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沈言心走到司云琴面前, 弯下腰有些揶揄地看着她说道:“皇后眼熟的漂亮姐姐妹妹应该不少吧?”
司云琴微微眯着眼然后摇了摇头:“唔,那也不是,怎么会呢, 我又不是最强大脑, 哪里能记得那么多,我肯定见过姐姐, 真的不骗你。”
沈言心戳了下她的脑袋:“莫要贪杯。”
“你都知道我是皇后, 那你也肯定认识我。”司云琴一本正经地给她分析。
“你可不能欺负我喝多了就忽悠我。”
沈言心伸手捏了下她的小脸:“你酒醒了不就认识本宫了?”
“宫里的?”司云琴戳了戳奚风雨:“你认识吗?我不记得了。”
“我认识不就告诉你了?”奚风雨也醉醺醺的:“你都说了你喜欢, 姐妹认识肯定帮你, 放心。”
“好姐妹。”司云琴靠着奚风雨, 说完一手搭上奚风雨的肩膀, 奚风雨推了推她:你别靠,我,我也, 站不稳。”
旁边的沈言心瞧着司云琴不管不顾的扒着奚风雨:“不管就要。”
说什么喜欢自己,转头投向他人怀抱,小皇后这心里能装的人可真不少。
沈言心摇了摇头,司萧玉和云奕连忙过来叩拜:“拜见太后,不知太后到来, 臣等失迎。”
“无妨, 起来吧, 本宫微服出行,并未告知他人。”沈言心转过头脸色就冷了许多,和方才对司云琴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奚风雨听到司萧玉和云奕说太后, 后知后觉地看向司云琴, 司云琴也看向她:“太后?”
“是。”奚风雨也有些愣住了。
司云琴咽了下口水,小声道:“完犊子。”
两人晃晃悠悠地起身, 不伦不类的行礼。
沈言心看着这二人,很难想象这是喝了多少,随后她的目光落在外面的空酒坛,一共五坛,这是喝了不少了,按人头算也是一人一坛还有多了。
据她所知司云琴的酒量真的一般,酒量一般还这么贪杯,真是又菜又爱喝了。
“怎么让皇后喝这么多?”沈言心质问云奕和司萧玉。
司云琴听到她质问自家阿姊,连忙在两人前面跪下:“太后恕罪…是臣妾,臣妾自己的错!与,我家阿姊无…无关。”
沈言心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跪下,头一次跪的这么干脆,轻轻的叹了口气,扫了她一眼:“本宫何时说过要责怪你家阿姊,罢了,扶皇后去休息。”
司云琴疑惑地眨了下眼睛,像是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一样,又挠了下头:“没说啊?”
沈言心瞧着她那副不太聪明的样子莫名的心情的又舒畅了些。
司萧玉连忙将司云琴扶起来,牵着她回了自己的帐篷,司云琴乖巧地跟着她软软地叫了声阿姊。
“怎么了?”司萧玉好脾气地问她。
司云琴对她摇了摇头:“嗯,没事,叫叫你。”
喝醉了的司云琴向来不太聪明,司萧玉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路过奚风雨身边的时候,司云琴还过去将奚风雨一起牵回来帐篷。
将两人丢回帐篷,等她们彻底睡着了司萧玉才再次出门请罪。
沈言心也没有降罪说什么,只是回到了旁边的营地之中:“本宫明日准备去寺庙祈福,让皇后随同。”
“诺。”司萧玉和云奕应下,等沈言心走了两人才松了口气。
回到自己的帐篷之中司萧玉是睡不着了,想到之前沈言心伸手捏司云琴的脸颊,推了推自己的丈夫:“太后对云琴,似乎确实挺好的。”
云奕已经犯困了,他陪着司云琴也喝了不少,要不是沈言心到来司萧玉把他叫醒,强打精神这会他也梦里。
听到司萧玉的话,云奕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好像是挺好的。”
司云琴第二天宿醉醒来,头昏脑胀的,奚风雨躺在她旁边,两个人睡姿都说不上多好。
揉了揉脑袋,在帐篷里面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晏可,早。”
她穿戴好衣服起身,走出帐篷看到旁边的晏可和她打了个招呼。
晏可转过身恭敬地回她:“快午时了不早了。”
司云琴撇了撇嘴:“行吧,我阿姊他们呢?”
“帐内。”
司云琴这次注意到旁边的营地,还有那些护卫,一时有些疑惑地问晏可:“这些是?”
“太后有夜猎的习惯,得空的时候每月会出来夜猎一到两次。”晏可如实回答。
司云琴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这样啊。”
“太后问过什么吗?”司云琴问道。
晏可有些狐疑地看向她:“娘娘不记得昨晚的事?”
“昨晚?什么事?”司云琴完全断片了,昨晚的酒,酒劲有点大,而她的酒量不怎么好,本来想着有她阿姊在,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和别的人,所以贪杯喝多了,奚风雨也是好不容易出宫放肆一回,也喝得挺多的。
她有时候醉得厉害了就会断片,醉的不是很厉害就还有点清醒。
“这…属下不敢多言。”
见她不说,司云琴连忙跑进帐篷将奚风雨摇醒了,希望她还记得点什么。
奚风雨记得的也不多,但断断续续的一些事拼凑起来还是比司云琴这个什么都不知道得好。
“反正就记得你说人家眼熟,还说很喜欢。”
两人努力地核对了一下信息,大概是拼凑出来的,司云琴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四舍五入,我调戏了当朝太后?我可真是个牛人,而且我现在还活着?”
奚风雨认真的点了点头:“姐妹,保重。”
“说屁啊,昨晚的事你也有份,我完了你也完了。”司云琴哭丧着脸:“我发誓以后真的戒酒。”
“这话狗都不信。”
司云琴又哭唧唧了两声,又滚去找了司萧玉,司萧玉给她还原了一遍,还让她醒了就去找太后,太后要去寺庙祈福,让她陪着去。
听完整个过程的司云琴,抱着司萧玉的手臂:“阿姊,你说太后真不会怪罪我?”
司萧玉摇了摇头:“这我可不知道。”
司云琴叹了口气:“也是,算了我还是先去找她吧。”
“云琴,宫里不比家里,太后也不是寻常妃子,日后在太后面前还是要多加注意。”司萧玉再次叮嘱她。
司云琴老老实实的点头:“好的,阿姊我知道的。”
出了帐篷之后司云琴就跟着晏可去找了沈言心,听闻沈言心这会还没回来,等了好一会才看到沈言心骑着马回来了。
今日的沈言心和她往日所见不太一样,一身白色的劲装,长发被发带束成了马尾,显得身材修长,少了些在宫中的厚重感和压迫感,好像一瞬间拉近了不少的距离。
看着她下马,司云琴连忙见礼:“臣妾见过太后。”
沈言心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汗,抬眸看向司云琴:“起来吧。”
随后又扫了司云琴一眼:“一身酒味,衣服也没换,成何体统。”
司云琴心里苦,昨日出来就是一时兴起,也没多做准备,而且也没人知道沈言心会突然过来。
不过失礼就是失礼,这个辩解不了:“臣妾失礼,臣妾知错。”
“既然知错那就禁足一个月。”沈言心淡淡地说道。
司云琴更觉得苦了,但确实是她的问题:“诺。”
“行了,收拾收拾,随本宫去寺庙祈福。”沈言心也没想着多为难她:“你自己放肆,还带着雨妃放肆,皇后可莫要太胆大妄为了。”
被沈言心扫了一眼,司云琴有些心里发虚,只能老老实实地认错。
沈言心听着她认错速度倒是挺快的,但想来也不会怎么改。
沈言心已经准备开始用午餐了,司云琴老老实实的回去收拾自己。
司萧玉已经命人从寺庙取了干净的衣服过来,又弄了些热水让她擦擦身体,等她和奚风雨重新收拾完再去见沈言心,沈言心已经换了身衣服了,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不容任何人挑衅的大昭皇太后。
可司云琴倒没有什么感觉,对她来说什么样都是沈言心毕竟人本来就是复杂的生物,可以有多面性,能见到沈言心的另一面,只能说明沈言心对她有几分信任,仅此而已。
这一次两人倒是没有伪装身份,就直接跟在了沈言心的队伍之中。
浩浩荡荡的队伍到了寺庙之外,天宁寺是建在半山腰,要进入寺庙还要往上走一段台阶,马车停在台阶之下,司云琴跟着沈言心走上去。
天宁寺是天照城外最大的寺庙,香火鼎盛,昭国初建之时太祖皇帝曾将之封为昭国国庙,但后来先帝更加推崇道家便又撤销了,云浮观与天宁寺如今是天照城外最大的道观和寺庙。
司云琴个人倒是更喜欢往道观去,可能是因为道观的道长和她更聊得来。
进去之后依照规矩烧香拜佛,司云琴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心态,也虔诚的拜了拜,求了个平安。
本来以为只是烧个香拜拜佛,随后就会回宫了,没想到沈言心竟然说要在这里住几天。
司云琴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沈言心发话了,司云琴和奚风雨也就老老实实地跟着住下来了。
入住后第一件事是寻了热水洗了个澡,洗干净之后司云琴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果然宿醉还是要不得,宿醉之后还在野外过夜更加要不得。
折腾一番也不困了,人也清醒了,转头就去找奚风雨瞎唠嗑去了。
沈言心只是禁足她一个月,司云琴表示还是能接受的,奚风雨也没什么,反正她之前在皇宫也宅了那么久了,不差多这一个月。
“这惩罚当真是很轻了,就你昨晚的发言,太后居然也没说什么,还是挺大度的。”奚风雨笑道。
司云琴想起昨晚的事就尴尬地想找个洞钻进去,但凡沈言心多提一句她都能社死了。
第32章
天宁寺司云琴自小也来过好几次, 对这里也不陌生,拉着奚风雨逛了一下午,吃了晚饭之后小憩了一会, 云夫人一开始就在天宁寺住着, 沈言心来了更不好直接走了。
故而司萧玉和云奕也在天宁寺住下来了,不过毕竟是君臣有别, 司云琴顶着皇后的身份顶多能叫司萧玉一起来品品茶, 但是大晚上的喝茶, 司云琴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还想今晚能睡觉。
奚风雨自己去画画了, 吃完晚饭也不搭理司云琴了, 司云琴自认自己的画也仅仅停留在素描还行,和奚风雨比还是差远了就不去凑热闹了,无聊的司云琴自己在院子里练剑, 累了洗完澡躺在躺椅上就睡着了。
这天气在寺庙里面还是挺舒服的,点了艾草也没什么蚊子。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醒来发现她躺的窗台边上摆着一坛酒还有一个很小的竹筒。
司云琴揭开酒坛闻了闻,酒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是好酒。
又打开了竹筒, 里面是一张字条, 写着约她子时在后山竹林一见, 事关司家以及她兄长的安危。
司云琴啧了一声,这找她的人定然是不安好心的,事关司家和她兄长的安危找她做什么?找她父亲去不是更好。
而且她跟着沈言心到了天宁寺的事, 可没有对外宣告, 宫里的人都不一定知道,怎么传字条的人会知道?
司云琴伸了个懒腰, 取出一根银针去试探了一下那酒是不是有毒,结果证明是没有毒的,知道她好酒,也知道她的身份,看来对方对她很了解啊。
她倒是没有将字条丢了,而是原封不动地放回去了,摆在原地。
随后去换了身衣服,看时辰也快到子时了,没有点灯,直接就翻窗出去了。
到了竹林之外,司云琴看了一眼地上的竹棍,摸了摸下巴,捡了起来,随后施展轻功落在竹林上面,迅速地扫了一眼,约她的人应该还没来。
索性悄悄地藏在了暗处等着人来。
等得她犯困的时候人终于到了,是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人,看身形和眼睛应该是个男子。
对方脸上戴着面巾,司云琴也没动,想看看他会不会取下面巾,但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他有取下来的想法,司云琴就纳闷了,这种黑色面巾其实闷得很戴这么久真的不会觉得呼吸不畅吗?
