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三皇子的马,蹄声踏踏而去,我回转身时,发现宫里的侍卫已经把惊惧过度,一脸痛色的阿彩搀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便径直快步朝着那方走去。
“站住!”
慕容尚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稍稍犹豫,转头望他:“将军何事?”
“即刻上车回府!”慕容尚看着身前那架他专用的马车冷声道,眉目间多有阴郁之色。
我不免有些不悦,阿彩在宫中为了护我受的如此折磨,我只不过想知道她现下如何,顺便和她同行,有何不可?
想到这里我只对慕容尚淡淡说了句:“就算是马上回去,我上那辆马车也是一样的!”
说完也不再去理会他是否答应,又快步向着阿彩那边走去。
可是刚走几步,突然之间,我就觉得自己身子被一股特别巨大的力量,猛地托起,身体横了过来,径自落在一个人臂弯里。
我先是被吓到惊叫了一声,当看到自己被横抱着移动去那辆停着的马车时,才有些反应过来,“慕容尚,你干嘛?放我下来,你,你放我下来!”
我一边喊一边极力挣扎,奈何那混蛋的力气太大,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莫可奈何,倒是引得四下原先规矩候着的小厮丫头齐齐看向这方,随之一个个目瞪口呆,全都傻在了那里。
平日里威严清冷,冰坨子一般的慕容大将军,现在在干什么?他竟然在当众抱着自己的夫人上了马车,对,不是搀着也不是拉着,而是用抱着上去的。
这些个将军府下人何曾见过这种千年不遇的场面,都忘了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呆愣在了那里只顾傻傻的看了好半天。
直到那架车的老马夫,笑呵呵的坐在车上喊了一声“驾”马车缓缓而行,他们这才终于回过神来,纷纷赶了上来。
车厢里,我极其狼狈的从车厢的细羊毛地毯上爬起来,眼里冒火一般的瞪着那人:“你干嘛把我扔进来!我的腰很痛,浑身都痛你知道吗!”
一脸冰冷的慕容尚没有作声, 而是绕过我稳稳的偎在车里的软靠上,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
我心里的怒气不由得又添了几分,刚要对他再质问几句,不料他冷冷的开了口:“怎么?你现下生气是因为我找人把你从裕兴宫里弄了出来?还是生气你擅闯天牢竟然没有牵连至我获罪?”
听完这话,我掐了腰的双手立时垂落下来,心中的怒气也一冲而散。
对啊,这次裕兴宫遇险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慕容尚去找南荀帮忙,还有这次迫不得已入宫,还不是也以为慕容尚会受到自己牵连才去的,想到这些,那升腾的气焰,顿时被灭个干净。
一路之上,慕容尚自始至终没再说话,而是捧了本书,细细的看着。
我那忐忑着以为他要与我秋后算账的心思,才慢慢的挥散。
到了府里,我立时唤了人请来郎中,为阿彩疗伤。
银针扎入手指,十指连心,那痛苦是撕心裂肺一般的,可是面上不仔细看却看不出有多少痕迹。
这郎中是个见多识广之人,看了这些情形,也就明白在阿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快开出了药方,我立时派了人立刻去抓药。
时至掌灯,阿彩在用过药后,终于沉睡了过去,我这才略略心安,缓步离开她的屋子,来至院中。
别院里终于归于平静,我正想要慢慢捋顺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
未曾想慕容尚这时却带着夜色的清凉,迈步走了进来。
我一顿,看他挥退所有侍候的丫鬟婆子,院子里只剩下他和我二人。
“你有重要的事?”我有些诧异问道。
慕容尚这个时间过来的时候,屈指可数,我料定他找我一定有别的事。
“夫人,发生这么多的事,难道你就不该给我一个解释?”
“你是指……”我后背隐隐有些发凉。
“当然是我不知道的所有的一切……”
他尤其把“一切”二字说的极其清楚,一双带了太多莫名情绪的眼眸看向我。
既然他问起,我也无心再隐瞒,于是便把在沁香楼的经过,还有怎么进的天牢探望萧然,一一讲了一个清楚,最后愤愤说:“南漓这个人太过阴险,原来他一直是利用了我让萧然吐了实话,这才知道了师父的真实身份,还有去皇上那里告发这件事的,恐怕也是他,他是想要以勾结刺客为名,让我获罪,这个人真是太歹毒心肠了!””
听我说完,慕容尚并没有说话,但脸色却又阴沉了几分。
“至于师父,对了,他们不会把师父杀了吧?”
