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开始升破级
卿鸢撤回精神链打算去往将槿的另一个精神巢进行检查, 在她检查时一直安静忍耐饥渴的精神巢慢慢躁动不安起来,轻轻地吸绞着她的精神链不想让她离开。
它的力度不大,不至于弄疼她, 卿鸢本来想无视它带来的痒意,一口气把精神链都抽出来,省得折磨哨兵, 但手腕处一直往衣袖里蔓延的酥痒让她有点忍无可忍, 她只好暂时停下来睁开眼。
她的手腕上缠满了哨兵的藤蔓, 她能看到它们内侧用来吸血的细管在蠕动, 卿鸢头皮有点炸,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这些藤蔓并没有伤害她,哪怕把自己紧紧贴在她跳动的脉搏处也都乖乖的, 只是像想要主人摸摸的大狗狗一样, 收着自己可怕的杀伤力,又迫切又小心地蹭着她。
感觉到她的目光, 这些藤蔓动作变得更加轻缓, 勾勾绕绕地用细细的吸管咬着她手腕内侧的皮肤, 它们这个样子和它们圣洁的主人反差有点大,卿鸢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它们是在勾引她。
真的好痒啊……卿鸢抬手想把这些有些耽误她进度的藤蔓摘下去, 可这些藤蔓比她想象中的黏人很多,她的手刚靠近, 它们就顺势缠上了她的手指,没办法, 卿鸢只好看向将槿。
他还闭着眼,难受地皱着眉,眼睫轻颤, 像是在旋涡里挣扎,听到卿鸢叫他才睁开眼,缓缓扬起的眼睫下是湿润失神的浅金色瞳孔,渐渐聚焦的过程仿佛破碎的璀璨星辰重新凝成,有种让人心碎的美感。
意识还没完全回归,眼泪就已经落下来。
这不是卿鸢第一次看到哨兵哭,可还是心头一震。白翼哨兵本人和他的精神巢一样都处于极度缺水的状态,他眼里的水分不够充盈到形成一滴滴落下的眼泪,能落下一滴,说明他已经难受到了极点,可能是因为这滴泪太过珍贵,在落下的瞬间,从他的翅膀到那颗泪珠,都散发着圣洁的清辉,仿佛希腊神明的画像活过来,用最华丽的辞藻也不足以形容他这一刻的美。
卿鸢恍惚了一瞬,不等她说什么,哨兵彻底回过神,看到自己的藤蔓无耻地缠了她一身,顾不上管滑落的泪水,连忙开口道歉:“对不起,我……”
他没有说下去,他意识到他今天已经跟她道了很多次歉,光是道歉有什么用?他的藤蔓,他的精神巢,甚至连他的身体还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做那些不要脸的事情。
不要说她,就连他自己听着他反复跟她道歉的声音都觉得恶心。将槿闭上嘴,不再废话,和刚刚的卿鸢做了同样的动作,也抬起手去扯那些藤蔓,只是不像她那么温柔,感觉到藤蔓不肯回来,他反手将藤蔓强行绕到自己手上,接着狠狠一扯。
他狠厉的行动和他给卿鸢的印象反差太大,卿鸢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到那些缠着她的藤蔓被生生地断开。
还在她手腕上的藤蔓顿时失去了力量,软软地脱落,将槿手里的那半藤蔓不知道是疼的还是不甘心,用力地扭动着,想要从他手里挣脱,似乎意识到将槿不可能放开它们,它们很是恼怒地缠紧了将槿修长白皙的手,将吸血的细管深深扎进他的血管里。
藤蔓并没有因为哨兵是它们的主人对他留情,卿鸢看向从哨兵指间渗出的鲜血,再看向他快速苍白下来的脸庞,哨兵避开了她的视线,失去血色的脸衬得耳廓和眼尾仅剩的红过分艳丽,默不作声跪坐在下位,让她继续的样子并非出于本意地有种诱惑的意味。
看他这样脆弱难过的样子,卿鸢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止住快到嘴边的关心,现在说什么都不如及早治愈哨兵来得实际有效。
而且,哨兵的羞耻心也承受不起她这个“陌生人”的关心,仿佛接受了她的好意就是背叛他的“主人”一样。
卿鸢收回目光,不再管哨兵精神巢的反应强硬地将精神链收回,集中注意力观察哨兵的另一个精神巢,上次见它,它还是萎缩灰败的样子,一段时间过去,它仿佛注入了某种生命力,“长大”了很多。
好神奇啊,卿鸢一边感叹,一边将精神链探过去。
和另一个精神巢不同,这个精神巢周围的能量波动非常厉害,越靠近,越震荡,卿鸢好不容易才稳定住自己的精神链,缠在随着哨兵呼吸频率收张的精神巢上。
不行,她的精神链快要被扯断了,卿鸢皱起眉,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凉,她分神睁开眼,看到指尖透着淡粉色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她抬起眼,看到额头沁着冷汗,明显比她还要不好受的哨兵看着她。
他似乎想说什么,解释一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唇动了一下,还是垂眼避开了她的目光。
不需要他开口,卿鸢从他看向她的眼睛看出了他的痛苦自责,虽然他的手指根本没有握紧她的手,但对贞烈的哨兵来说,把一只手给她建立更稳定的链接,已经是背弃主人的罪行,他也就此给了自己惩罚——他指缝间滴落的血越来越快,明显是他有意让自己藤蔓更暴虐地吸血。
卿鸢突然get到小寡夫文学的背德感了,不得不说,哨兵一边正襟危坐,努力守住节操,一边又看不下去她力竭,主动和她进行肢体接触的样子确实很让人有犯罪欲。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想这种东西?卿鸢收回自己的思绪,把脑袋里涩涩的东西放出去,重新闭上眼。
向导和哨兵的亲密接触的确能为精神连接提供能量,且能随向导和哨兵自身的强弱,变得更有力。
虽然只是握着哨兵的一只手,卿鸢也能感觉到比刚刚要轻松很多,岌岌可危的精神链也顺利找到了精神巢的入口。
精神链进入的时候,将槿的手动了一下,指尖像小猫很轻地挠了一下她的手心,卿鸢以为他不舒服,稍微放松了自己的手,将槿可以把自己的手抽出去,可他没有,仍然把手放在她的手心里。
除却指尖那一勾,他没再有其他的动作,安安静静的,就连他的手掌落在她手心的重量都好像不存在,卿鸢随着精神链进入精神巢内部,注意力逐渐被引走。
不用进到精神巢里面,在甬道里,就能看到旺盛得外溢出来的菌丝,卿鸢被这些都要把哨兵精神巢通路挤满了的菌丝惊到,差点就要叫出小水珠了,可奇怪的是,这些菌丝竟然没有向她这个入侵者发起攻击,反而因为被她的精神链蹭到而颤抖起来。
而且,这些菌丝……卿鸢认真“看了看”,心提了起来,这些菌丝和让她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的无名污染源非常相似。
那她今天能帮将槿恢复正常吗?
卿鸢还是第一次在“活蹦乱跳”哨兵的精神巢里“看”到这么泛滥的菌丝,不必多说,将槿的异样肯定是这些菌丝污染导致的。
按照卿鸢恶补的知识,这么严重的污染下,哨兵是不可能正常活动的,更别说在最近戒备格外森严的军区里跟个没事人一样随意进出。
所以将槿是如何做到除了想象出一个“主人”,没有其他异常的呢?
卿鸢脑海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哪个都是她目前找不到答案的。还是先进去再说吧,卿鸢让小水珠待命,操控精神链钻进布满菌丝的隧道里。
越往里面的菌丝越像泡发的银耳,膨胀成一大团,她得花很大的力气才能从它们的缝隙中挤过去,到了最后,这些菌丝甚至把通道唯一的出口给堵上了。
小水珠在没完全进入精神巢的状态下会很不稳定,而且小水珠有可能对这种菌丝没有作用,所以卿鸢没有叫出小水珠,而是选择了非常原始的方式——直接用精神链把这些碍事的菌丝给凿开。
卿鸢都做好了菌丝受到攻击会侵蚀她的心理准备了,可这些菌丝莫名很“乖巧”,除了涌动得更厉害了,并没有要对她进行反击的意思,卿鸢想不通这是为什么,“看了看”这些被她碰一下激动得不行但又不攻击她的菌丝她也不客气了,狠狠用精神链砸向它们。
本应该没有痛觉的菌丝被她砸得群魔乱舞,卿鸢没时间研究它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趁它们散开了一点,赶紧“补刀”。
“别……嗯……”
她的手被倏然握紧,握她手的哨兵力度很轻,根本不足以阻挠干劲十足的向导继续动工,真正让卿鸢的是他发出一半就被自己压抑住的颤抖声音。
长得那么纯洁的哨兵,怎么叫得那么……卿鸢感觉耳朵痒痒的,深吸了一口气,才把脑海里升起的变态想法丢掉。将槿肯定不是故意的,不然他也不会刚说了个“别”字,就逼着自己停下来,大概是因为太疼了吧?
卿鸢睁开眼,打算看看他的状态,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睁大眼睛。
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的哨兵不知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衣领扯开了一半,原本庄重肃然且所有扣子都一丝不苟扣好的制服松垮地挂在他的身上,左侧冷白平直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都露在外面,由敞开到收束的衣襟间能看到肌理漂亮的轮廓清晰可见,躁动的藤蔓不仅把他巨大的白色羽翼绑缚成任人欺凌的样子,还在在比霜雪还要晶莹透彻的皮肤上游走肆虐,留下了一条条深深浅浅的红痕。
“你……”卿鸢想不通他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把自己弄成这个……活色生香的样子的。
听到她出声,咬着唇的哨兵才从迷离挣扎的状态中稍微清醒过来,微微喘息地看着她,涣散的金瞳一点点聚焦,看到她眼里映出的自己是什么放荡样子后,他下意识看向一边他在思念中一笔笔描绘出来的主人画像,又看向卿鸢,摇着头试图否认现实。
可他没有和她相握的那只手却在让他意识混乱的燥热里抚上了自己干渴的唇畔,他欲念肆意横流的姿势,让他摇头的这个动作看起来更像个明明想要得不行,还欲拒还迎的……想到某个充满羞辱意味但无比贴切的字眼,将槿身上的藤蔓扭动得更加疯狂,碾压他皮肤的力度表达出他对不忠的自己的恨意。
卿鸢现在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向导了,将槿不是第一个在她治疗过程中失态的哨兵,她很快冷静下来,轻声安慰无法接受自己这个样子的哨兵:“你的精神巢里有很多污染菌,你能保持意识清醒已经很好了。”
她的安慰好像没太大的作用,将槿看着她愣了一会儿,红着耳朵低头拢起衣服,然后又像个没灵魂的娃娃一样静静坐在那等着她的下一轮折腾,卿鸢注意到他稍微侧了侧身,让自己背对着他的“主人”的画像。
卿鸢感觉他都要碎掉了,她也不想欺负这个对主人忠心耿耿的哨兵,可她不得不这么做。
“再忍一下。”卿鸢闭上眼,决心要快点结束这一切,铆足了劲儿抡起精神链砸向挡住她前进的菌丝墙。
砸的前两下还算顺利,卿鸢也“看”到菌丝墙露出了缝隙,可就在她落下第三下的时候,手再次被哨兵握紧,她睁开眼,看到哨兵弓起身,将额头靠在她的膝盖上,白色的羽翼挣开藤蔓,扫倒房间里的瓶瓶罐罐,绷紧着展开又可怜兮兮地慢慢落下来。
卿鸢低头看失去支撑力量,伏在她腿上的哨兵,他的喘息无声,却扑打在她的身上,再怎么克制,还是有颤抖的幅度。
他的藤蔓好像也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摧残过,除了被翅膀挣断的那些,缠在将槿手臂上的藤蔓也快速失去了色泽,无力地垂落下来。
卿鸢感觉到不对劲,这些吸饱了血液的藤蔓刚刚还很活跃,怎么突然就都“死掉”了?她明明只破坏了菌丝墙,没对它们做什么啊。
难道是……卿鸢生出了一个不详的想法。
哨兵的藤蔓不会和他精神巢里的菌丝形成了某种特殊的联系了吧?所以,她破坏了菌丝墙,哨兵的藤蔓也会受到一样的创伤。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算她有办法净化将槿精神巢里的菌丝,也会伤害他的精神体,一旦他的精神体没有污染源强悍,她很可能会在净化掉污染源前,就把他的精神体“杀死”了。
那这不成死局了吗?卿鸢试着用精神链划过菌丝墙,果然看到将槿生着双翼的后背也在和菌丝墙同频颤动,和菌丝密切绑定在一起的哨兵尤为敏感,哪怕卿鸢让精神链把力度放到最轻,他也能感知到她的碰触,身体止不住痉挛起来。
不敢想他在她穿过菌丝时忍受了什么,到现在才崩溃。
卿鸢甚至不太敢继续破坏菌丝墙了,她担心哨兵的精神体先受不了,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将槿的吸血藤蔓数量很多,体积也不小,但这不是它们的极限,它们所在的精神巢相当干涸,根本不能供给给它们足够的水分,如果能把充分它们浇灌一遍,它们应该比现在要强大许多,说不定就能扛过她净化菌丝的伤害了。
当然,这只是卿鸢的猜想,要想知道这个方法能不能行,只能通过实践,而且还要说服坚决不肯接受她的浇灌的哨兵配合她。
卿鸢抬起手,拍拍将槿后背,他的翅膀马上叠了起来,露出双翼中间因为弓身微微突出的脊柱,过了片刻,哨兵抬起头,眼神迷蒙痴迷地看着她,神情木讷,眼里却无知觉地噙着泪光,浅金色的头发配着漂亮的脸庞看起来又纯又诱,一副让人很想骗也很好骗的样子。
卿鸢帮他把有些乱了的头发整理好:“很难受对吗?”
哨兵眼睛都不眨一下,直直地盯着她,舔舔唇,声音沙哑地回答:“嗯……主人,我好渴……”
这是把她认成他的“主人”了?卿鸢感觉按哨兵现在迷迷糊糊的状态,可能只需要她哄一下,他就能答应被她浇灌,但没用的良心不允许她这么做。
卿鸢试着唤回哨兵的意识,但口头上的唤醒力度不够,时间又很紧迫,卿鸢没有办法,只好收着力气,尽可能轻地拍了拍哨兵的脸颊:“我不是你的主人,我在帮你进行检查。”
被她打了一下,哨兵眼睛微微睁大,金色的眼瞳很具象地将他意识回笼的全过程呈现给卿鸢看。
他的眼睛真的好漂亮啊,卿鸢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抓紧时间把她的想法跟恢复意识的哨兵说了一遍,不出她的意料,他仍然不肯接受她给予他的水分。
“向导想做什么就做吧,我的精神体可以承受住。”
卿鸢看着跪在一堆萎靡的藤蔓里的虚弱哨兵,觉得他的话很没说服力,她也没拆穿他,退了一步:“好,我不勉强你,但作为向导,我有义务救治哨兵的精神体,如果我发现你的精神体状态不好,我只能强行给它们补充水分。”
看到哨兵还想摇头,卿鸢板起脸,也拿出强硬不讲理的态度,勾起他的下颌,指尖压在他干燥的唇角上,哨兵侧头想要躲开她,卿鸢扣住他,她的力气对哨兵来说微不足道,可哨兵没按她预设的很强烈地反抗她,她竟然很轻易地用手指逼着他张开了嘴巴。
没想到自己这么厉害,卿鸢愣了一下,才说出台词:“这样还不行的话,那我就强行把水分灌给你,不只是你的精神巢,精神体,就连你本人我都不会放过。”为了显示她的凶残,卿鸢还捏了捏他的脸颊,“都给你灌得满满的。”
哨兵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否被她恐吓到了,没人接她的台词,卿鸢有点尴尬地收回手:“你没有异议了吧?那我继续了。”停顿几秒,没听到他反对的声音,卿鸢将注意力放回到精神链上,分出一部分深入哨兵的安置精神体的精神巢,随时准备给它们浇水,剩下的部分则继续对付那面可恶的菌丝墙。
这次卿鸢没有闭上眼睛,随时注意着哨兵的藤蔓状态,只要它们再继续枯萎,她就立刻放出小水珠吐水。
哨兵一开始看着她,后来慢慢将视线垂到地面,空着的手也一点点抓紧他萎靡不振的藤蔓,卿鸢盯着他的藤蔓,以为它们坚持不了太久,却低估了哨兵的意志,盯得她眼睛都酸了,那些藤蔓也没有继续凋谢,但相应的,哨兵也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卿鸢看着他蜷起身体,被汗水打湿的浅金色头发粘黏在冷白的皮肤上,嘴唇抖动,在快要发出难堪的声音之前,褪色的藤蔓攀爬上来,一圈圈地缠在了他的嘴巴上面,紧紧勒进嘴角的藤蔓被哨兵的牙齿咬住,透明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边缘溢出,任谁来看,都能看出他在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煎熬,可他受苦时产生的美感会让人抛弃道德沉迷其中,甚至会很黑暗地希望加重他的痛,让这副受难天使的画卷变得更为梦幻唯美。
这真的好戳变态的变态xp啊,卿鸢都不敢再看下去了,害怕她会比哨兵先坚持不下去了。
哨兵的耐受能力让卿鸢佩服,但哨兵再怎么能扛也是人,也有极限,当卿鸢将挡路的菌丝清理开,进到精神巢核心部分时,终于看到变成灰色,干巴巴的藤蔓落下来,她拾起那段一捏就会碎掉的藤蔓:“它们撑不住了,我必须给它们浇水了。”
哨兵还想挣扎,快要发不出声音的喉咙里滚出哀求:“不……求求你……我不能再背叛我的主人了……求求你……”
卿鸢其实是有点难受的,但还是硬下心,唤出她的小水珠:“我们说好的。”
小水珠刚一出来,就给干涸到极点的精神巢带来了一丝明显的湿气,令哨兵连续吞咽了几次喉咙,望向她的眼里抗拒和渴望一样汹涌。
卿鸢放轻声音,递给他诱饵:“就浇一点点,试试看我的办法有没有用,你的主人肯定也希望你能好起来,不要再像刚才一样,对着一个不认识的向导脱衣服……”
听到她提起他之前做的事情,将槿的耳廓一下又变得通红,羞耻到连睁开眼睛的勇气都没有了,闭上眼,对她轻轻点了下头:“好……就一点……”
得到哨兵的允许,卿鸢立刻让小水珠进行洒水,小水珠给自己捏了两张嘴巴,一张嘴巴往外吐水,一张嘴巴“偷吃”将槿精神巢里残余的污染菌,那么明显地偷吃,卿鸢“瞎”了才会“看”不到,但她也没有阻止小水珠。
洒水的效果比卿鸢想的还要好,蔫蔫搭在将槿身上的藤蔓肉眼可见地恢复了生机,但她没想到,这些藤蔓“活”过来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扯将槿的衣服。
将槿看起来也很意外,不过还是反应很快地按住了领口。
“对不起。”哨兵低声和她道歉,停顿了片刻,“很多植物系结果期会很饥渴,稍微浇一点水就会这样,不知廉耻,想尽办法地讨好能给我们提供水源的向导。”又顿了顿,抬起眼,“这些水够了吗?”
他这么问的意思就是希望她停下来,可他的眼底满满的渴求都凝成了水意,卿鸢叹了口气,收回小水珠。
“谢谢。”哨兵轻声说,合起翅膀,把自己和有了活力又想往卿鸢身上缠的藤蔓都藏在里面,就露出一只手,给她握着,以免她建立精神连接时太过吃力。
从这里就能看出将槿不只是长得像天使,性格也像,就算她要他做的事情再让他难受,也还是会按照约定尽可能地帮她,不给她添麻烦。
甚至,卿鸢低头看了看自己周围,这个哨兵都难受到翅膀都在打颤了,但还是保持着随手打扫好一切的习惯,在把自己藏进翅膀里后也没有休息,默默地把身边的藤蔓拢在一起,又将他滴落在地上的血迹一块块擦干净。
发觉她还能看到他做什么,哨兵稍微抬起头,轻声解释:“我闲下来或者……不太舒服的时候,会做这些事情转移注意力。”
不舒服的时候,靠做家务转移注意力?好冷门的文字,最烦收拾屋子的卿鸢微微摇头表示她不理解,不过,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也好,卿鸢没再打扰他,也专心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她将意识重新灌进哨兵的精神巢内,满目挤成一团扭动翻涌的菌丝把卿鸢差点看yue了,她忍着不适小心靠近它们。
似乎感觉到有外人的气息,菌丝仿佛发泡胶喷涌而出,把卿鸢吓了一跳,正要退开,狂躁的菌丝竟然自己安静下来。
她一开始还怀疑这是什么陷阱,用精神链伸向它们,打算让它们露出真面目,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这些菌丝并没有攻击她的精神链,反而在被她的精神链戳到后,打了个激灵缩了回去,缓了一会儿又充满期待地慢慢挪回来,像被风吹动的狗尾巴草一样在她的精神链前面晃来晃去,似乎是在吸引她再“摸摸”它们。
卿鸢脑袋里冒出几个问号,一脸茫然,它们这是在干什么?
本来长得就丑,还这么努力地跟她“卖萌”,让她胃里更不舒服了。
卿鸢又试探了几次,庞大而又可怖的污染菌完全不知道她对它们的敌意,跟害羞又很想得到关心的小孩子,被她碰到就猛地缩起来,感觉她把精神链收回去又会赶紧展开,想要她继续。
它们似乎对她有一定的……好感?卿鸢解读不了这些菌丝的迷惑行为,但它们这个样子很方便让她研究,就算被她用精神链挖下来一块,它们也很乖巧,没有半点发怒的迹象。
它们确实和她在小狮子和疯狼那里看到的污染菌是同一种,但和之前她无法从它们身上嗅出味道不同,这次她闻见了淡淡的香气,这让刚刚只在隔壁精神巢里吃了个一分饱的小水珠很是激动,礼貌地拍了拍她,明示她它想出来。
卿鸢精神一振,这是个好迹象,小水珠之前对这种无名菌没有一点食欲,现在知道馋了,说不定就能把它们吃掉了,她赶紧放出小水珠,小水珠猴急猴急地淌着自己的口水滑出来,刚一出场,就让这一巢的菌丝躁动起来,卿鸢通过缠绕精神巢的精神链感知到精神巢的体积在几秒内便又膨胀了好几圈。
卿鸢有点害怕,正要叫回小水珠,污染菌又恢复了乖顺,还自动为昂首挺胸靠近它们的小水珠让出了一条小路。
刚刚还馋得不行的小水珠到了“食物”面前反而变得很是挑剔,背着水流小手到处嗅嗅,确认这里除了这一种污染菌没有其他能吃的以后,才揪了一块菌丝塞到嘴巴里。
卿鸢和小水珠一起呛咳起来,感觉受到食物欺骗的小水珠还给了菌丝一巴掌,把看到它咳嗽围过来的菌丝打得缩到一边去了。
还是吃不下,而且,小水珠的这一口又刺激了菌丝的繁殖,被它咬出来的缺口一眨眼就被新的菌丝填平,还多冒出了一大坨。
不行,她还是拿这个无名菌没办法,卿鸢的希望落空,有些沮丧,“看”向小水珠,它被这口菌丝狠狠难吃到,从自己的身体里挖了一碰水,又捏了个水流牙刷在她旁边疯狂刷牙漱口,察觉到她在“看”它,非常用力地摇摇头,表示它不会再吃了。
这可怎么办?卿鸢绝望地看向满满一巢的菌丝,她是不是没办法帮将槿恢复正常了?
嗯?卿鸢突然发现了什么。
是她的错觉吗?这些菌丝好像在……自己吃自己?
她的这个发现太不可思议,卿鸢屏息看了一会儿,才确定自己没有错,这些污染菌真的在内部消化——最核心处的菌丝鼓起来一个圆球,圆球中间裂开一道像嘴巴的东西,把它周围的同类一口口吞掉。
它这个样子怎么这么像她的小水珠小水珠?
这些污染菌在模仿小水珠“吃”污染源的动作?
卿鸢之前在无泽前辈那里得知这种无名菌学习能力很强,进化的速度快得恐怖,可……它们怎么连小水珠特殊的净化能力都能学会?
虽然歪打正着地让这些叫她束手无策的污染菌学会了怎么自相残杀,对她来说是件好事,但还是好诡异。
更诡异的是,吞噬了同类的那颗菌丝圆球的气味发生了变化,变得比之前更香了一点,这令才漱完口的小水珠又有点蠢蠢欲动,得到卿鸢的同意后,它抱起那颗菌丝球咬了一大口。
咳咳咳……梅开二度,卿鸢和小水珠又被“毒”倒了。
能不能别那么贪?卿鸢对好了伤疤忘了疼,吃就吃,还要吃一大口的小水珠无语了。
不过,这次体感没之前那么呛了。
卿鸢看向那颗难吃的菌丝球,它一点也不在意被小水珠咬了一大口,很快就通过惊人的繁殖能力把自己补圆,像个小狗一样围着又开始漱口的小水珠转,被烦躁的小水珠一jio踢开后,它还很兴奋地弹了弹,接着更有干劲儿地吃起附近的同类。
卿鸢在这颗m里m气的菌丝球上看到了好多哨兵的影子。
可它是污染源啊,为什么也会喜欢被她的精神体抽呢?
