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将就
苏言溪只有一个想法, 还好南寂烟不用和黑木打交道,不然她在南寂烟心中的人品值又要降低了,她俩才刚刚好上那么一些。
说话间, 苏言溪就已经引着人进入皇宫了。
外面下着雨,前来进贡的使者, 即便已修整了一夜, 身上多少带着些许的疲倦,风尘仆仆, 苏言淙便特允他们在皇宫稍作休息,整理仪容。
苏言溪被一个小太监引着说, 皇上让她去留芳殿沐浴更衣。
苏言溪少时曾在皇宫住了许久, 宫内特意为她留了一座宫殿即留芳殿。
苏言溪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只染了几片水珠的衣服,若是平时她根本就不在意, 可这毕竟是国宴, 稍有差池, 苏言淙就要唠叨她了。
苏言溪嗯了一声,跟着小太监回了自己的宫殿。
刚一踏进院子, 她就见到在亭中观雨的南寂烟。
苏言溪有些意外南寂烟竟然会来这里, 她向前走了几步, 坐在了南寂烟的对面。
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南寂烟抬眸看向她, 解释道:“雁归的衣服也被淋湿了一些, 皇嫂说让她来这里换衣服。”
苏言溪不信。
她因为性别的问题, 所以很抗拒在其他的宫殿换衣服,苏言淙她们也知道,可南雁归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苏言溪略微一想, 猜测大约是皇嫂想让南寂烟出来透会儿气, 顺便来接她。
南寂烟在她身上看了一眼:“郎君还是快去换衣服吧。”
苏言溪喝了一口温茶:“你不是给我亲手制了一套衣服吗?今天有带来吗?”
南寂烟微微蹙眉, 苏言溪前几日撞到了她的收尾工作,她知道这事也实属正常。
她提醒道:“郎君,那是常服。”
那衣服在府中穿还属正常,今日这场景便实在有些不适合。
“我知道。”苏言溪点头,随即又道:“可今日下雨,皇兄心疼我们,必定会让我们留宿宫中。既是送我的生辰礼,自然是今天送的才好。”
她微微笑了笑:“不过也没什么,毕竟和你一起夜宿宫中,又恰逢我生辰,这已经是女娲娘娘开恩了。”
南寂烟:……
她隐隐约约觉得苏言溪在说不正经的话。
南寂烟:“郎君,这是皇宫,你莫要这般口无遮拦。”
苏言溪很认真的看着她:“…你真的听懂了吗?”
南寂烟清淡的眸子里染过一丝羞赫,脸也涨的通红。“没有。”
莫不是她猜错了?
苏言溪去了内间换衣服,又带着南寂烟和南雁归去朝政殿参加宴会。
这场宴会主要是接待宴会使臣,开场舞交由了草原的姑娘负责。
二十几个身穿青色单薄衣裙的舞姬,身形优美,赏心悦目。
苏言溪自小看的是永丰的舞蹈,看多了也会腻,突然看到不一样的舞蹈,她还真观赏了一会儿。
苏言溪视线从舞姬身上移开,道:“你可会跳舞?”
南寂烟:……
她看向舞池中翩翩起舞的女子,她少时倒是练过一段时间,但许久不练,必比不上眼前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子。
南寂烟摇了摇头:“不会。打扰郎君的雅兴了。”
“你不会没关系,我会啊。”苏言溪眼神亮了一下,和她小声商量:“你给我弹琴,我给你跳剑舞。”
南寂烟:……
她偏头看向苏言溪,眼神带着几分疑惑:“你…还学那个?”
苏言溪顺口答:“含胭姑娘擅剑舞,我看多了就…”
南寂烟倒是听过含胭的名头,常年被苏言溪包了的青楼第一美人。
苏言溪说到半晌又反应过来了,急忙止住话头道:“不是,是我心底还是觉得舞挺好看的。毕竟…,人之常情嘛。”
南寂烟知道苏言溪的潜台词是,她毕竟是女子,喜欢这些也是正常。
苏言溪喜欢女子又喜欢舞蹈,含胭两者均占,又有青楼第一美人的名头,苏言溪对她青睐有加也是正常。
团舞之后是黑木的侄女黑映的独舞,黑映确实如黑木所说,不像他长得那般五大三粗。
生的白白净净,眼神幽静,不像是从草原里出来的,倒像是从盛产美人的魏仓出来似的。
黑映的舞衣比刚刚团舞的女子还要单薄几分,露出了纤细的手臂和光洁的脚踝,身穿一身红衣,舞蹈动作大胆又勾人,偏神情却是凄婉,宁静的,极大的淡化了舞蹈本身的色/情之感。
一舞结束,偌大的宫殿寂静了一瞬,似难以从刚刚的美景之中回过神来。
苏言溪极力推销:“肯定还是我的剑舞好看。”她微微蹙眉,声音压得更低:“你莫要被迷住了!”
南寂烟:……
美人献舞,身份上又可以说的上是草原的公主,打的什么算盘,在座的大臣都能猜个大概,即便黑映是草原子女,他们也支持她成为皇帝的嫔妃。
先帝再不爱美人爱寻仙问道,但也曾被草原的姑娘迷了眼,当今圣上却只有皇后一人,还多年未有子嗣,后宫是皇后的一言堂,前朝更是被皇后母族柳家占了文臣的半壁江山。
他们这些臣子自然是希望多少灭灭柳家的威风。
白白净净的黑丹走了上来:“启禀圣上,妹妹黑映今年一十有八,自小倾慕圣上盛名,虽生性愚钝,但姿色艳丽,愿为圣上分忧。”
闻言,苏言溪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她就好,毕竟她也不确定苏言淙,会不会突然心血来潮为她赐婚。而且黑丹好像并不是很听黑木的话,指不定宁愿知道她死了,还要上来试试。
只是她这气松的太早了一些,苏言淙的目光突然幽幽的向苏言溪看了过来。
道:“朕生于永丰,长于永丰,女子自然更偏爱永丰女子,黑映姿色艳丽却不同于我永丰女子,朕…怕是无福消受。”
她微微笑了笑:“倒是朕的弟弟寿昌王世子向来不喜永丰女子,不如可以考虑考虑她。”
苏言溪:……
这事,怎么甩到她身上了!
南寂烟的眼睫轻眨,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即便苏言溪答应她不会再娶别人,但王室子弟,婚事向来不能自己做主,苏言溪凭着心意娶了自己,已是不合规矩。
苏言溪站起身来:“皇兄,臣弟前不久才刚娶了魏仓的郡主,再娶草原的公主,臣弟何德何能,怕是要辜负皇兄的期待了。”
她就是一个王爷世子,一下子与两个势力联姻,皇兄信她没有造反的心思,她自己都快不相信了。
大臣们心知肚明,见苏言溪没有要娶的心思,各个站起身来,引经据典的为苏言溪开脱。
苏言淙见黑映也是个女子,她和苏言溪两人都拒绝,实在是不像话,于是她道:“那便除了朕和朕的弟弟,其他的人由黑映妹妹任意挑选吧。”
黑木心有不甘,但也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便拉着黑映跪下谢恩。
宴会结束后,一切按照苏言溪所猜测,苏言淙将苏言溪几人都留在了留芳殿。
苏言淙还特意把苏言溪叫了过来。
道:“你也知道你已经和魏仓的郡主联了姻,那便是朕最好的脱身借口。”
苏言溪:……
她事后倒是也猜到了,只是突然来这么一下,她确实有些心惊胆战。
“那皇兄,以后便不要再给我送美人了。”
苏言淙假装不知:“为何?”
苏言溪作痛苦状:“皇兄有所不知,我那病于那方面有损,时灵时不灵的,将就将就也能和世子妃亲/热,但人太多了,我也…”
苏言淙没绷住,她看了看苏言溪的手:“你这手能舞刀弄枪的,身体竟然差成这样?”
“谁说不是呢。”苏言溪叹了一口气。
苏言淙:“好了,好了,今日是你的生辰,是朕给你开的玩笑,快回去将就将就吧。”
苏言溪:……
回到留芳殿时,南寂烟正在哄南雁归睡觉,南雁归被黑映的舞蹈给迷住了,一直问南寂烟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南寂烟知道的也不多,不一会儿就被她问到了词穷。
苏言溪笑笑:“她真的那么漂亮,比你娘亲还漂亮?”
南雁归看了一眼南寂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却也代表了南雁归的答案了。
苏言溪带着南寂烟回了主殿,她喝了一口温茶,道:“雁归再大十岁,说不定我和皇兄都没这么烦恼了。”
南寂烟怔了一下,又很快的反应过来,蹙眉严肃道:“你…,雁归是女子,再大十岁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感受到南寂烟的抗拒,苏言溪也不想和她争辩,敷衍道:“也是,她是女子。”
她放下茶杯,看着略微有些正经的南寂烟:“那,请问南姑娘,今夜你要和你的女子夫君睡觉吗?”
南寂烟:……
她的脸瞬间染上了一层绯色,脑子里一片空白,黑映,雁归,女子都被她抛之脑后,她微微抿了抿唇,并不说话。
苏言溪试探着将人抱到了内室。
完全陌生的环境,南寂烟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制般的僵硬了起来。
苏言溪将纱帐放了下来。她伸手将她的发髻拆开,又用手将碎发挽至耳后,露出精致又带着绯色的耳垂,她轻轻的亲了一下。
南寂烟鼻息重了一些。
苏言溪又去吻她的唇:“谢谢你送我最棒的生辰礼物。”
她抓住南寂烟推拒她的手,推到头顶,她的声音变得喑哑起来:“我要拆礼物了。”
南寂烟的脸顿时像着了火般滚烫,苏言溪的手像是带了一层似有若无的电流,所到之处都留下酥酥麻麻的感觉,南寂烟细长的睫毛染上了几分湿润,额间也浮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用了些力气将人抱了起来,轻轻的亲她的脸颊:“我知道你喜欢我这样亲你,别紧张。”
曾有过的感觉再次出现,南寂烟的声音很快就变了个声调,听得出她有在特意控制,压得很低,却依旧如泣如诉,听得人心尖发颤。
苏言溪亲上南寂烟的颈侧:“我对皇兄说,我得将就才能和你做,但我是在欺君,我这是挑到最好满意的了。”
话音刚落,南寂烟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闷哼了一声,染上情/欲的眸子依旧幽静无比。
苏言溪呼吸紊乱,她搂着南寂烟的腰不放开:“该我了吧。”
南寂烟刚想拒绝,又听她哑着声音,可怜兮兮道:“我生辰,再让我自己动手也太残忍了。”
“寂烟。”
她将名字喊的情意绵绵,南寂烟心下一软,又被她亲的身上没了力气,只能任由她摆布躺在了床上。
南寂烟被她带的想到了那本书,与书中图画相比,苏言溪…更过分。
她手抓着身下的被褥,时不时的将两者对比,后来便只能闷哼。
“言溪…”
“我在。”
过了许久,南寂烟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苏言溪正躺在身边喘息,她的身上也都是黏黏糊糊的汗水。
苏言溪舔了舔干涩的唇,拿了衣服随意的披散在身上,走到外室拿了茶壶过来。
茶壶里的水还是温热的,苏言溪先给南寂烟倒了一杯,她背过身去:“我不看你,你喝吧。”
南寂烟嗯了一声,轻轻的喝了两口水,干涩的唇才渐渐的恢复了原本的嫣红之色。
“好了。”
苏言溪扭过身来,将茶杯接了过来,她一向不嫌弃南寂烟用过了,自己就着茶杯又喝了一口。
嗓子没那么干后,苏言溪坐到了就近的椅子上,和她商量道:“这里到底不比家里,我不能去隔壁沐浴,我帮你穿好衣服,再叫人进来换水,等你洗好了,我再洗,这样可好?”
房间内没点灯,但模模糊糊也能看清个大概,苏言溪穿着单薄的衣服,黑色长发散在背后,胸部根本不影响她是个美人的事实。
而且脸上的情/欲还未完全消散,全是女子的娇媚之态。
这…若是叫人看见,根本不会有人认为她是个男子。
南寂烟摇头拒绝:“我自己来便好,你…等会儿再出去吧。”
苏言溪觉得有些莫名,但她还是听话的嗯了一声。
南寂烟积攒了些力气,将自己的衣服拿了过来,见苏言溪还是盯着自己看,刚下去的温度又腾升而起:“你…背过身去。”
声音嘶哑不带半分的威慑力。
“哦。”苏言溪还是听话的背过身去了。
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又觉得口渴了,拿起茶壶又喝了一口。
“郎君,点灯吧。”
苏言溪站起身来,将蜡烛点了起来,黑暗的房间瞬间亮了一些。
昏黄的灯光中,南寂烟穿着一件轻薄如纱的青白锦衣,将纤弱又漂亮的身形遮了个干净,似琼脂冷玉般白的手腕上面带上了一圈红痕。
这红痕如何产生的,苏言溪心知肚明。
她又看向她沾染过人/事后,依旧似清风寒雪的脸,她对自己又产生了片刻怀疑。
仿若她与南寂烟刚刚没有共赴巫山,只是寻常般喝酒品茶。
苏言溪:“那我先躺床上去,你先去吧。”
“嗯。”南寂烟很淡的应了一声。
侍女们见到亮起的灯盏便已经准备就绪,将准备好的热水置于浴桶之中。
苏言溪与苏言淙是一副模样,不喜别人看,下人们早从伺候过苏言溪的老人那里听说过此事,因此各个都是低着头,丝毫不乱看,将热水准备好就退下去了。
南寂烟即便顾念着苏言溪身上也不舒服,很快就沐浴完毕,但还是用了些时间,苏言溪躺在床上快睡着了。
听到有人进来,苏言溪才睁开了眼睛,懒洋洋的:“洗好了吗?”
“嗯。”南寂烟还在擦自己的头发,苏言溪从床上起来,伸手将被褥换好后,才略微有些着急的去了浴室洗澡。
等两个人清爽的躺在床上后,已经接近凌晨了。
苏言溪刚刚眯了一会儿,这会儿反倒不困了。
道:“我小时候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觉得床还挺大的,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会觉得有点小,明明这床应该是比家里的大吧?”
南寂烟:……
她闭着眼睛,不想听苏言溪的污言秽语。
这床足够大,可她偏偏喜欢将自己抱到床边,让她…感到胆战心惊。
“哦,对了,我刚刚吃药了,你好像没看见。”苏言溪急忙道:“不会怀孕的,放心。”
南寂烟脸色一红,淡淡的应了一声。
次日,苏言溪带着南寂烟她们回了府,几乎整晚没睡,南寂烟吃过午饭后,便去小睡了一会儿。
一觉便睡到了傍晚,她只能感慨王府里几乎没有人管苏言溪,她睡到这个时辰也不会有人去告状。
醒来的时候,林采荷并不在身边,南寂烟愣了一下,倒是苏言溪身边的侍女在身边。
侍女恭恭敬敬的说道:“世子妃,今日天气好,世子带着小小姐在后花园放风筝。”
“世子说您醒来后,可能要过去玩,便特意吩咐奴婢在这等着。”
昨日的雨是小雨,经过午时的太阳一晒,路上的水渍都被晒了个干净。
苏言溪从军营报了个道回来时,路上有看到几个孩童在放风筝,她便也顺手买了几个,回家逗南雁归玩。
南雁归之前也玩过风筝,不过多是林采荷在放,她和南寂烟在旁边看着,还从未拿过风筝线。
她今年五岁了,又练了武,与去年这时候的模样相比,说句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苏言溪帮她换了身简便的衣服,又将风筝线交给了南雁归手里,指挥着她收线。
南雁归被线带着跑了许久,她甚少这样疯跑过,额头上出了很多的汗,却时不时的咯咯笑出声来。
苏言溪刚开始还陪着南雁归一起玩,但后来她实在没有插手的地方,也有些累,便坐在凉亭底下喝茶,桌子上还摆了瓜果,时不时的吃上两口。
南寂烟来了后花园,一眼就看到闲适的苏言溪和正玩的开心的南雁归,她咯咯的笑声就没停过。
南寂烟也勾了勾唇角。
她往前走了几步,坐到了苏言溪的的对面,苏言溪立即将挽起来的袖子放了下来,道:“你休息好了?”
