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带丧尸入基地 他抱着孩子靠到顾清霖面……
苏似锦的化妆技术可不是盖的。
林部言换上衣服, 化了妆，不仅看起来像个人，还一下子年轻了十岁。近视眼镜被展天瑞弄坏了, 林部言只能戴上美瞳, 正好遮盖那对过白的瞳孔。
实验助手丧尸则是没办法化妆。他丧尸化比较严重, 身体比例不协调, 再怎么化妆都遮盖不了骨骼问题。
它只能被迫留在基地外的车里。瑞临商队把房车留给了它住, 同时安排了唐辰尘守着, 以免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晚上八点多, 天空阴沉，下着小雨。
顾清霖一行人开着三辆车到城门前排队。
物生基地和稻丰基地差不多，出城一门、其他人入城一门、商队入城一门。但物生基地面积大，人数多，因此物生基地有四个城门可供进出。
顾清霖他们选的是西门，此时有很多从固牢基地救援回来的队伍。有的人带着明显笑脸，有的人抱着背包满脸戒备，也有不少明显带着疲惫的幸存者。乌央乌央地排了好长队伍。
冬天下雨，又冷又湿, 不少人都用各种防水物品遮挡, 把自己裹了一层又一层。那些怕冷的人甚至只露出一双眼睛, 但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选择西门, 还是想着这边出现问题的可能性大，浑水摸鱼的几率更高。
商队的门前人也不少, 数十辆车排队一点点往前挪。瑞临商队前面的车是两辆装药材的大卡车，防水布将车厢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有半点漏雨的地方。
顾清霖坐在车里，很忐忑, 他还是第一次带丧尸入城。
瑞临商队的其他人也差不多的紧张状态，显然大家都没经历过这么新鲜的事情。
祝蜂坐到车里之后就平静了许多。听着雨水拍打车窗的敲击声，祝蜂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们要带的丧尸不是一般的丧尸。
是能够和人类正常交流沟通的丧尸。
意识到这一点的祝蜂冷汗直冒，他想要回头看一眼林部言，但林部言坐在最后一辆车里，他这一辆车是看不到的。
祝蜂这一辆车里坐了顾清霖、展天瑞和古阵海四个人。
祝蜂心里不安，没忍住情绪，开口问：“那个丧尸……是好是坏？”
有意识的丧尸超出了祝蜂的理解，他一时之间无法找到合适的词语去描述。
一只丧尸将固牢基地震坏，害得无数人变成丧尸，失去家园，背井离乡。但这样一只丧尸，又在拥有理智之后帮助救援，还对一个婴儿有深深的执念。
祝蜂感觉自己应该恨这只丧尸，但想到自己的亲人变成丧尸后也可能有同样的遭遇，又希望有人能原谅林部言。
展天瑞闭着眼，脑袋靠向顾清霖的那一边，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
古阵海简单表示自己不参与，“医者不管人心。”
作为一个治病救人的人，他必须做到一视同仁。如果因为一个人坏到极致就不去救，那就有了偏倚。
今天因为这个人杀人越货不救，明天就能因为对方有道德缺失不救，再后天可能就上升到了病人说一句脏话，有一个不该有的邪恶幻想而不救。
这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人。
他医的是身体，不管人心。
顾清霖看着窗外雨里穿着雨衣排队的幸存者，说：“为什么要试图分辨丧尸的好坏？”
祝蜂没有说话，车里有了片刻的安静。
顾清霖停顿了许久才接着说：“丧尸就是指没有意志，啃咬活人的行尸走肉。为了区分丧尸的不同，有了一阶丧尸，二阶丧尸，变异丧尸……现在只是多了一只能够思考的丧尸而已。”
“靠这么一只丧尸的不同就想颠覆所有人对丧尸的理解，没必要。”顾清霖说，“Omega里出了许艾语和从丝丝，也不能改变大家对Omega就是弱者的看法。”
不管他说多少次，如何表达，还是有人觉得他是Omega就应该留在安稳的基地里，找个正常的Alpha过日子。
他一次又一次强调自己的不一样，但大家还是把他归类为大家记忆中的Omega，觉得他只是任性不懂事，没见过末世的残酷。等见识过末世就会变得和其他Omega一样。
这样的他和林部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听到顾清霖提到Omega，祝蜂那滚到喉咙的话又给吞回去了。
以丧尸角度来考虑林部言的存在，那就是一个跨时代的奇迹。
丧尸是他们曾经的家人，朋友，邻居。如果丧尸到了高阶能够重新拥有意识，那他们是不是能把所有丧尸都圈禁起来，通过特殊的办法让家人重新拥有理智，“活”过来？
但顾清霖说得也没有错。
Omega的定义就是擅长生育工作的弱者。
就算这世界上真的有许艾语这样超越Alpha的奇迹，那也只是个例而已。
不是任何人都歧视Omega，也有不少家族试图将自己的Omega儿女培养成优秀人才，可有几个人能够做到许艾语的高度？
能够像许艾语这样杀出重围的Omega那是万中无一的。
能够像林部言这样有理智的丧尸也同样是稀缺罕见的。
走过无数基地，祝蜂也只看到一个许艾语，一个林部言。
祝蜂理智上知道了，但他还是想从林部言身上挖出拥有理智的秘密。
带林部言入城就是要做的第一件事。到时候就能联络林家，让信得过得人对林部言进行研究。他担心林部言会拒绝，脑子里都在编织着谎话，好到时候将林部言留下来。
从出城时的不情不愿，到主动帮忙，只是一个利益角度的差别。
雨天的夜里，守城人速度明显慢了。顾清霖他们在城门处排了两小时队才轮到他们接受检查。
工作人员让顾清霖等人排队，逐一从安检门下方走过。两个Beta坐在屏幕后面，观察一个又一个从安检门经过的人，查看热源分布和异能情况。
顾清霖第一个经过安检门，机器后的人打着哈欠说：“正常，异能一阶到二阶之间。”
顾清霖拿到属于自己的临时居住身份牌，上面写的是一阶异能者。
他把身份牌别在胸前。每个住在物生基地的人都要这样。这让大家区分清楚异能者和普通人的差别，也让大家对异能和等阶越发在乎。
展天瑞是第二个经过安检门。
看屏幕的人顿时睁大了眼睛，“五、五阶？”
“怎么？要我们队长再走一次吗？”祝蜂语气平淡，但配上那大光头自带三分凶狠。
“不不不不用。”对方口吃着让人把五阶的胸章给展天瑞。
展天瑞接过胸章。他的左手还处在皮肤皲裂的状态，无法做精细的活。顾清霖看到，替展天瑞戴上。
顾清霖靠近，浅淡得几乎闻不到的信息素也随之靠近。展天瑞不自觉地低下头嗅闻，感觉到一阵难掩的满足。
他经历过不少次易感期，但这一次是最幸福的。
Omega的信息素让他身心都有种愉悦感。
这股感觉无关情爱，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或者身处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像是自己的所有缺失都因为这股信息素给补全了。
“醒醒。困了吗？”顾清霖察觉展天瑞的脑袋越来越低，连忙用双手托住展天瑞的脸。
展天瑞点点头，双眼闭起。
顾清霖虽然担心展天瑞的情况，但就快到林部言入城了，他有点紧张。他说：“要不你先靠着我的肩膀睡一会。”
能够近距离接触顾清霖，展天瑞自然是乐意的。只可惜顾清霖的个子太矮了。两人都是站立姿势，他根本靠不到顾清霖的肩膀。
但展天瑞又不想错过这么一次亲近信息素的机会。
思来想去，展天瑞把下巴搭在顾清霖的脑袋上，两手自然垂落。
顾清霖：“……”
玛德，他被这么重的东西压脑袋，会长不高的吧？
早知道就不说了。
顾清霖无比后悔。
祝蜂领到属于自己胸章，走回车里。隔着玻璃，祝蜂观察四周，就等着林部言过安检门的时候对这些人发动精神异能。
瑞临商队的人一个又一个经过，排在后面几个都是三阶异能者，看屏幕的人从一开始的惊讶恢复到了平静，心想排在最后一个也差不多是低阶的。
林部言抬脚往安检门走去。
瑞临商队众人看似放松，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
当林部言经过门的那一刻，祝蜂发动精神系异能，看屏幕的两人顿时失了神智，傻呆呆看着前方。
然而安检门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并亮起了红光。
这一下惊到了其他门的人。祝蜂再厉害也只能精神控制附近范围的人，不能控制远处排队的人。
排在远处的人一眼就看到了红灯亮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商队专用门这边看过来。
林部言打量了一下安检门，轻拍了两下，门竟然就不响了。
祝蜂接住了这一幕，赶忙控制着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向大家解释：“搞错了。没事。”
众人虽然觉得不太对劲，但这种又冷又下雨的天气，实在没有太多心情关心不相关的人。只要不是丧尸危害他们就行。
林部言领到了属于自己的胸章，是一枚二阶的。一看就是随手拿的。
祝蜂几人开着车通过，只想赶紧离开。
但就在快要离开城门范围时，三辆车驶来，横着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轿车门打开，江玟书和几名黑衣Alpha保镖走下来。保镖拿着雨伞给江玟书挡雨。
江玟书指着顾清霖等人，说：“把这些人捉住。他们有问题。”
顾清霖以为他们露馅了，是林部言的事情被发现。
祝蜂他们走过这么多个基地，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他道：“你算什么人？基地的主人吗？守城的人都放我们进来，你说我们有问题，有什么证据？”
“我要什么证据。我要捉你们几个人，还要跟谁打报告吗？”江玟书才不管这些，指挥着保镖行动。
顾清霖想要出去和江玟书对峙，但展天瑞的下巴还搭在他的脑袋上，没有丝毫离开的想法。
顾清霖有这么大个拖累，只能安静坐在车里等外面结束。
城门附近的人看到江玟书，不敢上前。
江家在物生基地有不小的势力，除了另外四个家族的人，没有谁敢跟江玟书对着干。
薄坪洲也下了车，雨水在快要靠近他时离开，没有湿他半分，“我不都不知道江少爷权力这么大，我们清清白白从城门口进来，倒成了你口中的有问题。”
江玟书喊道：“别跟他们废话，赶紧搜。一定是藏在了车里。”
保镖听命上前搜车。
祝蜂和薄坪洲都摆出了战斗的姿态。虽然他们不愿意惹事，但事情撞到他们面前，他们也不是怕事的人。
顾清霖有些小紧张，问：“他们不会有事吧。”
“有人来了。”展天瑞说道。
顾清霖用生命异能查了一下四周，发现真如展天瑞说的这般有人。
只见是林房带着一批人从车上下来，人数不比江玟书少。
林房看到江玟书，很是惊讶，“江少爷怎么在这里？难道知道我要来，特意等我的？虽然江伯父有让你我联姻的想法，但江少爷难免太主动了点吧。”
江玟书被林房气了个半死，“谁要嫁给你？我来这是……”
“是什么呢？”林房好整以暇看向江玟书。
雨水渐渐大了，淅淅沥沥顺着雨伞低落。江玟书的脸藏在雨后，但谁都看得出他憋着一口闷气。
一名保镖朝江玟书摇摇头。
江玟书扫了一眼车里的人。三辆车，只有八个人。是分批入城，还是有人把婴儿藏在了城外没抱进来？
噼啪声越来越大，江玟书没找到婴儿，只好先带人离开。但他派人跟着顾清霖等人，一有不正常的动作就马上汇报。
林房收起嬉皮笑脸，没有和瑞临商队的人寒暄，而是先上车离开。
两队人没有事前沟通，但瑞临商队跟着林房他们的车走，林房他们在转弯时也会特意提醒，距离远了又稍稍等一下。
几人一路到了林家的宅邸。
欧式的花园豪华洋房，灯光将房子照得金碧辉煌。虽然不算很大，但住上几十人是完全可以的。
顾清霖等人被林房迎了进屋。屋里装饰更加昂贵，和火刀盟那种实用性为主的地方不同，林家一看就是有钱，有钱到有多余的钱可以浪费在一些不必要的对象上。
林绮早就等在门口，冲顾清霖露出笑脸，“霖霖哥，你可终于回来了。看到你平安可真是太好了。”
林绮想去抱顾清霖，被林房一把拉住衣领。林房说：“虽然你是Beta，但别跟我家Omega搂搂抱抱的。”
“什么你家Beta。这明明是我的未婚夫。”林绮指着自己和顾清霖，说，“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报答他一辈子的。”
“这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好不好。而且我和他连孩子都有了。”林房连忙搬出婴儿。
林绮信以为真，不由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破坏了别人的家庭。
“我可不记得我有跟你生过孩子。”顾清霖真怕自己不澄清就要被抹黑更多，“而且你和江玟书不是未婚夫妻吗？”
有钱人的关系就是混乱。
“你别吃醋，那都是家族上的事情，我这边没同意呢。”林房又说，“虽然孩子不是我们亲生的，但胜似亲生。”
