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背靠背6
握力、视力、听力、嗅力、耐力……
体脂率、心率、代谢率、燃脂率……
一项项数据在佩里面前的大屏幕前展现出来, 和她之前的体检报告做对比，每一项指数都有所上升。
最后是异能。
在佩里去之前，对她的估值是6.3。而一趟回来, 已经到了6.6。
异能提升的难度不需要强调，而佩里甚至什么都没干，只是去参加了一个计划的初步勘查。
连为她测试的人都忍不住惊呼一声, 毕竟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她转头对上佩里想说出这个喜讯，她看见，佩里也愣愣看着屏幕，表情几乎到了怪异的程度。
测试员没发现佩里的异常, 以为佩里只是被自己的进步吓到了, 于是笑着就上前说出了庆祝的消息。
“真是太好了！”
“嗯……”听见这话, 佩里才回过神。
而另一边，陪同测试的研究员倒是没一味地为佩里的进步而高兴，而是狐疑看了佩里一眼。
研究员同样来自启明计划, 这次测试, 也只是计划结束后, 防止星球上有什么未知细菌的例常检测。
而除了昏迷假死的方间，其他所有人的体质或者异能都有增长, 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毕竟, 她们所有人都说, 在那颗星球上一无所获。”真是奇怪, 相吉和伏白的测试结果也有涨、你们在那颗星球上，真的什么都没碰到吗？”研究员问。
“没有。”佩里握紧了手心, 感受到了发声时候吞吐气体的同时, 声带与喉咙的收紧, 就像是有一只手，深入口腔掐住气管。
这是规则，这是制约。
“没有。”佩里重复了一遍。
研究员收回视线。
对她来说，佩里的答案也没那么重要，在中心站不再失灵的现在，她们可以对那颗星球进行比人工更加细致的勘测。
等一切都结束之后，佩里回到自己家里头，如释重负瘫在床上，那种牵制声带的感觉才消失。
……当初在那颗星球上。
她和相吉一起，碰到了那个女孩。
再看了怪谈bking的帖子之后，了解一切也变得顺理成章，她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规则是这个女孩制定的。
而最后，安静取消了规则，放弃了那些鬼怪，转而把规则生效的对象换成了她和相吉。
她不能说出秘密、她不能说出真相，并需要把安静带离。行动结束之后，安静指明要去一颗星球。
佩里履行了承诺，但规则没有解除，这种规则的时效一直会持续到安静定下新的规则，她只需要漫无边际的等待。
当时佩里还很好奇，那颗星球上头究竟有什么呢？看上去只是一颗边缘星，是去找怪谈bking吗？
直到佩里在网上看到了怪谈bking现身的消息。
和那颗边缘星完全不一样啊。
不过怪谈bking现身的好像是在中转站。
佩里忽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安静，不会是找错地方了吧？
之后，佩里又看见怪谈bking发布了新怪谈的预告，说是预告就只是预告，简单两段话捧上来。
佩里大概能猜到这个的主旨，既然是游戏，又暗示了屋内散落的残肢，那游戏任务八成就是，找到所有的残肢吧。
但……
佩里去过那个星球，所以她知道，怪谈bking的怪谈绝对不是简单的怪谈……
那，这个故事的背景，就有点细思恐极了。
安静知道什么吗？
……
还有自己。
怪谈bking的下一站，一定是这场比赛。
佩里不确定安静是不是找错了，那假设安静找错了，之后她还是会继续去找吗？
找到怪谈bking的话，安静自己也会到达这场协会举办的无数人集中的盛大比赛。
这可不是四个人的调查了。
佩里没忘记，自己异能增长得有多么蹊跷，而同时，这场比赛比得，就是哪个老师能让异能增长得更快……
稍微想想，就能想到影响之大。
佩里为了活下来，所以和安静约定带离。
但她不想把存在单一星球上的危机，扩展整个联邦。
……而这一定会扩展到整个世界。
佩里想，自己要不要也去这个比赛？哪怕只是对于自己行为的补偿？
——
温酒一直关注着怪谈bking。
但是他很久没有听到过她更新的提示了。
在他重新发了推理，被怪谈bking打脸说出真相后，他更像是属于成功引出结局轰动的小丑。
而之后，怪谈bking就没怎么创作过怪谈了。
温酒是被检验异能的知情人，所以他大概能猜到，一定是怪谈bking的怪谈确实对精神有着某种作用，于是异能协会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大规模检验，所以才有了这个比赛。
怪谈bking也一定同意了。
因为不久之后，温酒就看见了有人偶遇的消息。
没有照片。
但温酒依然不由想着，怪谈bking，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显然，网友们跟他的关注点不一样，他关注的是怪谈bking本人，而网友们却关注，怪谈bking是由异能协会的飞船亲自接送，纷纷猜测，怪谈bking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让协会这么重视？
殊途同归，所有人都在好奇，怪谈bking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在这种风头中，怪谈bking借助热度发了个预告，又成功把网友的注意力从她本人转移到了作品上。
……真聪明。
温酒忍不住想。
不过他也没什么资格评判怪谈bking就是了。
看着旷别许久的，更新的通知，温酒有点不敢点开，在过去，他其实是很期待的。
这种不敢点开的心情很复杂，他心知自己蒙了怪谈bking的恩惠，所以有着面对恩人的自惭形秽，还有一种就是，温酒知道，自己其实在害怕。
回想起自己思考怪谈的全部过程。
他的思维在被引领，被侵入，被刺激…
温酒有点恐惧。
思考会招致祸端。
他恐惧得并非怪谈，而是怪谈bking。
而就像是，怪谈bking第一次发怪谈的时候，因为这里的人不熟悉形式而爆发过争论一样，这次她发完，同样爆发了争论。
但这次大概是因为火了，又在其他地方营销了风声，因为观者成分的复杂，所以爆发的争论也没有限制在怪谈上。
温酒看了看，发现，其实大部分表达不满的都是军校内部。
大概是觉得，既然怪谈bking已经答应了协会参加比赛，那么就不该在网上抛头露面营销热度。
他们大概是对于怪谈bking被协会邀请不满，但是又不敢把矛头指向协会，所以只能趁着怪谈bking开新帖，来骂两句怪谈bking。
甚至他们很多人都报名了这场比赛，因为教导的老师很多都是难得一遇的老教师，如果被选中能得到教导，那一定是一场难得的机遇。
最大的问题就是，老师中有一个怪谈bking。
毕竟学生是抽签制，抽到哪个导师完全随机，那谁还会愿意被怪谈bking教导啊？她学历不知道，异能等级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协会邀请比赛也不知道……
［许愿，千万不要被分到怪谈bking手下。］
［回楼上，我就巴不得分到怪谈bking手下。］
［呃，行，你分到她手下就不能把我分到她手下了哦！］
但是也有巴不得被分到怪谈bking手下的，这种就是粉丝。
那么是慕强渴求进步的学生，还是不学好只想追星的学生，哪方更占据道德高地一看就知。
温酒看着，甚至为她们感到可悲。
她们不知道，怪谈bking是一个多么恐怖的人。
过了几天，比赛更加详细的规章出来了。
最出乎意料的，就是，导师与学生的分队，并不是大家所想的抽签。
而是，所有准备参赛的学生先进行一场大逃杀，按照表现决定出位次，再按照位次选择老师。
这个消息一出，算是半个星际都炸了。
更有甚者列出了名单，说这个老师钻研异能领域多少年，选她绝对能突飞猛进。说那个老师在军部待了多久，实战经验有多么充分。说其他老师怎么怎么样……
每个老师都经验都不可多得，更别提这种比赛，老师一定会悉心教导。
真正的，不可多得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因为出身网络而被选上的，本来讨论度就高的怪谈bking，这次讨论度也依然高。
只不过，怪谈bking被票选成为——最不想被选择的老师第一名。
［说实话，感觉协会突然更改规则，本来也就是想把吊车尾和怪谈bking凑一起。］
［她跟其他老师比起来，也确实看不出什么能力。］
……
温酒看着讨论，有点无语。
那是因为这些人压根不知道怪谈bking有多么恐怖！
但幸好，他没有参加比赛，也不需要和怪谈bking见面。
但温酒还是稍微设想了一下，如果自己要参加，那么自己一定会拼命得到前头的排名——然后，不选怪谈bking。
而就在这时候，他收到了姐姐的通讯。
“我帮你报名了比赛，这次的比赛模式出现了争议，所以并不是老师选择学生，而是学生按照排名，选择老师。”
“……你一定要取得胜利，然后选择怪谈bking。”温茶叮嘱道。
——
温茶比温酒知道得更清楚一点。
她是温酒的监护人，也算是异能增长的知情人，所以她知道，这次调整，是高层关于怪谈bking的利益博弈。
……并不是什么网络上流传的。
不是因为大家都不想选怪谈bking，所以才能排名末位的人和怪谈bking捧在一块。
而是因为。
协会顶层，知道内情的老狐狸，全都想让自家小辈跟着怪谈bking。
可名额就这么多？
那怎么办？
只能靠竞争。
——
比赛期限更近了。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她的到来。
作者有话说：
算是不同视角解释剧情的过渡章
第32章 背靠背7
比赛改革的事情也很快传到了薛善的耳朵里头, 毕竟她就是为此而来。
同样，薛善也看到了星网上的评论，对于改革的反馈, 以及票选出了最不想选择的导师，怪谈bking。
薛善忍不住上前骂了几句, 说是自己可巴不得能被怪谈bking教导。
结果却被嘲笑了一番。
这些人都在笑她, 说她能选最好，填上位置别人就不用选了。
薛善愤怒地打字回怼：你可以骂我，但不能说我老师没本事。
如此舌战群儒之后，想到安命, 薛善又微微地惆怅了一会儿。
其实她来到这里的时候，知道自己的能力，也没真打算抱着一定要参加比赛的想法, 她只是喜欢怪谈bking的故事，所以想见一见她的真人而已。
……但现在，好像自己的目标以及达成了。
那要回去吗？
自己是休假来的，现在回去还能赶上学校的课, 何况自己家里头本身就还有一堆事情。
薛善家里头专门做程序引擎的设计，星际对于各种程序的制作以及星球信息传输的需求很高。
她们家就是以此为生, 不然也负担不起这种长途星际旅行的昂贵费用。
薛善告诉家里头, 自己要参加协会举办的比赛, 于是家里头就给了一她大笔钱。可实际上自己只是用这笔钱来公费追星。
但阴差阳错的, 自己见到了怪谈bking, 并借着她的身份, 待在了安命带她上来的协会专属的航空飞船。
如果不是因为安命, 自己或许绝无可能登上这艘飞船。
现在, 这艘飞船也断不可能为她而返航。
薛善长长叹了口气, 虽然见到了偶像，但和偶像短暂的相处，好像让她滋生了更深的欲望。
她想跟着怪谈bking学习，但是依靠排名选择老师的话，凭借自己的实力绝无可能。
薛善还是有点难过，但她也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所以她给自己打了打气。
劝告自己，告诉自己，你的目标已经达成了，已经见上面了。
下一步，她应该找到安命，跟她说一声，说自己在下个补充物资的中转站就可以中转回去了。
结果她找到安命的时候，安命正在垂眉沉思。
——
安命也知道比赛形式改革的事情。
协会对她的通知比任何人都要早，早在刚接上她的时候，就告诉她选拔学生的方式改革了，并且因为秦天的事情，为安命更换了对接人员。
她也不太在乎因为改革，网络上对她引起的争议，安命更在乎预告本身的反响。
大部分都很正常，在可以预料的范围之内。
有人疑惑，为什么要以地下室作为背景，有人诋毁，一个预告就交代了两个反转，怪谈bking以后估计憋不出更多，真是江郎才尽。
甚至有人在兴致勃勃地写续集，但因为这个世界唯一的怪谈就是安命写的，所以即使是续集，也多少离不开她的影响。
在安命看来，这种续集有点类似于同人文。
以及猜测。
悲伤土豆条：［关于对背靠背预告的猜测以及续集。
如果按照怪谈bking老手喜欢的来回更换视角的叙述来看，会不会，安心才是那个被分尸的人？安心来到04，安心在04被分尸，安心来寻找自己的尸体复仇？］
安命觉得这个想法还不错。
大部分对文字的爱好都是来源于见过看到过的文字，如果安命的文字被人喜爱的话，那么这种影响在所难免。
而且这种引导爱好的行为，也真让安命觉得，自己真的就像是所谓的老师。
确认预告的剧情回应没有超出自己意料之后，安命又看向了自己的信箱。
潦草看了一眼，安命挑着几个重点的私信回了下。
一个是莫名其妙达到上限的消息框，安命一般不回复私信，回复私信也都挑得官方的帐号，而这些帐号都稳重地不会发过多的消息。
因此，这还是安命第一次看到达到消息上限地对话框。
点进去把消息翻到最上头，安命才想起这个人。
是刚连载的时候，私信她说可以帮她算八字的人。
当时安命还纳闷，连鬼都不知道的星际时代怎么还有人会算八字？加上原主的八字跟她本人也不一样，因此就给了。
结果对方给出来的答案完全就像是在诅咒，这次发过预告之后，对方又来了。
先是例常的称赞。
［老师，感觉你的文字比我们家的老奶奶们厉害多了，虽然她们都说是我们才是这种母星文化的传人。但我知道我们家加起来应该都不如你。］
［我看到您发的新作品，一下子就想到了！］
［现在这年头还有谁会住地下室？所以我猜，这一定是以前的元素，入土为安。那只有死人才会入土为安啊，所以我猜，安心其实也是死人。
而且正好能和安这个姓氏合上！老师您的文化底蕴真是让人惊叹。］
和悲伤土豆条猜得也差不多，都觉得安心是死人。
安命有点意外，居然有人能崩出入土为安这个词，顺口问了句他嘴里头的母星文化是什么后。
还有一些各种各样的合作，媒体想问她在协会有没有选择好采访的人选，可以为她定制专门的访谈。
安命没管，这些规模都很小，更官方更权威的会直接被协会邀请过去直播。
她直接去检索有没有私信她的制作商。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她挑在人气巅峰发预告的目的。
游戏这种东西贯穿古今，即使是星际也不会缺少对游戏的兴趣。在她说出自己想要制作游戏之后，就有许多制作商频繁私信。
在她完结规则怪谈之后，其盘活的巨大流量就让资本注意到了怪谈的商业价值。
又了解，怪谈bking上一次论坛连载，只依靠打赏没有稳定的变现渠道，所以无比好奇，这次的游戏，她会用什么形式盘活自己的价值？
因此，在注意到她发布了做游戏的打算之后，有无数人争相联络她。
不过，这些大的制作商如果想要制作游戏，那么安命自己恐怕只能负责剧本部分，其他的策划发行估计都插不上嘴。
安命不想这样。
她想让自己的游戏自己的剧情完全在她个人的掌控下，于是先发布预告，宣布主权，强调价值。
告诉她们，自己不需要考虑让利，谢密的投资已经让安命获得了充足的主动权。
安命让系统分别在网上整合了几家工作室的资质，最终挑选了几家态度成果都不错的，准备之后再慢慢了解。
之后，她打开了购物网站。