南寂烟:“嗯,还好。”
苏言溪:“还好那就是还没好,不过你好了,估计也没有雁归精神头大。”
她看向南寂烟的脸:“我问过洛太医了,洛太医说你食补差不多了,以后得多多运动,身体才能更健康。我虽然也挺懒的,但到底也会去军营报道的时候,打两套拳。”
“以后你便在家里踢毽子,散散步什么的,才能长命百岁。”
她昨日是趁着自己生日,才稍微没节制了些。
但到底有些后悔。
南寂烟看着苏言溪认真的神情,淡淡的应了一声:“妾知道了。”
“还有一事,黑映说想来拜访你,我给推掉了,让皇嫂去负责此事。”苏言溪舔了舔唇:“你也知道,这草原和魏仓是有点龉龌的,我担心她说点有的没的,平白的惹你生气。”
南寂烟:“妾不负责政事,不会生气。”
苏言溪:“好吧,其实是我担心你昨日那么喜欢她的舞蹈,若是被她拐跑了,我可怎么办,还是不见为好。”
“你…”南寂烟刚要与她辩解,便听到一声惊呼,南雁归跑动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侍女们一下子围上去不少。
苏言溪和南寂烟也站起身来,快步向南雁归身边走去。
南雁归痛的眼泪汪汪的,但没哭出声,一见到苏言溪就要抱抱,苏言溪检查了一下,还好南雁归身上穿的厚重,膝盖处连个印子都没有。
而且小孩子磕磕碰碰的也没什么。
苏言溪:“雁归,娘亲都来看你了,还不在娘亲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第42章 遮拦
南雁归吸了吸鼻子, 又看了看苏言溪,紧接着扑到南寂烟怀里,哭的更惨了。
苏言溪:……
她心想南雁归身体是长大了, 心性倒是还和小时候一样,心思细腻敏感, 真的难受的时候不哭, 不难受了,倒是脸皮薄的哭了出来。
南寂烟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哄她:“没伤到什么,哭一会儿该吃饭了。”
南雁归抽抽噎噎的扑在南寂烟怀里, 缓了一会儿才抱着南寂烟的脖子不撒手:“娘亲, 我今天想吃糖。”
南寂烟微微蹙眉道:“只能吃一点。”
南雁归的眼睛瞬间恢复了神采:“好!”
苏言溪低头看了南雁归一眼,好笑道:“你和我撒娇也能吃啊, 还能吃更多。”
南雁归期待的看向苏言溪, 又摇了摇头:“可是林夕叔叔说吃糖吃多了, 牙齿会痛。”
南寂烟也不赞同。
将南雁归养到这般大,不止一个大夫和她说过,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是爱吃糖, 牙齿极易生病, 她严格控制了南雁归吃糖的次数。
“我知道。”苏言溪指了指自己:“我的牙齿维护的挺好的。”
闻言, 南寂烟想起在某些时候, 她确实是会碰到苏言溪的牙齿, 牙齿白净又整洁。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南寂烟的脸不自然的红了一些,她真的是被苏言溪带偏了, 竟然在青天白日想到这种事情。
从后花园回来, 南寂烟带着南雁归, 将她仔细的洗了洗,才带着她去吃饭。
苏言溪没怎么出汗,只净了手,便坐在餐桌前等着两人了。
南寂烟允许南雁归吃完晚饭后,再吃一块糖果,南雁归便高高兴兴的坐在凳子上吃饭,但也吃的很斯文。
吃完饭后,天气还没完全暗下来,天气渐暖,温度也正为合适。
苏言溪便催促南寂烟在后花园里散步,南寂烟睡了一天,精神了许多,她没多想,跟着苏言溪在花园里散步。
通过一条石子道,便可以看见几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苏言溪顺手指了一下花园里的花,道:“这花是我十岁搬进来后就种的,一直也没栽新的,只是修剪修剪,春天就要来了,你可有喜欢的花,我找人将花园收拾收拾。”
南寂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与府里其他几处花园相比,苏言溪这院子花朵少的可怜,尤其冬日时,白雪茫茫的一片,颇有些萧瑟之感,但确实是另有一番意境。
只是冬日时,南雁归天天在这后花园里乱跑,苏言溪怕她摔着,便特意找了些能工巧匠,在一些危险的地方又添设了一些护栏。
春天一到,白雪融化,光秃秃的花园就露出了它的原貌,没有半分美感。
苏言溪:“毕竟你要在这里散步的,景色好了,你走起来也更有动力了。”
南寂烟抿唇:“妾知道了。”
后来,苏言溪才知道南寂烟和她一样,没有特别喜爱的花,也没有特别讨厌的花,有没有花好像都一样。
但偏爱绿植。
说起绿植,那整个永丰最懂的人,恐怕也没有从草原来的一家人擅长。
苏言溪也听苏言淙又提起过黑映几次。
黑映倒是都愿意皇后为她挑选的人,可黑丹却不愿意,非要给妹妹找个最合乎心意的人,不知怎的就相中了皇后的七弟柳宣,今年刚满二十岁。
黑丹的心思也不难猜,苏言淙和苏言溪都没有再娶的心思,京都城里有权势的便不剩几个了,年龄大的再一剔除,更是屈指可数。
柳宣作为皇后一母同胞的弟弟,年少有为,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了。
但不好就不好在,柳宣早已有了心上人,那姑娘还是苏言溪的老相好,含胭。
柳家自然不愿意柳宣娶个青楼女子回来,即便是做妾,柳家也绝对不会和苏言溪抢人。
柳宣知道自己即将娶个草原的公主,当下就提出了要纳含胭姑娘为妾的意思,还要以死相逼。
苏言淙最不受别人威胁,然他毕竟是柳宜的亲弟弟,她少时,翻墙夜会美人,柳宣也曾为她望过风,她便不好下那么重的手。
苏言淙道:“你既对含胭没有意思,她也过了双十年华,再待在青楼也不是长久之计,你闲时去问问她的意思。”
她顿了顿:“毕竟柳宣你也见过,人还不错。”
“即便含胭愿意,草原那位愿意吗?”
苏言溪到底和含胭相处了几年,感情也是有的,并不愿意她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苏言淙:“朕觉得她没多大主见,一切都听她哥的意思。”
她微微一想道:“这样吧,你把黑映和含胭都叫到王府去,看看她们两个觉得对方怎么样。”
苏言溪:……
她回到府上时都在思考苏言淙的用意,总觉得她不是在替柳宣观察此二人,而是…让她们两人相亲。
夜幕降临,苏言溪去倚红楼转了一圈,问了问含胭的意思。
含胭摇摇头道:“柳公子各方面都很好,就是年龄小了一些。”
她之前见过柳宣,只记得是个俊俏的男子,但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而且世人皆知柳家家风严明,即便她嫁进去了,她青楼女子的身份,便注定她生活的也并不会很如意。
再说柳温书虽得皇上看重,却是个实打实的清官,她在这青楼这么多年,有苏言溪这个阔世子照顾着,也算是颇有资产,并不想嫁过去过清减的生活。
苏言溪道:“既然这样,那便走个过场,你不愿意,柳宣也没什么可说的。过几天,我将你接到王府来,见一面就行了。”
含胭隐隐约约知道其中的厉害,她点了点头:“那便一切听世子的安排。”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苏言溪照例去自己的院子沐浴过后,才去的南寂烟的院子。
南寂烟和南雁归的院子离后花园很近,苏言溪踏进院子就闻到了些许淡淡的清香,她估摸着是南寂烟前几天种的花朵开了,散发的香气。
若是白日,苏言溪指不定也有几分闲情逸致,走过去看看花香的来源,但此时还是去看美人为主。
南寂烟这几日不仅真的按照苏言溪所说,时常饭后在后花园散步,更是从洛绯那里学习了一些养生的方法,晚上便比平时睡的更早一些。
苏言溪进来时,南寂烟早已睡着,苏言溪吸了吸鼻子,特意放缓了声音,只是刚一掀开被子,南寂烟就睁开了眼睛。
南寂烟看她一眼,又望望外面的天色,道:“郎君,今日回的这般晚?”
她刚醒过来,脑子还不是很清醒,反应过来后,她便意识到,苏言溪应当是去了倚红楼。
苏言溪拆掉自己头上的发簪:“我去找了含胭姑娘。”
她详尽的解释:“皇兄倾向于给皇嫂的弟弟柳宣封个郡王,好和草原的公主联姻,但柳宣对含胭动了心思。”
“以前…咳,因为含胭是我的人,他不敢乱来,这时候便向皇嫂求了求,联姻可以,但他想和含胭姑娘见几面,若是含胭能嫁给他做妾就更好了。”
南寂烟:“郎君与含胭姑娘感情深厚,多为她考虑一些也是应当。”
苏言溪:“……”
“你再这样说话,我就要咬你了。”她作势要咬,道:“我和含胭真的清清白白。”
苏言溪:“这里的人,大多十六七岁就该成亲了,我这情况自然不能轻易娶亲,于是就常年包着含胭,所以那几年我名声真是有够差的。”
“父王她打我也不管用,皇兄帮我给父王说对我的婚事另有安排,父王才消停了一些,过了二十之后,父王就立马举荐我去魏仓联姻了。”
南寂烟听着,既心软又…有些心虚。
苏言溪确实除了自己也没和其他女子走的近。
她垂着眼道:“妾…唐突了。”
“没事。那说明你心里还是惦念着我的。”苏言溪舔了舔唇:“但既然是道歉就该有诚意一些。”
南寂烟没明白,很快苏言溪就用行动向她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她转过身来,伸手抱住南寂烟,将人往自己的身上带,亲她的脸颊,她没将南寂烟耳边的碎发移开,亲上去有些痒,南寂烟也痒的瑟缩了一下脖子。
苏言溪将人放开后,在南寂烟说话前,抢先道:“我允了他们在王府见面,还请娘子大人帮帮忙,办个戏曲会,邀人来王府听戏。”
南寂烟上次从苏言溪口里听到“娘子”二字,还是她与苏言溪洞房之时,她与她成亲甚至还不到半年,关系也是愈演愈乱。
只是她还是确定,自己欢喜苏言溪喊她娘子的。
南寂烟轻轻的嗯了一声。
“含胭到时候会和戏曲班子一同进来,你邀的约,传出去对你不好。”
南寂烟:“妾心里有数。”
苏言溪感受到了南寂烟的困意,道:“最后一句。莫要将时间定在休沐日。”
南寂烟:……
*
南寂烟选了个二十五,离休沐日左右都是差五天,苏言溪对此很满意。
戏曲宴那天,柳宣主动去了军营接的苏言溪。
他到底是在觊觎皇上最喜欢的弟弟的女人,即便姐姐和她说,苏言溪现在整颗心都在娶回来的世子妃身上,他也没那个胆子,抢了人,一句道歉的话都不说。
苏言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径直道:“柳宣,我和含胭有好几年的感情了,你是什么时候起的心思?”
“我…”柳宣支支吾吾的,涨红了脸,倒也实话实说了:“就是世子您被含胭姑娘拒绝的那天晚上。我被含胭姑娘邀过去喝了口茶。”
苏言溪:……
她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自己是在陪赛娜公主的时候被含胭拒绝了。
苏言溪点了点头:“那你也看出来了,含胭连我这个世子都能拒绝,何况是你这个身无品级的公子了,我只能帮你见见她,她愿不愿意,那便是你的事情。草原和永丰的联姻势在必行,不能再出差错了。”
柳宣止不住的点头。
他也就是仗着皇后是他亲姐,才敢提出这么个要求。却也懂的见好就收,美人更是强求不得。
三言两语交谈完毕后,苏言溪上了自己的马,柳宣是个文臣,不能在京都城纵马,只能上了自己的轿子。
苏言溪牵引着马绳,道:“本世子先回去换个衣服,在王府等你。”
柳宣也感受到了苏言溪身上的汗,拱手道:“世子慢走。”
南寂烟先见到了含胭,对方一身红衣,眉眼间皆是魅意。
但与赛娜身上让男女都招架不住的魅意不同,反倒带着几分孤高。
南寂烟垂下眼睫,心想含胭只站在这里便如此的摄人眼球,若是翩翩起舞,定然不输给一舞倾人城的黑映。
还未来得及说话,林采荷便告诉她,苏言溪回来了,此时正在院子里沐浴更衣。
林采荷压低了声音:“小姐,世子让你去一趟。”
南寂烟应声,安排下去后便去了苏言溪的院子里,苏言溪刚沐浴完,脸上的润红都未消散,一连喝了两杯水。
见她过来,苏言溪抬起眸子,道:“含胭和草原的那位可过来了?”
南寂烟:“妾只见到了含胭,未曾见到草原的公主。”
“这样啊。”苏言溪略微一想:“估计她会和黑木他们一起过来。”
苏言溪问她:“你觉得含胭和黑映谁更好看一点?”
南寂烟眼睫轻眨:“郎君怎么认为?”
苏言溪:“我…,我毕竟和含胭更熟一点,看习惯了,可能看着黑映比较新鲜一点,答案不具有参考性。”
她嘶了一声,皱眉道:“怎么老给我挖这种坑,我看不厌你的。”
南寂烟:……
她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但耳尖还是不受控制的红了一些。
说话间,下人就已经来报黑木带着侄女和侄子过来了。
苏言溪道:“如果柳宣真的和黑映成了,这辈分还挺乱的,我和黑木是兄弟,黑映却是黑木的侄女,那岂不是柳宣都小了我一辈?”
她甚至想说,岂不是皇兄和皇嫂都比她小了一辈。
南寂烟:……
两人一同往门外走去。
七岁不同席,尽管永丰这方面并不严苛,南寂烟还是让男女分开而坐,中间用屏风隔开,隐隐约约的倒也能看到对面的情形。
苏言溪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她依旧没有对戏曲产生兴趣,一同来赴宴的黑木和黑丹,更是对戏曲半分不懂。
还好,这戏曲宴的主题也不是在戏曲身上。
黑木喝了一口酒道:“上次离苏兄弟你远,现在看,苏兄弟娶的确实是一位美人啊,一辈子守着一个也值得了。”
苏言溪笑笑:“谁说不是呢。”
她看向柳宣,提醒道:“夫人不在多,一定要娶个自己喜欢的才行。”
柳宣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径直朝那边去看不合理,但竖着耳朵听一听也没什么。
她听到苏言溪的话只是应声称是。
苏言溪放下茶杯,看向黑丹道:“黑丹可婚配了?”