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实在是年少无知,加上从上辈子起就有一个做武林大侠的梦想,所以十二岁那年就试过了,差点没给她憋死。
司云琴觉得再等下去说不定人家没耐心就走了。
握住手中的竹棍,猝不及防地出手,竹棍直击面门,她是想将那人的面巾取下来的。
不过偷袭失败了,两人直接开始交手,十几招下来,对方见她没有停手的意思直接出声道:“皇后娘娘,在下没有恶意,只是来替人传信的。”
“说。”司云琴收了手但右手依旧握着竹棍,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但黑衣人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不耐烦。
“三公子在军中遇到危险,半月前南越国突袭我大昭边境,三公子领命退敌,却不慎中计深入敌军腹地,至今下落不明。”
司云琴微微蹙眉:“这事,你告诉本宫作何?不应该上报朝廷,由朝廷派出援兵?再不济也应该告知本宫父亲,而非以这般手段引本宫出来,到底意欲何为?”
她眼眸逐渐变冷,黑衣人听她说完,连忙补充道:“此事早已经上报,但时隔半月依旧没有消息传回京中,皇后娘娘可知为何?”
“哦?为何?”司云琴淡淡地问道,语气听不出喜怒,甚至听不出她到底在不在乎她二哥的死活。
来之前只听闻皇后天生聪慧,有不世之才,黑衣人还觉得夸张了,如今却觉得小小年纪这般沉稳,确实不是寻常闺阁女子。
“陛下年幼,太后把持朝政,司空在朝堂上那是太后最大的支持者,这些皇后娘娘想必我清楚。”
司云琴听着他故作玄虚磨磨唧唧有些不耐烦:“说重点,不说本宫叫人了。”
“娘娘且慢,太后既需要司空支持,却也并不希望司家实力太强,司空已经手握兵权了,若是司家再出两位将军,司家威望太高,太后定然会觉得掌控不了司家,故而三公子失踪的消息虽然传入了京中,但目前依旧无人前去支援。”
“二公子在京中不也是只有一个虚职,并无多大的实权。”
“太后迫害先皇,把控幼帝,实乃我大昭之不幸,还请皇后劝诫司空迷途知返,拥护幼帝方为正统。”
司云琴听明白了,保皇党来挑拨离间的,不管她三哥的事是不是真的,但此人是挑拨离间这一点绝对没有问题。
当然说保皇党还是抬举他们了,保的也不一定是小皇帝,最主要的还是自己的利益。
“本宫知道了,此事本宫自会考虑,多谢告知,不知你又是何人派来的?”司云琴好奇问道。
“暂时不便告知,若是为太后知道了,以免牵连皇后与司空,消息已经送到,在下先告辞了。”
说完人就想走了,但随后一支箭破空而来,那人欲躲开,但躲开了一支箭,另外无数支箭接了上来。
黑衣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司云琴:“皇后娘娘,你告诉了太后?”
司云琴用竹棍挡开一支箭:“你看不见他们连我也射?是不是你自己不小心被发现了还牵连本宫,晦气。”
听着她没好气的语气,黑衣人逐渐地冷静了下来,只见他吹了声口哨,林子里出来了不少黑衣人。
那人忽然看向司云琴:“皇后娘娘先得罪了。”
说完猝不及防对着司云琴下手,要不是晏可射来一支箭刚好挡住了他的剑,司云琴觉得自己怕不是要受一伤,想到这里就莫名恼火了起来,手中竹棍也开始反击。
反正一通混战下来,也就抓了几个小喽啰,为首的黑衣人还是跑了。
司云琴走到晏可身边,擦了擦身上的汗,晏可却直接跪地:“属下救驾来迟,请皇后责罚。”
“起来吧,行了,本宫知道与你无关,太后呢?”司云琴留下竹筒就是因为下午交代了晏可晚上她要是一直没有点灯,记得叫醒她,不然睡过头在这躺椅上睡一晚上也不舒服。
晏可知道了肯定会告诉沈言心的,至于沈言心会怎么做司云琴也不知道,但至少可以确定她不会坐视不管。
“太后在等您。”晏可恭敬地说道。
“你们是抓不到人还是欲擒故纵?”司云琴好奇地问了一句。
她反正不信晏可真抓不住这几个黑衣人。
晏可低着头:“属下只是按令行事。”
司云琴微微点头,差不多明白了,总之就是都是沈言心的意思。
回去简单地清理了一下换了身衣服,这次可不敢就这样去见沈言心,上次还被她说了成何体统。
收拾好虽然没有像个皇后的样子,但起码还是不失礼的。
那坛酒还在窗台上,司云琴想了想抱着过去了。
她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沈言心穿着简单的衣裙,头发也散落在身后,只是简单地用发带在中间扎了下头发。
一身月白的衣衫简单又慵懒,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着书,还有些蛊惑人心的感觉。
司云琴连忙摁住自己那一颗为美人疯狂跳动的心,走进去行礼的那一刻才清醒了过来,美人再美她也是沈言心,是无情的封建大地主。
沈言心扫了一眼司云琴:“坐。”
司云琴将酒坛放在她面前的桌案上,沈言心笑道:“怎么昨晚皇后还没喝够?今晚还要本宫陪你喝不成?”
原本司云琴可没想着喝酒,但沈言心这么说,她胆子就肥了:“不喝白不喝,反正是别人送的,闻起来还挺香的。”
沈言心嗤笑了声,只是将蓝汐带过来,对她示意将司云琴带过来的酒拿走,没有说她什么,只是淡淡地说:“换了。”
蓝汐意会过来她的意思,这是并不阻止司云琴喝酒,只是不能喝她带过来的酒。
司云琴都有些意外,她也就是随口说说,没真想喝。
“说说吧。”沈言心放下书,示意她说清楚今晚的事。
司云琴也没有隐瞒,有什么都说了。
沈言心听完之后微微颔首:“本宫知道了。”
此时蓝汐换了酒和小菜进来,甚至贴心地给司云琴和沈言心倒好了。
司云琴看着沈言心执起酒杯,也端起酒杯,恭敬地敬她:“多谢太后赏酒。”
喝完那一杯酒,沈言心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有些戏谑之意:“行了,想问什么?”
她这么说,司云琴也收敛了神色,整个人正经了很多:“我三哥的事,您到底知不知道?”
沈言心点头:“知道,确实中了敌军之计,但告诉你这件事的人没告诉你,这事你父亲也知道,只是南越之地本就凶险,救援并非易事,而且你父亲之言是借机击垮南越的嚣张气焰,故而救援也不可大肆声张,你兄长虽陷入敌军陷阱,但探子去山谷之中寻找却并未找到任何痕迹,甚至连士兵的尸体都没找到,此事蹊跷,但你兄长应当不曾死亡。”
司云琴再次灌了一杯酒,小脸瞬间通红的,但一双眼睛却认真又坚定地看着沈言心:“太后您这般说,臣妾便信了,臣妾此生别无所求,只求家人安康,上战场也是兄长自己选择的路,刀剑无眼,战场上面更是无常,真有事臣妾与母亲父亲也没有怨言,但阵亡可以死于自己人的算计绝对不行。”
“沈家世代为武将,能理解皇后所思所想,本宫不至于算计你兄长。”沈言心淡淡地说道。
她给自己倒了杯酒,语气虽平静,但嘴角的笑意却散了。
司云琴认真地点头:“臣妾没怀疑您。”
转而她又开始好奇今晚的事到底谁干的。
沈言心没有回答她,倒是有些揶揄地反问她:“皇后不是对朝堂之事不感兴趣?”
司云琴:……
行,自己挖的坑又把自己坑了,沈言心就是黑心肝的,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就没有一点白。
第33章
司云琴喝了口酒, 随后理直气壮地说道:“这可不算是关心朝堂之事,只是涉及己身自然要问个清楚,不然被谁坑了都不清楚岂不是亏了。”
沈言心轻笑了声:“有些道理, 不过可惜了本宫也并不清楚。”
司云琴闻言撇了撇嘴, 用筷子夹了一块下酒菜眼眸一转又开始问些别的。
沈言心今晚似乎格外的好说话,对于司云琴的询问也并不拒绝, 能回答的都回答了。
眼看着司云琴慢慢地喝醉了, 沈言心也没有制止她的想法。
“太后, 你说你年纪轻轻的, 怎么就乐意给人当娘呢?”司云琴不解地问道。
对于她的疑惑, 沈言心慢悠悠地给自己倒满了酒随后指尖捏着酒杯, 抬眸看向司云琴,这家伙大概不知道这种问题旁人根本不敢问。
当然没喝醉的司云琴大概也不敢问。
方才还在和她谈论若是想要改革现在的官员审核制度要如何去做,眼下却又好奇这些了。
听她说完沈言心才知道, 这家伙分明心里早就有想法,但给她的方案却只是模棱两可地给出一点点的东西并不全面。
想到这里沈言心莫名其妙地笑了下,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家伙,明明有能力却藏着掖着偏不乐意显露。
不过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怎样才能保全自己, 若说真有什么弱点, 恐怕也只有贪杯多言这一点了。
“你还, 你还没回答我呢?怎么自己一个人笑。”司云琴见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却盯着自己在笑有些不满地嘟囔道。
“我长得很像个笑话吗?”司云琴撑着脑袋非常不满地问道。
“洛儿是我阿姊的孩子,我自是要保他周全, 不被人欺负了。”沈言心难得和她说了实话。
司云琴一脸恍然大悟地点头:“哦, 知道了,你和你阿姊关系肯定很好。”
沈言心似乎想起自家阿姊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是啊,我阿姊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阿姊。”
“嗯~”司云琴莫名其妙地跟着点头:“我就说你怎么会喜欢老皇帝。”
沈言心这次没有对她冷下脸,只是抬手弹了下她的额头:“你这话可是要掉脑袋的,就不怕本宫治你的罪。”
司云琴往旁边靠了靠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月色,耳边是虫鸣之声,显得夜晚格外的寂静。
过了会她又转过头看着沈言心:“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世道人命如草芥,半点不值钱,当权者一句话就能轻飘飘地要人性命,没有那么多理由,甚至不需要律法。”
沈言心听着她的话,心中莫名被触动她抿了抿唇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司云琴不屑地嗤笑了声:“你自己信吗?你杀一个人和庶民杀一个人一样吗?”
沈言心想了想也是:“自然不一样,但庶民与我本就身份不同,如何能一样。”
“所以说不喜欢啊,我并非说这是你一人之过,不过是历史的必然,就像我,就像风雨,我们不喜欢但也还是享受着这份身份带来的优越。”司云琴对她笑了笑:“都这样,没差别。”
“你以为世道应是如何?”沈言心倒是好奇她所期望的世道是什么样。
司云琴懒洋洋地靠着窗台,眼神有些迷离,她努力地回想前世的事,但很多都记忆模糊了。
“算了,说了也没用,反正不可能一蹴而就,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没那个条件。”说完打了个哈欠泪眼蒙眬。
“你可以去努力,尽你所能。”沈言心企图劝说她。
司云琴摇了摇头,不过她倒是想起来了另一件事。
“太后,你是不是希望我帮你啊?”司云琴直接问道。
沈言心也没有避讳,直接点头:“可惜皇后不愿意不是吗?”
司云琴伸出食指对她摇了摇:“也不是不愿意,看你为了什么了。”
“那你觉得我为了什么?”沈言心今晚还真是挺好奇司云琴到底还有些什么想法,这家伙喝醉了最好套话,虽然不太厚道。
她感觉司云琴和她认识的人都不太一样,虽然有时候看起来都一样,但仔细去想她的行为处事却又处处透着不同。
但又并非那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倨傲无礼。
司云琴听她这么一说又蹙眉了,捂着嘴打了个酒嗝,沈言心看着她模样,莫名觉得有些可爱,嘴角上扬给她又倒了杯酒。
“你就是想灌醉我,故意的。”司云琴一副看透了她的样子,还噘嘴哼了一声,偏生沈言心也并不辩解。
她将酒杯推到司云琴面前:“皇后觉得这酒不好喝吗?”
