯家当然是不能认的,即便冯父冯母心中对女儿的事情有数,可女婿都在家住这么多年了,怎么敢这么对他们女儿这么说话?
因而两个人两张嘴,对着夏来福就喷了起来,赘婿吃软饭之类的话,不要钱的往外扔。
夏来福没想到自己伺候着一大家子,到头来却是这么个模样,态度也冷了下来:“罢了,早知道我还是在山上当我的猎户好了,一个月卖一回猎物也够我花用一段时日,留在你家,天天被人看不起,话里话外都是我受了你家的恩情……”
明明是你家闺女被男人抛弃后去寻死,逮着我这个大老粗把人救上来之后就赖上,现在……罢了罢了,夫妻这么多年,他也不想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冯金花有家人撑腰,倒是越发的嚣张:“你有本事出去说!我跟你成婚这么多年,你给我拿出证据来!”
冯父和冯母连连点头,“对!没证据的事,我看你就是生了外心,想要抛弃我家金花!”
夏来福:“……”
这事怎么还赖到他头上来了?
就在双方还要争执的时候,冯金童“砰”得一声,掀翻了桌上的木盆,里头水撒在地上,泥土屋子瞬间泥泞一片。
“够了!现在是说这些破事儿的时候吗?六百两!你们吃吃喝喝的时候用的开心,现在想想怎么给人还回去!嘶——”
因着表情太过狰狞,不小心抽动了脸上的伤口,冯金童痛得嘶嘶抽着冷气。
话一落地,一家子瞬间就呆住了。
冯父想到冯家改换门庭的机会就在眼前,若是那南氏当真那般狠心去告了儿子,那冯家这些年的辛苦岂不都是白费了?
冯母更是慌张的抓着女儿的手,一叠声的道:“冤孽!冤孽!都是冤孽啊!那女子当真这般无情?我儿才貌双全,她怎生舍得啊!”
一旁的夏来福冷哼一声,你生的你舍不得,人家凭什么舍不得?
是舍不得自己没人糟践?
还是舍不得自己的钱不能给旁人花?
冯金童想到今日自己办的事,心中懊恼,可又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恨恨的捶着桌子。
冯母见他这样,立马“心肝儿肉”的喊着,抓着他的手不叫冲动:“我儿,你这是要疼死为娘啊!实在不行,娘去求她!娘说这辈子只认她这一个媳妇,难道还不行?以后就算有小妇进门,定然也威胁不到她的地位!”
夏来福:“……”
亲娘!
好不要脸!
成婚几年,虽然老丈人一家有这里那里的毛病,可夏来福觉得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娶了人家的女儿,还在人家家里住着,这些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自从遇到南家那个有钱的姑娘,夏来福发现,老丈人一家——包括他的妻子,都他娘的脑壳有包啊!
他们对小舅子那真是相当的自信啊!
文曲星下凡,配公主也应该啊!
冯金童向来看不上这个姐夫,自然不在乎他的表情,这会子听到母亲如此说,赶紧把人拦下:“她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又怎会听你的?娘赶紧的,这才过去三个月,咱家便是天天吃金子也花用不了这许多!我估摸着有五百多两,那剩下的我再去凑一凑,友人家中借一借,或者求个情让她宽限一段时日,等我考中举人,自有办法收拾她!”
怎么也不能叫她把自己现有的前途给毁了啊!
“什么?!”冯父突然站了起来,“他娘的小娘皮,她哪来的脸把银子要回去?”
冯母也是色如金纸,一时心疼儿子的前途,一时又舍不得银子,眼泪流得那叫一个欢。
便是冯金花,也抬手砸了手边的大海碗:“贱人!自己捧着银子给男人花,这有个意外就翻脸,如此浪荡的女子就该浸猪笼!”
夏来福:“……”
五年前他是脑子被人打劫了吗?
怎么会冯金花说生孩子影响她为小舅子做贡献的理由都接受了呢?
可不论一家四口怎么商量,说来说去,要是不想失去以后的荣华富贵,这银子还就必须得还!
冯父是当家的男人,他敲了敲手上的烟杆儿,为了以后当官老爷家的老太爷,他咬咬牙,看着儿子:“真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五百多两,咱家一辈子都挣不下来的!”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这笔钱。
“不行,南氏说了,即便我要娶她,也得把这笔钱先还上,否则就是我觊觎她南家家财,且三日之内还不上,就要去状告我……”
冯母脸色变换不停,儿子的事情当然重要,可她也有难处:“你拿回家的现银是五百两,那些衣衫如何能算?再说了,家里这三个月花了一百两左右,剩下的你舅舅那边欠了赌债,我做主还了两百两,现在手里只有一百两多些……”
冯父:“????”
冯金童:“????”
踏马的你做主还了两百两?
凭啥?