新怪谈的背景选择贫民窟也带着扩大受众的需要，但在这种人生经历各不相同的情况下，想找到惊吓点，她更需要考虑的是从身边细节出发。
每个人都离不开的，当然是家具。
可是安命压根没怎么生活过，就只能在网上搜索出一个星际时代普遍的家具，顺便看看高科技是怎么作用在家具的。
望着面前光脑上的购物网站，上头有着许多图片……
椅子，桌子，抽屉，衣柜……
很普通的名词。
也就是这时候，薛善进来了，看见她浏览的页面好奇问道。
“您在想什么？买家具吗？”
“我在想怪谈。”安命侧过头看着薛善，并不准备瞒什么。
“怪谈怎么和家具扯上？”薛善站在门边，不清楚引起恐惧的信息点，只以为单纯依靠挖眼断头之类的血腥故事。
“这样才好扯上。”
安命从不吝啬于讲述这种怪谈的原理。
之前她吓唬那个男人的时候，也是实打实对他讲了恐怖故事为什么吓人。
“你是怎么看待我的？怪谈对吧，这就是你对我的第一印象。
那么，在你明知道这是恐怖小说的情况下，「椅子」「桌子」这些身边的词汇自发引出的联想已经够让人毛骨悚然了。”
安命慢腾腾地说，顺便打量着自己待的地方，指了下自己面前的桌子下方。
“如果想更近一步，那可以用方位指向平时不会在乎的地方。《窗缝》《床下》。”
“这就已经能成为单独的怪谈了。”安命说。
薛善顺着安命值得方向看过去，有点发愣。
她看了安命新发的预告，自然注意到了新怪谈里头提到的，散落的尸块，再稍微一联想，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尤其是，她自己家里头，就有窗缝，就有床下……
她之前常常看着悲伤土豆条分析安命的手法，可是这样还不如安命本人寥寥几笔的示意。
“那你呢？找我有什么事情？”安命回过神，抬起眼睛问。
“……没什么。”薛善低着脑袋，脚尖来回点着地面，想了许久，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要离开吗？真的要离开吗？
薛善重新抬头看向了安命，看见她也在疑惑地回望着自己。
当着安命的面，薛善使劲摇摇头：“我想说，接下来的比赛，我会努力的！”
她觉得之前的自卑和犹豫都没有了，她果然、还是想要参加比赛！然后真正地，跟着安命！
她想试一试，一定得试一试！
——
乘坐协会的飞船会比自己过去要更快一些，薛善比自己预想的时间更快地到达比赛的地点。
远远地，在飞船降落之前，她先在飞船的窗户自上而下纵览着这颗名叫黑珍珠的星球。
下方则是协会布置的比赛地点，因为军部的异能者经常需要在各个未经开发的星球之间移动，所以比赛本身也更加提倡在原生态的环境下进行。
但在这之外的，在协会本身修建的建筑中，薛善依然可以轻而易举地从中看出，异能协会的底蕴。
平摊的建筑，浮空的轨道，精细的设计。
由财富堆砌出来的高雅，费劲心思地制作出的符合未来的审美诉求。从上往下看的时候，可以轻易为了这种美丽而感到动容。
因为这包含着发展至今的前端构想，科技创世纪的伟大宏图也好，人类利用异能的永恒的远征构想也罢。
异能协会。
如果说异能划分出了这个联邦的阶层，那么异能协会一定是上等人的集合，她们并不为了草根。即使今年异能衰退，大量力量转移到了科技中，异能协会依然有着深沉的底蕴。
像是薛善本人，就属于那种，稍微会点异能，家里头也带点钱，但仍然不足以捧着她到另外一个阶级。
她缺少所谓的权力桥梁，而异能为基石的联邦，这道桥梁默认为异能协会。
薛善忍不住去看安命，因为严格来说，这场比赛是属于她的舞台。
可是等到这一回头，薛善才惊奇地发现。
飞船里头所有人都在看着安命。
更替秦天母亲的，身为安命临时助理的女人在看着安命，平时在飞船上服务的工作人员在看着安命……这些人都在看着安命。
她还没登上舞台的时候，就是主角了。
安命注意到薛善的目光，还以为薛善是在为了接下来的比赛紧张，于是朝她弯了下唇角。
……比大家想的更要安之若素。
于是薛善因为这些规模恢宏的建筑而雀跃的心情也和缓下来。
——
温酒也被姐姐通知了，怪谈bking择日就要到达。
温茶要忙军部的事情，一时半会到不了，于是叮嘱了温酒一番，让他一定要前去迎接怪谈bking。
混个脸熟也好，表达礼貌也好。
这是他应该做的。
但温酒心情有些复杂。
温酒也难说自己是什么心情，他一定是感激怪谈bking的，甚至打赏过很多钱，也喜欢她的文字，阅读时无数次动过真正的感情，但，在这之外的呢？
他会为了她感到害怕，既为了自己被引导的思维而感到畏惧，又为了自己得到的恩惠感到顾虑，一想到要见面，他就由衷的惶恐。
或者说某种摇摆不定的、期待与溺毙般感受的、近乡情怯一般的不稳定的状态。
于是温酒先通知了一下自己的朋友。
或者小弟更合适一点？
毕竟有着温茶这个姐姐，再加上异能确实涨幅不错，所以，他最近混的不错。
温酒让他们到时候跟着自己一起迎接怪谈bking。
小弟们满口说好，甚至颇为自信地重复了一遍：“好好迎接对吧？”
“对，好好迎接。”温酒回答。
……不过这也无法让温酒放下心，不如说，正是因为这些朋友跟上他的原因，也是因为他蒙受了怪谈bking的恩惠，才让他更加带着无功受禄的羞愧。
终于，温酒煎熬一般，等到了载着怪谈bking的飞船的降落。
……可等到降落之后，温酒却发现，压跟挤不到前排，别说是什么混脸熟了，自己连怪谈bking长什么样子都看不见。
铺设的通道向前延伸，一直到重点接送的车辆，周围都是人。
但是因为有协会的控制，没有乱七八遭的媒体，也不存在什么长枪短炮或者麦克风直接怼上来的情况。
保持着一些起码的秩序。
但周围人的眼神还是热切又好奇，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站在两侧，在协会的人之外，还有着一些实现到场的、和比赛有关的人。
或者是学生，或者是老师。
飞船缓慢开启舱门，有无数视线在注视着出场的人。
她们都在好奇她。
往前挤的过程有点绝望，温酒也回过神，自己的朋友呢？不是让他们跟自己一块迎接怪谈bking吗？为什么现在都不在？
——
安命离开飞船后，是工作人员中一位领头的年轻人出面迎接。
她的制服跟其他人有些不一样，但也是正装，头发整齐地捋到了耳后，皮肉紧实，舒展得看上去有种矜持的贵气。
在看见怪谈bking来了之后，疏离的贵气褪去，她上前一步笑着迎上来，低声问好之后，微抬起手，遮挡着周围的视线，同时替怪谈bking指出了一个方向。
怪谈bking道谢的时候，瞥了眼她胸口佩戴着的印着名字的胸针。
易传。
“谢谢。”安命没念出这个名字。
导师跟学生是分开的，薛善和安命也要被不同的车辆接送到不同的位置。
期间，中转也是乘坐协会的车辆。上车后，随着车门合拢，周围探究的目光都被协会的车辆挡下，尽力维护着安命的隐私。
安命没有看光脑而是望着窗外，外头的景色飞快掠过，交通工具的快捷下，中转时间也被无比压缩。
协会的待遇比她想象的更好。
她还没忘记自己先前遭受的、协会的试探，如果明面上的程序都做好，那么说明这种试探只能来自于私人。
可同时，这个人在试探之后，还可以派协会的飞船过来表达重视与补偿。
……那么，在协会内部有这个权力的个人、会是谁？
安命揉了揉额角，收敛了思绪。
自己也到位置了。
安命没什么行李，所以车辆送完她之后就离开了，室内则有智能ai服务。
进入之后安命顺便感受了一下智能ai的安保功能，只要在有摄像头的地方做出手势或者特定的眨眼工作，就能调动警卫安保。
晚上协会则邀请她前往晚宴，休闲形式，主要为认识一下其他导师。
可出门后。
安命重新感受到了那种窥视的目光。
她下意识以为是飞船中类似的试探。
抬头确认了下监视器的范围，伴随着角落里头细碎的讨论声，安命跟着声音到了墙角，
看见两个人正低头讨论，说着什么，温酒怎么还不来之类的话。
说着说着，他们忽然想抬头看看安命现在在哪里，结果措不及防地被跟前的安命吓了一大跳，身体一个踉跄。
安命退后一步，重新看了眼监控的位置。
而这两个人也回过神，拍拍身上的灰就站起来，对着安命冷冷一笑：“你就是怪谈bking？”
“是我。”安命点头颔首。
安命反应自然到让他们有点诧异，但这两人对视一眼，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张嘴就开始嘲讽。
“真是不知道你怎么好意思来这里的？”
“这里的老师各个都是高学历吧？军部研究所出身的比比皆是，每一个都对着异能的提升有着深深的思考与经验……但是你呢？太年轻了！”
听见这话，安命却是一愣。
她知道网上对于她参加比赛存在一些争议，毕竟安命是网络出身，比赛却是再正统不过，看着一个「网红」参加教师比赛，有争议再正常不过。
而这些人指责，似乎只是在重复网上的争议而已。
……她还以为，是那艘飞船上类似的试探，原来只是被网上争议挑起情绪的人。
见安命太久没说话，这两个人也觉得不对头，嘴里头的话也稍微停了停。
安命知道自己误会了，直接指了指监控说道：“我怎么也是协会邀请过来的，我的能力如何也不是你们该考虑的范围，另外，你们的话完全可以涉嫌到侮辱老师，这也被记录下来了。如果我叫安保过来，你们会被撵出去。”
这两个人都是一愣，他们其实也就是照着网上对安命的评价直接说，完全不知道安命本人的性格。
只是觉得对方看着年轻，手腕估计也稚嫩，没想到对方周旋都懒得周旋，直接威胁开当下就吓得面色惨白。
一个人当即就说道：“对不起老师！”另外一个人还在嘴硬：“证明不了自己实力就只能用协会压人对吧？”
他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嘴硬得那个当即就拍了道歉这个一巴掌，怒道：“难得我们还怕被撵走，我们老大也可以给我们撑着！”
“你们老大？”安命琢磨着这个词汇，还是没叫出安保。
她也好奇，什么老大才有这种胆子。
听见安命的疑问，一个人当即就要给老大打个通讯，而另一个人则忽然指着一个方向意外道，
“老大终于来了！”
安命顺着手指看过去。
看见一个人扶着墙，气喘吁吁。
是反应过来这两个人的去向，于是好不容易赶过来的温酒。
温酒在那边，等着怪谈bking都走了，这两个人还没来，当时就意识到，或者这两个人了解错了好好迎接的意思。
安命看过来的时候，温酒正好也抬头看向这里，看到这两个人围着安命，面色发白难以置信：“你们到底想对老师干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二合一补一下昨天qwq
删了一下之前可能会剧透的评论
第33章 背靠背8
到场的人全都看着温酒。
以至于显得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有些狼狈。
安命面前的两个人也回过神：“不是你让我们好好迎接她吗？”
这两个人同样难以置信, 甚至有理有据地分析。
“那么她下飞船、时候那么多人，肯定没办法迎接啊！所以我们这两个人怎么好好迎接？”
温酒面色发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也没想到协会这么重视, 这么多人围着丝毫没有上前的机会。
这两个人还在分析：“那你指的肯定不是字面意思上的迎接……”
这两个人仍然在分析：“所以肯定是让我们私下迎接，也就是教训！”
温酒简直想骂一句, 既然自己没有脑子, 就不要随便揣测别人。
而这两个人还没忘记说自己的艰难：“我们一路顺着车过来可是很辛苦的！更别提在这里一直等到她出门，真的很累！”
温酒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说，自己发现这两个人不在之后, 自己跑过来不停打听位置四处询问同样辛苦，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因为怪谈bking还在。
她正看着这一场闹剧。
一想到这一点，温酒就如何都发不了声, 其实过去这种场合不少，在追帖子的时候，他没少被打脸。
但这和现实是两回事。
一想到自己正在被切实的注视，温酒就感到自己迟迟开不了口。
他不想网络上难堪够了, 自己现实还这么难堪。
不过他沉默这么长时间，很明显被这两个笨蛋误会了, 于是他们了然道：“原来您是想让我们上来扮黑脸, 然后你在上前唱红脸当好人？”
他们没想到, 现在的人为了一个老师, 既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太心机了！
被这么一说, 温酒的脸一下子涨红, 现在真的像是他们嘴里头的红脸, 他看着安命, 着急忙慌地想要解释着什么。
“我只是……”
只是什么？想要迎接混个脸熟？温酒带点脸皮, 他没讨好过别人，也对这种行为有本能的羞愧，他也害怕，怪谈bking觉得他是什么不好的人。
害怕，羞愧，难堪。
嘴里头的话半天也说不出来。
如果有选择，温酒一定会刨个洞。
安命听着面前的吵架，有点莫名其妙。
也知道，面前的这三个人跟先前飞船试探她的不是一伙，索性转身就准备走，她还赶时间，没空听小孩吵架。
也就是这时候，又传来一声难以置信的问话。
“温酒！你在干什么？”
温茶赶过来的时候，看见得就是温酒和他两个朋友围着安命的样子。
她被下属提醒，自己的弟弟在四处打听怪谈bking的位置，当时温茶就在纳闷，正常迎接不是应该从飞船到中转这一块吗？怎么会打听人家居所！
结果现在一看！
几个人围在一块怎么看都不像是友好的样子。
她面上薄怒：“让你好好迎接就是这么干的吗？”
温酒这才从难堪中回神，一愣。
他觉得这个剧情有点眼熟。
和自己说的话简直一样。
比起这个。
他终于抬头，紧张又焦虑地看了眼怪谈bking的眼神。
她正睁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姐姐。显然，她也发现，这声怒斥和自己怒得一样。
温酒更想死了。
……
温茶看着齐齐看着自己的视线，才意识到不对劲。
两刻之后，温茶才明白，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子。
搞明白前因后果之后，她也忍不住心里头骂了一句温酒的朋友真是没脑子，但闹出这种事情，温茶也不难想其中的逻辑。
最近，网上关于怪谈bking的风浪确实有点大，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头，邀请她莫名其妙。那么，温酒莫名其妙的要好好迎接，很明显在诱人往歧义思考。
而相对的，温茶也知道怪谈bking这样子居然没叫出安保，确实是承了一个很大的恩惠，她又在想什么呢？
温茶思索的时候，安命也在打量她。
从听到一样的话开始，安命就在好奇她和刚刚那个人的关系。
长得很像，都很漂亮，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姐弟。
但不同的是，她的虹膜会微微泛绿，看上去像是一杯发苦的浓茶，本人也远比温酒更要沉静，能把这股艳色强硬地压下去。
然后安命看见她抬起头，走上前，递出一只手。
“我叫温茶。”温茶说：“认识一下吧。我也应该替我的弟弟向您致歉。”
声音也更干脆利落。
“好，您也要去今晚的晚宴吗？”安命没拒绝她的示好。
——
内部除了协会官方的车辆其他都禁止通行，交通则是呼叫协会车辆通行，算是导师的特权。
温酒和其他两个人自然没办法。
以此路上只有温茶与安命，在路上的时候，安命自然而然提起：“您呢？您也是导师吗？”
坐在车上，她们两个人的距离都拉得很近。
“我不是。”
温茶回答，她并不准备瞒什么，何况，她的身份也不难查：“我在军部任职。”