卿鸢暂时没时间研究它,她有些担心将槿的状态,他和污染菌密切绑定,污染菌自我吞噬,对他可能也有影响。
她睁开眼,看到将槿还在清理地上的藤蔓,虽然他看上去除却脸色更加苍白,没有其他异样,但拾起藤蔓时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出卖了他,而且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有刚枯萎的藤蔓从他身上掉落下来,掉的比他清理得快多了。
卿鸢把手放到他的翅膀上,他捡拾藤蔓的手顿住,卿鸢清楚感觉到手心下的躯体肌肉在绷紧的极限下又继续绷展,颤得有多厉害,她顺着哨兵羽毛的走向,轻抚了一会儿才让他慢慢放松下来。
卿鸢的手顺着他生着翅膀的肩胛来到他的颈后,捧起他的脸让他看自己,轻声说:“你需要水分。”
“不……”哨兵虚弱地摇着头,说着抗拒的话,人却侧脸试图用干燥的唇去碰她放在他脸边的指尖,碰到了还不够,又探出一点舌尖,贴在在卿鸢的手指上,很奇怪,脱水严重,连冷汗都发不出来的哨兵口腔里竟然很是湿润,轻轻一舔就在卿鸢指尖留下一小片凉凉的水意。
卿鸢看向将槿,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赶紧抿起唇,仰着修长的脖颈,从下往上望着她,他仍然小幅度的摇着头,不知道是羞耻到极致,还是渴慕到极致,强烈到让人混淆的情绪逼着他眼眶越发泛红,眼里含着的泪光就这么被他晃落,顺着他的颈侧流到领口里:“向导……我不能再要了……真的不……”
他已经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坚定,但夹杂着喘息断断续续的话音却让他的拒绝显得非常苍白无力,说的过程里,脸又忍不住转向她散发着水元素气息的手心,几次难忍地舔唇,他甚至不敢看注视着他的向导的眼睛,怕看到自己比狗还要下贱的样子。
实在要忍不住了,他抬起手,隔着向导的袖口握住她的手腕,想要把她的手拿开,可手刚一触到她就做了和他意志相悖的事情,将她的手按在他的脸侧,好不容易才咬唇强行止住自己想要舔舐她手指的冲动,将槿脱力地闭上眼,急促的气息撞着卿鸢的指缝:“对不起……可以请你打晕我吗……我控制不住自己了……我这样真的太恶心了……”
卿鸢神情凝重,心里却在乱想——这是什么“忠烈但被下药失控,嘴上拒绝身体却忍不住往人身上贴,一边沦陷,一边又狠狠自责”的漂亮小寡夫啊。
卿鸢闭了闭眼,哨兵都那么难受了,她还在脑补这些乱七八糟的?她没办法尊重哨兵的想法,他的藤蔓凋落得太快了,再不补充能量,他的精神体,甚至他的身体都可能会坏掉。
卿鸢没再说话,直接叫小水珠分成两半,一半留下来看着那颗行为怪异的“菌丝球”,一半去将槿的另一个精神巢为他补充水分。
小水珠喷洒的水分很快渗透到巢穴里,将槿的喉结滚动,急迫地吞咽着溢进他咽喉里的水分,人却挣扎得更厉害,翅膀都无意识地扇动起来,卿鸢怕他真的飞走了,赶紧按住他,她的力气哪里按得住他,一个水杯被哨兵的翅膀扫到了她的身上,虽然没给她造成实质伤害,但里面的水洒了她一身。
看到水从她的衣服流下来,将槿眼神清明了一些,收起闯祸的翅膀,明明很想躲开,却不敢再做大动作伤到她,只摇头:“我不能……我现在结着主人的果子……我不能让别人给我……”
卿鸢一直记得对方是“孕夫”,还特意叫小水珠慢慢浇灌,不要太刺激到特殊时期的哨兵:“我不会伤害你的……果子的。”
“我知道向导不会伤害我,可我……”感觉到充盈的水元素如海浪填满他的精神巢,将槿仰起头,颈侧青筋绷起,闷哼出声,向卿鸢伸出的手从指尖到手腕的筋骨悉数绷直,又用力握紧,手背处浮出如钢琴琴弦般好看的骨骼轮廓,从紧缩的喉咙里艰难挤出破碎的哀求,“可我会在结果期继续结果的……我不能……我有主人的……请向导放过我……”
卿鸢耳朵一下烧了起来,啊啊啊不要说的好像她是那种对孕夫有奇怪癖好的变态一样。她也不想折磨他啊,可现在只能两害之中选其轻,虽然叫哨兵二次结果很那个,但总比让他失去精神体,或者被无名菌搞得精神失常,被军区抓走,再悄无声息地处理掉要好吧?
想着,卿鸢硬下心,扣住将槿的手腕,不许他乱动,将槿一开始并没有太用力推开她,感觉到他的藤蔓涨得厉害,再接收一点水分就要有花苞从中冒出来了才稍微用力:“别这样……求你……”
卿鸢快要按不住他了,只好放出狠话:“不许再求我了,你明明也很想要的,你看看你自己的精神体。”她低头往下看,将槿愣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他的藤蔓紧紧缠在她的腿上,明明被他看着,还在往她的腰间攀爬。
将槿的手不再用力,怔怔看着他的藤蔓,向导说的没错,他想要,很想要,不然他不会真的挣脱不开她。他是拒绝她吗?不,他只是假装拒绝来勾引她,他的精神体把他不敢承认的肮脏想法都表现了出来。
都被人看穿了,那他还装什么?如果主人还在,应该也会被他拙劣的表演恶心到。
将槿想到这些,胃里翻涌,赶紧抽出一只手捂住嘴。
卿鸢被他吓了一跳,四处寻找能帮他接的东西:“你要吐吗?”
将槿缓了一会儿,放下手:“我没事。”
卿鸢看了看他的手,犹豫着要不要再把他的手控制起来,以免他再不配合,看出她的想法,哨兵把手乖顺地摊开放在腿上,用行动告诉她,他不会再乱动了。
反正他对他的主人来说已经脏了,再装模作样地挣扎还有什么意义?
哨兵神情平静,可眼里的自厌浓郁如墨,卿鸢在心里默默安慰他按照菌丝球吞噬同类的惊人速度,应该很快就好了。
再坚持一下,卿鸢轻轻捏了捏哨兵的手,他长长的眼睫颤了一下,摊开的手慢慢握紧,指节沁出玉色。
卿鸢回到哨兵的精神巢里察看了几次,每次都能发现菌丝球吞噬的效率比上次察看时要高许多。
它吞噬的效率激增,哨兵藤蔓坏死的速度也再暴涨,为了追赶上它的速度,卿鸢只能让小水珠也随着增强了灌溉的力度。
不行,他忍不住了……将槿抬眼看向卿鸢,纵然他已经拼尽全力克制自己,瞳孔还是一点点散开:“我……我又要开花了……”一根根藤蔓竖起,一朵朵银白中沁着血色的花苞在卿鸢眼前慢慢打开。
这些花颜色艳丽,而且也“结实”很多,没像上次开的花一样,被卿鸢看了一下就碎掉了。
但是,这次怎么开了这么多啊?卿鸢看着痛得浑身打战的哨兵,感觉自己现在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摸着他的翅膀,帮他缓解痛感,小声弱弱地承诺:“我会负责的。”
将槿没力气开口,只是摇头。
他这种货色不配让别人负责,背弃主人,玷污主人的他会在这一切结束后,处理好自己。
应该差不多了吧?卿鸢看将槿闭着眼好像昏睡了过去,抬起手想要帮他擦擦额头上的汗。
感觉她动了,将槿很没安全感地抓住她,小声叫她:“主人……”明明抓她手的动作很迫切,很不想让她离开,可手指却没有收紧,卑微又可怜。
卿鸢顿了一下,没把手抽走,就让将槿拉着她,把意识投进他的精神巢,之前都要挤出来了的污染菌都被清理干净了,只剩下了那颗会模仿小水珠的菌丝球。
它的体积很小,比小水珠大不了几圈,看起来纯良无害的,要不是卿鸢“看”过它吞噬同类的凶残样子,她也会觉得它不是什么很厉害的污染源。
虽然其他的污染菌都被它吃掉了,可它对将槿的影响一点也没消减,他还是没恢复正常。
所以,她该怎么把这个小BOSS净化掉呢?
小水珠给了她这个问题的答案,它抱着比它更大的菌丝球,口水稀里哗啦地流了菌丝球一球,看样子已经馋了很久了,只是它现在学会要等她的指令再行动,这才没把这颗球吞掉。
卿鸢鼻子动了动,这颗把一巢穴污染菌都吃掉了的菌丝球确实好香,而且它是不是太听话了?小水珠都把想吃它写在脸上了,它怎么还让小水珠抱着,一副乖乖等着被吃的样子?
不会有诈吧?
有诈也得吃,她都让将槿在结果期二次结果了,再不把他治好,那她就太罪恶了。
吃吧,卿鸢也想看看小水珠这次能不能把这颗球消化掉。
小水珠得到她的允许,立刻把菌丝球塞到嘴里了,透明的身体都被撑了起来。
卿鸢做好了被呛到的准备,等了一会儿,只感觉肚子有点撑,没别的不适感。
这就解决了?卿鸢看着一点污染菌都不剩下的精神巢,感觉胜利来得好像太容易,都让她有点不敢相信了。
卿鸢把摸着肚子,倒在地上的小水珠叫过来,隔着它透明的小肚皮看了看被它吃掉的菌丝球,确认它没事后,又担心一下把这么大规模的污染源拔除干净会让将槿承受不了,卿鸢让小水珠的分身多给他的精神巢浇些水,这才让小水珠合体回到精神空间里专心消化。
失去污染菌的精神巢也没回到一开始萎缩的状态,只是跳动的频率要缓慢一些,卿鸢也不确定它未来会不会又坏掉,不过,就算它坏掉了,哨兵还有另一个精神巢,理论上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
现在的问题是,将槿有没有清醒过来,恢复记忆。
为了验证这一点,卿鸢只能把还在昏睡的哨兵暂时叫醒,让他辨认她的身份。
将槿很难把眼睛完全睁开,晕乎乎地看着面前的人,但还是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你是……卿鸢向导。”
卿鸢看出他快要坚持不住了,拍了拍他的脸,让他再回答一个问题:“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哨兵真的太虚弱了,眼睫无力地垂下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任务……你救了我和另一个哨兵……还审讯了我……”
卿鸢松了口气,眼里显出笑意,他终于想起来了。
哨兵在沉浮的意识里努力挣扎,因为没得到她的允许,而不敢无法放松,忍不住问:“我可以睡吗?”
“可以可以,啊,等一下……”卿鸢想到什么,哨兵现在这么虚弱又开了那么多花,应该去医疗部检查一下更好,反正他的精神巢里也没有奇怪的污染菌了,接受正常的治疗也不会被军区盯上,想着,她扶起哨兵,“我叫医疗部派人过来。”
“不……”哨兵听到她的话,抓住她的手,“我睡一会儿就会好……去那里,我的果子会坏掉……”
果子会坏掉?卿鸢没听懂将槿在说什么,她是真的不放心让他就这么自己在宿舍里昏睡,提出陪着他,等确认他没事后再离开。
这个哨兵也不肯同意,甚至还说着“结果好丑”“太恶心”的胡话,要挣扎着起身,要把他的寝室留给她,自己躲起来结果,卿鸢没办法只好帮他叫了个护理病人用的小机器人,交代小机器人时刻监测他的体征,有什么不对第一时间联系她。
忙活了一通,卿鸢也累坏了,连饭都懒得吃,直接回宿舍睡觉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醒过来,一睁眼,被悬在她上方的一张脸直勾勾看着她,吓得差点没休克过去,抓起枕头就抡了过去。
对方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抱住她的枕头后退了小半步:“你干嘛?”
卿鸢看清楚那人是她的舍友,噌地坐起来:“你回来了?”
“是啊,刚回来,看你这么早就睡了,怕你不舒服就想来看看你,结果你突然诈尸吓死我了。”舍友抱着卿鸢的枕头,歪头,“卿卿你的力气好像变大了不少,刚才砸我那下差点都把我砸倒了。”
“是吗?”卿鸢顾不上管自己的力气,抱住她那终于知道“回家”了的舍友,“回来就好。”
舍友不懂卿鸢,无语地抱着她:“这又是干嘛?刚刚还一副要砸死我的样子,现在又这么爱我。”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什么时候不回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卿鸢说着说着又有点来气,捏了捏这个害她担心了这么久的舍友。
舍友假装吃痛地吸了口气,冲卿鸢咧嘴一笑,把枕头丢给她:“我能有什么事?”鼻子嗅了嗅,“我身上好臭啊,不跟你说了,我得去洗澡了。”
臭吗?卿鸢闻了闻,只闻到了香味,舍友好像喷了很多香水,躺回床上,看着舍友翻找换洗的衣服,注意到她拿了一套她家长给她买的,因为她不喜欢,一次也没穿过的裙子:“你怎么突然想穿这套了?不是说这个颜色太暗了吗?”
舍友没回头,拿着那套裙子往身上比划,看起来很满意,抱起裙子往浴室走:“人都是会变的呀。”她回头冲卿鸢笑了一下,看到卿鸢也在冲她笑,走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第92章 开始升破级
小水珠吃的菌丝球很有饱腹感, 舍友晚上叫卿鸢出去吃饭,她都没有去,看了会儿书就又睡下了, 早上醒来感觉肚子还有些撑,卿鸢查看了一下小水珠的状态,它肚子里的菌丝球还在, 而且大小也几乎没有变化。
消化不掉吗?卿鸢“看”着在精神空间里的小水珠, 没消化掉的菌丝球并没有让它感到不适, 它还很喜欢现在被菌丝球撑圆的身体, 在精神空间里滚来滚去,玩得不亦乐乎。
卿鸢给小水珠灌注精神力,让它快点把菌丝球消化掉, 但效果并不是很好, 还差点把小水珠搞吐了,她不敢再瞎弄了, 决定还是先观察看看, 实在不行再找无泽前辈研究一下。
卿鸢检查了一下将槿那边的医疗小机器人传来的数据, 将槿的生命体征都没什么问题,小机器人通过视频给她看将槿那边的情况,将槿卧室的门关得紧紧的, 门板上有个和小机器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凹陷,看样子小机器人曾经尝试直接把门撞开, 但失败了。
卿鸢注意到门缝间钻出一些青绿色,应该是将槿的藤蔓, 它们长得很疯狂,贴着墙壁和地板延展,照片都装不下它们了, 不知道它们的尽头到底在哪里。
小机器人又给她展示了一下将槿醒来时给她的留言,内容很简单,就是谢谢她帮他净化,他现在没什么事,不用担心他,但需要过段时间才能从卧室出来。
他没办法出来见人,是因为被她浇了太多水,开了太多花了吗?卿鸢有点心虚,叫小机器人不要打扰将槿,等在卧室外面,看到将槿出来了,就通知她。
小机器人很严肃地接受了她的任务,盯着门一动不动。
卿鸢跟着它一起看了会儿门,切断了和小机器人之间的视频通讯。
因为要去跟虫母前辈学习,卿鸢这些天起得都很早,她以为舍友还在睡,收拾东西的动作很轻,正卿卿祟祟地找头绳呢,肩上被拍了一下。
“啊!”身后响起吃痛声,卿鸢躲到墙角,举着手里堪比砖头的图鉴书警惕地看着捂着脑袋的人。
舍友抬起头,龇牙咧嘴地叫她:“卿卿,你最近攻击力怎么这么高?”
卿鸢看清是她,放下图鉴书,一边帮舍友揉脑袋,一边有点奇怪地问:“对不起呀,但是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顿了顿,“而且你怎么会起得这么早?”
“都要考级了,我当然也得刻苦学习了。”舍友趴在卿鸢的肩上,闭着眼享受着她轻柔的按摩,“要不要一起吃早饭?然后一起去图书馆?”
卿鸢抱歉地摇摇头:“我不饿,而且我有安排了。”
舍友抱住她,不太满意地哼哼了两声:“那好吧。”
卿鸢整理好东西就准备出门了,舍友挽着她的手臂和她一起,看到楼下停的飞行器轻呼了一声。
这是还在蜕皮的蛇族队长送给她的飞行器,卿鸢跟他说过,她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但他还是把飞行器和她的信息绑定了,还给她配了个小机器人当司机兼空中服务人员,这个小机器人非常死脑筋,接不到她的命令,就把飞行器一直停在她的宿舍下面,卿鸢实在受不了别的向导的围观,只好让它提前跟军区登记好,早上来接她。
等蛇族队长蜕完皮,她肯定要跟他好好算一下这笔账。
卿鸢问舍友:“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了。”舍友抽回手,看着卿鸢上了飞行器。
飞行器起飞,卿鸢往外看,舍友还微笑着看着她,卿鸢抬起手冲她挥了挥,等完全看不到舍友了,卿鸢低头嗅了嗅舍友留在她身上的气味。
好香啊。
——
小机器人把飞行器调成自动驾驶模式后,就一直陪卿鸢背书,不知不自觉间,飞行器降落下来,卿鸢摸摸小机器人的脑袋,小机器人维持着专业冷静的样子躲避开她的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转身带她下飞行器,但没控制好平衡器,差点来个悬浮摔。
好可爱,卿鸢扶稳它,对这个死脑筋的小机器人的不满打消了一半,和小机器人告别,下了飞行器。虫母前辈为了让她更方便,给她开了权限,让她可以直接坐着飞行器到虫族特定的入口去找她。
卿鸢以为这么早不会有其他人,正要进去,感觉有阴影覆盖过来,她抬头,看到一架黑黢黢的大型飞行器缓缓降落,卿鸢自觉让到一边,把光脑往识别器上怼了几下,希望它赶紧放她进去。
识别器慢吞吞地读取她的信息,卿鸢本来不打算回头看的,可一阵风吹来,一股香气扑进她的鼻尖,在精神空间里把自己肚子当鼓敲的小水珠一激灵,给她送来想要出来吃大餐的信号。
一肚子菌丝球还没消化呢,还吃?卿鸢咽了口口水,侧头看了一眼香气的来源,它来自从飞行器走下来的哨兵。
是他们?
卿鸢的目光落在他们脸上戴着的金属动物面具上。
之前狼王出任务,她要给他进行远程治疗,打视频的时候,她在画面里看过这些哨兵,当时她就觉得他们的面具很恐怖,而且周身还萦绕着一种她形容不上来的诡异阴暗气场,虽然她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在诀君队长的光脑里看清她,但她还是觉得他们扫向诀君这边的目光有种戏谑玩味的感觉。
原来他们是虫族哨兵,怕虫子的卿鸢手臂马上开始起鸡皮疙瘩。
如果是虫母手下的虫族还好,她身上有虫母前辈的气味,他们会遵从虫母前辈的命令,把她奉为上宾,礼貌对待。
但如果是无序虫族,虫母前辈曾经警告她,这些“叛逆”的虫族会因为她身上有虫母前辈的气味而敌对仇恨她。连虫族血脉都无法束缚住他们,军区的纪律就更不能了,拥有恐怖再生能力的无序虫族根本不怕军法,军区也是因为他们太难杀又太有杀伤力才提出用丰厚的条件征召他们。很难说,他们会不会真的在军区里攻击她。
危险危险,卿鸢脑袋里面噫呜噫呜地闪着警报灯,恨不得把光脑塞到识别器里。
还好,识别器在那些哨兵走过来前缓冲完毕,打开了大门,卿鸢第一次这么迅速地走进虫族雾气缭绕、很有恐怖片氛围的领地里。
没来得及松口气,她就听到了脚步声,很轻也很整齐的脚步声,雾气混淆了它们的方向,让卿鸢时而觉得它们在她的身后,时而又觉得它们就在她的身旁,有种被一大群幽魂包围了的惊悚感。
这些瘆人的脚步肯定是那群虫族哨兵的,他们腿长,步伐也快,想要超过她其实很简单,可这些脚步就这么一直幽幽地跟着她,无论卿鸢放慢脚步想让他们先过去,还是加快脚步想甩掉他们,都没能成功,他们的脚步声就像绵密粘腻的雾气一样黏着她。
更糟糕的是,雾气也不正常地越发浓郁,卿鸢明明记着路,却因为失去方向,越走越觉得不对,感觉走错了,又不知道该怎么改正,晕乎乎地改了几次方向后,听到周围响起伴着和面具换气孔罩摩擦声的轻笑。
卿鸢血压高了,这些虫族哨兵是在故意围猎她,看它不知所措,到处乱撞的样子好玩。
她承认她是有点害怕了,但她是不会让这些讨厌的虫族白白把她当乐子的。卿鸢停住脚步,判断了一下香味最浓郁的位置,转身向那里走过去,放出她的精神链。
这是一个很冒险的举动,她现在势单力薄,小水珠还被菌丝球占着肚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发挥作用,而且虫母前辈给她科普过,无序虫族的精神力系统非常特别。
虫族发育到结茧期的时候,如果还没有和虫母联结,精神巢会一点点萎缩,等不到完全变态发育结束就会死掉,无序虫族之所以能长成成虫,是因为他们用精神力将自己的精神巢与心脏融合在一起,利用强悍的再生能力,用自己的血肉强行延续精神巢的寿命,跳过了结茧这一阶段,硬生生叫自己进入成虫期。
虫母前辈讲述这些的时候,态度有些冷淡,没有具体说明这个过程有多么艰难,但卿鸢能想象到用血肉喂养精神巢的痛苦困难。
正因为如此,能从中存活下来的无序虫族比一般的虫族更为强大,听虫母前辈说,无序虫族是自己选择这条无比折磨虫族,且死亡率奇高的道路的,和从出生就一心只想守护虫母、非常守序的虫族是两个极端,相当桀骜不驯。
他们非常讨厌被控制、被侵入,军区曾经寄希望于普通向导,希望他们能和这些无序哨兵建立连接,这一实验没得到理想的结果,无序虫族的精神巢是通过他们的精神力一点点与他们的心脏融为一体的,新的精神巢超过了向导们能够连接的范畴,而且新的精神巢与无序虫族的意志高度一致,只要他们不愿意“敞开心扉”,向导就拿他们没办法,有向导强行进行研究,无序虫族干脆自爆心脏,重创向导的精神力,他们的精神巢可以随着心脏再生恢复,而向导受到的伤害则是永久性的,就算是军区也拿这群死不掉的疯子没办法,只能终止了研究。
卿鸢当然也不觉得自己有能力让他们对她“开心”,让她进到他们散发香气的精神巢里,她只是需要转移一下这群虫族哨兵的注意力,卿鸢的手伸向包里,摸到大蝙蝠前段时间让人给她送来的“防哨兵电棍”。
大蝙蝠不惮于以吝啬于最大的恶意猜测别的哨兵,自己变态,还觉得其他哨兵和他一样都是变态,担心有别的变态在他不在的时候,骚扰她,一定要她把这个按照哨兵的承受能力特别定制的武器收下,时刻带着。
为了证明这个电棍的可靠性,大蝙蝠用它电了自己一下,给她录了视频发过来,视频里的大蝙蝠被电得CT图都出来了,痛得动都动不了,但他好像很喜欢这种感觉,看着镜头,满脸潮红地邀请她下次亲自电他奖励他送她这么好的礼物。
不管大蝙蝠给她定做这个电棍的真实动机是什么,这个电棍还是很有用的,卿鸢很庆幸她今天有带着它。
卿鸢用精神链摸索虫族精神巢,握紧电棍手柄,隐匿在雾气里的虫族俨然也感觉到她在试图掌控他的精神巢,对她自不量力的举动再次逗笑,雾气流动起来,翻涌之间,显出流光溢彩的翅膀一角,它们流动性极好,尤其是翅膀下方如同丝带般长长的尾突,明明没什么风,还是能飘荡在空中,纵然雾里光线昏暗,仍然梦幻得令人炫目。
蝴蝶?卿鸢哆嗦了一下,精神链顿住,她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特别害怕蝴蝶沾满鳞粉的美丽翅膀。
发觉她的精神链停下,虫族哨兵主动走向她,靡丽的蝶翼不见,只有一副不知凝固着血迹还是锈斑的动物金属面具,面具上有一个长鼻子,做得很仿真,悬浮在雾气里,让卿鸢想到那些以动物变成人,反过来虐杀人类为主题的恐怖片。
他的笑声和他的翅膀一样有着叫人头晕目眩的迷惑性:“向导小姐,好久不见。”
虫族是个很古老的种族,他们有和狼族群体共感相似的种族天赋,虫母制造出的信息素,可以根据虫母需要,作用在被绑定的虫族身上,让他们分享一样的指令和感受。这个天赋让虫族具有高效统一的行动力,也让他们形成了独特的文化,虽然虫族一直被主流视为异类,但他们的文化是受到大多数人的肯定甚至崇拜的,尤其是虫族语言,还被认定为星际目前最难学也最优雅动听的语言。
虫母前辈和卿鸢交流时用的是“普通话”,但还是带了一点点虫族的口音,而这个虫族的口音就更明显了,卿鸢也很难形容他的口音是什么感觉,有点像她前世听英国人说英语,字音咬得很清楚,字正腔圆,抑扬顿挫,听起来就很“贵”很“悠久”的样子。
口音是从环境里学习来的,颓丧阴湿的语调却是根据哨兵的性格自己形成的,端庄矜贵的口音搭配上懒懒的语气,本来应该很不协调,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嗓音实在好听,或者用了什么致幻的精神系技能,他的声音迷人得叫人有种飘飘然的晕眩感。
以防被这个虫族迷惑,卿鸢按照虫母前辈教的,给自己加了一层精神屏障,同时让精神链继续向前,拥住哨兵主动送到她面前的心脏。
正常来说,精神链是触及不到哨兵的身体的,无序虫族的心脏中注满了精神力,心脏等同于精神巢,这才能被她的精神链碰到。
虫族哨兵大概是没有把她的精神链放在眼里,没有阻止她的精神链缠住他的心脏,反而放松了身体,还从面具后传出一声拖着长音的喟叹:“啊……向导小姐抓住了我的心。”
他的叹息本意应该是嘲讽她,但还是那个原因——他的声音腔调都太华丽好听,从而导致这声恶意满满的叹息听起来格外……销魂。
卿鸢的精神链顺着他收放的心脏滑动,一圈圈缠紧,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也没停下来,轻飘飘地落在卿鸢耳膜上:“这是我和向导小姐第一次,不,第二次见面,就这样亲密,会不会太离经叛道了?”
你都无序虫族了,还离经叛道呢?卿鸢没接话,笑吧你就,看你一会儿被电,还笑不笑得出来。
卿鸢这么想,却没立刻把电棍拿出来,好香啊,都要把她和精神空间里的小水珠都香迷糊了。
虫族哨兵的心脏怎么能这么香呢?
污染菌的香偏咸辣口,虫族哨兵心脏散发出来的香气则是甜甜的,随着她的精神链缠紧,甜蜜的香气越来越浓,勾得她的味蕾都要爆炸了。
好想咬一口……卿鸢本应该控制好精神链,假装缠几圈就好,这样才方便跑路,可她的精神链循着香气像饥肠辘辘的蛇,理智全无,只想用柔软的腹部缠进香甜诱人的果实。
卿鸢情不自禁地控制精神链收紧,没有注意到虫族哨兵讥讽的笑声和装出来的喘息都停了下来,只剩下越来越重的呼吸与呼吸孔摩擦的声响。
被纤细精神链勒紧的虫族心脏从压抑的纯黑变成了越来越艳丽的鲜红色,链条深陷在支持哨兵生命和精神体的脏器里,把它勒得留下一条条颜色更深更糜烂的痕迹,只是看着,都能感同身受,疼得皱眉,可这颗心脏并没有释放精神力挣脱束缚,反而跳得越来越兴奋。
一股滚烫又甜腻的热流从哨兵心脏的尖端挤出来,流过卿鸢的精神链,同样的灼热感觉同步出现在卿鸢的手臂上,把她烫得一激灵,清醒过来。
虫族哨兵应该也被自己心脏的异样刺激到了,伸手来抓她,卿鸢不敢再耽误,抬手把电棍档位推到最大,怼到他腹部。
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响起,其间还有虫族哨兵的闷哼声,那双梦幻的蝶翼又抖开,不像之前那么慵懒,用力振动,把附近的雾气都带起了旋涡,卿鸢没空欣赏虫族被她电到的狼狈样子,感觉他动不了了,赶紧往右边跑,凭着这些虫族哨兵身上传来的香味避开他们的位置。
她的运气还算不错,一通瞎跑,遇到了被虫母前辈派来接她的小“萤火虫”们,卿鸢心有余悸地往后看,她身后的雾气平静浓稠,除了她,看不到第二个人的身影。
大蝙蝠立大功,卿鸢看了看手里的电棍,关掉开关,把它仔细收好,看不到那群虫族哨兵了,可他们身上的香气却还很重,香气主要来自她的精神链。
也不知道那个虫族的心脏流出来的什么,都沾在了她的精神链上,卿鸢心里嫌弃,但身体很诚实地咽了口口水。
它的甜味有点像蜂蜜,哨兵被电后又多了些许炙烤焦香的风味,可她前世的时候就不爱吃蜂蜜,觉得太甜了,为什么现在会对它这么馋呢?