司云琴不客气地喝了口酒:“那还是挺好喝的。”
沈言心笑了声:“回头可让蓝汐给你宫里送点去。”
“可恶,又被套路了。”
沈言心听着她的嘟嘟囔囔的,要说她醉了吧,还挺清醒知道自己被套路了,要说她清醒,这种话也敢当着她的面直说。
看来日后还是得让皇后少喝酒,喝多了误事。
可转念一想,要不是她喝醉了太傅也没办法发现这颗明珠。
“所以皇后觉得我是为了什么?”沈言心平日里并不在乎世人对她的评价,但今日确实想听听司云琴的想法。
在那个位置上呆得久了,有时候她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沈言心还是大昭的太后。
是司云琴入宫后,看到她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好像又慢慢地找到了自己。
“最烦你们这种人,我问一句,你不回答我,然后还反问三句,最后变成了我答不出问题,是我错了。”司云琴嫌弃地说道。
沈言心被她嫌弃后认真地反思了自己,好像还真是,可她身为摄政者,早已经习惯了,不可能随时将自己的心思显露,毕竟身边群狼环伺,她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咬得渣都不剩。
士族、宇文家族的人、看不惯她一介女子的天下男子,都是她身边的狼。
“为了什么?我怎么知道,受先帝所托守好宇文家的天下?为了你阿姊守好宇文洛?又或者是格局大一点,为了天下百姓,天下安定?你想的无非就是这些。”司云琴说着又打了个酒嗝,小脸通红通红的,眼神也越发的迷离。
“我也不知道。”沈言心抿了抿唇,她觉得自己也醉了,不然怎么和司云琴聊这些呢?
“臭死了,都都怪你,灌我酒。”司云琴舌头都开始捋不直了,还开始嫌弃起来自己打的酒嗝。
沈言心表示很无辜:“可是皇后自己喝的。”
司云琴抬手去按住她:“你别晃,晕。”
“这就醉了?”沈言心感觉小皇后的酒量是当真不太行啊。
“你你才醉了。”
“我刚刚想说什么来着?”司云琴晕晕乎乎地问她。
沈言心哭笑不得:“这个本宫可不清楚。”
“哦,我记得了,说你不行。”司云琴对沈言心摇了摇手指。
“我知道,你想要我辅佐小皇帝对不对?”
对于这个提问沈言心顿了下,最后点头:“是。”
“没意思。”司云琴撇撇嘴,一副你不行的样子。
沈言心没懂到她的点:“辅佐幼帝还不够有意思?洛儿敬重你,若是你愿意日后甚至可以如我一样接触朝政。”
“然后如你一样,做得好被史书称赞是个不错的辅政太后,做得不好就是女子祸国殃民。”
被她这么一说,沈言心竟然一时无法反驳。
“辅佐什么幼帝,没意思,我想辅佐的乃是女帝,天下男子总说女子不如男,可是你不如吗?还是你觉得我不如你的那些朝中大臣?”
“屁话!往上再数几千年那可是母系氏族,到了父系氏族,他们将女子困于闺阁,然后再告诉天下人,女人不行。”
“呸。”
司云琴愤愤地说道,沈言心听着她的怒语,这会倒是感觉出来了她心中被人轻视的不满。
对面的人趴在桌上还在小声地骂骂咧咧的,但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了。
沈言心摇了摇头,将蓝汐叫了进来:“送皇后回去。”
“诺。”蓝汐叫了人过来一起扶着司云琴回了自己房间,这状况估计也是不会沐浴了,蓝汐替司云琴盖好被子才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
等她回去之后发现沈言心还在自饮自酌,蓝汐微弯着腰:“已经送皇后娘娘回去休息了。”
“骂了一路?”沈言心笑着问道。
蓝汐摇了摇头:“路上倒是很安静。”
“她呀。”沈言心慢慢摇头又喝了杯酒,终究没说完。
蓝汐清楚沈言心对司云琴的态度,知道她对司云琴还是很有好感的。
“娘娘不休息吗?”蓝汐问道。
沈言心摆了摆手:“备水吧。”
“诺。”
喝完剩下那一点酒,沈言心才起身准备去沐浴,脚步也有些虚浮,看起来也是有些醉了。
躺在热水之中沈言心想着司云琴说的那些话,迷迷糊糊之间竟觉得她说得对,是自己不够有大局了。
最后洗完澡出来,揉了揉脑袋又忍不住笑话自己竟然被一个十五岁的人教育了,好歹也是执掌政事多年了。
可心里又忍不住总去想司云琴说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向往。
睡之前沈言心忽然想到,司云琴要的莫不是一个人人生而平等的世界,那确实很难实现了。
也确实如她所言不是她司云琴或者自己能做到的事。
第34章
次日司云琴头痛欲裂地醒过来, 一醒来就闻到自己身上冲天的酒气,又酸又臭的无比的嫌弃。
连忙叫来了人备水洗澡,等泡在了浴桶之中的时候晏可敲门告诉她醒酒汤给她端过来了。
司云琴让她放在外面的桌上, 她洗完出去喝。
晏可在外面应了声:“诺。”
等人走了, 司云琴才开始回想起昨晚的事,她还记得一些零零散散的事, 但记得不太多。
光记得沈言心请她喝酒, 和她聊了些朝堂之上的事, 沈言心给的酒实在是不错, 她就没忍住多喝了些, 至于后来, 后来她怎么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啊。
司云琴用力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似乎隐隐约约问过沈言心为什么年纪轻轻的愿意给人当娘?
还有什么?司云琴怎么都想不起来,但她敢问沈言心为什么要给人当娘, 估计就没她不敢说的了。
司云琴有些欲哭无泪,果然喝酒误事,她又好奇自己到底和沈言心说了些什么,但去问沈言心肯定是不敢问的。
这样想着,整个人都醒了, 匆匆忙忙地洗完澡换了衣服, 将醒酒汤灌下去, 风风火火地去找奚风雨了。
她去的时候奚风雨正在看书,看的是民间的话本,司云琴过去将她手里的书抽走:“别看了, 妹妹我小命都堪忧了。”
奚风雨看着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微微挑眉,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和司云琴倒了杯茶, 还能来找她哭诉,看起来小命无忧。
“怎么了?”奚风雨将糕点往她面前推了推。
司云琴也不客气地先吃了一块:“等等吃完和你说,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奚风雨将茶杯给她:“没人和你抢。”
司云琴吃完了两块糕点之后又喝了一杯茶,才顺了顺气给奚风雨将昨晚的事娓娓道来,还有勉强记得的一些东西也都说了。
奚风雨听完之后抬眸看向她,略带同情地看向她,然后开口问道:“妹妹还有什么想吃的,我一定满足你,以免你下去了吃不到空留遗憾。”
司云琴哭丧着脸看着她:“你别闹了,我真的愁,我到底和沈言心叨叨了些什么啊。”
“真不记得那么多了,我发誓以后一定戒酒,沈言心这个腹黑,肯定趁着我喝醉了套我话了,太过分了。”司云琴哭着哭着又开始控诉沈言心,错当然不会是她的错,肯定是沈言心的错。
要不是沈言心给她灌酒,然后又套她的话,她能说那么多吗?
“这可别全怪太后,难不成是太后让你问她为什么年纪轻轻给人当后娘的?”奚风雨一语戳破了司云琴。
司云琴不满地瞪她:“你到底是谁的姐妹,怎么帮着她,过分。”
奚风雨笑了笑:“我是帮理不帮亲。”
“行行行,知道你大义灭亲。”司云琴再次哭丧着脸趴在桌子上:“怎么办啊,我不会真的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吧?你知道的喝多了哪里是我能控制得住的啊。”
“所以你还是戒酒吧。”奚风雨摇头说道。
司云琴哭着点头:“我保证一定戒酒!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奚风雨想了想,给司云琴出了个主意:“要不然你去找太后探探口风?就说你有改革目前官员选拔的办法?”
司云琴再次摇头:“不行,我说了肯定要被沈言心抓着干活的,她就是万恶的封建大地主,我就是给她打工的长工。”
奚风雨摊手:“那我也没办法,不过你现在还能在这和我哭嚎,应该问题不大,我个人觉得太后惜才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上次你调戏她小命都还在,不慌虱子多了不怕痒。”
“你可真会安慰人。”
可司云琴就是好奇自己和沈言心到底聊了些什么,抓心挠肝地想知道。
奚风雨吃着水果看着书,听着司云琴的纠结,一边嚷嚷着让自己给她出主意,一边又不听她的,怂的不行。
实在是给奚风雨惹恼了,最后将司云琴丢出了她的院子让她自己一个人纠结去了:“找你阿姊去也行,别来烦我,看得正精彩,又怂又想知道,你闹哪样?”
司云琴吃了闭门羹,也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走到了后山,寻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开始拔脚边的草,找她阿姊?她哪敢啊,阿姊知道了肯定又要数落她和沈言心太亲近了。
可这真的不是她想,都怪沈言心好不好,套路太深了,臭女人。
沈言心在禅房翻阅着手上的书籍,一名黑衣女子进来告诉了她司云琴的行程。
醒来之后沈言心莫名的还挺好奇司云琴的反应,便让人去打听了,听完之后她轻笑了两声,还真是符合司云琴的作风。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酒醒了的司云琴胆子这么小,亲自来探口风的勇气都没有,还一个人去后山拔草,当真是小孩心性了。
司云琴可不知道沈言心又给她贴了个小孩心性的标签。
要是知道多少要反驳两句的,她就是被迫入宫没有人权的皇后,有什么条件和沈言心这个当朝太后你拉我扯的,这当朝太后还是昭国实际上的皇帝,她又不是嫌命长。
司云琴在后山待到了午饭时候,最后饿了老老实实的回去了,回去之后吃饱了司云琴又去找寺庙的武僧比试,一通酣畅淋漓的比试过后,也想开了,她不在乎了。
说就说了,沈言心一整天没找她,也没将她怎么样,那就表示没事。
本来以为沈言心待一两天就回去了,没想到这一待就是五天。
司箫玉和云奕一家第三天就走了,奚风雨在这里待得倒是挺舒适的。
在寺庙里面画小黄图,也就她干得出来。
“你这是对佛祖的不敬。”司云琴看着奚风雨画画,唾弃她。
奚风雨放下笔,将画摊开等着风干,扫了一眼司云琴手中的纸张:“这些也是我在寺庙写的,你倒是别看啊。”
司云琴立刻端坐了起来:“我这是欣赏文学作品,姐姐你创作还需要什么别的灵感吗?我去给你找。”
奚风雨嘴角微微上扬:“有啊,下一本想写青楼女子相互救赎的小说,但我对青楼女子了解不多,不知道云琴愿不愿意帮忙呢?漪漪姑娘的座上宾,应该认识不少倚芳阁的姐妹吧?”
司云琴听她这么说,没有想象的那么兴奋,眼眸倒是有些黯淡了。
“倚芳阁的女子,并不如外人以为的那样的风光,更多的还是身不由己。”司云琴叹了口气。
奚风雨却比她平静一些:“世道如此,即便是几千年以后的世道如倚芳阁一样的存在依旧有,何况这里,若是不苦,又何来的互相救赎,世人该知道她们的苦难,而不仅仅是风光。”
司云琴笑了声,眼中的黯然散了些:“你说得对,等禁足结束吧,沈言心禁足了我们一个月。”
奚风雨叹了口气,最后很认真地看向司云琴:“我瞧着太后对你当真是处处宽容,应该是挺喜欢你的,要不然你考虑考虑胆子大点,放肆一点,拿下她?”
司云琴正在喝茶,差点被她呛死:“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拿下沈言心你也真敢想,我凭什么条件去拿下她?凭我不如她的酒量,还是凭我不如她的脑子?”
奚风雨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司云琴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干嘛?”