异能者一般在军校读书，毕业后攻击性的异能一般会进入军部，在外征战异种收敛资源星。而辅助性的则会进入研究所，研究科技与能源。这两者殊途同归，都是积攒功勋进入议会成为真正的决策者。
异能协会则是串联起这条链条的集合。
但军部的人出现在这里还是有些奇怪。
温茶以为安命会问更多，结果她只是短暂发了个语气音就没再说什么了。
……这样也好。
温茶想，毕竟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细究下来，也跟她有关。
等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了不少人，为了方便闲谈，晚宴准备的冷餐会。
人零零散散地散落着。
她们一进来就招惹了不少视线。
但温茶知道，这种视线并不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旁边的人。
在所有人中，安命也算得上是年轻的，自然打眼，何况今天下飞船时那么多人，肯定有见到过安命本人的。
但她们远比温酒身边两个人更有素质，也更聪明，不会让轻易舞到安命面前的事情发生，她们的圈子也更加私密，伴随着偶尔的目光与细语，这种小圈子的交换信息似乎更让人不满。
温茶有点好奇，安命会是什么反应。
温茶看着安命，发现她就像是听不见旁边的窃窃私语一般。
甚至在自己关注她的表情时，她还有闲功夫疑惑回望自己。
温茶也没有说什么。
一边，温茶不清楚安命知不知道邀请她过来的真相，安命这么平静，温茶没办法借此判断出什么。
如果她知道还好，如果她不知道也无法掌握，那么这对于她本人来说只能是一件祸事。
而从反应来看，温茶不觉得安命知道。
那就只有被利用一个下场了。
异能的种种利益链盘旋交错，它运转的规律比异能本身更为玄妙，比异能本身更加危险。不熟悉的人贸然踏入，就像落入奔腾乱流一样，撞得头破血流。
所以，如果这种能力被别人利用，那其实还不如自己来，何况比起别人，她因为与安命更强的关联，也会做的更好。
坦白来说，温茶自以为没什么恶意。
而异能的部份，温茶又以为自己承担了安命的恩惠。
投桃报李，她应该给予回馈。
另外一边，温茶又清楚，这一切的前提是，判断出安命本身对自己能激发异能这件事情的了解程度，自己才能摆出对安命的态度，保护或者操控。
温茶转头看向安命，想着，自己要不要试探一下？
有监控的地方，温茶也不想上升到武力的领域。当然也可以激化一下别人与安命的矛盾，再伺机而上观察反应。
但这样子让温茶想起刚刚自己的弟弟，太蠢了。
但具体的举动还没考虑出来，安命先比了一个向上的手势，问：“要一起到二楼吗？”
温茶点头。
二楼要更加清静些。
她想，安命或许是觉得一楼的目光太尖锐了。
也没人愿意一直成为别人的目光焦点。
可安命径直来到窗户旁边，这个让温茶有点出乎意料，这个位置可以一扫而尽下方的人群，但相对的，人群也可以看到她们。
这不像是不想惹人注意的人会选择的位置。
安命一直望着下方不说话，于是温茶先开口。
“关于刚刚，我弟弟是你的粉丝，想见你一面所以才这么鲁莽。”
“粉丝？”安命饶有兴致问。
“嗯，大概不知道他是谁，现在年轻人都……”
都不喜欢用本名做网名。温茶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想起怪谈bking的网名也不是很正经。
于是话在嘴里头硬生生转了个弯，温茶继续道：“有什么我们可以补偿的，大可尽管提。”
“什么都可以吗？”
“基本都可以的，你想要什么？”温茶也没想到安命这么上道地引到这个话题。
温茶好奇安命的身份，无法确认的情况下只能做简单的排除，而她认识的贵族中显然没有安命这号人。
排除之后，温茶想，那安命能过来参加这个比赛，估计也是存在着向上的想法。
从一个人在乎的东西，可以轻而易举判断出她的身份。
网上对于怪谈bking的猜测似乎都把她揣摩得背景很深，温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网上的猜测都太过阴谋论，完全构建不起逻辑的框架。
“进入军部吗？还是研究所？”问着，温茶也微笑起来：“虽然协会里头也有许多媒介，但还是从我这里快一点。”
“不需要哦。”安命回答。
不需要还是不能要？毕竟这两个都需要异能，温茶有意无意地扫过安命没有经受过锻炼的裸露脖颈以及小臂。
“那您曾经在哪所军校就读？虽然这次比赛的导师是实验性质，但结束之后直接去任教也未尝不可。”温茶继续道：“有所属意的我也可以帮您。”
这次安命停顿了许久。
温茶表情也在变动。
能够建立人际关系的军校任职，也是不少积攒功勋之后人的选择。可这种在能激发异能的能力面前依然不值一提，那么这个就可以让安命犹豫吗？
“没有。”安命回答。
“原来是这样子。”表情松下来，温茶谦虚道：“可惜没什么我能做的，也谢谢你的宽容。”
她已经得到答案了，显然安命比她想的更加无知。
而冒出这个念头的一瞬间，她就听见安命问：“表达感谢的方式是试探我吗？”
气氛凝固。
温茶一愣，原本还存在面上的温和的表情一下子消退下去。
于是安命笑起来了：“没关系，是我该谢谢你，要不然今晚会很麻烦吧？”
温茶缓慢，反应过来一般。
挪开在安命面上的目光，向周围扫视过去。
看着别人交流的眼神和窃窃私语，大家又更好奇了，为什么这个女人没人见过，不知道什么来头，却能让温茶站台。
温茶终于明白。
“你在利用我。”
温茶明白为什么安命能欣然同意她的邀请。
安命从那两个人的举动，也能猜出正统圈子内对她的态度，更能从那种搞笑的训斥链条中猜出温茶自己的相应地位。
之后在车上对温茶的问话就是试探。
于是安命就能利用她的身份，站在别人都能看到的位置跟她来一番沟通。
她想试探安命，最后反而被安命利用。
虽然温茶并不介意，但不介意的前提是，自己能给予的在自己的掌控下，而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安命利用，且，自己想的却被她原封不动收取。
“不是你说，要向我致歉吗？”安命站在窗台旁边，看着她，回答。
温茶深吸一口气，把这一瞬间的惊诧按耐下去，低声道：“你不害怕吗？我是军部的人，这场比赛中，军部的人不少，只要我想做一些手段……”
“你既然说出来了，就代表你不会。”安命甚至反问道：“我只是想借你避一下闲谈，为什么你这么紧张？”
温茶唇角抽动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什么表情但一定很不好看。
因为安命用那种平静的目光观摩着她脸上的变化，脸上在慢慢地显露出微妙的、意外的神情。
——她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温茶还是第一次被放置到这种境地。
“明天见。”
安命又像是想到了她所想，再待下去两个人都会无比难堪，干脆微笑着说。
良久沉默之后。
“……明天见。”最后，温茶说。
温茶离开后，安命转了个身，从倚靠着窗台到正对着窗台。
安命能猜出温茶的位置及身份。
可更让安命好奇得是，为什么在大部份人都对她彼之不及的情况下，温茶却主动地、谦逊地走上来。
安命并不是多么孤僻的人，她也不反感人与人之间的交往。
从以前或者是现在，盘踞在她身上的利益链似乎只能吸引别有目的的人。
要观察他们细枝末节的变化从而做出缜密的判断，于是任何交往都像是需要思考的迷宫，但这依然不难。
目送着温茶离开，许久没发声的系统小心翼翼问。
【她是气走了吗？呃，你也觉得她身上有点权力，那会不会气走不太好啊……】
它想不明白，如果安命的目的只是觉得别人的闲谈麻烦。
那有的是方法在不触怒温茶的情况下达成自己的目的，但偏偏要这么极端地挑明。
温茶的性格看上去就是那种，久居高位需要人捧着的顽固老干部，安命应该很懂得对付，可她实际干的事情，却是蓄意把她激怒。
系统想不明白，为什么简单的事情要弄的这么麻烦。
“气走是最好的。”安命目光眺望着遥远的远方：“不过她八成会过来。”
顿了顿，安命补充道：“她来了反而不好。”
“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为什么要写以军校为背景的怪谈？”
系统回忆起来，它每次都会觉得安命考虑的实在是太多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那个原因：【规则被打破的吓人…？还是代入感的新颖性？】
“是受众。”安命说道。
她来的时候，从原主的记忆探究了这段历史。
ai反制文娱，在创作者失去主导性后，精神的力量也在衰退，所以安命选择怪谈本身也带着刺激精神的想法。
而军校是异能者的学习处，是最好的受众。只有在受众为军校生的时候，她才可以检验，这种究竟可不可以刺激精神。
她一开始，就在好奇，这到底可不可行，而现在，温茶的出现似乎是一种无声的确认。
当然，凭借一晚上的对话肯定行不通。
所以安命结尾故意这么说，如果今晚这样子，温茶都愿意再一次找她，那安命八成就可以确定了。
在温茶考量安命的同时，安命也在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
……可是在没有足够能力的情况下，承担这种责任对安命来说绝对不是好消息。联想到近日的试探，安命更是如芒在背。
她得更快一点。
“我之前让人斟酌的几个制作游戏的，信息调查好了吗？”安命问系统。
话说到现在，温茶也来到外头的花园，背影正对着安命所待着窗台的楼下。
安命看见，温茶转头，下意识地看向她待的窗台。
作者有话说：
都姓温可能有点难认
容易脸红心跳的是温酒。
容易面沉发怒的是温茶。
虽然都是饮料，但是霸总会更喜欢喝茶。
最后女主说的试验其实在第一章
不过到现在好久了才扒出来
第34章 背靠背9（小修）
晚上尚且带着点凉风, 安命回过身，从餐台上找了杯水，仰着头喝下去, 于是原本存在在皮肤表层的凉气一下子贯彻了整个身体。
系统没注意安命和温茶之间的对视，还听着安命的话, 在从数据库里头找她的制作商。
【符合你要求的挺多……但我发现, 一直跟在你身边那个小女孩好像家里头也是干这个的。】
“小女孩？”安命把杯子放下，找到了下对应的人物：“薛善…？”
安命回忆了一遍在薛善不知道她身份时候的态度。
大部份时候都没什么心机的一个人，安命甚至挺喜欢薛善开朗的性格。
安命问了一下系统，公司的名字, 在网上搜了下资历。
确实符合安命的要求，规模不小能够达到安命的要求，又不至于大到盖过安命自己的主权, 背后也没有巨鳄的影子，免于和上层的交流，同时又主动联系过安命，能让安命本人得到主动权。
以及最重要的, 以及，如果她的猜测没错, 她的怪谈确实对异能有影响……那么制作游戏肯定得是知根知底的人, 而薛善, 就在安命身边。
往好的说, 关于薛善本人, 安命其实没什么意见。相处这么多天她不至于一点识人的眼力都没有。
往坏的说, 薛善本人在安命身边, 哪怕薛善有什么不合适的心思, 直接对她动手也并非难事。
但安命不希望闹到这一步。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的家里人。
安命并不是什么不停纠结犹豫的人, 找到这个公司给安命的联系方式，直接联系了这个公司。
同时，安命也当下就直接联系了薛善，叫了协会的车赶过去。
学生的宿舍和晚宴的地点显然有段距离，在赶过去的时间内，薛善她们家公司的账号倒是秒回。
［老师有什么想了解的？］
经营这个账号的大概是客服。
安命直接问：【我可以跟你们老板谈吗？】
这次那边两秒之后，才把联络方式发过来，大概中间也是在询问老板的意思。
基地的学生宿舍压根放不下那么多人，因此大部分都是在外头住酒店，只是薛善是和安命一起来的，才幸运地被安排进了宿舍。
安命过来的时候，薛善正在宿舍外头吊着单杠，不远处的宿舍灯光朦朦胧胧地罩在这一小块区域，让薛善的红头发分外惹眼。
薛善看见安命过来之后一松手落地。
“老师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其实不用找我啦，太麻烦，我就找老师就可以了。”薛善笑嘻嘻迎上来。
“听说你们家可以制作游戏？”
文字游戏哪怕在安命那个年代，做起来也并非什么难事，游戏主要的难点是星球之间的传输，而这也是薛善她们家的经营范围。
于是薛善迟疑地点了点头，没搞懂安命怎么知道的，又是为什么要跟她说。
“我这里有一个单子。”安命直接开口。
“单子？”薛善还是有点不明所以，毕竟她清楚，安命是写怪谈的，这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等等，怪谈？
“您指的该不会是最近筹备的游戏吧？”薛善张了张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个、交给我们吗？交给我们没问题吗？”
马上，薛善反应过来，紧张地开始胡言乱语：“不会是因为我吧？不用的！老师，不用看在我的颜面上……诶，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对。”
薛善以为安命是因为自己，当下就惊讶的不行，还带着一两分惶恐。
安命摇摇头：“机会是要靠自己争取的，薛善，你得告诉我，你们家的工作室值得。”
薛善呆滞住，不明白自己应该怎么争取。
她还没有加入家里头的业务。
“一道题就可以了。”安命看出了薛善的不安，解释道：“毕竟游戏这种，理念很重要。”
薛善犹豫会儿，还是没反驳，等待着安命的提问。
“问题很简单，妹妹不及格，母亲很高兴，我考了满分，母亲很生气，你觉得有什么可能？”
“考满分会遭遇危险，母亲为了保护我吧。”薛善想了想。
安命静静看了薛善两秒，然后微笑着点头说对。
海龟汤，从只言片语的琐碎言语中揣摩出事情的真相，因为信息给的不足，甚至会有，我笑着跳舞，看同伴死去，结果答案是“我是植物大战僵尸”中的向日葵。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可以反推思维逻辑，猜测性格偏好。答案将体现出个性、偏好、生存环境，以及思维方式。
薛善的回答告诉安命。
她在家里头作为一个年轻的孩子，成长的环境足够温和，她是不能被随意放弃的存在，正因此。
安命才能确保、在她和薛善长辈沟通的过程中、真扯到某种高度时，薛善是一个值得对方让步的筹码。
薛善确实通过了考试。
而薛善不明白安命的考量，只觉得这个问题过去简单了，她想，其实这就是大概类似于开后门的行为，只不过安命用这种形式让她减少内心的芥蒂。
薛善眼泪汪汪，有点为安命的心善感到惊叹。
那么她更加不能辜负安命的期待了。看着安命拨打了那边给的老板的通讯，在一边屏息凝神，有些略微的紧张。
伴随着滴滴两下，通讯被接通。
全息投影的方式展现了时间的人，公司的老板，薛善的母亲。
她在桌子后头危襟正坐，显然是早就从秘书那里知道了安命准备和自己的讯息，于是早早地收拾好准备出了得体的场地。
安命照常自我介绍了几句。
薛善母亲也很客气，偶尔为怪谈bking的主动有两分受宠若惊。
她猜到了邀请怪谈bking合作的一定不少，没想到自己会被选中。
在从秘书口中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居然是率先怀疑这是不是一个玩笑。甚至因为时间的紧迫，而来不及准备一些方案。
但薛老板本身就是从基层技术性工作做起，多年来思考的本能已经可以让她掂量出和怪谈bking合作的方案以及利益。