林绮明白了，她叉腰道：“哦，你就是这样要挟自己的救命恩人的。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呢。”
女佣咳嗽两声，道：“客人淋了雨，别站在门口了。我们先请客人进去聊吧。”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请顾清霖他们到客厅稍坐。
路过时，顾清霖和女佣点头打招呼。
女佣就是那个一路帮着林绮的女人。当时没有坦白两人的关系，估计也是怕被发现。
正常家庭哪请得起女佣。
管家推来茶水和点心，林房让瑞临商队几人喝茶，在看到林部言时微微一愣。他眨了眨眼，问：“这也是你们队员吗？”
“对啊。”何招娣一手一块点心，口齿不清地说。
林房又认真看了两眼林部言，可林部言一声不吭，他没有再说什么。
几人正想问孩子，就听见婴儿的哭声。一个中年妇女抱着粉色的襁褓匆匆走来，“少爷，小花儿醒了没见你，又闹脾气了。”
林房连忙接过婴儿，轻轻拍打婴儿，哄着婴儿睡觉。
那熟练的动作，捏领口的细节，还有说话的温柔语气，都不像是伪装。婴儿的哭声很快就停了下来，靠在林房的怀里睡觉。
林部言看了一会就收回视线。
林房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才笑着道：“你说奇怪不奇怪。这孩子就是亲近我，连喂奶的奶娘都不亲。”
顾清霖觉得有后话，果然就听见林房说，“这说不定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婴儿，告诉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顾清霖：……
顾清霖不回答，林房也不尴尬。他抱着孩子靠到顾清霖面前，“看，我把我们的孩子养得多好。”
顾清霖：……
该说不说，有林房这货对比，他觉得展天瑞这种性格的男生挺好的。
第62章 来自A区的冰 因此有了另一个大胆的方……
林房没有逗孩子太久, 转而问起门口发生的事情，“你们怎么招惹江玟书了。他居然特意去门口截你们。”
顾清霖刚想开口回答，林部言却抬起手, 打着手语。
林房也不会手语, 薄坪洲翻译道：“家里的其他人呢？我们有些事想跟你长辈说。”
薄坪洲把林部言的我改成了我们。
这不算假话, 瑞临商队和林家也有点生意往来。只是苏似锦过来的时候已经两清了。
“都不在。固牢基地那边发生这么大的事件, 我们损失也不小。”林房抱着婴儿, 说, “既然这样, 客房已经准备好了。先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吧。等他们回来再一起谈。”
他看出瑞临商队没有想跟他说江玟书的意思。不管和江玟书有什么牵扯，至少瑞临商队跟着他到了林家，而不是去了江家。
祝蜂和展天瑞他们都回去歇息。何招娣她们在客厅看小婴儿。林房接了个电话也离开了。林绮虽然在，但她哮喘需要早些休息，没坐多久就回了房间。
顾清霖吃了一会饼干，发现林部言一只丧尸坐在沙发上，没有融入气氛的想法。
大家都没提，但林房显然是愿意养这个孩子的。无论是喂奶还是拍背，都熟练得很, 婴儿对林房也很亲近, 没有疏离感。不是那种为了在他们展示自己的友好, 才故意表演出来的。
顾清霖吃饱了也回自己的房间。
林家给他们安排的环境还不错, 一人一房，卧室里还有独立的浴室。打扫得干干净净。不止毛巾牙刷这些物品, 衣柜还根据他们的身高准备了几套衣服，都是新的。
顾清霖没想到自己还能享受一把有钱人的生活。晚上他用浴缸泡了个澡，换上浴袍。
洗完澡出来，顾清霖打开黑胶唱片机, 倒了一小杯果酒，拿起一本书。虽然他没有睡前看书的习惯，但这种氛围不看会书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酒喝了小半杯，并不醉人。
门口传来敲门声。
顾清霖怀疑是林房或者林绮，有些不想开门。但房里还放着音乐，开着灯，这样明显地当听不见不太好。
房门打开。
竟然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顾清霖问：“老大，怎么了？”
来敲门的人竟然是展天瑞。
展天瑞恹恹的，靠在门框上，“睡不着。”
“嗯？”顾清霖等着后文。他完全猜不到展天瑞想表达什么。毕竟展天瑞不是林房那种人。
“你的衣服。”展天瑞表情没有变化。
顾清霖倒是不自在起来。他想起了Alpha的筑巢行为。但对上展天瑞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他又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展天瑞易感期，需要点信息素怎么了？
顾清霖从空间里拿了一件衣服出来，但惨遭退货。
“穿过的。”展天瑞面无表情地说。
顾清霖：“……”
要衣服不是奇怪的事情，可加上“穿过的”就变味了。他突然就有一种被骚扰的不适感。
以前在篮球队里，大家也会相互丢穿脏了的篮球衣，但只会被对方嫌弃衣服又汗又臭。谁要是敢说一句香，都会被笑骂变态。
但这个世界有信息素，还有ABO这种奇怪的性别。
顾清霖尽可能地合理化这件事，然后到浴室换了一套睡衣，把穿过的浴袍递给展天瑞。
展天瑞拿到自己想要的，面无表情地离开。
既没有开心，没有暧昧，也没有恶心，仿佛只是到他房间借根蜡烛的小事。
顾清霖：“……”
对上展天瑞这样的性格，他有时候很难搞清楚自己的立场。
*
他们在林家住了三天时间。除了祝蜂去领这次救援得到的晶核外，其他人都在林家待着。
他们晶核不少，祝蜂就做主换成了成品药。祝蜂想要给展天瑞多兑换几支抑制剂，但物生基地以没有适合的药材为理由拒绝了。
苏似锦倒是想出去，可接连几天都在下雨。
“你们把固牢基地的云都带过来了吗？怎么我在的几天不下雨，你们一到就不停地下。”苏似锦吃过早餐，看到外面又开始下雨，心情郁闷。
“不出去也好，小心被捉了。”祝蜂说道。
他外出的时候发现江玟书一直派人盯着他们的动向。
但奇怪的是，他们天天待在林家，江玟书却没往林房身上想。也可能是不敢想。林家也有药物研制生意，可能会研究婴儿。
“捉也不捉我啊。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小可怜。”苏似锦装得一脸虚弱，杏眼在眨眼间就多了一滴泪花。这演技不去逐梦奥斯卡都是演艺圈的损失。
倒是真正的病君萧问诚努力压着溢出喉咙的咳嗽，憋了三秒终于憋不住，大声地咳嗽起来。
古阵海听着咳嗽声叹气，道：“这天越来越冷，怕是要下雪了。”
“下雪比下雨好啊，”苏似锦激动地说，“下雪还能出去玩雪。”
林绮匆匆跑进屋，连鞋子都没有脱，“霖霖哥，你上报纸啦。”
报纸展开，瑞临商队四个字占据大面积，其次是顾清霖三个字。
报纸上描述了瑞临商队在固牢基地救人的事情，并且用夸张的语气写顾清霖如何找人，温柔对待每一个幸存者，遇到丧尸还把生路留给其他人，自己舍生取义。
顾清霖的救援行为被众多幸存者们称为奇迹救援。而顾清霖又被称为顾奇迹，给大家带来生的奇迹。
顾清霖看到上面的描述，表情凝滞。
虽然事情是真实发生的，但报纸描述实在太夸张了。倒是后面有关瑞临商队的集体救援写得收敛了不少。大概是觉得汽车在废墟上行驶，用土系异能把人直接翻出来太夸张，就没有选择细写。
不管怎么说，顾清霖是出名了。以他意想不到的方式。
顾清霖用晶核让女佣给他买了一份报纸，把报纸收藏起来。然后花更多时间在晶核的修炼上，他期待自己能赶紧提升至三阶。
只是他的两种异能都偏向防守，想要攻击还得练唐横刀。
期间林房和林绮又找过顾清霖，顾清霖见对方就是找自己唠嗑，直接送客。
林房这货倒是黏糊着，非要陪顾清霖锻炼身体。可惜大家族的人比较忙，两人只是用跑步机跑了五公里，林房就被人叫走了。
*
又过了两天，林家长辈终于回来了。
得知瑞临商队要找自己时，林家的长辈还有些不在意。可等看见人群里的林部言，林家的几个长辈脸色骤变。
其中一个年迈女性颤抖着手，脚步漂浮，一点点靠近林部言，“是你吗？我的言儿。”
林部言张口想说话，但只能发出丧尸特有的声音。
几个长辈都被吓到了。
唯独那个年迈女性哭了出来，一把将林部言抱住，“言儿，你的命怎么这么苦。”
“这是怎么一回事？”林家家主林署谨，也是林房的父亲问。
林房疑惑看向父亲，问：“爸，这是怎么了？”
林署谨气得不行，“你还问怎么了。你把小叔带回来了都不告诉我们。”
“小叔？”林房惊讶看向林部言，随即道，“难怪我说这家伙长得这么面熟，又想不出来是谁。”
“言儿，你去哪了？”即使感觉到林部言的情况不对，作为母亲的她依旧不觉害怕。
林部言打手势示意换个地方聊。
林家本想让瑞临商队的人回避，但林部言要顾清霖跟进去。林署谨想着一个外人和几个外人都没区别，也就让所有瑞临商队的人去了大书房。
书房装修很豪华，木头雕刻精细花纹，到顶的书架摆满书籍。豪华书桌的正对面是四张华丽的软沙发。女佣将推车上的点心茶水往茶几上放。
瑞临商队加上林家足足有二十多人，将书房各处位置占满。苏似锦几人只能坐在椅子的扶手上。
林部言已经开始打手语，林署谨没有再让人加椅子。
薄坪洲充当翻译，但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震惊。薄坪洲说：“我是自愿加入江家实验的，不要找江家寻仇。”
“你这段时间根本不是失踪，而是去了江家，还被姓江的害成这个样子？”林署谨气得不行。
林部言的母亲使劲掉泪。
虽然林部言脸上的妆还在，但他们已经看出林部言丧尸化。只是以为林部言刚丧尸化不久，所以还有意识。至于为什么和别人丧尸化过程不一样，都默认是江家的实验导致。
薄坪洲根据手语内容，说：“不是失踪，也不是江家害的。”
林署谨的眉头紧皱成川，他可不认为不是江家害的，反倒认为弟弟被对方蒙骗。
薄坪洲说：“两年前，江家得到了一块来自A区的冰。”
听到A区，瑞临商队的人纷纷竖起了耳朵。
“他们说冰里有一小枝植物，想请我这个土系异能者过去培育。我答应了。”
A区是最先爆发丧尸病毒的地方，也是只有丧尸能够存活的环境。有人认为那里藏有解决末世问题的办法。
得知江家弄到了A区的材料后，林部言毫不犹豫加入江家研究所。
但江家和林家向来不对盘，所以林部言没有跟家里说这件事，留下一张说自己安好的字条就离开了林家。
林家又是高价悬赏，又是四处找人，江家光看笑话却没有给他们提一嘴的意思。林署谨在心里给江家又添上一笔。
随着林部言的讲述，大家知道才知道了林部言的情况。
江家在得到A区的冰之后，忙活了许久，但受限于异能的不足，没能把那支植物养起来。植物一直处在半死不活的状态里。
而江家想起了林部言这个埋头实验室，专注研究，又有拥有四阶土系异能的研究员。
江家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邀请林部言，没想到林部言答应了。
林部言一个林家人加入江家的研究，说不受排挤是不可能的。但抛开林江的姓氏，大家都迫切地想要揭开末世的真相，寻找到解决末世的办法。
丧尸已经出现不知道多少年时间，贯穿了好几代人的岁月。丧尸杀不尽，而只要有人死去，就有丧尸出现。
即使人类短暂地达成和平，可利益分配不均总会让人心浮躁，往往还没赢下这场与丧尸的战斗，人类和人类就自相残杀，又制造出大量丧尸。
林部言就是抱着能够拯救世界的心加入的江家实验。
那一支号称来自A区的植物的确不一样，能够吸收丧尸病毒释放出能让人呼吸的纯洁气体。
但这支植物太过孱弱娇气，不管土系异能者和木系异能者怎么呵护，植物还是一点点地走向死亡。
在植物死之前，他们提取出了一些溶液进行研究。
而这溶液也是林部言成为丧尸依旧能拥有意识的关键。林部言找林家，就是想告知林家这件事，尽可能地把江家的实验数据拿到手。
听到这里，顾清霖忍不住问：“你是自愿变成丧尸的吗？”
林部言摇头。他比划着手语，情绪有了明显的变化。
薄坪洲说：“植物死了之后，溶液分不到我这组，我打算离开。但江家根本没想过放人。他们对我下手，把我变成了实验体，将植物提取的溶液打入我的身体里，观察我的变化。”
即使薄坪洲的声音再如何平静，林家人也只有愤怒。他们必须找江家报仇。
林部言继续打手语，“他们的实验很纯熟。江家应该有不少人体实验，但是自愿加入还是和我一样就不知道了。他们防着我，很多事情都没跟我说。”
“实验后，我的身体变成了丧尸，但还有浅淡的意识。我在那个实验室待了很长的时间，身体都产生了习惯。变成丧尸后，我还维持着之前的行为。”
这包括了穿衣服，强迫自己按时入睡等等。因此顾清霖他们看到林部言时还穿着白大褂，挂着胸牌。这些都是他生前维持的。
研究所里的人觉得这是丧尸有了意识的表现，更加费尽心思地培养，甚至模拟起林部言生前的研究。
但经过好长一段时间，林部言的习惯还是没有多少变化。
这时候就有人提出了亲情唤醒。医学上就有植物人被亲人唤醒的案例。但江家不会傻得去找林房他们做这件事。因此有了另一个大胆的方案——给林部言一个孩子。
林部言作为一个有浅层意识的丧尸，大家都很好奇林部言的身体与一般人有什么区别。