“我觉得你这张脸还是挺不错的,为了姐妹的幸福,牺牲一下自己怎么了?再说了你自己说的太后可是长在你的喜好上。”奚风雨一本正经地说道。
司云琴拿书敲她脑袋:“我看你是昏了头。”
“她长得再好看那也是高岭之花只可远观,那可是沈言心,伴君如伴虎,姐妹的幸福也不能让我把自己送入虎口,而且我还没成年!”上辈子十八岁才算成年的观念对她影响得很深,司云琴这辈子至今不能接受十四五岁就结婚这种事。
奚风雨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不行。”
司云琴撇撇嘴:“你懂不懂什么叫我喜欢的就是她那种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样子。”
“不懂。”
奚风雨当然不懂,她至今心心念念着她前世的女友。
司云琴还不小心在她的画本里看到过那个人,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只是看画都能感觉到她眼神之中的温柔和爱意。
也能感觉到奚风雨的一笔一画都是用尽心思去勾勒的。
这事就这么过了,司云琴这几天依旧每天和奚风雨在寺庙里面过着咸鱼的生活,沈言心也没有找她,司云琴倒是知道她忙得很,这几天晚上总会感觉到有黑衣人进进出出的,应该是沈言心在布局一些什么。
后来司云琴才知道,沈言心特意出宫一趟就是为了避开宫中的眼线,调遣兵马救援南越战事,也算是救了她兄长一命。
五天之后摆驾回宫,回宫的时候也没有太过张扬依旧是趁夜而归的。
回去之后第二天司云琴才听说了沈言心称病五日。
也是煞费苦心了,回宫之后司云琴老老实实地在宫中禁足,不过对她来说也没什么,不让出宫,又不是不让在宫里串门。
不过就是恢复了往日在各个宫中串门的日子,麻将重新搓起来。
宇文洛有事没事的也来找她问问功课,一看就是太傅的鬼主意。
就是司云琴想不到的是,回宫后的沈言心似乎也闲了下来。
居然都有空找元德太妃一起搓麻将了,顺带的还让她和奚风雨一起。
更主要的是,沈言心打不过她!
这能不开心吗?
第35章
那日元德太妃来消息说请她去宫中品茶, 宫中事务堆积了几天,司云琴也得处理处理,正好处理完元德太妃邀约她便直接过去了。
虽说宫中事务都交给了宸妃帮忙, 下面的人分工合作, 但很多事也还是要请她过目,看完也一上午过去了。
下午午睡醒过来, 又将剩下的处理完, 正好休息休息。
到了宫门口看到奚风雨也过来了, 司云琴向她走了过去:“你也来了?”
奚风雨微微点头, 对她行了一礼:“见过皇后。”
宫中规矩多, 该守规矩还是要守的, 司云琴也装模作样地让她起身,随后一起走了进去。
进入宫门后元德身边的大宫女过来迎接二人:“太妃在侧殿等着二位娘娘。”
元德太妃的宫中司云琴早就熟门熟路了,侧殿倒是太妃常会客的地方也不稀奇。
只是走进去之后看到沈言心, 司云琴就觉得挺稀奇了。
心里好奇着沈言心怎么过来了,但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行礼:“臣妾拜见太后、太妃。”
奚风雨也在她身后一步的地方恭敬行礼。
她虽是先帝妃子,但封号不高,也不曾被追封太妃,故而身份是比不得司云琴的。
虽然司云琴觉得这种身份等级也不该存在, 但她既然消灭不了就只能老实遵守了。
沈言心瞧着面前看起来知书达理落落大方的二人, 谁又想得到那日晚上醉酒的二人悄悄地指着自己嘀嘀咕咕行为大胆的样子。
“不必多礼, 来了就坐吧,太后带了些好茶过来,想着雨妃是个懂茶的, 皇后和雨妃关系好, 便一起来品品这新茶,听闻可是南越上贡而来的茶。”
司云琴听到南越二字有些疑惑地抬眸看向沈言心:“南越?”
“嗯, 战事未起之时上贡来的春茶,南越之地的茶倒是好茶。”沈言心淡淡地说道。
司云琴轻笑了声:“地难道就不是好的了?”
沈言心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自然也是。”
元德听着二人聊天,总觉得皇后和太后之间有什么秘密一样。
奚风雨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只是喝茶,也不多说话。
品了会茶,元德半开玩笑地说道:“光喝茶可是没意思,不如叫人过来奏曲看舞如何?”
司云琴点头,她当然没什么意见,奚风雨更没什么意见。
但沈言心却莫名笑了声:“皇后和雨妃怕是不爱这般无聊的事,本宫听闻宫中如今流行的麻将,可是皇后和雨妃一同发明的?”
奚风雨对上沈言心的目光,她不是司云琴那家伙已经习惯了沈言心的打量。
面对沈言心的目光,奚风雨微微垂头:“回太后,是的。”
司云琴也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也没有接话等着沈言心的下文。
“那不如一起玩玩?元德姐姐应该也是会的吧?”沈言心对元德的态度还是挺好的,先皇的后宫感觉和她以为的不太一样。
没有勾心斗角,甚至彼此之间还挺敬重。
像沈言心对元德和熹太妃、淑太妃态度都还挺好的。
元德杯沈言心一问也温和地点头:“会些。”
沈言心也笑着看向司云琴和奚风雨:“那就教本宫玩玩?”
司云琴和奚风雨能说不行吗?当然不能说。
坐在牌桌上的时候司云琴还觉得不可思议,她以为沈言心是个挺正经的人,怎么着也不会闲到和她一起搓麻将。
上次沈言心和宫中妃子们玩过一次,所以上手还是挺快的,一开始司云琴和奚风雨还有些小心翼翼的,等到了牌桌上,可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该干嘛干嘛的,半点不留手,牌桌上没有感情。
一开始是沈言心赢了,司云琴皱着眉一本正经地和奚风雨说:“新手,手气好。”
后来可能是运气过了被司云琴打回来了:“打牌还得看技术。”
奚风雨轻笑了声:“确实。”
打到了晚上,元德说一起用膳,沈言心也没拒绝。
吃过晚饭,沈言心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
“那日皇后与本宫所言的改革之事,本宫与太傅整理了一番,不知皇后可有兴趣一起看看?”沈言心笑着看向司云琴。
司云琴顿时觉得刚刚吃过的饭都不香了,感情沈言心是在这等着她呢?
她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沈言心再次道:“本宫听闻雨妃与皇后师出同门,想来也是懂的,不妨一起看看?”
司云琴听着她那淡淡的平静的语气便知道沈言心不是在和她们商量。
“诺。”识时务者为俊杰,司云琴的为人法则之一就是争取不做帮打出头鸟里面的鸟。
司云琴都答应了,奚风雨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沈言心很满意地点头,和元德太妃说了声就带着二人走了。
元德看着跟在沈言心身后的二人没来由地笑了声,沈言心看上的人,可没有能跑掉的,小皇后注定要劳累了。
一路到了御书房,此时天色不早了,宫中处处掌灯,虽不如白日,却也到处亮堂。
沈言心坐在那主位上,周身气场好像瞬间就不一样了。
她将整理好的书卷递给了司云琴。
司云琴和奚风雨两人凑在一起看着上面的内容,越看越觉得惊奇。
奚风雨轻轻戳了戳司云琴:“你到底说了多少?”
司云琴哭丧着脸:“我哪里知道啊,都说了喝多了。”
沈言心在御座之上坐着,手中拿着一本奏折,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
但两人小声地交谈,听不太清,但看那神色想来是在争论什么。
奚风雨戳了戳司云琴的腰窝子:“戒酒,必须给我戒了。”
司云琴委屈兮兮地点头:“好嘛,别生气了。”
这两句沈言心倒是听到了。
嘴角微微勾起,微不可察的笑意从沈言心脸上闪过。
“那现在怎么办?”奚风雨问司云琴准备怎么搞。
司云琴哭丧着脸:“能怎么办,酒是晚上喝的,话是当晚说的,再装傻我们俩就是人是今晚走的。”
奚风雨也深深地叹了口气,两人开始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先说好,我对历史了解不多,仅限于高中知识,皇后还是得自己多努力。”奚风雨笑着道。
司云琴深深地叹了口气,自己挖的坑能怎么办呢?
沈言心也不催她们,就等着她们两人嘀嘀咕咕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稍微提了点意见给沈言心,别的就靠她自己去运作了。
听完二人的意见,沈言心微微点头,蓝汐在旁边替她都记下来了。
“皇后与雨妃辛苦了,那今日就到此为止,改日本宫让吏部侍郎来与二位讨论讨论?”沈言心笑道。
司云琴连忙躬身:“臣妾能力有限不敢参与前朝之事。”
奚风雨也跟着推脱,这事真让她们和吏部一同讨论性质可就是完全不一样了。
“太后,此事需准备周全,不可冒进。”奚风雨低着头声音温和却并没有惶恐之色。
司云琴也接过话:“改革官员选拔非一朝一夕之事,自是要谨慎缓慢,如今贸然推行士族定不会允许,太后也不好与天下士子和百官交代。”
“臣妾此前所献广开官学之事理应先行,待天下有人可用方可推行后策,且此事需要周密考虑,臣妾和师姐还需要多加商议,事关国本不敢冒进。”
若是沈言心是帝王,那手段强硬一点也不是不可以,可她只是一个垂帘听政的太后,盯着她的人太多了,她的身后除了一个远在边疆的沈家,便再没有更强大的支撑,司云琴一下子都没有更好的牵制士族的办法,真的不敢乱说。
小皇帝年幼,宇文家盯着这皇位的人更是巴不得沈言心失去民心,好挟天子以令诸侯或者将幼帝取而代之。
司云琴自认历史没学透,不敢说什么通晓上下五千年的大话。
但她这辈子生在司空府,家中有位居三司的父亲,有会审时度势的母亲,有嫁入云家的阿姊,有年轻有为的兄长,多多少少她也知道一些朝堂局势。
知道沈言心看似风光的不易,她是有些支持沈言心的,自然不想她过得不好,也不想司家过得不好。
沈言心听到二人的劝诫,却没有沉下脸,反而是笑了笑:“行了,那就依你们所言慢慢商议,回去休息吧。”
司云琴松了口气,是个听劝的就好。
就怕是个不听劝的,那就不太好了。
等人走了,蓝汐将记录好的折子递上来。
“皇后不喜麻烦,太后便当真随她去了吗?”蓝汐也看得出司云琴和奚风雨的才能,懂了沈言心的惜才之心。
沈言心笑了笑:“她二人今日所言正说明她们能为本宫所用,有能力有考量,不会因为本宫一句话而动摇自己的立场,这样的人才难寻。”
也表明司云琴和奚风雨是在乎她和宇文洛的死活的,不过这话沈言心没给蓝汐再说了。
至于是为了身后的家族,还是为了自己,这些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心中有在意的人和事才好合作。
司云琴以为自己接下来就只负责在宫中好好休息,串串门打打麻将练练剑顺便看点话本就好了。
没想到沈言心的话来得那么快。
第二天她还在练武场呢,就收到太后口谕,让她负责准备迎接长公主回宫一事。
这长公主自然是宇文洛的亲姐姐,先帝驾崩之前特意给她封了封地,先帝一驾崩长公主就去了封地,如今时隔数月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不过听闻长公主也是个芝兰玉树的妙人,见见倒也无妨。”司云琴懒洋洋地说道。
奚风雨擦了擦汗,将剑入鞘:“你还是想想迎接的事宜吧,长公主初次回宫,有什么安排不周到的小心落人口舌。”
听到她幸灾乐祸的语气,司云琴又苦着一张小脸,幽幽地叹了口气:“劳碌命啊。”
随后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肯定是沈言心看不惯我悠闲。”
奚风雨扫了她一眼还是没忍住笑。
第36章
长公主回宫, 宫里宫外的也不少人关注着,本来司云琴不关注,但沈言心一定要她关注, 好在百官宴都举办了, 也算是有了点经验。
林枫还是负责主要的事宜,层层交代下去, 司云琴其实也说不上多忙。
小皇帝都还有空过来找她就可见她确实不算很忙。
奚风雨如今倒是和宸妃关系挺好的, 宸妃识字之后也开始自己看些书, 奚风雨画的画符合她的喜好, 两人也算是找到了共同语言。
熹太妃和淑太妃倒是和后宫诸位妃子依旧保持着一些距离, 不过也还是常常能见到, 毕竟这二人也常去元德太妃宫中。
司云琴如今禁足在宫中偶尔也会常去走动,熹太妃又开始检查起来了她的琴棋书画,司云琴感觉自己入宫一趟生生的逼成了才女, 连奚风雨画画都能指点一二了。
这日奚风雨和宸妃都在她宫中,司云琴在画画,这可是明日要交给熹太妃看的。
小皇帝也来凑热闹找她玩,小皇帝可是有几日没过来寻她了。
今日倒是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司云琴懒洋洋地抬眸看着跑过来的宇文洛, 也不行礼了:“陛下跑这般急, 是有人追?”