“如果有您的剧本，再配上我们的画面和技术，我相信这个游戏一定可以登上销售榜。”薛老板诚心诚意说道。
薛老板用的词是登上销售榜，而没有大放厥词，说什么销售榜榜首，因为她也觉得不大可能。
这让安命敏感地察觉到，游戏领域怕是比小说领域的竞争还要激烈上许多。
安命也事先了解过。
或许是因为小说这种行业不发达的缘故，游戏也基本没有剧情可言。得益于科技发展的因素，游戏的真实程度推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匪夷所思的是，安命没有找到过全息游戏存在的痕迹，毕竟按照科技的发展，全息游戏的存在只能是必然。找不到，安命也只能暂且搁置，她一时半会也用不上全息。
但在这种游戏环境下，依靠文字描述剧情的文字游戏是没有被尝试过的领域可以说是一个机会，是没有经受检验的失败或者成功。
这个游戏的全部信用都来自怪谈bking本身。
这估计也是薛老板如此收敛的原因之一。
在安命回忆的期间。
薛老板依然在说着自己的想法：“到时候，宣发测试都可以交给我们，配音以及音乐您也不用担心，事实上，您不需要考虑怪谈之外的事情。您只需要专注您的创作。”
安命回过神，抬起眼睛，说：“事实上，我希望宣发测试这些都交给我。”
薛老板原本的规划被打断，她本来想顺理成章说一句，这些交给我们没问题，可两秒之后，她才意识到安命在说什么。
她愣神看着安命，全息投影上能看出她细致的面色变化，她的面颊上的肌肉微微扬起。
——她怀疑地看着安命。
薛老板咳嗽两声：“专业有术攻啊，老师。这种东西您不需要担心的。”
这是委婉的劝谏。
她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如此，安命倒是有点奇怪了：“你不清楚吗？如果不是为了这个，我又为什么会选择你们呢？”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还会晓之以理，但现在不需要。
因为占据选择权的是安命。
薛老板一愣，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安命不选择那些底蕴深厚的大厂，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她当然是信任安命能力以及影响的，能够在比赛关头和怪谈bking扯上关系，也是她一直希望的。
也正是因为了解这一切，她才不放心把全部的主导权都交给安命。
可问题是现在不是她怎么想，而是她压根就没什么选择。
于是薛老板半晌没吭出什么有意义的声音，收敛表情，想做出一些权衡。
“您完全可以信任我们的宣发团队，事实上，您也可以在剧本的创作上享有绝对的主导权，我们也觉得您把精力投入在创作上才能创作出更好的作品。
至于其他的，确实不需要您担心。”
薛老板斟酌着语言，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不敢话说重招惹了怪谈bking的不悦。
又觉得满足怪谈bking全权负责的要求，这件事情效果不好。
薛善不明白为什么本来还算和善的氛围一下子冷了下来，怪谈bking向自己寄予了这么多厚望………怎么可以因为自己母亲就让事情搞黄！
当下就探着脑袋问。
“所以说您在犹豫什么啊？错过这个我们八百年都接不到这么好的单子了。”
“您该不会是不信任老师能力吧？老师这么年轻就有这种程度，大众的眼光不比您慧眼识珠啊？”
但这次通话是全息投影，因此，薛善的表情也如实反馈了出来。
本来僵持的博弈下一子被揭了老底，薛善母亲眼前一黑，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颇为不确定地指向旁边探头探脑的薛善。
“老师……这个是我家薛善吗？”
薛善又把脑袋缩回去。
“薛善？你也在老师身边吗？”薛老板终于确认了，同时马上就意识道：“……你说参加比赛，不会其实说是去找老师吧？”
薛善一下子被说中，当时脸就涨得通红，像个大号的山楂，嘴上还说着：“我是实打实想参加啦！”
薛善母亲没管薛善的狡辩，语调微变：“那老师，是因为薛善才联系我们的吗？”
安命有点头疼，对面一口一个老师，都让安命觉得，自己是薛善的老师，正对着家长苦口婆心地说着薛善在学校的近况。
而安命沉默的这段时间，薛老板终于从刚刚的氛围中松了一口气，干脆就用着薛善来缓解氛围：“是不是薛善做了什么错事？来，薛善，你跟我说？”
她生怕刚刚的话说的安命不高兴，错过这个客户，连忙把薛善训斥了一通。
“并不是。”安命说道。
安命都开口了，薛善母亲当然不可能对着安命说什么难听话。
同时于是继续说道：“这样啊，那还是我家薛善不懂事，她待人接物还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
她下意识贬低薛善来打圆场。
薛善想反驳两句。
她母亲对她很好。
在外头说她两句其实并不是什么问题，或者说大部分家庭都是这样子，内部的爱保留在内部就可以了。
但薛善不想在安命面前，被说什么不懂事的人。
或者说，听到自己母亲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即使是事实，薛善还是有一点失落。
薛善看了安命一眼，悲哀地想。
不过自己的形象应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没有了。
但她听见安命说。
“不，是薛善告诉我，可以尝试一下选择这家。也是薛善让我相信，你们值得青睐。她做的很好。”
薛善一愣，眼睛顿时亮起来。
薛老板看着投影这一幕，感觉脑子中的弦一下子崩断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薛善和怪谈bking认识啊。
难道怪谈bking是看在薛善面子上才找到她们吗？
那她刚刚做的一切权衡，其实都是站在她们已经被怪谈bking选择的基础上，能被选择必然有自己的优点，这也是她敢和怪谈bking斟酌的原因。
可是，如果对方选择她们的原因如此轻率的话，也说明她们只是一个可以被放弃的选择。
——
安命告别薛善之后，孤身一人坐车离开，往常这种身边没人的时间，系统一定会开始喋喋不休。
但现在，直到安命回到休息地方的门口，系统才深沉开口，
【我有点不明白啦，明明我已经帮你调查过资历了，为什么你还要多此一举，让薛善证明？
还有在薛善母亲面前和薛善的表演。
其实强硬地施压也没什么关系吧？】
系统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实打实认为薛善不错吗？】
也不怪系统这么惊讶，它从绑定安命之后，就没见过她周围有以情感维系的关系了。
“都有。”安命说：“但还需要一点衷心。”
薛善年纪小，她的联系可以为情感为纽带。
即使对安命的喜爱大多是基于对偶像的崇拜，但安命对于她来说本身就有着仰慕之情的高价值。只要稍微偏颇一点，薛善就会由衷地维护安命。
而薛善母亲，薛老板。她比起情感，更需要有利益的强联系，安命不想建立合作之后再考虑，对方会不会因为利益在小细节上违背她。
就只能事先说好，让对方明白获益的究竟是谁。
——
制作商选定之后，游戏的制作反而轻松了。
关于游戏，和安命对接的还是薛善的母亲，她们是家庭作坊起家，最厉害的制作者就是薛善母亲，这个创建者本身。
只要把想法告诉她，她就可以统筹安排，分配项目，从背景到音乐再到人物，一直都很合适，但是最后时间上依旧出现了分歧。
“时间太赶了。”薛善母亲道：“这么赶做不完的。”
文字游戏的制作并不复杂，但安命要的时间确实打紧。
安命想了想，问：“那只做三分之一流程呢？”
“三分之一是可以……”
但薛善母亲有点不明白，只做三分之一又有什么用……
不过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安命给的钱很多，足够游戏的发行和运营，薛善的母亲对于安命的一切安排都是从善如流。
但在宣发开始前，安命把各种平台的引流造势交给了薛善母亲的团队，可关键的宣传
薛善母亲还是不由自主担忧了一下。
安命到底会用什么手段呢？她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也就是借此，薛善的母亲见识到了安命处理问题的手段。
她当天就在晚上发布了预约的程序以及通知。
让论坛帮忙造势，说今天晚上九点就发布《背靠背》预告。
论坛当然巴不得能帮上安命的忙。
从怪谈bking公布这是文字游戏之后，论坛的高层就一直在为了这件事情心慌，她们无比惧怕，文字游戏一出来，怪谈bking是不是就要抛弃论坛转移阵地。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现在是论坛需要怪谈bking，而不是怪谈bking需要论坛。
论坛官方发布通知之后，又马不停蹄帮着安命去买流量，宣发造势。
而官方的通知一出来，瞬间引起了巨大的讨论。
按道理来说，安命这种预报和宣布内测的宣传分开数天放，热度其实应该是呈现衰退的趋势的，但事实恰恰相反。
毕竟在漫长的等待中，大家都在等待着新的刺激。
明明引起的反响伴随着她有条不紊的情报放出一直维持在一个稳定的数目。
可偏偏、怪谈bking现在说，只是内测，只开放了一万个名额。
限制人数的消息一出来，几乎整个论坛都要炸了，大家等了这么久，现在你告诉大伙限制人数？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是怪谈啦
应该今天晚上还有一章
区分文中文大概就是内容提要的【】，今天修文的时候统一加一下
第35章 背靠背10
网上的风声酝酿了两天。
温茶自然也看到了。
当晚, 温茶一直不间歇地浏览着网上的评论。
抱怨为什么只开放这些名额的，以及期待安命笔下新的怪谈的，还有好奇为什么背景要这么设置的。
新开放的游戏网页预约的名额和实际开放的名额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当然得算上一个人用了不同的账号。可是，温茶看到那个百万千万计算的数字和小小的一万做对比的时候, 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是不可思议的热度。
温茶从怪谈bking刚开始发帖的时候就知道她了, 也是一路看着从零星的回复一路成长到目前的庞然大物。
更令温茶惊讶的，还是怪谈bking，瘦弱的，理所应当让温茶觉得弱势的人, 竟然能够反过来拆解她。
在温茶对她的试探中，最终狼狈离开的反而是温茶。
温茶父母双亡，在她成长的过程中, 只身一人奔赴战场，抚养温酒。
她遇到过不少的人，所以清楚，不管一个人怎么做表面功夫, 言行举止还是会透露出那个人的本质。
但温茶从怪谈bking身上看不出什么。
网络中的她藏在故事后头，矛盾又未知, 现实中的她更是隔着迷雾, 只能尝试着用简单的词汇去勾勒她的模糊轮廓。
冷静的, 聪明的, 举重若轻的。
人格聪慧的, 隐含异常的。
再回到温茶好奇的那个问题, 怪谈bking, 她本人知道对于异能的影响吗？
这次怪谈bking选择的背景, 并不是本就需要精神刺激的军校生, 而是往下的，没有异能的人。这种背景天然决定了受众。
她能看出怪谈bking的野心是基本盘，如果怪谈bking不知道她的能力，那么想要扩大受众无可厚非。
但如果怪谈bking知道，那还迅速开放了游戏的预售，这就太可怕了。
如果知道，那么怪谈bking的举动就其心可诛。
联邦的稳定的基础，就是建立在，异能只被少数人掌控。
倘若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有，那么法律、制度、根基、一切都会乱了套。
她真的会这么大胆吗？
温茶已经很多年没有换位思考过了，今夜却一晚未眠。
她不知道怪谈bking今晚有没有睡觉，但温茶确实是等待到一个大众的工作时间，才来来到了怪谈bking住宿的位置。
温茶摁动了门铃，马上，那边接通了和外部的通讯，扫描了温茶一圈投影到了室内。
对方没有开门，而是打开通讯发了疑惑的气音。
“上次我们或许闹的有点不愉快。”温茶没有介意，而是直接说。
“我这次来，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温茶说道：“我知道你需要什么，而你需要的我恰好有。”
这次，通话对面的安命说话了，不过是疑惑的笑音。
“我缺什么？”
温茶回答：“我猜你应该没有经历过正统的异能学习。当然，你能来这场比赛肯定是有人的个人底气，协会也不会用很教条的方案限制你的教学，可是，你应该缺少一些正统的方案。”
“…所以你应该会想知道，比赛中，你怎么知道异能的理论性学习？异能的分类以及实践？教材的使用以及规范。当学生选中你之后，又该如何给予教导？”
林林种种的，在无比重视知识产权的时代，安命未必能接触到的东西。
在温茶成功之后，她就很少像今天这样，设身处地地考虑别人的境地，然后思考自己的做法。
但这次，她却竭力斟酌着自己能提供的。
总之，温茶礼貌地、郑重地说。
“这些我能帮你。我很清楚这些东西。”
这次不再是试探，温茶没有试图利用安命对这个社会的无知而进行任何诱导性质的控制或者管理。
她坦白地，把自己能给安命带来的东西摆到了明面上。
——
安命的表情有点古怪，之前她听温茶说了一大堆，都差点以为她在刨析自己了。
直到听到末尾这一句，我能帮你。
安命才反应过来，这大概就是温茶的性格，她没有这么示弱地揣摩过别人的看法，所以稍微想出来一点就会直接到冷硬的地步说出来。
温茶的思维停留在利益的置换，所以，能让她主动找到安命，真诚地提出建议，那一定是安命身上有她想要的。
到现在。
安命终于能确定。
自己的怪谈和异能恐怕真有那么一点关系。
而温茶如此急切，恐怕还是离不开预告的加持。
但是系统还是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安命需要这一切，最后反而是温茶主动提出来了。
“她想分一杯羹，所以只能想办法事先入局。”安命如此解释道。
【交换吗？那她人还挺好的。】系统尝试理解。
安命听了，笑着摇了摇头。
“这才不是人好，人与人的交易并不是看付出多少划分，而是看实力，无论你付出多少，都只能拿到你的实力所允许你能拿到的东西。”
只有安命身上的利益大到，让温茶确定，自己在这种交易中绝对是获利这一方。也只有安命本人的内核强大到，让温茶确定，她强行从安命身上撕扯下肉绝对没有好结果。温茶才会如此把谈话开诚布公。
可如果安命本身实力不够的话……
安命对于此也有些苦恼了。
那怪谈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含有危机的宝藏了，即是依仗也是祸端。
再想起来那个在飞船上找到她的男人，安命甚至有了如履薄冰的危机感。
安命捋了下思路，找了根笔，把目前的问题列出来。
1，她要先检测一下，游戏对精神力的影响究竟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层次。
想做到这一点，她还需要给规则怪谈的读者做一次回访调查。
2，她得先搞明白，之前三番五次试探她的人究竟是谁。
