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随着银芒闪动而……
随着银芒闪动而过, 紧急着就是尖锐物插入地面的轻微的声响,当地上一片尘土飞扬散去之后,就能看清罗舒先前所站的那块地方已经密密的插了十几颗银中泛蓝的小小尖锥, 而这些尖锥尾部全都连着极细的近乎透明的银丝,若非此时月色皎洁,这绝命的暗器怕就能完全的融在夜色之中。
除了罗舒这里遭遇暗器突袭之外, 蝶娘右手手臂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在她身侧地面正安静的躺着一柄飞刀,若非她当时躲的够快, 此时这飞刀怕就不是躺在地面而是插入她胸口了。
“毒娘子可要记得,下次嘴上要小心一点,随便败坏别人家声誉, 可是会被报复的呢!我们的三寸谷虽然做的是人命买卖,但也是讲诚信的, 只要下了夺命签那未完成契约便不死不休。”忽然在不远处传来一道飘忽的声音, 听着话里的内容, 飞向蝶娘的那柄飞刀,正是报复她刚才说的三寸谷夺命签不敢夺宗师的命那话。
一听到这声音,唐狂不由心里一喜又一怒。
喜的是三寸谷的人到底还是来了,怒的是明明他是付出了重金让三寸谷的人取罗舒性命, 可这三人却竟然等到此时才出手, 这分明打的就是让他消耗罗舒, 然后他们再捡漏暗杀的意思。
也难怪三寸谷在江湖上虽然信誉极好, 成功率极高, 但是在雇主那边却也是口碑极差。
因为他们为了完成任务真的是完全不择手段丝毫不顾雇主的死活和立场。
甚至以前都有过江湖流言,据说三寸古曾经接到过一个单子,是某位夫人想要杀夫扶儿子上位。奈何她丈夫武功实在不弱, 若是用常规暗杀手段那三寸谷的那个单子必然是要亏本的,而三寸谷最后的解决方法是杀掉那位武功平平的儿子,取了他的脸用于易容,然后用他的身份让目标放松警惕,玩了一手子弑父的戏码。
要单说这任务,他们当然是完成了的,可若要问那位夫人的感想,她怕是恨不得把三寸骨的人生啖其肉挫骨扬灰。
三寸谷的行事风格在这件事情上也算是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不冒险,不亏本,不拘小节,当然,是对他们自己来讲的小节。
所以即使心里对三寸谷等到这时候才出手心里颇有微词,但唐狂依旧保持了沉默。反正如今有那三人齐齐出手,他无论能不能杀了罗舒,反正暂时牵制住他是足够的。事情终于又开始往他预想中的方向发展了。
眼见着三寸谷的杀手马上要和罗舒动起手来,没想到又出了变故。
所谓趁他病要他命,朱岩见到蝶娘右手受了伤,而且因骤然被伤一时之间有些分神,他抓住时机顿时暴起,手里长刀重重挥出只砍向蝶娘面门,若他这一刀劈实,别说蝶娘能不能留得性命,怕是就连全尸都留不下。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朱岩的挥刀而出,罗舒手里的长剑也被他重重投掷而出,长剑携带风雷之势飞掠而至,“锵”的一声刀剑在空中交击,在暗夜里击出几朵火花。
这投掷而来的无主之剑竟然直直的打落了朱岩的手中之刀,而此时突袭的朱岩已经近在蝶娘眼前。蝶娘手腕上那碧绿“手镯”骤然弹射而出,翠绿小蛇直扑朱岩咽喉而去,朱岩下意识的挥手抵挡,那蓄满毒液的一口正正咬在朱岩手背,然后再他有下一个动作之前又快速的弹缩回蝶娘手腕。
偷鸡不成蚀把米,朱岩眼里厉芒一闪,行动见丝毫不慢,立刻抽身急退。
只这几息时间,他手背上那处被翠绿小蛇咬到的伤口已经乌黑一片,且眼看着那乌黑正快速的往手臂蔓延。
面对如此情景朱岩也是果决,二话不说直接抽出身上备用的短刀,一刀下去血液喷溅而出,整个手掌带着淋漓鲜血掉落在地。紧接着朱岩快速点下手臂几处大穴又自怀里摸出一瓶解毒剂服下,才放下三分心来。
“朱副门主好魄力,这自己的手掌,就这么切瓜砍菜般的说砍就砍了。”同样受伤的蝶娘此时已经给自己上了止血药,她自己状态不佳,只要朱岩不再动手,她也不打算再上
去和朱岩玩命,
“没人敢小瞧毒娘子的毒,我自然也是,比起丧命,还是断只手掌来的更划算一些。”显然朱岩的想法也和蝶娘差不多,所以他也不再动手。
“若朱副门主改投我孤鹜教,你这手我也不是不能保下。”
“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
刚才还差点杀了彼此的两人,此时竟然就怎么聊了起来,当然,看似友好的聊天氛围毫不影响他们对彼此的全情戒备。
话说回罗舒这边,在朱岩后退剁手那时,他的长剑便已经被蝶娘抛回,而此时的他正被那银丝尖锥不断攻击。
到此时,三寸谷的人甚至都还没有现身,只暗夜中那被牵引着尖锥不断向着罗舒突袭,那尖锥尾部的银丝也不知是由什么材料练制,罗舒手中的森罗剑也算是一柄品质极佳的宝剑了,但竟然切不断这仿若透明的纤细丝线。
在又一次挡住突袭而至的尖锥后,罗舒忽然换了手里的剑招。
既然砍不断那就不砍了。他摆开身形不再躲避,反而是以剑为轴绕起来一颗颗激射而来的尖锥,手中长剑在真气鼓荡间凭空而起快速飞旋,随着他的动作那些丝线在他的长剑上不断缠绕直至紧绷,绷到他和这暗器的主人直接形成角力之势。
“过来。”随着罗舒一声低喝,他手上一个用力拉扯,此时暗器主人已经别无选择,要么就放弃,要么就要被罗舒顺着这丝线拔萝卜般扯动而出。
“砰砰砰”随着对面的放手,十几枚尖锥全数成为罗舒的战利品掉落在地,但也就在此时,几枚雷子无声无息顺势而来滚落在他脚下,三寸谷的人把时间算的极准,那几枚雷子刚落在罗舒脚下就直接爆了开来。
这样的小玩意儿爆炸的能量对罗舒这样内力身后之人来说,本是没有什么大妨碍的,但三寸谷的人自然不会平白拿出没有什么作用的东西来。
所以这次从那些裂开的雷子中爆出的不是爆裂和火光,而是一捧纷纷扬扬的药粉。
就算罗舒立即闭气却也知道今晚怕是大事不妙,因为那药粉并不是什么毒物。他有深厚内力,身边又有蝶娘这样的用毒高手在,寻常毒药也算计不到他们。
所以那雷子里包裹的竟然是大补炎阳的药物。
以罗舒如今的内力状态,今晚即使是刚才在对敌之时,也是能不催动那灼热内劲就不催动,可此时被这药物一激,体内立即奔涌如岩浆。
他骤然内息猛烈窜动,胸口一痛不由的吐出一口血来。
“唐门主,就像我之前对你承诺的,今夜你必然就能见到罗舒死在你眼前我们三寸谷的规矩,收了钱就不死不休。”三道全身包裹在黑色夜行衣中的身影终于出现。
虽然因为三寸谷的人故意延误唐狂受伤颇重,但是看到此时又吐出一口血的罗舒,唐狂不得不承认雇佣这三人还是划算的。
眼看这三人齐齐向着罗舒亮出兵器,而另外一边高猛也在六道的围攻之下身上多了不少伤口,毒娘子虽然还在和朱岩僵持,但只要解决掉了罗舒,无论是高猛还是蝶娘都跳脱不了性命。
唐狂眼看着事情马上就能解决,唐狂略带着些志得意满的眼神终于转向了一切的起源,九层塔之内,那石头柜子依然安静的立在那里。
唐狂向着九层塔迈步了第一步,罗舒躲开了杀手今晚的第一剑,然后又吐出了一口血。
唐狂微微眯了眯眼,享受着这带了些凉意的夜风,嘴角上扬带出几分笑又往前走了几步,不远处的兵刃交接之声听来如此的悦耳。
“唐狂”九层塔的阴影出忽然走出了一个一直别忽略的身影,雷泽双目赤红的挡住了唐狂前进的步伐:“我雷家满门,是不是你杀的。”
雷泽的声音紧绷的就像是红喉咙里挤出来一样,甚至他需要死死的咬几下口腔内壁,让疼痛和血腥味多少缓解一下自己过于紧绷和亢奋的情绪。
他在心里对自己默默说:“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不是。”看到雷泽猛然睁大的眼睛,唐狂不由的哈哈哈大笑:“我不是还留了你性命嘛,怎么能算满门呢?怪只怪他们不识好歹,若乖乖把藏宝的地方交代出来哈哈哈,就算真交代了,我也不会留他们性命的,不过,我可以让他们死的舒服点啊,这也是好的,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话,雷泽又不由想起被折磨逼供虐杀的几位长辈,他满目血色,全身都因为极度的愤怒开始下意识的颤抖。
若在平时,以唐狂的心性是绝对不会说出这话的,但此时他离心心念念谋划的成功太近了,近到此时他亢奋的情绪漫溢。
要知道今晚对他来说不止能寻到宝藏,甚至还能杀了孤鹜教的教主连带一个护法一个香主做添头,若之前设计的后手能起作用,那另一个护法加上城里的那处据点也能顺势拔出,这两样哪个不是大功,此时唐狂几乎都能看到自己加官进爵的场面了。
所以面对眼前这个两年来被他玩的团团转的又没有多少威胁的棋子,唐狂此时可以说是非常有倾诉的欲望,话多了那么一些也不是不能理解。
“唐狂,你去死吧!”雷泽猛的向唐狂冲了过去,手里也拿着一颗雷子,但和三寸谷杀手用的那种却又截然不同,不但比那大了三杯不止,而且还在他手里呲呲的冒着火星。
几乎是在同时。
“砰砰砰”三声重物落地声闷闷的响起,三个原本在围攻罗舒的杀手在强大的气劲冲击下乡三颗被撞飞的皮球般的高高飞了出去,再重重落在地上。
而唐狂的胸口,一抹雪亮的短刀透胸而出,刀的主人却不是他面前一心想要杀了他的雷泽。
唐狂脸上满是惊愕神情的缓缓转头
眼见此情此景,原本抱着那颗特别定制的威力雷子想要抱着和唐狂同归于尽的雷泽立马把手里雷子抛向唐狂方向,然后自己用尽了吃奶的力向着反方向极速奔逃。
在雷子爆炸的前一刻,唐狂终于看清了,他胸口的那柄短刀,正是来自朱岩之手。
“为什么?”