你跟家里谁商量了吗?!
“噗嗤——”夏来福没憋住,突然就笑出了声,然后就收到了来自妻子冷凝的对视。
看到她的表情,夏来福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便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冯父顾不得跟老妻生气,看向儿子:“你们有没有?”
那南家的小娘皮这么追着儿子,说不定名节有损,要真是有个什么,怕是急得就是她。
冯金童涨红了脸,“爹!我怎么会是那种人!”
“唉!”冯父失望的叹了口气,“那就想法子凑凑钱。”
而后看向老妻:“两百两,你娘家这辈子二十两都没见过!你倒是舍得!明日,明日你就去给我要回来,我不管你们怎么闹,金童的前途不能有错!”
冯母嘴唇动了动,实际上给的就是几十两,这不是……这不是她想自己扣留一点么!
可他爹说得对,金童的前途要紧啊!
这么一想,瞥到一边看好戏的女婿时,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你有什么用!家里遭了大难了,你不说帮忙,还在这里看好戏!”
冯母是越看这个女婿越不顺心,将损失银钱的怒气全部都撒在了夏来福的身上:“你爹不是给你留了几亩山地?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卖了也能有几十两,现在是你为这个家做贡献了!等金童出息了,你这个姐夫也能沾光!”
夏来福:“……”
我信你个鬼!
你一家子的地都是我侍弄的,苟日的小舅子还嫌弃我晚上磨锄头吵,我再信你们我就是棒槌!
夏来福打定主意要跟这一家子撕扯开,金花愿意跟他那就上山,不愿意就是两口子没缘分,毕竟六百两的银子,全家绑着一起卖了都不够的!
当下手往袖子里一操,老实的壮汉耿直极了,“反正这三个月,买肉我也吃不了两口,统共加起来我都没吃两斤肉,这么点子的东西,我就是给地主家扛活儿都能挣回来,我才不欠你们的!”
冯母脸色一绿:“你是姐夫!你舍得看你小舅子蒙难?舍得我冯家没了前程?”
夏来福嘀咕道:“关我屁事?”
你们一家子穿金戴银的时候也没想起我这个女婿,横不能出事了拿我顶上。
冯金花觉得丈夫这个样子丢人,抡起拳头就在他后背心捶了一下:“作死啊你!我弟弟就是你弟弟,你怎么这么小肚鸡肠!”
冯金童也看了过来:“姐夫,区区几十两,等我出息了,我给你买上百亩地,够不够?”
夏来福:“……”
夏来福试探的看着小舅子:“百亩地我不想,不如你先把欠债还了?要是还不上,我跟你大姐就没有缘分了。”
冯金花脸色突变,尖叫道:“夏来福你什么意思!”
夏来福摊手:“就是这个意思,老丈人两口子懒一点我无所谓,左右我无父无母,媳妇懒一点也无所谓,男人挣钱养家是应该,可这小舅子欠下巨款——”
他停顿了一下,而后语气诚恳的问候了在坐的各位:“敢问冯家这些年来,完整的摸过二十两银子没?”
“区区几十两山地,再如何也是我亲爹娘留下的,凭什么填小舅子这个窟窿?”
“对了岳母,敢问舅家可还是一家子谁出门谁就穿那条完好的裤子,其他人都在被窝里捂着?”
“我的天呐!全家没两条裤子的底儿,还敢欠下两百两的赌债!”
老实男人嘴巴利起来尤为的气人:“他用什么抵押的?光着屁股用鸟去的?”
“啧!”夏来福摇头,“赌坊的人怕是傻子!”
冯家众人:“……”
踏马的当初是谁说猎户夏来福是个老实头的?
这踏马的是老奸巨猾啊!!!
第80章 钞能力女主 一更/这花钱的感觉就是叫……
南锦屏虽然不知道冯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但想也知道是不愉快的。
就是没想到,一大早的刚起来处理完底下的事务,门房上的就有人过来, 说是冯公子求见。
南锦屏:“……”
她可不觉得这是一大早的过来还钱的。
便问了:“可是带了银两来?”
门房上的小心翼翼的回话:“冯公子空手而来, 说是有要事和姑娘相商。”
南锦屏小手一挥:“打出去!告诉他还有两日,我给他抹个零, 若是还不上六百两,咱们就官衙门口见!”
门房:“是!”
又想着时下风气不错,南家在姑苏城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富户人家, 虽然就剩一个孤女, 可也没发生什么争夺财产和算计一事,再加上她又没打算生儿育女的, 难得碰上一个好对付的渣男, 那她不得出门让自己爽快……啊不是, 出门巡视一番产业?
再加上知道冯渣男一家这几天肯定会紧盯着自己,南锦屏叫来婢女:“这城内好的首饰铺子你都给我排上号, 姑娘我今儿要挨个儿的逛过去!”