是因为小水珠想吃影响到她了吗?卿鸢被在精神空间里弹来弹去的小水珠烦得不行,让精神链吸收了表面的“甜水”,小水珠腆着个肚子等着“甜水”流进来,咕噜咕噜地牛饮,肚子又大了几圈。
卿鸢怕小水珠把自己肚子撑破了,让它把凝成“露珠”状一颗颗的甜水在精神空间里储存好,等菌丝球消化了再继续。
小水珠很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把甜水珠推到精神空间里面,也不到处弹了,就蹲在它们前面,直勾勾看着它们流口水。
她的精神体怎么会这么贪吃啊?卿鸢无奈地摇摇头,不过,她也没什么资格责怪小水珠,毕竟她自己也管不住嘴巴。
有“萤火虫”帮忙,卿鸢顺利见到了虫母前辈,不用她开口,虫母前辈就察觉出有问题,问她发生了什么,卿鸢把事情简单讲了一遍,虫母又凑近她闻了会儿味道。
“我是不是不应该激怒那些无序虫族哨兵……”卿鸢还是有点不能适应虫母前辈离她这么近,闻着虫母前辈身上的幽香,脸热起来,心跳也越来越快。
虫母直起身,把样式很华丽,但破破烂烂的裙摆拨到一边,叠起长腿,看了看她面前“吃”了只会供奉给虫母的虫蜜还对此一无所知的小向导,勾起唇:“如果他们真的被你激怒了,你现在应该没办法坐在这里。”不等卿鸢再开口,虫母话锋一转,“今天我要给你上一节比较特别的历史课,涉及一个很少有人知道的、被鸦族哨兵们集体守护着的古老预言……”
历史课?预言?卿鸢被虫母前辈这个大急转弯拐得有点懵,缓了一会儿才找到状态认真听虫母前辈给她上课。
这个百年前由鸦族元老“看”到的预言其实很俗气,卿鸢在很多小说里都看过,大意就是,几十年后,会有一个大危机悄然酝酿,一旦不及时处理,后果堪比世界末日,幸运的是,会有一个救世主顺势而生,力挽狂澜,拯救一切。
这个预言本身是很好的,问题做出预言的是,只能“看”到不详的鸦族元老,如果真的有救世主救世,那就不是“不详”,不应该被鸦族看到。
除非这个救世主根本不是他们的这个阵营,而是来自与人类敌对的一方,鸦族元老也说过,他们能力有限,无法“看”清预言里被就下来的到底是不是人类,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但这个预言是鸦族元老合力“看”到的,这对鸦族来说也是从未有过的第一次,元老们也无法确定他们叠加在一起的能力会不会发生改变,会不会让他们摆脱诅咒,看到正面的未来。
关于这个预言,有许多推测,推测一多,预言也就变得没有意义了,而且还会制造恐慌,所以军区就将这个预言封存起来,由鸦族后代监护,定期“看”这个预言有没有变化,好让军区做出相应的对策。
虫母点了一根虫蜜做的烟:“到现在鸦族也没‘看’到救世主的真实样子,只能感知到祂很强大,强大到如果祂真的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就必须及早除掉祂,不然没有人能够制止末日的到来。不过。”她顿了顿,“我听说,鸦族那些老僵尸‘看’到了救世主的诞生,并推算出祂现在大概有十几岁,二十出头……”她偏头吐了口烟,看向卿鸢,“你今年多大了?”
卿鸢正听得入迷,听到虫母cue她,心脏一下吊起来:“我……”
虫母噗嗤笑出来,摸摸卿鸢被吓得有点炸毛的脑袋:“不逗你了,我们还是认真上课吧,上次我讲到哪里来着?”
卿鸢松了口气,但隐隐又觉得有点不对劲,打开光脑里记的笔记给虫母看了一眼,虫母前辈很快就找到了上课的状态,卿鸢怕自己错过知识点,也赶紧进入学习模式。
虫母前辈一如既往地累人,到下课时间,卿鸢身心俱疲地站起身,虫母前辈却觉得她的状态比前几节课的时候好多了,要出门的时候,卿鸢脚步迟疑了一下。
“怕那些野生虫子再找你麻烦?”虫母也站了起来,顶着叛逆的烟熏妆,慈祥地帮卿鸢整理衣服,“第一次见面,我就提醒过你会有这样的风险,我也没办法保护你……”
这话听起来有一点点冷漠,但卿鸢也能理解虫母前辈,她确实提醒过她,是她自己做的决定,虫母前辈不需要为她负责。
虫母拍拍卿鸢有点僵硬的肩膀:“而且,你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甚至还能做得更好。”
做得更好?卿鸢握紧了包里的电棍,如果她今天能顺利回去,她就换一个超大的电蚊子拍,如果那些无序虫族再找她事,就把他们一口气都电了。
想着乱七八糟的,卿鸢跟虫母前辈告别,又想到什么,转头看她:“如果前辈知道那个救世主是谁,也知道她可能会很危险,你会想办法除掉她吗?”
这个问题在虫母给她讲历史的时候就想问了,只是现在才有机会。
“不会。”虫母前辈对她的问题一点也不感到奇怪,耸了耸肩,“在我看来,人类才是万恶之源,少了我们,这个世界会更好。”
这个观念卿鸢在以前生活的世界也听过,甚至她自己也这么想过,想要整个人类世界都毁灭吧,但她一直觉得是因为她活得太牛马了才会这么自暴自弃,没想到,对于无论想要什么,虫族都会拼命为她得到的虫母也会这么想。
卿鸢举着电棍走出虫母的地堡,外面的雾气散开了不少,至少不用担心那些无序虫族会藏在雾气里了,不过,卿鸢还是没放松警惕,脑袋转来转去地观察周围,直到走出虫族领地,看到小机器人在飞行器旁边等她,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鼻尖隐隐约约又嗅到了香气,卿鸢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白花花的雾气慢吞吞地移动着,她眨了下眼,好像看到雾气里亮起很多猩红的复眼,卿鸢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踩到想要帮她拿包的小机器人,小机器人很淡定,用短短的机械手把她顶起来,等她站稳,立刻放下手。
卿鸢摸摸小机器人的小光头,说了声谢谢,又看向雾气里,那些放着诡异幽光的眼睛仿佛只是她的错觉,从未出现过。
被她摸头的小机器人快速地和她拉开距离,卿鸢跟着它上了飞行器,听到小机器人报出她给它的行程表上下一个要去的地方,绝望地闭眼。
对了,她上午还要去见男鬼教授。
第93章 开始升破级
要见不想见的人带来的焦虑让卿鸢无法集中注意力学习, 这让陪她背题的小机器人觉得是它自己没有尽职,皱着电子眉毛,并在它的工作测评表上写了个很低的分数, 好在及时被卿鸢看到了,跟小机器人说清楚是她的问题,它已经做得很好了, 想让它把分数改高, 免得它提交到机器人公司(卿鸢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东西), 被管理机器人的负责人惩罚。
她一顿好说歹说, 小机器人还是很严肃地表示拒绝,卿鸢咬着牙摸摸它滑溜溜凉冰冰的小光头。
没见过这么死板的小机器人,她都同意给它加分了, 它自己竟然不愿意, 还拿出什么机器人守则给她看评分标准,守则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她脑袋都大了。
“不需要看这些。”卿鸢把它的悬浮屏调到测评表的界面, 软的不行她可以来硬的, 威胁地抱紧小机器人, 握着它的小短手,往悬浮屏上带,“我现在是你的主人, 你只要服从我的命令,就是一个合格的机器人。我命令你, 把分数改成98。”
小机器人没回答她,卿鸢以为它还在犯倔, 突然感觉怀里的温度不对,低头一看,小机器人因为温度过高都有点冒烟了, 卿鸢赶紧放开它,小机器人除了有点发红,没有其他异样,还是很镇定,给自己降温的同时,远离了卿鸢。
她是想对它来硬的,但也没真的对它怎么样吧?有必要这么怕她吗?而且它怎么莫名其妙就“熟”了,不会是有什么故障吧?
卿鸢怕小机器人坏掉,打算按照流程保修,这回反倒是严格遵守守则的小机器人来拦她了。
“你不是要按守则来吗?守则上说你这个情况就应该保修。”卿鸢给小机器人看它刚刚给她看的,小机器明明有无所不知的数据库,无论使用者和它聊什么冷门的话题,都能应答,可此刻它的嘴巴却笨笨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就这么看着她。
卿鸢心里在笑这个死脑筋的它,脸上认真,把它抱过来,指给它两条路:“那你是听守则的,还是听我的?”
小机器人试图逃跑,被卿鸢按住后,脑袋又开始冒烟,过了一会儿才用电子音小声回答:“我听你的。”
卿鸢挑眉,小机器人顿了顿,准确修正:“我听……主人的。”
小机器人的金属壳又开始烫手了,还很肃穆的电子眼也不敢看她。
逗机器人竟然这么好玩,要不是怕把小机器人烧坏了,卿鸢还想逗逗这个超喜欢一本正经地害羞的小机器人,看它把分数改到98,卿鸢把它放到地上,小机器人赶紧溜走了,但又尽职尽责地没有走远,在她附近观察她还有没有其他需要。
不愧是星际世界的机器人,也太像人了,卿鸢看了看围着她机机祟祟的小机器人,蛇族队长应该为了这个小机器人花了很多钱吧?军区的其他机器人也很聪明,但好像也没这么内敛又丰富的性格。
卿鸢想到自己积灰的大把积分,特意在下飞行器的时候,问了一嘴要想买个小机器人它这样的智能机需要什么条件。
这个问题明明很正常,但又把小机器人问得烧起来,直到卿鸢都从飞行器走出去了还没听到它的回答。
她也没太在意,回头看了看又严肃又“烧烧的”的小机器人,摆手和它告别,接着叹了口气,哀伤地走向审讯部所在的建筑。
她没看到一直目送她离开的小机器人电子眼里闪了一下蓝光,更不可能知道远在“控制塔”里,有道高挑的身影从满墙的屏幕前起身,一只巨大的獬豸从主机里钻出来,它并非实体,还是蓝色光线构筑而成虚拟智能体,但这不能消减它的威慑力,优雅端庄地跟上了它的主人的脚步,它的主人直接走过了走向他,想要问他有什么需要的侍者,进到盥洗间里,关上门,虚拟獬豸按照习惯想要穿过门也走进去,却感觉到有一道屏障阻隔它,不满地呼噜了一声,圈起庞然大物般的身躯守在门口。
盥洗室里水声响起,冷白中微微泛着绯色的手捧起微凉的水流覆在自己滚烫的额头上,他抬起头,原本过分冷漠颇有距离感的脸庞,被打湿后竟像被露水氤氲的玫瑰花瓣一样艳丽柔软,如果卿鸢能看到镜子里的脸,有可能想起来,他就是茧房中心出现故障那天,她在茧房中心门口看到的,来自控制塔,家风格外传统严格,不仅穿着保守,甚至还要佩戴喉结罩的哨兵。
水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将他颈间保护他贞洁的喉结束带打湿,留下深色的印子。
卿鸢对此远处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她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表哥,不是温柔的那个,是另一个,严肃得冻死人的那个。
前者作为向导前辈,和她相处得越来越好,让她越来越信任他,而后者则相反,被她“钓鱼执法”试出来,他好几次跟踪她,卿鸢目前还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但严重怀疑他有什么阴谋。
卿鸢看向看到她也没什么表情变化的青年哨兵,他明明没有动作,从眼镜垂下的链条却自己微微晃动了几下,上面作为装饰缀着的菱形镜片反射着阳光,亮得刺眼,明灭的稀碎光点,让他看起来像是代表权威正派的冰雪神像,平等地审视着每个人。
这样的人却做出了偷偷摸摸跟踪别人的龌龊事,很难说他会不会是比真小人更坏的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卿鸢这么想,却没流露出明显的戒备,她今天还不想让他发觉她知道他跟踪的事情。
跟踪狂表哥是男鬼教授一手培养起来的审讯官,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应该是被男鬼教授派来接她的,但他也没有叫她,卿鸢还以为她自作多情了,冲他礼貌地假笑了一下,从他身边走过去。
脚步声响起,他跟在了她的身边,在她走错方向的时候,冷淡地出声:“这边。”
所以,他确实是来接她的,那他怎么连句话都不说,比男鬼教授还男鬼,就这么默不作声地“飘”在她身边。
明明是双生子,无泽前辈就温柔和煦,不过分热情但也绝不会让人尴尬冷场,而这个表哥就很孤僻漠然,而且姿态高傲带着审视,目光锐利,也没太盯着她看,就让卿鸢有种被他洞悉了最私密的秘密的感觉,下意识低头,不敢看他。
不是,她又不是跟踪别人的变态,她有什么好心虚的?卿鸢挺起后背,给自己打气,抬头看向带她走向电梯的哨兵。
应该是他感到心虚才对,察觉到她的目光,按着电梯键的哨兵看向她,一尘不染的镜片因为角度的问题泛着一层银色的清辉,衬得他没有温度的眼睛更像无机质的宝石。
他还真是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啊,卿鸢有点佩服他的心理素质,正要移开视线,却见哨兵垂下眼睫,微微转动眼球,不知道是在看旁边的地面,还是想要躲避她的目光。
这是卿鸢第一次看到他做这种带有回避意味的微表情,可能是因为他的精神体天赋就是能看穿每个人的内心,他从来不会躲着别人的目光,看人时总是往人眼睛最深处的地方看,只有别人害怕先不敢他的份。
因此卿鸢这才发现哨兵左眼眼白那里竟然有一小块花瓣形状的胎记。
卿鸢前世刷视频的时候,才第一次知道人的胎记还能长在眼球上,她的眼睛特别敏感,就算知道胎记不会有感觉,还是替那个视频博主感觉疼,但热度最高,点赞最多的评论却说眼白上的胎记有种涩涩的感觉。
虽然她现在越来越变态了,但她还是没能参悟,眼白上的胎记有什么好涩的,哨兵表哥眼里的花瓣胎记确实有点好看,可她看了还是忍不住缩了下脖子,感觉自己眼里好像进了东西。
卿鸢不敢看他了,快步走进电梯里,电梯上升了,她还在眨眼睛。
沉默倏然被她身边的哨兵打破:“你备考得怎么样了?”
这位表哥怎么这么喜欢问她考试的事情,上次,她以为大白狮子要追杀她被吓得跑路,被他遇到,带她坐着他的飞行器离开宴会现场,当时在飞行器里,他就问过她向导考级的事情。
反复问她这方面问题,真的很像那种和小辈有代沟,满脑子都是学习成绩的长辈,卿鸢点点头:“挺好的。”想起上次和他在一起的情境,卿鸢忍不住往他手腕上看了一眼。
她记得他手腕上有个和他本人风格很不相符的彩色纹身来着。这次卿鸢没能看到,哨兵的袖口把他的手腕挡得严严实实的。
卿鸢收回目光,不管怎么说,这个表哥也算是帮过她一次,她是不是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再把他定性为不怀好意的跟踪狂,不然显得她真的好没良心,送了他一个她随手买的钥匙扣,就把他在她需要时,向她施以援手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想到她送的钥匙扣,卿鸢又往身边的哨兵身上看,果然没看到他戴着她的钥匙扣。
哨兵表哥一看就不会喜欢她喜欢的那种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大概早就把它丢掉了吧。
她的回礼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等于白送,可她也不知道还能送他什么……卿鸢思维发散地乱想着,电梯里尴尬的沉默显得没那么漫长,她甚至觉得电梯到的有点快,看到电梯门打开,赶紧站好。
没有向导哨兵不知道审讯部的可怕,卿鸢做好了心理准备,希望自己看到再血腥的画面,也能保持冷静,以免又为喜欢嘲讽人的男鬼教授提供灵感。
电梯门打开,门外漆黑一片,卿鸢记得电梯是上升的,可她现在却有种置身万丈深渊处的地狱的错觉,从黑暗里嗖嗖窜出的冷风,仿佛是地狱中人眼无法看到的冤魂,察觉到电梯里有有温度的生命就争先恐后地扑过来。
卿鸢有点抬不起脚,往电梯外的地上看,根本看不到地面,她甚至怀疑一旦迈出电梯,她就会掉下去。
似乎感觉到她不敢出去,她身边的哨兵开口:“牵着我。”
牵着他?卿鸢吓了一跳,下意识往他脖子上看,怎么,怎么牵啊?
哨兵抬起手,递给她。
原来是牵手,她还以为是另一种牵,但……卿鸢看着哨兵的手,还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和表哥牵手,感觉好奇怪啊。
哨兵见她没动,轻微转了转手腕,让她看到他袖口里掉出来的一小截银链:“抓住这里。”
哨兵表哥不仅有纹身,还戴手链吗?卿鸢又刷新了对他的印象,没想到,他还挺爱打扮的。
卿鸢没有拒绝,勾住那截有点凉的银链,哨兵表哥应该是不太习惯和人这样亲密,刚被她拉住就条件反射地动了下手腕,链子带起袖口,卿鸢看到了下面藏的纹身,光线太差,她只看到纹身图案里有个一对乖巧叠在一起的小爪子。
哨兵低声提醒她:“出去了。”
“嗯,好。”卿鸢收起好奇心,握紧手指,跟在迈开长腿的哨兵的身后,尽可能贴近他宽阔的后背。
她还没来及抬起脚,电梯外的黑暗里毫无预兆地伸出了一只枯槁如骷髅的手,接着一张布满血痕的脸像从泥沼里挣扎浮出的恶鬼般冒出来,张着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卿鸢从他的口型看出他很想尖叫出来的内容是:救救我!救救我!。
他的嘴巴张得特别大,露出里面上下对称的四颗尖锐獠牙,宛如一只失去理智,只想吃人的怪物。
卿鸢一口气差点没倒过来,赶紧把包摘下来甩出去,想要把这人打开,哨兵反应很快地侧身挡在她面前,她的包砸到了他的背上,他愣一下,慢慢侧头,应该是对她敌我不分的攻击性有一些疑问。
卿鸢还没来得及说对不起,脑袋都进到电梯里的人捂住自己的脖子,手指做出抠绳子的动作,好像他的脖子被绳索套住,强行把他往回拉,但卿鸢没看到什么绳子,只从这人的身后看到一道缓缓浮现出来的鬼影。
他脸上没有深深血痕,嘴里也没有獠牙,嵌着玫瑰色眼睛的脸庞甚至可以说很漂亮,可当他出现,挡在电梯门口、疯狂挣扎的“恶鬼”被这位鬼气森森的天赋型选手衬托得像人了。
不用看清他的五官,单凭他这一身阴郁的鬼气,卿鸢就能立刻认出他是她最讨厌也最讨厌她的老师——男鬼教授。
他一出现,卿鸢觉得电梯门口的“恶鬼”都不可怕了,偷偷瞄了下光脑上的时间,默默往哨兵表哥身后藏了藏。
她迟到了。
男鬼教授肯定又要损她了,卿鸢也的确看到男鬼勾起唇,露出阴阳怪气前的标志性冷笑,但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张开的唇又闭上了,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转向门口的“恶鬼”,轻声问:“陈向导,我跟你讲规则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不可以往这里跑?”
向导?卿鸢看向在男鬼教授手下瑟瑟发抖的人,他瞪着一双空洞却盛满恐惧的眼睛,似乎看不到男鬼教授的准确位置,双手乱抓,男鬼教授很是嫌弃地避开了他,卿鸢看到他的手上长着长而尖锐的指甲,指甲里还有血肉,突然意识到,这人脸上的血痕很可能是他自己抓出来的,这个猜想让卿鸢背后一冷。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向导?向导不可能像哨兵一样有獠牙,爪子这种外显的异化特征的。
长着獠牙的向导已经崩溃了,发不出声音的嘴巴张到最大,冲着男鬼教授旁边的漆黑拼命求饶: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别继续了……
男鬼教授笑了一下,冲他挥了挥在黑暗里白得刺眼的手:“你来带路吧。”
那个向导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踉跄着转了个方向,走进了黑暗里,男鬼教授看了眼呆滞中的卿鸢,又看了看还被她抓着袖口银链的哨兵,嘴角满是讽刺地勾起,在光脑上敲了敲。
审讯部常年不用的灯光亮起来,虽然还是很微弱,但至少能照亮地面了。
卿鸢还在想刚刚发生的事情,没反应过来,看到男鬼教授看着她拉着哨兵表哥的手,似乎在酝酿一些尖酸刻薄的讥讽,赶紧放开了。
但还是晚了,男鬼教授用他好听但很欠扁的声音将开启嘲讽:“原来向导小姐牵的不是狗,是我最有风骨、最正派的得意门生啊。”玫瑰色的眼睛看向卿鸢,静了片刻,才继续,“还好向导小姐没让我的学生四肢着地地爬进来,不然,会被系统识别为携带宠物,拦在审讯部外面呢。”
卿鸢听着男鬼教授幽幽的声音,找回了拳头硬了的感觉。
至于吗?哨兵表哥就给她拉了下手链,至于被他说成她的宠物吗?还嘲讽她……等一下,男鬼教授好像没特别嘲讽她什么,把火力都集中在了他的学生身上了。
卿鸢充满怀疑地看向男鬼教授,他今天这是吃错药了吗?
第94章 开始升破级
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上次见面,她不小心窥视到了男鬼教授不堪羞耻的记忆,几乎是被他赶出去的, 他现在应该对她恨之入骨才对。
卿鸢不喜欢哨兵表哥,但全靠同行衬托,男鬼教授一现身, 哨兵表哥都亲切起来, 而且他被男鬼教授这么羞辱多多少少都是和她有关系的, 她不能冷眼旁观, 深吸了口气,看着男鬼教授的眼睛解释:“我看不到路,前辈才让我抓着他的手链, 帮我带路的。”
熟悉的蔑视和厌恶在玫瑰色眼瞳里非常分明, 足以证明他对她的反感不是错觉,卿鸢屏息, 不敢想这个小心眼的男鬼听到她反驳他的话会是什么反应, 离奇的是, 男鬼教授听完她的话,只是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极为嘲弄的笑脸。
“手链?”他扫了眼他无比了解的学生,轻嗤了一声, 转身走进黑暗里,瘦削的背影仿佛往外渗着滚滚冷气, 卿鸢怀疑这里的冷风都是从他身上放出来的。
但男鬼竟然没计较她没有跟他问好,还很没礼貌地和他大眼瞪小眼着顶嘴?卿鸢茫然地看了眼哨兵表哥, 哨兵表哥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男鬼教授的态度,反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替他说话,他怎么还这么看着她?是觉得她顶撞他的老师不对吗?卿鸢皱了皱鼻子, 收回目光。
她就不该多管闲事。
她看向前面,接着走廊里微弱的光线去找刚刚那个向导的身影,他很仓皇,跌跌撞撞地奋力向前跑,走廊里明明有了光亮,可他却好像还是什么也看不到,摔倒了好几次,每次都摔得很重,在空旷的走廊里一次次响起回声。
男鬼教授慢条斯理地跟在他的身后,从容优雅的样子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病态的猎手不愿意给穷途末路的猎物一个痛快,反而要欣赏他徒劳挣扎的样子。
逃跑的向导不是猎物,是他们的同类,卿鸢有些不适地放慢了脚步。
男鬼教授没有回头看她,却第一时间发觉她的异样,微微拖着长音问:“向导小姐想知道我对这个犯人做了什么吗?”
卿鸢没有回答,男鬼教授也不在意,自顾自说了下去:“我用精神力封闭了他的五感,让他对外界一无所知。之后,我会放开他们,给他们机会逃跑。这种情况下恢复自由,他们的想象力会失控,情不自禁地想象各种可能,加上适当的引导,会让犯人得到比用刑多数十倍的恐惧和绝望。”说着这么可怕的事情,男鬼教授的话音却是轻飘飘的,听不出一点对同类该有的情感,卿鸢感觉胃里更不舒服了。
男鬼教授确实很强,无法使用自己的精神体,也没太影响他,照样让他另辟蹊径,找到办法利用自己的精神力在审讯犯人的领域“发光发热”。
用精神力封闭向导的感观,卿鸢听都没听说过这样的手段,但就算她知道这个技能很厉害,也不想了解详情。
一定很残忍。
男鬼教授的语气平淡得像在给卿鸢介绍一块石头的性能:“几乎没有人能受得了这种刑讯手段,很快就会崩溃,乖乖地向别人打开自己的精神空间……”他的声音顿了一下。
卿鸢看向男鬼教授,觉得他可能是想到之前自己大意之下,让她这个菜鸟向导“溜”进了他的精神空间的耻辱了,昏暗的光线里,他的耳朵都气得红了起来。
卿鸢又把脚步放慢了一点,和他拉开距离,男鬼教授情绪还算稳定,只是停了一会儿就继续道:“或是精神巢,把记忆交给我们随意浏览。目前忍耐时长的最高记录是1个小时,非常有效率。”
“当然,这也和审讯官自身的天赋能力有很大关系。很多向导连向我学习的门槛都够不到,不过……”男鬼教授带着淡淡优越感的声音幽幽一拐,卿鸢立刻感觉不好,果然听到他把话题扯到她身上,放轻声音,用很奇怪的语调问,“向导小姐在主席和副主席那里的评价都很高,应该可以做得很好,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他这是什么语气?男鬼教授讽刺人的语气相当特别,又格外能给人留下阴影,天性怨毒刻薄的男鬼特别擅长这个,稍微变一下话音就能让他的嘲讽攻击力倍增,卿鸢随便一想,就能想到几十种被他用来嘲讽人的语调,但这次这个语调,她确实没听过。
大概是他新发明的,讽刺人的语气吧,卿鸢不想研究他。
而且男鬼教授是不是想太多了?她什么时候说要跟他学习这种审讯手段了?还不会让他失望吧……卿鸢在心里疯狂蛐蛐男鬼,尽可能不让自己的声音泄露她的情绪:“我当不了审讯官。”她皱眉看向还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走廊里乱撞的向导,她不知道这个向导犯了什么罪,值得被男鬼教授这样折磨。
或许,这只是男鬼教授的恶趣味,他给他们上课的时候,就显露出喜欢把别人的痛苦当生活调味剂的恶劣癖好。
男鬼教授没得到理想的回答不说话了,卿鸢能想到他被她顶的这一下得有多生气,她上学那会儿,同学都不敢惹他,对他唯唯诺诺的,就这还让他看不顺眼,挑出毛病毒舌一通呢,现在被她直接反驳,男鬼教授非得不爽死了不可。
卿鸢也不想得罪这个毒夫,但她实在是看不惯他把折磨同类当做有趣的故事说出来炫耀。
她是不会跟他学这些黑暗手段的。
卿鸢做好心理准备接受男鬼教授的报复了,可男鬼教授又一次没按她的预判走,沉默了一会儿,冷冰冰地说:“奥古斯丁教授。”?