但朱岩此时没能回答唐狂的惊愕,因为他自己也是看着那三个被罗舒抛飞而出,显然内伤不轻的三个杀手满脸惊愕。
“嘭”爆炸的火光直直冲向唐狂和还来不及完全逃离的雷泽。
“罗教主,不论是杀雷家满门,陷害孤鹜教还是今晚之事,我们全都不过是听命行事,不过唐狂行事如此张狂心里丝毫没有法度,我已经得到上头命令清理门户,之前多有得罪之处,我代表绣刀门向你孤鹜教道歉。”朱岩仔细而小心的观察着罗舒说道。
他也是实在没办法,此时罗舒身上那气势实在太可怕了,这样的气息,他只曾经在大宗师的身上感受到,若他没有猜错,在那三个杀手的合围之下,罗舒突破了。今晚若还想求得一条命,服软是此时唯一的选择。
原本刚才朱岩选择背刺唐狂,一则是因为他真的得了上头要处理唐狂的密令,二则是因为一切都已经铺垫好,找到宝藏的功劳,清理掉孤鹜教高层的功劳,杀了唐狂这些功劳就全都还是他的了,而且唐狂还收了不轻的伤,那枚雷子眼看着也很有杀伤力,他只要在稍稍推动一下,杀了唐狂轻而易举,这样的好时机,简直可遇不可求。
而且和唐狂不同,他和六道多有接触关系密切,他相信在密令的加持之下,这六人全都会选择支持他。
而正和朱岩预想的一样,六道此时全都停了手,他们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就安静的站在一边,没说支持朱岩,当时眼看着朱岩这个副门主背刺门主而没有动作,这其中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站在朱岩的视角原本一切都完美无缺,但没想到内息大乱眼看着要死了的罗舒忽然突破,让整个形势逆转了。但对此时的朱岩来说,刚才对唐狂出手依旧是
一手神来之笔的妙棋,有了背刺唐狂的那一刀,他才有向罗舒服软求得一命的契机。
“哦,以你的意思,一切都是唐狂谋划的,你我之间只是误会”罗舒的视线投向九层塔前。
爆炸的火光还未停歇,两道身影倒在九层塔前的地上,正是唐狂和雷泽。
唐狂捂着胸口身上一片焦黑血红交织,一派狼藉的虚弱倒在地上,不过他还有一口气,只不过在听到朱岩的这一番话后,翻了个白眼那口气差点就没接上来。
“朱岩,谁让你这么做的?无论是谁,你觉得你今晚能带走宝藏”唐狂语气虚弱,刚才的爆炸让他伤了内府,而胸口的这一刀在他察觉到危险时身体的本能虽然略做了躲避,但依然让他心脉受创极重,若此时有最好的药,又内功深厚者给他疗伤他还有机会,否则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所以,他直接点出来宝藏之事,就是要告诉罗舒,绝不能留下绣刀门这几人的性命。
“石柜打开了?石柜是空的?”在唐狂提到宝藏时,在场之人的视线下意识的全部投到了那个从地下冒出的石头柜子上,然后他们惊讶的发现或许是因为刚才爆炸的冲击,那柜子竟然自行打开了,而比它自行打开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那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第72章 第 72 章 启渊城孤鹜教别院之……
启渊城孤鹜教别院之内。
此时虽然已经是后半夜了, 但这处别院里面却没有一个睡着的人。
漆黑一片的花厅里沈如妤此时安静的坐在那里,而在她的身后,槐序也沉默而安静的站在那里。但是却全然不是往日的姿态, 此时的她就像是一柄随时等着出鞘的剑,戒备,凌厉, 危险。
“前院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沈如妤把视线投向了漆黑一片的窗外。
透过窗子可以凭借着外面明亮的月光看到院中各个方位,每一处都严密把守着孤鹜教弟子。而凭着沈如妤的耳力她也能听到那随着风声,自前院方向传来的金属交击之声。
这声音正在明确的告诉她, 前院那边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沈如妤的手紧紧的握了握手里的那柄短刀,手指不安的摩挲着刀鞘上细密但又略显粗糙的花纹。
随着时间缓慢额度过去,传入耳中的金属交击之声更加激烈了, 间或还夹着几声惨叫哀嚎和咒骂。此时的沈如妤真是万分庆幸罗舒今晚在这处别院里面布下了足够多的人手。
这些人手原本是为了防着绣刀门的人偷袭用的,虽然当时他们都觉得这种可能性很低, 毕竟绣刀门再怎么说也还是隶属朝廷的, 若只是探查暗杀这种小打小闹的还能解释的过去, 若真让门人冲击另一个门派的别据点,那不但是丝毫不给启渊城官衙的面子,也是把驻守启渊城的军队面子往泥里踩。
但想想他们可是有灭雷家满门这种前科的,到底还是觉得做好万全准备。没想到这会儿还真就用上了。不过今夜来到不是绣刀门的人, 至少表面上大部分都不是绣刀门的人。
明明是中秋之夜, 今夜的启渊城却已经是乱成一片。
事情还是需要从城门外的那些流民说起。虽然前些天启渊已经在极力驱赶和遣返这些流民, 启渊城里原本组织起来的对流民的救济也全部停止了, 甚至为了引导他们离开启渊城回去芽州, 还在启渊城外围郡县提供少量救济。
据说经过州令安排,那些救济点一路绵延到临州和芽州交接之处。虽然流民这一路依然会州的无比艰难,但对于临州来说, 能做到如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但不知为何,引流归乡的政策作用极小,启渊城外的流民这些天虽然没有增加,但也没有减少,依然有数万人聚集在城外。
可随着城里不再给他们提供救济,那些人的生活也越发的艰难,伴随着饥饿,死亡和绝望而来的就是今晚的大爆发。
中秋之夜明月高悬,本事家人团聚之夜,启渊城内之人也的确阖家团圆欢度中秋,而这欢愉团圆的气氛就是点燃流民的导火索,在某些有心人的煽动之下,这些流民终于还是暴动了。他们选择拿起手头能寻找到的一切武器开始冲击城门,白日里还可怜虚弱的人门在夜晚化身为饿狼,贪婪怒火绝望和野性烧光了他们的人性。
“走,跟我走,跟我打进去,杀了那些不给我们活路的老爷们,他们有粮食,有满坑满谷的粮食,他们不给,我们就自己抢。”
“他们不但有粮,还有钱,干完这一票,咱回乡就能过好日子。”
“走,走,走,朝廷给我们的赈济粮就是被这些贪官给吞了的,我们只不过是拿回自己的粮食。”
无论有理没理,在饿的快死的时候,只要说能得到粮食,那便什么理由都是有理的,几万流民在各处不止那里冒出来的“领头人”的带领下,迅速的集结了起来。
而今晚的北门城防兵,偏偏还因为庆祝中秋喝醉了,偏偏驻守北门的那只卫队,领队的偏将有事不在耽误了消息。
一切的巧合似乎都在铺垫今晚的暴乱。
孤鹜教的这处据点位置偏南,虽然并不在北城,但也不像东城那样住的都是启渊城中的贵人,第一时间就被调集的军士保护了起来。
这处宅院修建的精美,一开始也有好些流民试图闯入,但今夜这里可守着不少孤鹜教弟子,他们的武力值可不是那些流民可比的,那些敢来的没有一个能活的,在杀了一波之后原本已经没有流民敢在进入这处院子。
直到差不多一盏茶前,再次冲击别院的流民不但武力值高了流民不止几个度,还一个个手持上好精铁打造的兵器,除了那一身略显的破烂的衣服,哪里有流民的样子!
只用脚趾头猜也能知道,这些都是绣刀门安排的人。可偏偏他们不但披着流民的皮,还能煽动那些真正的流民,到如今这处别院已经被冲击差不多大半个时辰了,虽然沈如妤没有出去看,但只在这里听着那些打斗声,闻着那时不时随风飘来的血腥味,都能知道外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夫人,今晚我们守在别院的都是好手,人手也不少,夫人不用太过担心。而且都这么久了,启渊城驻守的军方和城防兵想来也该反应过来了。”
为了安全室内的灯全部熄灭了,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沈如妤并没有太掩饰自己脸上的神色,但是黑暗对槐序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所以她依然能把夫人脸上的担忧愤怒和恐惧看的清清楚楚,看到这样的沈如妤,一贯少言的槐序难得的多说一句。
“我担心的不止是我们这边,如果绣刀门连我们这里都特意安排了人,那罗舒他们”他们毕竟只有三个人。
“以教主他们的武功,若形势不对想要脱身总是可以的。”对罗舒几人的武功,槐序有总莫名的信任感。
“嗯!”沈如妤无意识的应答了一声,然后接着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咱们也不是非要那宝藏不可,就是那引月花,若没有到手也不是不可以另像办法,不论怎么样,他们遇上什么危险要跑总是能跑掉的。”
说着说着,沈如妤又不由的握紧了手里的短刀,然后带着几分紧张的语气向槐序询问确认:“我先前,是和罗舒说过若是不可为,不用强求解要,我还有其他办法,我说过这话的吧?”
“是,夫人,你说过这话,教主也应下了的。”这次的回答,槐序的语气更加肯定。
闻言沈如妤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她今晚有些太过紧张了,不论是外头连续不断的喊打喊杀声,还是心里对外出三人的担心,这些负面情绪不断累积,再加上此时她身体的不适正在加剧,一切的一切加起来,让她感觉此时的自己甚至有些精神恍惚神神叨叨。
但有时候情绪上来的,真的无法克制。
沈如妤猛的站了起来,她心里其实很想去前院看看如今到底是何情况,但以她如今的武功和身体,去了必然就是添乱,所以几步走到门边沈如妤又克制的让自己收回了推门的手,又慢慢的走了回来。
然后开始一圈又一圈的在这小花厅里绕了起来
“咦,前边的声音似乎小了一些。”即使脚下在绕圈,但沈如妤的心神依旧完全放在了前院方向。所以当那边战斗没有那么激烈了,她也是第一时间就听出了端倪。
“呜呜~呜滴~呜。“在杂乱的拼杀战斗声音里,她好像听见了断断续续几声节奏很特别的由某种乐器吹奏而出的响声。
“槐序,你听到了吗?好像远处传来有一段很特别的乐曲声。”沈如妤停下走的有些酸软的脚,向着槐序询问。
被这么一问,槐序也开始侧耳倾听,当时她却什么都没有听到:“夫人,没有,我只听到前院的打斗声开始变少了,还有好多脚步声?”
“对对对,是脚步声,还有些铠甲碰撞的声音,看来启渊城的城防军终于动起来了,看来我们这里很快就能平静下来。”一听到那极具特色的整齐中又带着铠甲碰撞的属于军队的脚步声,沈如妤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一些,刚才听到了那阵奇怪的乐曲也被她暂时抛在了脑后。
而让她更加高兴的是,她似乎隐约的听到了蝶娘的声音。
这会儿沈如妤再也克制不住,她几乎是小跑着跑向了门口,然后哗的一下打开了门向外张望。门外刚跨入这处内院的不适罗舒他们三个还能是谁?
“太好了,你们回来了。”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沈如妤就见到三人竟然全都是满身狼狈一身是伤,而武功最高的罗舒竟然还是伤的最重的那个,因为沈如妤眼睁睁的看着他勾起嘴角似乎是想要给自己一个笑容,但笑容还没有完全行成,嘴角就流出了鲜血。
“你们怎么会伤的这么重,罗舒你”
话都没有问完,那嘴角流出的血竟然更多了。沈如妤都快怀疑,若不是当着自己的面,此时的罗舒怕是已经在一口接着一口吐血了。
“别但咳咳”说吐血还真的就吐血了。
看着好眼前人快速的跑了过来扶住自己,眼里全都是惊惶还有那哗啦啦开始流下来的眼泪,罗舒向着蝶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说话。
他倒也不是不想自己出言安慰,但就像沈如妤想的那样,他现在这状态,还真的就是在极力克制血气翻涌,若是开口说话,那血出口怕是要比话快。
“夫人,别担心,虽然我们看上去有些狼狈,但全不是致命伤,略养几天就好,教主也没事,他还因祸得福突破镜界了,如今这样不过是突破后的一点后遗症。”蝶娘三言两语就把最要紧的话先给说了。
见沈如妤已经略微镇定,随即又补上了一句:“教主这后遗症,好像你就能解决。”
第73章 第 73 章 一听蝶娘说自己能……
一听蝶娘说自己能够解决罗舒突破的后遗症, 沈如妤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此时便也不再多话,连忙上前扶了人就要往房里去。
倒是罗舒揽着她肩膀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示意沈如妤略停一下。
“蝶娘,夫人的解药你尽快炼成,老高你自去疗伤, 老梅,这里交给你收尾了,没问题?”罗舒向三个得力属下分别交代。
外头既然城防军都已经归来了, 想来以梅子酒的能力,后续的事情他自然能处理妥当的。
“是,教主。”三人回答的异口同声。
“教主, 药。”见罗舒和沈如妤转身,蝶娘连忙又向罗舒塞了两颗漆黑的药丸:“这药能够略微平缓教主你的内息, 你过半个时辰吃一颗, 不过以教主你的内力来说, 怕是药效只是一般,但也聊胜于无。”
罗舒点了点头接过两枚药丸,也不再多言,由着沈如妤扶着他往房内走去。
“呼, 呼”。在被沈如妤扶着坐在运功的蒲团上时, 罗舒的喘息声已经无法掩饰, 且每一次的呼吸都极为灼热粗重。
虽然口上说这不过是突破后的小小遗症, 但真是情况却远没他说的那么轻松, 与其说是后遗症不如说是反噬更加准确。
此时的他虽然境界突破了,但无论是他身上那热的近乎能煎蛋的温度,还是全身不断冒出的汗水, 都在说明他此时的状态实在称不上好。
太过澎湃霸道的真气在新贯通的经脉里冲撞,他修习的内功本就霸道凶险,突破本该是在有万全准备的情况下进那冰火溶洞闭关,可这次却是在战斗中强行冲击关卡,之后又急匆匆的往城内赶,期间一直没有时间好好调息,如今竟感到全身经脉每一寸都是一阵又一阵火灼般的疼痛。
“你快些调息,我弹琴辅助你。”沈如妤是贴身扶着罗舒进房的,此时他身上高的近乎烫手的温度她自然也不会毫无感觉。
“只琴音够吗,我如今也修炼出了一些内力,或可以直接用内力帮你调息。”刚走出一步,沈如妤又回转,想起如今的自己也是有些内力在身的人,或许直接用内力效用会更加好些。
说完她就要盘腿在罗舒身前坐下。
“夫人能帮我抚琴就是帮了大忙了。”见沈如妤如此动作,罗舒连忙伸手一托她的腰阻止。
他如今这样的内息情况可不敢让夫人和他内力交融,不然有个万一没控制好内力暴动,他自己可能只是身体经脉受创,可以如妤的身体,搞不好命都要没了。
而且沈如妤这些天因为蛊毒的关系内力运转起来总是不顺畅,他又不是不知道,又怎么会在此时答应让她冒险。
被带着高温的宽大手掌托住腰身,沈如妤下意识的一颤一退,尤带着红的眼狠狠的瞪了罗舒一眼。
这一眼却是让罗舒心中一震,倒不是因为他这一眼的瞪视有多么大的威慑力,而是因为那眼里含着的明晃晃的担忧焦急和心疼,就那么直直的通过视线的交接撞入了罗舒的心里。
这样直白而充满情绪的眼神,让他的心有那么瞬间直发麻发酥。
“原来,夫人也是很喜欢我的嘛。” 忽然而来的这个认知,让罗舒这个自过了少年时光后便一直自诩为成熟稳重的男人,在此时却完全无法遏制住内心的冲动和欢喜。
他忽然的便从蒲团起身直接伸出了手把人紧紧的抱在自己怀里:“如妤,你你还记得我突破意味着什么吗?”