这一点在协会里头，靠着自己已经看到的钟洁，安命自信自己一定可以找见。
安命又想起，在不久前，突如其来的一股透支感，在自己讲完怪谈之后，那这两者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
整个网络都在遭受着《背靠背》的消息冲击。可偏偏，消息如此火热的情况下，竟然只吝啬地放出了几个测试名额。
网络声势这么浩大，一直是怪谈bking粉丝的相南一自然也发现了，到现在为止还不断拉大的预约和开放名额之间悬殊的差距。
相南一算是知道了，这种差距下单靠自己，想获得名额还不如指望着在网上买彩票，然后开出庞大的金额收购怪谈bking的脑子。
相南一毫不犹豫选择借了一圈身份id来预约，不过这一圈都被拒绝了，之前怪谈bking在网上被抄袭的时候，他也是借了一圈id挨个骂人。
然后号全被封了。
于是他彻底失去了朋友。
相南一在最后，打通了自己妹妹的通话，他的妹妹叫相吉。他之前也借过自己妹妹的论坛账号，但是在那之后，因为她特别的异能，被派过去执行秘密的任务。
而任务结束之后，似乎是出了一点问题，回来之后的相吉就莫名其妙的沉默寡言，更是提出要自己一个人去一个偏僻的星球散心。
通话很快就接通。
“为什么要我的身份ID？”相吉在那边问，她的声音一向很轻，轻轻细细的。
“想预约游戏，得是实名制的。”相南一回答。
那边忽然沉默了，相南一听见了她短促的骤然吸气的声音，然后，再一次说话的时候，相吉的嗓音莫名其妙哑了些。
“怪谈bking的吗？”相吉的语气带着点不自然的惊惶，但她竭力按压着情绪说：“……最好不要。”
最好不要。
相南一莫名其妙。
只以为相吉还是怕论坛的号又被封。
在最后能借的都借了一圈之后，公布名单的时间如约而至。
不出所料，他没有名额。
或者说，大部分人都没有名额。
一公布出来，有名额的人自然欢天喜地享受着巨大的意外惊喜，不过更多人气得把光脑都摔了，在网络上表达着巨大的愤怒和不满。
这些没有名额的人就像是等待着极速扩散的菌类，只能疯狂地分散到互联网的各个地方，或者像是散乱的蚂蚁，细细密密地爬行在各个角落，带着各种抱怨，愤怒，渴望，等等极致情绪蔓延。
最先被淹没的，就是市面上各种闲置和交易平台。
［高价收身份id！！！收预约名额。］
收到的可能性很少，而且价格还在一路飙涨。
［收一个怪谈bking评论区回帖名额。］
这是之前卡顿之后，论坛做出的限制。
因为放出的测试名额实在太少，所以有成千上万的人一样的到处发帖，网络上的交易市场简直沦陷。
甚至有点开始抱怨怪谈bking为什么就这点名额，也有人竭力劝解，说这只是测试，等到正式版大家就人手一份。
而就在这个关头，怪谈bking又发布了新的通知，开放了游戏实况直播的权限。
相南一第一个反应是不可思议，以文字的载体的游戏开放了直播权限，那是个人搜个视频就能知道剧情内容，还有什么人会买？！
怪谈bking究竟有什么依仗这么做？
直播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并不算是太阳间，但考虑到各个地区的时差，其实整个星际也挑选不出完全阳间的时间，
伴随着十点一到。
没有名额的人几乎都跟他一样，涌到了这个直播间里头。
相南一看了一眼在线观看人数，一下子被吓了一跳，一千万，这还是没有开始直播，这还是尚在增长的趋势。
实时弹幕数量也增加到几乎看不清屏幕的数字，一层层密密麻麻的文字重叠的，就像是一堆堆的芝麻，可是这些芝麻的背后是实实在在的人类的弹幕以及文字。
相南一不得不把弹幕筛选的等级开放到最高才能继续观看。
这种情况下，怪谈bking终于点开了浮现在游戏主页的开启游玩的按钮。
只要是开放了全息屏幕或者vr的人，肯定能感受到这种黑暗的侵蚀。
从背景到音乐再到效果，都让观者感慨，怪谈bking是真的有钱制作了。
上头有两条路线，但其中一个锁着，只有一条亮着。
安心。
除却故事本身，也有不少人是听说了，这次由怪谈bking直播因此专门进来的，这些人在了解故事之后，又迫不及待地把故事的感触挪移到了怪谈bking本人身上，更别提，因为比赛，她确确实实风头无两。
可怪谈bking的直播跟大家想的都不一样。
直播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分析，直接选择了这个唯一亮起的线路。
上头有一个数字，百分之零。
并没有给予解说或者猜测。
但是弹幕已经开始猜测了。
［这是游戏，那这个数字就是主线吧？赌一手，任务目标就是让这个数字填满。］
［为什么会有两条线路？意思是测试只开放一条吗？这也是和上次的安静和朋友一样吗？］
随着音乐更换，屏幕上终于浮现了文字。
就像是怪谈bking一开始说的，文字游戏。
【在我毕业之后，因为异能是信息处理，所以顺利找了一份工作，当然，这个异能没什么特别的，所以工资也不是很高，但这依然足够我在这个星球好好的活下来。
不过我家除了我，都是普通人，她们没什么收入。所以我赚上钱也需要转给家里头，因此手头非常紧张。
为了省钱，我搬入了一个地下室，在我看来，地下与地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找个住的地方只是为了睡觉而已。
我过上了这种生活，白天在工作，晚上在地下室，于是我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
【地下室阴暗又潮湿。
不过也没办法。】
莫名的，相南一看到这一句，想起了一个词，阴气重。
【这样子真的让我很苦恼，比如被子，总是沉重又潮湿，如果想要洗衣服，那也只能阴干，所以总会发臭。
还有污水，楼上总是会流淌着污水，我猜这个位置大概连接得楼上的厕所，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有点恶心。
哪怕我出去工作的时候，即使离开，我也觉得全身臭臭的，简直像被腌入味了。
但我以前也有过穿阴干味道衣服的经历，和现在的味道也有点不一样……
我没闻过这种味道，所以粗略地把这种莫名其妙的臭味怪在楼上渗透下来的污水。
一定是和阴干本身的臭味混杂在一起，才会这么奇怪。
我觉得来这里住了之后，似乎每天都累了点。】
【最让我惊讶得是，这种地方烂成这样子了，居然还有着邻居。】
【世界上还是活的不如意的人多啊。】
【邻居也多少都有点奇怪，比如隔壁，总是喜欢在屋内打球。或者也有喜欢拖地的，每次我出门地上都是湿漉漉的，一问就知道，是邻居晚上拖了地。还有总是吵架的，搞的我神经都有点衰弱。】
【但是能忍就忍吧，毕竟需要的钱真的很少。】
【因为这里的地下室闹出过事情。】
看到这里，弹幕有一瞬间的平息，因为她们都想起了预告，猜到了接下来要讲哪件事情。
作者有话说：
总之怎么不算是晚上呢！
第36章 背靠背11
观察观众的反应是安命的习惯, 何况，这次她改变了形式，更需要从观众反应推测剧情的合理。
因此她选择了直播的形式。
安命手指头缓慢点着自己破旧光脑的触屏, 看着投影出来加以直播的场景。
即使安命早就看见过，现在还是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通过她简单的叙述, 这里就原封不动地模拟出了安命曾经呆过的那个地下室。
真实到了身临其境的地步。
同时，这个地下室也按照她的要求经受了改造，因为没有清晰的隔墙，所以洗手池的镜子正对着床, 此外简陋的家具也复刻了安命的记忆，从桌椅到洗漱台顶部的排风扇。
不过除此之外都是虚构的。
安命推动了剧情。
【这里曾经死过人。】
【我其实是不在意的，毕竟都在地下室了, 而哪里的地底下又没有埋过人呢？细究下来这么多年，地底下一定到处已经被分解的尸体。】
【唯一的问题大概是心态？不过我心理健康得不得了，也不怕这些东西。】
——
悲伤土豆条、也就是珀透一直看着直播，看到这句话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越是这么说，就越说明可能有, 这时候这么说简直到了幽默的地步。
她继续看着直播, 音乐甚至也很平稳。
直到话锋一转。
【最大的问题是, 那个人死的很惨。】
【据说全身上下的肢体都被拆成一块一块的, 是惨无人道的虐杀。警方找到了一些碎块, 但还有很多还没有找到、嗯……还挺奇怪的, 毕竟这种东西应该很臭啊。怎么会找不见呢？】
珀透看到这里, 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因为她记得, 才提到过，主角身上有一股臭味。
【她们都担心，在这里住着、会在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找到来自死者的尸块，我不怕。毕竟那么多人搜了整个房子都找不到，我怎么可能找见？】
【更何况，她死的地方是04，而我在05。】
这是在回收预告的剧情。
但接下来的话，和珀透想的不太一样，她之前还以为接下来的剧情就是复述一遍预告里头的。
但事实上，她却引入了一个预告中没有提到，却理所应当存在的人。
凶手。
【比起这个，我更关心的是，凶手还没有伏法。】
【而且，我猜，它一定就在这附近。】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猜测找不到的那部分尸块或许是因为压根就被凶手带走了。】
【一想到这一点，我就有点难以安心，再加上邻居们也多少有点奇怪，所以我就在想，要不要和邻居们联系一下确认呢？】
原先只是身临其境的叙述，到这里，文字游戏终于出现了选项，才有了一点游玩的感觉。
【去。】
【不去。】
珀透知道怪谈bking的手法，毕竟她逐字逐句分析过，如果她在什么地方特别点了下，那么这个字之后一定会用上用处。
因此，当提到邻居奇怪的时候，这些邻居必然不对劲。
感觉找过去不是一件好事。
果然，弹幕也跟她想的一样。
［才提了凶手就提邻居，感觉就像是凶手就是邻居一样……］
［感觉会被开门杀。］
［还是别去了吧］
珀透准备回复：［可是这是个游戏，获取信息比较重要吧？］
但说邻居可能不对劲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于是怪谈bking这个时候已经选择了不去。
马上，屏幕就表现出了主角态度。
【算了，社交确实很麻烦，还是一个人过的舒心。】
接下来又是一些对着日常的叙述，这次和规则怪谈有很大不同，没用文字强烈直白地把鬼怼到脸上，而是平静的慢条斯理的不详。
不是恐惧也不是害怕。
就是一种古怪到诡异的感觉。
【但接下来，不说邻居，我所在的房间也越来越奇怪了。】
放弃社交之后，「我」似乎有更多的时间发目光放在周围。
【话是这么说，其实也就是一点小事啦…
比如说洗澡的时候，有时候喷头会留下来一点点头发，真的很可怕，就像是那不是喷头，而是一颗倒垂着长发的人头。
可是她们说，一定是我的头发不小心卡进去了……】
【其实也不止这一件。】
镜头在切换，主角在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主角的话语在暗示，还是在主角的叙述过程中，房间的格局确确实实变动了。
珀透开始感觉这个房间不对劲了，她的视线伴随着主角的视野而行动，她的时间跟随着主角的生活而前进。
而不详却越来越多。
【我觉得越来越奇怪了。】
【还有家里头的椅子，总会莫名其妙摇起来，我告诉别人，她们都说是被风吹的，叫我不要疑神疑鬼。】
不对。
她住在地下室，怎么可能有风？
【还有床上的被子，也越来越沉，不保暖，一直带着种阴湿的臭味。她们都说，这是我买的被芯便宜才不保暖，让我买点自然的材料。】
不对。
这样子被子也不可能越来越沉，开始发臭。
【还有鞋子，明明我睡前是胡乱摆放的，但是每次睡醒都会是规整摆放在一起。她们都说，是我着急睡觉忘记了睡前的状况。】
不对。
人的习惯就算因为记忆而忽视，也不应该发生什么变化。
【还有洗头的时候。】
【明明已经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洗过去了。】
【可是每次都感觉头发还是很油很脏。】
【她们都说，是我的头发本来就不好清理。】
不对。
这种异常并不是简单的不好清理就能概括的事情啊？
游戏中的主角每说一句，珀透都会在心中否认一句。
她看着怪谈bking的直播。
怪谈bkin□□击剧情的动作越来越快。
逐渐加快的节奏……
珀透忽然意识到，并不是节奏加快了，只不过是怪谈bking保持着适合短词句的点击速度。
她觉得速度变快，只是她在紧张。
诡异之处就像是流溢的黑泥。
简直到了清理不完的地步。
而每一次，「我」的猜测都会被别人否定。
伴随着周而复始的循环，文字也越来越短。
【简直就像是恶性循环。】
【因为洗头没用，所以我不太愿意洗头了，而头发也变得更油，这更加佐证了是我头发本来就难清理的事情。】
【我又一次站在洗手池旁边准备洗头。】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时候，就是一闭上眼睛，看不清周围，就会感觉，旁边好像站着人，就会感觉，自己好像正在被注视着一样。】
【我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古怪的事情太多，或者是我最近实在是太累了，我无比确信，现在，绝对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游戏的背景图画竭力模拟着「我」的主观视角，半睁半眯的眼睛，恐惧着泡沫的渗入而遮遮掩掩因此显露出大片黑影的视线。
「我」在低头看着水池。
视角从飘着自己黑发的水池逐步望上抬——
珀透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在这一刻，她仿佛就是主角，代入感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地步，她感到呼吸困难，眼睛因为刺激性的泡沫而刺痛。
即使竭力想要看清，又因为反渗出来的泪水而更加朦胧。
手指头都开始颤抖，伴随着一声喘息，珀透毅然打开了弹幕遮盖了画面。
弹幕一下子汹涌地充斥着、遮蔽着屏幕，这时候
就这样，朦胧的，遮掩的，大片幻影的，眩晕黑光的视线，定格在了面前的镜子上。
面前披散着潮湿头发带着泡沫眼下乌青的女人简直像是一个迫待从镜子中爬出来的女鬼。
她看着镜子外头的「我」，「我」也看着镜子里头的她。
「我」在看着「我」。
……
这时候，「我」轻描淡写来了一句。
【原来只是镜子啊。】
【没人在盯着我，或许我只是自己在吓自己。】
看见这句话，原本汹涌的纯粹为了遮掩屏幕上的画面而发散的弹幕，都有了两秒种短暂的空白时期。
然后，率先反应过来的弹幕悠悠飘过来…
[……真的吗？］
真的是在自己吓自己吗？
［怎么可能！］
故事都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是在自己吓自己！
珀透现在才发现第一人称的问题，正片视角都是从第一人称展开的，视角，声音……一切都确实模拟了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下的看法。
然后，当「我」看向镜子，那边倒映出一个因为第一视角而迄今为止都没有看过的容貌，自然而然会问出一个问题。
真的是「我」在看着「我」吗？