什么意思?卿鸢
男鬼脚步停住,他前面还在努力逃跑的向导被看不到的力量扯住,扭动着倒退,退到男鬼教授身边时,男鬼教授挥了一下手,向导被丢进走廊左侧的审讯室里。
男鬼看都没看那个向导一眼,看向卿鸢:“向导小姐请称呼我,奥古斯丁,教授。”他咬着牙,把自己的姓念得很重,似乎还记得卿鸢上次记不住他叫什么的那茬,要把这四个字刻在她的脑袋里。
卿鸢看他一副她不叫他,就要一直盯着她的样子:“……奥古斯丁教授。”
男鬼教授露出了个吃到过期食品的表情,扳起脸走进审讯室。
非得让她叫,叫了又不高兴,卿鸢真想甩出精神链抽他一顿。
审讯室里比走廊要暖和很多,也没有卿鸢想象的恐怖刑具,甚至连点血腥味都没有,空气里飘着男鬼教授和哨兵表哥身上淡淡的香味。
他们为人都有缺陷,可身上是真的香,而且他们两个都有些洁癖,除却只有卿鸢能闻到的香气,他们的制服上也有清洁用品的清香,单凭味道,很难想象他们每天都泡在犯人的恐惧和鲜血里。
之前还到处找出口想要逃命的向导变得非常安静,乖乖地坐在配有镣铐的审讯椅上,男鬼教授没有给他戴上镣铐的意思,非常笃定他手里的犯人不敢反抗。
男鬼教授看了眼和哨兵站在一起的卿鸢:“坐。”
卿鸢坐在他看着的红丝绒软椅上,看向哨兵表哥,他并没有动,还站在原地,卿鸢没再看他,看向审讯桌上很是突兀的点心盘。
看到她在看什么,男鬼教授勾了勾唇,露出个比哭还难堪的讥笑:“向导小姐不会以为审讯组寒酸到招待客人的东西都没有吧?”
卿鸢无语,她只是觉得审讯室里有零食饮料很奇怪。
不过,男鬼教授这么变态,确实是能做出一边折磨别人一边吃吃喝喝的事情的。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卿鸢感觉有点反胃,虽然审讯室的环境比她想的好很多,她也不想在这里多呆,抬头看向男鬼教授:“教授,今天叫我来,需要我做什么?我一会儿还有别的事要做。”
男鬼教授看着她,脸色阴郁,扭头给她剩个讨厌的侧影,这个角度虽然看不到他玫瑰色的眼睛,但能看到他的睫毛很长,鼻梁也很高,如果不开口,完全可以作为一副油画叫人爱不释手地反复欣赏。
可惜,他的声音很快就响起:“请向导小姐先耐心地看着,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说着,他看向审讯椅上的向导,他的手指动了一下,向导立刻抬起头,瞪大眼睛,然后摸了摸耳朵,又狠狠地吸了口气。
男鬼教授把这个向导的五感还给他了,可恢复五感的向导并没有开心很久,他的视线落在静静看着他的男鬼教授身上,眼里涌出被驯化出来的恐惧和顺从,不需要男鬼教授说什么,他就自己开口:“我说,您想知道的,我都说,只要您别再……”他连提起刚刚发生的事情都不敢,抱着手臂抖个不停。
男鬼教授对向导完全屈服与他,甚至努力想讨好他的表现毫感到腻烦:“你的话对我来说不可信。”
“我不会撒谎的!”向导举手发誓,怯怯地看向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的哨兵,“如果我说谎,无狱队长肯定知道……”
卿鸢看向哨兵表哥,她还没亲眼见过他的天赋技能是什么,但感觉别人好像都很怕他。
“我知道你不会说谎,但你有可能因为认知有限,理解不了你接触到的信息,转述给我错误的内容。”男鬼教授也不知道向导又哪句让他不高兴了,语气更阴毒,“我可不想为你的愚蠢浪费时间。”
向导被阴晴不定的男鬼教授吓得不敢说话,男鬼教授走向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向导:“我要你的记忆。”
让人取出记忆,意味着向导要把自己私密脆弱的精神空间打开,这对向导来说是件很残忍的事情,向导就算很害怕还是犹豫了一下,卿鸢看到男鬼教授微微偏了下头,向导就捂着眼睛尖叫出声:“我又看不到了,不要!不要!我这就把精神空间打开,让您进来……”
这应该是男鬼教授想要的结果,可他的脸色却一变,看向卿鸢,卿鸢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她什么也没做啊。
行为怪异的男鬼收回目光,把审讯椅上的可怜向导拎起来,一字一顿说得非常清楚:“谁告诉你,我得进入你们这些的精神空间才能拿到你的记忆?”
向导被他这个问题问傻了,呆呆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
“打开你的精神空间。”男鬼教授把向导丢回到椅子里,顿了顿,语气极为厌恶地强调,“我会让你的记忆碎片自己出来,不需要触碰到你的精神链。”
男鬼果然是有洁癖,审讯手段那么毒辣,却连犯人的精神链不想碰到,但是……卿鸢又怀疑男鬼教授是在骗这个向导,上次他不就和她做了连接吗?
别说精神链,他的精神力都和她的精神力黏在一起过。
那时候洁癖怎么好了?
算了,男鬼的心思她别猜,卿鸢集中注意力观察向导和男鬼教授的变化,她先感知到男鬼教授的精神力波动。他的精神力和他本人一样,都阴气缭绕,卿鸢感觉审讯室里的温度好像都降了下来。
那个向导的精神力就柔和很多,他的精神体应该也是水系,她嗅到的香味中带着淡淡的湿气,它们只可能来自活跃的水元素。
香气……卿鸢皱眉,那缕香气在那个向导打开自己的精神空间前不存在,或者说,太淡了,她没闻出来,当他的精神空间打开,那缕香气就逸散了出来。
是无名菌的香气,卿鸢怕自己闻错了,还仔细辨别了一会儿。
没错,从那个向导的精神空间里传出的确实是无名菌的味道,应该是比较原始的版本,所以比小水珠肚子里的菌丝球味道淡很多。
可他是向导啊,无名菌一般只会在哨兵的精神巢里存在,他怎么……卿鸢看向那个向导,目光停在他诡异的獠牙上,向导也不该有獠牙。这两者是不是有什么关联?是无名菌让这个向导有了异化特征的吗?
向导凄惨的尖叫打断了卿鸢的思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的精神空间不受我的控制了……”
卿鸢看向男鬼教授,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但脸色也很难看,看了眼身后的哨兵表哥:“看看他有没有说谎。”
被怀疑的向导拼命冲走向他走来的年轻审讯官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卿鸢又把脑袋转向哨兵表哥那边,他到向导面前,目光冷漠地看了他一会儿,摘下了自己的眼镜,从眼睛链上取下了两枚挂在上面的菱形镜面装饰。
他摊开手,翻转手心,让两枚小小的镜面从他手里掉下来,它们并没有落在地上,反而悬高,停在抓着审讯椅扶手、惊恐仰头看的向导的左右,指甲大小的镜面延展,很快就变成两个穿衣镜大小的镜面。
坐在两个镜面间的向导不停转头看这两面对着他的镜面,镜面里的“向导”一开始和他做着一样的动作。
卿鸢看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明明哨兵表哥就站在那个向导的面前,但两个镜面里却都没有映出他。
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更诡异的是,镜面里的两个“向导”开始有了变化,有无数裂纹爬上他们的皮肤,看得人头皮发麻,把坐在中间的向导也吓得张大了嘴巴,身体后仰贴紧在椅背上哆嗦个不停。
镜面里的两个“向导”却站起了身,他们所在的镜面背景也发生了变化,左边的是在污染区,这里的“向导”一脸癫狂,不住往嘴里里塞着什么,右边的则是在军区里,这里的“向导”面目狰狞,坐在一地尸骸里,像啃鸡腿一样啃着手里举着的断肢。
卿鸢睁大眼睛,因为观看速度过快,她把两个镜面里血腥恐怖的画面都塞到脑袋里了,直到男鬼教授挡住她的视线,她才慢慢地能转动眼珠,看向他。
男鬼教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慢悠悠地开口:“无狱的镜子能剥离一切伪装,把罪人最真实的样子反映出来,无论是拼命掩盖的罪行,还是极力压抑的恶念,都逃不掉,会一一诚实地浮现在他的镜子里,它们是审讯罪人最好的利器。有趣的是……”他声音停了一会儿,“以往审讯,我那从来都问心无愧的学生不会特意把自己的身影抹掉,可今天,在向导小姐面前,他将自己在镜子里的身影藏了起来。”他转身,看向哨兵笔直的后背,语速更慢,“这是为什么呢?”
第95章 开始升破级
卿鸢终于看到了哨兵表哥的精神体, 不,准确地说,她看到是他的精神巢, 他和扶珩队长一样,都是以器灵为精神体,以器为精神巢, 只是扶珩队长的精神巢是古琴, 而哨兵表哥的精神巢是镜子。
哨兵表哥的精神巢可能还要特殊一点, 卿鸢向他的眼镜镜链上看, 上面的菱形镜面装饰被他取下来了两枚,还剩七枚,一共九枚。它们应该都是他的精神巢碎片, 单独也可以发挥作用, 融合在一起是他完整的精神巢。
按照男鬼教授“好心”给她介绍的,哨兵表哥的镜子能照出罪人的罪孽和恶念, 那么那两个镜面里映出的就是陈向导做下的“罪行”。她回忆了一下刚刚看到的, 陈向导在污染区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还在军区里吃“人”了?
卿鸢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她对哨兵表哥的精神巢了解太少了,镜面里映照出来的具体代表什么, 她也只能瞎猜。
至于男鬼教授后半部分的阴阳怪气,说哨兵表哥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所以把自己在镜子里的身影隐匿起来了,这个她知道。
哨兵表哥的秘密应该就是跟踪她吧?
这么看来, 男鬼教授并不知道哨兵表哥做了什么,也就是说,哨兵表哥并不是审讯组派来跟踪她的。那他是受谁的命令呢?卿鸢真想用哨兵表哥的镜子对着他照一照, 把他背后的阴谋阳谋都照出来。
卿鸢心里想了很多,脸上没表现出来,假装没听到男鬼教授说什么,男鬼教授自觉无趣,移开了目光:“无狱,控制一点你的镜子,把向导小姐吓到了,我还要叫人送她去医疗部。”
镜子里传来的声响静下来,男鬼教授转身看了一下,带着他标志性的厌恶神情,走开了。
两个镜子里的“向导”回到了审讯椅上,没再有异样的行为,但他们皮肤上的裂纹还在,看起来像是被摔碎后粗糙粘起来的陶土人,还是叫人感觉心里毛毛的。
哨兵表哥背对着卿鸢,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从他冷淡的声音判断他应该也没什么表情,他对镜子中间的陈向导下达指令:“重复一遍你刚刚的供词。”
随着他的声音,一左一右两个镜面里的“陈向导”慢慢转头,目光幽幽地盯住了中间的陈向导,他们的脚下长出边缘锋利的镜面水晶,好像蠢蠢欲动的刀刃,只要陈向导胆敢欺骗镜子,这些水晶就会长出来,一片片削掉镜中人的皮肉。
卿鸢感觉陈向导本人和镜子里的“陈向导”应该构成了某种联系,镜中人受到审判的时候,他也会得到一样的痛苦折磨,所以,他才会那么恐惧,紧紧抓着审讯椅的扶手,脸色苍白如纸,卿鸢都有点担心他会倒不过气晕过去。
陈向导比她想象中的坚强,声音颤抖着把之前和男鬼教授说的话又说了,说到精神空间不受控制的时候,他特别激动地重复了两三次,生怕哨兵会判定他在说谎。
镜面里的两个“陈向导”眨了眨眼,脚下的镜面水晶没有变化,只流下了一滴刺眼的反光。
“你没有说谎。”哨兵把判定结果说出来。
陈向导狠狠地松了口气,瘫在椅子里,汗如雨下。
哨兵的宣判并未结束,看着庆幸劫后余生的陈向导,声音冰冷:“但你仍然有罪。”
卿鸢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得余光一亮,陈向导凄厉的嚎叫响起,她看向那两个镜面,镜面里燃起了熊熊的烈火,火焰颜色由亮红渐变成深黑,裹着在其中疯狂扭动挣扎的“陈向导”,他们皮肤上的裂纹膨胀加深,剩下的皮肉支撑不住都炸开来,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缠在一起的……菌丝。
卿鸢睁大眼睛,这才意识到“陈向导”脸上不是什么裂纹,而是钻进他皮肤里的菌丝,这些菌丝侵占了“陈向导”的身体,取代“陈向导”的骨骼内脏,把他变成了“菌丝娃娃”。
她赶紧看向镜面外的陈向导,他的皮肤还好好的,身上也没有火焰,可他比镜子里的“陈向导”更为痛苦,就好像……他在承受两个镜子里,两个“陈向导”的双份惩罚。
卿鸢好像有点明白了。
哨兵表哥最开始看陈向导的时候,是在判断他的罪行有多么严重,罪孽越深,他取下的镜面就会越多,相应的,罪人受到的审判也会和镜面数量有关,有多少镜子,就会有几份惩罚。
陈向导受到了两面镜子的审判,但镜面里显现出的罪孽就让卿鸢觉得很可怕了,不敢想动用九面镜子的罪人犯下的会是怎样的滔天罪行。
陈向导被镜子里的火焰折磨得奄奄一息,神志却很清醒,一直在尖叫,甚至太痛,以至于丧失理智,想冲向那两个镜面,将镜面打碎,火焰里长出锋利的镜面水晶,把“陈向导”的脚钉在地上,与此同时,镜子外的陈向导也腿软了一下,倒在地上,捂着脚叫得更惨了。
她是真的做不了审讯官,卿鸢端起桌上的杯子喝起来,微凉的汁液把她的恶心稍微压了下去。还好,这场审判并没有持续太久,她还没把果汁喝完,哨兵表哥就把镜面收起来了。
陈向导趴在审讯椅扶手上大口地喘息着,口水长长地垂下来,样子比狗还狼狈可怜。
哨兵却毫无怜悯,甚至连点虚假的希望都不肯给他:“今天先到这里。”
这意味着,这样的非人折磨在明天还会继续,陈向导绝望地闭上眼,靠着椅背发出呜呜的哭声。
卿鸢握着水杯,让自己把目光移开,不看陈向导,看向旁边的男鬼教授。
她不明白,他们都审判完陈向导了,还需要她做什么?
男鬼教授察觉到她的目光,并读懂了她的疑问,吐出四个字:“记忆碎片。”
“让我取出他的记忆碎片?”要不是知道男鬼教授不可能跟她开玩笑,卿鸢都要笑出来了,他的手段那么毒辣残忍都没能做到,让她来做?陈向导不都说了吗,他的精神空间不受他的控制了。
男鬼教授皱起眉,显然也对这个安排很是嫌弃:“这是人工智能的决定,它对这次审讯进行了模拟,计算出的结果显示,只有向导小姐能取出他的记忆碎片。”
人工智能让她来的?卿鸢前世生活的世界,AI还没开发到这种程度,所以,她很不适应这种被人工智能支配的感觉。
它是靠什么计算出她能行的?
好神金啊,卿鸢不理解,但还是站起身,走到陈向导面前,迟疑了一下,转头看男鬼教授:“如果我没做到,会怎么样?”
不会给她处分,扣她积分什么的吧?
男鬼教授似乎看出她在担心什么,玫瑰色的眼里流露一点笑意,像是在笑她就这点出息:“还没开始就已经在想失败了会怎么样吗?向导小姐的胆量可真对不起自己的能力。”
他是在嫌弃她胆小是吧?但怎么好像又暗暗夸了她的能力不错?卿鸢被这位阴阳大师搞得有点混乱。
不管了,一律按照他在嘲讽她处理,卿鸢皱眉收回视线,不指望男鬼教授能好好回答她的问题了。
“不会怎么样。”男鬼教授的声音响起,他来到了她的身边,“就算是人工智能,也不能那么轻易地处理审讯组的人。”
她什么时候成审讯组的人了?卿鸢怀疑男鬼教授就是为了让她赶紧干活,敷衍她,瞎说的。
都被赶鸭子上架了,再想那么多也没用,卿鸢低眼看向陈向导,他一直在偷偷看她,对上她的目光,狠狠哆嗦了一下,拼命摇头:“我的精神空间坏掉了,它不听我的了,是真的,我没有说谎,求求你……”
卿鸢深吸了口气,努力忽视他的求饶声,放出自己的精神链,卿鸢下意识看了一眼她来到身边的男鬼教授,发现他在她的精神链出来后,咽了一下喉咙,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却莫名像压抑饥渴的恶鬼,阴森变态。
卿鸢往旁边挪了挪,被男鬼教授发现,抬起眼睫盯着她:“向导小姐怕了吗?那就先和我的精神链融合,我跟你一起给这个犯人做检查……”
“不用了。”卿鸢打断他的话,男鬼的提议光是想想就很阴间,还先和他的精神链融合,再……
卿鸢想想都觉得变态,受到男鬼教授的激励,她一点也不敢再犹豫了,让精神链快速前进,找到了陈向导的精神链,按照她之前和向导前辈们学习的方法,试着和他构建精神通道。
这一步没什么问题,她很快就“看”到了陈向导的精神空间,陈向导的精神空间是一个有瀑布作为遮挡的静谧澄澈的湖泊。
这么简单的吗?卿鸢感觉有点奇怪,她明明闻到这里有无名菌的味道,却一点污染菌的存在痕迹都没看到。
这么“干净”的精神空间,她都不敢进。
似乎察觉到她的抗拒,和陈向导的精神链微微躁动,催促着,他的精神空间也为了欢迎她,主动分开瀑布,方便她进入。
这让她更不敢进了,好吗?
卿鸢把意识抽离出来,看向陈向导,他的长相放在一个赛一个漂亮的向导哨兵里有些普通,甚至有点土土的感觉,但仔细看,他的五官还是挺好看的,这种老实人长相配上满脸的汗水,和乞求的眼神,也挺叫人心疼的。
他看着她的眼瞳涣散,明明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又不像在看她,呜咽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嘴唇还在动,但声音太小,卿鸢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似乎是意识到她在看他,他的声音陡然升高:“求求您进来……”声音又没了,只剩下口型。
主人。
卿鸢心头一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但没办法再确认,陈向导微张着唇,哀哀地看着她,顾不上控制自己的眼泪口水,糊了一脸的亮晶晶,失态得一点人形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情况?她从来没见过陈向导,他怎么会叫她主人?
卿鸢看了眼男鬼教授,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他有没有注意到陈向导刚刚叫她的口型,卿鸢还得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把意识重新放回到精神通道中,顿了一下,她“看”向由她和陈向导的精神链共同铸造的精神通道,寒意顺着她的后背爬上来。
正常来说,向导的精神链相互接触,是不会对对方造成伤害的,不知道为什么,陈向导的精神链却被她精神链上的水元素“腐蚀”,像是老化的电线,外皮斑驳脱落,把藏在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里面的东西,对卿鸢来说非常熟悉——无名菌的菌丝,陈向导的精神链一块块脱落,而它们却还和她的精神链缠在一起,精神通道破破烂烂,但还在。
卿鸢难以置信,这种学习能力强悍的无名菌已经进化到这个程度了吗?竟然能模仿精神链,和别的向导进行连接。
卿鸢“看”向陈向导的精神空间,瀑布还是分开的,但流下的水中混着菌丝,湖泊表面也是被无名菌铺得满满的。
太可怕了,还取什么记忆碎片,再待下去,她可能都得搭里面。
卿鸢指挥精神链后撤,要强行扯断和菌丝构筑的诡异通道。
有声音响起:“不。走。”
“礼物,给您。”
这个声音的音色是成年人的,好听得雌雄莫辨,但语言能力很差,似乎是才开始学说话的小孩。
声音不是从外界传来的,也不属于陈向导。
那是谁在跟她说话?卿鸢“看”向紧紧勾着她的精神链,不想让她离开的菌丝。
啊啊啊啊污染菌说话了!卿鸢好想报警。
“给您。”那个声音重复了一遍,几缕菌丝从陈向导的精神空间里钻出来,勾着一堆记忆碎片。
“您,想要。”
她是想要,但它为什么要帮她?她可是以净化污染源为职责的向导啊,以它的角度看,她应该是它的敌人才对。
不对,她为什么要觉得污染菌有人类的思维方式?
卿鸢没接过那些沾着无名菌的记忆碎片,菌丝很执着地卷着记忆碎片保持着给她的姿势。
她不知道无名菌是怎么思考的,但她觉得它不会白白帮她。
果然,那个声音又响起,跟她提起条件:“您,收下,奖励我。”
她倒要听听它要提出什么邪恶的交换条件。
卿鸢以为污染菌会诱惑她,乖乖让它污染侵蚀,和陈向导一样,变成被它控制的玩偶,却不想,那个声音说:“吃掉我。”
这不专业对口了吗?她的小水珠就是靠吃净化污染的。污染菌有点智慧但不多,竟然向她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但小水珠肚子里还有一颗大菌丝球没消化呢,这些污染菌没那么香,小水珠对它们都没什么食欲。
没得到卿鸢的回应,那个声音有点着急:“我会,变得,香香。”
“您,吃掉。”
说着,离卿鸢最近的菌丝缠绕在一起,又一颗菌丝球出现,它迅速吞噬着它旁边的同类。她这次没叫出有些积食的小水珠,陈向导精神空间里的菌丝不可能见过小水珠“吃”东西,但它们还是能模仿小水珠的样子进食,并且知道,只有自我吞噬到足够香的程度,才能被她的小水珠吃掉。
这种无名菌分享信息和学习的能力都好可怕,但它们为什么这么想被小水珠“吃”掉呢?这么努力地进化就是为了被她“杀”死吗?不可能,它们现在都能寄生在向导的精神空间里进入到军区内部了,怎么会甘心这样死掉?它们一定是想通过被她吃掉得到什么。
卿鸢想到小水珠里迟迟不能消化完全的菌丝球有些不安,在确定菌丝球没问题前,她绝对不会再让小水珠吃这种诡异得命名的无名菌了。
顾不上记忆碎片,卿鸢坚定地撤回精神链,意识到留不住她,那个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像好多人一起在挽留她,回声重叠在一起,震得卿鸢脑袋疼:“不走……不走……不走……”
“吃我……吃我……吃我……”
“我香香……我乖乖……我香香……不讨厌……不讨厌……”
它们到底是污染菌,还是一百年没见过一个客人的小吃摊主啊?卿鸢无语地睁开眼,精神链被她及时收了回来,而且……
卿鸢动了动精神链,链口处有一叠记忆碎片,这是她跟菌丝断开的前一秒,菌丝塞给她的。
它们到底想干什么?卿鸢看向陈向导,他茫然地看着她,眼球爬上裂纹,突然呲了下不知不觉又长了一截的獠牙,要向她扑过来,他没能做到,哨兵被他按进回到了审讯椅里。
“安静。”男鬼教授皱了下眉,陈向导顿时不动了,抱着脑袋一脸痛苦。
卿鸢看到男鬼教授看向自己,点了点头:“我拿到了。”
她被男鬼教授看着的时候,有点心虚,上次她和无泽前辈在男鬼办公室里做连接的时候,男鬼是能看到他们的连接过程的。
她不知道男鬼教授有没有看到无名菌和她说话,会不会把能和污染菌交流的她当做异类,抓到他的审讯组里问话。
卿鸢想从男鬼教授的眼睛里看到他的情绪,看到是看到了,但她有点没看懂,玫瑰色的眼珠美丽冷漠,眼底却有许多暗流,湍急地涌过,让她来不及捕捉,只感觉到他放出了自己的精神链,示意她把记忆碎片交给他。
他好像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对。
卿鸢心里一松,牢记他的洁癖属性,没有碰到他的精神链,把记忆碎片“丢”了过去。
男鬼教授微微虚起眼,浅色系的眼睛本就很让人感觉在表露不屑厌烦,这么一虚眼,显得更傲慢不爽了。
卿鸢才不管他爽不爽,反正她任务完成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看男鬼教授盯着她的嘴唇,似乎在耐心等着她把话说全,卿鸢握紧拳头,补充,“教授。”
男鬼教授抬起眼睫,看了她一眼,背过身:“向导小姐不用这么心急,等我核对完,你自然可以离开。”
卿鸢嗯了一声,要把精神链收起来,却听男鬼教授的声音响起:“登记完成前,你的精神链不能离开,不然,数目对不上,说不清是谁的责任。”
好麻烦啊,卿鸢蔫巴巴地坐在男鬼教授对面,精神链和他翻阅记忆碎片的精神链保持着一定距离,看到男鬼教授脸色不太好,卿鸢又把精神链往后收了收,不想让这只洁癖男鬼找到借口找她事,眼睛无聊地看着男鬼教授在光脑输入记忆碎片的序号。
看了一会儿,卿鸢有些分神,男鬼的精神链好香啊。
不过,有生之年,他应该不会和她这个看过他记忆的向导做连接了。
哼,她也不想和他做,卿鸢很有骨气地这么想着,但很诚实地咽了咽口水。
好不容易等到男鬼教授登记完,卿鸢迫不及待地收回精神链,站起身,快速和他告别:“如果没别的问了,那我就回去了。”余光看到男鬼教授好像要叫她,她一着急,把她总记不住的男鬼姓氏也想起来了,用说rap的速度吐出来,“奥古斯丁教授。”
男鬼教授顿了一下,没再拦她,卿鸢趁这个机会赶紧走向门口,回头看了眼审讯椅上的陈向导,推开门走出审讯室。
哨兵表哥还是无声无息地跟在她身边,一直把她送到楼下,卿鸢刚要跟他告别,眼睛一亮:“乌曜队长?”
带队从建筑外走过的哨兵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看到她的瞬间露出笑容,发间冒出毛茸茸的狼狗耳朵,身后也冒出一条大尾巴,像她一样抬起手冲她挥挥。
哇!卿鸢手都痒了,好像飞过去rua汪汪队长的耳朵和尾巴,赶紧和哨兵表哥说了一声:“我先去找我的朋友了。”
哨兵表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也没有回应,卿鸢也没在意,脚步轻快地走向外面,有段时间没见的乌曜队长变化很大,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在他的队员面前保持严肃庄重,可他今天一见到她就把耳朵和尾巴放了出来,汪汪大队的队员反而没有这样做,不仅如此,等她走近,乌曜队长主动低下身,很“懂事”地把耳朵给她。
卿鸢凑近他,小声地跟他开玩笑:“乌曜队长你的队员都没有把尾巴和耳朵变出来,你怎么这么不稳重?还能有作为队长的威严吗?”