罗舒本就出汗许多的身体此时更是汗涌如浆,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躁动还是心里的躁动,或许,两者皆有吧。
“这次又要有赖夫人帮忙了,夫人还真是我的保命良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此生我给夫人做牛做马如何!”罗舒极力稳住自身气息,反手握住了沈如妤手腕,一双眼含着满满的笑意和情意抬头望着沈如妤,虽然是调侃的语气,但其实他知道自己每一句都出于本心。
“你坐回去,都这个身体状况了还闹什么!”稍用力挣出他怀抱,沈如妤斥了一句就又把人按了回去,随后便匆匆忙转身要去取琴。
只是脸上的表情虽然是力持镇定,但那染上的一片胭脂红的脸颊却是瞒不了人的。
罗舒此时状况不佳,但也没到生死一线的地步,至少这会儿罗舒觉得比起马上运功调息,向心爱之人吐露自己这满腔情意更加重要。不过看着人满面通红的,罗舒也知道该见好就收 ,若真惹夫人羞恼了,他也是要吃不消的。
取了琴,沈如妤在罗舒前方几步外的琴台处坐定,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所有的情绪往下压,尽力的让自己把精力集中在面前的琴上。
见到罗舒这会儿已经也乖乖摆好了调息姿势,她素手轻弹,已经无比熟悉的旋律开始响起。但许是因为心境不稳的关系,今日沈如妤的琴声却远不及往日流畅平和。
她感觉自己在极力融入琴曲,却又显得那么艰难,那么格格不入。
不该如此的,如此心绪烦乱的琴声,沈如妤极担心这不但无法辅助压制罗舒的内息,反而会对他有什么不良影响。
因为就是她自己,都感觉随着琴声渐起心口传来隐隐的疼痛,那还没来得及解的蛊毒竟然有了要作乱的迹象。
此时罗舒已经在琴音里入定,随着沈如妤渐渐有了内力,她的琴声的确也效果更强,不过和沈如妤担心的情况不同,这会在熟悉的旋律里,罗舒的内息的确在慢慢平复,但与此同时琴声里那躁动的情绪却开始渐渐影响罗舒的心境。
沈如妤想要停下来,可手却像是被丝线牵制的木偶般在琴弦上跳跃,她秀眉紧皱额头开始不断有冷汗大颗大颗的滴落,而在对面调息的罗舒内力明显已经不像先前那般肆无忌惮的躁动,可他同样双目紧闭额头汗流如注。
两人竟然微妙的同调了。
随着手上拨弦的动作越来越快,沈如妤身上竟然开始内力鼓胀,这种情况本不该发生在她这样只有粗浅内力的人身上,可在旋律流转间她周身却由某种看不见的气在不断充盈她的身体。
这情形竟然和江湖人内力小有所成时极为相似。
“如妤,定心。”正在脑中越来越混沌,心口越来越疼的时候,沈如妤却感觉在自己脑海中响起熟悉的嗓音。
“定心,定心,定心”接连三声定心,仿若晨钟敲破黎明,猛然让沈如妤意识到自己的思绪陷于混沌。
呼!
或许也是缘分,未关的窗户正巧吹入一阵沁凉的夜风,吹的沈如妤额头一凉,身体无意识的打了个哆嗦,陷入混杂情绪的脑子却猛然一清。
过速的琴声渐渐的慢了下来,手依然在波动琴弦,那琴却从铮鸣不断慢慢的变的寂寂无声,只一阵一阵旁人不可见的特殊波动应和着夜风在这房间,这宅院,这边城,这天地间往复回荡。
这才是真正的大音希声。
房里无声的琴一直弹奏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光大亮沈如妤才疲惫不堪的昏睡在琴前,到此时琴弦上已经是血迹斑斑。
但相比她凄惨的十指,她和罗舒的身体状态可说是出乎意料外的好。
罗舒此时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舒适通透过,他的身体就像还是经过了一场涅槃,然后在烈火中重塑了,极为充沛的内力运转在周身,但经脉间已经毫无之前滞塞和狭隘之感,也不再觉得这内力太过灼热狂暴。他的身体变得坚韧而稳定,如大河奔涌的内力在经脉间流转,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
而沈如妤虽然看起来疲惫的晕倒且手指满是伤,但若是在此时探查她的身体,却会发现她的功力几乎已经可以和修习内力近十年的人相媲美。
毫无疑问她昨晚也进行了一场突破
整整过了一天一夜,沈如妤才在床上醒来,睁开眼深深吐了一口气,随着这口气的吐出,好像身体里所有的杂质秽物也全部被带走了。
这段时间因为受到蛊毒影响时不时的疼痛,晕眩和嗜睡全都没有了,此时的她不但内力前所未有的充盈,而且整个身体就像是重获新生一般的通透明静。
不但如此,当她好好感受那一番后又发觉自己的五感全部增强了。
特别是耳力,这会儿她的耳朵就在告诉她外边院子里有四道呼吸声,这四人应该是守卫的孤鹜教教众。而转角处正有一道几不可闻的脚步走来,之听脚步声,来人的步伐大小步速快慢等一干信息就自动的浮现在脑海。
然后非常自然的她就推断出了来人是罗舒,大概再走二十来步就能到房前了。
这是种很神奇的感受,抬起手,手指被仔细的包扎过,沈如妤这才回想起自己好像陷入突破后的感受中不断的弹琴伤到了手,不过手指此时已经感觉不到多少痛感了,显然已经用过好药。
不管被包扎的有点丑的手指,她运转的内力,引导着那股力量汇聚于手心,然后轻轻的往床柱拍下。
“啪,哗啦啦”
啊!
沈如妤一声惊叫,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床柱就这样被自己一掌拍断,头顶的床帐就那么兜头笼罩了下来。
身体出于本能的想要躲避,脑子按照以前的习惯却在告诉身体她需要第一时间抱头保护脆弱部位,新增加力量的身体一时间竟然让她无所适从。
同时耳边的声音告诉她外头听到响动的罗舒正在极速接近
罗舒听到沈如妤的惊叫就急忙运转轻功飞跃掠回房,然后看到就是某人像是一只被捕获的可怜小动物般,眼带些茫然和不知所措的被笼罩在床帐之下。
看到床帐下的人在努力的扑腾着要钻出来,罗舒大大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到断裂倒地的那床柱上还印着三分之一个掌印,便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哈哈哈哈,冬日的傻雀儿还需要一些谷子才会进陷阱,夫人这是自己做个网把自己网住了。”看到人没事罗舒这家伙竟然也不上前去帮忙,就那么倚着墙哈哈哈大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作茧自缚。”
“混蛋罗舒,你不会用成语就闭嘴!”沈如妤终于床帐里出来了,自己如此狼狈罗舒这家伙竟然就那么站在那里看戏,不但看戏还大声嘲笑,此景此景能忍?
自然是不能忍的,她骂人的声音里满是怒气,随即随手就抄起身边一物向罗舒投去。
然而某人一边嘲笑着自家夫人,一边非常利索的捞过了沈如妤投来的“暗器”——一只非常瓷实的小瓷枕。顺便还欣赏了一下夫人发丝凌乱完全有别于往日的别样风情。
“我知道夫人向来不喜欢这硬枕,不过不用也别砸了啊!”一个侧身躲开再一次的“袭击”,放下瓷枕后又一捞,这次到手里的是软乎乎的那个枕头。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别砸了,小心你手上的伤,我手里还有药呢,我熬了一整个时辰,算好时间给你端来的。”就是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这幅罗网捕雀的场景。
“什么药?你才该吃药。”几步到妆台前,沈如妤正被镜子里自己衣物歪斜,满头凌乱的样子惊的瞳孔地震,听到罗舒说起才发现他手里正端着一碗药。
“托夫人的福,我的内力反噬完全解决了,并不需要吃药。”罗舒眼里的笑意依然没有褪去,不过脸上却是不敢再露出什么调侃神色。
正正经经的走到近前把药碗在沈如妤的妆台前放下:“你昏睡了一天一夜,蝶娘炼制的解药已经给你喂下,蛊虫取出来了,不过这些日子你身体多有亏空,需要喝一段时间药补一补。”
“不喝!”她觉得她现在身体好的很。
“不行,你现在觉得身体强健完全是因为忽然突破内力暴涨带来的错觉,其实身体还是亏空了的。”罗舒把药碗往沈如妤方向又推了推,一副必须喝没得商量的样子。
“既然你这么说,”沈如妤伸出手又把药碗推回去,脸上露出一抹带着些狡黠的笑:“你身体受到内力反噬,如今虽然好了,其实也还是有亏空的吧,你喝我就喝”。
“”
罗舒无法反驳,因为蝶娘还真给他也开了差不多的补药,只是他不觉得以自己如今的修为,那一点点亏虚完全不是问题,却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沈如妤揭穿并反将了一军。
看夫人这样子,是必然要拉着他同甘共苦了,罗舒看了一眼碗里那漆黑的药液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我舍命陪君子,与你一人一半”。罗舒嘴硬。
“哼!”瞟了这还没开始喝药,表情就已经有些苦巴巴的人一眼,沈如妤这次非常干脆的端起碗,猛然几口下去,差不多一半的药就灌进了喉。
这次罗舒倒是很有眼色的在她刚咽下苦药的时候,就往她口里塞了枚蜜饯。然后在沈如妤的注视下,自己端碗也把剩下的那些给喝空。
“你这次匆匆突破,是对手很强?最后到底如何?药引是拿回来了,那宝藏呢?那里真的有宝藏吗?城里前儿晚上又怎么会忽然乱了起来,听着是外头的流民进来了,但……和绣刀门有关系吗?”
喝完药,沈如妤总算是有时间问一问正经事了,她心里可压了许多疑惑。
第74章 第 74 章 听着沈如妤一连串的……
听着沈如妤一连串的问题, 罗舒摩挲着下巴组织语言。
“若只论武功,对手并不算很强,不过三寸谷的杀手的确名不虚传, 于杀人一道上可谓登峰造极,一剂大补炎阳的药下来,我当时还真有些凶险, 若不是有你在,这突破后的反噬也没那么容易化解。”
听罗舒这话,沈如妤仰头哼哼了两声, 脸上不由的就露出点得意神色,显然被夸的很是受用。
看着夫人那如捕获了大鱼的猫咪般志得意满的样子,罗舒忍不住觉得有些手痒, 伸手去揉了几下她头发,和沈如妤关系变得亲昵些后, 他就一直很享受她那一头如丝缎般顺滑微凉的发, 有机会总想要摸几下, 不过也就几下而已。
这不,这次也是没摸几下就啪的一下被夫人把手打开了,并且惯例的被附赠了一枚白眼。
“说事就说事,你干嘛又揉我头发, 刚梳顺的又给我弄乱了。”沈如妤看着发髻上被揉出来的那些毛茸茸小碎发, 不得不把刚挽好的发拆开又重新梳理。
“我帮你梳?”罗舒眼神随着她梳理的动作移动, 手上更加蠢蠢欲动起来。
“可别, 我怕被你薅秃了, 你离我远些,去那好好坐着。”沈如妤伸手一指侧面那把椅子,直接把人指使过去, 省得在旁边碍手碍脚。
罗舒站着并不想挪动,然后就见她手指一曲一伸的划拉着,示意他快点去边上坐下:“你这么大个人站在我边上,都挡着我光了。”
“”恨恨的伸手捏了一把她梳到一半的发髻,罗舒还是无奈的走到几步开外的椅子上坐下。
“绣刀门竟然还买了杀手?绣刀门的人还有那些杀手,那些人怎么样了?”身边杵着的那么个大高个走开了,沈如妤觉得手脚都更能施展的开了,利索的一边盘发一边示意罗舒快些讲讲后续。
“我留了朱岩还有绣刀门六道一命。”罗舒一边看人一下一下的梳理长发,一边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嗯?”这倒是有些出乎沈如妤的意料之外,罗舒在外头的行事风格她还是知道几分的,虽说肯定不是绣刀门宣扬的那般作恶多端轻易就灭人满门,但是有仇必报手段狠辣却是真的,这次竟然会留下绣刀门这些人一命?
“朱岩杀了唐狂,拿他的命来赔罪,说一切不过误会一场。”看着沈如妤对的眼神,罗舒也知道她想问什么,便也直接说了下去。
“绣刀门到底是朝廷的势力,以孤鹜教如今的情形还是该以积蓄力量为主,能不和他们彻底翻脸还是暂时先不翻脸。而且那处藏宝点的密柜打开后是空的,既然那里面没有宝藏,让他们活着倒对我们更有利一些。”
听罗舒一说沈如妤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既然宝藏没有找到,留着朱岩这些人就等于留着这几条喉舌,让他们去告诉绣刀门背后觊觎宝藏的人知道,这藏宝图是假的,孤鹜教没得到这份好处。若真把人杀完了,反倒谁都觉得是孤鹜教得了宝藏了。
但是沈如妤还是觉得罗舒的态度太过平淡了。
“我看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失望的样子。”沈如妤略带着狐疑的样子看着罗舒,以她对罗舒的了解,他可不是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人。
这次虽然一直强调引月花是最重要的,但是沈如妤可不相信他对那宝藏就没有生出一点觊觎之心,如今什么都没有找到,他就一点都不失望?