这边真的是我吗？
【我的镜子是对着床头的，我曾经听说过一些说法，例如，镜子对着床会招鬼之类的说法……当然我是不相信的，但现在我或许知道了一些原因。大概就是这种看见自己的影子会被吓了一跳吧。】
文字还在跳动着，但是珀透没有看。
她还在死死盯着图片上的镜子，但是显然，主角不准备看了，因为视野在微微晃动，「我」准备去其他地方拿毛巾。
于是镜子上的图案渐渐回归了一片视野死角所造成的虚化。
镜子里头的那个女人……
［……镜子中的「我」是不是没有回头？］
她好像还在看着「我」。
［！！！！那镜子里头就是有个人！！！！］
怪谈bking显然也看到了这条弹幕，于是她把视角微微切回去，让「我」重新看向镜子。
镜子中的倒影正保持着回头去看的动作，丝毫不差。
［没有吗？］
弹幕也反应过来，开始解释。
［有时候就是会有这种情况，因为视觉盲区和大脑脑补的情况下，经常会看错东西的，把气球看出人头，把排风扇看成人脸。］
［大概是刚刚「我」的视角问题才导致了这种缺漏和脑补。其实这只是普通的镜子。］
［？？不是，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这不就是和主角问的那帮人一样吗？不管发生什么，都在用一些科学角度分析然后否定主角，告诉别人这一切都是她的多想！
更何况这明明白白就是一个怪谈！］
［……你这样子就有点没意思了，你这就是从另外一个维度思考，就像是别人猜测这几位异能者哪个更加强大的综艺节目，你不分析，反而自信说肯定是xx，因为她是军部的，军部的颜面不可能在综艺掉。
这种跳出逻辑思考的相当无趣。］
珀透看着，忽然陷入了一种巨大的荒诞感。
现在就像是之前那一切剧情的重现。
陷入诡异的主角，不理解她的其他人，把一切异常都告诉主角，告诉她，是她多想了。
［……万一这次，这个主角只是单纯的精神有问题呢？］
只不过，这一次，连主角都没有对此做出什么反应，甚至主动地解释，是自己太过憔悴了。
怪谈bking平稳推动着剧情。
【但有些东西，并不是不管就可以平息的。无论是我的处境还是我的精神。】
【被子越来越冷了，不止是我鞋子，连家具都开始变动，污水持续的滴答的声音也让我难以安眠，我偶尔能在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注视。也能听到邻居的小孩不间断的吵闹，真的很让人神经衰弱，可是我敲墙告诉她们别吵的时候，她们都会隔着墙告诉我，不是她们。】
【每次、每次、每次。
都会证明，这只是我的错觉，】
即使珀透跟她沟通过，怪谈bking也肯定了珀透的思维以及看法，但在接触到怪谈bking的文本时，珀透依然会有种莫名的不确定性。
毕竟她的想法永远都是不确定的猜测，真相只有怪谈bking知道…，让珀透觉得，她好像是故事背后，没有面目的，安排命运的神。
【我又听到了滴水声。滴答滴答的】
【每天睡醒，好像房间都不太一样了。】
【晚上，在我睡着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要不要录下来呢？】
【录】
【不录】
作者有话说：
怕大家没看置顶再说一下，从土豆条直播改成bking直播了，不然感觉视角有点乱。
第37章 背靠背12
钟洁待在家里头，盯着面前的投影，暗光正映衬着她的脸，忽明忽暗。
她是协会秘书处的专员，现在却没工作、或者说，观看怪谈bking的直播，就是她那个秘密联络的上司交给她的工作。
上司好像很忌惮怪谈bking的怪谈。
这一点钟洁早就发现了。
上司对着怪谈bking用了太多的心力，周而复始的试探和研究揣摩。可是，其实不至于吧？
钟洁之前去怪谈bking待过的地方调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切。其实怪谈bking的怪谈只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这个怪谈似乎也延续了她的风格，自己吓自己。
投影上正呈现着两个选项。
录与不录。
钟洁凝视着，心绪也变得恍惚。
在她之前听着命令，前去调查怪谈bking待的屋子，当时面前投屏上的图案，就录下了她自己的背影。
即使感觉是误触，但在那之后，钟洁就很少接触投屏了，连当时使用的光脑也被她暂时搁置。
结果再一次接触，还是因为怪谈bking。
因为这两个选项，弹幕也多了起来，开始两个选项争论。
[感觉录像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可是这种，获取信息比较重要吧？]
[万一有一个选项是主角会死掉呢？别为了获取信息而作死。]
[但，不做出什么的话主角的状态也确实不好啊？]
录像。
钟洁看到这个词忍不住心颤了一下。她又想起来自己的故事。
自己的录像。
弹幕争论的时间，怪谈bking显然在研究什么新功能，于是抛出来一个投票。
伴随着弹幕的争议，标志着投票进度的曲线也快速蹿动着。
录？不录？
钟洁看着，忽然想到，其实自己也有立场选择吧？这么想着，她调出控制端，选择了不录。
不要去录。
一听到录像，钟洁就会把这个跟自己的情况联系在一起，更让她觉得不对劲的是，连主角的思维都可以和她合在一起。
主角真的撞鬼了吗？可是好像这一切不对劲都可以解释？
当时她也是，灯忽然关了可以解释
[我的光脑自己打开拍摄了我，没关系，这只是误触。][我面前的投屏出现了我自己，没关系，这只是链接失灵。]
这种相似让钟洁难以自抑地代入了主角，
即使她知道八成只是巧合，依然选择不要去录。
但是显然，她一个人的意志影响不了什么，因为大部分人都认为应该录下来，至少得获得一些信息量吧？
于是怪谈bking也确认选择了录制的选项。
【我决定录下来，就算什么都没有，只为了一个心安，我也应该这么干。】
第一人称的视角在晃动，主角把椅子放置在了床对面的桌子上，垫高高度后，再把光脑支起来正对着自己的床铺。
如此，她转向床的方向，似乎开始准备睡眠，因为屏幕也确实渐渐转暗了，一般这种手法，都昭示着主角阖上的眼睛，以及陷入黑暗的思维。
而一般这种黑暗都会短促地跳过去，用来表达时间的转换。
但这次不一样。
屏幕陷入了漫长的黑暗，如果不是弹幕还在滑动，有时候发出了疑惑的问号，那钟洁一定会以为时间暂停。
接着，这种漆黑微微拉开了一道缝隙，应该是主角微微睁开了眼睛，她在眯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天亮了？]有人不确定地问。
现在清楚地听到了一种细碎的声音，一开始，钟洁还以为是主角终于苏醒了，于是发出的和被子磨蹭的细碎声响。
但好像、这股异响压根不是来自身边。
钟洁想放大一下声音，来利用声音判断位置，但是这种声响实在过于微妙。
【……什么东西？】
主角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于是半眯着的视野正在缓缓下移，扫向屋子内部。大概是从床上躺着的姿势换成了支起身体打量的姿势。
伴随着，视角的下移，房间好像到处都是家具的黑色虚影，每一个看上去都像是奇形怪状的怪物。
但是大概是主角真的很累，所以每看两秒都得眨眨眼睛遏制困意，每次眨眼时，视野都会短暂一黑。
观看的钟洁也眨了眨眼睛，同时，她发现一个毛骨悚然的事情。
也就是，刚刚的一个黑色虚影不见了。
……
刚刚的黑色虚影不是家具！
而是确确实实，有什么东西在这里！
不止钟洁一个人意识到。
弹幕一下子炸开了，全都在让主角清醒一点，快起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刚刚那消失的黑影又究竟去哪里了。
[你家里头有人！不是，你家里头有鬼！]
【刚刚有什么东西吗？】
怪谈bking也确实转动了主角的视角，可夜视中，哪里都正正常常的。
左边，右边，头顶。
哪里都没有。
刚刚的黑影看上去就是一场幻觉。
【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大概也是像她们说的一样，我把家具之类的东西看错了吧？
最近真的太紧张了，半夜睡觉都能突然醒】
这一句说完，怪谈bking停止点击屏幕，于是主角也像是快睡着了一样，闭上了眼睛。
[等等等等不要睡！]
[……也可能不是突然惊醒的呢？]有人在疯狂打字输出：[皮肤除了是感觉器官，还是视觉器官。
「我」之所以会半夜惊醒，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这个时候，确确实实有东西在床边看着我？]
[看看床头啊！看看床头！看看床头柜这里！]
看看床边，看看床底下。
于是主角被逼无奈一般，又被怪谈bking调转视角，看向床边。
安安稳稳的床头柜。
主角把视角往外头更探了一点，同时把视角扭转向下。
床下。
有一只手正在往外头探着……
但是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这只手收了回去，伴随着的还有主角骤然向上的视线，以及猛地猛烈起来的呼吸。
视线定格在天花板，四肢僵硬，凉意浸泡身体。
当人在面对很恐怖的事情时，其实是不敢再看一眼确认的。
现在的主角就是这种状态，她不敢再看一眼，害怕这次自己对着就不是手，而是脸。
更不敢下床，唯恐脚刚刚接触地面，就会有什么东西上前攥住她的脚腕。
她甚至只能看着天花板。
不断平复呼吸。
【确认？】
【不确认？】
蹦出来两个选项。
当然应该去选择确认的，理所因当，谁碰到这种东西都会想确认一下这是什么。
[其实这个选项还蛮没必要的，这种时候当然要选择确认啦！]
[确实，如果胆小到不敢确认，那其实也没什么玩游戏的必要了吧？]
这个选项几乎没有疑义，选择确认的人数正在稳步上升。
但怪谈bking没有立刻选择，而是照常等待了一段时间。
虽然时间不长，但已经有人开始催促。
[快一点嘛！不要断在这里，情绪刚上来。]
然而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发出了弹幕警告。
[不要去确认！]
[刚刚只看见了一只手，所以床底下的人是不知道你醒来的。
一旦确认，对方知道你发现它的存在，一定会杀了你。
所以我们只能假装还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离开这里再想办法寻求援助。]
本来观众的情绪就上头着着急去确认一下，一直藏在下头的鬼究竟是何方神圣，结果现在还冒出了一个人干扰这个进程，当下有人不乐意了。
开始有人反驳：[你还在说什么啊？这不摆明是只鬼，一直确认不了存在主角不就一直只能惶惶不安吗？]
大部分人都这么认为，一直以来实在是受够这种，身边好似有鬼，又似乎没鬼的感觉了。
现在这个鬼终于冒头，就是最好的调查机会！
但这个人回了个问号。
[？]
[不，目前的一切蹊跷，并不是鬼魂在作祟，而是主角家里头，还藏着一个人。]
[这个人现在就躺在主角的床底下。]
钟洁看着屏幕，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怎么从鬼怪蹦到人祸上。
弹幕也微微停滞两刻。
为了保存弹幕，直播间下方往往会有保留弹幕的评论区，现在，这条弹幕放在这里，往下的都是问号。
都被这种说法给看懵了，之前一直在渲染灵异氛围，然后现在，忽然有人说，其实是家里头藏着一个人……
这个人开始解释。
[目前大家似乎就认为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主角的精神异常，另外一种是，这里确实闹鬼了。
但是，会不会是，主角的精神异常，让她把家里头另外一个人存在的踪迹理解成闹鬼？
其实这是一种思维误区，大家一看到怪谈bking,就认为，她肯定在写鬼。
但是我们看看一直以来的叙述，动起来的椅子或者摆放过的鞋子，再到洗头时候莫名其妙的注视。就能发现，更合理的是，家里头有其他人。]
——
伏白发完这一长段话，看着否定自己的言论，忍不住想，大部分人是盲目。
她们不了解怪谈bking,但他不一样。她们不知道怪谈bking,但他不一样，她们全都没有亲身涉足怪谈bking创造的惨剧现场，但他不一样。
所以他清楚，怪谈bking笔下的故事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那么按照这种逻辑思考，联想一下主角错综的心理，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而这些人，在选项刚刚冒出来的时候，却还在质疑。
怪谈bking在这里挖选项的空究竟有什么意图？
但她们不理解的原因只是因为她们压根达不到怪谈bking的高度。
但是只有像他这种真正了解怪谈bking的人，才能意识到选项之间深刻的企图。
这些人还在问：[那你的意思是，主角就是一个纯纯神经病了呗？对着家里头多出来的一个人视而不见，玩点躲猫猫的游戏？你自己听听自己的话有没有逻辑。]
伏白纠正道。
[就是视而不见，主角才会更危险。]
[如果没有鬼，就说明这一切异常都是人为。为什么鞋子白天晚上位置不一样？因为被其他人穿过了，又为什么洗头的时候，会觉得有东西在注视自己？
之前的以前都在往灵异方面诱导，所以会下意识看向镜子，可是正常来说，觉得被注视？不是应该看向身后吗？看镜子反而会因为满眼睛都是自己而注意不到自己的身后。]
铺垫了这么久，答案也只有一个了。
[身后有人。]
[大家还记不记得之前主角说，她认为，凶手一定还在这附近？其实答案就是，凶手也待在这个地下室里头，主角一出来它就躲起来，主角一出去工作它就出来]
[那这个人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装神弄鬼，让主角以为自己被鬼缠上了？
因为只有主角跟她嘴里头的「她们」说这些奇怪的经历，「她们」才不会信任主角，而只有一个精神不正常，没有什么依靠的这么一个独居的女孩子，才会就算杀了也不容易被调查。
而主角就是下一个分尸案的目标。]
[这也不是什么，选择不好就会陷入思维困境的精神病的自述。
而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藏在你身边。
一旦确认你无助无依，就会杀掉你。]
[所以，这个游戏压根就不是什么鬼魂作崇，而是一个刑事案件。]
第38章 背靠背13
确定还是不确定？
这两个选项现在似乎有了全新的解读。
如果去确定的话，下方真的是人。
那么主角独居，异能也是毫无攻击力的数据方面，她和这个人碰到面下场绝对不会好。
可如果不去确认，到现在大家似乎也能感受到主角岌岌可危的精神。她难道要一直处于这种惶惶无法安心的状态吗？
他的话切切实实动摇了一部分人的念头，但这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大规模的争议，关于到底要不要确认，不确认那一方的投票选项也渐渐追平。
弹幕陷入了无休止的争论，两个选项也为此紧咬着。
争论不息的讨论甚至让人可以舍身处境地代入主角内心的天人交战，如实体现了安心挣扎的内心。
真的要去确认吗？
争议时间太长了。
安命甚至抽空去看了看网络上的风向。
她选择直播游玩其实开始并不被人所理解。
之前薛善的母亲就担心过，在发售前直播游玩会不会造成，阅读完剧情的观众失去游玩的乐趣。从而减少销量。