黑木嘿嘿一笑,替他答道:“我这侄子招女人喜欢,早早的就成了婚,还有好几位美人陪伴左右。不然就不是我侄女来联姻了,定是我侄子来入赘。”
黑丹还是少年心性,被自己的亲叔叔当面点出来,面上过不去,脸色沉了下来。
不同于苏言溪这边全部是关于男女之事的讨论,南寂烟这边倒是真的就在认真的观赏戏曲。
黑映大约是第一次见到唱戏,便时不时的问些问题。
南寂烟点的是永丰出名的戏,她之前也没怎么看过,但毕竟是招待客人,她也了解了一些。
倒是含胭对戏曲这事很是熟悉,还时常讲些她曾经看过的戏做对比。
含胭到底是青楼的花魁,见多了人,自有一套手段对付南寂烟和黑映。短短几句话就将两人的目光给吸引住了,便是南寂烟都忘记了含胭出身青楼,她们不该这般亲近。
黑映只当含胭是官府里的小姐,才会这般口文采斐然。
她叔叔黑木告诉她,永丰人各个能文善武,让她以后挑郎君也挑这样的,可来了这么久,她见过永丰最尊贵的两个年轻男子,皇上和王爷世子。
可皇上看起来就体弱多病,更别说能文善武了。王爷世子又生的极似女相,一点都不合她的口味。
柳宣倒是生的一表人才,可是他不会说话,和他一起生活,可见的无趣。倒是含胭姑娘,言语风趣,颇得她的欢心。
这一场“相亲”宴办的成不成功,苏言溪并不知道。
但…她敢肯定,南寂烟与含胭她们在一起比与她在一起更开心。
苏言溪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时不时的便从南寂烟口里听到含烟二字,可见对她赞赏颇多,甚至已经不在乎含胭的身份了。
反倒是黑映,少从南寂烟的口里听到。
南寂烟:“郎君,含胭有和你说过,她之前的事吗?”
苏言溪:……
她解释道:“听含胭说她母亲是乐籍,后来嫁给了一个小官,生下含胭没多久父亲就去世了,母亲也生了病,后来就入了青楼,碰到我之后,我就花钱把她捧成了花魁。”
听完,南寂烟若有所思。
苏言溪叹了一口气,再怎么说,现在她们可是躺在床上,讨论另一个女人,实在是太奇怪了,她用被子捂着脑袋。
瓮声瓮气道:“还好含胭是我包的人,要是你的人,我看我这辈子是没福气侍寝了。”
“……”
南寂烟脸色微红:“你…莫要口无遮拦。”
她只是第一次见到含胭这类人,很稀奇。
这大约和南雁归从域外获得个新玩意儿的感觉是一样的。没了便没了。而且她又不像苏言溪,需要掩饰身份,何必去包妓?
至于苏言溪,她更像是已经是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她不在,自己会感到心里空落落的。
苏言溪睁开眼睛,偏头看向南寂烟,视线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
她舔了舔唇,“我想遮拦,也得有东西遮拦才行。”
南寂烟已经渐渐能听出苏言溪的言外之意,她闭上眼睛,不想与她搭话。
苏言溪感慨道:“你何时才能不那么害羞啊?”
南寂烟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明明她和苏言溪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甚至还有了个那么大的女儿,若是在寻常人家,必定不会像她这般了。
苏言溪:“不过也没事。你这个模样,我也挺喜欢的,像是雁归养的那个小兔子,一逗就脸红,很可爱。”
南寂烟:……
她想起第一次和苏言溪见面的时候,那时候她肯定想不到,那时对她威逼利诱的人,实际上会是这个模样。
第43章 正事
到了次月月底, 永丰和草原联姻之事还是没有定下来。
原本黑映并不介意,柳宣除了她之外还有个小妾,但从王府回来后就变了心意, 坚决不同意与别人共侍一夫。
这是黑映第一次反抗哥哥黑丹,黑丹气得将她关了禁闭。
黑丹背着手, 思考何处出了问题。想来想去便是从寿昌王府回来后, 她的妹妹就变得魂不舍守,还多次出府说是去寿昌王府玩。
他眸色一沉, 还以为黑映忽然对苏言溪情根深种,可苏言溪已经言明不会再娶妻了。
他妹妹没有错, 那便只能是苏言溪的错, 苏言溪既不能再娶妻,她就不应该再招惹妹妹。
于是这天, 黑丹特意去了军营找苏言溪, 只不过被人拦在了外面, 黑丹作为番邦使者,再如何也不能进入军营。
苏言溪很是诧异:“黑使者, 你找我何事?”
黑丹拱手道:“听我叔叔说, 世子武功非凡, 不如比试一场?”
苏言溪:……
她没有与人比武的爱好, 而且明日可是休沐日, 南寂烟还在家里等着她, 她才不想把大好时光浪费在一个男人身上。
“本世子今日有事,不太方便。”
黑丹叹了一口气,道:“不瞒世子说, 其实找世子主要还是为了妹妹的婚事而来。”
黑映的婚事算的上是国事, 一听这个, 苏言溪也不好再溜,她不情不愿道:“那本世子找个地方与王子细聊。”
苏言溪将人带去了盛天酒楼,她特意点了果酒,只要少喝一点,沐浴时多泡一会儿,身上应该没那么大的味道。
也还好,黑丹不如黑木那般嗜酒,根本不在意苏言溪喝的什么酒。
黑丹将自己的苦闷说了出来,又再次提及妹妹可以嫁给苏言溪的事情。
苏言溪很懵,她和黑映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她根本就不相信黑映突然对自己动了心思。
但黑映突然反抗自己的哥哥,确实疑点颇多,这事她还得回去问问南寂烟。
苏言溪每日回来都说不上晚,但休沐日回来更早,南寂烟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她也…渐渐习惯了。
只是今日倒是回来的晚了一些。她和南雁归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到人,便知道苏言溪是有事耽搁了,她便带着南雁归先用了饭。
直至夜幕彻底降临,南寂烟才从林采荷口里听说,苏言溪已经回了自己的院子。
苏言溪将自己身上的味道洗干净,又换了件清爽的衣服,她才去了南寂烟的房间。
南寂烟今日没有看书,房间里就点了极少的蜡烛,她就待在次间的床榻上看外面的夜景。
苏言溪也跟着看了一眼。
一轮残月挂在天布中,宁静又幽远。
苏言溪也跟着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温茶,道:“我今日碰到黑丹了。”
“他说黑映突然变了卦,我连话都没和她说过,猜不出来缘由,你有见解吗?”
南寂烟收回目光,略微一思索,却也抓不住头绪。
她摇了摇头。
苏言溪喝了口茶,道:“我记得你和我说,黑映和含胭除了王府这次,她俩私底下是不是还约了赛舞?”
南寂烟忽然很认真的看向她,眼神变了变。
苏言溪笑了笑。
道:“看样子你也想到了。高山流水觅知音,一个擅舞的公主遇到另一个以舞为生的舞妓,她俩惺惺相惜,实在正常不过。”
闻言,南寂烟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松气松的别那么早。”苏言溪早就料到了南寂烟的反应:“虽然我还不确定,但到底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南寂烟眼睫轻眨了一下。
“郎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言溪神色认真了一些:“我的意思是,指不定黑映和含胭与你我一样情投意合,好几世修来的情缘。”
南寂烟手里握着茶杯,久久没有说话。
苏言溪没有与黑映二人相处过,她确是在二人身边待过,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完全融入不进去两人的话题。明明她们也是第一次见面,但却如书中所说,她俩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苏言溪看向南寂烟纤长的手指:“我原来只有三分猜测,看你这样,至少得提升到七八分了。”
南寂烟的手指微微捏了捏茶杯。
“看样子我明天得去找含胭聊聊天了。”苏言溪看着她:“我算是报备过了。明天会回来的晚一些。”
南寂烟:……
苏言溪的神色愈发的正经:“好了,不聊她们了,聊聊我们每逢休沐就会做一次的正事。”
闻言,南寂烟低下头来,不自在的看向自己的水杯。
月光的余晖透过窗柩照在茶杯之上,波光粼粼。
苏言溪走到内间,南寂烟知道她去干什么了,苏言溪又从林夕那里拿了不少的药丸过来,二十颗左右,以她们现在的频率,半年都吃不完。
是药三分毒,苏言溪身上有蛊毒,她们现在都还不知道苏言溪如何让她怀孕,但只看苏言溪毒发的模样,便知道这毒不容小觑。
即便是神医林夕,在面对不了解的病时,哪怕用最保守的药剂,依旧有很大的可能给苏言溪带来不可预估的风险。
她想劝苏言溪降低些频率,可苏言溪其他方面都可以听她的,唯独这事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而且,许是这些日子,南寂烟见外人的次数多了一些,她也知道即便是关系不好的夫妻,每月同床的次数都比她们多上不少。
甚至有胆大的命妇说。自己郎君七八天回来一次,有时候还会想。
南寂烟当即的脸色就红了一些,只是装的很好。
她倒是没想过,只是在苏言溪亲她的时候,她要比以前更快进入状态,也更快…
苏言溪吃好了药,又喝了口温水,将嘴里的苦味去掉。
她看着还坐在窗前没有动作的南寂烟,她往窗边看了一眼,道:“你莫不是…想在这里?”
南寂烟的脸瞬间通红,抬头道:“你…”
她还未来的及答话,苏言溪就将人抱到了怀里,亲她的耳廓,又痒又酥麻的感觉瞬间让怀中人软了身子,苏言溪心跳紊乱,她用唇轻蹭着她的耳垂。
“做,你不愿意,亲亲总可以吧?”
苏言溪从后面抱着南寂烟,一手将南寂烟的手扣在桌面上,强硬的与她十指相扣,一手锢住她的手臂,苏言溪亲了亲南寂烟的后脖颈。
“寂烟,我好喜欢你……”
异样又熟悉的感觉瞬间向南寂烟身上袭来,她不受控制的微微蹙眉,她受不了…苏言溪的污言秽语。
苏言溪继续:“是有了雁归的缘故吗?”
闻言,南寂烟又羞又恼,积攒了些力气,开始死命的挣扎被锢住的手,没被压制住的手更是想将苏言溪的作乱的手从自己手臂移开,却…只是徒劳无功。
“嗯…”
闷闷的低哼声从南寂烟的口里吐露出来,细汗已经染湿了她的脖颈,被苏言溪亲了又亲的耳垂险些红的要滴出血来。
苏言溪睁开眼睛去看她。
月光洒在水杯之中是波光粼粼,洒在南寂烟的脸上却是增添了清冷的薄雾,眼睛染上情/欲,却又保留一丝理智,苏言溪喉头下意识的滚动,亲她清淡的眸子,又渐渐向下,一直亲到她的红唇。
南寂烟的身子彻底软了下来,她被苏言溪抱着进了内室,软软的靠在苏言溪的肩膀上。
轻轻的推拒苏言溪的身体,腰却被锢的很紧,南寂烟跟着苏言溪的节奏。
声音因她变成断断续续的。
“等,等一下。”
苏言溪抱着她的细腰。
轻轻喊她的名字:“寂烟…”
“我…”
白纱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苏言溪抱着她,呼吸紊乱:“想,想说什么?”
南寂烟身上已经没有了力气,她睁开眼睛看向满脸潮红的苏言溪。
手指用力抓了一下锦被。
“洛太医说,我…再有两个月便康复了。”
苏言溪从情/欲中清醒了一秒钟,兴奋的看着南寂烟的眼睛。
道:“你的意思是…”
苏言溪的眼睛亮了亮:“休沐日作废,改成寻常百姓那般?”
寻常百姓,三五天就…
南寂烟:……
“不,不是。”她摇了摇头,声音压得很低:“不用吃药了。”
苏言溪愣了一下,指尖摇曳,道:“你的意思是再要个孩子吗?”
南寂烟拦住苏言溪乱动的手,苏言溪顺从的放开,躺在了南寂烟的旁边。
南寂烟在平复呼吸。
她只是不想再让苏言溪吃药而已,至于孩子,南雁归是她的意料之外,而且即便苏言溪相信,自己只和她有过,但没有实证,她还是有些紧张…
不出声便是默认,苏言溪伸出手来,放在她的腰上,道:“可是,生孩子毕竟伤身体,有聪明可爱的雁归就够了。而且…”
她压低了声音:“我们都还没同睡几次。再迟一两年再说吧。”
“拜托,拜托~”
南寂烟:……
说着,苏言溪的唇就又亲上了南寂烟的唇瓣,反反复复,永不自足。
她吻了许久,南寂烟承受不住了,她蹙着眉,肩膀微缩,声音变得如泣如诉。
“郎君,慢些~”
……
清晨,苏言溪依旧是平时那个时间点醒过来的,外面天气还是昏昏暗暗的,模模糊糊看不清人脸。
南寂烟还睡的香甜,苏言溪抱着南寂烟睡了大半夜,她身上青白色的亵衣依旧整整齐齐的穿戴在身上。
苏言溪都不知道南寂烟是如何做到的。她只知道南寂烟身体确实比以前好了一些,不再一开始就推拒她的亲密,蹙着眉让她停下来。
可见洛绯的医术高超非凡。
她就这样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起了身,换上干净的衣服,往膳房走去了。
南寂烟醒来时,身边已没了苏言溪的踪影,其实苏言溪醒来盯着她看的时候,她是有感觉的,只是她不想面对,能让她身体发软的目光。
苏言溪走后,她又眯了一会儿,没想到还是抵抗不住睡意,睡过去了。
她借着日光看向自己的身体,又轻叹了一口气。南寂烟已经习惯了身上的痕迹,苏言溪也有分寸,不会在特别明显的地方停留许久。
她停留许久的地方,只有…
苏言溪甚至还问是不是因为有了南雁归才能样,她其实并不清楚。
她带南雁归那会儿,身体不怎么好,没有足够的…,她自然也就只喂过南雁归几次。
南寂烟不想再想下去,她换了身简便的衣服,又将林采荷召了进来。
林采荷看向南寂烟未消散下去的绯色,知她心里所想道:“小姐,雁归小姐刚刚来过了,但被世子抱走了,说是等您一起过去吃饭。”
南寂烟应了一声,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除了脸色微红之外,其他的倒看不出什么来了。
收拾妥当后,南寂烟和林采荷一起去了外间。
今日天气好,苏言溪带着南雁归坐在亭台之中,等南寂烟过来吃早饭。
南寂烟过去时,苏言溪正带着南雁归下棋,她看了一眼,只觉得毫无章法。
苏言溪棋艺与她相当,两人也曾对弈几次,皆有输赢。
苏言溪见南寂烟过来看了几眼,她解释道:“这个是五子棋,五个连成一块就可以赢了。我和雁归下围棋太欺负人,这个倒是可以。”
南雁归不满道:“爹爹,下这个也欺负人的。”
苏言溪笑了笑:“但是没输的那么惨不是吗?”
南寂烟:……
南雁归已经渐渐习惯了,南寂烟每逢休沐日就会起的晚一些的事情,苏言溪给她的解释是,南寂烟想苏言溪多陪陪南雁归。
苏言溪平日里需要去军营,只早上会匆匆见她一面,南雁归便也接受了这个解释。
*
倚红楼
含胭听说苏言溪来了,她也不想见。她见过了品性良善的南寂烟后,她对苏言溪,便没以前那般欣赏了。
家里有美人,还要来青楼,即便什么也不做,品性也说不上多好。
苏言溪听到自己被拒绝还愣了一下,她可是含胭的大金主,又什么都不干,只是和她聊天而已。
这都不见?
她略微一思考道:“你告诉含胭,就说是我家里种了花,想向她学习如何种花。”
传话的人半信半疑的将事情告诉了含胭。
偌大的寿昌王府,难道没有个善于花花草草的下人吗?何必要来找青楼的花魁询问这种事情?