这不合常理。
刚刚听罗舒提起他们寻到的那是密柜里面竟然空空如也的时候,她自己的内心就不由的升起一股强烈的失望之意,罗舒他的情绪未免也太过稳定了一些。
狐疑的眼神在罗舒身上来回打量了好几回,罗舒就那么端坐着由这她打量,甚至还闲适的给自己倒了杯酒喝起来。
这就更让沈如妤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你其实是在他们所有人察觉之前,就已经暗中取走了那密柜里的东西?”以罗舒的武功,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
“不,那密柜里的确什么都没有。”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罗舒的神情里面却带出了几丝隐秘的得意。
他并没有在沈如妤面前多做掩饰,所以沈如妤几乎马上就发现了这事情的确有猫腻。
“说说,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有些急的追问。
“说什么?”罗舒却装傻。
沈如妤便直接起身走到罗舒身边,也不多说话,只拿手一下又一下的戳他肩膀,催促的意思可说是十分明显了。
“唉,肩膀有些酸胀。”罗舒充满暗示的揉了揉自己的肩。
“”
暗暗鼓了鼓腮帮,沈如妤从善如流的给人捏起了肩。这人简直是给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以前怎么没见他有这么无赖。
想想初见罗舒时他那又沉稳又冷峻又气势十足的样子,再对比眼前这个,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心里这样抱怨着,脸上却也不自觉的带上了笑。她好好的给人捏了几下肩就有些不耐烦起来,开始双手捏成拳的敲。
这样的力道对于罗舒来说自然是不痛不痒,但却已经是夫人在暗中警告:“你差不多得了。”
虽然罗舒越来越爱逗他的这位夫人,却又是很懂得见好就收的,感受着肩膀传来的没多少力道,心里还暗暗美了一下,又抬手握住了她手,把人拉来抱来膝上坐下,才开口说起了关于宝藏的事。
“前夜我们虽然只见到了个空荡荡的密柜,既没有宝物也没有得到关于那宝藏的后续线索,但是其实那线索却已经在我手中了。”罗舒卖了一个关子。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抱在怀里坐在腿上,其实沈如妤内心是很有些别扭的。但除了一开始略略挣扎了一下,她就顺势而为了。
因为在别扭之下,其实她也是享受着两人如此亲昵的拥抱的。
“其实第一次见到雷泽手里的那张羊皮地图,我就在怀疑那宝藏后续的线索其实已经在孤鹜教之内。因为我曾经在我师傅手里面见过一张极为相似的羊皮地图。”
罗舒开始慢慢道出原委。
“原本这只是我的猜想,不过看到那处密柜的打开方式,这个猜想就已经有七成把握,后来见到了那个柜子里果然是空的,我就几乎能确定那处的藏宝图其实就是我手上的那副。当年我师父应该就去过那处九层塔,并在多年前就已经取走了密柜里的东西。”
“这么说的话,真正的藏宝图其实早就在你手里了,那会教里岂不是就可以寻宝去了!”沈如妤眼神晶亮的看着罗舒。
可惜,罗舒摇头了:“那图被加密过,应该还缺一个关键的信物或者是钥匙之类的东西。”毕竟那张他藏宝图早就在罗舒手里,当时对着这个地图一样的东西,他也不是没有研究过,却发现那羊皮卷上的地图无法对应任何一处已知的地点,所以罗舒猜想要揭开藏宝图的秘密可能还需要某个引子。
“你若感兴趣,等回去后倒是可以拿两张图一起研究研究,以夫人的聪明才智,没准能发现什么。”虽然嘴上没明说,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罗舒私心里是觉得夫人比他聪明些的,而且夫人博学,那些弯弯绕绕的解密他并不擅长,但没准夫人可以。
“哦?好呀!”沈如妤顿时兴致勃**来,但很快她高昂的情绪又跌落了一些,叹了口气后才犹豫着问罗舒:“雷泽他还活着吗?”
虽然罗舒这会儿一派轻松的模样,但从之前的只言片语还有罗舒他们三人的伤势里,沈如妤多少也能感受到当晚的凶险的。
其他人的生死她其实也不关心,只是顺嘴问一句,但雷泽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死了。他本是炸了雷子想和唐狂同归于尽,后来见唐狂被手下先一步刺杀倒是想要躲开雷子爆炸的范围,不过到底还是晚了,没能躲开。蝶娘去处理的后事。”
听到这话 ,沈如妤又是一声长叹。
那晚短暂的接触,她能看出雷泽是想活的,甚至他对财富对名声对未来都还很有野心,可却又为了复仇选择了同归于尽。
这人似乎总是很矛盾很纠结。
就像他当年对二姐也的确是有过真心,对她这个未婚妻家的小妹妹也是有过照拂疼爱的,可真要对她们下手的时候,也没见他有任何手软。
沈如妤不得不承认,虽然相识多年,可到他死自己也没能看懂这个人。也或许,在满门俱灭的时候,雷泽就疯了,再也不能用正常人的心态去揣度他了。
“死了也好。”至少不会有人再去打搅二姐的生活。现在沈如妤最庆幸的,就是这一切事情二姐姐全然不知道这些背后因由。对于二姐姐来说,雷泽已经是死在那个雨夜,已经是她埋葬掉的过去时光。
“也不知道二姐姐如今过的好不好 ,如今我蛊毒已经解了,也该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州令府,去探望一下她。”沈如妤开始在心里盘算探望的日子。
“教主,夫人,州令府送来一张贴子。”刚提起二姐姐,没想到就有教中弟子来报,州令府的管事送过来一张帖子。贴子是州令以沈如妤姐夫的名义发来的,说都是自家亲戚,请罗舒和沈如妤过府一叙。
“州令竟然先给我们发来了帖子?”虽然本就打算上门拜访的,但这张帖子依然让沈如妤满心疑惑。
第75章 第 75 章 “州令府发来的帖子……
“州令府发来的帖子, 请我们过府?”沈如妤脸上浮出一点疑惑的神情,伸手接过来那张优雅精致的帖子,翻开一看里面写的果然是请罗舒和她一起过府一叙。
“怎么有哪里不对吗?我们这次过来并没有过多遮掩, 州令会知道我们的行踪也不奇怪。”罗舒看到沈如妤的神色便直接问了出来。
沈如妤翻看着帖子向着罗舒直言自己心中疑惑:“在二姐姐出嫁前我曾探听过和这位骆州令有关的消息,虽然内里了解的依然不多,但也听说过他这人很有几分儒雅傲气, 他是州令我们是江湖门派,而且我还是做妹妹的,按理来说这帖子本该是我们先送过去, 再请求登门拜访,没道理是由他先给我们下帖子来,这其中必然是有其他缘由。”
听到沈如妤这么说, 罗舒点了点。
在江湖上混,只要武功够高很多时候就不用在意那些杂七杂八的规矩, 才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州令这封帖子的蹊跷, 如今被沈如妤这么一提, 罗舒倒是对州令主动递来帖子的缘由有几分猜想。
“照你这么说,那我猜这位骆州令此时给我们下帖子十有八\九是因为前晚的动乱。”
“流民之事不是暂时平息了吗?”提起这事沈如妤就想起来前晚的那一场动荡,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还没出去宅院没看到这城里如今的状况,但从当时城内各处不断传来的厮杀喧扰还有燃烧亮起的火光, 多少还是能知道当晚受到冲击的不止是他们的这处宅院, 城内别处的情况想来也不会太好。
之前罗舒只简单和她说当晚在城防军出动后乱况就平息了, 那些流民也都退走, 但若不是被杀怕了, 已经暴乱的流民又如何会轻易退走。
“流民暴乱的确是平息了,而已还平息的很快,当晚城防军全部出动后只花了不到两个时辰, 那些暴民就不但被全部清理出城,而且连带着滞留在城外没进来的那些,全部都被乘势驱离了启渊城。”
罗舒如是说到。
“之前那些流民明明有逐渐退走的迹象,怎么忽然就暴乱起来冲入了城里,就是可怜了那些老弱妇孺。在那般的情形下被当做暴民驱离,他们的境况许是会更加雪上加霜。”当晚那动乱虽然之前略有迹象,但此时有心思细细思考却又觉得其中似乎有些蹊跷。
“鱼儿你就没想过,城防军既然有能力在流民闯进城之后,也只花了短短几个时辰就平息了暴动,那何以会让这些流民有机会变成暴民,又何以会让他们闯进了城。”罗舒扯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你是说城防军是故意的!不可能。”听到这番话,沈如妤倏然一惊,第一反应就是高声反驳。
她是自小在临州长大的,临州地处边境,这些年虽然大面上还算安稳,但其实和外族的摩擦也不少,特别是在年景不好的时候,大大小小的仗总是会打几场,作为被保护着的临州百姓,对军队是有天然的信任和崇敬的。
“现在不是镇关候还活着的时候了。他一死我们这些武林门派都在临州乘势而起,那作为他权利最核心的军队又会如何呢?边军到如今都没出来扛旗之人,那就说明他们还没斗出个头狼,或者说,在过去两年的蛰伏布局之后,真正的的斗争如今才要真正开始。”
提起镇关候,罗舒的内心很是复杂的,作为个人来说,镇关候当年无论是对付他师傅还是孤鹜教,手段都不算光明正大,他们之间是有私仇的,他也不屑此人人品。但另一方面来说,镇关候的确凭着他个人的能力和武功让临州在过去十几年间维持安稳,在这方面,他又是值得敬佩的。
“可如此做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前晚上的那场暴乱,第一个要担责任就是城防军。”沈如妤还是觉得罗舒的猜测过于激进了,若说城防军故意放水让暴民进了城,那他们图什么?难道图朝廷的申诉和降罪吗?
“因为他们原本是没打算真的让暴民冲进城里的,但多方角力之下却不小心玩脱了。”门口处梅子酒拿着扇柄轻敲门板,在罗舒点头示意后才跨入了房内,他手头拿着的正是教中兄弟送过来的最新情报。
见梅子酒进来,沈如妤心里有些犹豫,按照那些年家中教导的规矩,男人谈正事的时候女人就该自觉避开了,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她此时就是不想避出去,她想知道更多,她觉得她可以也有资格知道的更多,参与的更多。
仿若不经意的,罗舒抬手轻按了下她的肩膀,只是很简单的动作,却一瞬间让沈如妤犹豫的心定了下来。侧头给了罗舒一个笑,沈如妤稳稳的坐着了。
梅子酒多精明的人,夫妻两这点微妙的小官司自然没有瞒过他的眼睛,不过他只是推开扇子给自己扇了几下,然后像是什么都没看见般自寻了个位置坐下说起了刚得到的几份密信。
“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那些流民忽然暴动是因为一桩人命纠葛,城东富户马家这些日子在流民中买了不少女孩充做奴婢,但前天有人在乱葬坑发现了五具女孩的尸体,死状甚惨。”
沈如妤没有打断梅子酒的话,只放在桌上的手狠狠的捏紧了。虽然梅子酒没有说的太细,但能让他这个老江湖说一句甚惨,就已经足以说明那些女孩到底经受了怎么样的折磨。
“当时流民就有几十人试图冲入城内找马家找说法,但被城防军拦住了,结果晚间出了暴民冲城的事。不过我得到的消息,那些女孩的死虽然是前因,但真正让流民暴动的还是因为有人其中挑唆组织。
至于城防那边,那位驻军统领和咱们这位骆州令有些矛盾,本来是打算放流民稍微闹一闹,给州令一个小小警告,没想到守城的那队军士喝酒误事,又恰好有个城卫队小队长私开城门想在中秋夜去会住在城郊的情人,结果事情就那么一环环的演变城了当晚那样。“梅子酒合上扇子摊了摊手。
“那还真是够巧合的。”罗舒拿起梅子酒递上的几张小纸条快速的翻看了一番,又顺手把几张纸条推到的沈如妤面前。
“老梅,查出背后是谁的手笔了吗?”
“这份关于流民的情报是从新收的一个流民少年那儿传来的,他说
当时叫的最激愤一直喊着要杀入城去抢粮食分女人的几人都是生面孔,并不是和他们一路流亡过来的,我猜这其中可能有那些狗崽子的手笔,今年收成不好,他们很可能要打歪主意。“梅子酒指的是草原里的犬凉部,也是近年草原里跳的最高的部落。
“不管是不是他们下的暗手,我们孤鹜山离边境线更近如今又是入秋时节,而且那些流民也是隐患,老梅你传封信回去告诉教里加强巡逻,防卫事宜绝不能轻忽。”罗舒下令。
“是,教主。”梅子酒抱拳应下,又接着问道:“听闻教主和夫人收到了骆州令的帖子,看来我们当晚和绣刀门斗过那一场可是给城防军和州令帮了大忙了。”
看了手里几份情报,沈如妤也明白了梅子酒为何会这么说。
竟然让暴民冲击入城杀人放火,动乱虽然当晚就压了下去,但是到底事情是发生了的,而且这事也必然是瞒不了的,既然瞒不下那就需要有人出来承担,原本在这件事上无论是州令还是城防军全都得不了好,但此时偏偏死了个唐狂,那岂不就是有个现成的背锅好人选。
城防军和州令府虽然有矛盾,但毕竟共处了这么些年,就算是互坑,行事还是带着几分克制的。
可绣刀门不同,他们进驻临州后,比起孤鹜教这些江湖门派,其实临州军方还有州令府那边才是更不满的一方。
因为绣刀门除了处理一些江湖事物之外,还有暗中监察之职,这就等于说他们进了临州,就是朝廷在临州放了一双眼睛用于监察临州上下。
自由了那么些年,临州无论是官场还是军方其实都容不下有这么一双眼盯着自己,之前没动只不过没有找到好时机而已。
“千不该万不该,绣刀门不该在暴乱当晚派出门人混在乱民之中伺机而动,后来又一起围攻了这处宅院,这不就是明晃晃的留下了一个大把柄。
如今就算唐狂本人已经死了,但是这谋乱的罪名我猜州令府是必然要扣他身上的,这次约见教主,想来就是要联合我们把唐狂甚至是把整个绣刀门这宗罪给坐实了。“梅子酒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其实”一直只做旁听的沈如妤开口:“绣刀门有参与当晚暴乱之事的实证,唐狂又死了,临州军政双方一起上折子,这责任绣刀门不担也要担。”
这事根本不需要联合孤鹜教,毕竟江湖门派在朝堂上是几乎没有话语权的。
但有另外一处或许州令很需要寻求和孤鹜教合作。
“梅护法你刚才说州令府和军方有些矛盾,然后他们又打算掀了绣刀门,那这次的邀约骆州令的需求怕是和我家当初是一样的。毕竟当初州令府能轻易被雷泽做手脚,又能让我们教中弟子轻易探查到各种情报,想来是没什么高手的。”
梅子酒听完和罗舒对视一眼,然后直接抱拳向沈如妤一礼:“夫人说的没错,江湖规矩和朝堂官宦的规矩到底是不同的,这是我疏忽了。”
“既如此,那看来这次的合作我们又能大赚一笔。”梅子酒脸上浮现出点兴奋的神情。
“梅护法,这个又字何解。”沈如妤听到这话不由的眼含几分警告的看向梅子酒。
“上次和官宦之家合作,能让夫人您嫁入我们孤鹜教,这岂不就是世间最赚的一笔。”梅子酒哈哈笑着向罗舒问道:“教主觉得呢?”