渣男一脚踹开固然爽快,可原主被虐了身心,咱虐了身也不能把虐心给落下啊!
婢女微微点头, 动作快速的将姑苏城内有名的首饰铺子都写了下来, 而后拿着单子过来, “以咱家的财力, 这二十家怕是会适合姑娘您挑选。”
南锦屏略微扫了一眼,满意点头:“走!我今儿心情好,府里下人都赏一个月月银!各家铺子的管事和跑腿儿的,也都在赏赐之列,叫人出去传话。”
有钱的老板不能吝啬, 得让员工给自己好好干活儿啊!
“是!!!”府里仆役的应和声激动的能传出二里地去。
她这边带着人出府的时候,将将才被打出去的冯金童瞬间一个激灵,赶忙凑了过来:“南姑娘!”
“咦?冯公子啊?”南锦屏挥手,示意家中仆役退回去:“冯公子这是将欠银凑好了?我怎么瞧着你手上是空的呢?”
冯金童昨儿一晚上和家人都没商量出完美的法子出来,又因心中担忧,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因而俊俏的容貌有些暗淡。
这会子听她开口就提银子,心中不免酸涩:“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很会体谅我的难处。再说了,我难道不值得吗?我给你……也不够吗?”
南锦屏就看向身侧的婢女:“听见了吗?算算账,冯公子这个人值多少银子?”
婢女小下巴一抬,高傲道:“奴婢算不出来,说多少都是抬举!”
冯金童:“……”
听出婢女口中的鄙夷,冯金童心中生怒,面色赤红:“你!我可是秀才,你一个贱婢竟然侮辱我!”
婢女白眼一番:“那秀才老爷去告官呀!奴婢情愿去吃这个侮辱秀才公的板子!”
冯金童:“……”
踏马的贱婢欺人太甚!
不就是欠了点钱吗?
至于这么来来回回的挤兑他吗?!
冯金童不想跟个婢女纠缠,这样会很掉价,而后看着南锦屏:“我愿意给你写欠条!江南文风虽盛,可我这般年纪考上秀才的也不算太多,你该知道我往后会有前途!我愿意给你写欠条……”
说到这里,他似乎伤心极了,面朝着她一脸哀痛的样子:“南姑娘,你我自桃花林相见之后,不一样的地方你也都明白。我二人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是我低估了你的心意,从而叫你产生误会,可如今……我也无颜求你原谅,只愿你余生顺遂,永不忘桃林之谊。”
南锦屏笑呵呵的,“对!桃花迷人眼,这不损失了六百两银子吗?”
冯金童:“……”
“我愿意写下保证书,终身不纳二色?”冯金童还是有些不甘心,实在是家中缺口太大补不起来,便试探道:“这世间从没有一个男儿对女子是从一而终的,我愿意对你如此,南姑娘,我想你这辈子再也找不到我这么好的男儿了。”
南锦屏:“……”
原主你把这狗男人捧得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啊!
南锦屏看了一眼天色,见时辰不早了,再不逛街就耽误吃午饭了,便抬手将人推开:“你纳不纳二色与我没什么关系,反正后日晚上之前我要是收不到银子,咱们就只能衙门去见了,希望冯公子你识相一点,大家不要闹得太难看。”
冯金童:“……”
不要闹得太难看?
踏马的不是你一直在不依不饶的闹吗?!
可这话说出来,再加上门房上的仆役又虎视眈眈的冲过来,冯金童无奈,也只能跺跺脚,而后恨恨离去。
这简直是要逼死个人呐!
……
南锦屏才不在乎孽畜会不会被逼死,她这会子领着丫鬟正在各大首饰铺子扫货。
甭管以往身份不一样的时候见识得多不多,这花钱的感觉就是叫人嗷嗷得爽快!
事事如意簪?
名字好听!
买!
泥金真丝绡麋竹扇?
颜值好高!
买!
金珐琅九桃小薰炉?
真可爱!
买!
累丝嵌宝银凤簪、红梅金丝镂空珠花、鎏金穿花戏珠步摇……买买买!
好看的通通都买!
主仆几个逛得小脸都红了,疯狂洒金的后果就是出门的马车里坐着人,回程的马车里塞着货。
可是花钱这种事,一天怎么能够呢?
所以接下来的两天,南锦屏跟疯了似的疯狂洒金,而后在外头磨蹭了许久,这才赶着天色将晚的时候回府,并且顺利的在家门口看到了蹲守的冯金童。
南锦屏懒得浪费人力去盯着他,反正不还钱就见官,他还得顾忌着身上的功名,不可能就这么跑掉。
冯金童见她回来,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更暗,当看到南家的仆役将一盒盒首饰从马车上往出搬的时候,他脸色沉得好似要滴出水来。
南锦屏打了个哈欠,一副“赶紧还完钱我要回去吃饭”的模样,“冯公子这是将银子凑上了?”