含胭听了后,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改变了主意,见了苏言溪。
苏言溪喝了一口茶,道:“既然含胭姑娘不舒服,今日便喝茶吧。”
含胭:……
苏言溪似有若无的提起黑映的事情:“他哥管她管的比较严格,现在已经被关了禁闭。本世子想看你和她共舞,看样子是没机会了。”
含胭神色微动:“那公主自己可有事情?”
“她是公主,又是来联姻的,必然不会有事情。”她见含胭松了一口气,继续道:“但本世子听说,黑映好几天不吃饭了,正在闹绝食,估计联姻的事情又得往后拖许久了。”
“绝食?”含胭微微心惊,她抿了一下唇,替苏言溪倒茶,恭敬道:“公主吉人自有天相,断不会有事的。”
苏言溪:“或许吧。下个月底,草原的使者就要离京了,但这婚事还没定下来,还挺闹心的。”
她看向含胭惊魂不定的脸,道:“本世子听夫人说,你和黑映倒是很聊得来,可愿意随本世子去劝劝她?”
含胭思虑了许久,她才终于点了点头:“奴婢愿意。”
虽然确定了含胭和黑映确实如她所想,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但苏言溪也没想象中的开心。
她和含胭认识这么多年,多少也算是个朋友了。自然想在这种事情上帮帮她,但那样,便注定要和草原的下任圣主黑丹不合。
周围的势力错综复杂,她曾经打伤了魏仓三皇子的一只眼睛,魏仓最近是几个皇子内斗,若胜出的会是三皇子信任的兄弟,指不定会何时就咬回来一口。
再说南疆,两国的战事之前就没有停过,现在更是苏言洄这个叛国之人,两国之间更是水火不容了。
若是再和草原的人生出点什么意外,永丰就实在是太腹背受敌了。
回到家中时,苏言溪还在惆怅此事。
南寂烟被南雁归也教会了玩五子棋,正在和林采荷下棋。
以前赛围棋时,林采荷从来没有赢过南寂烟,但是这个,她比南寂烟学的早了一些,便可以偶尔赢上她一局。
林采荷又赢了一局后,见到苏言溪回来,她便笑嘻嘻的出去了。
南寂烟又再次看了看自己输掉的棋局,微微蹙了蹙眉,方才又看向苏言溪。
苏言溪主动道:“估计和我猜的八九不离十。”
她走了过来,一颗一颗的将棋子收了起来,轻声叹了一口气。
苏言溪放下了一颗黑子,道:“我当初去联姻的时候,其实无所谓是谁,最好是那种自己不愿意嫁给我的,我好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井水不犯河水。她若是偷/情,我其实也不在乎,背着我,别闹大了就行。”
她看向南寂烟:“但哪曾想娶的是你,我这个井水就想和你的河水纠缠。”
南寂烟:……
“郎君。”她也落下一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言溪:“我就是想说,我想帮含胭。但不知要怎么做才好,她出身青楼,又和我绑定了这么多年,即便是换个身份,认识她的人也极多。再说黑映,她是来联姻的,草原换新主,这几年也蠢蠢欲动,我若真的插手,影响联姻,到时候,皇兄会变得很难办。”
南寂烟的棋子,久久没有落下去。
“妾听闻,永丰质子并不拘于男女,黑映这种情况,不能换个方式吗?”
苏言溪愣了愣,道:“你是说,不和草原联姻,改成将黑映作为质子?”
南寂烟落下一子,抬眸道:“草原作为藩属国,不能用质子这种称呼,但可以封她为永丰的郡主。”
像她身上便还担着魏仓郡主的称好,但她也未曾为魏仓国的百姓做过什么。
唯一做的就是,苏言溪调查大梵寺的事情还没停下来,她便加大了其中的支出,命人修缮大梵寺,时不时就要开粥棚,捐赠百姓。
苏言溪略微思考了一下,这样办倒是也可行,但必须得让黑丹理亏,才会同意将联姻改成质子这般的模式。
但怎么让他理亏呢?
苏言溪突然想到了含胭,含胭可是她名义上的爱妾。
若是黑丹对含胭出言不逊,对她更是动了手的话,那黑丹在联姻之事上,便失了先机,任凭苏言淙做主了。
不过这事,还得黑映和含胭配合,若是她们不愿意,她想再多方法也没有用。
苏言溪很高兴:“不愧是女主。”
南寂烟没听明白,疑惑的看了苏言溪一眼。
“没什么,夸你聪明来着。”苏言溪指了指棋局:“只是这五子棋,夫人还得再练练。”
见到自己又输了后,南寂烟蹙眉,手指捏紧棋子,将棋盘上的棋子记了下来。
道:“郎君,可有兴致再来一盘?”
现在苏言溪听到“兴致”二字,便忍不住想歪。见南寂烟如此不服输的模样,她微微笑了笑:“可以是可以,但不如下点赌注吧。”
南寂烟捏棋子的手一顿,她几乎可以猜的出来,苏言溪会已何做赌注。
左不过是那些事情…
南寂烟手指一顿,道:“郎君想赌什么?”
“我想赌…”苏言溪故作停顿:“赌脱衣服吧。我输了,我自己脱衣服。我赢了,你帮我脱衣服。”
南寂烟:……
她的脸色微红,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和苏言溪继续下棋。
苏言溪径直的下了一子:“我穿了这么多,你帮我脱不过就是一件外袍。”
她调侃道:“你忘了你刚来那会儿,想帮我脱,我还不让你脱呢。”
“……”
南寂烟被她逗得思绪乱飞,又不得不稳了稳心思,认真和苏言溪下棋。
南寂烟毕竟是下围棋长大,五子棋这种益智游戏,她用一天就可以掌握的七七八八,甚至可以赢了苏言溪。
苏言溪拱手称赞,道:“南先生棋艺不凡,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南寂烟:……
苏言溪搭了自己的衣襟,道:“在下说到做到,衣服全部输给先生了,这就脱下来给先生。”
全部?
闻言,南寂烟的脸又不自在的染上了红晕。她每次和苏言溪亲密,总是在昏昏暗暗的环境中,她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苏言溪的身体,还不敢去看。
这般想来,她竟觉得这盘棋倒不如输了的好。
第44章 欺负
又过了几日, 苏言溪决定带着黑丹去倚红楼,黑映和含胭已经同意了她的想法。
苏言溪特意换了身能彰显身份的锦衣,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腰带。
道:“本世子这模样去倚红楼, 都不知道是谁占谁便宜。”
南寂烟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移开。
“你的目光好嫌弃。”苏言溪无奈道, 她翻旧账:“上次你就说我丑。”
南寂烟:……
她拿了一本书籍出来, 道:“上次见含胭时,含胭有提过宫廷舞, 妾在王府里见到了许久之前的式样,特意抄了下来送给她。”
苏言溪拿过来看了看, 道:“先放那, 回头我再抄一遍,把我抄的送给她, 你抄的自然是留给我。”
南寂烟小声呢喃:“…又何必这样?”
苏言溪笑笑:“因为我不仅丑还小气。我给含胭送了那么多年的钱, 没必要把我夫人的字迹也送给她。”
南寂烟:……
她见惯了苏言溪的强词夺理, 却也不认为这两个词在苏言溪身上说的通。
那日以后,南寂烟也曾反思过, 为何会觉得苏言溪丑, 甚至是脱口而出。
常言道, 酒后吐真言, 难不成她在心底觉得苏言溪不好看吗?
不…, 不是的…
南寂烟看着苏言溪离开的背影, 风度翩翩,与“丑”字绝对沾不上边。
但…,她见过苏言溪女子时的模样, 她知道真正的苏言溪有多么的漂亮。
相比之下, 男装的苏言溪确实说的上是“丑”。
南寂烟突然伸手轻拽了拽她的袖子:“郎君, 千万要小心一些。”
在苏言溪的计划里,她可是要“冲冠一怒为红颜”,她只知道苏言溪轻功极好,倒是不曾见过她与别人争斗。
苏言溪一愣,虽然是简简简单关心的话语,她就是莫名的开心。
道:“不如你送我点礼物吧。”
南寂烟看着她,即便她不说出来,南寂烟也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南寂烟松开了自己的手,视线看向别处“…不可白日。”
苏言溪伸手抱住了南寂烟的腰,用手捂住南寂烟的眼睛,亲她的脸颊,很轻又很长的吻,南寂烟不得不轻轻拽着苏言溪的手臂处的衣服。
苏言溪调侃:“捂着眼睛便是黑夜了,是不是?”
南寂烟离她远了一些,心知这是自欺欺人,却又…想顺着苏言溪的意思。
苏言溪从黑木那里打听过了,黑丹虽不像他那般嗜酒,却也极爱烈酒,永丰用来招待客人的酒都很温和,他便也只是尝尝,并不多饮。
既然想让黑丹在酒醉之下做出失德之事,自然得用用最好的烈酒,苏言溪特意从苏言淙那里要了好几坛烈酒。
黑丹觉得苏言溪是为不能娶自己妹妹道歉,而特意设的宴,他便没多想。
含胭表演了气势雄浑的剑舞,即便苏言溪看了好多次,她也觉得含胭的舞半分不比黑映的差。
若是武将,怕是没几个不喜欢含胭的剑舞,含胭一舞完毕后,从纱帐处出来,柔情蜜意的给黑丹倒了一大碗酒。
两人对视一眼,苏言溪趁机道:“有美人相伴,王子可以再尝尝这酒,”
黑丹没多想,喝了一碗酒后,又觉得这酒确实是佳酿,含胭给他倒上后,他便再饮一碗,一连喝了四大碗,脸上醉酒的醺红尽显。
苏言溪也吸了吸鼻子,将碗里剩余的酒给闷了下去。
黑丹已经醉了,脑袋晕乎乎的,看向正襟危坐的苏言溪,只觉得对方生的唇红齿白,与他们草原上的男人完全不同。
他靠近苏言溪些许,抿了抿唇道:“也怪不得妹妹会喜欢你,世子这般模样,连我都…”
苏言溪:……
她立即离黑丹极远,她都这般丑了,黑丹怎么能说这话!
这要给南寂烟听见了,她又要开始嫌弃自己了。
含胭也没见过这架势,黑丹放着自己这样一个大美人不看,却去看中看不中用的苏言溪。
她看了看二人,最终还是按照提前说好的那般,她扑进了黑丹怀里,黑丹抱着含胭,眼里精光闪烁却还是看着苏言溪。
“世子,你这般面貌若是女子,我必定…”
苏言溪呵斥道:“放肆!”
虽然和预料的差了很多,苏言溪还是一脚就朝黑丹踹了过去,黑丹本就晕晕乎乎的,苏言溪又用的力气极大,登时就把他踹到旁边滚了滚。
含胭得了苏言溪的授意,立即拿了茶水倒在了黑丹的脸上,黑丹本就被苏言溪一脚踹的恢复了些神智,凉透的茶水泼下去,黑丹顿时就完全清醒了。
入眼就是苏言溪阴沉着的一张脸,他很快就想到了自己刚刚做过的蠢事。
他也生的唇红齿白,小时候也被人骂过是娇滴滴的女子,甚至长大后也被男人调戏过,他自然知道那种感觉多么的耻辱又恶心。
恨不得杀了他们。
恐怕现在苏言溪对他的感觉也是这般。
可他还不想死,黑丹想到自己是代表草原来联姻的,顿时有了些许的底气。
道:“世子,是我思虑不周,请世子原谅我这一次,联姻之事还得靠世子帮忙。”
苏言溪道:“联姻是皇兄负责之事,你对本世子不敬,那是本世子负责的事。”
黑丹不相信苏言溪会把这种丢人的事情告诉皇上,于是请求苏言溪带着他面圣。
苏言溪当下就带着黑丹去见苏言淙了。
苏言淙此时正和柳宜讨论诗词歌赋,不亦乐乎。
却突然听身边的小太监来报,苏言溪和黑丹一起来见她了,还喝了酒。
柳宜拢了拢衣服,柔声道:“早去早回。”
她正好借此机会休息一会儿。
苏言淙:……
她不情不愿的穿了衣服,往勤政殿走去,一进到屋子,她差点没被这两个醉酒之人给熏死。
苏言淙的脸色更不好看了,皱眉道:“言溪,这么晚,何故和黑丹王子一起进宫见朕?”
黑丹抢先道:“回皇上,方才与世子在酒楼里为了一女子发生了冲突,臣自知有错,故求皇上责罚。”
苏言淙:……
她看向苏言溪,诧异道:“为了一女子?”
虽然她和柳宜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其实她并不介意自己妹妹多娶几个娘子。
而且,南寂烟有个苏言洄的孩子,终归不是最好的选择。
苏言溪只能将原来的说辞拿了出来,说黑丹趁她不在,戏弄含胭。
苏言淙自是知道苏言溪和含胭的事情,她还和含胭见过几次。
道:“黑丹,朕不偏袒自己的弟弟,但朕也知言溪和倚红楼的花魁也认识许久,言溪为她出头实在正常不过,但她的话也不可全信。”
“朕问你,可是含胭姑娘,自己说了对你有意思?”
黑丹一愣。
苏言淙说是不偏袒苏言溪,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可是偏了个十足十。
这种情况,无论哪个国家的皇帝,都会因为考虑到两国势力间的友好交流,选择把含胭赐给他,让苏言溪硬生生的吃了这个闷亏。
可苏言淙就是不走寻常路。
含胭再怎么漂亮,她也不过是个青楼女子,相比于醉后调戏一国世子,那还是调戏一个青楼女子,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黑丹当即跪了下来,道:“是臣喝醉了酒,才做出这般糊涂的事。恳请皇上和世子责罚。”
苏言淙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不好下决定,她看向苏言溪,道:“言溪,这事你来决定吧。”
苏言溪跪下来道:“本世子听含胭说,含胭和黑映公主在舞艺上颇为合得来,黑映公主又暂时未找到如意郎君,不如先将黑映公主留在京中,闲暇时可找含胭切磋舞艺。”
苏言淙:……
黑丹咬了咬牙,他倒是可以接受黑映暂时留在京中,慢慢寻找联姻对象,可黑映到底是个公主,如何能和个青楼女子切磋舞艺?
即便含胭的舞蹈技艺确实超凡。
苏言淙道:“含胭到底是一介青楼女子,不如这样。言溪,她是你的人,你把人赎出来,再交给黑映。至于黑映是把她当做下人,还是可以切磋舞艺的朋友,那便看黑映的意思吧。”
苏言溪应声:“臣弟遵旨。”
黑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但想着含胭也不会对黑映怎么样,而且苏言溪没把自己调戏她的事情,摊在皇上的面前说,已是极好了。
毕竟以皇上对苏言溪的偏袒程度,指不定会做出何事来。
黑丹走后,苏言淙将苏言溪留了下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朕要听实话。”
苏言溪被嘲笑说像女子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也没觉得什么,直接就给苏言淙说了。
苏言淙低呵一声:“大胆!”
“他敢调笑你是女子,下次是不是敢调笑朕是女子了?”