“梅护法,你可以退下了去整理往州令府的拜礼了。”罗舒低咳一声略偏开头选择转移话题
“夫人这边请,侧夫人的清澜院就在前面了。”一个相貌清秀脸上挂着得体笑容的丫鬟引着沈如妤往前走。
此时她正处于州令府的后宅。
今日她和罗舒一同来拜访州令府,不过一进门罗舒被请去了前院会见骆州令,而她者由丫鬟引着来到了这州令府后宅。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了阔别许久的二姐姐,沈如妤心里就泛上阵阵激动之情。
但就算内心激动,她依然没有忽略丫鬟说的是前方就是侧夫人的院子,听到这话,沈如妤停下了脚步。
第76章 第 76 章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了阔别……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了阔别许久的二姐姐, 沈如妤心里就泛上阵阵激动之情。
听到丫鬟对二姐姐的称呼,沈如妤就知道这州令府对二姐姐至少表面上是尊重的,否则这些下人的称呼就不是侧夫人而是姨娘。
但按照规矩, 她初次登门,本是该先去拜见州令夫人,这丫鬟怎么就直接把她引向二姐姐的院子。
沈如妤便也笑盈盈的询问:“我们这是直接往我二姐姐的院里去?还是该先往州令夫人处拜见才是。”
“哎呀, 都怪奴婢之前没说清楚,我们大夫人近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实在不宜见客, 还望沈夫人见谅,不过我们夫人也说了,您是侧夫人的亲妹子, 让她来接待你是再合宜不过的事情。”
这丫鬟的态度周到又热情,倒还真让沈如妤一时之间看不出, 那位州令夫人是真的身体不适不方便, 还是看不上那个她这个侧夫人的姐妹, 懒得出来招待,又或者是有其他什么缘由。
把心里的这点疑虑暂时放一放,沈如妤得到了这句解释后便也客随主便的跟着丫鬟继续往前走
清澜院中,沈如慧手上无意识的搅着帕子, 脚下一圈又一圈的在房内绕, 走几步就要往院门方向张望几眼。
“哎呀, 侧夫人您就坐下略歇息歇息吧, 奴婢去打听了, 沈夫人已经往咱们这处来了,估算着时间怕是很快就要到了。”
正在沈如慧脚下不停的时候,一个穿秋香色比甲, 头上盘着一个简单利落螺髻的三十左右妇人脚下生风的从院门跨了进来,她正是如今清澜院的管事姑姑陈二娘子,自沈如慧知道三妹妹和妹夫一起来州令府拜访,就被派出去随时关注沈如妤到哪儿里。
陈二娘子见到自家侧夫人这幅焦急又期待的样子,连忙就上前去禀报她娘家妹妹目前的行踪。
一听到三妹妹已经快到了,沈如慧再也等不住,也不在小客厅里驴拉磨般的一圈圈绕了,索性就扶了丫鬟的手往院门处走。
沈如妤还没进清澜院,就见到沈如慧早已经在院门边巴巴的等着,姐妹两人一对上视线就同时红了眼眶。
沈如慧几步快速的走到沈如妤面前,还未说话眼泪却已经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一双手也紧紧的握住了沈如妤的。
嘴唇哆嗦了几下才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喃喃道:“三妹妹鱼儿,你瘦了!”
沈如妤的激动也是不遑多让,和沈如慧一样,她见到人的第一反应也是快速的把人上下全打量了一番。
首先,第一感觉就是如今二姐姐的面色还是挺不错的,身上无论是衣裳还是首饰,也都是好料子,好材质的时兴款式,脸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愁苦之态,握在自己手里的那双手也依旧如未嫁时那般柔滑细腻,只指尖有些薄茧。
这倒是正常的,她们无论是绣花还是写字都会在手指上留下这样的薄薄的茧子。
虽然之前和沈如慧的通信中,她总是说自己过得还挺不错,但是没有亲眼见到,总是不能让人放心。
但此时从外表看来,虽然嫁进州令府在身份上委屈了二姐姐,但看着应该是没有受苦。
相比于沈如妤的略微放心,沈如慧打量了妹妹一番却是眼泪掉的更凶了。
该说不说两人果然是姐妹,衡量对方过的好不好的标准也是差不多。沈如妤毕竟是被那蛊毒给折腾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此时的她相比以前清瘦了不少,且面上也带着些病态的苍白。沈如慧感觉到握在手里的那手,掌心生了一层茧子,而且身边竟然也没有丫鬟跟着!
三妹妹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沈如慧捂着嘴哽咽难言。
“二姐姐你别担心,我只是在来的路上着凉了病了几日,加上这一路马车过来摇晃的我难受就不怎么愿意吃东西,所以这会儿才看着瘦了些。”看着二姐姐哭成这样,沈如妤能怎么办呢,也就只能极力安慰而已。
两人这样在院门处相对抹泪也不是个事,略微缓了缓激动的心情后,沈如慧便携着三妹妹的手进了自己的院子,两人对坐着叙了一番寒温,沈如慧到底还是没忍住,挥手让身边伺候的丫鬟们全都退下后才拉着沈如妤的手,带着些小心翼翼的问:“兰时她们呢?”
三妹妹不像自己是嫁人为妾,贴身丫鬟只带了一个进州令府,未嫁时妹妹身边常用的是三个,当时应是全都陪嫁过去了的,如今竟然一个都不见。
想起那孤鹜教的名声,就算她在这深闺内宅都是有听闻几分的,特别是前段时间下头小丫头们讲故事般的也说起过孤鹜教正在与相思坊为难。
再后来城中和相思坊相关的产业竟全都歇业的歇业,转让的转让,那些千娇百媚的歌舞姬也全不见了,当时的流言中也有不少是说那些女孩子全都被穷凶极恶的魔教给劫上魔窟去了。
那自然是绣刀门放出去抹黑孤鹜教的,可这事外人哪里懂,当时就把沈如慧吓了一回,却又不敢问三妹妹。
一则出嫁之后三妹妹传来的信件里全然没提起有什么艰难之处,就算沈如慧曾经有过暗示,若有什么需要自己可以帮忙,可鱼儿也只说一切都好,她怕自己贸然提到了什么不合适的惹三妹妹难受。
二则也是怕信件落在那教主的手里,若他以为是三妹妹对外说了什么,一怒之下为难她怎么办!
三则也是怕一切都是流言误会,她多嘴去问反倒不好。
当然,这些都是偶尔泛上心头的隐忧,大部分时候沈如慧还是觉得是自己听多了流言胡思乱想。毕竟只看妹妹的来信,她过的应该是很不错的,四时八节送来的东西也都是上品,和她这个姐姐的信件往来也频繁,看着是能在夫家当家做主的样子。
而今日一见面,看沈如妤这苍白的脸色,这瘦了一大圈的身形,这磨出了茧子的手心,还有身上的穿戴比以前简朴了一些,身边又一个伺候的丫鬟也无,这桩桩件件就直接把沈如慧曾经的隐忧全都从脑海里挖了出来。
顿时觉得她的三妹妹可是吃了大苦了,不但吃苦还可能有诸多顾虑什么都不敢说。
此时此刻沈如慧摸着沈如妤手上的茧子一顿脑补,简直像是看见三妹妹身边的丫鬟全被那不做人的什么教主打发走了,让她自小娇养的妹妹什么都要自己做的辛劳场景。
听说那天杀的劳什子教主手段毒辣,他不会打人吧?
这会儿沈如慧就算心里焦灼却甚至都不敢直接问一句妹夫对你可还好,只敢先问妹妹的几个陪嫁丫鬟如今人在何处。
被二姐姐问了,沈如妤这才反应过来不对。
之前听蝶娘提起,那晚采摘到引月花时发现那块地下有地热,很适合用来培育一些有特殊温度需求的植物,她就让槐序去看看,若是可以就直接买下。
正巧今日槐序就去办这件事去了,因槐序一贯没什么存在感,她今早又是和罗舒同乘出门的,竟使得她到如今才发觉,今日出门身边竟然没有带丫鬟。
这对于以前的沈如妤来说是几乎是不可想象的,身边没人跟着怎么能出门!
想当初二姐姐婚事初定的时候,她鼓起起勇气想着要带着二姐姐逃去南州,那会儿虽然面上撑着,但心慌只有她自己知道。
但若换到如今,或许是在孤鹜教接触的人和事多了,自己下的决定多了,也或许是此时武功有所小成,竟然让她多了好些底气,倒是觉得身边没有丫鬟跟着也没什么打紧。
想想若是这会儿要去往南州,她有自信只凭自己也能把一路规划的好好。
就是二姐姐好像并不是这么想的。
沈如妤看沈如慧用那心疼的不行的眼神的看着自己,仿若她是受了什么大虐待一般,连忙解释:“兰时她们眼看着也渐渐得用起来,我把她们几个留在教里打理事务了,这次来本身边还带着一个,前几日我看上了一块地,指使她去问问,今日匆匆忙忙的竟然都忘记身边没带人了。”
“真的?”沈如慧依然眼含狐疑。
“真的不能再真了,姐姐怕不是也听了那些孤鹜教是魔教的流言,以为他虐待我吧。”沈如妤也不是笨人,稍微一思量就知道沈如慧担心的是什么。
她噗嗤一笑:“姐姐就放心好了,我难道是那任人欺负的软团子,你想来也有听说,孤鹜教这门亲事还是我自己选的,姐姐该相信我的眼光才是”。
“是啊,鱼儿你自小就比我有主意”。看着沈如妤虽然脸色带着苍白,但言语俏皮爽朗眼神明亮,竟是比在闺阁里时更要肆意几分,才相信她过的不错,这消瘦的模样大概也真是因路途不顺的缘故。
但是
细细的托起沈如妤的手摸她手心,沈如妤慧依然有些不放心的问:“那你这手怎么糙了这许多,妹夫竟然还让你干粗活儿不成。”
“这手还真要怪他。”沈如妤把两手都摊开在沈如慧面前让她看,这么一放在一起对比就很明显能看到只有右手掌心有薄薄的茧子。
“给我身边调来一个人,说是丫鬟其实和武师傅也差不多,死活盯着我与兰时她们几个练武,我这手就是练剑磨出来的茧子,就是今日被我指去买地的那个。说来槐序武功还是很不错的,下回我带她来见姐姐,让姐姐看看她的剑术。”
“看来鱼儿一切都好,如今竟然还练上武功了?果然是夫唱妇随。”话说到此处,沈如慧才是真正的放下心来,眼里的泪也擦干了,脸上也露出笑容了,依然如未嫁时那般喜欢偶尔调侃一下妹妹。
“练的时候累是累了些,但其实如今妹妹我的剑术也是很不错的呢。”沈如妤开始大言不惭。
“姐姐还好吗?”见气氛轻松起来,沈如妤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就像沈如慧问她夫家时的小心,沈如妤同样既想了解姐姐的现状和心情,又怕自己的言语会不会有什么不合宜之处。
毕竟她们的婚事若真说起来,选夫家的标准都是看家里是否需要,而不是为了她们挑选良配,这过好过坏就很有种听天由命的味道。
“他人不丑,性格也不坏,也就这么过呗。”沈如慧笑了笑说的淡然:“说来我也算运气不错,大夫人不是为难人的性子,而且常年深居简出,在她下头日子倒也不难过。妹妹来时没有见到大夫人吧?”
沈如妤点头:“引路的丫鬟
说大夫人感染了风寒身体不适。”
“我们家这位大夫人但凡有客来就要感染一回风寒,她是极不爱见人的,我们的日常晨昏定省也全部省了,说来你可能都不信,我自进门见大夫人都不超过十次。”
“竟是如此!”听沈如慧这么说,沈如妤也是有些诧异与这位夫人的性情,不过这对沈如慧来说倒是好事。
两人长久未见,如今看对方过的都还可以,放心下来后话题也更广了,她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本是姐妹三人,言谈间自然也会聊到那位远嫁的大姐姐。
“三妹妹,大姐姐近几个月有联系你吗?”
忽然听到这话,沈如妤就感觉这话音有些不对:“二姐姐,你是觉得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这是大姐姐今年送过来的中秋节礼里的,”沈如慧从袖中抽出一方手帕:“我前些日子在城中绣坊看到过同样的料子在折价出售。”
听到这话,沈如妤马上就皱起了眉头:“折价的料子?”