冯金童定定地看了她两眼:“南姑娘,我希望你不要后悔。”而后将手里的匣子递了过来。
南锦屏直接当着他的面将匣子打开,看到里头的银票,做出了经典动作——食指沾上唾沫,一张拈过一张。
冯金童:“……”
这个粗俗的女人!
待银票数目对上之后,南锦屏就满意的看着他:“看来冯公子的能耐还是不错的,不知道冯公子现在可还愿意娶我?两日能挣来六百两,你养家的能力我是认可了。”
冯金童:“……”
想到自己为这六百两付出的东西,冯金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南姑娘身份贵重,冯某高攀不上!告辞!”
南锦屏:“……”
南锦屏扭头看着婢女:“他怎么突然就这么牛气了?”
婢女摇头,表示不知道。
可是很快,她自己就知道了。
不过两日,冯金童和内城有名的女富商何英楠就定了亲——该女子二十有六,寡居在家,膝下无子息。
听到这个消息时,南锦屏正在喝茶,闻言险些将自己呛到,很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身侧的婢女:“何家姐姐那般有能为,怎么——”
婢女就叹口气:“姑娘,冯公子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是这才学,这脸蛋儿,还是很不错的,您当初不也……”瞎了眼么?
南锦屏听出她话里未尽的意思,点头表示赞同,冯金童的模样确实能唬人。
但想也知道,冯金童跟原主这个正值芳龄的少女暧昧时,花着人家的钱还嫌弃人家的身份,那对于何英楠,心底不定憋着多少的坏主意。
原主的记忆中,这位女富商的手腕儿还是不错的,也没什么不好的话传出来,为人更是和善,就有些犹豫要不要下个帖子聊聊天什么的。
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她知道冯渣男的性子,可别人不知道呀!
尤其是自己身份尴尬,和冯渣男还有过那么一段,万一叫人误会了可咋整?
毕竟恋爱脑的威力无法小觑,万一她就碰上了那个极低的概率,那岂不是倒霉催的?
就没想到,她还没下定决心时,何家的帖子就先送到了她的手上-
转头说另一边。
自打家里的金蛋蛋和那个姑苏城有名的“老寡妇”定了亲,冯家一家子就跟死了老祖宗似的,成天挂着一张脸。
这会子冯母坐在屋内不住的抹泪:“还说是有名的女富商,结果呢?定亲之后就给咱家送来了一百多两的银子!一百多两也好意思?”
还不如南氏那个贱人,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还三个月就给儿子花了五百两,不比那个“老寡妇”大方?
冯金童弯腰塌背的坐着,死死的抿着嘴唇,那张精致的小脸蛋儿倒是越发的惹人怜爱。
他颇为赞同母亲的话,可南氏那边逼得紧,不还钱就只能报官,除非他真的愿意撅起……冯金童猛地打了个寒颤,不行,绝对不行!
既然两条路都行不通,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再找个有钱的女人了!
只是女人有钱的能有几个?年轻貌美的有钱女人,未成婚的必有双亲把关,他上哪里再去找一个父母双亡的?
可成了亲的——除非他不怕人家的丈夫打,否则此路绝对不行!
那么剩下的,可不就那个何寡妇了吗?
所以这会子听着母亲嘤嘤哭泣,冯金童心中很是不耐:“现在哭有什么用!当初是你说把正妻之位留给官家小姐的!现在好了,连未婚的商户女我都捞不着!”
他面色惨然:“娘,我求你了,别再说这些话了,至少眼下我还能有人给送钱花,若是这个再叫你搅合黄了……咱家还不起钱,你是非要人把我告上衙门才甘心吗?”
钱是他挣回来的,母亲凭什么把这些拿给舅舅家补贴!
冯母哭声一滞,因为儿子中了秀才还被富家女看上的优越感经此一遭瞬间破灭,她又抽噎两声,这才道:“何寡……何姑娘寡居在家,身侧也没个长辈照顾,你看看,这婚事要不要提前?到时候娘也好住过去照顾照顾她。”
冯金童心中憋屈,神色更是凄然:“别说了,待成婚之后,我定会更加努力的读书,待我金榜题名,这些给过我屈辱的,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冯母大哭:“我儿,委屈你了!”
原本该配官家小姐的文曲星儿子,现在要委身一个“老寡妇”,她心中怎能不难受!
……
这边冯金童在发誓得势之后如何收拾自己的仇人,另一头,南锦屏看着眼前的“女富商”,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何英楠看着自己约的人,微微颔首,示意她入座:“南家妹妹,请坐。”
“何……姐姐?”
这位身高八尺、身形伟岸还有双瞳的何家姐姐,可真特娘的让人想睡……呸!想交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