苏言溪以前有段时间也以为苏言淙是个女子,但她有时候实在太过没有情趣,让她歇了这个心思。
她诚恳道:“皇兄英明神武,是个顶天立地的一国之君,再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这般编排皇兄。”
苏言淙:……
她也没觉得多开心。
苏言溪在苏言淙这待了一会儿,又喝了酒,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身上没什么力气。
她原想睡在皇宫算了,但略微一想,指不定南寂烟在家里惦念此事,她便向苏言淙告别,回王府去了。
这一趟闹了半夜,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吹来的凉风,让苏言溪稍微精神了一会儿。
沐浴完毕,苏言溪也不去南寂烟房间里报道,倒在床上晕晕乎乎的睡过去了。
次日一早,苏言溪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宿醉的后果就是脑袋昏沉,喉咙发干,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好受些后,她才站起身来,取了一杯温水喝。
突的,听到有人敲门。
是林采荷。
苏言溪又喝了口水,嗓子没那么难受后,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担忧是南寂烟有事找她,便让人进来了,
但进来的是南寂烟。
她穿着一身青白的裙装,被淡金色的阳光衬得端庄又温雅。
手里端着一碗醒酒汤。
苏言溪瞬间就清醒了:“今日为何打扮的这么隆重?”
南寂烟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解释道:“是黑映公主邀请去做客。”
苏言溪:“原来是这样。”
她继续捏自己的太阳穴:“她还真是一天等不了,昨日才让她哥松了口,今日就邀你去做客了,是不是还邀请了含胭?”
南寂烟往前走了一步,将醒酒汤放在了小茶几上。
道:“下次还是去我的房间里吧。”
“嗯?”
苏言溪又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确定自己身上没有太大的酒味后,她才放心的将南寂烟端来的醒酒汤喝掉。
味道微苦,苏言溪蹙了蹙眉。
南寂烟抿了抿唇,轻声道:“我可以…照顾你。”
苏言溪摇头拒绝道:“不用。我又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不用照顾。”
南寂烟:……
“没有缺胳膊少腿也会头疼。”她看向苏言溪按向太阳穴的手:“会让你听林大人的话,按时喝醒酒汤。”
苏言溪反应了一下,她才明白过来南寂烟是想关心自己,她脸色一红,她倒是不知,自己和苏言淙,哪个更没有情趣了。
她道:“下次一定,而且我很少醉成这样。咱俩也认识半年有余了。你应该这一点,我说的是实话。”
南寂烟淡淡的嗯了一声。她又道:“昨日为何会喝那么多的酒?”
苏言溪略过自己被调戏的事情,将经过简单的讲了讲。
听到她讲,黑丹竟将苏言溪形状似女子的事情告诉了皇上,南寂烟便忍不住蹙了蹙眉。
上次提到身份时,苏言溪答应,她绝对不会影响到她和南雁归,那时她对苏言溪只是很朦胧的好感,现在却已经深陷其中,半分不愿意她陷入险境。
女扮男装做了世子,还是最受皇上喜欢的“弟弟”,越是喜欢,到时东窗事发,皇上感受到的欺骗感就会越深,也会更生气。
南寂烟懂得这个道理。
她的心提了起来:“皇上…可有怀疑?”
“皇兄不曾怀疑。”苏言溪摇了摇头:“小时候,皇兄在岸边看护过我洗澡,她一直坚信不疑的认为我是男孩子。”
南寂烟:……
苏言溪看向南寂烟,心中的决定又坚定了几分。
短短时间内,赛娜和黑丹都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被苏言淙看出来也就罢了,若是被这两人掌握了证据,即便是苏言淙也不好保下她,
她想远离京都,去寿昌王的封地。
到了那边,哪怕有人看出她的身份,根据她的猜测,苏言淙估计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过于追究,甚至将此事瞒下来。
苏言溪突然开了口:“等此事结束了,我们去登阳城吧?登阳城说起来还有块地和魏仓接壤。”
南寂烟不太明白,听苏言溪讲过缘由之后,她也有些意动,或许条件艰苦了些,但山高皇帝远,苏言溪的性命,至少可保证安然无恙。
她点点了头:“好。”
吃过早饭,南寂烟带着南雁归去了黑映暂住的地方,自从黑映的禁闭解除后,她便又自己找了处清幽的地方,独自居住。
黑映:“南姐姐,雁归,一路上来辛苦了。”
不等南寂烟答,南雁归倒是抢了先道:“不辛苦,做轿子来的,我家离这里也很近。”
黑映笑笑:“雁归,你的嘴倒是越来越甜了。”
南寂烟也笑着看了看南雁归,半年前,她是绝对想不到南雁归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只能说,不愧是苏言溪的孩子,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黑映被关了几天禁闭,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精神看着却是极好的。
南寂烟坐下来品茶,道:“含胭姑娘还没有来吗?”
黑映摇了摇头:“含胭昨日喝了酒,说会晚点来。”
提到喝酒,黑映便连忙道了两声谢:“若不是南姐姐让世子出手相助,此事断不会解决的这般容易。”
看着情真意切的黑映,南寂烟有些受之有愧,此事她参与的较少,全是苏言溪和含胭的交情,才让苏言溪如此相帮。
但她又不能将实情全盘托出,只能道:“举手之劳,公主不用过于在意。”
南寂烟说的这般简单,黑映却知道其中必是困难重重,拿了块黑色的瓶子出来,道:“南姐姐,这是送您的谢礼。”
南寂烟眸子中闪过疑惑:“这是…?”
黑映看了看正在安静吃水果的南雁归,不好直言,只能凑近了南寂烟的耳朵。
轻声道:“这是让姐姐给雁归生几个弟弟妹妹出来的药物。”
永丰皇室子嗣不丰的事情,哪怕是草原都知道,甚至这一代只有一个五岁的女孩子南雁归。
黑映来的时候,她母亲特意让她带了一些,好让她有子嗣傍身,在永丰生活的不至于太过艰难。
所以,黑映在想到谢礼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
黑映:“我姊妹五个,我父亲姊妹七个,都是这个药物的作用。”
南寂烟突然觉得小小的瓶子有些烫手,不说要孩子,她和苏言溪到现在还没搞明白,苏言溪到底是如何让女子有孕。
苏言溪为了以防万一,每次都要吃药。
“我都还没舒服几次。再迟一两年再说吧。”
苏言溪在床笫之间的污言秽语又不合时宜的飘了出来。
她刚想拒绝,却又想到了身在后宫的柳宜,身为一国之母,若是这药真的有用,皇后比自己更需要一个孩子。
于是,南寂烟还是将药收了下来。
又坐了一刻钟,含胭终于姗姗来迟,她又是一番向南寂烟道谢。
道谢完毕后,黑映对昨日的事情很好奇,央求着含胭讲讲详细的经过。
含胭心想南寂烟肯定从苏言溪那里听说过了,故她也没有隐瞒什么,将事情讲了个十成十,甚至还不忘夸张一些,好显示出苏言溪的英勇来。
听到苏言溪被当做女子调戏后,南寂烟的倏的提了起来,心里密密麻麻的泛起心疼来。
见南寂烟蹙眉,神色不太对,含胭急忙道:“世子英武不凡,定然不似女子。”
她倒是忘记了,有几人的夫人,愿意听自己的夫君被当做女子调戏了。
黑映脸色涨的通红,她道:“是啊,南姐姐,肯定是我大哥喝多了,胡言乱语。”
“世子就应该趁着我大哥喝多,揍他一顿。”
“无事。”南寂烟摇了摇头,她只是不知道内情竟然是这样的。
南寂烟并没有在黑映这里多待。
一是因为她隐隐约约发现,自己在这里,黑映和含胭没之前那般的放得开,仿若她在这里十分碍事…
二是因为苏言溪没有和她说实话,她心里便总是放心不下。
于是,她就带着南雁归回了王府。
前几天,苏言溪从南寂烟那里听说,她的身体快康复了,她自然很开心,但又担心是南寂烟哄她开心。
她就找了洛绯问情况,苏言溪之前也问,但自从那日南寂烟病了,她还要那样之后,洛绯便不与她说实话,回回打太极。
许是最近苏言溪表现良好,洛绯还是与她说了实话。
南寂烟的身体恢复的很好。
苏言溪终于放下心来。
还不到傍晚时分,南寂烟回来了。
南雁归跑了一天,这会儿饿了,叫人摆了饭菜在桌子上。
苏言溪吃口饭,看向南寂烟道:“黑映她们怎么样了?”
南寂烟:“很好。”
苏言溪很是诧异:“那你怎么看着,没我想象中的开心?”
南寂烟抬眸迎上她的目光。
“郎君,想象中的?”
苏言溪看了看南雁归,用手指摸了摸的脸,意思很明显。
如果她很开心的话,南寂烟应该过来亲她的脸颊。
南寂烟:……
她真是被苏言溪的不正经带坏了,她竟然看懂了。
但…,她再开心,她也不会那般做。
何况,她确实如苏言溪所说,没想象中的开心。
吃过饭后,苏言溪带着南寂烟她们在园子里散步。
见南雁归跑了稍远一点的距离,苏言溪才道:“到底怎么了,我亲爱的夫人?”
“你…”南寂烟看向南雁归,见她确实没注意这边,她抿了抿唇,道:“黑丹是不是…调戏你了?”
闻言,苏言溪面色变了几分,生怕南寂烟又因为此事和她生气。
道:“黑丹没有动我的,你不要嫌弃我。”
她用手轻轻拽了拽南寂烟的袖子。
南寂烟:“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言溪歪头看她:“那你…是什么意思?”
南寂烟的眼睫轻眨了一下,垂眸道:“我的意思是…”
她的手倏的捏紧,闭着眼睛道:“我…,担忧你受欺负。”
第45章 肖想
苏言溪吸了一口气, 看着她,不可置信道:“担忧我?”
后花园被南寂烟收拾的很好,干净又好闻, 光影昏暗,南寂烟脸色微微泛红, 目光看向别处, 半分不像在与她说些亲密的话。
但…她说担忧我哎。
苏言溪的心脏,兀的慢跳了两拍, 视线移至她的耳垂,即便周围通黑, 她精致小巧的耳垂依旧带着异样的绯色。
她舔了舔自己的唇。
苏言溪语气里的震惊之意太过明显, 南寂烟自然意识到了。
她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一向放不开, 说到这种程度, 已是她现在能接受的极限。
但见到苏言溪这副开心的模样, 南寂烟嘴角也勾了勾。
苏言溪眼睛里倒是笑意,又怕她担忧, 详尽的解释。
道:“他只在嘴上说了两句, 被我踹了一脚, 不算受欺负。”
南寂烟看着她。
苏言溪不在意黑丹的酒后荤话, 她却忍不住替苏言溪在意。
没听到南寂烟说话, 苏言溪偏头看向她, 只见她垂下睫毛,秀眉微蹙,看着便不太开心。
苏言溪笑笑:“关于这件事情, 有点儿小忙请你帮。”
南寂烟眸子里透出一丝疑惑。
这事算的上是圆满解决, 还有何事需要她帮助?
苏言溪解释道:“我身上沾染了酒味…”她压低了声音, 小声商量道:“得用你来散散酒味。”
苏言溪的身上半分酒味都没有了,她这样说也不过是占占便宜,南寂烟看穿了她的想法。
蛊毒,需要她解。
酒味,需要她散。
南寂烟轻眨了一下睫毛,小声道:“郎君自己早上说,没有缺胳膊少腿,不需要帮助,自然不用妾帮你散酒味。”
苏言溪:……
她笑得更大声了,她以前倒是没发现,南寂烟竟然也是个伶牙俐齿之人。
南极烟被她笑得脸色通红,往前走了几步。
南雁归也听到了苏言溪的笑声,特意从前面跑回来,跑到两人的面前,视线在两人的脸上看了一圈。
道:“爹爹,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开心?”
苏言溪看着她道:“你娘亲答应我,下个休沐日和我们一起出去玩。”
南雁归看着苏言溪,高兴的拍了拍手:“好耶。”
又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看向南寂烟,道:“谢谢娘亲。”
她不能太得意忘形!
南寂烟:……
苏言溪也甚少这般闲适的散步,散完步时,只觉得浑身舒服,酒醉的感觉完全去除了,她回到自己房间洗了澡,这才又去南寂烟房间里。
南寂烟还未睡,她在一道屏风之后,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南寂烟纤瘦的身形。
苏言溪疑惑道:“在干什么?”
南寂烟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小瓶子,道:“这是黑映送给我的,我觉得皇嫂她们会比较有用。”
“什么药?”苏言溪想起柳宜送的美容养颜酒,猜测道:“也是保持容颜的?那还是我们自己留着吧,皇嫂这方面的东西,已经很多了。”
“不是。”南寂烟摇摇头,她抿了一下唇:“是有助于…怀孕的药。”
苏言溪:……
她看了看桌子上的一小瓶药,心想黑映不愧是黑木的侄女,两人都喜欢送这些东西。
道:“皇兄不让皇嫂吃这些东西。”
苏言溪压低了声音:“皇兄也不让林夕给她把脉,我觉得可能皇兄知道问题出在自己的身上,所以才这般讳疾忌医,毕竟她是一国之君,自尊心重一点也很正常。”
她继续道:“不过没有孩子也正常,我们家…,嗯,子嗣缘就是很薄。雁归能平安降生,那只能说明缘分到了。”
南寂烟:……
“不过也可以试试,我明天让林夕看看,也有可能单纯是皇兄不放心那些人给的东西。”苏言溪拿着小瓶子若有所思。
见苏言溪这般严肃,南寂烟还以为她还有正事要说,便见苏言溪将小瓶子放到了桌子上。
道:“还是先帮我的忙吧,明天再帮皇兄的忙。”
南寂烟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苏言溪是要她帮什么忙。
她看向窗外,只见天色已经完全黯了下来。
再回过神来时,她和苏言溪便已经倒在了床上,苏言溪很快的亲了一下她的脸颊,便滚到一边去了。
她凑近南寂烟的耳朵,低声道:“谢谢帮忙,下次我一定还人情,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南寂烟:……
她…不想怎么样。
南寂烟这会儿没什么困意,虽然被苏言溪打断了一会儿,但她的脑海里还是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按照苏言溪所说,永丰皇家子嗣一直稀薄,按理来说应当广纳后妃,用各种药物辅助,好多生下几个孩子。
但永丰的每一任皇帝的后宫,人数都不多,这实在是有违常理。
这涉及到永丰的皇家密辛,南寂烟了解的不多。
可在这样皇室子弟凋敝的背景下,她和苏言溪两个女人,生出了南雁归,甚至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以至于她俩得避/孕。
南寂烟的眼睫轻眨,出声道:“郎君?”
苏言溪睁开眼睛:“嗯?”
南寂烟试探着开口道:“妾想问一些皇家密辛,不知可不可以?”
苏言溪偏头看向她。
她知道南寂烟已渐渐对她放下了心防,可一旦涉及到政事,南寂烟一向避而远之,更别说想知道些永丰皇室的秘密了。
苏言溪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个…,你先说吧。若是城防图之类的东西,我肯定是不能给你,我也知道你不会问,但…”
“妾明白。”南寂烟径直打断她,道:“据妾所知,先皇一心向道,追求长生不老之术?”
“这事啊。”苏言溪松了一口气,道:“对,皇伯父确实沉溺于修仙问道。皇兄是十七岁亲政,但实际上十三四岁就已经在处理朝务了。”
“我出生后,皇伯父就一直住在道观里听经文,我也没见过他几次。即便是皇兄,也只是过年的时候,匆匆见上一面。”
苏言溪很疑惑:“怎么突然提起皇伯父了?”
她看着南寂烟陷入沉思的脸:“莫不是你也对寻仙问道有兴趣?”