这料子在临州都已经折价出售,说明在南州就更是卖不上价格。
她取过沈如慧手里的帕子仔细看了一下,一下就看出这手帕用的虽然也是好料子,但织染的手法却是两三年前的旧法。前年南州那边有染坊配出了新的固色方子,后来渐渐的那些上好料子就都换了新方子固色了,也难怪这用旧法的布料会折价。
南州繁华,金家豪富,虽然本业是盐商,但也有经营布匹生意,大姐姐往年送给她们的向来都是南州最时兴最好的料子,如今竟然在中秋节礼里出现由折价旧布料做的手帕,也难怪二姐姐担忧她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沈如妤同样有此担忧,特别是她之前长久没收到大姐姐的信件,本就隐约怀疑大姐姐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后来还让孤鹜教在南州的弟子探查过,当时传回来的消息是说除了金老爷新纳了妾室外,其他看着一切都好,才让她打消了疑虑,但此时连二姐姐这边也觉得不对,也许事情不止是一个妾室那么简单。
第77章 第 77 章 (上章末尾微调) ……
(上章末尾微调)
就算心里担心, 但对着沈如慧沈如妤选择把自己的疑虑压下,反而是安慰她:“这事儿我倒是知道一些,大姐姐没出事, 就是咱们那大姐夫又新纳了妾室,金家的内宅本就不算安稳,如今怕是更难打理了, 大姐姐一个顾不上,下头人以次充好捞点好处也是难免。”
听到沈如妤这话,沈如慧虽面上的忧色就变成了怒意:“这老不休”嘴里低低骂了一句, 心里倒是放松了一些。
然后忽然又反应过来自己也是妾室,不由的就露出一点苦笑。
沈如妤虽然在心里盘算着南州那边只探听消息看来还是不够,还是要细查, 但依然敏锐的感觉到了沈如慧略显低落的情绪,正想着要怎么转移话题, 视线就落在了不远处书桌被纸镇压的几张纸上, 上面的画着的正是几款发钗的图样。
“二姐姐依然喜欢画这些图纸吗?可有打造出成品。”沈如妤是知道沈如慧向来喜爱绘制这些这些的, 此时正好用它转移二姐姐的注意力。
“倒是做出了几件,妹妹帮我看看。”沈如慧也不想被那些无法更改的事情扰了姐妹难得见面的心情,就顺着沈如妤的话拉了她去看自己的妆盒。
“真漂亮,姐姐画的这些图样越发精进了, 做成的这些成品更是精美。”
“也不过是长日无聊用来打发时间而已, 鱼儿你帮我看看这个”
两人一边吃着点心喝着茶, 一边开始聊衣服首饰, 日常琐碎, 倒是都有了一种曾经的轻松惬意心情。
“侧夫人,可要再添茶?”一个面容姣好年岁不大的一等丫鬟进来向沈如慧问道。
随着日头渐渐的往西移动,两人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聊了一个多时辰了。
看着这进来的丫鬟, 沈如慧脸上还维持笑容,眼神却冷。她一个当丫鬟的,若只是进来添茶水,只管添上就是,特地问这么一句岂不是和赶人没差别!
这丫头仗着是家里人是骆家的世仆,她爹又是前院得用的管事,越发的轻狂起来了,沈如慧平日还能容她几分,却纵的她今日来闹这么一遭,这会儿沈如慧心里真是懊恼不悦至极。
那丫鬟被她用这样的眼神一刺,瞬间恭敬的底下了头,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委屈神色,她心里有些怕,却又觉得是侧夫人还有她那连丫鬟都没有一个的破落户妹妹不懂规矩,哪有去别人家拜访眼见着天色渐晚还还赖着不走的。
听说侧夫人那妹妹嫁的还是一个凶恶的江湖草莽,那样的人家最是沾染不得,她隐晦的提出送客还不是免得侧夫人为难。
沈如慧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告诉自己即使要处理刁奴也不是在此时。
“那你便去端几色点心,再换盏双桂饮来。”瞟了眼目光专注在一副小图样上,体贴的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的二妹妹,沈如慧咬了咬牙吩咐尽量语气平稳的让那丫鬟换新茶点上来,然后就挥手让人下去了。
但也正因为有这桩临时插进来的糟心事,刚才沈如妤提的,要不要一起合作重新经营一间金银楼的事,沈如慧原本还有几分犹豫,此时却已经下定决新答应下来了。
她需要给自己更多的依仗和话语权,不然凭着男人的一二宠爱得到的尊重到底虚浮的很,一个得用些的老家仆的女儿就敢这样贸贸然的来自以为是,来落她的脸。
沈如慧这瞬间的心境变化且先不提,此时两人都只完全忽略这个小插曲,极为默契的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气氛到底还是有了点变化,好像一下子就把人从往日的美好里一下子给拉回了现实。
“对了,大人虽然没有明说,但似乎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妹夫助力,这其中可会让你为难 ?”沈如慧想起了今日这场姐妹会面的根由。
“没什么为难的,没准他们今日也聊的愉快也说不定呢!”
沈如妤猜的没错,前院骆州令和罗舒的确谈的挺愉快
骆州令能坐上州令这个位置,明面上来说算是临州第一把交椅了,但以前临州上头压着一个类似太上皇般的镇关侯,州令一定程度上既要应对朝廷又要平衡临州内部,并不是一个坐的多舒服的位置。
骆州令在临州这样的官场浮沉多年,就算他对外的形象一直是儒雅清高,但内里自然是有点本事也有点点圆滑手段的。
说来这些当官的人,特别是当中上级官员的人,对武林人士的观感是很矛盾的。
一方面鄙薄他们是江湖草莽一言不合就不服朝廷管束喊打喊杀,简直是乱国乱民之源。另一方面又对于那些在江湖上数得上的高手多有推崇,毕竟无论是谁,对于那些能轻易取自己项上人头的人,都是要多点敬畏的。
就像此时骆州令对于罗舒的态度就很好,毕竟他也是听说过魔教教主心狠手辣传言的,这些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斗狠之徒,最是不能轻易得罪,不然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其实若非有自己侧夫人的这层关系在,他根本就不会动和孤鹜教合作的念头。但既然有了这现成的关系,他如今又的确是需要寻合适的人合作,那找这勉强可以算是自己连襟的人,似乎又比找别人更合适。
虽然已经在心里反复盘算过了,但罗舒一被引进客厅,原本还带着几分放松姿态的骆州令还是瞬间整个人紧绷了几分。
眼前这高大男子看外貌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英俊年轻人,但周身那股摄人的气势和那种凝而不发的压迫感,就算是他这个自诩官场沉浮多年约人无数的人一时间都有些被震住。
这种震慑不来自与身份和地位,而是某种更简单更本能的东西,就如一个人对上一头猛虎,就算那猛虎并无伤人
意,但那危险的压迫感也不会减弱。
“我早就听人说起孤鹜教主英雄了得,如今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教主风采更胜传言。”
罗舒略挑了一下眉,抬眼往前方偏右侧看了一眼,便也直接向骆州令抱拳行礼,却并无多余的废话,只一句:“见过州令大人。”
骆州令又一排温雅请了罗舒上座,期间笑容一直极为真诚,但其实他此时心跳却比往日要快上不少,不为别的,就因为罗舒刚才看的那一眼。
与这处客厅一墙之隔的后方有一处内室,骆州令在那里安排了他养在府里的一个高手,他倒不是有什么恶意,就是毕竟是初次会面,一是为了护卫二也是为了让那位高手帮忙掂量掂量这位孤鹜教教主斤两。
但刚才看的那一眼,显然罗舒一进来就知道内室有人,骆州令不由心内感慨:“不愧是江湖上叫的上名号的角色,看来的确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自己请的这位供奉本就是一流高手,且最长于隐匿,没想到还未照面就被察觉出来了。”
而此时坐在后方内室的追魂鸮陈鹰已经后背发寒满头冷汗了。
在骆州令看来,罗舒只是漫不经心的多看了那么一眼,但在陈鹰的感知中却是自罗舒踏进门的瞬间就已经把气机锁定在了自己身上,而看过来的那一眼与其说是一眼,不如说是一剑。
这只是带着些警告却并无多少杀意的一剑,可就算如此也让他此时坐在椅子上双脚发软。
陈鹰此时可是在心里把骆州令骂的半死,这算个什么事啊!
他陈鹰是堪堪能算的上一流高手不假,可人家是什么修为,那是他完全看不透的修为,至少宗师往上,没准是半步大宗师甚至已经是大宗师,这样的人,让他来掂量斤两?
他配吗!他只配给人送人头!
后头陈鹰在疯狂吐槽,前厅骆州令虽然讶异于陈鹰怎么一点动静也无,但他毕竟是细细查过罗舒此人的,此时看到真人,他这气场摆在这里,又有刚才那仿佛看透墙壁的一眼,骆州令倒也对这位教主是个顶尖高手这事再无疑虑。
既然最关键的一点已经确认了,那接下来就好谈了,话题渐渐的被引向了那晚的动乱。
“说来那晚既有包藏祸心之人挑动流民作乱,又有细作在伺机而动,若不是罗教主击杀了首恶,怕是事情还没这么快平息下来。”
“州令是指唐狂。”罗舒没想到州令竟然直接给唐狂指成细作中的首恶。
“不只是唐狂,临州的绣刀门这些年有这么个门主带着,哎!门下弟子也不知多少人还能保持本心。”
只这么一句,就把那晚上的事情定性了,就如预想的那样,州令果然就是要推绣刀门出来背锅,甚至州令比他想的更加绝,他扣给绣刀门的锅不是失察,不是犯错,而是细作,是谋逆。
而州令既然会这么说,那必然是因为他和军方在一定程度上达成默契了。
看来这两年唐狂和绣刀门把这些临州的老牌势力得罪的不清啊!让他们已找到机会就想赶尽杀绝。
“虽说维持临州安定,清理变节之徒我等当义不容辞,但以我们两家的关系,我也不怕说来让老弟你笑话,我这身后毕竟是一大家子人,我这个当家人总要替他们的安全多考虑几分,这绣刀门里有好些人听说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这骆州令也是妙人,说到想向罗舒借人时,竟然就攀着关系叫上老弟了。
这日的这场会面,可说是宾主尽欢,罗舒他们来时迎接的是管家,可他们走时却是骆州令亲自送到院门。
看着相携而去的两人,骆州令对于两边即将展开的合作又放心了几分,这位罗教主,看起来和夫人感情很是不错。
感情不错好啊,他们感情越是好,自家侧夫人这姐妹情谊就越是有含金量。
今日这一番会面之后,骆州令倒是推翻了自己原本的只向孤鹜教寻求些高手来镇宅的想法,而是开始把孤鹜教当做了一个正在崛起的一方势力来看待。
骆州令捻须一笑,又看向终于出现的陈鹰:“陈先生方才怎么没出手?”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不妨碍他借罗舒来打压一下陈鹰。
毕竟随着被请来护持家院时日渐久,期间又有一次小突破,陈鹰渐渐自恃武功态度就不若最初那般恭敬了。
“不是属下不出手,是罗教主武功深不可测,属下若出手自己得不了好是其次,若坏了大人与他的关系才是属下的大错。”陈鹰苦笑,今日甚至都没有正式见上面,他就已经输了个彻底。
刚才远远看着,不止是那位罗教主,甚至连他的夫人都是脚步轻盈气息绵长,看着有不弱的内力。
可他们才多大呢,哎!正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里有个人过中年的家伙在又羡又妒,另一边回程的马车上,气氛却有些沉。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罗舒伸手点了点依靠在车壁一言不发在发呆的沈如妤:“心情不好?”
“很明显吗?”沈如妤勉强扯出一抹笑。
“很明显。”罗舒点头。
“和你的二姐姐有关?想说说吗?”看着眼前这今日去往州令府时候还心情愉快满心期待的人,这会儿却显得情绪低落,罗舒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就是她二姐姐。
“你今日和那骆州令聊了不少时间,罗舒,你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没有回答罗舒的问题,沈如妤反倒抛给了他一个问题。
“圆滑,狡猾,能力也不错。作为合作伙伴不算差。”
罗舒说完就被沈如妤送了一双白眼:“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作为合作伙伴的评价。”
“据查出来的消息,后院女人不算多,可也不算少,本人性情不坏,大面上还是能维持妻妾和谐,虽然喜新但不厌旧。”以沈如妤对她那位二姐姐的关系程度,罗舒还真对那骆州令的私事探查过,此时说来也算是头头是道。
“你要的是这份评价吧,至于好与不好,那就要看和他过日子的人是怎么想的了,但总体来说,和这人日子还是能过的。”罗舒把靠在车壁上的人拉入怀里一阵揉脸:“我特意为你这小没良心的去探听这些,你连个笑脸都不给我!”
“罗舒,你是觉得男人只要喜新不厌旧,那女人的日子就能过?”
原本还想着能讨到点好,哪知道刚才还蔫蔫的人瞬间就爆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78章 小修,下一章更新在晚上 “这是怎……
“这是怎么了, 天地良心,我可是除了你,连多看别的女人一眼都没有过。”看着忽然眼前忽然生气的人, 罗舒其实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引爆了自家夫人的情绪,但这不妨碍他此时把求生欲拉满。
“谁知道你那是不想还是不能!”他之前的确是洁身自好,但那是他功法特殊, 泄了元阳可能会爆体而亡,谁知道以后会如何。
“沈如妤,你这是非要找个理由吵架是不是?”被这么一说, 罗舒也不干了,她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想着也有几分不悦, 但看怀中人闹气脾气来反而变得脸颊粉红生机勃勃的样子,又感受着腿上比之前轻了好些的分量, 到底又无法真的和人生气。
就是什么叫做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虽然当时的确是不能吧, 但如今的他可不是当时的他了。这么一想,罗舒这几天隐约骚动的心就又动了起来。
抱着人的手也不由的收紧了些。
“怎的,你待怎样?”沈如妤没察觉他这短时间里的心里变化,还在气鼓鼓的用力推他手, 被怼了一句后不乐意就被他抱着了。
“我待怎样?”炙热的手微下移搭到人腰上, 既然无法对人生气, 那便换另一种方法好了。
“唔”所有声音暂时消失在唇齿间, 她被整个人揉在怀里吻, 一时间心里那股郁气和火气都像是被按在腰间后后颈的灼热手掌蒸发掉了大半。
而另外小半,也在略微缺氧的晕眩里暂时想不起。
“要命,她真软, 真甜”。罗舒本是决定面对这个暂时不讲理的人,他就可以换另外一种不用讲理的方式沟通。
但真的亲上去后,脑子里哪里还容得下别的,只想抱的更紧,索取更多。
本想浅尝辄止,但当彼此间这股火烧了起来,却烧的人几欲失控。
直到沈如妤察觉到某个危险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理智才骤然回归,手
上一个用力,终于把人推开了。
“流氓,登徒子。”很恨的骂了他一句,沈如妤几乎是跌撞着,挪到了马车里离罗舒最远的那个角落坐下。
“我早说过夫人不会骂人,没想到这么久了鱼儿你骂人还是这两句。”罗舒身上紧绷,神情却很是放松,手脚都舒展开的靠坐着,眼里看人还带着没有消退的欲望。
“夫人香囊落我身上了。”手指一勾,他就勾起一个绣着玉兔捣药样式的香囊,正是之前挂在沈如妤腰间的那个。
暧昧的把玩着香囊,随着手指轻轻摩挲,暖甜的丹桂香味似乎都在这不大的马车内开始浮动。
“马车!”沈如妤倏然反应过来,他们此时还是在行走的马车上。头猛然扭向车门,脸上的红晕快速饿退成了白。
他们刚才闹的那番动静虽称不上大,但以这一门之隔的距离必然还是会让人听见的。
一看到沈如妤的脸上变化,眨眼间罗舒已经坐到了她旁边:“别担心,我用内力暂封了这处,外头什么都不会察觉到的。”
“你二姐姐和你说了什么吗?”罗舒依然没放弃探究今日自家夫人怎么就情绪起伏这么大。
“没什么。”沈如妤撇开脸,眼神却留在罗舒身上:“就是临告别时二姐姐说,之前州令本打算送你几个美貌女奴的,她在州令面前打了个茬把这事儿给推了。”
罗舒这才知道自己这桩无妄之灾从哪里来,若先有送女奴这事儿在前,那鱼儿听到自己评骆州令的那番话会有些生气倒也不奇怪。
罗舒仔细思量了一番,这可能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如此努力的去揣摩一个的心思。
当他愿意好好用脑子的时候,效果还是很不错的,想来想去他就发现这事情的结症也不是区区几个目前根本没影的女奴,而是自他们婚姻开始就埋下的问题。
他们一开始可以说是各取所需的交易,甚至当时自己还说出过,等他内力的问题解决后可放鱼儿自由来去这样的话,如今可不正是他内力问题已经解决的时候。
也就是说构成他们婚姻的最重要的一桩关联,此时却已经失去了,难道鱼儿正是因为这事而缺乏安全感吗?