宇文洛连忙摇头:“不曾。”
“那您这般着急做什么, 也不怕你母后训斥你失了仪态?”司云琴笑盈盈地问他。
小皇帝脸上一红:“母后没看到。”
司云琴轻笑了声,小皇帝可不知道他母后是没看到,但只要她想知道, 这宫里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皇后姐姐, 朕听到宫女说皇姐要回宫了,可是真的?”小皇帝仰着头, 一脸急切地问道。
司云琴点了点头:“是啊,你皇姐要回宫了。”
小皇帝脸上肉眼可见地浮现出来了欢喜之色:“真的?皇后姐姐你没骗朕?”
司云琴在他脸上抹了一把墨汁:“不骗你。”
顺手又画了小猫脸,嗯,可爱了不少。
奚风雨和宸妃在旁边看着,摇了摇头:“也就她这般胆大。”
那可是当今帝王,就算是年纪小也是帝王。
奚风雨倒是笑了声:“不过是仗着有人不会把她怎么样。”
自从和沈言心接触多了,不说是司云琴,就是奚风雨自己胆子都大了不少,不过是仗着沈言心是个明白人。
当然有时候心里也清楚,这样的行为不可取,毕竟沈言心是当朝太后,是有做女帝可能的女人。
但和司云琴待在一块就是不免被她带偏。
奚风雨本身是个行事谨慎的人,这和她上辈子的经历也脱不了关系,毕竟从小是孤儿,虽然被人领养了,也还是免不了总怕养父养母不喜欢她。
这辈子倒是家庭和睦幸福,或许是上天为了弥补她吧,本身性格也变了些,加上和司云琴厮混,倒是少了几分顾忌。
小皇帝被司云琴画成了只小猫,笑起来更让人觉得可爱了。
本来四岁左右应该是猫嫌狗厌的年纪,或许是身为帝王,所有的教育太过严苛,又或许是幼年失去双亲,总是比寻常小孩懂事些。
“皇后姐姐,你知道皇姐什么时候回来吗?”
司云琴瞧着他那一脸期待的模样,看起来当真是很想见他皇姐,一时间又有些心疼这小孩,再懂事也是个小孩。
亲人都没了,只有一个母后在身边,唯一的姐姐也远在封地不得见。
“后天,太后说了让陛下一起去迎接长公主。”司云琴对他笑了笑,顺手又补了两条须在他脸上。
小皇帝高兴得跳了起来:“好。”
司云琴见他过来想抱自己,轻咳了声:“陛下,注意仪态。”
小皇帝被她提醒,老老实实地站直了,但小脸上的墨汁还是让他看起来,怪可爱的。
看到奚风雨和宸妃在,小皇帝顺便留下来吃个午饭。
当然也顺便被留下来好好学习了,司云琴自己被熹太妃抓着学习,哪能看着小皇帝玩闹。
吃饭之前小皇帝才意识到自己脸上被画了个花脸,又开始不满地控诉司云琴。
对此司云琴只是轻咳了两声:“陛下这样也很可爱。”
“朕…”小皇帝想反驳什么,司云琴连忙让宫女带着他去洗干净,以此蒙混过关。
下午将画送到了熹太妃宫中,接受了一番批评才逃了出来。
奚风雨和宸妃可比她悠闲得多,司云琴第二天还要去检验迎接长公主的事宜准备得怎么样了。
长公主之前住的宫殿打扫干净了吗,伺候的人员安排得如何了。
第二天她从长公主要入住的宫殿出来,正好遇上了下了早朝的沈言心。
沈言心坐在鸾驾上,一身黑色玄袍,面色冷峻,似乎心情并不怎么美好。
司云琴看到她这样子就想装作没看到,心情不好的沈言心可不好惹。
但撞都撞见了,也不能真的转身就走。
司云琴老老实实地上前行了礼,沈言心坐在鸾驾上看着司云琴身后只跟着司茵和林枫二人,也没有鸾驾,抬手示意停轿。
“皇后是在给长公主宫中做准备?”沈言心淡淡地问道。
司云琴点了点头:“回太后,正是。”
沈言心看了一眼她的随行:“怎么不多带些人出门?”
“人多还更不方便,臣妾今日未曾锻炼,全当散步了,也不远。”司云琴如实回答。
沈言心微微点头:“那便陪本宫用早膳吧。”
司云琴听到之后意外地啊了一声。
沈言心微微挑眉:“怎么,皇后有约?”
司云琴连忙摇头:“不曾。”
“嗯,那就走吧。”
说完鸾驾再次被抬起来,司云琴愣了下只得走着跟上去了。
心里吐槽着沈言心还是狗,说让自己陪着一起吃饭,她倒是坐在鸾驾上,而自己却要跟一路。
好不容易走到了奉宁宫,司云琴看着沈言心下了鸾驾连忙跟上去。
沈言心充不问她想吃什么,但来奉宁宫吃了几次饭好像也从来都没有踩过雷,奉宁宫的饭菜都是她所喜欢的。
看得出沈言心今日心情不佳,但司云琴可没有给人排忧解难的喜好。
吃完饭就火急火燎地回去了。
回去之后又在宫墙上看到那只胖乎乎的狸奴,司云琴倒是好心情地给它喂了吃的,这次高傲的狸奴允许她撸了撸。
司云琴承认自己没出息,她还挺高兴的。
长公主回宫那日,是司云琴带着小皇帝去迎接的,沈言心没有去。
传闻太后和长公主不合,但司云琴莫名觉得应该没有传闻那么夸张,要真是不合,也不会叮嘱她好好迎接长公主了。
宇文洛和长公主关系极好,沈言心对宇文洛也格外上心,再怎么样关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司云琴带着宇文洛在宫门处迎接长公主,他们刚到一会长公主的队伍就来了。
为首的鎏金马车慢慢走过来,司云琴牵着小皇帝,小皇帝显得格外的开心,但因为司云琴的叮嘱,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欢喜,保持着基本的姿态。
等马车停在了宫门前,宫人撩开车帘,一名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自马车上下来。
眉如远黛,眼若星光,鼻梁纤巧,素齿结朱唇当真赏心悦目。
一袭素色衣裙即便是在这炎炎夏日,竟也让人觉出几分娇柔之感。
长公主下了马车,宇文洛急切地往前走了两步,发觉司云琴依旧在原地,转头看向司云琴,司云琴将他拉回来。
长公主恭恭敬敬地对着二人行礼:“陛下万岁,皇后千岁。”
司云琴小声示意宇文洛让人起来。
宇文洛意会过来,连忙说道:“皇姐请起。”
司云琴牵着宇文洛,目光平静地看向长公主宇文栖玥,心里欣赏面上也得波澜不惊。
宇文栖玥也看向司云琴,早先就听说过这位小皇后的事迹,听闻是个容貌才华双绝的女子。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眼若桃花,双颊生靥。
目光落在宇文洛牵着她的手上,看起来宇文洛很信任和依赖她。
“皇后。”宇文栖玥再次福身。
司云琴连忙扶起她:“长公主不必如此客气,回家而已何须客气。”
“回家?”宇文栖玥复述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没有多说。
“本宫已经准备好宴席,长公主请。”她倒是毫无芥蒂地对宇文栖玥展露笑颜。
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眸,宇文栖玥不自觉地放下了戒备之心。
司云琴按照礼节迎接了长公主,又带着她回到了她曾经居住的重华宫。
宫殿里里外外被人打扫过,一应宫女也安排了过来,倒是并不冷清。
将人送到宫中,司云琴放开宇文洛:“陛下心心念念着长公主回宫,想来有许多话要与长姐说的,本宫便不打搅了,今日本宫在飞鸿殿中设宴,太后亦会出席,不误了时辰便好。”
司云琴说完又蹲下去嘱咐了宇文洛几句话。
宇文洛听完乖乖点头应着:“皇后姐姐,朕知晓的。”
司云琴笑了笑,没有打搅姐弟二人叙旧,懂事地离开了,主要是她也想自己去休息了,怪累的。
倒是没有回自己宫中,而是去寻了元德太妃,今日奚风雨和宸妃都在元德太妃殿中,她也顺便去凑个热闹。
先帝妃子在宫中本就是个不尴不尬的地位,长公主回宫她们自然不需要去迎接,毕竟辈分上来说她们还是长公主的长辈。
司云琴一进门就嚷着累死了,看着悠闲的其他姐妹,可劲的卖惨。
奚风雨看透她,旁人见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可心疼得紧。
宸妃更是说下次有这等事,她可协助一二的。
果不其然司云琴半点不客气地应下,顺便撒娇道:“宸妃姐姐果然最好,我近日让厨子研究了新的甜点,宸妃姐姐喜欢,明日我便让人送些去姐姐宫中。”
奚风雨轻叹了一声,很是怀疑宫中后妃是不是都迷失在了司云琴的一声声好姐姐之中。
第37章
上午剩下的时间在元德太妃宫中休息了大半个上午, 距离开宴还有半个时辰,司云琴不情不愿地走了。
元德太妃安慰她:“能者多劳。”
司云琴苦兮兮地说道:“那我只想做个废物。”
元德笑而不语,将她送了出去。
确认了一下没什么问题, 司云琴就让人去请各宫太妃还有妃子们,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沈言心和长公主。
她派人去请了过来,不过是宫宴确实没有那么夸张。
沈言心过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落座了, 就剩下小皇帝和长公主还没有过来了。
司云琴坐在自己的位置, 小皇帝和太后在主位, 长公主是今日的主客安排在司云琴下首。
小皇帝和长公主进来恭敬地对着沈言心叫了声母后, 司云琴认真想了想, 沈言心也就比长公主大两三岁吧?
这母后叫的, 还真是给沈言心叫老了不少,不过沈言心自己都不在意,司云琴更不在意了。
宴席开始, 司云琴说了几句客套话随后就是边吃边看各种表演,小皇帝自己坐在那里沈言心时不时地给他弄些吃的,倒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
宫中太妃和长公主关系似乎也都不错,东拉西扯,问问她在封地的情况, 言语之中都充满了怜惜之情。
司云琴除了开头说了几句, 后面都在认真干饭, 除非有人叫到她,否则绝对不主动搭话,毕竟来的人除了各宫妃子还有一些王公大臣的女眷。
太妃们和她关系虽好, 但在这种正式宴席上, 也都是对她客客气气的,给足了面子。
毕竟沈言心在上面坐镇, 可不敢放肆。
自从上次喝多了和沈言心胡说八道了一通,今天司云琴长记性了,滴酒不沾。
看着宫中美人跳舞奏乐,就连乐师那容貌也都是不错的,美人谁不爱看呢?