南寂烟自然不是对寻仙问道有兴趣。
只是…,她和苏言溪两个女人生出了孩子,这真的近乎是仙法了。
她越想眉头蹙的越紧,若是真的是仙法所致,那为何不将“仙法”放在皇上身上,难道是那时候还未修得此“仙法”吗?
“没有。”南寂烟摇了摇头:“妾只是好奇皇伯父的仙法修到了哪里而已。”
苏言溪皱了皱眉。
道:“皇伯父吃的都是重金属丹药,对身体没什么好处,算什么仙法。”
南寂烟:……
她不明白苏言溪口里的“重金属”的意思,但能感受的出来,苏言溪对修仙问道的厌恶。
据她所知,先皇沉溺于修仙问道,永丰国力大不如前,也就是最近几年,苏言淙上位才渐渐好了起来。
苏言溪讨厌道法实在是正常不过。
只是…
南寂烟道:“郎君,那母后怀你的时候,皇伯父可在宫里?”
“在的。”苏言溪皱了皱眉,她奇怪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直接说就好,不用这般拐歪抹角。我知道的都会回答你。”
南寂烟突然伸手轻拽了苏言溪的衣服,低声道:“郎君,那有没有可能是皇伯父接触的蛊毒?”
苏言溪懵了:“啊?”
“你怀疑是先皇给母后下的毒,为什么?”她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道:“先皇和父王的关系也算亲密,不至于要害死父王的孩子吧?”
苏言溪轻眨了下眼睫,平心静气,道:“不好意思,我有点过于激动了。你为何会这么想?”
她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是先皇的原因,因为孩子少,整个皇室都把孩子看的很重,寿昌王妃怀的又是双生子,即便是先皇也很重视。
总不能是习了什么古怪的法子,想用孩子来获得长生?
南寂烟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或许皇伯父并不想伤害你们,只是…,想要孩子。”
苏言溪反应过来了:“你是说雁归?那毒根本不是要我的命,而只是让我顺利有个孩子?”
南寂烟看着她,没有说话。
苏言溪疑惑道:“那为何皇伯父不给皇兄下毒?她的孩子才真正有资格继承皇位。”
南寂烟:“皇兄长你几岁,或许那时候还没有找到这种方法。”
苏言溪略微一思考:“也有可能单纯是因为皇伯父知道这毒可以要人命,没有给皇兄下在身上。”
她抿了一下唇,道:“换句话说,我就是小白鼠,用来实验的?”
那皇兄知不知道此事?
南寂烟宽慰她道:“这只是个猜测,如果之前的思路找不到缘由,或许可以从这方面试一试。”
苏言溪缓了缓心神,她之前从未这般想过。
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让林夕查一查,皇伯父当年在宫里都做了什么。”
苏言溪顿了一下:“按照你这个逻辑,我父王也有嫌疑,而且这事一直是他在查,抹去当年的痕迹就更简单了。”
南寂烟确实是这样想,但她实在不能一下子怀疑苏言溪两个亲人。
上次关于南雁归的事情,苏言溪就发现南寂烟思考问题的角度很不同。
南雁归的事情,她过于相信科学和小说,以至于从来没有怀疑过南雁归,真的可能是自己的崽。
蛊毒的事情,她既相信这里的亲人,又实在想不到,皇室中人会对她动手的原因。她又不会对皇位产生威胁。
她倒是无所谓是谁下的毒,但就是不想让苏言淙和这件事沾上关系,但她若是真的知道,苏言溪也并不会怪她,因为她自己也骗了苏言淙好久。
南寂烟怔怔的看着身边的人。
苏言溪甚少露出这般心事重重的感觉,她突的有些后悔,无凭无据的这般猜测苏言溪的亲人。
她的指尖轻颤了一下,伸手抱住了苏言溪,闭着眼睛,脸贴在她的手臂上,手却搭在了苏言溪的腰上。
意识到南寂烟的动作后,苏言溪身体一僵,以往都是她这样抱南寂烟,她也就是最近才允许自己对她的亲密,让南寂烟主动,她…甚至都不敢想。
苏言溪伸手摸了摸南寂烟的头发,道:“我没事,只是被你的才情折服了。”
南寂烟闭着眼睛,没有答话,抱着苏言溪的手却更紧了一些。
苏言溪:“希望我对你耍计谋想占便宜的时候,你不要反应的这么快。”
南寂烟:……
“还是说,其实你早就把我看穿了,但是,还是要纵着我?”
“没有。”南寂烟松开了抱着苏言溪的手,却被苏言溪拦着:“那你以后就装看不出来,可以吗?”
南寂烟:……
*
自打南寂烟和她提了这事,苏言溪其实心里就已经信了三分,因为南寂烟是女主,自然受天道偏爱,她想的事情,大概率都是对的。
她和林夕讨论。
林夕和她一样露出了同款震惊脸:“按照世子妃所说,先皇做成这件事,确实有理由也有能力。”
苏言溪:“那便从皇伯父最爱去的青灵道观查起。”
林夕:“自从先皇驾崩之后,青灵道观就闭门谢客,只有皇上每年会在先皇忌日之时,前去听经。我查起来的消息,应该也不会多。”
苏言溪略微一想到:“皇伯父的忌日也就半个月了,我到时候问问皇兄,看能不能这次也带我去,你到时候跟着我就行。”
“好,那我这几日先查查消息,看先皇有没有和南疆的控术师联系过。”
苏言溪嗯了一声,又将黑映送她的丹药拿了出来,道:“这是有助于怀孕的药,你看看有没有用。皇兄不让你把脉,洛太医却经常给皇嫂把脉,你可以去问问她,皇嫂的身体状况。”
林夕点点头:“我知道的。”
次日,苏言溪上完朝之后,特意找了苏言淙,说明今年先皇忌日,她想和苏言淙一起去青灵观的事情。
苏言淙放下奏折,诧异道:“怎么突然想去哪里了?莫不是你也对寻仙问道起了心思?”
每次去青灵观之前,苏言淙需得沐浴更衣。
前三天还得吃素斋,禁女色,到了之后又得听道士念听不懂的道法,她对那地方没多少好感。
她体谅皇后和苏言溪,从来没有带她们去过,听苏言溪主动提起想去,她自然疑惑。
苏言溪刚要张嘴,她就听到苏言淙打预防针道:“给朕说实话,你不要找点理由来骗朕。”
苏言溪:……
她略微想了想道:“是这样的,皇兄。林夕那里查到了一点关于蛊毒的线索,线索指向青灵观,所以我想带她进去查查。”
苏言淙跟着重复了一遍:“线索指向青灵观?”
“对。”苏言溪点点头:“皇兄,关于青灵观,你知道些什么吗?”
苏言淙站起身来:“青灵观一直是父皇修行的地方,闲杂人等根本不会让人进去,但对凶徒来说确实是个藏匿的绝佳之地。”
在她说话的时候,苏言溪认真观察了下苏言淙的神色,似乎并无异样。她似一点都不担心林夕会在青灵观查出点什么。
苏言淙突然道:“朕想不起来这道观有什么特殊的,倒是有一点觉得很有意思。这道观的观主,藏云真人,并不是我永丰的人,而是和你夫人一样,来自魏仓。”
“当年父皇废了很多人力物力,才把人从魏仓接过来,距今已有二十五年了。”
青灵观观主在先皇掌权之际,可称的上是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竟然不是永丰土生土长的人。
苏言溪试探道:“那他和南疆也来往吗?”
“这个…”苏言淙想了想:“太久远的事情了,朕记不太清楚了。既然你怀疑他,那便让林夕去查查吧。”
“不过朕提醒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你知道,朕很讨厌父皇大肆挥霍赋税,修道观,连带着对这道观也不喜。这几年,朕撵走了不少道士,只留了些曾经照顾过父皇的人。”
苏言淙这样坦荡,苏言溪觉得先前那般揣测,实在是过分了些。
而且苏言淙这么多年对她的好,不似作假,苏言溪选择了相信苏言淙。
她当即跪了下来,将南寂烟与她的猜测,略过一些,告诉了苏言淙。
“你怀疑是父皇给你下的毒?为了孩子?”苏言淙觉得很荒谬。
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很有道理。
父皇知道她是女子之事,既然承了皇位,注定不可能再有子嗣。
她小的时候,父皇就已经和她提过,到时没有继承人,可以将寿昌王府的孩子抱过来养。
苏言淙一直留着苏言洄,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但她父皇真的会给寿昌王妃下蛊毒吗?还不把这事告诉她?
苏言淙神色严肃了几分:“此事,事关重大,朕到时和你一起去查。”她看看苏言溪:“如果真是这样,那朕的父皇就是做了一件错事,朕有愧于你。”
苏言溪:“皇兄不用放在心上。不过,皇兄,等此事了了,我就去封地登阳城吧。”
苏言淙拒绝的干脆利落:“不行!”
苏言溪:“…为何?”
“朕就你一个弟弟,你走了,朕和皇后连个亲人都没有了。”苏言淙说的情真意切。
苏言溪:……
“你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苏言淙猜测道:“莫不是寿昌王叔又批评你了?”
苏言溪摇摇头:“那倒没有。”
苏言淙沉下声来:“那便是娶了妻,连朕这个哥哥都不喜欢了。”
她看着她道:“今天留下来吃饭吧。”
苏言溪:……
中饭苏言溪和皇上,皇后一起在勤政殿吃饭。
吃到中间时,柳宜提起了苏言溪的蛊毒,担忧道:“以往你毒发,林夕每次都来太医院拿药材,最近几次怎么没见她?莫不是你病情又严重了?”
苏言淙也放下筷子看向她。
“没有。我这模样像是病情加重了吗?”
柳宜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确实是不像。那林夕给你找到解决的方法了?”
苏言溪想到了所谓的解决之法,她嗯了一声:“算是吧。”
当天,苏言溪并没有去军营里值班,骑马回到了府上,将事情和林夕商量过后,苏言溪才去了自己院子里,将自己收拾干净。
苏言溪在院子里见到了正在陪南雁归吃饭的南寂烟。
苏言溪坐了下来,看着她:“大梵寺是修的道还是佛?”
南雁归抢先道:“修的是佛。”
南寂烟疑惑道:“怎么?”
“我听皇兄说青灵观的观主也来自魏仓,我在想会不会和大梵寺有什么关系。”
南寂烟:“你…,你怀疑连地点都?”
苏言溪喝了一口茶,看向南雁归:“还是晚上再说吧。雁归还在这里,不要教坏小孩子。”
南寂烟不解:“那怎会教坏小孩子?”
苏言溪:……
饭后又将自己洗了一遍,她才催着着南寂烟,一同躺在了床上。
“你不舒服?脸怎么这么红?”她还什么都没干呢?
南寂烟用手背冰了一下自己发烫的脸,道:“许是沐浴后起的醺红。”
闻言,苏言溪立即认真的看了她许久,莹白如玉的脸上带着点点绯红。
她道:“看不到刚出浴的模样,这时候也聊胜于无。”
南寂烟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苏言溪在肖想什么,她还未来的及张口,苏言溪就吻上了她的唇,鼻息间满是苏言溪身上特有的气息。
南寂烟险些被苏言溪吻的喘不过气来,苏言溪亲了亲她的耳廓,声音低沉道:“这还不叫教坏小朋友吗?”
第46章 成仙
南寂烟:……
她闭上了眼睛, 假装听不到苏言溪的胡言乱语。
许久之后,苏言溪才停下了亲吻她的动作。
道:“我和皇兄说过了,过几天, 会去青灵观为皇伯父上香,青灵观风景还不错, 到时候可以带你和雁归过去玩。”
南寂烟脸上潮未消, 她听到苏言溪说话,眼眸才渐渐恢复了几分清明, 只是没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道:“什么?”
苏言溪又重复了一遍。
她以为南寂烟是怕那地方有危险,解释道:“那地方皇兄全权接手了, 我到时候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们, 不会有危险。”
南寂烟自然是相信她。
苏言溪继续道:“还有你提到的地点我确实是怀疑了。”
“如果真的按照你说的是先皇想让我有个孩子,那大可以给我找个永丰的女人就是了, 何必要让我和苏言洄跑到大梵寺那么远的地方?”
“他驾崩的时候, 我已经十四岁了, 皇室这个年纪也都知事了,可他从来没有和我提过这个事情。那就只能是大梵寺这个地点很可疑了, 但为什么是大梵寺呢?如果和蛊毒有关, 再怎么也该是南疆的地方。”
她看向南寂烟:“不是地点的问题, 那就是人比较特殊, 也就是夫人你。”
苏言溪认真道:“我想了许久, 得出了一个结论。”她顿了一下道:“有没有可能你是仙女下凡, 神仙转世?”
南寂烟刚顺着苏言溪的思路在思考问题,便听到了苏言溪后面这句不正经的话。
她道:“…你正经一些。”
“好吧。那请问夫人你,当初又是为何去的大梵寺?我记得当时林夕查到的资料是, 你是去给祖父祈福。”
苏言溪记得魏仓礼教特别严苛。
如果是去给过世的祖父守陵祈福, 在南寂烟有弟弟的情况下, 她甚至没有资格去。
南寂烟也发觉出了其中的关键之处,她微微蹙眉:“我过去时,祖父已去世三年了。父亲不想让我和魏仓皇室有关系,父亲思衬之下就让我去了大梵寺,为祖父祈福。”
苏言溪想了想:“好像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难不成是你的生辰,什么阴年阴月阴日生?”她摇摇头,否定道:“好像也不对,你的生辰好像也并不特别。”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苏言溪继续道:“顾三娘还在庄子上住着,也可以找时间去问问她。看看你们身上有没有什么相同又特殊的地方,是我们没找到的。”
南寂烟和顾三娘唯一有点相似的就是两人都是魏仓女子,事发之时还都在大梵寺附近。
可南寂烟是京都人又是官宦子女,顾三娘却是大梵山上,土生土长的猎户家的女儿。
两人这样看着,确实是没有什么交集。
难不成真的是,随机在大梵寺抽取一名不幸的女子?
南寂烟也理不出头绪来。
有用的信息太少,根本找不出其中的关键之处。
苏言溪:“如果只是为了让我有个孩子,知不知道真相的并不重要,但就是担心后面还有什么其他的阴谋,
她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毒是在我身上,如果是在皇兄身上,那肯定是有人想谋反了。”
提到苏言淙,南寂烟疑惑道:“郎君,皇上为何那般体弱?”