被她这么一“嘲笑”,乌曜队长的狼狗耳朵内侧顿时有点充血,粉红色越来越深,卿鸢点点头,没有变,还是那个爱害羞的汪汪队长,唇角的笑意扩大,抬起两只手,把乌曜队长的狼狗耳朵拢到手心里:“我开玩笑呐,我们乌曜队长是最有威严的队长。”
不知道是被她揉的,还是被她夸的,乌曜队长的耳朵更红了,看到她变出耳朵和尾巴把他难得的外向活泼都用光了,不管她怎么逗他,他都笨拙地保持着沉默,只是会配合她的双手微微转头,让她更舒服地rua他的耳朵。
卿鸢一边捏他耳朵,一边和他身后好久没见的汪汪大队队员打招呼,看到他们,她的心情特别好,身上沾着的、来自审讯室里的阴湿气也都一下散开了,被阳光和乌曜队长身上的温度烘烤得暖暖的。
“你们回来怎么都不告诉我?”
她能通过标记确认哨兵们的状态,甚至更多更详细的信息,但她不太想太多干涉他们的隐私,所以,非紧急情况她都没有去主动感知他们的标记。
“我觉得……”乌曜顿了一下,“向导小姐应该很忙,所以就想先把军区的事务处理好,再报告您。”
卿鸢皱起眉:“军区还要为难你们吗?”
“没有。”乌曜怕她又为他们担心,赶紧摇摇头,“军区已经恢复我们的正常权限了,只是要做些书面报告。”顿了顿,“我们还能回到军区,多亏了向导还有诀隐队长和他的队员们,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卿鸢感觉他越来越严肃,及时打住他,捏捏他的耳朵:“不用感谢我,至于诀隐队长那边……”她想象了一下,按照那群黑狼的脾气,他们肯定不会跟汪汪大队他们客气,听说他们要感谢他,说不定会跟汪汪大队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还是让她提前找疯狼问问他想要什么,如果她能帮乌曜队长满足他,就勉为其难地让他得意一次。搞定疯狼,其他黑狼也就好办了。
“不对。”卿鸢改口,“我还真有想让你们帮忙做的事情,你们先感谢完我,再去感谢诀隐队长他们吧。”
汪汪队长听到她有安排,耳朵往上竖起,从她的指缝里钻了出去:“好。”
卿鸢顺势用手指夹住他的耳朵:“嗯……我……我最近有点想锻炼身体,你们能指导我一下吗?”
虽然是临时想到的,但卿鸢最近确实有这个计划,就像她室友说的,她的物理攻击性随着她的精神力变强也提高了,所谓的物理攻击性说的就是她的力气,她自己也感觉体力没有以前那么差了。
锻炼一下反正也没坏处。
乌曜微微歪了一下头,不理解向导为什么会给他们这么简单的任务,不理解但听话,他没有多问,郑重记下来:“好。”
卿鸢放开乌曜队长的耳朵,看向汪汪队的其他队员,她还想ruarua别的。
不是队员,是他们的精神体狗狗。
但大庭广众,朗朗乾坤的,也不太好对哨兵们提这样的要求,卿鸢忍住,看了看光脑的时间,她下午要去茧房中心,跟熊熊队长做模拟训练,只能暂时和汪汪队分开了。
听到她说要走,乌曜队长点点头,想到了什么,叫住她:“向导小姐,我想给您看一个东西。”
卿鸢感觉哨兵的语气有些凝重,感觉他要说很重要的事情,换上了说大事专用表情,认真地看向他:“什么东西?你们被新的污染源污染了吗?还是受了什么伤?”
“不……不是受伤或者污染,是这个……”乌曜摇头,耳朵内侧的薄膜又开始发红,慢慢地吐出舌头给她看。
乌曜队长为什么要像小狗狗一样对她吐舌头?卿鸢被吓了一跳。
“这里。”哨兵又低下来一点,让她看清楚,用手指了指舌根的位置,说话时没有把舌头收回去,雪白齿列下,覆着水光的舌尖小幅度地前后伸缩,声音里夹了些水声,发音也有些逼仄,他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或是暗示,只是认认真真地想要跟她说话,可他越是这样单纯正直,就越令人遐想连连,“请您看这里。”
卿鸢脑袋里冒出好多涩涩的想法,看向哨兵,他也在看她,狗狗眼纯澈干净,让她更惭愧了。
看到卿鸢没看他的舌面,哨兵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觉得他的口腔太恶心,默默低下眼睫,但还是没收回舌头,有些艰难地发音,把她不想看到的东西说出来:“这里有,主人的标记。”
标记?卿鸢有些意外,向哨兵嘴巴里看,他的舌面深处确实有什么标记。不对啊,她只是临时标记了汪汪队,临时标记不会在哨兵身上留下外显的记号。
卿鸢想把哨兵舌面的标记看清楚,确认是不是她的名字,可哨兵因为她的目光落进他的口腔,控制不住地紧张,舌头动了动,两颊的水意也越来越泛滥,都要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狗就是这样没出息,乌曜痛恨自己的反应,但又不敢擅自吞咽,上下滚动的喉结间响起细微的挣扎声,看着向导,希望她看够了。
卿鸢看不清啊,没办法只好用手指稍微压住哨兵的舌头:“乌曜队长你忍一忍,先别动。”
乌曜浑身一僵,确实不敢动了,可人也绷紧,触觉就更敏感了,他能清楚感觉到向导的指尖压着他的舌面向深处去,向导的手指并没有太过分,可他的下咽部位却越来越痒,实在没忍住,咽了一下,吞咽的动作带动舌头,在向导的手指上划过。
卿鸢看向哨兵的眼睛,看到因为正常的生理反应舔了一下她手的哨兵眼里显出惶恐抱歉。
“没关系,我不介意。”卿鸢把手拿出来,指尖带出了几条水线,这让她安抚哨兵的话失去了作用,哨兵的狗狗耳朵红得要滴血,下意识想用袖口给她擦干净,又想到他的制服对向导来说也不是很干净,猛地顿住,有点慌乱地翻出纸巾给她擦。
“真的没关系。”卿鸢看犬族哨兵自责的样子有点想笑,他怎么比她更嫌弃自己的口水啊?
她确实不喜欢别人的口水,但是汪汪队长的话,那也还好。
“我没给你们做永久标记,为什么会有……”卿鸢碰碰犬族哨兵抿紧的唇。
哨兵像是被烫了一下,往后仰了下头,看向她的眼睛,狗狗眼眨了一下的,又乖乖地回到原位,顺从地让她的指尖随便触碰,就这么张合薄唇,就算她的指尖会进到他的唇齿间,感觉到她没收回手指,他也没有躲闪,只是会在她指尖刮到他的舌尖时稍微顿一下,很是认真地回答着她的问题:“您只做了临时标记,但我们犬族…有认主的行为,所以…如果没有控制好…经常想着向导…就会自发加深标记,把临时标记专为永久标记。”
犬族哨兵还会这样?卿鸢觉得神奇,忍不住又想碰碰那个标记,哨兵也不敢阻拦她,她的指尖很顺利地摸过去。
哨兵替她说明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吞音更严重了:“这种…没得到主人…认可的标记是假的…可以抹掉…但只能是主人…亲自这么做。”
哨兵眼里的水意也被挤了出来,看着向导:“我知道…我这样很不要脸…未来可能会给您带来不要的麻烦…请您…抹掉标记吧。”
卿鸢把手拿出来,为什么要抹掉?她现在还烦恼时间不够多,没办法永久标记更多的哨兵呢。
犬族哨兵真是太省心了,都不需要她花费时间精力,就把永久标记给自己打好了,她是傻子才会不接受呢。
“我要怎么认证这个标记?”卿鸢看哨兵愣住,动了动手指,提醒她,她的手上还有他的口水。
哨兵回过神,赶紧给她找纸巾,一边找一边回答:“不需要特别认证,只要再和我们连接一次就好。可是,您……这样就是默认同意做我们的主人了。”
这倒是个问题,卿鸢现在对“主人”有点ptsd。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当犬族哨兵的主人,但她跟乌曜队长确认过,犬族的认主反应是无法人为阻止的,只能抑制。
能抑制也行,卿鸢妥协,看哨兵还没找到纸巾,她索性没等他了,在哨兵的脸侧微微用力地慢慢擦过去,被她吓了一跳的犬族哨兵看向她,脸颊上还挂着几道由她画下的水痕,水痕下的皮肤微微发红,看着很有被羞辱了一番的诱人感。
卿鸢轻咳了一声,抱歉,她没忍住变态了一下。
她也有点不好意思再留下了,和乌曜队长约好下次见面,给他们做一次群体连接,把假性的永久标记变成真的。
“我今天还有事,得先走了。”卿鸢又看了下时间,一边冲犬族哨兵们摆摆手,一边倒退着走向飞行器,目光一顿,落在建筑玻璃幕墙的某处,那里站着一道身影。
是哨兵表哥,他竟然还没走,站在一片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她和乌曜队长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不会一直在看着他们吧?卿鸢有点瘆得慌,有种被鬼魂默默窥视着生活的感觉。
他到底想干嘛?卿鸢也有点怒了,如果再有下次,再让她发现他暗中看着她,她肯定要把他抓起来,狠狠审问一番。
卿鸢坐在飞行器里,幻想她着反过来拷打审讯官的一幕。
不过,也只能想想,她那位哨兵表哥的“审判之镜”太厉害了,她可没勇气被他的镜子照,她变态的原形会显现出来的。
卿鸢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最后还是叹息着拿出书本,把小机器人抱过来,让它帮她背题。
第96章 开始升破级
卿鸢把冒烟的小机器人放下, 拿起包包走下飞行器,小机器人拖着烟,追着她提醒她吃午饭, 卿鸢不理它,它就用电子音一板一眼地抱出她的血糖体力值等数据,还自动搜索了“不吃午饭对人体的危害”的相关报道和论文, 念给她听。
卿鸢有种被赛博唐僧追着念经的感觉, 突然把小机器人抱起来, 低头用额头碰了碰它光溜溜的小脑门。
小机器人的电子音骤停, 卿鸢趁它变得烫手前把它推回到飞行器的门里,冲傻乎乎冒着烟的小机器人摆摆手,手动关上了门。
事实证明, 人工智能再厉害, 还是会被人类找到弱点,拿捏住的, 卿鸢笑了一下, 快步走向茧房中心。
还是由智能球带路, 走的方向和双盲匹配时不同,卿鸢发现它带她走过了好多个空着的茧房,直到走到最里面, 最大的茧房才停下来,卿鸢跟智能球做好登记, 智能球检查了一遍她的签字,确定没问题后晃悠悠地飞了起来, 用电子音提醒她,和她匹配的哨兵已经在茧房里面等她了。
卿鸢不再耽误,推开茧房的门, 刚要走进去,脚步停住,仰起头看向把自己塞在角落里,俯视她的超级大熊。
这个茧房本来就是中心最大的茧房了,这个坐在墙角里的大熊却连腰都直不起来,毛茸茸的身体被茧房的墙壁挤成了方形,虽然很有礼貌地只占着角落,但它的体型实在太大了,两个放在地面上的后腿还是要伸到门口这边来了,厚厚的大熊掌比卿鸢还高,弯钩形的爪子在毛毛里露出一角。
好在这只超级大熊的熊脸长得蓬蓬的,还抱着个超级大的蜂蜜罐,吃得满嘴都是金黄的蜂蜜,比真熊要可爱很多,不然真的会把卿鸢给吓死。
感觉超级大熊立着两个半圆形的熊耳朵,黑黑圆圆的眼睛盯着她,卿鸢脖子都不敢懂,转了下眼睛看向埋在大熊肚子里不知道在找什么的哨兵。
她以为熊熊队长就已经很大了,没想到,他的精神体才叫大。
听到她开门的声音,熊熊队长把脑袋从超级大熊的肚子里抬起来,怀里抱着一个大箱子,肩上还扛着个熊头大炮。
熊族哨兵是真的很喜欢武器了,卿鸢看到他胸膛处,腰间,甚至大腿上都有能配枪的束带。
“向导小朋友。”看到她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熊熊队长从超级大熊身上跳下来,把箱子放到地上,大炮竖在地上,卿鸢感觉地面都震了一下,“我的精神体是不是吓到你了?我以为你不会这么早到。”他说着拍了拍超级大熊的后腿,超级大熊小心翼翼地抱着蜂蜜罐,在自己柔软的大肚肚里翻出来了个超级大的蝴蝶结,用熊爪笨拙地戴在脑袋上,冲卿鸢咧嘴,露出标准的露齿微笑。
卿鸢看着它齿缝间的蜂蜜,努力勾起唇角,回应它。
熊熊队长也知道蝴蝶结不能削减超级大熊的危险性,看了眼超级大熊,超级大熊狂挖了两大爪子蜂蜜塞到嘴里,舔舔爪爪又舔舔肚肚,从肚子里拿出了一个比吊床还大的套笼式止咬器给自己戴上了,卿鸢看它还想给自己戴上爪套,开口道:“不用了,我没关系。”
这么大的熊熊,就算把嘴巴爪子封起来也能一屁股坐扁她,所以戴什么都没什么用。
她相信熊熊队长能控制好自己的精神体,而且一只吃完蜂蜜还会舔“小饭桌”的熊熊坏能坏到哪里呢?
熊熊队长低头看了看被他的精神体衬托得更小了的向导,转头对超级大熊点点头,超级大熊很开心地举起自由的熊爪,非常艰难地控制爪子尖尖挖了一小小块蜂蜜,想要递给卿鸢,跟她分享。
能看出来超级大熊很努力想要给她挖一块和她身材匹配的蜂蜜了,可它爪子尖尖上钩的那一点都要比她脸大了。
不敢想要是真吃下去,她得打多少胰岛素。
卿鸢摇摇头,婉拒了超级大熊的好意,超级大熊也不生气,往墙角一靠,把爪爪放到止咬器前面,灵活的长舌头钻出来,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舔着爪爪上的蜂蜜。
卿鸢看了看躺下的超级大熊“波澜壮阔”的大肚皮,收回目光,没忍住又看了看。
这么大,这么毛茸茸的肚皮要是能躺一下,一定会很爽。
熊族哨兵看着老大粗,但心很细,怕给向导太多压迫感,帮她把椅子拉过来,自己则也和超级大熊一样坐下来,打开他从熊肚肚里拿出来的箱子。卿鸢以为装在物资箱里的是和他的大炮相配的弹药呢,没想到,里面堆得满满的都是自制零食。
“听说我要和你匹配上了,我的队员都很开心,抽了半天的时间做了这些。”熊熊队长把箱子推给卿鸢,“向导中午吃饭了吗?”
她确实没吃饭,卿鸢坐在椅子上,从箱子里拿了一个有点像雪饼似的饼干,包装袋应该也是熊熊哨兵们自己订做的,上面画着不同的熊熊,留给人撕开的小口边还有一只拿着剪刀的迷你小熊。
卿鸢见过熊熊哨兵自己吃的零食,一个棒棒糖都赶上她脑袋大了,这种和她巴掌大小的饼干肯定是他们为了她特意做的,想到熊熊哨兵们努力用他们那么大的大手搓这种小饼干,卿鸢有点想笑,撕开包装咬了一口。
味道也让卿鸢很惊喜,这次的熊熊牌零食不像她之前收到的那么甜,哨兵们应该调整了配方:“不是很甜,好好吃。”
要知道,不太甜,是她老家对甜食的最高赞誉了。
小饼干很酥脆,有点掉渣,卿鸢本来想用空着的手接着,熊熊队长比她更早发现这个细节,大手摊开,一点也不嫌弃她,帮她接住掉下来的饼干碎屑。
卿鸢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把饼干吃完,想抓紧时间跟熊熊队长进行模拟训练。
“慢点吃,别噎到了。”熊熊队长声音很粗,语气却很温柔,从箱子里拿了一杯蜂蜜果饮递给她,又想给她再拿一包饼干。
卿鸢真吃不下了,喝着果汁冲他摆手,小水珠肚子里的菌丝球还没消化,她的肚子也跟着撑撑的,一包饼干已经是她的极限。
这么想着,卿鸢咽果汁的动作却没停。
好好喝,根本停不下来,卿鸢一口气把果汁都喝了,熊熊队长拿出一块能给她当小被子的手帕,跟她比了比感觉有点大了,又塞了回去,在口袋里翻来翻去,好不容易翻出一包正常大小的纸巾给她,用两根指头小心地捏着递给她。
卿鸢看着坐在地上跟她比起来还是很大只的熊熊队长,突然感觉她好像是误入巨人国的小人儿,巨人很用心地想要照顾她,但他的东西对她来说都太大了,随便拿出一样都够她用一年的了。
有点萌,卿鸢被自己脑补出来的童话风画面逗得笑了一下,看到熊熊队长看她,她轻咳一声:“那我们开始吧。”
她说完,熊熊队长却没有进行准备,而是看着她,又转头看了看他那只超大个的精神体。
他没说话,但卿鸢能感觉到他对她的担忧。他怕她的小身板承受不了他的精神力。
熊熊队长的担心不无道理,卿鸢看过他的精神体有多大后,心里其实有点突突。但她不是真的小人儿,不需要被哨兵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呵护,她是向导,又责任也有能力和哨兵连接。
“我可以的。”卿鸢冲熊熊队长点头,“相信我。”
熊熊队长看了她一会儿,也点点头,并解释:“我不是不相信卿鸢向导,只是我们熊族很难和向导连接,我们的精神力过于粗大笨重,得很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弄伤向导。”
身材壮硕高大的熊族哨兵平时总笑眯眯,很慈祥和蔼的样子,此时神情却很肃穆:“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和向导连接,我不相信的是我自己。”
第一次啊,卿鸢挺直后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可以试着把自己交给我来主导。”
熊熊队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块头,又看了看椅子上的小向导,缓缓吸了口气,结实的胸膛把薄薄的作战服撑得紧绷,看得卿鸢有点心虚,后悔自己太早放出大话了。
熊熊队长却相信了她的话,郑重地点点头:“好。”眉眼松了一些,又用包容而信任的目光看向小向导,“要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向导小朋友直接惩罚我就好,就是我皮糙肉厚的,比较迟钝,一定要重一点才行。”
熊熊队长眼里带着一丝认真,卿鸢知道他是真的怕自己不小心弄伤她,才这么提醒她的。
放心,她现在可会惩罚哨兵了。
卿鸢点头,放出自己的精神链,可能是怕她受不了,熊熊队长暂时没把超级大熊收回去,先只留一个精神巢给她攻克。
这是真的很信任她了,卿鸢深吸了口气,充满斗志,她会尽力不辜负熊熊队长的。
熊熊队长说的没错,熊族的精神力非常浓郁澎湃,几乎凝成实质,卿鸢的精神链还没到他的精神巢附近,就感觉到了它们的“重量”,让她有种在胶水里游泳的窒息感,而且越靠近精神巢,就越强烈,精神链好像被一座大山压着,抬起来一下都很艰难。
从超级大熊的体型就能知道熊族哨兵的精神巢体积一定很可观,卿鸢好不容易才让精神链爬上去。
进入的过程倒是没有想的那么艰难,熊熊队长很谦逊,提醒她他可能会做不好,但其实他控制得好,把甬道都打开了。
对熊熊队长来说他可能只是打开了一点点,但对卿鸢纤细的精神链来说,这简直就是门户大开,几条精神链同时进入都没有问题。
但同样的,他有时候受不了忍不住收缩时,就算把幅度压抑到很小,对卿鸢来说也很颠簸。
卿鸢感觉她有点晕车,不对,晕巢了,本来想忍一下的,但熊族哨兵的精神巢外壁好厚好厚啊,她的精神链放出去好长还没有进到里面。
“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感觉到她的吃力,熊族哨兵开口问。
卿鸢睁开眼,熊熊队长看着她,眼神和平时不太一样,平时像是在看小辈,现在却好像重新认识她了一样,不过具体是什么样的眼神,卿鸢也有点分辨不出来,也顾不上管这些。
熊熊队长的语气很平缓,可他的样子其实并不好,因为发力,手臂的肌肉都胀爆开了,暗色的训练服紧紧箍着,被汗水打湿,透出里面的肉色,硬是把制服穿出了透视装的感觉。
饱满的胸膛也沉沉起伏着,带枪套的胸口束带都要被挣断了,脖颈一片汗淋淋的水光,布料抻到极致,再被束带一压,熊熊队长戴的项链吊坠和其他凸起都拓印了出来。
熊熊队长总给卿鸢一种大熊看熊宝宝的感觉,而且她个人不是很吃熊族哨兵肌肉过分发达,且比她高大太多,像是两个物种的身材,但她现在好像有点get到熊熊队长的涩气了,赶紧把目光移开:“没关系,我能继续。”
她想尽快减轻熊熊队长的痛苦,忍着要吐出来的冲动,加快了速度,让精神链一起往哨兵的精神巢里面滑。
熊族哨兵的气息本身有些粗,但卿鸢却听不到熊熊队长的呼吸,直到她的精神链抵达目的地,才听到一声控不住的低喘,沉沉地落在她的耳膜上。
这一声以后又安静无声,卿鸢停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继续移动精神链,试着把这个巨大的精神巢给控制起来。
熊熊队长非常配合她,甚至主动把精神巢收缩起来,给她缠绕封锁,有她的帮忙,连接很顺利的建成。
卿鸢松了口气,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熊熊队长,想让他也放松一下。
熊族哨兵的肌肉仍处于紧张状态,但为了让向导安心,他学着她的样子呼了口气,稍微松懈了一点的精神巢顿时轰隆隆地震动起来,卿鸢体验到了地动山摇的感觉。
“抱歉。”熊熊队长赶忙停下来,不敢再有一点放松,他这边很微小的改变,都可能会给脆弱的向导带来灭顶之灾,而他甚至都感觉不到,会在不知不觉中伤害她。
“我没事。”卿鸢这回吸取教训了,向精神链里灌注精神力,让它们牢牢地系在哨兵的精神巢上,怕自己勒得太狠了,还问了一下熊熊队长,“疼吗?”
熊熊队长有点茫然:“怎么了?”
卿鸢沉默,她太高估自己的力量了,熊熊队长都没感觉出来她做了什么,默默又把精神链紧了两圈后,她开始“打量”熊族哨兵的精神巢。
这里简直就是个巨大的武器库,卿鸢走过漂浮在空中的枪支炮弹,它们上面或多或少都带有熊元素,一看就属于哪个种族的哨兵。
熊熊队长的精神巢很干净,没看到污染源,但卿鸢还是觉得这里面飘着一股类似面包店的甜甜香气。
是因为熊熊队长的精神体很爱吃蜂蜜吗?
好像不是,卿鸢嗅了嗅,感觉香气来自漂浮的武器。
她的异食癖越来越严重了,竟然还想吃熊熊队长的武器,卿鸢对自己无语,让在她的精神空间里吵着要出来的小水珠安静下来。
今天的主题不是吃。
她和熊熊队长定好的训练项目是:控制,她需要通过控制哨兵的精神巢和精神体,完成相应指令。
指令是等她和哨兵做完连接,由茧房临时提供的,一共三个指令,做不到没有惩罚,做到也没有奖励,属于友谊局。
卿鸢已经和熊熊队长连接好了,就等茧房判定完成后给她指令了。
很快,她就听到茧房里响起电子音:【控制训练指令1:请向导控制哨兵精神巢收缩。】
卿鸢没有做过相关的训练,但她查了很多资料,回忆着上面的内容,不是很熟练地凝聚精神力,让它们通过精神链向中心挤压熊族哨兵的精神巢。
像是徒手捏核桃,卿鸢两只脚都在用力,像在蹬一辆生锈的自行车。
哨兵的精神巢真的太硬了,卿鸢捏了半天,也没感觉它有什么变化。有些气馁,怎么办?她感觉她的精神力是散的,没办法集中到她想要的地方,导致她努力聚集的精神力有一多半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全都浪费了。
卿鸢抱着一丝侥幸问熊熊队长:“队长,你有感觉吗?”
没得到回应,她睁开眼,看熊熊队长睁着眼,好像在看她,但她靠近他的时候,他的眼睛却没有动,她叫他他也不回。
卿鸢只好用手戳戳他:“队长,你怎么了?”
终于,熊熊队长的嘴唇动了动:“卿鸢向导在和我说话吗?我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嗯?卿鸢懵了,他怎么突然听不到也看不到了?不会是因为她的精神力吧?
她想到了男鬼教授说过,他会用精神力封闭陈向导的五感折磨他,他还想教她来着,被她坚决拒绝了。
难道她无师自通了?
但是该怎么解除啊?卿鸢好慌,很怕熊熊队长因为她有什么不好。
熊熊队长明明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声音,却准确地猜出她在为什么感到不安,大手好像怕把她碰坏了,非常轻地拍了拍她的腿:“没关系,继续做吧,等我们离开茧房,模拟时产生的状态都会自动解除的。”
茧房真的能做到吗?卿鸢半信半疑,听到电子音又响起:【控制训练指令2:请向导控制哨兵精神巢升温。】
卿鸢不敢再用刚才的方法了,这次她没让精神力一股脑灌注进精神链,通过精神链控制哨兵的精神巢,她选择用意识牵引精神力覆盖哨兵的精神巢,把每一缕精神力都看得牢牢的,以免它们又流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样效率比较低,但至少能让精神力集中,卿鸢确定精神力没再乱流,专注地让她的意识通过精神力向哨兵的精神巢下达指令。这个过程很玄妙,无法用语言描述步骤,只能靠感觉去操作,卿鸢懵懵懂懂的,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做到,也不敢让精神力停下来。
哨兵的精神巢一直安安静静,卿鸢都有点想放弃了,突然间好像打破了什么临界,精神巢里一下就热了起来,卿鸢来不及开心,就发现温度有些失控。
太烫了,烫得哨兵的精神巢都痉挛抽搐起来,狠狠地收缩着,但也只收缩了这么一下,灼痛的巢壁竟然凭着哨兵的意志力生生撑起来,以免让与他连接的向导有任何不适。
卿鸢手忙脚乱地撤回精神力,可哨兵精神巢温度降得很慢,她睁开眼,看向熊熊队长,他仍处在看不见听不到的状态,并不知道她在看着他。
好像有人在他身上泼了一桶水,湿透的训练服贴在他鼓起的肌肉上,他沉重却无声地张着嘴巴平复着呼吸,低头的动作让他下意识向下伸出舌头。高大又正直的熊族却有着柔软而鲜艳的长舌,这一有些放浪的细节与哨兵周正刚硬的脸庞和身材形成反差,湿漉漉的眉眼也没有平时那么“硬”,正好融化成最可口的程度。
他滚烫的气息在被高温逼成艳色的唇齿中吞吐,肌理间深深的沟壑流动,与布料摩擦,形成褶皱,胸前腰间还有大腿处的束带挤进里面,如果没有吸水的布料,束带和肌肉间应该能流过成股的汗水。
魁梧健壮的硬汉被折磨成这样被玩坏的银靡样子,叫人不忍,但又舍不得停下,只想看他还能堕落成什么可怜又诱惑的样子。
她干了什么呀?虽然熊熊队长没开口让她停下来,但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其实没有那么“迟钝”,卿鸢从椅子上滑下来,用手给他扇风,感觉到气流变化,熊熊队长稍微偏头,抿了下唇,冲她笑笑:“没事没事,只是热了点……第三个指令是什么?”