王公大臣的女眷们也各个如花似玉各有千秋,司云琴顿时体会到了帝王的快乐。
虽是端坐在位置上,动作举止皆是符合礼仪规矩的。
但沈言心坐在她的上位,还是看得出这家伙眼神在各个美人身上流转。
还真是好美人,是个美人都是她心头好。
见不得她这副享受的样子,平日里在宫中都是躲着自己走,半点不想沾染朝中事务。
女眷之中有少时就和司云琴相识的,今日再见也有不少过来和她打招呼的。
一个个都是她的姐姐妹妹,脸上洋溢的笑容就没散过。
过了会长公主也过来给司云琴敬酒,她今日和宇文洛聊天得知司云琴对宇文洛也是颇多关照,还曾教他读书习字,作为长姐自然是感激的。
司云琴本没打算喝酒,但长公主都端着酒杯过来了,她又岂能拒绝,那定然是要喝的。
“早在宫外就听闻过皇后之才,如今一见传闻果不其然,陛下年幼多劳皇后费心了。”
“长公主客气了。”司云琴双手执杯和她碰了下杯,面上露出真挚的笑容。
她接人待事皆是对方对她如何,她便如何,长公主温柔司云琴自然也是好言好语。
两人互敬了酒,又聊了几句,司云琴竟觉得相谈甚欢,这长公主倒也是个能做朋友的。
宴席过半沈言心就离席了,小皇帝也走了,毕竟年纪小,得早点收拾收拾去睡觉。
沈言心和长公主从头至尾也没聊了几句话。
不过也没有多剑拔弩张,走之前还让司云琴好好招待长公主。
沈言心离席之后倒是没有回奉宁宫,而是去了御书房。
桌岸上还堆积着不少的奏折,昭国与南越开战,战事一起自然事务也就多了。
朝中反战之人一堆,说如今应当休养生息,而不是发动战争。
沈言心今日早朝还驳回了一群人。
如今可不是昭国发不发动战争的事,是南越挑衅,若是连小小南越都退让,那日后南方诸国只会更加不将昭国放在眼中。
大昭是统一了中原地区,但南方小国并未悉数统一,当年天下混战到了后期,中原已经没有多少兵力了,且人口凋敝,反观南方诸国比中原休养的要好。
更何况北方还有游牧民族虎视眈眈,休养生息是必要之举,后先帝继位二十余年更多的精力也是平定国内反贼。
如今南越做了这个刺头,昭国若是不能平定,那日后南方小国挑衅者更多,他们或许灭不了昭国,但能不断从昭国讨到好处。
软弱无能的头一旦开了,就没有尽头。
可战事一起,很多问题也就暴露了,沈言心让宇文栖玥回宫,也是为了避免有心之人找上宇文栖玥。
宇文栖玥或许没有反叛之心,但万一被利用就不太好了。
司云琴陪着女眷们直到宴席结束,回永安宫的路和长公主有一节顺路,便一起走了。
长公主喝了些许酒,似乎话多了些,司云琴也不和她聊些敏感的话题,只聊些趣事。
分开之后,司云琴也直接回宫了,只不过回宫路上经过御书房所在的殿宇,里面依旧灯火通明。
司云琴随口问了一句:“太后在御书房?”
“回娘娘,是的,太后离席之后便摆驾去了御书房。”林枫如实回答道。
司云琴心中感慨了一句,这太后当的也着实不容易。
南越战事起来,也不知道三哥到底如何了,她最近不能出宫,也不敢贸然让人回家打探消息,直接找沈言心问也觉得不合适。
司云琴叹了口气,想着姐夫云奕在宫中做侍卫,明日要不去找找他?
此前为了避嫌,进宫后司云琴可从未找过云奕,毕竟司岩位列三司之一,身份敏感,她又是皇后,刚入宫定然是无数人盯着,她在后宫如鱼得水无人在意,只要她和前朝有任何牵连,那盯着她的人就多了。
别说她还没插手前朝,只是和皇帝亲近了些出个宫都得被人找。
唉,一个个的心思真的多,个个地都生了八百个心眼。
第二天司云琴去找了云奕,向他打听了家中的情况,得知三哥依旧没有消息,但他所率领的一整队人马也没有看到,像是整个消失了一样。
“或许是迷失在了大山之中,南越十万大山还有迷障极其容易迷失,当时元祐带兵追击可能陷进去了。”云奕叹了口气,面上也是一副愁苦之色。
“三哥定然还活着的。”司云琴坚定地说道。
云奕点了点头:“没事,你也别太担心,朝廷已经派兵前去支援了。前方战事也是于我方有利,南越迟早会败的。”
司云琴应了声,毕竟是后妃和侍卫,不可独处太久,司云琴打听完家中消息就回宫了。
回去之后也没有心思做别的,思来想去地翻出地图看了看形势,这一战昭国应该能赢的。
无论是兵力还是粮草或是将领大昭都比南越要强,只是到底不在战场不清楚局势究竟如何。
云奕和她说的前去支援的人,司云琴也没有特别的了解。
最后还是放弃了,她在这里穷操心也没有用。
索性叫上奚风雨陪她去练武场练练手。
沈言心得知司云琴今日见了云奕之后,倒也没有多问,大概也猜到了她无非就是担心自家兄长。
下午时分,沈言心命蓝汐将司云琴叫了过去。
司云琴一开始还不明白沈言心叫她过去做什么,直到沈言心问她:“担心你三哥?”
对此司云琴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了。
“已经有人去搜寻了,援兵也已经到了。”沈言心语气平和地说道,像是安抚司云琴一样。
从南越战事吃紧的地方送信到天照城来,最快也有三天的信息差,沈言心能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多谢太后。”司云琴恭敬地道谢。
“不必谢本宫,于公于私你三哥都是要救的。”沈言心倒是说得直白。
司云琴也理解,没有多纠结。
“和南越一战不可避免,皇后可能理解?”沈言心淡淡地说道。
司云琴点头:“臣妾并非觉得不可开战,南越挑衅先攻击我方城池掳获我昭国百姓,若是昭国不反击不在意,日后南方小国只会变本加厉,今日夺一城,明日夺两城,昭国式微天下必定再次大乱,这不是臣妾希望的。”
沈言心难得展露笑颜:“皇后果然是明白人,比朝中那些迂腐的老臣通透得多。”
司云琴笑了笑:“因为开战与否都对臣妾没有损失,而朝中大臣或许是损失了些什么吧。”
沈言心目光如炬地看着司云琴:“皇后当真这般想?”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当日皇后不是反驳言道,不可开战?”沈言心问道。
司云琴坐在下面本来准备喝口茶,结果沈言心一问,她又把茶杯放下了:“那不一样,得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目前不适合主动惹事,但别人先惹事,也不能躲着,不然天下人都觉得我们好欺负。”
“会觉得打不死你还不能吓唬你了?”
听到她的话,沈言心轻笑了声:“你倒是会说话。”
“本来就是,话糙理不糙。”
“今日不反击南越,明日就是北越过来抢一通就跑,还给你做个鬼脸,还得告诉天下人你不行。”
“有理。”沈言心点了点头。
“我兄长自幼希望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但如今下落不明臣妾担心也是人之常情还望太后理解。”司云琴轻声恳求。
沈言心颔首:“本宫理解。”
“既然如此,皇后帮本宫看看这粮草之事该如何调遣?”朝中众人各有各的利益,大多都是为了自己人在说话,沈言心倒想听听司云琴的想法。
至少目前来说,她只在乎司家人的安危,没有涉及其他任何的党争,还算是中立。
司云琴听到她的话,送到嘴边的甜点都不甜了。
目光哀怨地看向沈言心:“这不合适吧?”
沈言心亲手将奏折放在她面前:“本宫说合适,谁敢说不合适?这可事关你兄长安危。”
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哔哔就是她不识好歹了。
第38章
太后说合适, 司云琴哪能说不合适,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听着沈言心说。
“南越与我国交战之处, 离得最近的乃是昌都郡, 然则昌都郡地处偏僻,乃贫瘠之地, 储备不足, 需从其他州郡调遣粮草。”沈言心慢悠悠给她倒茶, 又慢悠悠给她说道。
“朝中大臣一部分以为, 应从富商手中收购粮草, 一部分认为应从民间征调, 还有一部分觉得,可从其他州县调集仓储,皇后以为应当如何?”沈言心抬眸看向她。
司云琴之间摩挲着茶杯:“太后是觉得这些都不可取?”
“不可, 富商手中收购国库负担过大,价高了负担不起,价低了富商不愿卖,强买强卖会引起不满,其他州县调集时间过长, 且此时南方多阴雨, 交期更会延长, 本宫虽会下令调集,但不可全然寄托在这上面,至于从民间征调, 昌都郡本就是贫瘠南蛮之地, 百姓手中余粮恐怕也并不富足,休养生息不过二十几年, 如今忽然增加赋税,不知道多少百姓会承受不起。”沈言心轻声回答她的问题。
司云琴轻轻叹了口气:“太后何故以为朝中大臣都解决不了的事,我一个后宫小小妃子能解决。”
沈言心嘴角微微上扬:“皇后这是看不起自己吗?”
司云琴撇撇嘴:“也不是看不起,但这事确实不容易,南方阴雨连绵战事本就吃紧,朝中大臣不给力,臣妾知晓太后也心烦。”
“但这事确实并不是三两句就能解决的。”司云琴轻轻叹了口气。
“本宫是觉得若是能从富商手中拿出些粮草自然是最好的,不过昌都郡富商大多都是听从南方郑家,有些麻烦,皇后有何想法?”沈言心倒是实诚,对司云琴也不算是隐瞒。
司云琴知道她是信任自己,可她的信任对自己来说真的太沉重了,她可真不想要沈言心的这一份信任。
指尖敲了敲额头:“你让我想想。”
司云琴烦躁得一时连敬词都忘了,沈言心也不催促她,只是微微颔首。
沈言心在批阅奏折,司云琴在疯狂地回想她学过的历史之中有没有什么相似的场景,直到中午时分,沈言心才发话:“不急,先吃饭。”
她的目光扫了一眼司云琴思考之时随意写下的一些东西,似乎是记录了一些事项,但她从未听过,也从未见过。
司云琴见她看了一眼,顺手将纸张都揉成了一团,丢进了废纸篓之中:“吃什么?”
沈言心瞧着她那一副饿得不行的样子,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不知,皇后想吃什么可以让厨房去准备。”
“算了,人家都准备完了,再临时加菜不礼貌。”
司云琴伸了个懒腰:“臣妾暂时还没有头绪,太后莫怪。”
沈言心忽然微微探身:“皇后是觉得本宫是如此不讲道理之人吗?”
司云琴想了想众人对沈言心的评价,那还真是这样,但以她和沈言心的相处来看,似乎也不是这样,沈言心这人还挺好说话的,只要别太过分。
当然可能也是和自己的身份有些关系,加上沈言心可能还觊觎她这个天选打工人。
“自然不是。”司云琴露出乖巧的笑容,眼神尽可能地显得真挚。
沈言心起身,嗤笑了声:“本宫很多时候确实不太讲道理,很多时候本宫要是和他们讲道理,他们就不会和本宫讲道理了。”
司云琴跟上去:“太后行事英明果断,何须旁人评判。”
沈言心扫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这一套了?”
司云琴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啊,一直会啊,只要大家开心就好了。”
“是用来哄你那些姐姐妹妹的吧。”沈言心毫不客气地戳破了她。
司云琴还怪不好意思的:“臣妾这人有些毛病,就是见不得女孩子不开心。”
沈言心轻嗤了一声:“还挺博爱。”
司云琴摸不透她的想法,今日她说的这些话也算是大逆不道了,甚至是极其不合规矩,但沈言心不仅不生气,还和她搭话,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难道沈言心对有才之人的容忍度竟然这么高?