苏言溪只要不发病,平时甚至比常人还要健康一些,苏言淙却是身体瘦弱,脸上带着些许久病不愈的惨白。
苏言溪解释道:“皇兄是早产儿,身体就瘦弱了一些,不过太医院里的太医说了,皇兄就是看着身体差点,但肯定比先皇活的时间长。皇兄身上没有毒,可能就是因为先皇认为皇兄体弱,怕她受不住吧。”
南寂烟点了点头。
*
苏言淙身为皇帝,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政事,近日因为苏言溪的事情,家事也多了起来。
她先是按照苏言溪和黑映的期望,没有给黑映赐婚,反倒封了郡主,暂留京都,赐的宅院也随了苏言溪的心意,离寿昌王府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这事原本并不难办,但因为黑映跳舞的时候,苏言淙看了几眼,又废了些力气把她留在了京都,她便被柳宜强迫着答应了不平等条件。
原本去青灵观听经,只需要禁女色三日,柳宜心情好了,三日改成一日也不是问题。
但她生气了,三日直接改成了七天,又因为吃了三天的素斋,苏言淙的脸色看着更不好了。
苏言溪来到勤政殿时,苏言淙还皱着眉头在批阅奏折,一想到苏言溪准备带着妻儿去青灵观游玩,她却被罚了七天的禁女色,声音便沉下声来。
道:“青灵观是个修行的地方,回去换件衣服。”
苏言溪低头看看自己的舒适又不失华贵的衣服,眉眼微挑道:“皇兄,这是寂烟亲手给我做的,又不见外人,穿这个也没事。而且是去给皇伯父祈福,我穿简单一点更显的真诚。”
苏言淙:……
原本她不想让柳宜跟她们去受这个苦,但她听说南寂烟也要去后,便也提了自己也想去的心思,用的理由还让人拒绝不得。
柳宜:“臣妾嫁给皇上这么多年,没给皇上生个女儿出来,臣妾过意不去,想去为父皇告罪。”
苏言淙:……
于是乎,永丰的皇上,皇后,连带着寿昌王世子,世子妃一起去了清灵观。
只苏言淙在的时候,护卫的人就极多了,何况是皇后一起去了。
但和去围猎的时候相比,阵仗还是小了不少。
马车里,南寂烟的发髻只用一根青玉簪挽起,没有多余的装饰物,身穿一条绣着莲花的黑白色长裙,素而雅致。
她今日也没怎么化妆,肤若凝脂,白如冷玉,只唇带着淡淡的嫣红。
南寂烟也遵守了所谓的三日食素斋,禁女色的规矩,苏言溪还心疼她,左右先皇又不是她亲爹,甚至有给她下毒的嫌疑。
南寂烟:“不是为先皇,是为了给雁归祈福。还有…”她顿了一下,声音压低:“还有你。”
闻言,苏言溪顿时乐的不可开支。她也开始跟着南寂烟吃素斋,不过南雁归还小,她们不忍心南雁归连吃三天素斋。
南寂烟这般清淡的妆容,也是因为去道观不能太招摇。
但苏言溪看着,突然就想起了刚见南寂烟那时候的情形。她当时也是穿的很素,却是越素越雅致,独特的气质更是轻易的夺走了她的目光。
即便后来,南寂烟与她成亲之后,换上了矜贵又雍容的宫装,她也依旧更喜欢晚上,南寂烟身上没什么装饰的模样。
她小声商量道:“那个,回去的时候,这件衣服,可不可以多穿几天?”
南寂烟没明白,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并未发现特别的:“为何?”
苏言溪:“因为像…”她用口型表示:“仙女。”
“你…”南寂烟看向南雁归,还好南雁归刚上马车就睡着了,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南寂烟微微蹙眉,道:“去道观要清心寡欲方显心诚。”
苏言溪:“我信女娲娘娘,不信这种道观。女娲娘娘善良温柔,平等的爱着每一个世人,她可不忍心我清心寡欲。”
南寂烟:……
马车在道观门前缓缓停了下来。
苏言溪先下车,往前一看。
穿着道士服,拿着浮尘的道人,正在恭敬的行礼,她只小时候来过一两次青灵道观,对这些道士并不熟悉。
藏云真人曾经算是永丰的国师,即便不喜,苏言淙也会给他几分面子,但这时候连马车都不下,可见这人并不是藏云真人。
苏言溪招呼道:“这位真人,如何称呼?藏云真人呢?”
“贫道是藏云真人的师弟,藏月。师兄正在观内念经,请各位贵客先到厢房暂做休息。”藏月道。
苏言溪心想,这所谓的藏云真人架子可真大,先皇都去世七八年了,他竟然还不出来亲自迎接现今的皇上。
进入观内的厢房后,苏言溪她们也没有见到这所谓的藏云真人,只苏言淙去见了一会儿。
稍作休息后,时间已接近傍晚,几个道士盛了素斋过来。
苏言溪低头看了一眼。
几个素饼子,糕点,素菜,还有一碗白粥。
道:“没想到,这道观的素菜做的也不错,至少比我们在家天天吃白粥好。”
南雁归立即扭头,轻拽着南寂烟的袖子,道:“娘亲,这里有我最讨厌的菜。”
苏言溪觉得很稀奇,南雁归并不是个挑食的孩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南雁归这般抗拒。
南寂烟温声道:“喝点粥和素饼就好,不用吃叶梭菜。”
苏言溪指着一个自己唯一不认识的菜,道:“叶梭菜?”
“嗯。”南寂烟点头,道:“这是大梵寺那边特有的蔬菜。雁归小时吃了一次,身上出了疹子,自那以后便没有让她吃过了。”
苏言溪看了看南雁归,她猜测南雁归应当是对这个过敏。
见南寂烟没有动筷子,苏言溪疑惑道:“怎么了?”
南寂烟抬头看向苏言溪:“永丰温度偏低,土地与大梵寺环境也不相同,很难长出叶梭菜。”
苏言溪顿了顿:“可能是找的能人异士吧,很难,不代表不能。”
南寂烟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她便点了点头。
她吃了一口叶梭菜之后,又蹙了眉,道:“妾突然想起来,那时候,好像确实是叶梭菜丰收的季节。”
苏言溪没明白:“嗯?”
南寂烟放下筷子,道:“大梵山也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野菜很多,大梵寺的寺庙平时也会吃,顾姑娘家在大梵山,又是猎户的女儿,她想必也会吃这个。”
苏言溪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这菜或许是你们的共同点。”
“不。”南寂烟摇摇头:“妾的意思是,我们可能吃了某种相同的东西,不拘于是这个,也有可能是水,或者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在遇到苏言溪之前,她便已经在大梵寺住了三个月。
如果大梵寺也牵扯其中,那么想要在吃喝上面做功夫,便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苏言溪跟着道:“如果真是的是吃喝上面下功夫,那确实是野菜有更大的可能,猎户的女儿,应当还是以肉食为主。”
“也是个查探的方向,回去便和顾姑娘见上一面。”她往窗外看了一眼:“不知道林夕有没有和藏云打上照面。”
吃过饭后,苏言溪带着南雁归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哄她道:“今日早点睡,养好精神,明天再带你在道观里转转。”
南雁归思考过后就应了下来。
将南雁归哄睡过后,苏言溪看向南寂烟:“走吧,去给皇伯父念会儿经文。”
南寂烟:……
这所道观里有三处念经文的地方,一处正殿,两处侧殿。
正殿除了苏言淙,即便是苏言溪也进不去,她带着南寂烟去了另一个较大的侧殿。
偌大的殿内空无一人,只点了几盏灯火,颇显空寂。
南寂烟对此却已习以为常,她摆了下裙摆,层层叠叠的莲花在蒲团上绽放。她闭上了眼睛,嘴唇翕动,脸上的表情极其的认真。
苏言溪抬头看了一眼挂着的画像,犹豫半晌,终究也学着南寂烟的模样,正准备行礼却被南寂烟伸手拦住。
南寂烟声音很低道:“郎君不信,便不必拜,也不必…迁就妾。”
苏言溪怔了一下,眸里的清光渐渐大盛,尾音上扬,颇为愉悦道:“我不信他,但我信你。”
南寂烟被她看的不太自在,错开目光,声音低了一些,道:“郎君,这是…道观,不要这般了。”
苏言溪看着她。
她本没有这个心思,可在晦朔不明的灯光下,本就素装清丽的南寂烟,便更显端庄清雅了。
她想伸出手碰一碰南寂烟的手臂,却…也知道,她若真的在这种地方,对她做些想做的事情,南寂烟必然会好几天不理她。
南寂烟的眼睫轻眨了一下,不是她故意要看,故意要去猜。
实在是苏言溪的眼底,已经告诉了她,苏言溪到底想要做什么。
—吻我。
—南寂烟,吻我。
像是情人间的低声呢喃,缱绻不已。
亦像是妖魔鬼怪的诱惑,诱惑着她与苏言溪在此等庄重之处,做出大逆不道之举。
可她对这般焚心毁身的堕落之举,竟…,也起了心思。
正当她陷入苏言溪织好的陷阱而无法自拔时,苏言溪却突然朝门外看了一眼,她道:“有人来了,我们先躲躲。”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南寂烟此时的模样。
南寂烟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被苏言溪抱了起来,她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下意识的环住了苏言溪的脖颈,脸上立即泛起了滚烫的温度。
苏言溪带着南寂烟藏在了供台之下,堪堪能将两人的身形遮住。
门外人走路的声音越来越大,苏言溪眨巴了两下眼睛。
听声音,好像是苏言淙。
果不其然,苏言淙修长的身影从门口缓缓进入,身后还跟着一个头戴毡帽的女人。
苏言溪凑近了南寂烟的耳朵,放低了声音道:“是皇兄和皇嫂。”
还好苏言淙不会武功,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藏了两个人。
两人本就因为逼仄的地方紧紧的贴在一起,苏言溪却更是故意似的,唇几乎蹭着她的耳尖而过,酥麻又很痒。
她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脑袋还是微微侧了一些,想离苏言溪更远一些。
柳宜将头上的毡帽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绯色脸。
道:“你将本宫接到这种地方,是想做什么?”
苏言淙眸色微深,声音清清淡淡:“你不是说没有给我生个女儿过意不去,想来向我父皇告罪的吗?不念经可怎么行?”
柳宜:……
苏言溪竖着耳朵听,忍不住,道:“皇兄也真是的,明明就是她自己的问题。”
南寂烟…根本不敢看,也不敢听…
然,柳宜还未走到蒲团之处,她就被苏言淙搂住了腰,道:“告什么罪?直接给他看不好吗?”
她克制道:“看看我这个皇上都这么努力宠爱皇后了,却没有孩子,到底是谁的错!”
仪态端庄,母仪天下的皇后被苏言淙直白的话语,刺激的立即红了脸,即便有所准备却还是感觉无所适从,想要推拒却更像是欲拒还迎。
苏言淙的手已经摸上了她的脖颈,歪头亲上了柳宜的唇瓣。
苏言溪:……
她再一次感慨,自己还是收敛了许多的。
而且真的那么巧吗?
她和皇兄都选择这地方一亲芳泽?不是,是向皇伯父祈福。
南寂烟眼睛已经闭上了,身上热的像是着了火一般,因为姿/势问题,她的后背甚至能感受到苏言溪的柔软。
她眼睫轻颤,还不忘提醒道:“郎君,非礼勿视…”
苏言溪借着模模糊糊的灯光看了一眼,却突然抱住了南寂烟的腰,指腹隔着衣服微微转动,声音渐沉,道:“就亲一下好不好?”
“言溪。”南寂烟克制又乞求的喊她的名字,眼底间已经染上了几分水光。
苏言溪轻呼了一口气,算是应了南寂烟的请求。
她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虽然她和皇兄关系极好,她也不想听皇兄和皇嫂的房/事。
还有…,南寂烟都不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样的。希望她不要过于羞怯了。
即便与苏言淙胡闹也不是一次两次,这般场景,柳宜还是有些受不住。
她软软的圈着苏言淙的脖颈,吐气如兰,哄她,道:“宗宗,回去再来好不好?”
苏言淙突然重重的咬了一下柳宜的唇瓣:“说了不要在这种时候,喊朕的小名。”
恶狠狠道:“朕可是皇帝,不然朕会罚你天天侍寝。”
“宗宗,宗宗~”
“……”
苏言淙锢着她的后脑勺,堵住了喋喋不休的唇,又咬又舔:“给朕亲亲嘛,朕都禁欲七天了。”
听到此句,苏言溪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七天都不行了,她这十天的可怎么办?!
柳宜被苏言淙的热情感染,也知得顺着她来,她微微张了张唇,让苏言淙亲入的更深,抵死缠绵。
一吻结束,柳宜被吻的喘不上气来,轻咳了一声。
苏言淙回味的舔了舔自己的唇,道:“父皇修这道观,倒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朕感觉朕已经成仙了。”
柳宜:……
苏言溪凑到南寂烟的耳朵处,轻声道:“皇兄这句话倒是说的没错。”
“我抱着你都飘飘欲仙,醉生梦死了,何况是皇兄了?”
南寂烟的瞳孔闪过一丝震惊,脸庞上的羞红从未下去过。
她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的漫长……
作者有话说:
先皇:“不给朕取名字就罢了,朕还成了女儿和侄女们各自paly的一环。”
苏言淙:“谢父皇带来的刺激感。”
苏言溪:“谢皇伯父带来的刺激感。”
先皇:“……”
第47章 兴趣
很久很久之后, 苏言淙和柳宜才从殿内离开。
南寂烟掀了幕布从供台里出来,身上的热意却不曾消散半分。
“别生气了,皇伯父生气也是先气的皇兄, 不会太气我们。”苏言溪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南寂烟:……
她心想,苏言溪还知道在这种地方亲密并不合礼法, 她竟然有些…欣慰。
她真是被苏言溪带偏了。
南寂烟浓密的眼睫轻轻垂下, 道:“没有生气。”
苏言溪只能看到南寂烟的侧脸,莹白如玉的肌肤暴露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 几缕碎发亦遮住了微微泛红的耳垂。
她道:“我以为你要生气,我还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南寂烟:……
她轻咬了一下贝齿, 神色闪过一丝莫名。
“妾没有那般容易…生气。”南寂烟低声的说道。
她感觉出来了, 苏言溪很怕她生气,却又忍不住惹她生气。
惹她生气的地方无非在于, 苏言溪并不在乎礼法, 她却一直严守礼教。
可自从明了对苏言溪的心思, 南寂烟便不曾真的对苏言溪生气过,她想那般…, 她也尽力答应, 只是还需要时间罢了。
而且, 刚刚她虽未仔细看, 却也感受的出来皇后看着虽生气, 却已然是默许了皇上的动作。
即便是永丰女子的典范, 温柔端庄的皇后,面对自己心爱之人时,她也脱去了被礼教束缚的外衣…纵着皇上胡来。
她对苏言溪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意, 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皇后既能不顾礼教, 她是不是也该渐渐的纵着苏言溪?
苏言溪看着她, 她看到她的神色变换了几番,道:“那你没有生气,便是高兴了。秘密也可以讲给你听。”
“……”
南寂烟从自己的沉思中抽出来,手指微微蜷缩。
她的眼睫微微扬起,道:“是何秘密?”
苏言溪夜夜与她同床共枕,她也知道她众多秘密,竟还有秘密吗?
苏言溪勾了勾唇,她伸出手握住南寂烟的柔荑。
“其实我吧,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苏言溪能感觉到南寂烟对她慢慢软化的态度,对她生出了情意,她也曾想过,到底要不要告诉南寂烟。
可南寂烟心细,前几她不小心喊了自己妈妈的名字,虽然她没说什么,苏言溪自己倒是觉得有些心虚。
南寂烟没太明白:“嗯?”
“换句话就是说,我是来自未来的人。很多很多年以后吧,我父王和母后,他们其实并不算我真正的父母。我真正的父亲叫苏澈,我母亲叫江黛。”
未来的人…
真正父母亲…
南寂烟明白苏言溪在说什么后,光滑细腻的脸顿时一白。
心里的某根弦似乎绷断了,南寂烟脑子混沌一片,似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入眼所及皆是一片黑白,唯有苏言溪带着淡淡的微光,夺走了她所有的目光。
她怔怔的瞧着她。
苏言溪不会用这般拙劣的谎言骗她,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伸手轻轻拽住了苏言溪的手臂。
纤长的手指带着冰凉的温度。
“你还会回去吗……”
话落之后,南寂烟突然抬眸看向苏言溪的眼睛,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脱口而出的会是这样一句话。
她做的应该是质问苏言溪,骂她荒唐,编这样蹩脚的理由来骗她…
可她脱口而出的却会是这样一句话。
南寂烟心想,相比于苏言溪对其他女子生出了情意,她好像更不能接受苏言溪离开她。
江黛…
黛黛,我爱你…
苏言溪曾在梦中吐露过这个名字,甚至还用了“爱”这个字眼。
即便苏言溪再出格,她也明白这个字的情深义重,不会轻易说出。
苏言溪对她最炽热的时候,也是说她好喜欢她,还都是些床笫间的…
让她相信却又不敢完全相信…
“不会。”苏言溪伸出手来,将南寂烟抱在了怀里,她抱得很用力,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嗅着她身上的馨香:“你和雁归都在这边,我回去干什么?”