但林部言有特殊变化的是大脑，而不是身体的其他部位。因此用皮肤或其他方式都没能成功培育出生殖细胞，最后在最靠近大脑的位置找到了还有活性的部分，并用残存活性的细胞制造了一个孩子。
“我不知道孩子的母亲。孩子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没有感觉。”
“他们一遍一遍跟我说，这个孩子是我的孩子。”
林部言变成丧尸后一直浑浑噩噩的，很多行为都只是本能习惯。只是他是一个研究员，本能和其他人有些区别而已。
这种本能持续到知道自己有个孩子。
林部言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但反应朝着反方向。
他的异能开始失控，大地开始颤动。
江家觉得危险，赶紧抱着孩子离开。毕竟这是用丧尸细胞培育出来的孩子，还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其他人想要稳住林部言，但林部言只记得孩子，丝毫听不进其他人的话，最后异能失控，整个固牢基地都遭了殃。
过量使用异能之后，林部言昏迷了一段时间，是对孩子残存的执着让他继续前行。
而真正让他醒来的是顾清霖的异能。林部言省略了最后这一点。
他没有可以提这件事，是他对顾清霖有一些私心。如果被林家知道顾清霖的异能特殊，他走不了，顾清霖也离不开物生基地。
“你说的那个孩子在江家？”林署谨自然不愿意林家的血脉流落在外，还被敌对势力研究。
这个问题不需要林部言打手语，薄坪洲就可以直接说了，“孩子已经回来林家了。”
“小花儿？”林房惊讶地说，“我女儿是小叔的女儿？”
林署谨想骂林房未婚就着急当爹，但想到小花儿是林家的血脉，他又觉得这样挺好。即使林部言还能沟通，却已经丧尸化了，不可能在让林部言照顾婴儿。
薄坪洲看到林部言的动作，再次开口，“我这次回来，想看一眼孩子，并且做一个检查。”
“言儿你要走？”林部言的母亲最先反应过来。
薄坪洲看得心酸，还是如实告知，“我很危险。不知什么时候再次失控。离开物生基地，对大家都好。不会重蹈覆辙。”
林家人没去固牢基地，可报纸有很多固牢基地的灾难图片。如果和林部言一起生活的代价是变成废墟，他们还是会感到恐惧的。
知道大致情况后，林部言和小花儿被带去最近的研究所做数据分析。
苏似锦看到天晴还想出去玩，但被祝蜂叫进屋子里开小会议。
瑞临商队的人都被叫了进去。
初秋心细，不等祝蜂开口就明白了自己的定位，“我去江家把实验报告偷出来。”
她有瞬间转移的能力，基地对她来说就是个来去自如的地方。
第63章 被迫示爱 顾清霖连忙调整表情，装作冷……
“先别急。”祝蜂阻止道, “东西要偷，但不能光给林家做嫁衣。得让林家也做点什么。”
他肯定林家想要江家的实验数据。
林家也对A区有兴趣，说不定林家里面也有A区的数据。
不, 应该是物生基地里的五大家族都有A区的资料。只是多和少, 有没有用的区别。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苏似锦问。
祝蜂说：“先找找关于A区的消息。”
如果不是林部言的话, 他都不知道物生基地早在两年前就有了A区的东西, 还悄无声息地研究了两年时间。
小会议开了也就十分钟不到。
顾清霖也被安排了事情, 是很简单的一个外出收集消息的任务, 性质和逛街差不多。
*
不出门还好, 这一出门，顾清霖终于知道了名人的痛苦。
街道上，不断有人跟顾清霖打招呼。
他一个人都不认识，可每一个人都认识他。甚至有人说自己曾去过半山基地，仿佛连他的三代都查了个一干二净。
叫他什么的都有，顾小哥，顾先生这些都还算好，还有人直接叫他顾奇迹，拿着纸笔找他要签名。
还有阿姨亲切地想给他介绍对象, 连女Alpha都对他有兴趣。
他也算是身价上涨了。
顾清霖每走几步就有人过来找他, 体会了一把寸步难行的滋味。
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 他躲回林家。
林绮坐在屋里看书, 瞧见从外面匆匆回来的顾清霖，嬉笑道：“这是怎么啦？被追求者疯狂示爱了吗？”
顾清霖心情其实挺好, 半开玩笑道：“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
女佣给顾清霖倒了一杯茶。顾清霖接过就喝了大半杯。这一路跟不少人说话，早就口干舌燥了。
“对啊。怕你背着我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林绮娇笑道，睫毛上下眨眨。
这么一比, 林绮和林房的性格还挺像的。
只是林绮有哮喘病，不得不温柔下来。
“那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顾清霖试探着问。
“不就找A区的资料。这年头谁不找。”林绮合上书，放到一旁，整理身上的绣花裙子，“我们林家也找了不少啊。不止A区，就是B区，几个丧尸聚集比较多的地方，也每年派人过去看看。”
物生基地专门做那研究药物的生意，深入病毒源头寻找病毒数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总不能让五大家族对着一堆白纸幻想解决丧失药物。
林绮说：“你也是个小傻子。哪有找A区的消息往大街上找的。当然要去实验室找数据数据啊。”
顾清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我该去哪找实验室？”
“你怎么这么可爱。”林绮被顾清霖的直接给逗笑了。顾清霖还没来得及失望，林绮又说：“城外有一个实验室啊。”
“真的？”顾清霖反倒不信了。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林绮坐到顾清霖身旁，又一次把脑袋靠到顾清霖的肩膀上，“只要你变成了我们林家的人，数据什么的，还不是你想看就看。”
“什、什么意思？”顾清霖连忙坐远半臂距离，害怕林绮说的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就是……结婚啊。”林绮将两个手指放到一起，脸上多了几分小女生的羞涩。
“谁和谁？”顾清霖喉咙滚动。
“我和你啊。”林绮说。
“我有喜欢的人了。”顾清霖扯谎道。他以前有很多追求者，如果他说暂时没有恋爱的想法，后面一定会被各种纠缠。
“怎么可能，还有谁条件比我好？”林绮先是疑惑，随即想到什么，站起身俯视顾清霖，痛心疾首道：“你不会喜欢我哥吧？”
顾清霖的沉默在林绮眼里成了默认。
林绮跺了跺脚，嗔怒道：“不准喜欢他啊。他哪有我好。我有钱，有貌，还死得早。”
顾清霖肯定这对兄妹是亲的，死得早都能拿出来当优点说。
“不是你哥。”顾清霖澄清道。他怕不说清楚，今晚林房就跑过来找他结婚。
“那是谁？”林绮不依不饶，“必须给我一个真实的名字。不然我林家不会放过你的。”
虽然是要挟的话，但顾清霖没有当真。他救过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性命，他知道她不会这么狠心。
顾清霖给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名字，“我们队长，展天瑞。”
“……真的？”林绮大受打击，这次却是信了七分。
“当然是真的。”顾清霖说。
“那你喜欢他什么？”林绮追问。
这是一个好问题，顾清霖不能说得太假，不然林绮不会相信的。
他用稀碎的词语拼凑展天瑞的优点，“展天瑞很厉害啊。冰系异能第一人。出手大方，长得也帅，声音好听，身材高大。有哪个Omega会不喜欢这么优秀的人呢？”
“太假了。我不信。”林绮坐回顾清霖身旁，拨弄着头发丝，“只是这样可不会让我放弃喜欢你的哦。”
顾清霖只能说：“他救过我的命。所以我也要对他以身相许。你许我，我许他，一样的。”
林绮这回有一点点吃醋了，“你也救过我性命啊。你还救了那么多人的命，为什么非得嫁给他呢。”
顾清霖就是没想过要嫁给展天瑞，但他不能这么说。
“感情这事情，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呢。队长他那么好，有几个人喜欢他不奇怪吧。”顾清霖无法把展天瑞放在爱人的位置上，但改成队长的角度，他发现他能说出很多话来。
顾清霖尽力描补，“队长很好啊。没有队长，以我的条件根本进不了瑞临商队。”
虽然是以嫂子的身份进队，但他非常感恩。
“进队之后，大家都很照顾我。我都没做什么事情，大家还是会把东西分我一份。队长也关心我，帮我一起挖坑埋我的朋友。”
“虽然他们没经过我同意，就想逼我留在稻丰基地，安安稳稳当个Omega。但我知道他们的心是好的。A区那么危险，我这样的等阶的确不该去。”
“他们需要我为这支队伍做点什么，又想我获得更好的生活。这种想法很矛盾是不是？”
“可我还是能感受到他们的好心。”
林绮干咳两声，打断顾清霖的话，“我在问你喜欢展天瑞什么，没问你入队感想。”
顾清霖：“……”
他还想浑水摸鱼过去。他在话术洗脑方面的确没有天赋。
“队长他……”顾清霖想再找些优点，可他发现展天瑞也没有多少值得说的优点。该说的他都说过了。
“说不出了是吧？你根本就不喜欢展天瑞。”林绮宣判道，“明天跟我结婚。”
“我喜欢。我……”顾清霖能感觉到自己的节奏被林绮给带偏了，但他忍不住就把话给说了下去，“我觉得他是一个值得喜欢的人。”
“没了？”林绮说，“你也没多喜欢他啊。”
“可能没那么多喜欢吧。但和其他人比，我觉得展天瑞挺好的。”顾清霖不想撒谎。大概是觉得没有那样的必要。
林绮从口袋拿出录音机，按下结束键，“好吧，那就放过你了。但如果你的结婚对象不是展天瑞，我就把这个录音放给你新对象听。”
顾清霖瞪大眼睛看着录音笔，抬手就想抢。
林绮把录音笔塞进自己的衣服里，“你抢什么？难道你不是喜欢展天瑞吗？难道说你刚才的所有话都是骗我的？”
顾清霖哑口无言。
林绮观察了顾清霖一会，发现顾清霖表情不对劲。
顾清霖连忙调整表情，装作冷静地说：“我喜欢展天瑞啊。”
林绮凝视片刻，还是放弃了。她穿过顾清霖，走向楼梯口，回头，“你太傻了。你该先答应跟我交往，然后从我这套A区的消息。”
顾清霖摇头，“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在感情上，他向来当断就断，不会藕断丝连。
*
到了晚饭时间，装修豪华的饭厅里只有他、展天瑞和林绮三个人。林绮坐在对桌，一直打量展天瑞，眼里充满挑剔。筷子戳着碗里的白饭，好久都没有吃一口。
展天瑞向来不管外界的目光，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顾清霖心中忐忑。林绮还捏了他的录音，他生怕自己的告白录音被展天瑞听到。
展天瑞感觉不到林绮的视线，倒是察觉了身旁的顾清霖忐忑不安。
展天瑞问：“不吃？”
“吃。”顾清霖埋头进碗里，不敢再看展天瑞和林绮两人。
林绮瞧见两人的互动，撇了撇嘴。这展天瑞明显喜欢顾清霖，那她更没机会了。
晚饭快要结束时，女佣走到顾清霖身旁，双手递出一张被折迭的纸。
顾清霖拿起那张纸，林绮拿起手帕擦擦嘴巴，才说：“江家研究A区的城外实验室。上周发生了实验事故，里面的人都变成丧尸了。你可以赶在江家有空前找找。说不定有什么对你有用的消息。”
纸张打开，上面不止有实验室的坐标位置，还有建筑的布局图。
“谢谢。”这是顾清霖唯一可以说的话了。
第64章 小两口闹矛盾 “不去。你们去就够了。……
林绮离开后, 顾清霖把地图递给展天瑞。
实验室的位置并不远，也就只是两三小时的车程，在山脉附近, 但得上山寻找出入口。
展天瑞连地图都没看, 就直截了当地说, “别去。”
“这是给我的地图。”顾清霖强调道, “如果因为危险不让我去, 那你可以闭嘴了。”
展天瑞闭了嘴, 把地图还给顾清霖。
顾清霖：“……”
果然, 展天瑞不说话就是最能气人的时候。
两人算是不欢而散。
*
晚上，顾清霖洗完澡，习惯性地拿出一件毛衣。
展天瑞这几天总找他拿穿过的衣服筑巢，他都给展天瑞留着。想起展天瑞嫌弃他实力不够，顾清霖毫不犹疑把毛衣丢了回去，一股脑洗掉。
怕展天瑞找他，顾清霖洗完衣服就溜出房间。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在林家宅邸里闲逛，尽量往没人的地方走。
快要走到花园时, 他看到林房正和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聊天。顾清霖没走太近。林房和平日嬉皮笑脸很不同, 冷血无情, 有了家族继承人的那种气场。
林绮都不是省油的灯, 顾清霖不认为林房会是傻白甜。
他没偷听，换了条路走。
顺着楼梯往上走, 快到楼顶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时想走已经来不及了，顾清霖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跟展天瑞打招呼。