是什么,她也不做了,卿鸢很后悔跟熊熊队长做这个,她应该先好好学一下怎么控制自己的精神力,再做这种训练的。
她太莽撞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弄伤熊熊队长。
感觉到她因为害怕不想再继续了,熊熊队长也没再勉强她:“那我们一起休息一下。”
卿鸢腿有点软,想坐在熊熊队长旁边的地上,却被熊熊队长的大手提了一下。
“地上凉。”
卿鸢没有拒绝的机会,被熊熊队长塞到了椅子里,熊熊队长根本没休息,等她坐好,就摸索着箱子,给她拿饼干和零食压惊。
卿鸢看熊熊队长的眼睛还没好,根本吃不下,接过他递来的东西没有动。
熊熊队长自己也拿了包饼干,还举起来,要和她的“干饼”。
熊族真的是她见过最有童心的哨兵了,卿鸢有气无力地用饼干跟他碰了一下,熊熊队长一口就把她得分几次吃下的饼干吃了,又喝了一杯果汁,擦了下鼻尖上挂着的汗珠,声音很粗,但语气很轻快:“向导做得已经很好了,熊族的精神体系非常难控制……”
卿鸢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不用安慰她,熊熊队长话音停住,也在她腿上拍拍:“我说的是真的,而且,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请卿鸢向导帮我一个忙。”
“好啊。”卿鸢正愁不知道怎么补偿熊熊队长呢,立刻答应下来,说完想起来熊熊队长听不到她的声音,用手在他的肩上打了个对号,表示她愿意。
熊熊队长很喜欢她这样有点孩子气的行为,咧嘴笑了一下:“我们熊族的精神体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控制武器,甚至可以让武器和我们的身体融合。”说着,他抬起手,角落里的超级大熊被他收进精神巢里,他伸手摸到放在一边的熊头大炮,实体的熊头大炮被他一碰,竟然变成了许多亮着光的碎片,碎片融入他的指尖,大炮内部的零件一一个个从他的血肉中长出来,最后是大炮的金属外壳。
眨眼间,熊熊队长的右手臂就变成了熊头大炮。
好神奇,卿鸢以为熊族哨兵那么大只的熊熊精神体是力量系,擅长近身肉搏,是很好的对战路选手呢,没想到,熊熊精神体是这么用的。
“武器越高级越尖端,融合起来难度越大,控制起来的精准度也就越低。”熊熊队长语气略微有些沉重,“目前,军区配给我们最好的武器是9-T169版本的动力装甲。这种动力装甲有极高的杀伤力,相应的也需要很强的精神力和身体强度来驾驭,没有哨兵能直接穿上这套动力装甲不被它的能量波动撕碎。”
“我们倒是可以通过精神体和它融合,可惜它的构造太复杂了,我们虽然能够融合,但太不稳定,无法保持太长时间,而且精准度也很低,需要精神力强大,且与我们的精神力契合的向导来引导我们进行融合。”
熊熊队长失焦的眼睛“看”向卿鸢。
她?她的精神力都把他害成这样了,还算和他的精神力契合?
而且她的精神力也很稳定啊,刚刚都差点把他的精神巢给点了。
没得到她的回应,熊熊队长又开口:“我知道我的请求很过分,但我还是希望向导能够试一下,一切后果,都由我来承担。”
第97章 开始升破级
熊熊队长都这样诚恳地拜托她了, 卿鸢没办法再拒绝他:“好吧,那我们约个时间试一下。”
她想的是先回去练练怎么控制精神力,免得再伤害哨兵了, 但熊熊队长明显等不了了,听到她同意,粗而沉地笑了两声:“现在就可以。”
不是, 他的眼睛和耳朵还都没好呢, 还让她接着折腾?他是真的不怕被她搞坏了啊。而且他说的动力装甲也不在这里啊。
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 熊熊队长抬起手, 熊头大炮消失,变回他肌肉结实的手臂和大手:“我的精神体会把喜欢的武器带到精神巢里进行改造,好更好地与我融合, 卿鸢向导可以进到我的精神巢里看看。”
人不可貌相, 熊也不可以,卿鸢看超级大熊的样子, 还以为它是暴力输出的类型, 没想到是高级技术工种, 还能把现实里的武器带到哨兵的精神巢里进行改造。
哨兵和他们的精神体真的好神奇啊,就算她接触了这么多哨兵,还是会有新的类型冒出来, 刷新她的认知。
卿鸢一边感叹,一边将意识重新放进熊熊队长的精神巢里, 精神巢还散发着刚刚被她搞出来的余热,超级大熊坐在里面, 戴着那种戴显微镜的眼镜和防护面罩,身边放着比咸菜缸还大的蜂蜜罐,大爪爪握着卿鸢不认识的工具在给刚刚熊熊队长融合过的熊头大炮抛光。
察觉到她的意识进来, 超级大熊半圆耳朵动了动,放下工具,四处嗅着味道,似乎想把她给找出来。
它只是稍微动了动,武器库里悬浮展示的武器却都在晃悠,卿鸢有点害怕哪个武器不小心走火了,也不知道这些武器进到熊熊队长的精神巢后还会不会保留在现实里的杀伤力。
还好,超级大熊很快就被哨兵叫住了,哨兵叫它把动力装甲拿出来给她看,能看得出来,熊族哨兵的精神体也很爱武器,超级大熊把动力装甲藏在了武器库的最里面,还在动力装甲前面“供”了好几缸它最爱的蜂蜜。
“看”到超级大熊在动力装甲面前抱着大肚皮,用力放轻呼吸的爱惜样子,卿鸢忍不住想笑。
不过,动力装甲确实很帅,相比于机甲,它要更粗犷原始一些,银灰的钢铁外壳一看就很有分量,装载的也是重火力,超级大熊把它的外盖拆开一块,露出里面的构造,卿鸢踮起脚看了一眼,外面看起来很简单粗暴的动力装甲里面也很复杂,怪不得熊熊队长说它不好融合。
熊熊队长的声音响起:“卿鸢向导可以把精神力注入进去,感受一下里面的元件。”
卿鸢沉默片刻问了个问题:“这个动力装甲大概要多少钱?”
她怕她赔不起。
熊熊队长被她戳到了笑点,吼吼笑了两声,和大熊教小熊玩玩具一样,耐心引导:“不用怕,这东西结实着呢,而且我也会用精神力带着你。我们从它胸口的能源核开始,先了解一下它的动力系统,如果向导一开始觉得直接用精神力比较吃力,可以试着用精神链……”
卿鸢按照熊熊队长的话去做,咔吧一声,不知道把什么东西掰弯了,她吓了一跳,要把精神力抽出去,熊熊队长及时制止她:“小问题,我的精神体马上就能修好……”说着,超级大熊把大熊头凑过来,很是痛心地修着被卿鸢不小心弄坏的地方。
“对不起。”卿鸢默默把精神力收了收,不敢再那么“大力”了。
熊熊队长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心情更好了,又吼吼笑起来:“不用道歉,是我低估了向导小朋友的破坏能力。”
前半段不是很顺利,纵然卿鸢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会让动力装甲里时不时响起金属变形的声音,把超级大熊忙坏了,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修。还好,她的进步也算快,通过无数次试错后,她终于知道该用什么强度的精神力了,而且,也慢慢掌握了,用精神力探索装甲深处细节的技巧。
随着进度条加长,她一个对动力装甲一窍不通的科技废脑海里竟然勾勒出了动力装甲的全息投影。
这是她最接近科学家的一次,卿鸢新奇把脑袋里的全息图翻来翻去,换不同角度煞有介事地欣赏,欣赏完得出的结论,她一点也看不懂,她把这个结论告诉熊熊队长,把他逗得吼吼大笑。
她怀疑她长在熊熊队长的痒痒肉上了,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觉得很好玩。
“不需要看懂。”熊熊队长语气严肃起来,“只要能‘看’到它的全部构造就可以……准备好了吗,卿鸢向导?”
熊熊队长日常很好说话,一认真起来就很雷厉风行,卿鸢都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赶忙放出小水珠,小水珠飞到对它来说像高楼大厦一样的动力装甲前面,做出哇哦的嘴型,又飞到努力把肚皮收进去好看到它的超级大熊前面,又哇哦了一下,然后转头,冲卿鸢兴奋地比比划划,示意她赶紧把这两个又大又香的好吃的“打包”走,准备过个肥年。
卿鸢:……
小水珠是真的贪,也不管那是哨兵的精神体和动力装甲,只要够大,就想占为己有。
赶紧把你肚子里的菌丝球先消化了吧,卿鸢让小水珠安静下来,超级大熊还在找小水珠在哪里,一圈圈转着眼镜上的显微镜,对着肚皮上的一撮毛看了半天。
卿鸢指挥小水珠飞到超级大熊的熊头前,超级大熊终于看到它了,黑黑的大鼻头一动一动的,它只是想嗅嗅小水珠的味道,但小水珠却很不客气地在它的大鼻头上跳了几下,身体里冒出好多套着拳击手套的水流小拳头,要和超级大熊solo。
卿鸢再次:……
小水珠这么用力的挑衅,对于超级大熊来说好像只是有点痒,它抬起大爪爪挠了挠鼻子。
卿鸢用意识控住小水珠让它不要再捣蛋了,点头,示意熊熊队长可以开始了:“来吧。”
熊熊队长没有告诉她接下来需要她做什么,卿鸢“看”到超级大熊走向动力装甲,在她以为它要撞到装甲上了的时候,它的熊头却没入到装甲里面。
原来是先让精神体和武器结合,把武器变成可以与哨兵融合的状态,再与哨兵相融。
卿鸢大概知道融合得步骤了,这个步骤说起来简单,操作起来并不容易,超级大熊发出了痛苦的低吼,动力装甲也发出了嗡鸣声,胸口处的能源核闪着红光。
超级大熊不得已只好退了出来,卿鸢“看”到它收回来的熊头上蒙了一层黑灰似的杂质,卿鸢一开始以为那是死物,看到超级大熊难受地用爪子扒拉脑袋,仔细看才发现那些黑灰在动,超级大熊的爪子根本没办法把那么小,还会动的东西从脑袋上扒拉下来。
是小虫子吗?卿鸢还没分析出结果,就被小水珠带着咽了口口水,她转头看小水珠,它的口水都流地上了。
又开新食谱了?卿鸢现在都有点习惯了,看了眼难受得直甩头的超级大熊,它似乎不打算管头上的“黑灰”了,还想再尝试一次。
卿鸢解了小水珠的禁足,小水珠嗖地一下就飞到了超级大熊的脑袋上,对着“黑灰”聚集的熊耳朵就是一口。
啊啊啊不要趁机啃熊熊队长的精神体啊!
卿鸢修正了指令,只许小水珠吃“黑灰”,不许吃熊熊!
小水珠很是幽怨地抱着圆圆的熊耳朵舔了一下,“黑灰”很快就被它舔掉了一大片,耳朵对超级大熊来说应该很敏感,超级大熊只是小水珠咬了一下就全身没劲儿,像没骨头的流体一样趴在地上,瘫成了好大一个熊饼。
效果好像还可以,卿鸢睁开眼,看熊熊队长的反馈。
熊熊队长的神情却很凝重,胸口起伏得比刚刚精神巢快速升温时还要厉害。
卿鸢以为自己又惹祸了,小声问:“队长,我不该这么做吗?”那让小水珠把“黑灰”吐出来?
熊熊队长听到她的声音,抬起眼,整理好表情:“没有,向导做得很好……”他摸了下耳朵,痒意已经被他的手指碾掉了,可他的手指还是无意识地在耳廓缓缓捏了捏,消失的痒意很快又回来,这次他没有碾揉,而是用指尖轻轻摩挲,像是在纵容那分痒意往更深处的地方钻。
这样是不对的,向导对他来说,是值得尊敬的战友,也是比小熊还需要照顾帮助的小人类。
他愿意忍耐她带给他的疼痛,比如刚刚她让他体验了一次五脏六腑都燃烧起来的刺激感觉,他也觉得没什么,小熊哪能不闯祸呢,在他身上做一些过分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反正他的体格随便她做什么也不能怎么样。
如果他感觉到的只有痛和折磨也好,但不是。
他好像……有些沉迷在这种感觉里,甚至想要怂恿她更放肆恶劣,他意识到,他对向导的纵容不是对小熊的纵容。
熊族队长对这种陌生的欲念有些无措,知道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收起思绪,挺直后背:“我们继续。”
“好。”卿鸢确定“黑灰”是可以吃的,回到精神巢,小水珠已经把“黑灰”吃完了,正水水祟祟地张开嘴巴想要咬超级大熊的脸颊。
卿鸢死亡“凝视”着它,小水珠假装很忙,学着她在光脑上查资料的样子,对着空气点点点。
超级大熊从地上爬了起来,将熊头贴在动力装甲上,卿鸢注意到超级大熊和动力装甲接触的时候,就有“黑灰”产生了,只是一开始比较少,很难发现。
卿鸢明白了,这些“黑灰”就是阻碍超级大熊和动力装甲融合的罪魁祸首,当它们积累到一定浓度,超级大熊就会因为承受不了,不得不从装甲退出来。
这个很好解决,让小水珠吃掉就好了,小水珠听到她叫它,给了她一个“这会儿又想起朕了?”的眼神。
卿鸢哄了它一下,高傲但特别容易满足的小水珠屁颠颠地飞了过去,很快就把从动力装甲里面溢出来的“黑灰”吃干净了。
里面也有,卿鸢“看”着她脑海里的装甲投影图,发现有的位置一点点变黑了,应该就是“黑灰”在累积。
小水珠活动了下关节,在动力装甲胸口摊开,从肉眼看不到的缝隙中渗透到装甲里面,卿鸢用精神力引导它找到“黑灰”聚集的位置。
卿鸢能感觉到装甲里的另一个精神体,一开始是超级大熊自己找方向和装甲融合,感觉到小水珠的存在后,超级大熊本能地追随着小水珠,受它的主导,与装甲结合。
有小水珠“开路”,“黑灰”根本没有集聚的机会。
什么叫露头就秒?这就叫露头就秒。
熊族哨兵的精神体不再有障碍,在动力装甲中自由顺畅地舒展,让它的每个零件都沾染上哨兵的气息,等到融合完毕,小水珠深藏功与名地从动力装甲退出来,动力装甲也从哨兵的精神巢弹出。
“成功了?”卿鸢睁开眼,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动力装甲,亲眼看,这个的大铁疙瘩更有压迫感了。
熊族哨兵的心思本来有些沉重,看到向导一脸惊喜,也多了些笑意:“这才成功了一半,还得让我和它融合在一起。”
哦,对,卿鸢看向熊熊队长,等他接着操作。
熊熊队长站起身,站在动力装甲前,握住它的钢铁手臂,动力装甲从边缘部位向中心变成细碎的光点流入熊熊队长的手臂。
卿鸢看到熊熊队长皱起眉,又展开,可眉心捋平了,脖颈处的青筋却更加凸显,这证明他受到的痛苦并没有消失。
卿鸢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住没有发出声音的,她看到动力装甲的零件从他的手背处长出来都觉得腿软,而且好像有点不对劲,卿鸢视线扫过熊熊队长的身上,除了他的手背,他右侧上臂,左侧小臂,腰间肩胛,右侧大腿也都陆续长出装甲元件,本就被哨兵肌肉撑到极致的布料承受不住零件的挤压爆裂开,卿鸢明明看到装甲的构件都已经一层层地长到金属外壳的最后一层了,却好像突然失去了动力一样,又一层层地消失,消失到一半又重新长回来,来回反复。
哨兵的衣裤裂开,复杂精密的零件和冷硬光滑的金属外壳与哨兵覆着薄薄汗水起伏流动的血肉组成了极具暴力美感的视觉冲击,但就算是卿鸢也没有心情想涩涩的东西了。
这和凌迟有什么区别?不,比凌迟还要残忍。
卿鸢不想傻站在旁边,她走向熊族哨兵,听到他咬紧牙关发出的闷响,从被撕开的布料间露出的脊柱颤抖,肌肉像久旱的山脉收得极紧,尤为缓慢且不易察觉地收缩着,卿鸢看得脑袋空白,只觉得后脑勺麻麻的,但即使她没有一点头绪,语气还是很坚定:“队长,让我帮你。”
熊族哨兵低着头微微喘着气,等气息平缓过来,第一时间却是冲神情严肃的向导笑了一下。
她又哪逗到他了?她都要急死了。卿鸢催他快说她要怎么做。
熊熊队长深吸了口气,让声音别抖得那么厉害,免得向导更着急:“哨兵和武器的融合就和玩积木差不多,必须对上正确的位置才可能合在一起,如果存在误差,就会像我现在这样,无法稳定融合。不同武器要求的误差范围不同,动力装甲的要求非常苛刻,但我的精神体进到武器里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屏蔽,变得迟钝,很容易找不到争取的位置,所以……”他说到最后,纵然极力压抑,还是泄出一丝痛意,似是为了掩饰,他连眉心还没展开就又扬起笑,只是吼吼的笑声听起来很是勉强。
卿鸢服了熊熊队长了,这个时候还有力气笑,她戳戳他:“不许笑了。”
“嗯。”熊族哨兵闭上眼,将眼底的痛色自我消化掉,“向导可以试着用精神力帮我的精神体进行校正,还是从能源核入手比较好。”顿了顿,非常认真地补充,“这是一个很困难的工作,向导第一次做,不成功也没关系。”
熊熊队长这么说的时候没有一点轻视的态度,只是担心她,卿鸢看了眼装甲胸膛上的能源核,其实向导能做的很有限,他们的精神力不能外放,只能通过控制精神巢,给予在哨兵体外的精神体指引。
她还是第一次尝试,就算脑袋里有可以随着心念缩小放大的装甲全息图还是很难将精神力集中,给哨兵的精神体精准的指令。
“没关系,这次我们试试。”卿鸢失败了好几次,熊熊队长一直在安慰她,“第一次就这么厉害了,以后一定可以的。”
卿鸢知道他是怕她太累了,打算先放弃,她看向熊熊队长破破烂烂的训练服和其间被反复长出又褪掉的金属构件折磨得发红的肌肉。
不行,她不能让哨兵白受这个罪。
“让我再试一下。”卿鸢看了看熊熊队长胸前还算完整的衣服布料,轻咳了一声,“能把你的胸口露出来吗?”
熊熊队长愣了一下,抬起手:“如果向导需要的话……”他没听到她阻止他,故而就算犹豫,还是用手勾住领口,微微用力,将训练服撕开个大口。
贴身的布料并没有完全从哨兵身上掉下,低下那一圈还缠着哨兵的腰腹,V形的裂口中挤出哨兵结实的胸膛,银闪闪的吊坠挂在中间,手动撕裂的布料卷着不规则形状的边,随着哨兵的呼吸轻颤,V形最底部隐隐还有继续挣开的趋势,半开不开最叫人口干舌燥,勾着人想知道仍然被布料包裹的部分是什么样子。
这么看,熊熊队长的腰相比于宽阔肩膀和饱满的胸膛还是挺细的,卿鸢怕自己分心,没敢太仔细看,摊开手,慢慢靠近熊熊队长的胸口。
她不打算通过精神巢来给予哨兵精神体引导了。
她和别的向导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其中之一就是她的精神力可以外放,甚至会无意间地溢出在她的体表上。
她曾经就用手上外放的精神力手动为哨兵进行治疗。
那她为什么不能举一反三,试着用外放的精神力直接指引哨兵的精神体,告诉它要融合的位置呢?
熊熊队长对她的能力一无所知,因此感觉到她的手心覆下来,他的身体一下就僵住了,不仅如此,她手心处也感觉越来越硌手,卿鸢默默调整了一下位置,小声说:“先别动,让我试试看。”
经过虫母前辈的教导,她对外放的精神力感知能力越来越好了,卿鸢闭上眼,调动着它们,让它们渗入熊熊队长的身体,像了解动力装甲一样,了解他的骨骼,血管,脏器,在脑海里勾勒出全息的影像。
哨兵是有生命的,被她的精神力侵入会有反应,哪怕卿鸢已经收着精神力,让它们处于最温和的状态,还是刺激得熊熊队长的身躯轻颤。
被向导抚过每根血管,一寸寸探索的哨兵逐渐折弯脊背,人还在坚持支撑,没碰到他面前的向导,可地上高大的影子却好像快将头低垂埋在向导纤细的影子颈间,哨兵垂下的项链,正好和放在他胸膛上的手叠在一起,就好像那只柔软纤柔的手勾着他的颈链,明明有着压迫感极强的体型差,却显出俯首称臣,甘愿被掌控的姿态。
“忍住。”卿鸢的注意力大半放在勾勒哨兵身体的全息图纸上,声音极轻地体型哨兵不要离开她的手心。
回答她的是哨兵忍耐到极限忍不住痉挛的胸膛,厚实饱满的肌肉好像软体怪物的嘴巴,垂涎地舔舐她的手心,努力忍着要把她吞之入腹。
金属的触感在卿鸢手心延展开,卿鸢睁开眼,看到动力装甲的零件在熊熊队长胸膛生长,卿鸢刚要开心,手下的哨兵却弓起身,她赶紧收起笑意。
是了,装甲的零件在哨兵的心脏这里长出来,肯定要更难受。
“要停下来吗?”卿鸢侧脸,想看看熊熊队长的表情,但他没有让她看到,他的手撑在她身后的桌面上,卿鸢要是再侧头就要把脸贴到他脖颈上了,所以没敢再动,只能用余光看个大概,哨兵好像因为太痛,仰起了头,唇间溢出沉沉的喘息。
“没关系。”哨兵控着气息低声说,缓缓低下头,卿鸢感觉肩胛骨一凉,熊熊队长项链上的吊坠好像顺着她的领口掉进去了。她也没办法提醒正处于煎熬中的哨兵,想比他此刻的经历,她被冰一下真的很微不足道。
她瞄了眼把她困在中间的哨兵手臂,弱弱地往中间挪了挪,熊熊队长的手臂真的好粗啊,青筋暴涨的时候,确实有点吓人,好像稍微再收拢一下,就能把她挤扁了。
卿鸢让自己不要担心有的没的,熊熊队长不会伤害她的,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卿鸢重新闭上眼,汇聚更多的精神力,慢慢地熊熊队长左侧胸膛到肩膀都覆盖上了金属外板。
卿鸢等了一会儿,这部分装甲并没有消失,非常稳定地长在熊熊队长的身上,隔着外板,她能感觉到能源核和熊熊队长的心脏也融合在一起了,只是还不够完整,融合度在百分之三十左右。
融合度不够高,但稳定了啊,这就意味着她可以继续用这种办法帮熊熊队长。
不过,今天不能再尝试了,这已经是她,也是哨兵能承受的极限了,她还得回去研究研究怎么控制精神力,好减少哨兵的痛苦,不然,她怕就算融合度达到百分百,哨兵也被她生生痛死了。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卿鸢轻声问,伏在她颈间的哨兵没有立刻回答她,还在喘息里挣扎,宽阔的后背因为有些脱力坍塌了下去,卿鸢以为熊熊队长要坚持不住晕她身上了,吓得手忙脚乱,她可扶不住他啊。
还好,他及时停了下来,但没立刻起身,这个角度,微微后仰,半坐在桌边上的卿鸢越过他的肩能看到他的后背,作战服被肩胛处还没完全消退的金属板划开了个口子,因为双手支撑的动作,他的脊柱凹陷下去,两边纵横起伏的肌肉突起,撑高剩下的布料,正好给卿鸢留了个狭窄但光影一绝的缝隙,让她从中窥见哨兵汗淋淋的背部肌肉。
妈呀,作为薄肌爱好者的卿鸢狠狠动摇了,正犹豫着要不要移开目光非礼勿视呢,感觉熊熊队长直起了身,她赶紧假装什么事都没有把头转开。
熊族哨兵颌下还挂着汗水,他抬手及时把它擦掉,免得落到向导身上,感觉颈上有轻微地拉扯感,低头看,刚刚才慢慢恢复的视野里,他的项链正从向导的衣领中出来,他下意识抓住项链,却想到上面的温度都来自向导,指尖立刻握不住了,吊坠又落了下去。
“怎么样?”卿鸢没注意到熊熊队长有什么异常,看向他胸口的装甲。
哇哦,卿鸢在心里暗暗惊呼,装甲元素在熊熊队长身上好适合,也好涩啊,她以为熊熊队长的视力还没恢复,悄悄把手放到那块占据哨兵一半胸膛的金属板上,上面的三分之一能源核顿时亮起光,而刚直起身的哨兵也好想被人在腹部砸了一拳,腰腹猛地收缩。
卿鸢抬起眼看熊熊队长,发现他看了看她的手,又准确地看进她的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他能看到她了。
而且,装甲里有哨兵的精神体,被她覆盖着外放精神力的手一碰也会有反应。
甚至,反应还会很大,毕竟,它里面的每个零件,每一滴能源都是她亲自引导与哨兵血肉融合在一起的。
卿鸢想象了一下,熊熊队长和动力装甲完全融合后的样子,强悍巨大,满身重武器装置的金属疙瘩会因为她的触碰显出脆弱敏感的样子……更涩了,有没有?
有,但不适合现在想这些,卿鸢默默地放下手:“队长……”
“我很好。”熊族哨兵摇头,让向导不用担心他,也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处的钢铁,大手覆在刚刚她的手放的位置,记忆着她体温的吊坠也在他手心,滚烫的触感来自吊坠还是来自她赐予他肉身的装甲,他也说不清楚,他只能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开口,“谢谢你,卿鸢向导。”
熊熊队长严肃的样子她好不习惯,她连连摆手,而熊熊队长觉得口头表达感谢还不够,希望能为她做更多,特别认真地问她需不需要一栋由糖果和蜂蜜盖成的房子,或者用糖果和蜂蜜做的粒子炮。
“……可以防身。”熊熊队长觉得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用大手虚划着,给卿鸢量身高和臂长,看样子已经在想要给她做个多大的的了。
卿鸢不敢想自己扛着粒子炮,还是糖果蜂蜜粒子炮的样子,赶紧拒绝,想到了什么,冲熊熊队长嘿嘿一笑:“那你要不要被我标记?”
熊熊队长被她问得一愣,接着也咧嘴笑,靠在桌边,稍微弓着身,但腹部还是一点赘肉都没有,可见他的块头大,但身材还是练得非常好:“那我不是欠向导更多了吗?”