当这种担心并没有影响安命的决定。
安命清楚以前那些游戏的策略，通过主播故意做出一些和观众一直相悖的选项时，反而还能激起游玩欲望。
而最后结果也恰恰检验了安命决定的正确性。
有更多人因为怪谈bking选择的不是她们想要的选项，而在网络上自发的抱怨吐槽。
相信自己对的人信誓旦旦地抱怨，直播选择的答案因为采取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反而造成了选择的错误。
也有人更好奇其他选项的剧情到底是什么样子。如果不录像，主角今天晚上还会遇到怪事吗？
和单线的剧情比，这种迫待更改的剧情更能激发每个人的参与感。
而最后，这些人在网络上的言行又给她的直播间反哺了一波流量。
在内测名单确定之后，正式发售的预约名单又达到了一种新的高峰。
更何况，和之前论坛只能依靠打赏的转化不同，现在的每一次预约与购买落到安命手里头都是确确实实的金钱。
去网上观望结束后，那两个选项也终于选定了。
到最后，还是不要确认略多一些。
毕竟，不管是人是鬼，那么长时间没要主角的命恐怕也不会急于这一时，不确认安安稳稳躲着才能保证活下来。
于是伴随着选项的最终落定，主角也下定了决心。
原本屏幕上的画面是正对着天花板，而现在，视野重新陷入漆黑。
主角进入了沉沉的睡眠。
——
这次视野是等到正常的白天才展开，并非原先的半梦半醒。
等到第二天。
主角才起身，来到床对面的桌子前，拿起用椅子架起来的用来录制的光脑。
【已经关机了，好奇怪，按道理来说一晚上的录制绰绰有余。】
在能源革新后，续航按星期计算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而这种情况下，光脑的关闭似乎已经昭示着一些不详的征兆。
但这个时候没人进行推理，因为所有人屏息凝神，都好奇着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真的有一个人专挑在夜晚出来活动了吗？
录像刚开始，就是安心这个主角上床的画面。
她本人就像是在镜子中看到的一样，整个人光看着背影就感觉打不起精神，身体扁又清瘦，但比起清冷，更接近颓废疲惫。
但也就是这个角度，可以看出来原本第一视角下，主角没有弯过腰，所以估量不出高度的床下的缝隙。
能看出来，床下头的缝隙狭小无比，让人怀疑压根塞不进人。
甚至就算塞进去人，也一定得有一个相当扁的身体。
弹幕的重点也聚焦在床角的缝隙，一个个围绕着这个缝隙开始猜测。
[感觉塞不进去人啊。]
[而且感觉一动就可能磕碰到床板，这样子主角躺在上头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也不一定吧？把床板挖空可能可以……]
[如果不是人也可以……]
[意思是，床下头确实有东西，但这个东西不是人吗？]
主角的叙述还在继续：【就像是一下子从第一人称调换到第三人称一样，这种抽离感、观察自己的视角实在有点奇怪。
但视频里头的场景确实很正常。】
为了保证拍摄，昨晚并没有关灯，因此一切都很清晰。
躺在床上的主角大概是睡的很不舒服，于是不自在地在睡眠中更换着各种姿势。
到最后，她的半个身体都探出床铺。
手臂垂了下去开始扒拉床头柜的抽屉。
扒拉开抽屉之后，主角又安安稳稳躺到了床上。
看上去刚刚的举动真的就像是梦里头随手的举动一样。
可，也就是扒拉开抽屉之后，灯忽然晃动了起来，光一明一灭。
伴随着每次明灭，抽屉都要更往外头探出几厘米。
简直就像是里头有只手，正在衬着黑暗往外推着抽屉一般。
那为什么要专门衬着黑暗？这很容易让人展开一个联想。
就是抽屉里头的东西，其实知道主角在录像。
很明显主角也在被这种灯光刺激着，于是挣扎着似乎要醒过来，但诡异的是，在主角有了动作之后，灯居然真的不闪了。
接着，主角就像是所有人记忆中的一样，迷迷糊糊探出了头看向下方。
长长的头发因为这种往下看的姿势而垂了下去。
考虑到摄像并不能充分照顾地板，以及不能复刻主角视线的狭隘视野，床铺头发和视野的综合限制下，这一部分的地板遮遮掩掩。
所以让人没办法确定，紧贴着地板的地方，这里究竟有没有手。
但主角看上去被吓了一跳，猛地把头扭上去。
现在，没有头发遮挡，大部分露了出来，所有人都可以从视频中清清楚楚地看见，没有探出来的手，原本敞开的抽屉也关上了。
这里对应的应该是那个确认与不确认的选项，而她们选择的是不确认，所以主角也进入了睡眠。
灯光又开始闪动，灯灭了，陷入了漫长的漆黑。
[难道之前的黑暗？不是闭眼睡觉，而是灯被关了吗？]
有人猜测，而一片漆黑中又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声音，片刻之后，声音夏然而止。
视频重归漆黑与宁静。
但这是因为，录像结束了。
【录像被关了。】主角确认道。
【是谁关了录像吗？
还是昨天晚上我不小心设置了定时？
明明没有关机啊？
还有昨天的抽屉，我本来以为，是那只手弄开的，为什么现在看录像是我自己扒拉开的？】
【我从来没有用过底下的抽屉，也不可能把它拉开。】
主角显然觉得这一切都奇怪极了，于是上前来到床头柜边，准备打开确认。
[也可能是虫子呢？比如虫子在里头扎了个窝，然后往外头爬？]
[会不会那只手不是床底下的人，而是本来就在抽屉里头？因为主角不小心扒拉开抽屉才让那只手跑出来？]
[……你一只手怎么跑出来？还是下头有人更合理一点吧，这里有个死角，可能是贼在小心翼翼拉抽屉。]
床头柜里头的东西，和大家想的都不一样，里头是一团脏脏的棉花。
看上去就像是随手塞了个衣服，或者放了个玩偶，而这种包裹棉花的东西不小心刺了个口子，所以不小心落了点棉花。
普普通通，正正常常。
主角又整个把床头柜拉开，后头是大块的霉菌，和久不清理的灰尘。
主角甚至推动了一下床，床下头也是正正常常的灰尘，偶尔会有灰呈现着粘附水滴的褐灰色圆点，但考虑到地下室的潮湿，这也很正常。
[下头没有人的痕迹，所以其实是闹鬼了吗？]有人这么认为。
也有人坚定相信这个房间绝对有其他人，不然录像是谁关的。
在这个地方到底是闹鬼了，还是有人的争论中，又冒出来一条弹幕。
[其实既没有人，也没有鬼吧？]
——
安命看到了这条弹幕，她从后台找了下发弹幕的人，id是缸中之脑，很特别。
这个人显然坚定地认为，这一切不对劲都是主角自己的精神问题，她并不认为有鬼，也并不认为有凶手。
[原来是这样子。]缸中之脑：[主角果然是一个神经病啊。
[因为其实压根不是、床下有人吧？]
她分析。
[……其实这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霉菌会进入呼吸系统。本身就可能引发一些病症，那主角自己身体的问题就可以解释了。]
[还有关于为什么，主角往下头看会看到一只手。]
[这也是一种心理效应，当人弯腰的时候，心情会变得低落。因此便利店会把便宜的东西往下放，把贵的东西放在无需弯腰的舒适位置。在主角精神状态本来就危险的情况下，很可能把往下的东西脑补的恐怖，我认为非常合理。]
[这个故事纯粹就是一个精神患者的内心解读。
其实她只是生活的好好的，但是因为自身的一些问题吧？怎么解读都可以，没有存在感啦，性格不好啦，渴望关注啦，于是开始在自己身上捏造一些灵异事件。
装着装着自己都认为，真的闹鬼了。]
[那一个这样的人，想要获得治疗，想要得到救赎，肯定得主动与外界接触啊？]
[我们来盘一下目前为止的的选项，会发现。]
[每一次选项，我们都做错了。]
[问要不要和邻居接触，
我们选择了不接触，但对于一个这种精神岌岌可危的人来说，出去接触会比较好吧？
也就是不接触之后，灵异事件更频繁了。
问要不要确认，我们选择了不确认，说什么这样子才能活下来，但是，只有勇敢面对异常，才能突破内心吧？]
[科学角度分析，表达刚刚的一切其实主角的梦或者因为环境出现的心理问题。
感觉主题更类似主角的内心探讨，迄今为止的选项其实都是在往主角向内的窥视，或许应该出去交交朋友呢？]
分析完剧情之外，缸中之脑甚至还有时间分析一下怪谈bking的手法。
[怪谈bking确实了不起，上一次引入了鬼的概念。
那么面对这个怪谈，我们就会理所应当地怀疑，这一切时间都是鬼在作祟吧？
怪谈bking利用了大家的固有思维，让大家认为这一切不对劲都是鬼的问题……她也确确实实一直在暗示这一切。
可当鬼变成了可以确定的谜题，怪谈也没什么意思了。
所以她又是让大家怀疑或许不是鬼，是人呢，频繁放出干扰讯息。
用此来遮掩最大的疑点，也就是主角的精神状态。
但实际上，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主角身上。
这是主角的妄想。]
[而录像为什么会被关？是关灯期间，主角自己关的。]
缸中之脑放了一个图片，这种弹幕的图片一般只会发表情包，就算发其他图片，也压根没什么人会去看。
但她发了这么一长串的分析。
所以就算又放了个图片，还是有许多人点开查看。
是一张调高亮度再经过调色的截图。
[这是刚刚录像中，漆黑部分的截图。]
[我稍微调了一下色。]
于是原本的漆黑场景也可以看出问题了。
这是一张漆黑的人脸，怼在屏幕面前。
第39章 背靠背14
钟洁的房子内只开着弱弱的一盏灯，剩下主要的光源就是她正对面的投屏，但现在她没有继续看
直播，而是定定看着讨论区的一个微缩的图片。
这个人发了一长串推理之后，怪谈bking似乎在顾及着观众思维的转化，所以没有再继续推动剧情了。
但身为创作者的这种停顿，似乎也在冥冥之中在默认着什么。
准备良久，钟洁点开了「缸中之脑」发送的图片。
漆黑的图片一被放大，整个屋子内的光源都所剩无几，连带着房子也陷入一片漆黑。
只有面前的，图片中的、锐化调色凸显的、闭着眼睛的面容在黑暗中隐隐约约，捉摸不定。
钟洁认得这张脸。
这张脸，是镜子中的安心。
是主角。
是主角，把自己的脸，怼到了屏幕前。
钟洁情不自禁呼吸一屏，立刻退出图片，弹幕一下子炸开了，看着飞快蹿动的弹幕，钟洁才找回了两分安全感。
她挨个浏览着弹幕，感受着这种人气与热闹。
可等钟洁理了下弹幕讨论的内容，又发现不对劲。
[这张脸是主角吧。]
[是主角自己关了录像吗？]
[这一切，都是主角自己的故弄玄虚？]
[……啊怪不得，其实之前发生的不对劲都可以解释的，其实都是主角多想了而已。]
[而且主角说的也只是小事而已啦，阴湿的被子，椅子，鞋子，都是小事，我们每个人身边都有可能发生。
就连抽屉和录像也只是因为她在梦游]
弹幕看到了图片，这是实实在在的铁证如山。
更何况「缸中之脑」连着主角的心理都如实分析，再加上之前文字频繁暗示的精神问题。于是基本都相信了，这件事情，就是主角的心理问题。
这个游戏，也只是精神病的臆想。
可钟洁却觉得这些弹幕有种莫名的即视感。
她想了想，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看到过这种言论。
【我觉得越来越奇怪了，家里头的椅子，总会莫名其妙摇起来，我告诉别人，她们都说是被风吹的，叫我不要疑神疑鬼。】
对，就是剧情中的「她们」说主角疑神疑鬼。
不知不觉之中，观众的弹幕和游戏中她人的言语重合了。
再看一看看着偏转的风向、钟洁忽然有了一种猛烈的，巨大的、直冲大脑的荒诞感。
这些人，是在怀疑主角吗？认为主角精神错乱吗？
……那这些人，不就是跟主角口中的[她们]一样了吗？
钟洁还记得这场直播刚开始的时候。
甚至距离现在也没过多长时间。
那时候，主角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自己的每一次发现异常都会被周围的人逼着合理化。
那时候，观众也因为这种异常和主角的不被理解而感到惋惜。
而现在，才过了多长时间……
现在就连观看直播的的观众，也开始把主角的异常合理化，甚至这些人开始说，是因为主角的精神问题，才会把一些习以为常的小事。
现在的主角，不只是故事中的孤苦无依。
而是里里外外，整个直播，都没人相信她。
即使这个故事就是从主角的视角展开。
但故事内故事外，她都不被理解。
如果说钟洁什么想法，那就是毛骨悚然。
之前钟洁其实并不对怪谈bking的怪谈抱有什么看法，她甚至觉得，怪谈bking之前的成功是占了小便宜。
怪谈bking虚构了一个剧情，而别人不清楚这究竟是不是故事，所以才会如此害怕。可当人们知道这是故事的时候，虚假的东西也就造不成什么恐惧了。
但现在，钟洁因为这种直播弹幕和剧情中旁观者如出一辙的思维，而感到深深的、错乱的、毛骨悚然。
她本来是一个观察恐惧运行的观察者。
可抽离视角发现，观察者处于恐惧之中。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怪谈bking的有意为之。
如果是的话，那么她理解了上司为什么要那么用怪谈bking采用小心翼翼的，无比重视的态度，甚至如果是真的话，那么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因为恐怖的不是怪谈bking的故事。
而是她这个人。
她的掌控度。
钟洁从录像开始，就因为和主角相似的经历，而对主角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代入，现在，她也代入到了自己身上。
她想起了自己在那个房间发生的、经过合理化的怪事。
钟洁没忍住发了弹幕。
[可是，这里关灯的时候，视野是一片黑暗啊。在这种黑暗下，不管是主角的举动还是摄像头的运作都不被确定。
所以你怎么确认。
是主角关摄像的时候把脸怼到了屏幕面前]
她突如其来的质疑声引起了观众的注意。
如此，钟洁说出了另外一种猜测。
[……而不是。
黑暗之中，有人拿着还在录制的光脑。
走到了主角的床边，然后把摄像怼在了她的头顶上方。]
她继续、确认一般解释，这次语气肯定了很多。
[不是主角把脸怼到摄像头前头，而是有人把摄像头怼到睡着主角脸上。
这样子也可以呈现出图片只有主角一张脸的效果吧？
更何况，你调过色的图片，其实只能看出来主角这张脸，而看不到她下半身是躺着还是站着吧？]
[我认为，比起主角有精神病。
房间里头有另外一个人，确实更加合理，不然为什么这一切异常都是关灯之后发生的？
因为如果房子里头还有一个人，它肯定知道主角已经在录像了。
那么它也一定会等到灯关掉之后再开始活动。]
钟洁发的弹幕从另外一个角度反驳了主角梦游的言论。
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分析。
一时间，都分不清究竟是主角是个臆想的精神病吓人，还是这个房间确实有另外一个人更吓人。
不知道是主角怼在了屏幕面前，还是有人拿着光脑摄像部分怼在了主角头上。
不管网上的弹幕究竟是怎么争吵的。
怪谈bking终于开始推动了剧情。
时间节点还停留在主角观看完录像。
主角看完了录像，正在自发地对自己的经历做出一种解释。
【这里一切都很正常。
摄像可能是，记录时间到了自己关的？
抽屉也是我自己开的。
我也是才知道我自己有梦游的习惯，如果按照这个习惯来说，那白天到晚上的一切不台理都能解说。
那看到的手，似乎也只是因为，
我当时看错了？】
【其实她们才是对的，我只不过是一直在疑神疑鬼。】主角如此告诉自己。
如果按照缸中之脑的思维，主角这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是转向好的心理变化。