“躲我？”展天瑞靠墙站立, 完全藏在阴影下。
顾清霖说：“衣服我洗掉了。”
展天瑞瞥了顾清霖的衣服一眼，“身上的。”
顾清霖咬牙切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去聊。”展天瑞丢下三个字先上楼。
展天瑞不是找顾清霖要衣服的，而是想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
两人去了露台。
林家的露台并不大，但摆放在露台上的盆栽都是需要精心打理的娇花。顾清霖只勉强认识牡丹、蝴蝶兰这些高辨识度的植物。也有一些花是这个世界独有的品种，花瓣宽大，颜色鲜艳，枝干细弱。一看就是风吹就倒，雨打就折的类型。
今晚还是多云，星星落至地上，形成万家灯火。
顾清霖一坐下就开门见山，“你们早晚都要去A区，那边比实验室更危险。现在不让我去难度低的地方冒险，难道以后直接去A区吗？”
展天瑞没有开口。
因为他们根本没想过把顾清霖带进A区。就连病弱的萧问诚都不一定在队里。
顾清霖明白展天瑞没说出口的话了。
闭上眼，拳头捏紧又放松，压下心里快要冲出来的怒意。
花香顺风钻入鼻间，艳红的牡丹花大朵盛开。在展天瑞眼里，他和这些被栽种在精美花盆里的牡丹大概没多少差别。
娇贵，需要保护，没用。
顾清霖决定换个问法，“既然A区这么危险，你们为什么会去？瑞临商队不是商队吗？”
瑞临商队对A区的执着不同寻常。
林部言更是为了A区的一块冰，前往肯定会有危险的江家，被害成了一只丧尸。
展天瑞本没有告诉顾清霖的意思。一旦说了，顾清霖只会更加努力地往A区跑。但顾清霖和林绮的关系不一般，就算今天他不说，顾清霖明天也能从林绮口中得到事实。
展天瑞背靠椅背，两腿自然伸展，声音磁性低沉，仿若能融在晚风里。他说：“不去会死。”
“谁不会死？”顾清霖反问。
展天瑞感到后悔，他该让其他成员来给顾清霖解释。
展天瑞尽可能用最少的字数描述这件事，“A区有延长寿命的办法。”
“很危险。”展天瑞郑重强调。
A区还有很多东西，提升异能、锻炼战斗、新型药材，都是瑞临商队想去的原因。他们并不想活在基地里，也不想生活在这样的世界，A区就是改变世界的节点。瑞临商队大部分人都认为A区必须去。
“谁不会死？难道我待在基地就没有危险了？”顾清霖发现来来去去还是危险不危险这种事情。
他好像一直都没有从这个问题里走出去。
半山基地、稻丰基地，物生基地，还是这样。
哪怕他在固牢基地表现出了自己的能力，在展天瑞眼里还是一个弱者。
他很清楚世界的危险性，丧尸不会因为他是Omega就不咬他。强如五阶的展天瑞不能时刻保护他。但他并不想因为自己弱小，就被剥夺了更靠近世界的权力。
“A区于你是什么？”展天瑞问。
他们几乎没有提起几次A区相关的事情。但顾清霖却渐渐把A区当成一个目标，放弃留在基地的机会。考虑到顾清霖的性格，他觉得顾清霖就是赌气。想要证明自己即使是Omega也能做到Alpha的事情。
顾清霖发现自己回答不了展天瑞的提问。
他并没有非去A区的执着。但如果不去A区，他要被抛弃在某个基地，被迫找个Alpha结合，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那顾清霖宁可死在A区里。
顾清霖直截了当地问：“去A区最低得几阶？”
既然嫌弃他的实力，那他就用明确的等阶来证明自己。
展天瑞给出一个顾清霖暂时高攀不起的答案，“四阶。”
顾清霖咬牙。他现在才刚到二阶的初期。距离四阶远得很。
“什么时候去？”顾清霖问。
“明年冬天。”
“好。”顾清霖强撑着一口气，“明年冬天，我不到四阶，我就不去A区。我到了，你就必须带上我。”
展天瑞站起身，走向顾清霖。
展天瑞比他高了一个头，靠近时让人很有压力感。顾清霖想要后退，但觉得自己不该露怯，还是硬着头皮站在原地，抬头瞪着展天瑞。
展天瑞伸出尾指，尾指微弯。
“干嘛？”顾清霖问。
“拉钩。”
顾清霖：“……”
两根手指相互勾连。
展天瑞低沉磁性的声音融入晚风之中，“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一天，顾清霖拉了他两世人生中的第一个钩，和一个他怎么都想象不到的人。
*
顾清霖拿到了地图，却发现没那么容易去实验室找资料。
他总是被人盯着，一出门就有人跟踪他。有些人跟踪他都不走心，十分钟前就在看报纸。过了两条街，那人还拿着一份报纸站在他旁边。
考虑到和展天瑞的赌约，顾清霖暂时放弃去实验室，想趁着雨天把脸蒙一下，跟猎尸队外出猎杀丧尸。
出城来回需要好几天的时间。离开前，顾清霖找到了展天瑞提交口头申请。
瑞临商队平日早出晚归，今天的偏厅里倒是坐了五个人，像是在等着什么事情。
苏似锦第一个开口，他趴在沙发靠背上问：“今天吗？今天可能去林家实验室听数据，你不去吗？”
林部言和孩子的数据差不多该出来了。
“不去。你们去就够了。”顾清霖认为提升自己的等阶更重要。
就算他侥幸找到了A区相关的数据，只要异能等阶不够，瑞临商队还是不会同意他前往A区。
他的性格和知名程度也不适合打探A区的消息。祝蜂分派一个那样的任务给他，也没期待他会拿什么东西回去。
他从林绮那得到的地图都被展天瑞看过了，展天瑞也没有安排谁去那个出了事的实验室一趟。队长都不管这事，他一个成员更不用理。
他该把重心放在提升实力上。
苏似锦并不反对，“其实不去也对。花了这么久时间，故事怕是早就编好了。”
江家在做丧尸研究，林家也好不到哪里，在变异植物上花了不少功夫。所以江家拿到A区流出的植物之后，才要把林部言找过去。
“你自己？”展天瑞问。
“对。找个普通人多点的猎尸队，杀点附近的丧尸。”顾清霖如实回答。他是去锻炼自己，不是去找死。不会上手就找个四阶丧尸单挑。
“自己可不行啊。老大怎么也得陪着吧。”苏似锦连忙给两人制造机会。
展天瑞却说：“你小心。”
苏似锦瞪大眼睛看着两人，感觉到两人的氛围之后，迅速反应过来。这分明是小两口闹别扭了。
眼见顾清霖离开，苏似锦连忙见缝插针，“霖霖，你这样出去也不好，我给你乔装打扮一下吧。”
两人刚到苏似锦的卧房，苏似锦就说：“你和老大怎么了？要不跟我说说。你放心，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肯定是老大错了，我坚定站在霖霖你这一边。”
顾清霖没当真，不过苏似锦这些话听起来倒是挺舒服的。
他说：“不是什么大事，我想去A区。和他打了个赌，一年之内到四阶。”
听到一年到四阶，苏似锦打开化妆箱的手就停住了。
他二阶到三阶就花了两年，还是遇上了性命危险，为了活命才爆发突破的。一年二到四那简直是异能者里的奇迹，顾清霖还说不是什么大事。那这世界还有什么大事？
苏似锦在心里暗骂老大。霖霖不知道二到四有多难，老大难道不知道吗？
苏似锦组织了一会词语，才委婉道：“老大也是担心你而已。而且我们也没去过A区，我们这算是先遣部队，等到有了切实的信息，还会再进去的。到时候再带你、我、萧问诚这些后备队员。”
A区被不少基地的人打探过，但几乎有去无回。他们迟迟不去，也是想提高生还几率。
顾清霖摇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打上了Omega这个标签，所有人都不信我能做到。”
他上一世是个男人，大家都对他寄予各种希望，父母离婚还是愿意掏钱给他上培训班。可来到末世之后，他受到的总是一种隐形的打压。
因为他是Omega，就该留在基地，就该找Alpha，就该受到保护。
这些对他好的关心，让顾清霖感到窒息。
像是温室里的花，给他提供了更好的环境，也剥夺了他抵抗风雨的能力。
苏似锦拿出粉底液给顾清霖涂抹，笑着说：“听你说的，我还以为你以前不是Omega呢。”
顾清霖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描补道：“我知道你们出于好心，但丧尸来了之后，谁管我生死？到头来还是要我自立自强。那不如我现在就强大起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半山基地的事情伤你太深了。”苏似锦弯下身，给顾清霖画眉毛。
“大概吧。”顾清霖说，“可能是我不想过Omega该过的生活。”
一旦留在基地，所有人都会瞄准他的性别，劝他赶紧找个Alpha。但到了丧尸面前，就不存在性别的差距，谁实力弱就得死。
即使他的身体在Alpha面前不存在竞争优势，也想去危险的地方，只为得到更加公平的待遇。
“你懂吧？”顾清霖问。
“我懂。”苏似锦体贴地给顾清霖整理了一下头发，“我们每个人都经历过。”
顾清霖身为Omega被分级，何招娣、初秋、他自己又何尝没因为女性的外貌被分级呢。
祝蜂也觉得女性、Omega、病人很麻烦，不适合在基地外到处跑。但她们几个无处可去，只能赖上瑞临商队，后来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得到了祝蜂的认可。
苏似锦歪着脑袋，漂亮的卷发随着动作摆动，笑容灿烂，“那就让我和霖霖一起变强，证明他们说得不对。”
顾清霖听得一阵热血翻腾，有种终于找到知音的激动。
他伸出尾指，说：“拉钩。一起变强。”
苏似锦勾着尾指晃了晃，却是满脸嫌弃地说：“霖霖，你好幼稚啊。”
顾清霖：“……”
这明明是展天瑞先做的，怎么就成他幼稚了。
第65章 加入猎尸队伍 赵遇笑得嘚瑟，他摆明了……
苏似锦的化妆技术确实一流, 给他把肤色画黑了两个色调，画上淡淡的皱纹，贴上了细小的疤痕。整个人老了至少十岁, 看起来像个生活条件很差的Beta。
为了掩盖骨架的不同, 顾清霖又戴了口罩, 穿了雨衣。即使还有不知哪个家族的人跟踪他, 但没人再找他要签名。
到了领任务组队的地方, 到处都是人。
扫眼过去, 广场就至少有几百人, 申请任务的室内就更多了。
天空刚放晴，地上还有水迹。很多人的雨衣都是湿的，能看出下雨时也在室外。都是出城猎尸的老手，每个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煞气，看着就不好惹。
顾清霖一踏进广场范围，就立即招来数十道目光。
这些目光不约而同地盯向顾清霖的胸章。
二阶异能者。
有人眼前一亮，想要朝顾清霖走去，但被身旁的人按住了。那个人用手比划了一下顾清霖的身高。
顾清霖的外貌看起来近三十，但身高只有一米七出头, 还瘦瘦弱弱的。这个身材太像Omega, 也可能是吃不饱饭的Beta。但连自己都养不活的Beta入队也是个拖累。
顾清霖径直走向广场边上的小建筑。三层高的房子, 一层到处都是人。电子屏幕上滚动着各种各样的任务, 桌后有不少工作人员正用计算机录入。
这末世的科技和现代科技程度相近，只是野外没有充电的电源, 信号塔没办法维护。因此很多常见的电子设备根本用不上。
异能者非常吃香，超过八成任务都在邀请异能者的加入。
治疗系和空间系更是被抢破头，工资都比同阶的异能者高出二成以上。
但顾清霖的两个异能都变异了。治疗系不能肉白骨，空间系只有房间大, 两种异能都不方便轻易在物生基地暴露。万一被捉走研究就不好了。
而且这两个异能都是辅助类型，队里有大量人保护，起不到锻炼的效果。
顾清霖悄悄把代表异能者的胸章摘了下来，以普通人的身份寻找还在找人的队伍。
第一支队伍刚看到顾清霖的身材外貌就连连摆手拒绝，连让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第二支队伍急着找人，倒是问了顾清霖几个问题，在得知顾清霖还没有被Alpha标记后，委婉拒绝。
虽然对方没说什么，但顾清霖感觉到了一点不舒服。
这些人根本都不知道他的能力如何，凭性别就直接下判定。
后面几支队伍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宁可队伍里少一个人就直接出发，都不想带上他这个累赘。
两个小时就这样浪费了，顾清霖又气又急。
他找到下一支队伍时，直接提出自己不要晶核这样的条件，只想赶紧找支队伍加入，赶紧离开基地开始训练。
“杀丧尸不要晶核？真的假的？小哥你该不会想坑我们吧？”队长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防备道。
“没有。我就想出去练练刀。”顾清霖拉开雨披，露出他的白色唐横刀。
能和展天瑞同款的唐横刀自然不是便宜货。对方一看，便知道顾清霖不是表面看起来的穷人，甚至可能很有钱，很有实力。
“行。我外号老周。”队长老周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瘦弱男生，说，“正好我们队里还有个Omega。小栗他刚生孩子没多久，丈夫死了，现在正缺钱。你不要晶核，那你的部分补贴给他。小哥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顾清霖对自己能杀几个丧尸根本没有概念。