“我不觉得。”卿鸢一想到她的哨兵图鉴又要有新解锁了,就开心,眼睛弯起来,“我现在很需要标记更多厉害的哨兵。”
熊熊队长没再说别的,张开手,示意她这个向导小朋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吧,那我就把自己交给向导了。”
如果熊熊队长的训练服没有坏成现在这样,身上也没有装甲增加色气,那他这个动作会被卿鸢看出“慈祥”的感觉,不感到任何不对。但他现在不是啊,张开手臂,把手臂和两肋处肌肉都拉开了,配上胸膛上的那一块钢铁硬壳,简直太让人热血沸腾。
要不是心心念念着要标记哨兵,增加自己的实力,卿鸢都要坚持不住了,还好,变强的欲望战胜了变态的本能,她标记时越来越专注,很快就结束了工作。
熊熊队长的衣服破得太厉害,怕人误会,他没有和卿鸢一起离开茧房中心。
卿鸢有点累,但很满足,瘫在飞行器里,瞄到小机器人立在旁边等待她的指令,突发奇想:“给我唱首歌吧。”
小机器人沉默了片刻,从数据库里挑了首她用光脑放过的歌,开始播放。
星际的歌对卿鸢来说都有点太超前了,她爱听的不是很多。
小机器人选的歌讲的是一只穿成鸟的鱼的故事,旋律有点悲伤,有时候会让卿鸢想到莫名其妙穿到这个星际世界的自己,所以下到了光脑里。
AI原唱的声线很逼真,很像人,但卿鸢还是觉得和这首歌不是很匹配,听了一会儿就不想听了,示意小机器人停下来:“不是给我放首歌,是给我唱首歌。”
她也不是真的想听歌,就是想逗逗小机器人。
没想到,小机器人那么不禁逗,好像死机了,半天动都不动,在卿鸢打算坐起来拍拍它的时候,突然用电子音提醒她,宿舍到了。
故意的吧?诡计多端的小机器人,卿鸢也没和它计较,拍拍它的小光头,下了飞行器。
回到宿舍里的卿鸢揉着肚子,早上,小水珠吃完虫族的“甜水”后她就隐隐觉得有点不舒服,小水珠吃完超级大熊和装甲融合时产生的“黑灰”后,这种不适感就更强烈了。
卿鸢“看了看”小水珠,怪不得她感到恶心,小水珠的肚子都这么大了,里面的菌丝球还没被消化,而且有它在,搞得小水珠后吃进去的“甜水”和“黑灰”也都消化得很慢。
这个菌丝球到底什么意思?卿鸢本来还想给无泽前辈发个消息问问怎么办,没想到,小水珠先有了反应。
它的肚子动了动,接着张开嘴巴,哇地一声把菌丝球给吐了出来。
卿鸢“看”着被吐到她的精神空间里的菌丝球,后背窜起凉气。这个菌丝球“死”了吗?如果没死,这种也能在向导精神空间污染向导的无名菌不会把她也污染成陈向导长出獠牙爪子的样子吧?
卿鸢正在思考怎么处理这颗菌丝球呢,它就在她的“注视”里一点点融化,消失不见了。
卿鸢检查了一下精神空间,又给小水珠喂了些没吃完的“甜水”,吐出菌丝球的小水珠胃口大开,吃得可欢了,肚子里的“积食”也都开始正常消化了。
什么都是好好的,那颗菌丝球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这是怎么回事?卿鸢一头雾水地睁开眼,对着镜子照了照,她的身体也没有任何变化,除了……
卿鸢低头看向咕噜噜叫着的肚子。
好饿。
卿鸢百思不得其解,一边吃熊熊队长给她的饼干,一边翻阅资料,哪怕把小狮子妈妈留下的笔记都翻遍了,也没发现有适合她的内容。
她总不能是这么大一个星际世界里前所未有,独一无二的奇葩向导吧?卿鸢还不信了,打算有空再去找点资料,继续研究。
卿鸢快要睡了的时候,收到了模拟系统的消息,说是给她的补偿安排好了,按照她的需要,它们帮她找到了时空系哨兵跟她进行模拟训练。
时间定在明天晚上。
这是个好消息,就是需要修改一下她的行程表,卿鸢从床上爬起来,试着在尽可能不改变原定安排的基础上,把这个新行程插进去。
宿舍门打开,室友背着包进来,裙摆轻快摇晃,走进来的时候,说了什么,卿鸢都没注意听,咽了咽口水,她的室友越来越香了。
卿鸢抬头看向把背对着她,准备洗漱的室友。
这么香了,应该可以吃掉了。
室友转回身,看向一直没回答她的的卿鸢:“要不要去呀,卿卿?”
“去哪?”卿鸢收回目光。
太可惜了,她的小水珠刚吐了,而且,她也没把握能在室友不同意的情况下,进到她的精神空间里,过程里,无论是她受伤还是室友受伤都不好。
室友歪头看着卿鸢:“就是这周末的晚宴啊,我能找人带我们进去,据说主办方里有苍袭帝国皇室的人,要是能被他们看中,我们可就原地起飞了……”
“苍袭帝国?”卿鸢觉得耳熟,但想不起来这是什么了。
“诀君队长你认识吧?”室友叹了口气,表示对卿鸢的记忆力无奈了,“他就是苍袭帝国的殿下啊。哦,对了,还有异化狼族那边的……那个队长也是。”
很明显她的室友对疯狼“臭名昭著”的疯劲儿也有所耳闻,有点不敢直接叫他的名字。
“我不太想去。”卿鸢摇摇头,她又不知道去晚宴做什么,还是把宝贵的时间放在研究自己上面吧。
卿鸢睡前又吃了好几包熊熊牌零食,但还是被早早饿醒了,睡也睡不着,她索性直接出门了。
今天虫母前辈有事情,她不用找她上课,她打算趁这个空闲去看看正在蜕皮的蛇族队长。
第98章 开始升破级
去看蛇族队长前, 卿鸢先去食堂填饱肚子,这个时间食堂没什么人,卿鸢很随意地逛了一圈, 端着满满的托盘坐在角落里埋头苦吃,吃完抬起头,目光顿住。
那不是哨兵表哥吗?这么早, 他就开始跟踪她了?她今天是临时决定这么早出门的, 他要么偷偷在她身上安了什么定位器, 要么就是在她的宿舍下面蹲点, 不然不可能知道她会在这个时间出门。
这个变态,卿鸢很生气,她这次必须得找他问清楚了。
卿鸢端着空托盘, 大步走向站在窗口前的哨兵, 等她靠近,听到从后厨来到窗口前的工作人员问哨兵:“无狱队长, 今天还是这么早啊?”
卿鸢丝滑地转了个弯, 把空托盘交给滴溜溜跟了她一路, 想要回收托盘的小机器人。
好吧,她误会了,哨兵表哥应该是有早起吃饭的习惯, 不然工作人员不会这么问他。
今天是误会,那以前会不会也是误会?卿鸢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心虚地看了眼垂眸看窗口里有什么的哨兵。他看都没看她这边一眼,好像根本没发觉她也在,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附近有谁。
这么看,她好自恋啊, 卿鸢捂着脸转身离开,还好,她反应够快,刹车及时,不然就要丢大脸了。
“还按以前的准备吗?”工作人员让机器人挪开,准备亲自给哨兵准备餐食。
“不。”哨兵报出几个名字,工作人员听得有点茫然,这也不是无狱队长的口味啊,看了眼悬浮面板,愣一下,这些不都是上一个客人点的东西吗?
工作人员脑袋里冒出一串问题:着是巧合吗?还是上一个客人点餐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呢?可如果是,他怎么才看到他?他在后面的监控里只看到了一个向导在点餐啊。
他抬头想再跟哨兵确认一下,却看到哨兵看着外面,他顺着哨兵的视线看去,只看到一道纤细的背影。
——
卿鸢来到蛇族队长的住所,刷了生物信息走进去,先到一楼,一楼天花板上有个透明箱子,让人能从一楼看到蜷缩在里面的蛇族一点点褪下蛇蜕的样子。
这个“人”专指卿鸢,除了她,没有人有权限在这个时间来打扰蛇族队长,他也是特意为了让她欣赏他蜕皮的样子才特制了那个玻璃箱。
卿鸢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抬头看过去,本来打算看到不该看的就收回目光,但并没有什么不能看的。
箱子里只蜷缩缠绕着一条银白色的蟒蛇,漂亮但对怕蛇星人还是有些惊悚,卿鸢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才往楼上走。
蜕皮期的蛇族五感应该很迟钝,她都站在玻璃箱前了,他还没发觉她的存在,一动不动地泡在透明的胶质里,箱子对于银白的蟒蛇更小了,柔软粗长的身体被迫挤在一起,排列整齐的坚硬蛇鳞外蒙着一层薄膜,胶体将那层薄膜浸泡得微微皱起,湿淋淋的褶皱莫名有些诱人。
卿鸢抬起手,指尖隔着玻璃描摹里面蛇族的轮廓,玻璃冰冷的触感,让她有种真的碰到他的感觉,里面的蛇族也的确动了动尾巴尖,接着紧密的鳞片彼此错动,碾开箱中有些凝固的胶体,缓缓划过玻璃。
看到蟒蛇动起来,卿鸢还是有点害怕的,刚要收回手,从缓缓盘缠扭动的蛇身间探出一只修长的手,贴在玻璃与她位置相同的内侧,接着蛇身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光果着的哨兵。
他的头发在蜕皮的时候长长了很多,被蛇胶打湿都拢在脑后,光洁的额头、精致的五官全都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外,冷白的皮肤蒙了层蛇胶看起来水光粼粼的,可能是因为蜕皮需要消耗能量,肌理轮廓变得没那么清晰,但腰腹显得更平坦清瘦,蛇胶可以更流畅地顺着他的身上流下来,滑过腰间星星点点的鳞片,到更下面盘绕着的……蛇尾?
“我现在有些虚弱,没办法保持完整的人形。”蛇族队长趴伏在玻璃边沿,长发粘腻地铺在他肩胛突起的后背和手臂上,“主人如果觉得恶心,就闭上眼睛不要看我。”
恶心倒是不恶心,就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半人半蛇有些不习惯,卿鸢总想看他人身和蛇尾是怎么过渡的,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自己的眼睛不要往不该放的地方去。
蛇族队长确实很虚弱,声音轻飘飘,眼皮也有些抬不起来,狭长的眼耷拉着,显得眼尾很长,像古风画里的妖精,气息吞吐也很妖魅,在昏暗的空气里非常抓卿鸢的耳朵。
卿鸢想让他躺回箱子里好好休息:“那你继续睡吧,我在旁边看会儿书。”
他稍微抬起眼,眼底流过异色的光,那是哨兵和精神体高度同步的象征:“我不想忤逆主人,可我……舍不得。”他偏头,眼皮落下的时候,眉眼满满缱绻眷恋,贴着玻璃的手指微微蜷起,像是要抓住她的手。
舍不得睡吗?可他看起来都要坐着睡着了,她真的怕会影响他蜕皮。
“好吧,那就让你醒一会儿。”卿鸢跟蛇族队长强调,“就一会儿。”
蛇族哨兵低低嗯了一声,微微皱起眉:“主人身上还是有好多属于别人的味道……”
卿鸢记得上次他说过,蜕皮期的蛇族对其他哨兵的味道很敏感,很容易被激怒,早上起来后特意狠狠洗了个澡。
怎么没用啊?卿鸢有些担心地看着玉京队长,怕他又失控,但他只是颤了颤眼睫,低下头,将唇贴近玻璃,她手放的位置:“很嫉妒,但…还是很喜欢主人的味道。”
都说哨兵疯,可卿鸢却觉得她前世见过一生气就使用暴力的男人情绪稳定多了,更多的还是自我忍耐和惩罚。
比如此刻,蛇族的声音那么轻,还是能听出浓郁粘稠的嫉妒,但他依然把自己控制得很好,没有什么过激行为。那些男人总用酒精什么的找借口,而哨兵困在这么折磨的蜕皮期中也没有以此为由放纵自己。
“可以吗,主人?”蛇族哨兵征求她的意见。
卿鸢以为他需要她的接触,得到她的气息帮他蜕皮,这一点,在她答应帮他蜕皮前,他就跟她说过。
“嗯。”卿鸢点头,踮起脚,正要把手伸到玻璃箱里,摸摸蛇族,却见他潜进胶体里,把唇贴在她手放的地方,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停下来看看她,确认她没有排斥,这才小心地伸出一点分叉的舌尖,舔了舔。
红润的唇舌贴在玻璃上,被挤压得扁平,边缘处溢出些水痕,有玻璃相隔,水痕明明在她的指尖处却蔓延不到她的手上,却能让她清楚看到他依赖地想要汲取她的气息的全过程。
这是赤果果勾引人的行为,可本性妖淫的蛇族却做得非常虔诚,搞得气氛更加暧昧炙热,卿鸢感觉房间里一下就升温了,甚至都有点热晕了,生出一种隐隐听到有铃铛在响的错觉。
不是,他要不要这么礼貌,隔着玻璃舔舔她的手还要问她?
卿鸢把手拿开,蛇族哨兵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抬起眼看向她,缓缓从蛇胶里直起身:“主人不喜欢……”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卿鸢把手递到了他的唇边。
哨兵足够聪明,不需要卿鸢顶着尴尬邀请他,看了她一下便理解了她赐予给他的权利,安静地低下眼睫,探出舌尖从她的手心汲取他在痛苦蜕皮中每分每秒都无比渴求的味道,那是让他坚持下来的唯一动力。
卿鸢能感觉到他的舌头越来越像蛇类,甚至能感觉到细长的分叉在她手里弹动,哨兵的手也松松抓住了她的手,似乎觉得这样亲密的舔舐还是不够“解渴”。
想要更多……
小水珠也是一样,从进来就精神空间里吵着要吃玉京队长蜕皮时分泌的蛇胶,还有他身上还没完全成熟,仍和鳞片血肉长在一起的蛇蜕。
卿鸢当然不会同意小水珠为了吃破坏蛇族队长的蜕皮期,还给小水珠禁言了,小水珠只好带着满满怨念,用水流捏字,发弹幕吐槽她这个坏心的主人虐待童精神体,不给它吃饱饭。
干脆把精神空间都屏蔽了,看着蛇族哨兵。
叮铃铃……卿鸢又听到铃铛的声音了,这次她确定不是错觉,声音好像是从玻璃箱里发出来的。
蛇族哨兵感觉自己的獠牙被主人的气息勾了出来,咧了咧唇角,压抑着想要咬开她手心的欲念,最后轻吻了她掌纹一下,抬起头,看到卿鸢在向他的箱子里看,寻找她听到的铃铛声,轻声开口:“蛇族蜕皮后有千分之一的概率长出一截藏着铃铛的尾巴,后面如果还能继续蜕皮,每多一次,就会再多长出一截,也会再多一颗铃铛。”
那不和响尾蛇差不多了吗,都是尾巴尖会发出声音,卿鸢有点好奇,但又不太好意思让蛇族给她看,蛇族哨兵对她想要的东西,不分大小,都能很敏感地感知到,稍微后仰,抬起尾巴,挂在玻璃边缘。
哦,这个姿势换成人不就是把脚踝搭在高出一截的玻璃边缘么,卿鸢感觉更热了,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只有千分之一的蛇族才会长出的尾铃上。
肉眼能看到蛇族原来的尾巴尖端又长出一截更嫩,鳞片都是软软的小尾巴,卿鸢试着比对了一下手感,这截新生的尾巴尖要更肉一点,而且可能是因为刚长出来,哨兵对它的控制没那么好,它会很“不听话”地自己勾缠蜷曲,在她的指间绕来绕去,躲着她不给她捏。
可惜它又那么弱小,一下就被卿鸢抓住了,她收紧手指怕它再跑掉,却感到蛇族的尾巴向后缩了一下。
“弄疼你了吗?”卿鸢也要松手。
“没有。”蛇族哨兵摇头,顿了一会儿,“蛇族的尾巴比较敏感,一般不会有人触碰,所以反应可能会有些大。”
不能碰的尾巴,她抓着玩了这么长时间?卿鸢双手捧着蛇尾,打算把它放回原位。
“是主人的话,就没关系。”蛇族哨兵向前倾身,把尾巴塞回她的手里,他的手本来就很好看,覆了层亮晶晶的蛇胶,显得指骨更突显,手也更漂亮了,他的长指带着她的手,挑开新生尾巴内侧的一道隐蔽缝隙,把它拨开,请她将手指探进去。
卿鸢怕他会不舒服,动作放得很轻,但还是叫蛇尾颤抖,那截格外柔弱不可控的小尾巴可怜巴巴地卷来卷去。
哦……里面真的有小铃铛,外壳有点肉肉的,但里面应该长着一层脆骨,往里面捏就会感觉是硬的,卿鸢没敢过多刺激它,只是碰了两下,她就感觉藏着尾铃的小口收紧,咬着她的手指,新生尾巴从“愤怒”也变得无力,费力地往她手腕上勾,想求她停下来。
可卿鸢把手指都拿开了,那颗小铃铛却自己动了动,发出了脆响,她看向靠在玻璃箱壁上的蛇族哨兵,他柔韧平坦的小腹在轻微起伏,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比最开始还要焦渴。
看她检查好他的尾铃,尾巴慢慢顺着玻璃滑下来,他重新趴在卿鸢面前,轻声给她解释:“蛇族的尾铃只会在情动的时候响起,也只会让主人听到,这样主人就知道我有没有好好守节了。”
原来是这个作用吗?卿鸢静了片刻,摇摇头:“你不需要为我……”守节。
蛇族哨兵的眼睫一点点低下去,没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主人不用担心它会烦到你,我会控制好它。”他重新抬起眼看她,“蛇族的尾铃可以发出好听的声音,数量多了,甚至可以连成旋律,它们的声音是以我们的欲望为基础产生的,所以有些人觉得它是靡靡之音,可它确实会让主人感到放松,甚至可以让精神力得到增强,以前会有人特意培育有尾铃的蛇族,让他们情动以此取乐……”
卿鸢听到后面终于明白过来,蛇族哨兵这是在向她“安利”自己尾铃的用处,免得她嫌弃他。
她不嫌弃他呀,她只是觉得都星际世界了,有什么必要守节?她自己都不可能做到,为什么要要求哨兵这么做?
她抬起手,摸摸蛇族哨兵的头发,他本就因为没什么力气声音越来越轻,感觉到她的手在轻轻揉捏他的头发,就更难咬清字了,只剩下微重的叹喘,铃铛声倒是比他的声音要大一些。
“确实很好听。”卿鸢听了一会儿,点头,“我很喜欢。”她不是为了安慰哨兵这样说,铃铛声确实悦耳,小水珠也喜欢,甚至在她的精神空间里无声地旋转跳跃,滚圆但灵活地舞起来了。
蛇族哨兵睁开狭长的眼看了看她,接着安心地阖上长长的眼睫。
“时间到了,你得好好休息了。”卿鸢看哨兵又要睁开眼,补充,“我等到中午再走,就在旁边看书。”
哨兵还是睁开了眼,深深看了看她,这才放松力气,沉进充满蛇胶的玻璃箱里。
卿鸢看着睡在箱底的哨兵,一层薄膜把他包裹起来,让他看起来像是放在包装袋里的洋娃娃,有种非人的美感和恐怖感,她没再出声打扰他,坐在旁边打开资料。
铃铛声深深浅浅,没停下来过,卿鸢离开时,看到玻璃箱的哨兵又化成了蛇形,紧紧地自己缠绕着自己。
蛇族的尾铃好像真的有什么buff,学了一上午,卿鸢仍然神清气爽,小水珠都长出了两块水流肱二头肌和仿佛玉米成精的好几十块腹肌(当然是它自己捏的),斗志满满地要卿鸢安排哨兵,它要一口气治十个。
它就是饿了,想吃人家哨兵精神巢里的“好吃的”,卿鸢还能不知道这个诡计多端的小水珠。
不过,卿鸢下午确实安排好了哨兵,没打算让自己闲着。
她先去食堂快速吃了顿饱饱的午饭,坐上来接她的飞行器,来到美人鱼小队所在的领地。
是的,自从卿鸢知道赫溟队长能变成美人鱼,她就把他的小队名称从海鲜小队改成了美人鱼小队。
飞行器降落,卿鸢从窗口看到戴着金丝边眼镜,一看就很精英的赫溟队长早早站在那里等着她了,他的腿上仍然缠着骨头尾巴,为他周身的学神气场中添加了料峭肃冷的感觉。
卿鸢下了飞行器,走向人鱼哨兵,她记得上次治疗最后,这位面瘫学神被她治得软绵绵,珍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鱼尾变了好几种颜色,人鱼的媚态凝成实质流了她一身,现在却这么严肃地看着她,搞得她都有点混乱,怀疑那是不是只是她的一场梦。
应该不是,这位外冷内里却很会的人鱼给自己拍的水下大尺度照片和视频还在她的光脑里保存着呢,而且这位人鱼队长还会定时给她发来新的,很自觉地给她更多拿捏他的把柄。
不过,现在是工作时间,确实应该严肃一些,卿鸢想着,把脑袋里的有的没的赶出去,也一脸正色地和他打招呼。
“小队的训练还没有结束,卿鸢向导可以等我一下吗?”哨兵的眉眼仿佛是画上去的,漂亮是漂亮但一点动态变化都没有,显得很冷漠,可他腿上的尾巴却与他冷淡的神情不同,在看到向导的时候,便开始收缩蜿蜒,向退根处勒紧,腿部的肌理再绷紧还是被箍出一道道肉痕。
“可以。”卿鸢正好也想看看人鱼小队是怎么训练的,她跟着赫溟走进训练馆,还没进去就感觉到了水的潮气,再往里面走,能看到波光映在墙上,形成了一片梦幻的光影海浪。
果然是人鱼小队,训练馆里有一个很大的泳池,看不到哨兵的身影,只能偶尔在水波中看到背鳍一闪而过。
第99章 开始升破级
这个泳池里的水好像很特别, 卿鸢没进来之前就从水汽中感受到了里面纯净的元素力,站在岸边,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这些水元素虽然是人工制造出来的, 但仍是让卿鸢觉得很亲切,她看了看这个泳池的面积,比她前世去过最大的水上乐园的泳池还要大一些, 但对要进行对战训练哨兵来说是不是还是有点小?
卿鸢正这么想, 就听到训练馆里响起一阵悠长空灵的低吟声, 听到这个声音, 那些锋利的背鳍悄然划入水下,水底好像有旋涡产生,水面被带起涟漪, 她低头向泳池里看去, 却发现里面一个哨兵都没有,只看到泳池底部有几个漩涡状的“门”。
“请看这边, 卿鸢向导。”
卿鸢抬起头, 看向人鱼队长指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屏幕,屏幕旁边还有角度不同的小屏幕,大小屏幕里都是广阔的海域, 这片海水乍一看很正常,但仔细看就会发现海水上漂浮着一些像蛛丝似的污染菌。
卿鸢明白了, 泳池底的旋涡类似穿越门,可以把哨兵们送到其他空间。
这样的高科技道具应该出自时空系哨兵之手, 卿鸢最近对这类哨兵很感兴趣,探头仔细看了看泳池底的漩涡,直到它们变小了, 她才又看向屏幕。
这片被污染菌污染过的海水还是很清澈的,就是看不到什么水中生物,卿鸢的目光扫过屏幕,想看看有没有海鲜,突然有道修长的身影凑上来,吓了她一跳。
那是个什么设备都没佩戴,只穿着一套水下训练服的哨兵,他好像知道有人会被他吓到,被伤疤划开的双眼弯起来,冲镜头咧嘴笑了笑,鲨鱼齿间冒出一串泡泡。
卿鸢记得他,她第一次来人鱼小队领地时,这个鲨鱼哨兵就吓唬过她。
鲨鱼哨兵并没有在镜头前待太久,很快,训练馆里再次响起低吟声时,也不知道这个声音怎么传过去的,反正鲨鱼哨兵立刻收到了信号,冲镜头吐了吐蓝色的舌头,做了个鬼脸,扭转腰腹向后仰去,丝滑地翻了个身,敏捷灵活地游走了。
人高腿长且比例相当优秀的哨兵在水中的动态线条柔韧如缎带,同时又好像一把能够劈开海浪的锋利长剑满满力量感,堪称柔与刚完美的结合体。
这个显眼包鲨鱼性格有些讨厌,但身体的柔韧度确实很厉害,别说在水里,在陆地上,卿鸢也不能像他那么翻跟头。
鲨鱼哨兵游开后,身边又显出几道人影,他们就像水下的鬼魅,控制着水流,无声无息地深入海底。
小屏幕的镜头拉得很近,能把这些哨兵的细节拍出来,他们只穿了训练服,连脚蹼都没有穿,赤果的双足在暗色的海水里显得格外冷白,他们的脚型也很好看,脚掌很薄,足弓恰到好处,稍微动动,足面的掌骨就微微凸起来,脚踝精致,跟腱很长,淡色的血管和如弓弦般的筋骨交错。轻轻拨水时,足尖放松,脚掌与匀称修长的小腿一起摆动,有种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形容的性感。
人鱼小队用鱼尾换来的双腿果然很漂亮,漂亮到脚尖的那种。
但他们并没有像赫溟队长一样变成人鱼形态,卿鸢一直看着他们,也没看到他们变出鱼尾,倒是看到有几团黑乎乎的巨大影子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卿鸢一开始以为那是污染区潜伏的异种,心还提起了一下,等那些巨影彻底进入画面,她才看清,那些是哨兵们的精神体。
卿鸢看向其中一头身上有很多疤痕的大鲨鱼,道理她都懂,但这头鲨鱼怎么这么大?她想象不出哨兵与它同步变成人鱼的样子。
人鱼小队可能只有队长能变成人鱼?