如果按照钟洁的想法那主角就是被同化了。
她不再相信自己身边的怪事；她自发忽略了身边的危机；她自己都认为，确确实实是她自己多想了。
故事依然在发展。
只不过主角确实变了。
包括主角照常工作回来，一般回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往常总会提上两句，今天发生了什么怪事，她们又怎么解释怪事。
这次也没有。
她好像不再愿意把怪事跟别人分享了。
她也不愿意把不安告诉别人了。
甚至比起过去小心翼翼的问话，如今的语气也更加直白不耐。
【地下室到底为什么要住着这么多户！
邻居的一些声音越来越吵了。
比如爱拖地的邻居，每次拖地的时候嘎吱嘎吱的声音那种沉重的带着水声的拖把敲地的声音，真的很吵。
地也越来越湿了，我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天天都要拖地？拖自己的不够吗？连外头的地也要拖。
感觉黏腻又拖拽。
还有隔壁的小孩哭声，大半夜就像是不会累一样，这次我实在忍不了，被吵的睡不着，用力锤了两下墙才好些。
被子也是，越来越冷了，诡异的是，冷成这样子，我睡一觉起来床单上居然能留下人形的汗印。
还有鞋子……
算了，至少规整摆在一块我就不需要到处找鞋了。
感谢梦游的我。】
钟洁发现了主角的改变，这大概是因为选项的倾向影响了游戏中主角的性格。
也不止钟洁发现了。
目前的弹幕也已经分成了两派，一部分人认为，主角是个神经病。
因此对着这些异常熟视无睹。甚至还有空说一下，这是心里效应的哪一种方面。
一部分人认为，一定还有一个人秘密地与主角同居，主角身边的异常都是这个人搞出来的，目的就和当年的分尸案有关。
因此疑神疑鬼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同时，这两派又彼此攻击，她们都无比坚定，正确的一定是自己这一方。
不止是两种猜测之间的差异，还有因为主角的出身背景，造成两种阶级间的攻击。
里头有出身高等星的，她们就无比鄙视地说，人民的愚蠢在于，她们既不专业，也不想负责任，不止主角疑神疑鬼，投票选择选项的人也毫无逻辑。
里头也有出身恰如主角这种，被攻击之后愤愤不平地表达，就是因为这些人完全没有涉身底层，才不了解这些异象背后潜藏的意义。
彼此攻击彼此争执。
甚至已经脱离了游戏的范畴。
于是主角轻描淡写盖过去的态度反倒引起了猜测。
观众只能依靠着细枝末节怀疑这些究竟是不是正常的。
邻居为什么要拖地呢？下头黏腻的东西真的是拖地之后湿润的地板吗？隔壁的孩子为什么要哭喊呢？哭喊的孩子……真的在隔壁吗？
弹幕猜测的细节太多了反而杂乱无章。
她也分不清，是主角直白地把这些可能有鬼的细节说出来好，还是观众不清楚哪个细节是重点，惶惶不可终日更好一点。
等等、惶惶不可终日？
钟洁想着，又发现。
——从此之后，疑神疑鬼的不是主角，而是观众。
……
不管是和剧情中的旁观者一样的、熟视无睹的观众，还是和剧情中主角一样的、疑神疑鬼的观众。
她们都镶嵌进了怪谈bking剧情的情绪。
之前钟洁见过，考虑确认与不确认的时候，来回争执的选项。
当时那种选项、争论的观众简直如出一辙模拟出了主角本人躺在床上的天人交战。
现在也是，她们或者对异常视若无睹的态度，或者对平常疑神疑鬼的态度。
也忠实复刻了主角以及「她们。」
……脊背发凉。
她想起来当时，让一个男人去调查一下怪谈bking,而后那个男人的语言却是疯癫又错乱。
当时，钟洁问。
“你的精神被影响了吗？”
现在，钟洁也想问。
“我的精神被影响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等等应该还有一章
第40章 背靠背15
之后的剧情都是平稳的推进。
有时候画面会骤然暗下去，却又像是错觉卡顿一样回复原本的亮度；有时候画面上能闪过一些白光黑影，却又在定睛注意时像是眼睛的错觉；有时候画面上刚刚还能看到的东西，转眼间却会消失不见。
这种频率越来越快。
甚至到了影响阅读的地步。
就像是主角的不堪其扰传递到了观众心理一般。
钟洁想到了一开始就存在的标志着百分比的数字。
上头变成了百分之四十。
就像是在标志着一些东西不一样了。
随着诡异事件的出现频率越来越高。
主角的精神压力也越来越大。
就连预告里头既定的剧情也开始变化了。
【邻居真的太吵了。】
【可能是受此影响，我自己也对这一切变得不耐烦起来，就连平时下楼梯的时候，我的脚步也比往前要重一些。】
同样是脚步变重。
在预告被怀疑是身后有人尾随是重叠的脚步声，现在只是被主角轻轻带过去。
她的神经就像是越拉扯越细的细线，随便再施加一点力就能崩断。
终于——
【我实在忍受不了了。
邻居真的太吵了……
这两天晚上睡不好，我感觉精神都衰弱了许多，甚至偶尔还能看到一些不存在的东西。】
【我一定要和邻居们联络一下。
不然我会疯掉的，一定。】
终于又出现了选项，这次怪谈bking也是照常停顿了会儿，发起了投票。
【去。】
【不去。】
关于要不要找邻居的选项，其实之前就经历过一次。
在钟洁看来，同样的选项出现两次，这个邻居怕是得非找不可。
但让钟洁顾虑的地方在于，同样的选择，主角心态却截然不同了，之前是因为地下室的凶杀案，而准备去友好的邻里交流询问。
现在却是抱着一肚子火气的，准备上前质问。
如果上一次友好交流，都觉得不详，那么这次抱着怨气的谴责，后果只会更糟。
以至于钟洁在想，是不是每一个选项，没有主动的话，下一次处境都会变得更差。
这次投票比以往都更加激烈。
之前弹幕就分成了两派，这次也是自然而然地倾向不同选择。
认为主角有着精神病的人觉得去找邻居可以帮助扩展过于向内的精神世界。
认为主角周围潜藏着一个凶手的人觉得，凶手说不定就是这几户邻居，抱着这种感觉谴责的心态过去只会加速死亡。
因此在弹幕中针对各种选项有理有据地吵得不可开交。
[要找邻居不是应该早找吗？当时没去选择也没什么必要。]
[我有点怀疑你的立场了，你也看到上次主角的反应了，注重自己的内心世界不与外界沟通，最后只能走向癫狂。]
[什么意思？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这世界就是有内向的人啊。咋，因为自己稍微外向一点就洋洋得意？]
她们彼此反驳、攻击、发散。
钟洁看着弹幕。
忍不住想，这种立场不同的争执是不是也是怪谈bking的预料之中。
她们做出的种种选择，乍看之下，似乎都是在为了主角能够得到游戏的成功。
可实际上，她们并不会在为自身的选择得到满足。
她们揣摩过了剧情，自以为思维聪慧，但她们思维的聪慧一定要是另一方的愚蠢展现。
于是。
她们都迫不及待等待着这个选项，反驳异于自己猜测的人，并希望这个选项后续的剧情可以检验出自己的正确。
[只有这一点我是相信的，投票制的少数服从多数绝对没有用，绝对是愚蠢的。大部分人都只知道从众又没有脑子。]
[你该不会觉得自己是真理吧？可能你是少数派的原因只是看不懂任何一个儿童都能理解的信息。]
钟洁她本人就是秘书一般的工作，擅长数据的分析，因此，她看到了纷乱弹幕之后潜藏的意义。
一般来说，观众的思维会经过各种发散，并不一定能被主播掌握，可这次不一样，
——这些观众如此和游戏的思维迎合，一定是怪谈bking潜移默化通过文字，达成了她想要观众代入的目的。
钟洁不是不能理解怪谈bking的手法。
这些人之所以对着自己相信的真相如此深信不疑，如此坚定地去附会怪谈bking笔下的心理状况。
是因为，这一切都不是怪谈bking直接告诉她们的，而是她们经过了自己的思考揣摩出的、深入参与了全过程的真相。
这种自己思考过的安全感会让她们坚定地附会自己的想法。
而最后，她们的想法展现在和选项的对峙之中，每一次对峙造成的情绪，在信息快速传播的时代，都会迅速从这个直播流溢出去。
对于怪谈bking来说一定又是一种财富。
钟洁可以理解，但正是因为可以理解。才会觉得怪谈bking这种把控程度的可怕。
还是说，就是因为她无法理解，所以才连自己认为的可怕也在对方的设想之中呢？
思考会引来代入，思考会刺激精神。
停止思考才能真正安心。
但是钟洁不能退出这场直播，因为这是她的工作。
两个选项的支持率紧追着。
最后还是拜访邻居略胜一筹，因为前期，主角周而复始的思考与异常，太给人压力了。于是有人迫待新人物的出现打破这一切。
更主要的原因是，簇拥着【不去】这个选项的人内部的争议。
有人认为，认识一下邻居或许可以在死前得救，毕竟两户邻居不可能都是杀人狂。
伴随着选项的确定。
主角也第一次展开了社交。
【对面的04没有人，我又是最后一户05。01被房东当成了杂货铺，所以其实只有两户有人，也就是02和03。
这么说起来似乎有点难记，总之喜欢拖地的是对面的02，房间和我的房间紧挨着，？小孩一直吵的是03。
我先去找的是02。】
【虽然一直住在同一个走廊的地下室，但是可能是作息错开的原因。我其实从来没见过邻居的人影。
还是我第一次拜访邻居，也是第一次见到住在02的女人。】
游戏和之前文字比起来，最好的一点大概就是，关于长相，不需要脑补。
02的女人样子就明明白白呈现在面前，带着黑色口罩，穿着红裙，露在外头的只有苍白的皮肤和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依靠着门框，静静看着前来质问的主角，偶尔用手扒拉一下耳侧的头发，能看见系在手腕上的红绳。
【她本人看着打扮也确实是属于爱干净这一类的人，看着就很温柔。
她这样子，我也不好意思说原本的质问了。
甚至觉得，帮助大家拖地其实是一件好事呢……】
【“最近拖地的声音是不是有点大？”我有点不好意思，但想到这么多天的吵闹，我还是决定问
出来。
“声音有点大吗？不好意思。”
红裙子女人也比我想的要有礼貌：“最近的拖把有点坏了，一时间，我又找不到新的。所以声音可能才有点大。”
她这么有礼貌，我就更不好意思了。
红裙子女人又问我：“我能不能问一下，拖地的声音真的很大吗？毕竟我还以为，没声音呢……您听到的是什么样子的？”
我当然不介意回答她这些问题，想了想：“咚咚咚的声音吧，像是有很硬的东西敲地面，还带着一点被布料裹住的沉闷感以及溅开的水声。”
曾经我也觉得这种声音有点奇怪，但她解释说拖把坏掉了，这种声音也不是不能解释。
比如上头的布条掉了些，比如她用的是老旧的木头的所以每次拖地的时候，木头都会隔着布料戳一戳地面，水声就更好理解了，拖地肯定需要水啊。
毕竟都能来这里住了，估计也买不起更新的吧？
这么一想，我就觉得红裙子女人生活在如此环境下还爱干净是多么了不起。】
【可红裙子女人的表情却有点不对劲了，她颇为奇怪地问我：“您亲眼见到我拖地了吗？”
“没有啊。”我回答。
她追问：“那您没有奇怪过吗？这种声音怎么会是拖地的声音？您出门确认过是我在拖地吗？”
我一下子懵了，为什么需要我奇怪，这除了拖地声音还能是什么
“我没出门确认过……”我说。
她表情一下子变得神经兮兮：“也幸好您没有出门确认，因为我拖地压根不是这种声音啊？你描述的，简直就像是头朝地的敲击声。”】
[？？？]
[不是拖地声，而是头朝地的撞击声吗？]
[也就是说，咚咚咚的声音其实是头骨敲击地面的声音，隔着布料的感觉其实是头发吗？额，也
可能是肉，那么水声是脑浆晃动？还是血在四溅？]
【女人继续说。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就是发生在这里。
从前有一个喜欢玩球的小孩，因为玩球吵到了邻居，和家里的大人闹了矛盾，所以跑了出去。
但却不小心从楼上掉了下去，头朝地真的死的很惨。
球也找不见了。
于是以后，他只能拿自己的头当球玩。”
女人顿了顿：“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说什么，它咚咚咚地跳回了家，看到了藏在床底下的家里头的大人？”
“其实不是，因为这颗倒着跳的人头现在还没有找到家。
因为一直头朝着地视野很低，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所以，每次一到晚上，就会有一个没头的小孩，在拍着自己的脑袋，咚咚跳着找家。
你有没有发现，这户地下室住的人尤其多？因为如果住在上头，平时生活就肯定会有的灯光从窗户中渗出去。
被这颗人头注意到，他就会咚咚跳着去找家。
你有没有发现，每次不管有什么怪声音，都没有人敢开门确认？
因为这时候，你开门，露出光，那这颗人头就会盯上你。”】
【我被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她讲的就是现在的故事，我更加毛骨悚然了。
但是这个时候，看着我吓了一跳的表情。
女人又笑着招了招手，说，小故事而已。总之，别听到声音随便开门就可以了。你一个人住着要照顾自己。】
【原来她是为了提醒我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这一下我都有点感动了。】
【我的邻居，确实都很好说话啊。】
【跟第一个邻居说话之后，我又去找03，我旁边这一户。】
【这次开门的是个奶奶。】
【我继续说，最近孩子的哭闹声实在是太吵了一点。
而这个奶奶也很好说话。
“当然。最近我孙子有点太吵了。”奶奶表情谦意：“以后我想办法让他安静一点早点睡。”
我没想到，困扰我这么多天的问题居然这么轻易便解决了，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于是自然而然就提到：“太好了、正好我们的邻居最近拖地也会换个时间，您孙子也能好好睡觉了。”】
【可是我说完这句话，她的表情却变了。
“……这个单元，不是只有我们两户吗？”她语气不自然地问。
她大概年纪大了，说话的时候总会有赫赫的声音，让人感觉就像是喉管漏风一样。】
【我一下子都懵了，我还以为除了我之外的两户都应该相互认识。
“不是啊，当然还有另外一户。”
“就是那个经常拖地的啊？那个穿着红裙子白皮肤”
我竭力想着那个女人的特征，并努力描述出来：“手腕上有红绳那个。”
听我说到这里，她表情却是更奇怪了，像是有种惊慌凝固在了她脸上，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地下室，确实应该只有我们两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她的语气也变得很阴森。
“至于你说的红绳，这样子，我先给你讲一个发生在这里的故事。”】
【“之前，这里发生过一件很惨烈的凶杀案。被害者脸以及胸口往下的直到大腿的人皮全被剥了下来。
没有皮，血管经脉什么的全都露了出来，血淋淋的看上去就像是穿了一件红裙子。
没有亲人认领，也可能她是个孤儿……
总之，她被放到了停尸场，又可是因为下半张脸的皮被扒了，样子实在可怕，所以停尸场的人给她带了一个黑口罩。
同时为了无人认领的尸体做标志，给她手腕上系了条红绳。”
顿了顿，老奶奶语调转了一下。
“但还没来及处理尸体，尸体就不见了。
有人说，是她跑了回来，找自己的皮。
女人回来了，她变得喜欢穿红裙子，手腕上也多了一条红绳。”】
【里头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
奶奶看着我解释。
“我孙子喜欢拍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