那她还真是感谢自己上辈子有好好读书,至今还没有还给老师。
饭桌上的沈言心一如既往的沉默,司云琴也不在乎她说不说话,给饭就行。
吃饱喝足了司云琴和沈言心申请午休,沈言心也没有为难她,只是没有让她回永安宫而已,第一次在奉宁宫中休息,司云琴还有点紧张。
但这份紧张也只是持续到了在软榻之上躺下的前一刻。
躺下之后就立刻入睡了,不带多迟疑的。
沈言心本来还叮嘱蓝汐让宫里人好好伺候,结果蓝汐回来就告诉她司云琴都睡了。
有些纵容地笑了笑:“随她去吧,倒是能吃能睡的。”
蓝汐感觉太后对小皇后似乎纵容得很,和对待旁人全然不同。
沈言心得知司云琴休息了,自己也去睡了个午觉。
等她醒过来,从蓝汐那里得知司云琴问人要了纸笔,醒来后就在奋笔疾书。
沈言心一时好奇就过去看了。
她一进去就看到司云琴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毫无形象地坐在垫子上,在认真地写着什么。
“皇后如此着急在写什么?”沈言心好奇地问了一句。
司云琴抬眸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起身去行礼,收回目光:“一会和你说,等我写完,不然忘了。”
“做了个梦,周公给我托梦,讲了个故事,再不写清醒了就不记得了。”司云琴一本正经地说道。
沈言心和蓝汐倒是听了个云里雾里,但瞧着她这幅认真的样子,也不打搅她了,沈言心在她对面坐下,也不着急催促她,让蓝汐拿了本书过来。
她坐在司云琴对面,两人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坐姿随意,一个端正无比背脊笔直。
等司云琴好不容易写完了,她放下笔,将那几张纸提起来,给沈言心看:“太后您看故事吗?周公给我讲的故事,很有趣。”
沈言心接过去,原本并不算认真,但看了一张之后,忽然眼睛亮了些。
所谓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小国与他国开战,官方储粮太少,百姓手中征粮定会怨声载道,这位国君想的也和沈言心一样,从富商手中要,当然是不能直接要。
这位国君先是命人在民间宣传了一位员外的名声,随后让这位员外捐赠粮草,国君再派人进行嘉奖,许以名声,人生在世无非名利二字,利有了自然求名。
再顺势将员外的身份抬高,其他富商见了自然心动,所捐赠的粮草也不需要太多,不触及家底,但一人捐赠一些也可解燃眉之急,当然该给的补偿还是要给的。
“太后你说这故事是不是很有意思?”司云琴笑着问她,她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在纸张上画小人。
“这世间熙熙攘攘,来人世一遭求的无非名利二字,有了富贵,自然想要个世间难求的名望,有了名望,富贵也自然会更上一层楼,这个枷锁俗人都会上套。”
她的故事自然是说的简单,但道理是这个道理,沈言心这种人,给她个点子,她自然有自己的办法去操作,具体怎么做可就轮不到司云琴操心的,她下面养着那么多人,具体办法多得是。
沈言心将那几张纸收了起来:“是个好故事。”
“皇后这与周公一面当真是精彩。”沈言心轻笑了声。
“其实是落枕了,没睡好,臣妾还能再补个觉吗?”司云琴放肆地问道。
沈言心颔首:“皇后还在长身体,是得好好休息。”
“好好睡。”说完沈言心就出去了。
司云琴啧了一声,说完就倒下去继续睡了。
沈言心从司云琴那里得了点子,自然是忙碌了起来,司云琴再次睡了个回笼觉,睡饱了才起来。
醒来后外面已经过了最热的时辰了,伸了个懒腰,唤了宫女进来帮忙梳头,穿戴整齐了,才准备离开奉宁宫。
结果一只脚还没踏出去呢,就得知沈言心又叫她了。
司云琴深深地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跟着去了御书房,沈言心这个工作狂,自己忙死也不让她消停。
跟着去了御书房,迎面撞上正好出来的吏部尚书,简单地打了个照面,吏部尚书就出去了,司云琴进去,沈言心似乎已经处理完了政事了。
“臣妾参见太后。”司云琴老老实实地行礼。
沈言心淡淡地应了句:“起来吧,陛下生辰还有一月有余,本宫想着送他些东西,不如皇后随本宫去挑选一二?”
这种事也叫上她?沈言心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司云琴心中腹诽,脸上写着不情愿。
沈言心瞧着她那样子,轻笑了声:“皇后可知长公主为何此时回宫?”
司云琴愣愣地摇头,那样子看着倒是有几分呆呆的可爱。
少了几分平日里的灵动机敏,多了几分傻气。
“那皇后可想知道?”沈言心笑着问她。
司云琴听到她的话,眼眸一亮,立刻点头。
“那就随本宫走吧。”
司云琴:……
好气,可是真的很想知道。
第39章
一路跟着沈言心走着, 不是回奉宁宫,而是去了别处。
目的地似乎还要穿过整个御花园,一边走着, 沈言心一边告诉了司云琴长公主这次回宫的目的。
“南越和昭国之间的战事起来, 朝中反对之声比本宫想象的还要多,汉王一党, 保皇派, 士族方面皆反对开战。”
“朝中支持者, 也就几个跟随先帝南征北战的武将了。”
这题司云琴倒是答得上来:“朝中文官皆有背后家族或师长牵绊, 各为其主, 帝王年幼, 自是做不到威慑各方势力,太后毕竟是女子,天下男子高高在上认为女子不堪大用, 而武官倒是大多起于微末草莽,故而背后关系没有那么复杂,又都是追随太|祖和先帝才得以起家,比如我父,所以这些人是忠于先帝的, 而先帝又嘱咐其辅助太后, 加上这些人都是从战场上建立的功勋, 有战事对他们也是好事。”
沈言心点头:“是,皇后倒是看得清楚。”
“旁观者清。”司云琴觉得这个大多数人都明白,就是那些当局者, 自己也清楚。
沈言心勾唇:“所以本宫才推波助澜让长公主回宫, 皇后不过出宫了一次,便有人找上门来, 你说长公主远在封地找上门的人会不会更多?”
司云琴这下明白了,沈言心不放心长公主。
“栖玥是不会伤害洛儿的,这点本宫绝对信得过。”听这语气倒是能感觉沈言心对宇文栖玥并没有像传言所说的那样不信任以及敌视。
司云琴一下跑偏了重点,心里想着传言果然不可信。
沈言心看了她一眼,像是有读心术一样问司云琴:“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宫是因为怕栖玥动摇地位才将她送去封地的?”
司云琴摇了摇头:“不至于。”
“哦?那皇后倒是说说那本宫为何在先帝一驾崩就将她送去了封地?”沈言心还真挺好奇司云琴怎么想的。
“臣妾怎么想重要吗?”本来就不关她什么事,她就是个听八卦的,听个乐呵就过了。
“不怎么重要,但本宫有些好奇。”她倒是直白。
直白地让司云琴不得不回答:“臣妾没怎么想,就是听了些流言,但听过后觉得太后您这般的人,用不着用这种手段,没必要啊,长公主在宫中和朝堂都没有什么势力,不值得您特意针对,想来是先帝的意思,可能是为了保护长公主吧,臣妾瞎猜的。”
沈言心看向旁边比自己矮了一头的人,还真是求生欲拉满了。
“确实是先帝的主意。”
司云琴:……
沈言心居然还真和她说,到底是为什么这么信任她啊。
“这次叫长公主回来,除了本宫的意思之外,还有和文氏的婚约到了,这婚约是先帝定下的,说是待长公主年满十八便和文氏长子完婚。”沈言心声音稍微冷淡了些。
司云琴感觉自己现在像什么沈言心解读机一样,听她这稍微变了些的语调就知道这人又不大高兴了。
“栖玥不会,但别人会,栖玥年纪小所经历的事不多,难免被有心人利用,若是不小心做出了些什么事,本宫不想到时候才为难。”沈言心轻声慢语地给沈言心解释。
司云琴听到她的话转头看向旁边的花,御花园一年四季都是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几乎不会有破败之景,就算是没有花,也是种的长青的植物。
忽然有一瞬间觉得沈言心也挺不容易的,她说宇文栖玥年纪小经历的事不多,可曾想到自己也不过二十,只比宇文栖玥大两岁,只比自己大五岁。
二十岁的年纪,在她前世的世界,只要稍微用点心学习,都还是涉世未深的大学生,还在校园里面无忧无虑地生活。
沈言心却已经不得不担起一国之重,要保护自己也要保护她阿姊的孩子。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最后还是司云琴开口:“太后的良苦用心,长公主和陛下会理解的。”
沈言心轻笑了声:“本宫并不需要他们多理解,只是不希望真的和他们站在对立面,以免自己为难。”
司云琴扫了她一眼,心里吐槽着这不是毛病吗?
“有时候吧,对人好也还是要让对方知道,以免有什么误解。”
当然她说是这么说,但也没指望沈言心真的说出去,首先,身在她这个位置是要面子的,必要时候是需要端起架子的,其次沈言心的性格也让她不会直接说出来。
“所以本宫这不是告诉了皇后了吗?”
听到沈言心揶揄的话,司云琴顿时噎住,她收回刚刚对沈言心那一点点的心疼,她再担心沈言心,她就是狗!
沈言心这个臭女人根本就是拿她当传话筒。
感觉到身边人要刀人的眼神,沈言心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皇后可莫要辜负本宫的信任。”
司云琴很想说,您老要不然还是别信任我了,这信任可真的承受不起。
“文家长子为人如何,本宫也不是很清楚,但听闻还是不错的,太傅也说过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但本宫既然答应了阿姊要替她照顾好洛儿和栖玥,总归还是要考察一二的,只是本宫身边的人,对这男女之事都不甚了解,所以也只能麻烦皇后了。”
司云琴听她话说了一半,脑袋机械地转过头,指着自己:“您不会觉得我有这个能力能看清文氏长子是否是值得托付的人吧?”
沈言心还真一本正经地点头:“本宫确实觉得皇后有这个能力。”
“这算是私人请求,她生母早逝阿姊视她如亲生,故而本宫还是希望她有个好归宿。”沈言心还补了一句。
司云琴心里吐槽是不是私人请求有什么区别,反正她都不能拒绝。
沈言心似乎又清楚了她心里想些什么:“嗯,有报酬,皇后可想想要什么。”
司云琴这就不客气了:“待臣妾想好再与您说。”
“你倒是不客气。”沈言心笑着道。
司云琴可不觉得自己需要和她客气,毕竟她不是干活不拿报酬的人。
“既然如此还有一个委托,以皇太后的身份。”沈言心语气忽然凝重了许多。
司云琴愣住了,主要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
“本宫希望皇后帮本宫看着点那些暗中联络长公主的人,以免这些人颠倒黑白迷惑长公主,长公主不曾接触过朝堂之事,心思单纯,本宫怕她担心洛儿做出傻事。”沈言心当真不想有朝一日她要去处置宇文栖玥。
司云琴盯住她的眼睛,那双素来深情的桃花眼此时写满了哀怨。
沈言心伸手挡住她的眼睛:“别这般看本宫,本宫信得过的可用之人不多,皇后前些日子不是希望雨妃的书能在宫外流传?本宫在宫外有一间书铺皇后可有兴趣?”
此时沈言心是在司云琴耳边轻声问的,搞得司云琴怪害羞的。
“成交。”司云琴想了想也不算特别亏。
“你对雨妃倒是格外上心。”沈言心意味不明地说道。
司云琴点点头:“那是,她是这世上唯一懂我的人了。”
沈言心无端叹了口气:“人生难得一知己,确实珍贵。”
司云琴却不知她为何感慨,或许是感慨自己并无知己深感孤独吧。
慢慢走着到了目的地,看到沈言心给宇文洛准备的礼物,但是准备得挺多的。
其中还有一把特意打造的短剑:“陛下过了生辰也四岁了,是时候可以习武了,这短剑用个两年应当不成问题。”
司云琴拿过去挥了挥,觉得确实不错,也不重,适合小孩。
还有些其他东西,在司云琴的建议下最终挑选了几样,其中就有剑和弓,都是量身打造的。
“好了武器选好了,这教习也该挑选挑选了,皇后会武帮忙参考一二?”