既然如此,那就创造另外一项关联。他罗舒钟意的女人,不对,和他罗舒互相看对了眼,又成了亲的女人,难道还真能让她离开不成。
“女奴这事儿我甚至都不知道,不过这种事即使我和你承诺,如果你不信,那说的再多也是无用的,可梅子酒不是把教中的账本都交到你手上,鱼儿你手里可是握着我罗舒所有身家性命的。”
“没错,你要惹到我,那就让你一贫如洗出门去要饭去。”沈如妤很顺口的就补上了那么一句。
情绪总算是被安抚下一些了。然后就见到罗舒摸出一叠银票很顺手的就塞到了她手里。
“骆州令开的价码!”
“他们看来是想要利用唐狂的是在朝廷里闹出点动静,这是给咱们的封口费和保护费,我可全上交给夫人你了,自己一张没留。”这个在外总是以冷厉样子示人的男人,此时哄起夫人来,却很有些乖觉样子。
麻利的把那一叠接过,沈如妤发现里面不但有银票,还有好几张地契。
“骆州令希望比照你娘家,也让孤鹜教在他宅院附近设一处分舵,另外几张是绣刀门的产业,他们手脚倒是快,这才几天就已经在绣刀门上咬下一大块肉来了。”而今日这叠到他手里,不过是些残汤而已。不过孤鹜教也不算亏,前段时间从相思坊那里的来的产业,这会儿算是全部在官方过了明路。
而且有和州令合作的这层关系在,孤鹜教之后在整个临州行事都会方便很多。
“那我们算是明着站州令这边了?”一涉及正事,沈如妤先前那些情绪便都全部褪去了。
“我是你夫婿,有这层关系在天然就偏向骆州令,那些朝堂争斗也用不上我们,不过帮他挡一下江湖上的暗箭而已,和收益比起来,不算麻烦事。”江湖门派虽然明面上都不怎么和朝廷有牵扯,但私底下该打交道的却也是不少。
别的先不提,就说各个门派的收入来源,若只吃各方供奉和自己的田产收益,那固然是可以可以硬气的骂一声朝廷鹰犬,不但不与地方官府有任何牵扯,特殊时候还能暗暗来一把“劫富济贫”。可若是要经营各项产业的,那无论是白产灰产,甚至是黑产,就都免不了要有官面上的关系。
这些势力牵扯是目前的沈如妤还没未来得及涉猎的领域,对自己不了解的她就不再多话,但却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我想找个时机去一趟南州。”话虽然说出了口,但语气却有些犹豫。
“你是想把产业扩到南州,是不是快了一些。”沈如妤原本以为罗舒会反对的,但是他竟然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好像她一个内宅夫人提出要去往千里之外的地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般。
“我去南州,你没意见?”她抬眼,视线对上罗舒的,特意又多问了一句。
“我需要有什么意见?”罗舒甚至是有些表情惊讶的回看沈如妤:“是需要我帮你参谋路线?这些下头走镖的兄弟会安排的更合适些,我惯常走的路你们走不了。”
“ 那我去南州要不是为了打理教中产业呢?”
“嗯?夫人你就直说吧,别再和我打哑谜了。”罗舒无奈叹气。
“我怀疑我大姐姐那边出了些问题,但前段时间已经拜托教里弟子去探望过,表面上看一切正常,所以我想寻个时间自己亲自去看看。”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其实沈如妤还没有确定到底该什么时候去。
主要是以目前露出的那些异样推断,大姐姐那边应该是遇到些麻烦了,但看起来又不是什么严重到危及生命的麻烦,可万一情况恶化呢?到底还是因为两地相隔甚远,得到的信息都有时间差,让她无法一时间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但罗舒竟然比她还干脆:“你既然不放心那便去,但要带足人手。”
伸手揉了下沈如妤的头,罗舒露出些不羁潇洒来:“我们江湖人义字当头,为一人为一诺千里奔袭是常有的事,你因为担心亲姐姐去一趟南州,难道我还会阻止你?但你若是决定要去便要尽早出发了,咱们这处地界若是等雪落了下来,那就想走也走不了了,而且这次我没法陪你。”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今年收成不好草原那边很可能会有行动,所以我需要带着教中弟子加强孤鹜山周边各处的布防以防万一。”
其实他们早就怀疑草原那些游牧民族会在今年秋末入侵,从这些日子在外的探子传回来的零星的情报汇总,罗舒甚至怀疑今年草原那边有准备想要有大行动。
若猜测成真,临州今年秋冬就要不好过了,这也是罗舒对于沈如妤想要去往南州这件事情一点反对意见都不提的重要原因。甚至可以说她此时提出想要去往南州,对于罗舒来说是正中下怀。
但听到罗舒这话,反倒是沈如妤又陷入了犹豫之中,她固然想要尽快去亲眼看看大姐姐那里到底是什么状况,可是如果临州这边战事将起的话,那她在此时离开是否合适?
抵御入侵的事情,她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那她留在孤鹜教内协调物资和粮食之类的东西总是能做到的。
看着沈如妤又一次陷入沉思的样子,罗舒也不再说话。这是他喜欢的人,是他孤鹜教的教主夫人,若她想要能独当一面,那便不能只把她当做娇养在内院里的花儿。
关于可能会来临的战事,他自然可以选择隐瞒,但他相信鱼儿会想要知道,会想要由自己做出选择。
第79章 第 79 章 “夫人,你找……
“夫人, 你找我?”一向粗犷的高猛略
显局促的在沈如妤面前坐下,对着这位优雅又娇美的教主夫人,就算是这位粗线条的汉子, 也难免放轻了声音,放小了自己动作的幅度。
不过当他看到摆在自己手边的是一个酒壶而不是夫人往常用来待客的茶水,被一把胡子盖住了小半的脸上倒是咧出一个爽朗的笑。
教中上下谁不知道夫人这里有好酒, 高猛一双大手直接就抓了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浓烈馥郁的酒香里在流出的瞬间就仿佛活过来一般钻入了他的鼻腔。
“夫人有什么事情要人做的,吩咐老高我一声就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沈如妤还什么话都没说,高猛已经大包大揽了。
“高护法还记得之前,我请你帮忙查探一下我在南州的姐姐的近况这件事吗?”后来果然有孤鹜教专用来传讯的飞鸽带回了消息, 当时的传讯里说的是一切平安。
“如今,我希望你能让在南州教内的弟子再重新仔细查一下, 我姐姐是否有被人控制或者囚禁之类的事情, 若她有危险, 可否让人先行搭救。”一说完这话,沈如妤就见高猛脸色有些古怪,然后就是脸色通红不断咳嗽。
“咳咳咳”正在美滋滋喝着酒的高猛听到夫人那话,一时间喉头岔气差点被那一口酒呛死。
“夫人, 这还真是巧哈哈哈”终于恢复呼吸平稳的高猛一阵干笑。
“你姐姐的事, 我还真知道一些, 那个, 怎么说呢!”这个一贯豪爽的大汉竟然挠了挠头一脸的欲言又止。主要是, 他觉得金家谁出事也不会是夫人的那位姐姐出事啊,毕竟那位的彪悍程度,如今在南州的富商圈子里应该也算的上是赫赫有名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高护法你别卖关子啊。”高猛这番表现倒是让沈如妤有些懵了,这看上去不像是姐姐出了什么事,可有不像没事。
而且既然高猛收到了关于大姐姐的消息怎么会没来告诉自己呢。
其实高猛是前日收到的南州分舵传来消息,这是各个分舵的例行传讯,里面的消息也不止关于沈家那位大小姐,之所以会被特意记上一笔还是因为上次夫人特意让打探过她的消息。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说?
“您姐姐这段时间可忙的很。”高猛这话说的满脸感慨:“她先是带了人去捉了金老爷的奸,一手鞭子甩的虎虎生风,金老爷一把年纪了,被当众打的呼爹喊娘。后来又直接买下了晴雨湖边一条街,把整个烟花巷整合了起来做成了销金窟,连相思坊的生意都被挤兑的差了几成。哦,听说你姐姐如今大部分时候并不住在金家,而是直接歇在了销金窟。 ”
“什什么!”沈如妤瞪大了眼,甚至连说话都有些结巴。听高猛的这一番话简直像是听天书一般,他口里那人真是大姐姐,她那个一贯性情温柔和善,堪称大家闺秀典范的大姐姐?
“我大姐姐也不会什么鞭子啊 ,而且你说的烟花巷,是我想的那个?”