“水族哨兵的精神巢一开始都是软体,少部分可以自己进入成壳期,变成上次向导在我体内看到的精神蚌,大多数需要大量水元素的滋养才可能进入成壳期,将精神‘巢’长成精神‘蚌壳’,再结出精神珍珠,也就是人鱼状态的精神体。有了人鱼状态的精神体,哨兵才能变成人鱼。”赫溟队长为卿鸢解释了这个问题。
原来是这样,卿鸢点头,继续看向屏幕,水族哨兵们已经摸到了海洋异种的巢穴,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停在外面等待指令。
训练馆第三次响起低低吟唱的声音,卿鸢看向赫溟队长,他的嘴巴没有动,可这如梦似幻,让人沉溺的低吟声确实从他身上传来的,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也没找到是哪里发出来的。
不过,看过神话故事的人都知道,人鱼的声音也是他们的武器之一,神秘又强大。
人鱼小队的队员能听到赫溟队长的声音,并从中听到他的指令,潜藏在巢穴深处的深海异种也受到了他的声音的影响,卿鸢看到漆黑的巢穴口有水流波动,不等她反应过来,密密麻麻的深海异种就从巢穴里爬了出来。
没有异化过的深海生物都长得很随便,这些异化过的怪物长得就更辣眼睛了,猛地都钻出来,看得卿鸢都要吐了。哨兵们却早就习惯了这些异种恐怖的样子,很是兴奋地带着自己的精神体冲向这些深海异种。
卿鸢尽可能让自己的目光跟随哨兵,不放在源源不断从巢穴里爬出来的异种上面,她发现水族哨兵不是看她是柔弱的向导,才想欺负她吓唬她的,他们对这些和他们精神体一样庞大且丑陋的异种的态度更加“顽劣”。
他们明明有远远高于深海异种的战斗技巧,却没有急于把它们一击毙命,反而像在认真构思如何创作作品的艺术家,托着下巴悬空在水中,打量着被他们打得缺胳膊断腿的异种,斟酌够了,才给异种再补上一击,把异种变成更“艺术”的样子。
创作完成,还会游到变“漂亮”了但也快死了的异种旁边,冲镜头比耶,合影留念。
水族哨兵在异种间游弋的身影非常养眼,战斗风格变态但又诡异地符合暴力美学,看得卿鸢眼睛舒服,胃里难受。
训练馆里又响起低吟声,哨兵们慢悠悠地进行最后的补刀,赐予无力反抗的异种们它们等待已久的死亡,让它们一一沉没到海底。
等到海中只剩鲜血和漂浮的肉渣骨屑后,哨兵们带着精神体游向水中出现的漩涡。
哗啦,泳池里响起细微的水声,卿鸢看过去,看到一个血淋淋的鲨鱼背鳍在水中心欢快地转着圈圈,转了两圈消失不见,又过了几秒,池边的水中有哨兵直起身,手将头拢到脑后,咧开嘴巴,露出一口尖锐密集的鲨鱼齿,直直地看向卿鸢,看到她脸色有些苍白,一双眼睛笑得更像月牙了,和竖着划过他眼睛的两道刀疤一起,像两个+号,还对她做了个“嗷呜咬一口”的口型,鲨鱼齿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咬什么咬,有狂鱼病吗?卿鸢瞪了他一眼,鲨鱼哨兵被她瞪了一眼,心情更好了,拉开训练服的拉链,随意一扯,露出一半的肩背,趴在泳池边,脚下踩着水,好像把她瞪他的那一眼当做了什么游戏邀请,转了转眼珠,斜眼歪嘴丝毫不顾形象地对她做了个鬼脸,然后冲她挑眉,示意她继续“出招”。
继续什么?她瞪他又不是跟他玩,她才没那么幼稚,卿鸢移开视线,去看哨兵露出的肩膀,上面落着新鲜的伤痕,被水泡得流下细细的血丝,鲜血中还夹带着黑色的毒雾,俨然是被海水里的污染源污染过了。
这样的伤痕不只一处,肩胛处的那道是能看到的伤痕里最深的一道,隐约都能看到骨头,看得卿鸢下意识挺直后背,水是会刺激伤口的,拥有元素力的水元素进入伤口痛感会更强烈,但哨兵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看她不理他,无聊地又潜进水里。
水族哨兵的战斗力很强,只要他们想,完全可以无伤干掉那些深海异种,可他们宁愿负伤,宁愿让污染流进他们的伤口,也要把战斗的趣味性拉满。
真是一群疯癫颠的“艺术家”。
不过,也不是都是这样,卿鸢看向陆续回到泳池里,用泳池里的水元素洗清身上血污的其他水族哨兵,有个粉头发的哨兵看到她以后眼睛亮起来,扑腾着水,以和其他水族格格不入的奇怪泳姿靠近她。
卿鸢也记得他,长得纯良无害,可脑袋能像橘子皮一样开花,相当掉san的哨兵。
他和其他水族的战斗方式也不太一样,他对拿异种取乐没什么兴趣,脑袋一开,就把异种吸死了,卿鸢回忆了一下这个哨兵刚刚在污染海里的表现,感觉胃里又开始翻腾,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躲开跟开心小狗一样扒着池边要从水里跳出来找她的粉发哨兵。
粉发哨兵兴奋归兴奋,但还是注意到她不想让他靠近的动作,手臂慢慢放松,沉回到水里,水面没过他的鼻尖,只露出一双干净漂亮的大眼睛可怜地看着她,看了一会儿,连眼睛也没入到水里,就留一头柔软的粉发浮在水面上,像一团变异的海草默默飘远了。
啊……卿鸢看着那团随着水波起伏的粉发飘远,心情复杂,有点想笑,又有点内疚,那个哨兵挺单纯的,有种单细胞生物的清澈愚蠢,他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脑袋开花有多可怕,只是本能地想要亲近她。至于他为什么想亲近她,可能是因为她外放的水元素?
不仅是粉发哨兵,从水里直起身的哨兵都会看向她这边,只是他们没有粉发哨兵那么“单细胞”,想靠近她就靠近她,有的比较高冷的,只会瞥她一眼,就收回目光,但当卿鸢抬起手整理被粉发哨兵扑腾出来的水花弄湿的裤脚,那些哨兵又会忍不住转头看向她,还会随着她的手移动,转动目光。
这让卿鸢想起小时候拿鱼食逗鱼缸里的鱼了,鱼食被她拿到哪里,鱼儿们就会尾巴颠颠地游到哪里。
观赏鱼是可爱又美丽的,但这群哨兵并不是,他们的眼神默默发生着变化,变得晦暗焦灼,脱离战斗状态后隐匿起来的腮鳍也都渐渐冒出来,侵略性极强的非人感越发浓烈。
卿鸢不敢再弄她的裤子了,把手背到身后,但水里的哨兵还用目光锁着她,直到赫溟队长站在她身侧,他们才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咧嘴笑开,一边“帮”队友扯掉身上被异种撕开口子的作战服,一边又很恶劣地将队友压到水里。
一群身材堪比男模,脸蛋一个比一个漂亮的哨兵在水里打闹,虽然下手特别凶残,让人害怕会不会出兵命,但画面也是真的活色生香,就是水花会时不时溅到卿鸢腿上,发现他们是故意的以后,卿鸢也不害羞了,严肃地看向他们。
被她看着,哨兵们也没收敛,赫溟队长看向卿鸢,卿鸢对他摇摇头,她不需要他出面替她教训这些哨兵。
赫溟队长没说什么,收回视线后便叫哨兵集合,训练馆安静下来。
鲨鱼哨兵举起手,露出肋下兴奋张合的腮裂,冲卿鸢很是“友善”地笑了一下,语气礼貌乖巧地问他们的队长:“队长,向导是来帮我们训练的吗?”
赫溟没有直接回答鲨鱼哨兵的问题,再次看向卿鸢。
赫溟队长这是把决定权交给她了,卿鸢想了想,决定抓住这个让水族哨兵,尤其是这头顽皮鲨鱼学会尊重向导的机会。
卿鸢冲赫溟队长点了下头,赫溟队长看了她一会儿,低下眼睫,退到旁边。
卿鸢向前走了一步,看着泳池里的哨兵:“我可以帮你们训练。”
鲨鱼哨兵鲜红的嘴角咧得更大,抬起湿漉漉的手“绅士”地邀请她:“那就请向导到水里来吧。”
其他水族哨兵没有说话,但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比一般人血气方刚得多的哨兵盯着她,身上散发出的热量,将泳池的水温带高,训练馆里的水汽越聚越多,将卿鸢的发丝打湿黏在颈间。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没有看鲨鱼哨兵递给她的手:“我训练你们,不需要下水。”
鲨鱼哨兵被她拒绝,笑容更大,舔了舔唇:“那向导想要怎么做呢?”
卿鸢示意他游到池边,等他双手抓住池边后,她蹲下身,手按在鲨鱼哨兵头上:“下到水里去,我要看看你能憋多久。”
似乎没想到她敢靠他这么近,还敢把手放到他头上,嚣张的哨兵怔了一下,带着刀疤的眼睛看着她。
他的眼睛好恐怖,卿鸢在心里害怕,面上却毫不闪躲,平静地和他对视。
鲨鱼哨兵低了下头,笑出声,尖锐的鲨鱼齿间有嘶嘶的气息摩擦声,像是在努力按捺自己,不要咬断她按着头的手:“向导小姐确定要这么练我吗?”
水族哨兵在水下可以自由呼吸,只要他们想,可以一直待在水下,憋气训练对他们来说毫无挑战的意义。
卿鸢不仅没有放手,还抓起鲨鱼哨兵的头发,让他抬头看她,看着她听她说话:“我确定。”
鲨鱼哨兵应该从来没这么憋屈地被人这样“耳提面命”,抬头时,水流在顺着他被水元素滋养得细腻冷白的皮肤往下流,眼里的戾气和不驯却再向反方向暴涨,鲨鱼齿咬紧,嘴角裂开,露出鲜红的牙龈,颠颠地笑起来:“那请问,如果向导的训练方法没用,可以用我的吗?”他虽然是被卿鸢强迫抬起头的,却只能抬到一定角度,再想仰起脖颈就要挣脱开卿鸢的手,他没有挣脱,只是翻着他那双恐怖冷血的刀疤眼,从下往上瞪着她。
他说着说着就不气了,笑得又疯又孩子气,声音却放轻,带着成年人才懂的暗示性,诱惑道:“下到水里,和我们玩。”
卿鸢看着他,能想象到自己真下到水里会是什么下场,这些嗜血又缺德的“乐子鱼”得把她玩死,再分尸吃掉。
不过,她也不是很担心,赫溟队长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的,而且。
她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这么做。
她放开手,懒得废话,只给鲨鱼哨兵最简洁的指令:“下去。”
鲨鱼哨兵直勾勾盯着她,抓着池边的长指握紧,跟急着拉人下水的水鬼似的,拼命忍着来抓她的冲动,慢慢低下头,人还站在水里,脸没进水里,水波冲刷着他匀称骨感的后颈和结实的肩膀,看到那么拽的哨兵忍辱负重,这么乖地泡在水里,卿鸢变态的施虐欲也慢慢涌上来,她看着他搭在池边的修长双手,忍住没踩上去,站起身,看着水面。
她的精神链探向水里的哨兵,人鱼队长没有说错,看起来再“硬”的水族哨兵,只要不能变成人鱼,精神巢就处于软体期。
柔软,脆弱,可以毫不费力地侵入控制。
更何况,她还是水系向导,精神链都是充盈的、令水系哨兵失去理智向往的水元素。
卿鸢能感觉到,鲨鱼哨兵应该是一次做连接,她的精神链刚靠近,就被他排斥,可他的精神体系却无法拒绝她,甚至很没出息地主动迎合,精神巢像没骨头(确实也没骨头)一样瘫在她的精神链里,恨不得自己给自己绑上蝴蝶结,打包成礼物的样子送给她。
卿鸢听到细响,低眼看去,看到池边的瓷砖被哨兵的手指按碎,裂开细纹。
很气吧?叫你第一次见我就吓唬我。卿鸢操控精神链收缩,将哨兵软得更水似的精神巢缚紧,瓷砖的裂缝扩散得更快,而站在水里的哨兵却突然脱力,连站在池底的力气都没有了,后背都浮了起来,勉强抓着池边,才没抬起头。
哨兵的精神巢软归软,还是很有骨气的,被卿鸢的精神链揉捏成各种形状也不肯放开甬道的入口,说什么也不让她的精神链进去,馋水元素馋得要疯的精神巢急得都痉挛起来,它的主人却还在自虐般地忍耐着。
极度忍耐的哨兵从指尖到肩胛再到更下面的身体部位都在发力,水冲刷着他拉紧的肌理曲线,背部平时很难见到的肌肉都显出清晰的轮廓,卿鸢不知道那些肌肉都叫什么,只觉得它们在细微的水流刺激下细细颤抖的样子很好看,尤其被伤痕累累的锋利背鳍对比,显得更脆弱好欺负了。
她低头看了下光脑上的时间,给水下看不到的哨兵转述:“才过去一分钟。”
哨兵扒着泳池的右手一点点握起来,冲她竖了个中指。
卿鸢看着不肯被驯服的哨兵,却很清楚他的极限在哪里,就算他再怎么防御,她也能进到他的精神巢里,她能控制他的精神巢,甚至可以用对熊熊队长用过的方法,利用精神力控制他,封闭他视觉和听觉,甚至更多。
她的精神链随着她的心念,挤开哨兵努力缩紧的甬道入口,就在要进入的时候,她止住精神链,没让它继续。
感觉到精神链在撤回,哨兵的身体也一松,水下吐出一串泡泡,竖起的中指放下来,重新抓住池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指比拼命地狱向导精神链时抓握得更紧,指节更泛白。
“还没结束。”卿鸢轻声提醒他。
回应她的是他的两个中指,哨兵重新在水底站住,准备好她的第二轮“考验”。
卿鸢看了看泳池里微微起伏的水面,其中的水元素在吸引她,让她想要做一个实验。
她蹲下身,把手放在水中,将注意力放在她手心上外放的精神力上,让它们包裹着她的水元素,扩散在泳池的水里。泳池里人工制造的水元素本能地依附在她更为纯粹澎湃的水元素上,聚集起来的水元素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型旋涡。
泳池中心的水族哨兵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旋涡,情不自禁地缓缓吞咽着喉咙。
卿鸢试了一下,她可以轻松控制那些旋涡。
有点好玩,卿鸢让那些小旋涡靠近鲨鱼哨兵,她的精准度还有待提高,旋涡一贴近“目标”就有点偏移,有的撞到了不该撞的地方,哨兵的身体绷得比之前更紧,手下的瓷砖已经陷了进去。
有一个小漩涡碰到他的腿弯,轻轻的一下,却让他差点没跪在水里,非常屈辱地咬紧了发痒的鲨鱼齿,可痒意并不来自对这么捉弄他的向导的恨,反而是……
渴望。
他甚至觉得没完全脱掉的作战服很碍事,他想和带着她的气息,独一无二的水元素紧紧相贴,哪怕它们钻进他的身体里,他都愿意。
他很没骨气地想念她差一点就进到他精神巢里的精神链。
想要想要想要……他的渴求乱了他的呼吸,让他能在水中汲取氧气的腮裂乱七八糟地收张,过度汲取后,不仅没让他的肺部得到充足的氧气,还让他的腮裂火辣辣地灼痛起来。
鲨鱼哨兵唇边冒出泡泡,痛苦地皱着眉。
他好像要溺死在水里了。
这种感觉好……新奇啊,他的唇角用力牵起,一边呛水,一边笑,看着那些小漩涡聚在一起,带着柔软香甜的气息包裹住他,堵住他的口鼻,封闭腮裂,从他的伤口和身上其他缝隙渗透进他的身体。
这么多,这么纯粹的水元素,让他本能地想要大口汲取,可它们却成了让他窒息和疼痛的刑具。
他好爱这种刑具啊。
气息越来越弱,可意识却越发兴奋的哨兵搭在池边的手渐渐放开,要放任自己被水里的旋涡带到水底。
就在这时,他听到头顶响起向导的声音:“上来。”
隔着水流,她的声音有些不清晰,她的语气也很冷淡,并不是出于对他的担心才允许他停下来。
哨兵在水下睁开眼睛,呲了呲牙,人却听话地按她的指令,踩着池底站起身,出了水面,他便呛咳起来,口鼻都流出水,靠在池边狼狈得跟条狗似的,但就这样也没耽误他冲居高临下看他的向导咧嘴笑,露出尖尖的牙齿。
“真好玩。”他语气狠厉,像是杀红了眼、要将猎物骨头都咬碎的野兽,可下一句却是邀请,“麻烦向导再来一次。”
卿鸢看着差点死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里的水族哨兵,被水一泡,再在窒息死亡的边缘转一圈,水族哨兵更红唇皓齿,喘息着吐出水的样子有种难得的、病弱的美感,但脑袋也像泡了水似的,比之前更疯癫,更劲劲儿的,一会儿冲她皱鼻子呲牙,一会儿又冲她讨好地笑。
“再来一次。”他甚至很不要脸地合起手掌乞求她,完全没有之前不肯让她精神链进入的硬骨头样子,也不怕被他的队员笑话,姿态放得很低,“就一次。”
“不。”卿鸢摇头,看着这个过分能屈能伸的哨兵,“我已经证明我的训练很‘有用’了,难道不是吗?”
哨兵立刻露出真面目,鲨鱼齿合起,狠狠地咬了口空气,但还是很诚实地回答:“是,向导的训练方法特别好用。”
咬牙切齿:“我受益匪浅。”
卿鸢压低声音问:“那你还敢再吓唬我吗?”
鲨鱼哨兵仰头,就算有水珠流下来,眼睛仍然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珠明显还有攻击性,但也放轻声音:“不。敢。了。”
卿鸢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很好。”把手放在他头上,将他又一次按进水里,抬头看其余的水族哨兵,他们这次能很好地控制好自己眼里,对她的渴求了,不再那么赤果,那么侵略性十足。
水族哨兵确实没什么礼貌,但也有知错就改这个有点。
卿鸢满意地笑了一下,客客气气地问:“我们要不要试一下集体训练?”
哨兵们没有说话,看着她喉结微动,她转头看向身后的赫溟队长,他看着她,神情有些晦暗难测,过了一会儿才颔首同意。
离开训练馆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卿鸢摊开手,一个小小的水流漩涡凭空出现在她的手心。
那是她外放的精神力显化后形成的。
对水族哨兵们的训练反过来也在训练她,让她一点点提高对外放精神力的控制能力。
水族哨兵被她训得半死不活,她也有了非常可观的进步。
大家都有收获,除了……卿鸢看向赫溟队长,只有他没有参加刚刚的“集训”。
第100章 开始升破级
“先去换衣服吧。”
卿鸢看向赫溟队长, 他站在一个房间前,手里提着一个袋子,示意她接过去。
卿鸢接过来, 袋子里是一套全新的水下训练服。
她今天想和赫溟队长一起尝试的“新东西”,就是下水做连接,再跟他认真学下游泳。
她总当旱鸭子也不是回事, 很多污染区都在海域, 而且万一遇到什么特殊情况需要水下作业, 她岂不是成了别人的累赘?
想的时候很勇敢, 但真到了要学的时候,卿鸢抱着水下训练服,有点迈不开步。
看她往房间里看却没有进去, 赫溟队长误会了她的担心, 向她简单说明:“这是我的私人休息室,不会有别人打扰, 也没有监控设备, 向导可以打开这个屏蔽器。”他说着递给卿鸢一个可以装在光脑上的小装置。
屏蔽器可以用来屏蔽一定范围内的电子用品, 虽然权限没那么高,但防偷拍什么的是够了。很喜欢给自己“拍照”的人鱼队长怕她觉得他也会把这种爱好用到她的身上,会偷拍她吗?
卿鸢完全没往偷拍那边想过, 但想了想,卿鸢也没拒绝, 冲赫溟队长点点头,走进房间。
人鱼队长自己身上香香的, 休息室也是,一进去,小水珠就在她的精神空间里蹦起迪, 吵着要吃鱼。
吃什么鱼?卿鸢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摊开手,手里又显出漩涡,别人看她的漩涡可能不会感觉有什么变化,可她能清楚地感知到她的漩涡变“干净”了很多。
刚刚训练水族哨兵的时候,她没有刻意帮他们净化伤口里的污染菌,可她外放的精神力还是将其吸走了,卿鸢反应过来的时候,小水珠已经吃上有一会儿了。
这些污染菌的味道有些特别,小水珠一口咬下来,是普通污染菌的味道,但仔细回味就会发现里面还有淡淡的无名菌的味道。
根据品菌大师·小水珠的品鉴,这里的无名菌很新鲜,普通污染菌则是“82年”的,年头比无名菌要久很多。
无名菌应该是刚出现在那片污染海域的。
卿鸢看水族哨兵和深海异种作战时就觉得不对,这篇海底有那么多,等级高的异种,污染菌怎么会只有海面薄薄的一层?
知道有无名菌的存在,卿鸢就能猜出为什么了。
是被无名菌“吃”的,它们把以前就存在的普通污染菌吞噬掉了。
它们和小水珠一样,是真的能吃,小水珠吃她用外放精神力吸入的污染菌时,它们也在忙着吞噬,吞噬普通菌,吞噬彼此,就算进到小水珠肚子里也没消停,直到吞噬到最小单位,这才安静下来。
卿鸢收起手心里的漩涡,她外放的精神力是干净了,可她的小水珠肚子里又多了一颗超难消化的菌丝球。
卿鸢“看”了下小水珠,它对这颗菌丝球倒是不怎么在意,吵着饿,还要继续吃。
卿鸢没管无底洞似的小水珠,拿起赫溟队长给她的袋子,拿出水下训练服,训练服的款式和水族哨兵的看上去差不多,但细节精致很多,有用揉碎的珍珠做的装饰图案,这些不易让人察觉的珍珠碎片让训练服闻起来香香的,还没穿上就觉得心情很好,而且这些珍珠装饰是夜光的,在深海里,可以靠它们散发的光芒快速锁定她。
卿鸢觉得训练服上的珍珠味道很熟悉,应该就是用人鱼队长自己结出来的珍珠做的,脑海里冒出高冷理性的人鱼队长一边哭,一边捡自己的眼泪小珍珠给她做训练服的画面,忍不住笑了一下。
现实应该不会是这样,人鱼队长不可能亲自给她做什么训练服的。
卿鸢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画面丢出去,开始换衣服,等换好衣服,照镜子的时候,卿鸢才看出来,那些珍珠碎片连出来的是小人鱼的图案。
有种给人鱼队长打广告的感觉,卿鸢摸摸心口处的小人鱼,走出房间,赫溟队长背靠在墙边,听到她出来看过来。
水下训练服要比卿鸢平常穿的训练服更贴身一些,而且这套训练服还是他给她准备的,被他这么一看,卿鸢有点不好意思,还好,赫溟队长的反应很好地缓解了她的尴尬。
他镜片后的眼睛没有一点波澜,简单地冲她点下头,客气地评价:“很合身。”
这评价一看就是出于礼貌,并非真心,明显没把她“换皮肤”当回事,卿鸢松了口气,自然了很多,看了看走廊玻璃柜的反光,看到训练服领口有点没弄好,怕入水后会漏水,低头认真把系带拉紧,没有看到玻璃上映出的哨兵目光仍停留在她身上。
赫溟队长没有把卿鸢带回到训练馆里学习游泳,而是来到上次他邀请她看“人鱼表演”的露天泳池。
卿鸢这次知道泳池外有一层看不到的屏障,外人看不到里面了,没再怀疑人鱼队长有什么奇怪的暴露癖,卿鸢蹲在池边,捧了一把水,小心地拍在心口,抬头看到人鱼队长看着她。
他不懂。
她老家的人下水前都要这么做,不然冷不丁下水可能会犯心脏病的,卿鸢站起身,看人鱼队长没有带她做热身运动的意思,就自己活动起关节。
人鱼队长平静中又带着一丝疑惑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不是吧?他连下水前的热身运动都没见过?就这还人鱼呢?卿鸢冲他抬抬下巴:“跟我做。”今天就让她来教教人鱼怎么热身,倒反天罡一下。
赫溟队长停顿了一秒,在怀疑中抬起手,不理解归不理解,动作却比她标准很多,卿鸢看他做得那么好,都不想做了,转头找游泳圈和浮板之类的东西。
上次她是被人鱼队长带着在水下“游”了一会儿,今天她要学习独立游泳,肯定需要辅助器材的。
赫溟皱起眉,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不知道她在找什么。
卿鸢找了一圈,回来看赫溟:“没有游泳圈吗?没有气的也行,我来吹。”
人鱼队长回答:“充气式的游泳圈在一百多年前就被淘汰了。”
卿鸢有点不信:“那不会游泳的人用什么?漂浮手环吗?”
人鱼队长看了她几秒后,面无表情地在她心口插了一刀:“现在没有不会游泳的人。”说着,他脱下外套,走向泳池。
怎么可能?卿鸢刚刚是半信半疑,现在就是确定他在骗她了,哨兵是身体素质好,但也不见得身体好就会游泳啊,而且不算哨兵,光是向导里就有很多像她一样的体育废,她就不信他们都会游泳。
没有游泳圈就没有安全感,卿鸢做蹲在池边,不想下去。
赫溟队长没再继续和她讨论这个问题,沉默地进到了泳池里,摘下眼镜在池边放好,仰着头看她:“不管向导需要游泳圈还是什么,使用我就可以了。”
“我可以为向导提供一样的服务。”
卿鸢看着物化起自己连点表情变化都没有的哨兵,坐了下来,哨兵神情冰冷,但还是很贴心,不需要她说,主动靠过来,让她扶着他进到水里。
他并没有变出鱼尾,也没打算这么做,可当向导抱着他没入水里,她身上的气息沾染到他身上,她的水元素扩散在水里,缠在腿上的骨尾越来越紧,紧到充血,紧到快要炸开。
鳞鳍和其他人鱼才有的异化特征成为他失控欲望的外显表现,他的眉眼越是平静,它们就越迫切地冒出来,戳穿他的伪装,把他想要压抑忍耐的一切都暴露在外。
卿鸢指尖摸到哨兵颈侧微微张合的柔软鳞片,以为是她把他搂得太紧了,让他不习惯有了排斥反应,赶紧松开手:“抱歉。”
“和向导没关系,是我的问题。”哨兵并没有放开扶着她腰间的手,但也没有越矩的行为,只是为了在水里稳住她,他的语气平缓,颈侧的鳞片却阖动得更急促,眼睫一眨,落下一滴半化成珍珠的眼泪。
他怎么哭了?卿鸢本来都把手重新搭在他身上了,看到那滴眼泪又赶紧把手缩了回来,没有支撑,她差点沉到水里。
哨兵及时抓住她的手腕,没有放开,水元素在水里几乎没有阻碍,哪怕向导身上还有训练服,它们还是很快扩散开。
眨眼间,每一缕水流,都有她的气息,每一缕水流,都像是她。
哨兵纤长眼睫间肉眼可见地凝结泛着珠光的泪:“人鱼的身体如果太喜欢某种水元素,浸泡其中,就会有这样的失控反应。”顿了顿,看向她,“我不会让自己影响到向导的。”
这么理智冷肃的哨兵因为她无意释放的水元素有了泪失禁的失控反应……卿鸢脑袋里的负责变态的区域噌地亮了起来。
“我现在还不太会用精神力控制水元素,所以它们乱跑出来,我也不知道,不然还是改天再试?”她才进水,人鱼队长就泪失禁了,再待一会儿,池子里的水元素更多,他再有其他更失态的反应就不好了,她还是再在岸上练练怎么控制精神力吧。
想着卿鸢打算抓着旁边的梯子上去,但腰间虚扶着她的手收紧了一下,止住了她的动作。
哨兵的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细微的变化已然是他情绪波动的极限:“别走,好不好?”
“我控制不住的自己,可以由你来控制。”
“我看了他们那么久,快要疯了。”
他们?是其他水族哨兵吗?卿鸢转回身,看向哨兵,无论是她训练其他水族哨兵的时候,还是现在,都无法在他脸上看到“疯”的迹象,他这个哨兵就和疯没什么关系。
直到哨兵看进她的眼睛,卿鸢才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极为隐忍的暗潮:“人鱼的失禁反应是可以通过脱敏疗法治好的。”
“向导帮帮我。”
卿鸢看着被水汽氤氲,眉眼更为漂亮的哨兵,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
绮丽梦幻的鱼尾在水里漾开,鱼尾轻轻卷住卿鸢的腿,她和人鱼一起沉入水里。
对卿鸢来说,泳池里的水只是水。
对人鱼来说,他沉入的却是让他煎熬又让他上瘾的地狱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