老周有一辆大卡车，车厢做了两排座椅，可以载货也能载人。车费是一个人两颗晶核，来回四颗。是少有的良心司机。
算上顾清霖，车里坐了有三十二个。摆了不少行李，挤倒是挺挤的，但后车门开着，车速也不快。
“老周这人就是心肠好。都说了别带Omega，现在好了，一带带两个。”一个男Beta开口，目光在顾清霖身上。
顾清霖已经把雨衣和外套脱了下来，Omega的骨架还是相对明显。
小栗没有说话，头靠车厢，闭目养神。淡色的黑眼圈在他眼睛下方，皮肤是Omega特有的细腻，但禁不住岁月的摧残，脸上有皱纹和痘痘，破坏了脸上的美感。衣服破破烂烂的，好几处的补丁，生活确实是不太好。
顾清霖也没理对方，总不能在移动的车厢里打架。他已经找了两小时队伍，不想因为这点事情影响行程。
“这些Omega也真是的，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平日在床上哄Alpha开心，得了Alpha几句夸奖就以为自己有多能耐。”
卡车里的人哈哈大笑。
“赵遇，你会说就多说几句。”一个男子附和道。
没人觉得Omega被嘲笑欺辱有什么不妥，甚至觉得取笑Omega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顾清霖上一世也被嘲笑过，但嘲笑他的人都被他一拳揍趴下。
“哇，看看这眼神。好可怕啊。”赵遇看到了顾清霖眼里的愤怒，却是更加夸张地指着顾清霖，“这Omega居然敢瞪我。可把我给吓死了。”
顾清霖想要站起，但卡车刚好碾压到石子，他整个身体都踉跄起来。
这种摇晃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所有人不得不找地方捉稳，以免被晃动的卡车晃了下去，没人有心情再嘲笑顾清霖。
顾清霖便暂且忍下。但他打量了整个车厢的人，这车厢只有两人是一阶异能者，其他都是没有异能者的普通人。至于是Alpha还是Beta就不得而知了。顾清霖觉得Beta居多，就算是Alpha也是瘦弱型的Alpha。
老周把卡车停在了山脚边上。
山脚附近有十来间房屋，每到采收药材的时候，都会有人过来暂住。
现在采收药材的人回到了基地，但有两三百只被吸引过来的丧尸，而且大家想再房子里翻翻有没有什么来不及被带走的东西，或是上山采集药材。
赵遇一下车就开始炫耀道：“我上次就在墙角拿捡到一根这么长的人参，回去转手就卖了四十晶核。”
有人面露艳羡，也有人带了几分嘲笑，笑赵遇把一件事翻来覆去地显摆。
老周开着车直接就走了，附近有一个小型的木材加工厂，他能够趁这时间拉几趟木板和材料，赚点辛苦费。
都是临时组的队伍，杀丧尸没有什么分工。
大家各自找适合的地方杀丧尸，时间结束就到指定地点集合。仅此而已。
顾清霖没有找人组队，自己在小巷子里砍杀丧尸。每杀完一只就用匕首把晶核挖出来，放到布袋里。
附近的丧尸也就一阶左右，但很脏臭。
经过雨水和阳光的洗礼，丧尸身上的布料破烂不堪，头发稀疏，皮肤拉耸。还有一些满身泥污，像是曾滚落山坡，或者是从泥沼里爬滚过。还有一些像下水道或化粪池里爬出来的，粘着棕褐色的不明物体。
顾清霖忍着恶心杀死。挖晶核时把动作放得很轻，生怕会被丧尸的汁水溅到身体。
顾清霖选了一个适合自己的位置，收获倒是不错。一小时左右就到手二十一颗晶核。他不知道其他人水平怎么样，但顾清霖觉得自己有进步了。
附近的丧尸死得差不多，顾清霖决定换个位置。
三十二人清理一块地方，剩下有丧尸的地方已经不多了。顾清霖好不容易找到丧尸，发现赵遇几人就在附近。
赵遇拿着一把生锈的斧头，朝丧尸的脑袋用力劈下。
斧头没有劈开丧尸脑袋，反而被丧尸的脑壳给卡住了。赵遇拔不出来又劈不下去，只能用蛮力将丧尸撞倒在地上。再踩着丧尸的脑袋去拔斧头。
丧尸的皮肉本就腐烂垂落，再被赵遇的鞋底一踩，更是变成了烂肉。白色的腐肉和暗红色的血从鞋底缝隙被挤出来。丧尸努力啃咬，但牙齿咬不破深棕色的鞋底。
斧头被抽出，再一次用力劈下。这下总算把丧尸劈死了。
顾清霖嘴角勾起，露出嘲讽笑容。
就这水平还嘲笑他是Omega？
赵遇发现了顾清霖的笑容，但他接连杀了好几只丧尸，正是疲累的时候，没有精力骂顾清霖。但记下了顾清霖的表情。
顾清霖往山脚边走了一段路。这边像是蔬菜地，有些木棚架子。但冬天寒冷，已经没有了植物。木棚一层一层，倒是藏了不少丧尸。
顾清霖抽出匕首，对准一只丧尸脑袋就是一捅。动作干脆利落，丧尸直接倒地。
他想着这边不好躲避，先把附近的丧尸杀完再来挖晶核。但他挖晶核的时候，透过木棚缝隙看到另一侧有人蹲着身，看样子像在挖晶核。
顾清霖连忙走过去，看到是赵遇，生气道：“你偷我晶核？”
赵遇无耻道：“什么叫你的晶核。这分明是我的晶核。”
“你敢说这丧尸是你杀的？”
“为什么不敢？我杀的，就是我杀的。”赵遇笑得嘚瑟，他摆明了欺负顾清霖是个Omega。
第66章 狠揍赵遇 “赵遇，你的脸怎么肿成猪头……
顾清霖一步步走到赵遇面前, 拳头捏紧，冷笑道：“被Omega打过吗？”
赵遇本能地感到了生命危险。
但顾清霖靠近，发现自己比顾清霖还高出小半个脑袋, 那种身高优势而出现的优越感又让赵遇有了安全感。
赵遇强压着心头的不安, 表情微僵, 嘴角扯出嬉笑的弧度。他声音虚浮, 但还是挑衅道：“好凶啊。你要打我吗？小Omega。”
“你他妈找死！”顾清霖一把揪住赵遇的衣领, 捏紧的拳头已经冲到了赵遇的脸上。
鲜红的鼻血瞬间流了出来, 直直往下淌。
赵遇脑袋一嗡, 瞳孔无法聚焦。
他没想到顾清霖看着瘦小，拳头却这么有力气。
但不等赵遇反应过来，第二拳就已经过来了。又将他打了个头晕目眩。
两拳下来，赵遇已经天旋地转。
“你他妈。”赵遇气得想要回击顾清霖，可是拳头偏移往顾清霖的耳朵上打，准头很差。
顾清霖稍微一侧，就躲开了赵遇打过来的拳头。他狠踢赵遇的脚，手上用力一压，比顾清霖高的赵遇就被顾清霖按在了地上。
他对准赵遇的脸又是结结实实的一拳。
“啊！”
身后就是地面, 赵遇躲无可躲, 痛苦惨叫。
看到赵遇不再嘴贱, 顾清霖这才气消了一点。他跨坐在赵遇的胸口上, 对准赵遇的脸左右开弓。
“你的晶核。”
一拳。
“床上哄Alpha开心。”
又是一拳。
“没有自知之明。”
……
穿越到现在的压抑在极度的愤怒下彻底爆发。顾清霖像一条不管不顾的疯狗，拼了命地狠揍对方。
等赵遇鼻青脸肿, 哼哼唧唧说不出半句话时，顾清霖才起身。
他一脚踩在赵遇的胸上，用力碾压，像俯视蝼蚁般看着赵遇, “你的确该庆幸我是Omega。但凡我是Alpha，你已经被我打死了。”
赵遇嘴唇上下抖动，脸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眼睛肿胀成馒头大小，许久都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真的慌了。
“滚吧。再有下次，我杀了你。”顾清霖像踢垃圾一样踢了地上的赵遇一脚。
求生的意志让照顾猛地惊醒，连滚带爬地离开。被路旁的丧尸绊倒也顾不上恶心，又手忙脚乱爬起，生怕后面的顾清霖又一次揍他。
顾清霖收回目光，发现附近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有远有近，都是听到打架的声音过来的。但谁都没想到看着弱小的Omega出拳这么有力且狠。动作不多，出招狠辣，一看就是练过的。
小栗也是听到声音走过来的一员。
他隐约猜测到赵遇在找顾清霖的麻烦。他以前也没少被赵遇欺负。但没想到结果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竟然是赵遇被一个Omega压着打。
要知道，赵遇再怎么差，也是个Beta。
Beta和Omega之间有体质上的差距。
顾清霖也切身感受到了性别之间的差距。他的手骨还阵阵发疼，肌肉酸疼不已。但他已经能用空间异能覆盖手背，异能有效保护了他的手。
Omega的皮肤很娇嫩。如果他刚才没有使用异能就痛揍赵遇，他的皮肤会充血破皮。
顾清霖很讨厌当Omega。这从皮肤透出的柔弱感就是其中之一。
顾清霖朝小栗走了几步，说：“帮我挖晶核。”
小栗不敢拒绝，拿出自己削的木棍和顾清霖一起挖晶核。
顾清霖只挖了两颗，就改杀闻声而来的丧尸。
小栗蹲在地上挖晶核，眼睛不自觉地往顾清霖那边瞟。他完全被顾清霖杀丧尸的动作给迷住了。
顾清霖杀丧尸没有华丽的技巧，甚至能说得上有些无聊，经常后退，拉开两者距离。但顾清霖眼神专注，一旦靠近丧尸就一招毙命，不拖泥带水。
两只丧尸从不同方向靠近，小栗不由替顾清霖捏了一把汗。
然而顾清霖利用身高的差距，一个矮身就从两只丧尸中间钻了过去，顺势先杀一只丧尸。刀还卡在丧尸脑袋里时，听到声音的另一只丧尸已经转头咬向顾清霖的手背。
小栗以为这个距离只能弃刀逃亡。
谁想到顾清霖捏着刀柄用力，强迫死去的丧尸转头。
丧尸咬在了丧尸上。
顾清霖脚踩丧尸的身体，将匕首拔出。绕到另一侧再杀死另一只。
整个过程简单到极致，小栗却是心跳加速，紧张得不行。这么近距离和丧尸接触，稍有不谨慎就会被丧尸咬到，非常危险。
小栗曾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被吓得奔逃。
能在丑陋恶臭的丧尸面前保持冷静就已经很不容易，他清楚知道顾清霖这些简单动作背后需要有多强的自信和耐性。
顾清霖用叶片擦干净匕首，小栗将装满晶核的袋子递到他面前。
“你拿着。老周说我杀的都归你。”顾清霖把自己挖的那一袋也递给小栗。
小栗接过袋子，郑重道谢。他以为是顾清霖欠了老周什么东西，需要这样还债。
“继续吧。捡到的都归你。”顾清霖带着小栗去找合适的位置杀丧尸。
直到傍晚才到指定的地方集合。
他们不会当天回去，而是会在附近住上三天时间，赚取一定数量的晶核之后再离开。
集合点附近有些空房子，里面还有一点木制家具，他们三十来人凑合一下倒也能住得下。
在附近的空地上升起篝火，一群人坐在火堆前吃晚饭，商量守夜的事情。
小栗是一个很有母性的Omega。都是忙了一整天，回到集合点后仍不坐下来休息，反而围着顾清霖伺候。
从附近的房屋里搬凳子出来让顾清霖坐，打扫今晚临时住的房屋，到河边打水先放进屋里。田螺姑娘一样忙活。
那种全身心都需要依附另一个人的感觉，非常的弱。但这种需要讨好他人的弱又让顾清霖莫名地产生了一种舒适感。
他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才是他想要的。
他保护对方，对方也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伺候他。
顾清霖有一个比较小的背包，里面就装了一盒饭和一瓶水，以及一个睡袋。但看到小栗的晚饭只有半块窝窝头，他还是掏了一包没拆封的杏仁酥，给了小栗。
篝火旁还坐着十来人，看到顾清霖随便一送就是价值三颗晶核的东西，不由咋舌。
虽然三颗晶核不是什么天文数字，但也不能随便就把三颗晶核的东西送给一个刚认识一天不到的人。
等看到顾清霖饭盒里的饭菜，所有人都闭嘴了。
辣椒炒肉、红烧茄子、手指长的蒜蓉大虾。物生基地位于内陆，河鲜价格昂贵。能吃得起这样的饭菜，怕是只有三阶以上的异能者了。
不少人对顾清霖的身份都有了好奇和猜测。
小栗原本也对顾清霖给他杏仁酥感到不好意思，但看到顾清霖的饭菜之后，才明白顾清霖的生活条件是他们不可想象的。没再拒绝顾清霖的好意。
想到今天到手的上百颗晶核，小栗很开心。虽然靠了顾清霖才得到这么多，但有了这些晶核，他家孩子终于能喝上奶粉，不用再吃稀粥了。
“赵遇，你的脸怎么肿成猪头了。”一个男人看到走过来的赵遇，笑着问。
赵遇扫了顾清霖一眼，却是说：“踩坑摔了。”
那人大笑，“你下次摔跤，记得把脸护住啊。”
有人知道赵遇受伤的真正原因，也跟着笑了两声。
赵遇憋屈得很，但他又不能说自己被一个Omega给打了。简单把包子馒头用火加热一下，赵遇就拿着晚餐进了屋。
知道真相的人则是看向顾清霖，期待从顾清霖脸上看到什么表情。
顾清霖早在展天瑞身上学会了无视四周的目光，连眼神都不带飘，专心吃自己的饭菜。
几人见没热闹可看，也去找适合休息的房屋。
算是体贴Omega，顾清霖、小栗，还有一个叫李莓的女Beta被安排第一天第一轮守夜。往后大家会越来越累，需要更多休息时间。
“还没正式谢谢你。”小栗站起身，朝顾清霖鞠了一躬，用一种认真到带了点傻气的态度朝顾清霖道谢。
“不用。我不缺晶核。”
顾清霖的话没有任何装的想法，可到了小栗和李莓耳中就变了味。
“什么家庭条件啊，不缺晶核。”李莓声音里有点酸味。她们这些人为了晶核拼死拼活，才勉强温饱。
顾清霖看了李莓一眼，说：“你找个Alpha也能不缺。”
李莓想要再酸顾清霖两句，说顾清霖靠Alpha过日子。但她迅速意识到，这句话也代表了顾清霖背后有人撑腰，不是她这种小人物可以得罪得起的。
一旁的小栗情绪低了下来，“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才是。”
他看过顾清霖揍赵遇，那种狠劲绝对不是一个依附他人的Omega该有的。顾清霖更像一个套了一层Omega皮囊的Alpha，冷静，不屈，拼了命也要杀出一条血路。