高猛点头:“不然还有什么巷子会叫烟花巷,而且夫人原本不是也不会武功吗,如今若真动气手来,就是老高我嗯,对上老高我您还是差挺多的,没啥可比性。”
说完高猛还挺乐呵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会说话你可以闭嘴的。
沈如妤腹诽,她这会儿憋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真是无比共情梅子酒时不时的就想要揍高猛一顿的心情。
而先前还摆出一副欲言又止样子的高猛此时却有些收不住谈性:“夫人您姐姐那可真不是简单人物啊,就她这番把金万金抽了一顿又把金家面子往地上踩的行事,金家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高猛初初一见到南州来的情报其实就满心感慨。
按理他当时就该把这份消息让沈如妤过目的 ,可无论是鞭挞夫君还是整合烟花巷,若放在别人身上他或许还要赞一句巾帼不让须眉,可这人是夫人的姐姐,高猛当时就又觉得,为了教主的日后幸福,要不这消息还是暂时瞒下来吧。
而且他一个大男人向夫人传递她姐姐的这些八卦,似乎也不合适。
可没想到消息还没瞒住两天呢,夫人就又特意的问起了。
“姐姐她一定是受了很多委屈很多苦,才会如此。”沈如妤想想这传言里的大姐姐,又对比记忆里的人,不由的感慨。
“那不至于,她身边跟着的丫鬟是个一等一的高手,以前一直没露行迹,这次倒是直接出手帮你姐姐镇住了不少宵小,如今看来只有你姐姐让人受苦的份。”高猛摆摆手打断了沈如妤的情绪。
“嘎?”沈如妤感觉此时的自己就是只呆头鹅,一只完全看不清世界以至于被人一噎一个准的呆头鹅。
“知道了,多谢高护法给我解惑。”虽然眼神还有些呆呆的,但沈如妤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了自己的优雅气质,然后礼数周到的站起来微微一个福礼向高猛表示感谢。
同时也是在表示,高护法你可以走了。
“行,没事老高我就先走了。”高猛直接起身离去,走之前还不忘把那壶没喝完的酒给带走。
“”沈如妤一人坐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所以,大姐姐那边的确是有了变故,可这变故却又和自己所想的截然不同吗。
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沈如妤依然感觉自己这些年的认知在摇摇欲坠无论如何,人没事就好,虽然她此时依然很迫切的想要去见人一面,但这种迫切却是源于强烈的好奇。
可好奇心是可以放一放的,等明年春天或者夏天再去了解也不迟。如今既然来启渊城的事情基本解决,也差不多是要回孤鹜教的时候了,也不知土豆的收成如何了,第二批派出去的采购粮食的教众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有了骆州令那里收来的这笔钱,本该在这城中还有孤鹜山周边拓展些产业的,但如今想想还是再购置些皮料毛料布匹更为合宜,余钱可以先放着待来年再出手,那时候想来无论是田产还是宅院铺面都会折价。
这些都是后续之事,在回去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办。
初来时因为流民问题而没有去的军奴贩卖所,这回是必须要去一趟了。原本她只是想要在这些人里找到些擅于饲养牛马的,可此时却还想寻些能提供消息的,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第80章 第 80 章 当沈如妤再次经……
当沈如妤再次经过启渊城北门的时候, 这里比上次来的时候安静了很多。目之所及处安静中还透着萧条。
街面两边好些棚屋或是倒塌或是残留着损毁的痕迹,最严重的一整块区域屋子都烧空了,只徒留焦黑一片。
显然乱民冲城当晚, 北城这里虽然不是城中繁华富庶区域,但作为被冲破的入口,这里承受了乱民第一波的怒火, 可没少被那些人祸害。
想想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那些流民,都是流离失所的可怜人,很多人瘦的就像是一根竹竿一般, 双眼空洞绝望而麻木。可也是这些人,一旦被挑动又有了机会转眼间就会变了一张脸,变得暴戾又贪婪, 杀人放火奸\淫抢掠什么都干的出来。
可若不是芽州水灾,若不是救济的粮食半路不知道遗失到了哪方口袋, 若不是要活不下去了, 那些暴民也不过是土地上老实巴交的靠着辛劳谋生的普通人。
“槐序, 我有些想家了,想快点回去看看我们种下的土豆收成如何?”当时她们是收了孤鹜山上的那片地,下头农庄田亩里试种下的那些交给了兰时她们处理后续,也不知道收成如何?她们可留下了足够的良种?还要眼看着冬天就在眼前了,
这会儿沈如妤脑子里盘算的都是衣食之事, 实在是这次从孤鹜山到启渊城, 又亲历流民冲城事件, 让她深刻的认识到民生
多艰, 而梅子酒继上次的账本之后,这回又塞给她一本厚厚的名册和几柄钥匙,这名册还只是启渊城的一部分, 大头且都在孤鹜山密柜里藏着呢。
有了这些,既表示她能更随意的使用孤鹜教弟子,同时又何尝不是在表示着这些人也是她的责任。要养活这么多张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梅子酒那家伙果然是只老狐狸,罗舒也必然是同谋,看着是不断的在扩大的她的权利,但同时可也是在压榨她的劳力。
他们倒好,把这些教内琐事朝她一扔,然后一个个的全都出去浪了。沈如妤在内心似真似假的抱怨。
“夫人既然想家了,那我们就尽早回去,属下吩咐下去,我们明日就动身?”槐序有些感知不到沈如妤忽然的情绪,不过既然夫人说想家了,那回去便是。
沈如妤摇了摇头:“还是按计划再留三天。”
她要把和二姐姐说好的金银楼的事情先起个头,后续处理倒是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还有梅子酒新交过来的几家铺面,原本是属于相思坊的,还没来得及重新安排就不巧遇上暴民冲城,好几处铺面都在当然被破坏,这下也不用烦恼该怎么安排了,索性全部重新装修以待后续使用。
九层踏附近的那块地,因为本就在山中,不是什么好耕地,且有州令那层关系在,此时已经收归她的囊中,既然有那么一处天然的适合培育珍贵药材的土地,沈如妤自然也不会浪费了它。此时已经初步决定扩大孤鹜教在药物上的经营,不过这件事情也是长期规划,目前也只能起个头。
待这些琐碎都交代下去了,她才好放心回去孤鹜教。不过这次的回程就只有槐序还有教中弟子护卫。
蝶娘要留在启渊城处理药田的后续规划,梅子酒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要跑一趟芽州,沈如妤猜测是和芽州水灾还有流民相关,不过这事她不知前因后果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没有多问。高猛则是跑关外草原去了,想来还是为了草原那边的异动。
而罗舒则是在一大早就接到飞鸽传书后,就带着人直奔临州和乐州交接的分澜岭而去,因为第二批从乐州购粮回来的人在分澜岭失踪了。今年实在可算是多事之秋了。
“不知道罗舒他们走到哪里了?不知道他过去能不能寻回来这批粮食。”沈如妤倒是不担心罗舒,她担心的是这批粮食,若是没有这批粮,今年冬天可能会不太宽裕。
不过若是土豆的收成好的话,倒也能弥补。而且若有实打实的高产摆在前头,那明年就不止是自家庄户种植了,让周边村子看到了实际好处,土豆的推广想来就不成问题了。
到时候不但他们多了一份备用粮食,有多余的还可以卖给自己。想到那份还来得及试酿的伏特加配方,沈如妤有信心在今年冬天试酿成功,那明年不但她的产业里会多一种独特的新酒,孤鹜山周边的百姓也会多一项新的收入。
沈如妤此时还不太清楚什么叫稳定势力,但行为上却已经下意识怎么去做了。
让自己思绪沉静在即将到来的繁忙日常安排中而不去过多关注北门这边的萧条惨相,沈如妤的心情果然平复了很多。
这边的路况不好,沈如妤的马车走的也不快,所以躲在暗巷中的抱着自己快瘪成一层皮的肚子对抗饥饿的刘小义很快注意到了这辆马车,
这辆体面到和这块地方有些格格不入的马车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当日也是在这样阴暗的巷子里,他几乎要以为自己会被那些乞丐活活打死,他被踩在地上用力的挣扎,用力的想要往往外爬,爬到巷子外的阳光处。只要他爬出去了,只要到那阳光下,他就能活。那些阴沟里的东西可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当街杀人。
可那一拳又一拳,一脚又一脚全都在阻挡着他的生机,那时候刘小义感觉自己会就那么被人打死在暗巷。也就是在时候,这马车停了下来,一道温柔到近乎迷幻的声音在吩咐她随侍的护卫,让他们来看看这暗巷里发生了什么。
他因为那暂时的停住而捡回了性命,而此时,他快饿死了,他会再次捡回一条命吗?
刘小义黑沉的眼里闪动起微弱的光,他向上次一样用尽全力的往暗巷外爬去
“吁!”随着车夫一拉缰绳马车骤然的停了下来,一道单薄瘦小的身影踉跄着扑倒在马车前,若不是车夫反应够快,他此时怕已经是马蹄之下的亡魂了。
“晦气!”车夫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手下一动轻挥马鞭调整了马儿前进的方向,想要避开地上躺倒的那个人影往前继续前行。
“救我”刘小义感觉自己是用上了所有力气在呐喊,但其实他的声音轻的仿若呓语。
“等一下。”这是刘小义最后听到的声音。
“夫人,这乞儿街面上多的是这样的。”随行护卫沈如妤安全霍全听到她叫停下,看了那躺在地上一滩烂泥般的身影不由的有些迟疑。
他知道夫人停下就是想要救助这小玩意的意思,但是不是他霍全心硬,只是大批流民才退去,现在街面上这样的实在不少,又哪里救助的过来。
“不论别人怎么样,这人既然倒在了我们车前,我还依稀听见他在求救,与我们不过举手之劳,与他就是一条性命。”沈如妤示意霍全找人把这人送回去安置。
这倒不是沈如妤烂好心,而是她听到了此人那呓语般的求救,他拼着最后的希望扑到她的马车前求一线生机,她实在是无法忽视这样的求生渴望,而且他们孤鹜教既然能够收容那些合适的流民入教,那也不在乎多收一个人。
这对于沈如妤来说不过是路上的一个小插曲,在马车又行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军奴贩卖所。
“夫人,前面就是了。”槐序指着前方一片守备还算严密,但屋舍却极为破烂的一处地方向着沈如妤说道。
到了军奴贩卖所,沈如妤才发现这地方和她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在她的想象中,这里要么是市集模样要么是军营模样,可真实看到了,才发现这里竟然比牛羊的圈舍都还要不如。
她以前在家中的时候,母亲添置奴婢的时候她也是跟着学过选过人的。那时候被牙人们带来让她们选的人不论原本是何模样,但带来时再怎么说也都是特意打理过的。
可是此时看着军奴贩卖所里面,或挤挤挨挨地挤在笼子里面,或身上只拢了些破布被栓在外头一排木桩子边上,那些被绑了手的人或站或蹲着,一个个的全都瘦骨嶙峋脏污不堪。
这哪像是人,这简直比牛马牲畜都还要不如,而当沈如妤一行人靠近,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眼里一片麻木的死光,也有个别的,隐晦投来的目光暗藏着凶狠杀气,沈如妤内力精益后感知也敏锐了很多,那些零星带着杀气的目光简直让她如芒刺在背。
啪啪啪,皮鞭抽打到**的闷响响起:“看什么看,不想活了是不是,不想活了老子明天就送你们去无水关。”
一个高壮却须发花白的老人手下毫不留情抽打着,训斥声不绝于耳。
“夫人,外圈这些全是俘虏,手上全都沾血的。”槐序或许是怕沈如妤见到这样的场景又心软,便特意靠到她身边低声说明情况。
“我明白。”沈如妤虽然平日里的确有几分心软,但又不是不知道好歹,她今日来目标也不是些人。
“这位夫人是来买奴仆?我们这里的都是健壮的好货,而且不论怎么使唤,怎么处理全都凭买家心意,价格又便宜,实在可说一句物美价廉。”
那高壮老人教训了几个刺头后几个大步就走到了沈如妤一行人面前,和刚才毫不手软抽人的样子比起来,这会儿这人方方的一张脸硬是给笑出了几分圆滑味道。
实在不怪他谄媚,都是没钱给闹的。
这些俘虏上头拿去做敢死队或者服苦役那是得用的很,可是退下来的这些货色放在这军奴贩卖所里面卖 ,那可就为难死他这个管事的了。
这年头正经奴婢也没值多少钱,人家还出身清白安分守己又听话,他这里的这些俘虏有什么呀,能拿得出来说的也就是这些人曾经都是健壮的汉子,但是那也是曾经,再健壮的人拉去无水关修个一年半载的城墙再拉回来,那也就只剩半条命了。
而剩下的唯一一个暗藏着的好处,那便是他刚才说的,这些人不论怎么处置全凭买家心意,买下他们就是买下了他们的一条命,无论是死了还是残了全然是不会有人追究的。
事实上,好些人会来这里买人,就是冲着这个残死全不追究来的。
即使如此,这军奴贩卖所的生意也一向寥寥。特别是在前段时间流民大量涌入之后,那会儿别说是付卖身银子了,很多人是只要给口饭吃就能自卖的。城中富户但凡缺人的,也都在流民潮中挑足够了。
此时好不容易有人来他这军奴贩卖所,他自然要态度好些。
而且看这位夫人的装扮就像是富庶人家出生,这样的人不管她买这些人是去有什么用,反正出价一向是利索的。
“夫人,您看看他这身板这牙口,别看如今瘦,但是这骨架子大有力气。给点吃的养一养就能养出好体格来,无论是运货还是下地,都是一把好手,而且这是战场上磨练过的,命硬抗揍。”
军奴贩卖所的管事老军曹,甚至没等沈如妤她们开口,就手脚利索的就近自旁边扯过来一个高瘦条的人,就像拉过来一头牛马般,然后还啪啪啪拍打着他的胸膛和脊背,又特意伸手掰开他的嘴让几人看了他牙齿,极力推荐着他这里的这些奴隶其实真的是值得出价的好货。
沈如妤被这过分热情的动作惊了一下,而且老军曹那完全使人为牛马的架势,和他那特意提起的命硬抗揍也让沈如妤觉得,此时站在这里的自己是什么有特殊癖好的变\态般,这实在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朝着霍全使了个眼色,沈如妤略微退开一些,让他上去交涉。
“我家夫人要的人不是这些,是真正能用的。”霍全当先一步顶了上去开口道。
“你若真心想要。那我自然便给您挑好的。”用力把手上抓着的这个往旁边推了一把,老军曹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在前面引路。
“你们看看这几个,去年的货,此时买回去就是最合适的时候。别看那边那几个新的看着卖相更好,但其实不当用。不瞒你们说,那些是性子还没磨好的,一个个又臭又硬。你带回去还要花上三五个月好好调\教,调\教的不好可能还会有危险。
你们既然来我这里买人了,自然也是知道这些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一个个凶悍的很。可这些去年的就不一样了,在无水关给边防军的将爷们干了一年的活计了,再厉的爪牙也都给磨圆了,带回去直接就可以用,还有那些”
老军曹还在滔滔不绝,霍全直接出声打断:“你这老汉,真听不懂话不成,说了我们不要这些,我们要真正得用的。”
沈如妤使了个眼色,槐序就上前给那老军曹塞了一块二两的银子。
“哈哈哈哈,当然当然,咱们再走几步,后边还有些人,不知你们想要怎样的。”无声无息的收了银子,老军曹脚尖一转就换了个方向。
和前边的那些不同,后院的人说是战俘,但大家心知肚明,这些“战俘”是很有水分的,其中大部分都是被边军顺道劫掠来充军功的,虽然其中不乏老弱妇孺,也有倒霉的被一锅端了的小部落。这里的这些人虽然也是良莠不齐,但相对来说危险性却是要低很多的。
“我们要擅长畜养牛羊马匹的人,十几二十几都可。”霍全开口,不过他讲这话的时候看的却不是老军曹,而是那些被关在木笼里的人。
一听到霍全提出的这个要求,一开始还没人说话,但自从有第一个黑瘦的少年人挤到木头栅栏前开口之后,其他人似乎也像是被触动了的机关一般,全都动了起来。
“我,我,我”
“我家原本有二十头羊,全是我养的。”
“我养过马,我帮我们头领养过马。”
霍全在快速的挑选合适的人,而沈如妤的目光却投向了角落处躺着一动不动仿若尸体的一个人身上。
那人的气息,有些古怪。
自从内力大幅度增长之后,沈如妤的感知也增长的很多,而且就想大部分江湖人一样,她开始能分辨的出自己面对的人的内力深浅。当然,若是内功比她深厚之人有意隐藏,那沈如妤便不会察觉到。
而那个躺在地上的“尸体”之所以引起她的关注,则是因为她能察觉到这人体内其实是蕴含这浑厚内力的,可是他的内力和沈如妤目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别人的内息是流动而循环的,可是他的体内却仿佛一个坚固的牢笼,内息被死死的关着,别说循环了,那简直是动一动都没可能。
“在加上他。”素手轻抬,沈如妤指尖准确的指在了那个“尸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