司云琴再次无语,沈言心只是决定将她的作用发挥到极致啊。
又帮着挑选了一下午教习,最后定下来了两个。
明明也没做什么体力活,就是感觉怪累的。
晚上沈言心问她要不要一起用膳,司云琴果断拒绝了,沈言心的坑就是一个接着一个,谁知道吃完饭还想让她干嘛。
这几天她是再也不想见沈言心这个狗女人了。
眼看着司云琴脚底抹油一样溜走了,沈言心也不恼,甚至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太后和皇后娘娘相处,心情都愉悦很多。”自从先皇后病逝,她就很少在沈言心脸上看到过这样舒心的笑容了。
沈言心轻轻勾了下嘴角:“宫中后妃都喜爱皇后,本宫喜欢她又有什么奇怪的,能人见人爱总是有她的本事的。”
蓝汐听着这话着实不像是沈言心会说的,看来是真喜欢皇后娘娘。
不过皇后娘娘确实是个妙人,懂人心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冒犯,看起来没有那么收礼,却偏生又不会让人觉得不礼貌。
“走吧,回宫,皇后的学识确实广泛,这教育之道竟然也颇有研究。”方才她让司云琴帮着挑选教习,司云琴问了那些教习一些话,倒是沈言心都未曾想到过的。
“太傅可不会教这些。”
“皇后和雨妃不是师出同门,想来是那位隐世高人教授的。”蓝汐猜测到。
毕竟她也看过雨妃的话本,那话本之中所讲的东西和皇后平日里所表现和说出来的确实相合。
“不着急。”沈言心可有的是时间将这两人钓出来,如此人才屈居后宫,只会每日看看美人,写写话本岂不可惜。
司云琴走着走着又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肯定是沈言心又惦记她。
磨了磨牙,心中惆怅地想到,她真的好爱我。
就是这个爱真的太沉重了,司云琴觉得自己承受不来。
她可不知道这份沉重的“喜欢”,可有一部分是因为她自己酒后所言的希望辅佐女帝的事。
正准备回宫好好休息,迎面又遇到了宇文栖玥,宇文栖玥似乎正从宸妃宫中出来,因为司云琴的关系,她和奚风雨以及宸妃的关系倒是挺好的,在这宫中也有了能说话的人。
本来以为入宫也不过是无聊度日,如今倒是每日过得欢喜得很。
是以看到司云琴也不自觉地露出欢喜之色。
司云琴却想到了沈言心的委托,心中疲累,只能强颜欢笑。
不过身为当事人的宇文栖玥可不知道这各种缘由,依旧笑着和司云琴打招呼。
甚至邀请她一起用晚膳,司云琴最终还是笑着同意了,好歹长公主长得那是真好看啊。
第40章
司云琴跟着宇文栖玥回到了她的重华宫, 宫人已经准备好了晚膳,司云琴跟着沈言心晃悠了一下午,加上之前也被她折腾得身心俱疲, 这会吃饭都更香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沈言心折腾出来的习惯, 她都开始食不言了。
宇文栖玥见她埋头吃饭,笑着问道:“皇后这是随太后忙碌一天生了疲倦了?”
司云琴轻叹了一声, 随后狠狠地咬了一口肉:“万恶的大地主。”
宇文栖玥给她夹了菜轻声细语的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司云琴也不指望她能感同身受, 毕竟身在这个时代的人, 和她这种投胎不喝孟婆汤的人的想法还是不会一样的, 也只有奚风雨能理解一二。
“唉, 没事能为太后分忧是臣妾的福气。”司云琴说着再次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青菜, 仿佛那就是沈言心一样。
宇文栖玥瞧着她那样子可不像是心甘情愿地为太后分忧。
轻笑了声:“太后是看重皇后。”
司云琴撑着下巴轻笑了声:“这可真是臣妾的福气。”
“算了不说这个。”司云琴喝完汤,慢悠悠地擦了嘴。
“长公主怎得不与师姐和宸妃姐姐一起用膳再回来?”司云琴好奇问道。
“风雨和宸妃娘娘口味重一些,我在封地习惯了, 吃得清淡了些。”宇文栖玥颇为不好意思地回答。
司云琴忍不住勾起嘴角:“没事下次让她们上些清淡的就好了。”
“今日师姐和宸妃姐姐不会带着长公主去搓麻将了吧?”司云琴好奇地问道。
宇文栖玥摇了摇头:“不曾,今日与她们一起看了些民间话本,往日不曾看过,今日一看倒是颇有些意思。”
“话本也不看,岂不是无聊?”司云琴随口询问。
“宫中本不许看这些的。”宇文栖玥轻声解释。
司云琴倒是想起来了, 往日宫中确实是不许看这些的, 无非是怕后宫妃子们向往话本之中的情爱故事, 对帝王不忠。
当然对此司云琴只是觉得可笑,这么一对比沈言心当真是极好了。
“好了,那明日玩点别的。”司云琴笑着道。
“皇后明日不忙了?”宇文栖玥好奇问道。
司云琴连忙摇头:“我有什么好忙的。”
沈言心最近交代她帮忙给宇文栖玥参考一下她的未婚夫之事, 加上该给的计谋已经给了, 沈言心最近应该是不会追着她再做什么了。
但司云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她能不能出宫了?
一月之期还没有到啊, 但是在宫里能知道些什么啊?
明天还是要去找沈言心问问,当然得快天黑了再去,不能大白天的去,不然怕是又回不来了。
“姐姐也别叫什么皇后了,我和陛下……”
“嗐,叫我云琴就好了。”本来想说她和宇文洛顶多有点姐弟之情,但又觉得不合适这么说。
宇文栖玥却因为她的半句话而对司云琴产生了心疼之情。
“好,云琴,那日后云琴也唤我姐姐就好。”宇文栖玥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司云琴笑着点头,吃饱了满身的疲惫也散去了,不过天色也不早了,司云琴也没有多做逗留,和宇文栖玥告别后就回了自己的永宁宫。
第二天司云琴又恢复了她的自由生活,带着宇文栖玥和奚风雨加上宸妃一起打了一天的麻将,过足了麻将瘾。
晚上她特意带着小厨房做的糕点去找沈言心,沈言心还在御书房,司云琴感叹了一句能者多劳。
当然心疼沈言心是不可能心疼的,心疼沈言心就是她的不幸。
沈言心还在批阅奏折的时候听蓝汐说司云琴来找她了。
“哦?她还会过来?我还以为她最近都要躲着我走?”沈言心笑道。
“皇后娘娘提着糕点过来的,说是小厨房新做的,特意给您送过来。”蓝汐如实回答道。
“让她进来吧。”沈言心淡淡地说道。
“诺。”
司云琴提着她的糕点盒进去了,殷勤备至的请沈言心尝尝,介绍完还拿着一块糕点习惯性的递到沈言心唇边。
被投喂的和主动投喂的都愣住了,但司云琴脸皮厚没有退缩,想着沈言心怎么着也会接过去。
谁知道沈言心不仅没伸手接,还直接张嘴咬了一口。
司云琴不自在的火速收回手,沈言心却是低笑了声:“皇后这是给你的好姐姐们投喂习惯了?”
尴尬的笑了笑:“也没……”
沈言心揶揄的看着她,随后又尝了两个,味道倒是很不错,甜而不腻,多吃两个也不会觉得腻味。
“皇后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沈言心吃完又恢复了那一本正经的样子。
“没什么,就是给您送过来尝尝。”司云琴对她露出一个笑容,脸上有两个小酒窝,瞧着倒是开朗活泼。
沈言心对上她清澈的眼眸,慢悠悠地擦了手:“嗯,既然没事了,那皇后就先退下吧,本宫还有些奏折没有处理完。”
司云琴轻轻咬了下红润的下唇:“臣妾确实有事相商。”
“说。”沈言心看着她那样子但是微微勾起了嘴角。
“就是臣妾能不能出宫?听闻文氏长子不日即将进京,不出宫,臣妾也没办法清楚了解他的为人啊。”司云琴面色真挚地说道。
沈言心稍加思索:“确实也是,既然如此皇后的禁足便取消了吧。”
“多谢太后。”司云琴难得行了个恭恭敬敬的大礼。
沈言心轻笑了声摆了摆手:“好了,此事皇后多加费心了,若是文氏长子有任何不合适之处,皇后还需告知本宫。”
“了解,您放心。”司云琴得了允许欢欢喜喜的出去了。
沈言心看着她心情愉悦地离开,若说司云琴身上没有负担也并不是,她进了皇宫,没有了自由。
所嫁之人不仅不是心爱之人,也给不了她什么,更是个需要她扶持的三岁孩童。
可司云琴分明是喜爱女子,却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阴云。
沈言心对她的纵容和偏袒,一部分是因为她的才华,另一部分却是因为她的通透。
这样的心性在这个皇宫之中是极为难得的东西。
奚风雨说是和她师出同门可奚风雨和她也是不一样的。
司云琴得到了好消息立刻去了奚风雨的宣明宫告诉了她。
当然也告诉了她沈言心让她帮忙给宇文栖玥把关的事。
奚风雨听完之后放下手中的书:“太后对长公主倒是挺上心。”
“这个我就不知道为什么。”司云琴耸肩,这个她哪里好意思问沈言心。
“你不是一直在宫中,就没听到什么消息?”司云琴有些八卦地问道。
奚风雨想了想说道:“长公主年幼丧母,当今太后是先皇第三任皇后,第一任皇后与先皇乃是少年夫妻,后病逝而亡,只留下长公主这一女,宣德皇后入主永安宫之时长公主年方四岁,宣德皇后听闻是个极温柔的人,对待长公主如同己出。”
“所以宣德皇后离世之时交代沈言心照顾好宇文洛和长公主也并不奇怪了。”司云琴拿着奚风雨的画笔画了几个小人,是抱着小皇帝的宣德皇后和在旁边玩乐的宇文栖玥。
“应该是吧。”
奚风雨又叹了口气:“宣德皇后两年前去世,那时候陛下也才几个月,太后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女孩,她又比长公主大多少呢?”
“有些人的能力是不能以年岁来看的,就像她现在不过二十岁,却能震慑朝野,你不能,我也不能,我们还比她白活一世呢,自认是从后世文明更发达的世界来的。”司云琴发誓现在绝对不要心疼沈言心!
沈言心有什么值得她心疼的,她再不容易,现在也是威严不可侵犯的皇太后。
奚风雨笑了笑:“也是,我们的小命还在她的手里呢。”
宇文洛大清早的来司云琴的永宁宫,央求着司云琴教他写作业。
小皇帝也是有作业的,想到这里司云琴平衡了很多。
作业不算难,但指导小皇帝做完还是要些时间。
宇文栖玥本是想和宇文洛一起用膳的,结果听闻宇文洛去了永宁宫,她便也过去了。
司云琴正在给宇文洛讲解他的课业,司云琴也在太傅手下读过书,知道太傅的喜好和习性。
稍加指点之后,就让他自己去写了。
小皇帝在写作业,司云琴伸了个懒腰,准备走到外面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正好看到过来的宇文栖玥。
笑着唤了声姐姐,宇文栖玥也走了过来,里面的宇文洛也放下笔想过来。
司云琴一眯眼:“陛下好好写完,不然今日的甜点没收。”
宇文洛老老实实的再次坐下,宇文栖玥对着司云琴笑了笑:“云琴还是个严苛的老师。”
“小朋友习惯要教好,在太傅门下可不是那么容易蒙混过关的。”司云琴解释道。
“多谢云琴。”
“别谢我,都是太后威逼利诱的。”要不是沈言心,她才懒得教小破孩,宇文洛一个皇帝还缺好老师吗?
宇文栖玥愣了下,没想到竟是因为这样。
“我不爱教人,我进宫也只想做个咸鱼,每日和宫中的姐姐们研究研究最新的发饰,妆容,指甲,没事弹弹琴赏赏舞打打麻将,这辈子要是能这么过去了就行了,不求名垂千史,史书上不写都行。”
司云琴走到旁边的座椅旁坐下,吃了一口切好的果子:“我一开始只是瞧着陛下可爱,陪他玩玩,是太后非要我没事多教教的。”
她倒是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谁让她有把柄在沈言心手上呢?
从沈言心翻出她的香艳话本开始,司云琴就知道自己完蛋了,被拿捏得死死的。
宇文栖玥在她对面坐下:“云琴就没想过像旁的女子一样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困于皇宫之中。”
司云琴轻笑了声:“若遇不到那个令我心弦颤动之人,任何人都是将就,所谓幸福美满的家,大多不也是相夫教子度过一生,不困于皇宫也是困于后宅。”
“即便是不入宫,我也不会过这样的生活,我大概会拿着我的剑,游遍大江南北。”
“可婚姻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宇文栖玥有些迷茫。
“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有些流传至今的是真理,但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敢问子女是父母的所有物吗?如若不是,我为何不能选择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爱人?”司云琴咬了口果子,笑得恣意。
宇文栖玥品着司云琴的话,无端地有些被触动,她这一生都是被人安排的,可司云琴却忽然说,人这一生是可以自己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