顾清霖想起老周的话，问：“你孩子多大了？”
“八个月。”说话间，小栗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第67章 小栗被咬 只是Omega而已，居然敢……
小栗是最普通的那一类Omega, 没有异能，没有能力。为了能嫁给一个不错的Alpha，他从小就做家务, 学厨艺, 做一切能够让Alpha喜欢的事情。
他是幸运的。发热期后, 他嫁给了他的青梅竹马, 两人也算过了一段甜蜜的时光。
但这份幸福在婴孩五个月时戛然而止。
小栗的Alpha丈夫在出任务时, 死在了三阶丧尸的利齿下。虽然丈夫的组织补贴了一点晶核, 但都被丈夫的双亲拿走了。丈夫的双亲共生育了五个孩子, 一个女Omega出嫁，另外四个则都死在了丧尸口中。其中一个甚至才十岁。
双亲害怕小栗用这笔钱把永久标记洗了找下一个Alpha，因此总是把小栗身上的钱拿走。并且以孩子作为威胁，逼小栗外出杀丧尸赚钱。
小栗虽然害怕杀丧尸，但他也知道这个家里只有他一个有赚钱的能力。小栗的父母同情小栗的遭遇，但还有两个没成年的孩子要抚养，能做的只有同情，更多却是没有了。
老周和小栗的丈夫曾经是同一个组织的，两人关系算是不错。老周总说自己的命是小栗的丈夫救的, 但老周家里也有儿有女, 能帮的地方并不多。只能寄托于小栗能站起来, 担起这家。
顾清霖听完, 不由长吁一口气。
如果他留在稻丰基地，不知道他的命运会不会和小栗相似？
“你想洗掉标记吗？”顾清霖问。
洗掉标记就能脱离发热期没有Alpha的痛苦, 但也意味着要找另一个Alpha，放弃和亡夫的感情。物生基地在医药方面处在世界领先行列，不像稻丰基地那样连个标记清洗手术都没有。
“不想。”小栗摇头。
他和丈夫认识了那么多年，虽然结婚时间不久, 但感情哪是说断就能断的。
留着标记，也是留着对丈夫的念想。
“那你打算怎么办？”
小栗苦笑，“还能怎么办？带着孩子活下去呗。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现在连孩子的食物都负担不起，还有什么可以奢想。
顾清霖问：“物生基地对Omega有没有出台什么待遇？”
“还要什么待遇？找个Alpha不就是最好的待遇了。”小栗缓慢叹气。
Alpha地位高，赚得多，需要Omega。Omega生育能力强，能给基地带来大量人口，还需要Alpha保护。只要把Omega的生活无限压迫，Omega为了活下去自然而然就会找Alpha求助。
基地不需要多付出什么东西，反而促进了婚配率。有了孩子又能促进基地的消费，孩子长大又能成为战斗力。如此循环几代人，基地就会变得更加繁华强盛。
站在整个基地的角度，不给Omega才是最有利的。
顾清霖眉头紧皱。
基地需要人口，需要消费，还有丧尸随时过来围城，大量人力是最好的保护。但他是Omega，他觉得Omega的生活太没有尊严了。
像一头无处可去的牲口，只能被皮鞭赶着前进。
李莓看到沉默的两人，气不打一处来，“你们Omega至少有Alpha，活不下去了找个Alpha就能过日子。我们Beta有什么？我们Beta活不了只能去死。”
小栗没有胆子顶撞李莓，但他今日看了顾清霖打人的样子。害怕顾清霖生气揍李莓，他小声反驳道：“至少你们不用受发热期影响。加入猎尸队也不想Omega那样遭嫌弃。”
李莓呵呵笑了两声，笑容不达眼底，“这就好待遇了？我们那是找不到城里的工作，才不得不出去猎尸。你们Omega靠Alpha的关系把大部分轻松的工作都霸占了。我之前在仓库做得好好的，就因为Omega空降过来，我就必须让出位置。”
“你孩子八个月很惨没错。但我家里也有老小要养，一家八口人。我和我伴侣每天起早贪黑工作就为了挣钱。我们不挣钱能找Alpha吗？你们Omega有后路，就别说得多辛苦似的。”
顾清霖听得很不舒服。但这种像是嫉妒，又像是羡慕的话语，让他甚至找不到自己该站的立场。
小栗支吾半天说不出半个字。
顾清霖问：“那你愿意当Omega？”
李莓被噎住了。
要她说愿意当Omega，她确实没那么愿意。
顾清霖又说：“那你愿意当Alpha？高风险，高收益，高死亡率。每次丧尸围城都冲在最前方，用身体和性命保护基地。”
李莓本想说当然要做Alpha当然比其他性别好，但听到顾清霖后面的话，她又没这么想了。
物生基地也曾遭遇过几次丧尸围城，全靠Alpha的异能等阶足够高，才让基地顺利度过丧尸潮。因此Alpha的地位才不得不高，否则没人给基地卖命。
“最该怪的，是这个末世啊。”
“是啊。”李莓和小栗人认同道。
如果没有丧尸，他们就不用和丧尸拼命，不用躲在城墙里，可以过上不被丧尸影响的安稳生活。
顾清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他能去A区，这一切不可避免的悲剧是不是就有解决的办法呢？
*
第二天，顾清霖和小栗组成队伍，一个杀丧尸，一个挖晶核。
顾清霖感觉这种方式挺好。他只想锻炼杀丧尸的能力，不想浪费时间在捡晶核上面。下次再要出城杀丧尸，他完全可以去贫民区找个半大不大的小孩来做这种挖晶核的事情。
为了寻找丧尸猎杀，顾清霖和小栗一路往山的方向走。
两日没下雨，山路还算好走，只是荒山野岭没有路，两人只能一脚浅一脚深地在山上走。
顾清霖已经走得坎坷，小栗更加的艰辛。
就算好不容易杀死丧尸，也会因为丧尸位置不好，整个尸身滚远，导致小栗没办法下去挖晶核。可能是山路不好走，没什么人来这边，小栗找到了几株药材，可以拿回去卖点钱。
两人一边往前，一边下山。
山腰附近有几间屋子。看起来也是收药时候临时居住的。但比顾清霖他们的聚集点好一些，这些屋子里面的木质家具更新，而且还有桌椅板凳。
在此徘徊的丧尸也比较多，乍一眼看过去就有三十多只。
顾清霖走在前头，小栗跟在后方。
小栗双手紧紧握着削尖的棍子，随时警惕着顾清霖的身后。
突然间，一双手捂住了他。他想挣扎反抗，但对方力气比他大。他被推进了一间屋子里，里面有十多只丧尸。
丧尸闻到小栗的新鲜肉味，顿时疯狂起来。
小栗大声尖叫，想要朝外逃跑。但门口被关上，而他转身的那一刻，胳膊被咬住。
顾清霖听到小栗的声音就连忙回头，正好看到赵遇关门。他暴怒朝赵遇奔去，一脚将赵遇踹飞在地。拉开门，看到的却是小栗满身鲜血的模样。
他朝丧尸怒吼，从空间里拿出唐横刀就是一顿挥砍。
为了更快杀死丧尸，他无意识地把空间异能覆盖在唐横刀上。
刀挥过，三只丧尸脑袋就被分成两半。那利落程度不比展天瑞差。
但这不够。
顾清霖再次挥刀，刀光所过之处，丧尸倒地不起。
赵遇还想围观顾清霖被丧尸咬死的画面，没想到顾清霖竟然这么猛，三两刀就解决了一半丧尸。小栗已经被咬了，他再不走肯定要被顾清霖杀死。
赵遇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他得赶紧回聚集地。回去之后，就算顾清霖想要杀他，其他人也会拦着。
顾清霖杀死所有丧尸，冲出门。地上还有赵遇摔出来的浅浅泥坑，但人已经消失不见。
四周的丧尸听到声音朝这个方向过来。顾清霖只能把门关上。暂时躲避进屋里。
小栗躺在地上，身上到处都是血，分不清哪些是咬痕，哪些是被血染红的地方。
看到顾清霖蹲下，小栗伸出手，“帮我、把晶核，交给老周。”
他很想活，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下来了。没有人能够被丧尸咬了这么多口后还存活。可他放不下自己的孩子，希望顾清霖能够看在他们待了两天的情谊，不要拿走他的晶核。即使这些晶核几乎都是顾清霖的。
“别说话，保存体力。”顾清霖盯着长着青苔的墙壁，对小栗使用生命异能。
他不是不看，而是根本没有勇气看这一幕。
他不愿意又有一个在他心里留下印象的人就这样死去。
小栗和固牢基地里的小女孩不同。小女孩只有手臂一处牙印，小栗却是有五处之多。而小女孩当时失血过多，感染缓慢，小栗却是正常的。
顾清霖对小栗使用生命异能时，丧尸病毒已经感染全身。
但小栗还没有死，还有意识。只因为丧尸病毒虽然流转全身，还只是存在于血液里，没有侵蚀到其他部位。
顾清霖就是想赶在这些病毒进一步感染身体之前，把病毒赶出体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顾清霖的生命异能已经到达二阶，而这些丧尸病毒只是一阶的程度。
他还能争取！
只要太努力一点点。
顾清霖陷入疯魔之中，不断榨干自己身体里的异能。一旦枯竭就从空间里拿出晶核，一边吸收一边用生命异能驱逐丧尸病毒。
小栗本想劝顾清霖别白费力气，但他却是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
身体不会骗人，小栗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血管里有两股力量在抗衡。就像是两条方向对撞的洪烈，相互对冲。小栗觉得很痛苦，但求生的意志使他咬牙坚持。
太痛了。
痛得恨不得用指甲抓烂皮肤，将血管抠破。
但晶核一颗颗出现，手背的青筋暴涨，顾清霖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
顾清霖都还没放弃，他有什么资格放弃？小栗想起自己才八个月的孩子，咬紧牙关，不再开口。
他必须活着。
他还要养大他的孩子。
木门外已经围满了丧尸。指甲在门上来回滑动，发出刺耳声音。窗边的丧尸将手从铁栏两侧深入，上下摆动，想要抓住屋里的两人。腐烂的恶臭也顺着窗户充斥整间屋子。丧尸从喉咙里发出的喘息声伴随木门嘎吱声摇摇欲坠。
丧尸的动作引来更多丧尸，不知不觉间，上百只丧尸围在窄小的房屋外，等着分食屋里的美味。
终于，那扇破门终于承受不住了。大量丧尸拥入窄小的屋里，迅速将屋子填满。而顾清霖和小栗并没有冲出来。
远处的赵遇看到这一幕，放声大笑。
只是Omega而已，居然敢打他，最后还不是死在他的手里。
眼见丧尸越来越多，天色也越发地暗，赵遇赶忙跑回聚集点。杀了他最讨厌的Omega，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68章 和死神抢人 “我说过，再有下次，我会……
空间里, 两排灯照在植物上。
干净的地面被鲜红的血迹浸染，一道呼吸声粗重，一道呼吸声细弱。
小栗的脸已经苍白, 身体大量失血, 生命也在血液中快速流失。
他呼吸微弱, 想要开口说什么, 但张开嘴却连半点力气都没有。他只能盯着顾清霖, 用尽全力地将眼前这个人记在心底。
顾清霖还在给小栗输送异能, 虽然他能压制住丧尸病毒, 但他没办法治疗小栗身上的伤口。他的生命异能无法治疗皮肉伤。小栗也没有展天瑞的超强生命力，可以用冰止血，快速治愈。
人到了绝境会爆发。
顾清霖脑子一热，就将小栗抱紧了怀里，用身体传递生命异能，然后用空出来的双手给小栗撒止血粉，包扎伤口。地上铺满了各种各样的晶核，利用双腿的皮肤和晶核接触，将晶核的能量吸收进身体里, 尽可能地补充。
“别费力气了。”小栗声音很虚弱, 可靠在顾清霖的肩膀上, 他的话还是被对方听清。
“闭嘴。”顾清霖无法接受小栗死在自己的眼前。
“我能救你。”
“我一定能救你。”
“上天给了我这样的能力, 我凭什么不能从死神手里抢人。”
被丧尸咬过的地方很恶心，肉块凸起, 中间凹下一个坑，上面还有腐蚀的痕迹，还带了不知从何处沾染的绿色脏污。
得把脏东西清理干净。
要用刀把这些感染部位割掉。
顾清霖连忙打开消毒液，直接倒在小栗的伤口上。小栗疼得大声尖叫。这样的折磨对他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他疼得直接晕了过去。
小栗的昏迷吓到了顾清霖，但他能看到小栗的生命力，知道小栗还活着。
他想起了老许教过他的一些保命技巧，赶紧打开几瓶补血的药，又把参片放到小栗嘴里，让小栗含着。
顾清霖不知道哪些东西有用，哪些东西没用，反正一股脑地往小栗身上使。脑袋只有一个念头，他必须救活小栗，他要从死神手中把人抢回来。
这种执念让顾清霖失去了害怕的能力。
他用被消毒液冲洗过的刀一点点割小栗身上的腐肉。活人的肉被一点点割下的触感让顾清霖毛骨悚然。但想要救活小栗的执念按住了他的所有情感。
顾清霖将小栗身上的腐肉割掉，撒上止血药。但伤口还在不断地流血。
一个恐怖的念头涌上顾清霖心头。只要他用烧热的铁片……就能止血了。
但这个念头在对上小栗苍白的脸时消散。小栗是Omega，身体不像Alpha那样糙。烧红的铁片对小栗来说和上刑没有区别。
可血必须要止住。
他还有什么办法？
为什么给他的异能这么鸡肋？
突然间，顾清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或许，他的空间异能还有另一种用法，只是他一直没有想过而已。
*
赵遇是笑着回到聚集点的。那张被打得像猪头一样肿的脸上挂着笑，显得更加丑陋了。
有人瞧见，问赵遇发生什么好事。
赵遇双手掐在裤腰上，得意得整个人都摇摆起来，“当然是发生了大大的好事。”