慕容尚冷哼一声:“既然你已经有了定数,还明知故问,看来你确实是关心他!”
“我的师父我当然要多关心一些,只要师父不被处死就好,活着才会有希望……”
慕容尚听了这话,猛地转过了身子步步逼近我,眼神里透出丝丝的煞气:“希望?什么希望,他的一生注定会被关在一个你我都不知道的暗无天日的地方,慢慢老去……直至身死,你还妄想他有什么希望?是异想天开忽然一天皇上会大发慈悲放了他?”
我听完这话心里猛地一揪,痛色道:“可师父也是被人胁迫,无奈之下……”
“住口!”慕容尚猛地喝了一声:“再怎么被胁迫,也不能作为饶过他的理由,刺杀皇上无论放在哪里都是十恶不赦,株连九族的大罪,他萧然虽然贵为西乾国二皇子,皇上也不会放过他。”
见我颓然低了头不再说话,慕容尚更是冷哼了一声,脸色愈发的难看。
沉默良久,又说道:“你这次能侥幸不被圣上追究,也大多是因为你出手相救的缘故,之后你切不可再去探看那萧然了……对了,想必你想看也看不到了,因为今早上,圣上已经下旨,把萧然关押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囚禁了起来。”
我一听,心不仅又是一沉,想到萧然以后可能终身都要过没有自由,郁郁寡欢,生不如死的日子,眼泪就不由得夺眶而出。
抽泣声幽咽,一双大手这时伸到了我面前,那手上拿着的竟是一方男人用的帕子。
“这是最后一次!”声音清冷凉薄。
我自是不懂:“什么,什么最后一次?”
“你为那个男人哭泣,这必须是最后一次……我不允许我的女人为其他的男人牵挂伤心,听明白我的话!”慕容尚说完,把手帕塞到我的手里,转身而去。
我看着他霸气背影,竟然一时呆住。
表妹司凤华,这时从外面带了随身丫头走了进来,一脸的笑意:“我刚刚看到姐夫从这里出去,可是来安慰姐姐来的?”
我今日进宫一天,又有阿彩裕兴宫受虐的事,回到别院来是竟然没有注意表妹凤华没在,便赶紧擦了脸上的泪问道:“你做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凤华见问,竟然有了一些扭捏:“其实一开始我是怕姐姐进宫会被皇上责罚,无奈之下,我擅自去找了南昭,想让他想办法救你,南昭一听便让我在他的府里等着,自己赶紧去了宫里打探消息,后来,南昭听说定远将军已经找了端王殿下帮忙,把姐姐从裕兴宫救了出来,他这才回府赶紧说与我知道,本来我是想早点回来看看姐姐到底如何的,可是,可是南昭他说,我若是那时候回来说不定会是累赘,他说定远将军一定会找姐姐深谈,结果我回来一看,果然是没错……”
我听后哑然失笑:“那也不能成为你逗留在南昭那里,迟迟不归的理由,舍不得人家,不肯回来就直说了就好,何必还用了我的名头!”
凤华一听,顿时羞红了脸,笑着就要闹我,我立时逃离,两个人在北别院中混闹了一通。
最后,凤华抓了我手道;“姐姐,我倒是和你写正经的,这次你宫中遇险,将军姐夫着急使了力保全你安然出来,可见他对你还是有心思的,定远将军,不近女色的事,外面都传的厉害,大夫人住了别院,二夫人被赶出了帝都临城,现在每日在身边侍奉的可都是清一色的小厮,通房啊,丫头什么的没有一个,连我可也都听了些闲话了,说将军不喜女人喜欢男人,可明明不是这样,我都看的出来他是心里有姐姐的,只是姐姐太过冷淡,对人若即若离,所以才让将军在外面受了这误会的?”
听了凤华这话,我倒是想起了前时有人传他慕容尚府中养了宠男的事情来,不禁觉得又好笑又茫然。
慕容尚自我从庄子之中回来开始,待我确实与之前不同,尤其是那月夜的失态之后,他越发的看我眼神不同,时而冷漠时而迷离时而高兴。我都猜不出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是欢喜吗?有点,可是大多时候却避开我不多去看我。
我心中也因为他和我的仇人相近这件事,耿耿于怀,更是有以前的种种不快,对他相远,可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心却在慢慢的变软,甚至……
昨日端王南荀曾说过怀疑慕容尚和南漓之间,也许并非向外人看到的那般相近,我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现在对慕容尚的种种不快也慢慢的开始放下。
也许以后我是该对他好一些的……谁让我是他的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