好些人没搞明白赵遇只是得了什么好东西，等到夜深，发现队伍里唯二的两个Omega没有回来，大家才意识到赵遇为什么这么开心。
猜测顾清霖和小栗已经遇害，不少人都对赵遇感到不耻。
不管怎么说，赵遇是个Beta。一个Beta打不过Omega就是丢脸的事情。Omega地位这么低，也只因为实力不够。
再看赵遇身上没有其他伤口，怎么想都是用了肮脏的方法才害死了顾清霖和小栗。
一个用了肮脏方法才能赢过两个Omega的人，那该是多无耻。这种人可得远离，万一哪天出事烧到自己身上，那可不好。
赵遇不知道周围人的心里变化。
他心情好得很，在火堆旁美美吃了加热好的馒头，又去附近河里简单冲了个澡，才回房间里。
他本来和两个Beta一起住，但那两个Beta的东西都不在屋里了，像是躲着他。
赵遇反应过来，呸了一声，然后独占了屋里唯一的床。都是一群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垃圾，谁比谁高贵呢。
到底是解决了两个讨厌的人，赵遇没多久就进入了梦里。
赵遇睡眠不浅，他是听到近在咫尺的喘气声才醒的，丑陋的丧尸正张大嘴巴，仿佛要朝他咬来。屋里黑暗，只有窗户有微弱的光，但照不清屋里的情景。
赵遇连忙抽出斧头，对准丧尸的脑袋砍去。
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一下就将丧尸劈成两半。心跳剧烈跳动，耳边都是自己的呼吸声，丧尸嘴里的恶臭在黑暗中浓烈不散。
不等他放松，赵遇感觉到又有丧尸向他扑来。
这屋里到底有几只丧尸？
赵遇拿出手电筒。
这一照，赵遇的手顿时软了。手电筒从手中掉落至床上。光束向前，照亮了屋子，也照清了一屋子的丧尸。屋里的丧尸傻呆呆站着，仿佛闻不到赵遇身上的气味。
而顾清霖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看着他。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啊。”赵遇不断摇头，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顾清霖明明死了，怎么出现在这里？
聚集点这有那么多人，顾清霖用了什么手段把这么多丧尸带过来？
这简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我说过，再有下次，我会杀了你。”顾清霖缓慢关上门。
门合上的那一刻，丧尸动了，朝着赵遇咬去。赵遇挥动斧头劈砍，但丧尸数量实在太多，手腕被咬，赵遇大声惨叫。
赵遇的惨叫声从屋里传至四周，惊动了聚集点的所有人。
其他人赶来时，顾清霖靠在门上，满身是血，将棒棒糖咬得咯吱作响。而屋里赵遇的惨叫声越来越弱，很快也变成了丧尸啃食的咀嚼声。
众人没看到小栗，又见顾清霖模样如此凄惨，猜想小栗遭遇了不幸。他们没敢劝说什么就四散开来，只当做没看到发生的这一切。这其中就包裹和赵遇关系比较好的那两个人。
顾清霖将脑袋靠在门上，看着仍旧多云的天空。
他突然很想念瑞临商队。那种互帮互助，没有勾心斗角，彼此都希望对方能走到更高的融洽氛围。
一直到屋里的咀嚼声停止，顾清霖才打开门，将屋里的丧尸杀死。
赵遇也在其中行列，身体已经坑坑洼洼，肠子流出，脸颊也被啃了一大半。
这么看，是比小栗惨一点。
顾清霖将匕首插入赵遇的脑袋里，挖出里面黄豆大的透明晶核，丢到布袋里，和其他晶核混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之后，顾清霖进了空间里。
小栗已经被放到了床上，身体被断断续续地包扎，因为顾清霖不在，血已经渗透了纱布。失血过多，又有丧尸病毒的侵蚀，小栗非常虚弱，虚弱得随时都会死去。
顾清霖坐到小栗身旁，继续给小栗灌输生命异能。并把空间异能覆盖在伤口上，阻止血液的流出。
这是顾清霖想到的一种新用法。
既然空间能够阻挡丧尸的牙齿，那也该能阻挡血液的流出。只是止血需要更加精确的把控力。
顾清霖做到了，空间异能也升到了二阶。
但失血过多的小栗只能靠自己活下来。他的生命异能对没有异能的小栗只有很微弱的效果。如果小栗能觉醒就好了，觉醒异能就能让生命异能发挥更好的效果。
“你醒醒，你家孩子还在等着你。”顾清霖觉得自己的劝说很苍白。
他既不知道小栗的全名，也不知道小栗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小栗不知道还要昏睡多久，可能一天，可能是一年。
只是一个刚认识两天不到的人而已。
顾清霖不断挤压自己身体里的异能，但还是不想放弃。
晶核被一颗又一颗地吸收，顾清霖渐渐感到困了。他干脆躺到小栗身旁，身下铺着晶核，手放在小栗的身上，持续地吸收晶核给小栗输送异能。他似乎变成了一个能量的中转站，即使睡着了也在不断地运行。
顾清霖是饿醒的。
小栗的情况有了一点好转，伤口已经凝结，没再往外渗血，维持着昏迷不醒的状态。
顾清霖拿了点食物，边吃边对小栗输送生命异能。
那种拼了命也要和死神抢人的冲动早就没了，取而代之是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反问。
救活小栗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有一点，但好像没有很多。
小栗还得养活孩子，不可能给他当牛做马地报答他。而且小栗这么穷，这么弱，既没有晶核给他，也不能帮他赚晶核。
他为了救小栗而花费的这些晶核，是小栗这辈子都还不上的。
顾清霖有一万个理由让自己别再做得不到回报的事情，但身体还是习惯性地输送生命异能，使用更多晶核。
他还在和死神抢人。
他不能输。
三天过后，老周开着卡车来到集合地点。
人数从开始的三十二变成了二十五。出来猎杀丧尸，哪能没有死亡的人。但老周没在人群里看到想看的身影。
老周抓住一个认识的人，问：“小栗呢？”
被捉住的那个人眼神闪躲，许久不敢对上老周的双眼。
老周突然就失了力气。
他不知道要怎么接受小栗的离世。想到要跟兄弟的双亲说小栗离世的消息，他就一阵窒息。虽然兄弟的双亲对小栗过于苛刻，但没了小栗，老两口日子该怎么过。
人群一阵阵骚动，老周顺着周围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顾清霖满身是血，抱着同样满身是血的小栗。
他匆忙跑过去，松了一口气。
小栗还活着。
“我来。”老周想要伸手，被顾清霖躲开了。
“找治疗异能者。”顾清霖抱着小栗先一步上卡车。小栗现在全靠他输送生命异能活着。松开手，那就是松开了小栗的命。
老周顿时回过神来，他大手一挥，催促道：“快上车。快！”
第69章 这算平局吗？ 顾清霖所在的这片区域下……
小栗浑身都是伤, 过不了安检门，必须在隔离室里先待满三天。
老周叫来相熟的治疗系异能者，亲自掏了治疗费。
治疗系异能者看到纱布下的咬痕时, 吓得踉跄后退了几步。老周也没想到小栗被咬成这样还能活下来, 许久没回过神。
还是小栗身上的伤能够被治疗异能治愈, 大家才相信小栗还是“人。”
但效果不理想。明明外伤都治愈了, 小栗依旧昏迷不醒。
“我没见过哪个人被咬成这样还能活。简直是奇迹。他要是这样都能醒, 一定能变成异能者了。”
治疗系异能者离开前说的话, 也是众人盼望的事情。
大家都在期待小李发烧, 觉醒异能，但三天隔离，小栗还是昏睡不醒。
城门来来往往都是人，隔离室不能总让小栗占着位置，负责城门部分的人简单记录了一下小栗的情况，就让小栗回家去了。
老周将小栗送到小栗丈夫的家中。
两老看到昏睡不醒的小栗，当即脸色大变。
小栗的男Omega婆婆当着大家的面就来了一句，“这半死不活的浪费米饭，还不如直接死掉算了。”
顾清霖都来不及生气, 屋里就响起了婴儿的哭声。
两老连忙去哄小婴儿。
可能是母子连心, 怎么哄都哄不好的婴儿被放到小栗身旁后, 竟然就不哭不闹了。
老周瞧见婴儿抱着小栗的胳膊睡得香甜, 他这个见惯了人生疾苦的中年男人都忍不住转身抹了一把脸。
两老凝视半响，只是唉声叹气, 终究没再说出恶毒的话来。
顾清霖也是情绪复杂。
两个老人年过半百，养大的孩子一个一个死去，就连唯一活着的媳妇都昏睡不醒，未来还有一个娃娃的口粮要承担, 两老又何尝不痛苦。
这种痛苦会转成恨，恨一切给他们带来痛苦，带来压力的元凶。
顾清霖将小栗挖的晶核全拿了出来，又补贴了两把二阶晶核。
“这些都是小栗赚来的，再等会吧。万一过几天就醒了呢。”顾清霖自己都不信自己说的话。
两老看到这么多晶核，狠狠咽了咽口水。
他们哪不知道小栗的实力，平日出去三天能拿回来六十颗晶核都算不错了。二阶晶核更是想都不用想。不管怎么说，这些晶核暂时缓解了他们的经济压力。
老周看到晶核，话卡在喉咙里。
他想劝顾清霖别破费，毕竟小栗不是顾清霖的责任。但他们之前说好的，顾清霖猎杀的晶核都归小栗。老周不知道顾清霖处在什么实力阶段，顾清霖看起来就很强的样子，万一这些晶核就是这次外出杀的呢？
而小栗这边确实需要钱，如果能有这一笔钱，确实是缓解小栗家里的压力。
顾清霖离开小栗家没多久，老周就追了上来。
“这次真是太感谢你。太，太，太感谢你了。”老周每一个字都说得真心实意。
他大概知道赵遇的死亡原因，不认为小栗的遇害和顾清霖有关系。小栗太弱了，就算没有赵遇，小栗也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出事。
老周载过那么多人出城。谁能活，谁能死，心里总是有个谱。
“要是小栗醒过来，我们一定会厚礼感谢。”老周随即委婉地问了顾清霖的地址。
顾清霖如实说自己暂时住在林家，没管老周那惊讶的表情就转身离开。
顾清霖走在青石铺成的人行道上。路上车来车往，时走时停。两侧商店琳琅满目，颜色鲜艳，吸引行人驻足。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仿佛他的情感投射。
微微细雨随风飘落，将石板路染成深色。
正是冬天，雨水冰冷刺骨。行人匆匆四散，很快只剩下几人撑着伞走在街上。
顾清霖无暇顾及雨水，低着头往前走。
他的情绪很复杂。
不上不下的。
好不容易把小栗从死亡在线拉了回来，但伤口愈合的小栗没有醒。
这算和死神打了个平局吗？
可他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一片雪白将他从记忆拉回现实。顾清霖伸出手，接天上掉落的雪花。
水滴树叶的沙沙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世界被神奇地分成了两个世界。顾清霖所在的这片区域下着白色的雪，而其他仍旧阴雨霏霏。
就像是意识到什么，顾清霖猛地抬头看向某处。
只见展天瑞站在街道的前方，一手撑着伞，注视着他。
顾清霖往前走了几步，雪也跟着他向前移动。他快走了几步，前方的雨水在一瞬间凝结，开裂，成粉。直到顾清霖冲进了展天瑞的伞下，雪才恢复成雨，一滴一滴染深街道。
顾清霖不想说话，连一句道谢都觉得费力气。
庆幸展天瑞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也没有寒暄开口的想法。他只是伸出手，掸了掸顾清霖的肩膀。那些浮在衣服表面的雨水变成了冰，冰渣随着动作从衣服掉落地上。
两人走回林家，一句话都没说。顾清霖却是难得地觉得自在。
不说话好像也有不说话的好处。
回到林家。
瑞临商队的人几乎都在偏厅里，何招娣气鼓鼓的，苏似繁也满脸的不开心。
“霖霖回来啦。”苏似锦打招呼，“老大你真去接霖霖了？”
顾清霖惊讶看向展天瑞。展天瑞只是一声不吭地坐到空位置上，对苏似锦的话理也不理。
顾清霖说不清楚他和展天瑞的关系到底算什么。大概是展天瑞把所有事情都做得没有暧昧属性，能说是兄弟友谊，也能说是爱情甜蜜。他不好多想，但因为入队的理由又总是忍不住多想。
他没纠结这些事，问：“发生什么了？你们怎么这样子？”
“之前不是跟你说，我们要去实验室看报告吗？”见顾清霖点头后，苏似锦笑得阴森，说：“他们的确给我们看了，都是些没用的内容。血压、身高、体重这些……”
瑞临商队多次交涉，想要得到A区方面的数据信息，但林家表示这些内容不共享。顾清霖救的只是林家人的命，和A区无关。
如果瑞临商队想要，就得用展天瑞来交换。
展天瑞的异能和信息素有问题是大家都清楚的共识。不少研究员都怀疑信息素和异能有绝对的联系，因为Alpha和Omega的异能者数量更多。
展天瑞恰好就是异能和信息素产生了交错变异，是最合适的实验样本。
可展天瑞异能等阶高，如果展天瑞不配合，他们也不可能对展天瑞做些什么。只是实验有风险性，有些内容一旦开始了，就不一定能保证展天瑞的健康。
展天瑞是瑞临商队的队长，也是瑞临商队的信仰，谁也不愿意把自家队长交出去。
但林家还用上抑制剂作为要挟，说如果展天瑞不配合研究，那他们也不能提供展天瑞接下来的抑制剂。
提起这事，苏似繁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抑制剂不要就不要，我们现在有嫂子，谁需要他的抑制剂了。”
顾清霖：“……”
他还是想要抑制剂多一点。
古阵海靠在沙发边缘，“老大长期停留五阶，我一直怀疑抑制剂有问题。”
苏似繁顿时就炸了，“什么？你的意思是，他们害我们老大不能升阶？”
古阵海抬手示意苏似繁暂停。等苏似繁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古阵海才再次开口。
“说不到害的程度。既然有了这个项目，应该是从老大身上发现了什么。当时的他们可能还没想好研究方案，采取了一个拖延暂缓的方式。现在有了A区的新数据，他们正好可以开启关于老大的研究。”古阵海停顿片刻，又说，“但我不认可老大参加实验。”
到了林家实验室，就算展天瑞有再多光环，也只是一个实验品而已，连人权都不一定谈得上。
“我们需要A区的数据。”祝蜂说。
“难道你乐意把老大交出去？”苏似锦反问。
祝蜂烦躁地摸了一把光头，“早知道就把林部言藏一藏，这么快交出去做什么呢。”
但他们也没想过林部言是林家的人，而且林家还摆了他们一道。
现在林部言回去了，他们连林部言的面都见不着，更不可能拿林部言来当谈判条件。
顾清霖问：“他们只要老大的数据吗？”
“什么意思？你有别的资料？”祝蜂着急道。
顾清霖把小栗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要是能让小栗醒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不可能一直留在物生基地，更不愿意养着小栗。但小栗的公婆明显不愿意要小栗这累赘，如果小栗能被林家救醒，至少还有条活路。
顾清霖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你说得不错。小栗可以。”祝蜂问了地址，就拉上了薄坪洲和古阵海，去看看小栗的情况。看看能不能用小栗的事情换A区资料。
顾清霖本以为事情能告一段落，但没想到第二天，祝蜂带回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是好消息，A区的部分资料拿到了，但附带条件是瑞临商队得和林家一起去。
第二个消息比较气人，他们的设想是小栗配合研究，林家给予小栗一家一定程度的经济补贴。但小栗的公婆却不知从哪里听来什么卖身契，把小栗高价卖断。无论生死，都不会追究林家责任。
签合同时，祝蜂他们不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两老已经在数物生基地的积分了。
可见小栗卖了个好价钱，晶核都不能随身带走，只能换算成积分携带。
顾清霖得知时，气得想要找两老出气。祝蜂按住顾清霖，让顾清霖和苏似锦一起解决这件事。
苏似锦的解决方法比顾清霖高端多了。
他大概了解情况之后，去了小栗亲生父母的家里，连哭带喘地说了小栗的事情。然后他以夸张的语气说小栗的公婆靠卖小栗得到了巨额的财富。
描述积分时，苏似锦还翻来覆去数了好几遍零。数错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数错，让小栗的父母心里一上一下的。
苏似锦最后还含沙射影地提了几句。
“要是小栗能醒过来就好了，他一定会惦记着你们的养育之恩。”
“小栗时时想念着你们啊，出去总担心你们吃不好。要不是自家孩子要养，他肯定会把多出来的晶核分你们。”
“但小栗都被卖掉了，以后就算醒了过来，也不能再回家孝敬你们了。”
小栗的亲生父母虽然同情小栗的遭遇，但末世谁家没死几个人，他们早就习惯了。可小栗不能再给家里送晶核却是不行的，尤其得知小栗的公婆卖了他们家的小栗获得巨额钱财。这哪能忍得下来。
小栗的父母当即带着家里人冲到小栗公婆家，高声大喊小栗的冤屈，闹得街坊邻里全知道这事。
小栗的公婆做这事的确不地道，卖断别人家的孩子。
但小栗的公婆也说，他们昨天把小栗的遭遇告知了小栗的父母，小栗父母根本不担心小栗的病情，反而直言小栗已经嫁出去，和他们家没有半点关系。
两边就算把屋顶吵破，也只是为了那些卖小栗得到的晶核。
城管来了，把两家分开，闹剧才算基本结束。
小栗就此出了名。小栗的父母要钱不成，就想要抢小栗的孩子，小栗的公婆势单力薄，被抢了孩子，只能急急忙忙找城管帮忙。
两家就此闹腾了起来。
事情落幕在两个多月后，小栗的公婆发现自家没有顶梁柱，实在是闹不动了。最后小栗的公婆在城管的目睹下，分了一部分钱给小栗的父母，小栗的父母也字面签了放弃孩子的协议。但那时候的顾清霖早就离开了物生基地，没再关注后续。
小栗的事情在第一次闹开时，钱江周陈四家就在相互打听起小栗的消息。可惜已经被林家截胡了，只能想办法和林家接触，看能不能得到数据或观察实验的机会。
江玟书听到瑞临商队的名字后，却是生出了另一种想法。
他认为关键点不在小栗身上，而是在瑞临商队上。
第70章 实验资料 得不到回答，顾清霖再问，“……
时间回到将事情告知小栗父母的那一天。
顾清霖看到两家争吵时还有片刻报复的快感, 但在听到小栗的父母早就知晓小栗的情况并放弃小栗之后，心里只剩下悲凉。
他甚至有一点后悔。
如果他没有拼命救小栗，小栗也算从这样的生活解脱了。就算还有放不下的孩子, 可孩子还有两老尽心尽力照顾着, 日子总是会比小栗更好。
该痛苦地活着, 还是洒脱地死去？
顾清霖不是小栗, 无法给出一个不后悔的答案。
但顾清霖随后就去了林家的研究所。苏似锦被拦在外面, 只有顾清霖被允许进入研究所。
接待顾清霖的人是林房。林房穿着白大褂, 但抱着粉色的婴儿, 一副好父亲的模样。
“小花儿，你爸爸终于来找你了。来，让爸爸抱一抱。”林房把孩子递给顾清霖。
顾清霖本不想接，但他不想和林房闹得太僵。
小花儿被照顾得很好，穿着最柔软的纯棉衣服，奶香奶香的。看着小，但很有分量。全身都肉嘟嘟的，比棉花糖还要柔软。
小栗的孩子反倒显得有些瘦了。
顾清霖抱住小花儿后，开门见山, 说, “我这次来, 是想谈小栗的事情。”
“你想把他带回去？”林房问。
顾清霖摇头。
要说刚开始还想把小栗带回去, 但看到小栗家里的情况之后，他宁可小栗留在研究所里。
顾清霖说：“他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 我不想下次听到他的消息是他的死讯。”
林房笑了，“你觉得这世界上能有几个没有尸变的普通人。我们怎么可能对他做江家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呢。”
顾清霖感觉林房在故意拉踩江家。
顾清霖思考时，阴影落下，林房在刻意靠近他。
“其实我对你很有兴趣。这是真心话。”林房说, “要是你愿意留下，我可以说服家里的人，对你永久标记。”
林家在物生基地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家族，而顾清霖的异能等阶低，又没家族地位，想要配林房还是差了点。
顾清霖抓住小花儿那乱伸的手，抬头，迎面凝视林房，“我有五阶的展天瑞可以选，你凭什么觉得你比他好呢？”
顾清霖是男人，很理解男人在求偶方面的竞争心理。
林房对顾清霖确实是动了几分真心，他明知道顾清霖在设一个圈套让他往下跳，他还是忍不住为了多损展天瑞几句而说了一些只有林家才知道的事情。
林房说：“展天瑞是五阶又怎么样？你以为他敢升六阶吗？他的身体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再往上提升，只会死得越快。”
“我有这么多资源，你以为我升四阶很难？我不愿意升而已。”林房在原地烦躁地走了两步，忍不住再次说道，“瑞临商队想要A区的资料，你以为他们去A区为了寻宝吗？”
“我告诉你。”林房压低声音在顾清霖耳边说，“因为A区有让六阶异能者活下来的办法。”
“如果我没记错，你小叔是六阶。”顾清霖说。
异能者无法突破五阶，丧尸却能到达六阶。这岂不是说展天瑞一但升阶就变成丧尸？
“对啊。”林房露出笑容，“现在有兴趣留在林家了吗？”
顾清霖把小花儿放回林房怀里，“不信。你嘴里总是没几句真话。”
林房接过小花儿，也不生气，笑着让人送顾清霖出去。
顾清霖离开后，研究员急匆匆走来，遗憾且语速急促，“林少爷，你这就放他走了。林组长不肯说顾清霖什么异能，你也不肯标记他。要是能把顾清霖拉拢到我们这边，我们的研究肯定能有重大突破。”
林房把小花儿搂进怀里，手覆盖在小花儿的脑袋上，表情多了几分阴寒，“我林家人做事轮得到你指指点点？”
研究员脸色煞白，但想到从小栗身上得到的数据，没忍住心里想说的话，“但是他有可能成为解决末世的关键。”
“A区不是关键？展天瑞不关键？许艾语不关键？你当林家什么势力，全部关键都能被你研究？”林房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就算他林房再怎么混不吝，也不可能对顾清霖动手。
离开研究所的顾清霖很久都没说话。
直到回了林家，顾清霖到了苏似锦的房里，他才开了口。
“老大他不去A区就会死，对吗？”
顾清霖的话就像平地炸起的惊雷，震得苏似锦瑟缩了一下。
得不到回答，顾清霖再问，“标记能不能解决问题？”
苏似锦拉着两侧的卷发，把卷发拉得直直的，才勉强挤出一句，“不确定。”
正因为不确定标记和异能的关系，他们才会在顾清霖的事情上犹豫不决。他们也不想害了一个好Omega。清洗标记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即使身体上的标记被清洗了，那这么多日的相处，又该怎么遗忘？
只要结局不是好的结局，那对顾清霖都是不公平的。
“我该怎么办？”顾清霖瘫坐到沙发上，两手抱头。
他从没想过这些人会隐瞒了他这么多事情。他只是以为展天瑞易感期就只是易感期，和大姨妈那样熬一熬就过去了。不曾想展天瑞竟然到了癌症晚期，时日不多。
苏似锦跪坐到沙发上，伸手想要安慰顾清霖，但还是收了回去。他慵懒侧靠，声音清婉，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感染了丧尸病毒。丧尸病毒早就散布在空气里，我们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丧尸。”
“第一批出现的丧尸是失败的异能者。他们连不到一阶的丧尸病毒都承受不住，因此身体死亡，被晶核操控。”
“晶核是力量的浓缩，我们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有晶核。”
“丧尸有。”
“异能者有。”
“普通人也有。”
“但我们的身体是有限的。异能一级级加上去，我们的身体总有一天承受不住。”苏似锦用可爱的声音发出了“嘭”的声音，“就变成了丧尸。”
“A区有解决的办法？”顾清霖只想要一个解决的办法。
他的脑子里也有晶核，不想就这样死去。
“我们是这么希望的。”但只是希望而已。苏似锦又问，“怕了吗？有没有后悔跟我们出来，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不知道世界，至少能当一只快乐的猪。
了解世界却不能改变世界，才是最痛苦的活法。
“为什么要后悔。”顾清霖反倒比以前轻松了许多，“在基地吃吃喝喝睡就算是好日子了吗？”
顾清霖离开前，苏似锦说了一件事。小花儿是林部言和江家一个女研究员的孩子。林部言肯定知道这件事，才让林家不要报复江家。
*
顾清霖洗了个澡想躺到床上睡觉，房门被敲响。
他以为是展天瑞，毫不犹豫就拉开了门，却没想到外面站的是林绮。
门一开，林绮当即钻进房，不忘催促道，“快快关上门。”
说着她就冲到了顾清霖的窗边，怀里的资料撒了满床。
顾清霖意识到什么，连忙关上门。
床上全是实验室里的资料，林绮趴在床边，笑出两凹甜甜的酒窝，“来看看，我把我家的资料偷出来了。你看看哪些是你要用的。明天我还得还回去。”
密密麻麻的数据，顾清霖是一点都看不懂。
他哭笑不得，“你这样，就不怕家人骂你？”
林绮努了努嘴，“我又没做什么损害家里的事情，这数据就是给你看看而已。就只是看看而已。”
她又强调了一遍，“只是看看。”
顾清霖除了道谢之外，就再没别的句子。
即使不懂研究，但对上林绮那期盼的目光，顾清霖还是硬着头皮看研究数据。
数据方面看不懂，一些研究方案倒是能明白。
正如瑞临商队对林家的了解，林家的研究主攻变异植物方向，并且还取得了一定程度的研究。林家发现植物远比人类和动物都适应末世。
人类有丧尸，动物有丧尸动物，唯独植物没有丧尸植物。
这代表植物里有缓解丧尸病毒的办法。
展天瑞的特殊型抑制剂就是用了这样的技术。
并且，展天瑞的抑制剂用到B区的植物。如果展天瑞再突破，就必须用生长在A区的植物。而A区的植物连林家都稀缺，更没有足够的数量给展天瑞制作抑制剂。
除非瑞临商队给出足够的利益，林家才愿意为展天瑞派人去A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