南寂烟怔了一下,轻咬了一下贝齿,终究是缓缓的抬起了手臂,轻轻的回抱住了她。
“在那里,郎君是不是…”她眼睫轻颤,喉咙微微发痒:“是不是有很多的女人?”
或者说是男人?
那日她喝醉了,却被苏言溪带着同了房,她确定苏言溪,真的是只和她有过…
可苏言溪在床上表现出来的却游刃有余,即便有那本小画册,苏言溪却根本不喜欢,甚至从来没有用在她身上。
她都是…用手和唇…
还有…
哪怕苏言溪之前流连于倚红楼,她知道的也应该是男女之事,怎会对两个女子之间,那般熟练…
以前她不懂,如果苏言溪真的如她所说,她是来自未来,或许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南寂烟靠在她的肩膀处,轻闭了上眼睛,身体也似被抽干了力气。
她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她一向坚信自己的判断…
只要…只要苏言溪说没有…,她就相信…
“怎会这般想?”苏言溪轻轻的拍了拍南寂烟的背部。
“我们那里,允许两个女子通婚,通过科技也会有孩子。在婚前那般的也有很多,不过,绝对不会像这里那般,会受到那么多的非议。”
苏言溪想到了自己和南寂烟的初识,她们甚至还有了个孩子,每次想到这个,她就有些心疼。
她又紧了紧怀里的人,凝声道:“可我当时还在上学,也没有遇到喜欢的人。别说那般了,便是牵牵别的女子的手,我也是没有的。”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男的更没有。”
南寂烟抬头看她:“那郎君…为何…”
她觉得难以启齿,她用手抓了抓苏言溪身上的衣服。
“嗯?”
南寂烟的脸迅速变红,轻咬贝齿:“那般…知之甚多?”
“……”
苏言溪的瞳孔放大了一些,难得也露出了一些不好意思。
她道:“我们初中,大概也就是十三四的时候,老师会讲生理期知识,会有很详细的图片进行讲解。大多数人不用等同房的时候,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来我又长了几岁,接触的东西就更多了,就…”
苏言溪口中陌生的词汇太多了,可南寂烟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怕是在苏言溪生活的年代,像她这种根本分不清楚男女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所以苏言溪才会先入为主的认为,与自己那样的不是她…
南寂烟脸上滚烫的热意似化作了实质,轻轻的在苏言溪的脸上浮过,不知是害羞还是窘迫…
“我说这个,只是想说,那天梦话里的人是我母亲,我母亲是个很外向的人,她就喜欢我把爱啊,喜欢啊,挂在嘴边。”她抿了一下唇:“我们那的人,很多都是这样的。”
“除了你,真的没有其他的人…”苏言溪轻眨了下眼睛:“我虽然确实很不着调,但这种事情我还是有分寸的。”
她的语气里还是不免染上了几分急切。
南寂烟清了清嗓子,道:“嗯,妾相信郎君。”
只要她这样说,她便信。
“那郎君是不是…很想父亲和母亲…”南寂烟从苏言溪的怀抱里出来,抬头看着她。
从她的语气中,南寂烟能感受到苏言溪语气里的思念。
苏言溪眼里的光黯淡了些许:“很想。”
她又看向南寂烟,微微笑了笑:“但还是你和雁归更重要一些,我已经像个混蛋一样,错过了你们五年的时光,不能再对不起你们。”
苏言溪继续道:“我还有个哥哥,有他在,我不怎么担心父母亲。”
南寂烟长睫垂落,抱着苏言溪腰的手更紧了一些。
她低声呢喃道:“郎君…”
若是有机会,她还是希望苏言溪可以回去。
她以前便发现了,苏言溪身上有一种不同于他人的感觉,原来竟是因为她并不是这里的人。
孤寂的月亮高高挂在天空之中,地上投出一片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南寂烟又跪拜在了神像面前。
先前是为南雁归和苏言溪祈福,这回便是为苏言溪此生或许都不得见的父母亲和哥哥祈福。
苏言溪探出头看了一眼,没见到其他的人,她拉开门带着南寂烟回去了。
直至与苏言溪躺到道观的客房时,南寂烟却还是忍不住想到了许多。
苏言溪来自未来。她生活的时代,两个女子可以成婚,可以靠“科技”生子。
她并不明白科技的意思。大约猜到是和能让人怀孕的蛊毒是同一种东西,只是没有那么大的副作用。
可隔着那么长的时间长河,苏言溪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发现,她和她之间其实并没有许多的共同话题。
毕竟在她看来,堪称的上是违背伦/理的事情,苏言溪根本就不在乎,我行我素…
苏言溪感到自己的后背贴上了软软的躯体,她道:“是冷吗?”
她转了个身抱着南寂烟的腰:“我倒是忘记了,这道观建在山顶上,气温比山下低许多。”
南寂烟闭着眼睛,微不可查的轻嗯了一声。
她只是…有些担忧而已。
次日一早,苏言溪醒的很早,她早就听说青灵观所处的山,风景秀丽,草木郁郁葱葱。
清晨之景,朝阳透过窗户飘进内室,在一片古朴的道观之内,颇有几分娴静之感。
“郎君。”
被苏言溪紧紧抱在怀里的南寂烟开了口,声音带着几分,刚醒来时特有的嘶哑。
苏言溪看去,只见南寂烟莹白如玉的脸,带着淡淡的羞红,细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似乎还是有些害羞。
“嗯。”苏言溪松开了自己的手,道:“这道观之中的床榻太小了。”
南寂烟:……
洗漱完毕后,苏言淙身边的小太监过来,邀请她们一起去吃早饭。
苏言溪摸了摸南雁归的脑袋:“皇兄一向不亏待皇嫂,她肯定给皇嫂准备了另外的食物,雁归不用只吃素食了。”
三人走至主院时,苏言淙正和柳宜在品茶。
她们身上穿着极为质朴的衣服,似真的与周围环境融为了一体,透出仙风道骨的意味。
柳宜沏了一杯茶,道:“言溪,寂烟,过来喝茶。这里的茶取自山间清泉,你皇兄曾多次说,早上的清泉水最为清澈。”
她抬眸看向二人:“今日,特意命人去寻了些过来。”
南寂烟迎上了柳宜的目光。
忽然视线落在了她的嘴唇上,嫣红小巧,阳光一照,透着盈盈的光泽。
南寂烟不可扼制的想起了昨晚…
再非礼勿视,她也听到了,也知道她们在道观的真人面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怎么了?可是没休息好?”柳宜注意到了南寂烟脸上泛起的微微红色,目光又在苏言溪脸上扫了一圈。
苏言溪:……
南寂烟微微摇摇头,垂下面容道:“不是,只是有些不太适应山间的气候。”
“这倒是。”柳宜深以为然,她往山顶之处看了一眼:“我昨日亦觉得山中极凉。”
柳宜看向南雁归:“那雁归呢?没有被冻到睡不着吧?”
南雁归摇了摇头:“没有,皇婶。我特意养好了精神,今日准备在道观里玩一会儿。”
“道观都是念经的道人,没什么好玩的。”苏言淙凤眸微皱,眸子里带着遮掩过后依旧明显的厌恶。
她就是不喜欢有人对这道法有兴趣。
这种伤民伤国的东西,她没有强拆,已是极力控制过后的结果了。
苏言溪喝了一口茶,唇齿留香,道:“雁归只是对风景感兴趣,让她对经文感兴趣,还是太早了一些。”
“嗯。”苏言淙淡淡的应了一声。
很快,小道士就把几人早餐端了上来,看着与昨日无异,只是多了一盘荤菜。
柳宜给南雁归夹了一筷子道:“这是用素菜做的,味道倒是偏向荤菜,雁归还小,吃这个就行。”
南雁归道了一声谢,小口小口的吃着。
苏言淙放下筷子道:“昨日朕见过了藏云,但他就只和朕讲那些不知所谓的道法,朕实在懒得去想。”
“只有一点…”苏言淙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相比于皇室有子嗣,父皇还是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寻仙问道,长生不老上,你想的那事可能不太像真的。”
她又继续道:“他今日无事,你倒是可以和林夕一起,再去问问他。”
苏言溪点点头:“我知道了,皇兄。”
南寂烟在这种事情上,有着天然的敏锐度,苏言溪想了想还是带着南寂烟,一起去拜访这位藏云真人的好。
她和林夕在旁边时刻跟着,也不会有危险。
“哦,对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苏言溪道:“林夕与我一样。”
南寂烟:……
她猜到了。
“各位施主,贫道有礼了,请各位随贫道来吧。”
苏言溪几人,看向出现在眼前的藏云真人。
他穿了一身古朴的灰色道衣,七十左右的年纪却目光清明,白色胡须打理的很好,手握一柄浮尘。
只看着便觉得是个得道成仙的高人。
但他怂恿先皇做的那些事情,可着实算不上高人。
藏云真人的视线在南寂烟身上停留了几秒,方才转身缓步前行。
他进入了一处极近清净之地。带着几人依次落座。
藏云真人道:“听闻世子殿下找贫道,有事相商,不知是何事?”
苏言溪还未说话,处在一旁的林夕率先道:“听闻道长二十五年前,曾为先皇寻到了仙丹秘药。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可以知道,这千金良方?”
自苏言溪和她说,她和南寂烟怀疑蛊毒是先皇所下之后,她便查阅了资料。
得知二十五年前,先皇将藏云从魏仓接来时,先皇那时是有病在身,将藏云接来,颇有些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意思。
可二十五年前,寿昌王妃甚至都还没嫁给寿昌王,至于给孕中的寿昌王妃下蛊毒,自然是无稽之谈了。
至于二十二年前,她倒是没发现先皇与藏云有何特殊的地方。
她左思右想,她也理不清其中的关系。
藏云道人轻捻胡须,道:“先皇那时不过是染了风寒,并无大碍,在这清净的观中修养几天,便痊愈了。并无所谓的千金良方。”
林夕不相信,继续道:“可我查了先皇的就诊记录,先皇用的药物不像是寻常之方。”
藏云道人并不意外,道:“那是贫道用的魏仓解风寒的方子,又根据先皇的身体,特意加了些药草,但不适用于所有的病人。”
“贫道担忧流传出去,会有许多人信其神效,故特意改了药方,寻常大夫一看,便知此药不能轻用。”
林夕轻笑道:“原来如此。”
南寂烟视线落在了藏云身上,道:“真人,听闻真人也是来自魏仓,不知真人生于何处?长于何处?”
“回世子妃,贫道生于至水城下的一个山上,幸得观中的师傅收养,师傅见贫道对道法有一丝见解,故收了贫道为徒,一直教贫道道法。”
至水城…
那里离大梵寺也并不远,南寂烟闲暇时,甚至还去过那里游玩,只是她并不记得那里有没有叶梭草了。
南寂烟继续道:“不知真人和大梵寺的主持,了一大师是否相识呢?”
藏云真人想了一会儿,皱眉道:“贫道已离魏仓二十五年之久,许多人的名字都忘却了,这位了一大师的名字,贫道好似没有印象。”
南寂烟了然的点点头:“是我冒昧了。”
“贫道观世子妃面相,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藏云犹豫再三,还是道。
南寂烟蹙了蹙眉,道:“真人但说无妨。”
藏云真人皱眉,担忧道:“魏仓山清水秀,世子妃又正当妙龄,何故这般体弱?”
南寂烟手指微缩:“真人多虑了。是我甚少来山观之中,身体略微有些不适而已。”
她的身体明明已经接近痊愈,即便藏云真的有几分道法,这般轻易的看出了她的不同,还是让她暗自心惊。
藏云真人惭愧道:“是贫道招待不周,让几位贵客受苦了。”
南寂烟急忙道:“真人太过客气了。”
经过短暂的交流后,几人就先告别了藏云。
苏言溪迈着步子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蹙眉道:“我总觉得这老道士,有哪里怪怪的。”
林夕点头同意,道:“你没感觉错。”
她看向南寂烟:“因为相比于你和我,老道士明显对世子妃更感兴趣呢。”
苏言溪:……
“不过,也不能说对你完全没兴趣。据我所知,你小时候在宫中住了许久,先皇又和藏云来往密切,他对你的情况,说是了如指掌也不为过。”
第48章 真相
听闻此言, 苏言溪兀的一怔,遍体生寒,道:“糟了, 还是先去看看雁归吧。”
南寂烟严格说起来也并无特殊之处,她最特殊的地方, 就在于给她这个女人生了个乖巧的小朋友。
南雁归能够出生, 本身就已经足够特殊。
虽还未找到其中的关键,但将南雁归带来这里, 或许根本就是羊入虎口。
苏言洄是男子,顾三娘怀孕, 至少是一件合理的事情。她和南寂烟与他们相比却并不完全相同。
与那老道士交谈前, 苏言溪将南雁归交由苏言淙和柳宜亲手带着。
苏言溪安慰自己,苏言淙身边的暗卫不计其数, 南雁归在苏言淙的身边, 断不会有危险。
但她…就是放不下心来…
“皇叔, 那爹爹小时候,有被祖父教训吗?”
奶声奶气的声音, 向几人传了过来。
苏言溪轻松了一口气。
南寂烟快走几步, 将南雁归抱在了怀里, 她的发丝在清风中飞舞, 清淡的眼眸染上几分水光。
她连见到苏言淙二人的礼仪都忘记了。
“怎么了?”苏言淙疑惑的看向苏言溪:“这般紧张雁归?”
莫不是藏云还真的与蛊毒之事有牵扯?但, 即便有牵扯, 这和南雁归有什么关系?因为她不是苏言溪的孩子?
苏言溪解释道:“那老道士显然认识寂烟。雁归是我中毒后和寂烟生的,相比于我和寂烟,孩子能平安出生, 更值得老道士关注。”
苏言淙:……
她听到雁归是两人生下的, 还是略微有些别扭。
道:“既然你这般说了, 朕在这里留几个暗卫,打探消息就是。”
*
“师兄。”
藏月一身道袍,压低了声音,道:“伺候皇上的人来报,那小孩子生的粉雕玉琢,声音沉稳,脚步实沉,听着竟比寻常的小孩子还要健康一些。”
藏云真人闭着眼睛,脸上无半分波动,端的是得道高人之姿。
藏月猜不透他师兄的心思。那小孩子可是最完美的作品。
先皇求长生不老,他师兄集魏仓,南疆,永丰三家道术之大成,竟真得了个长生不老的法子。
只是这法子,实行起来并不容易,需要食用血脉的血,才能长生不老。同时这血里还得有情人蛊温养。
所谓情人蛊,据传是南疆的一名男子为了追求另一名男子,特意研制出来的蛊毒,他将蛊毒下在了对方的身上。
两人一旦同房,蛊便会一分为二,名为“情人心”的解药,就会自动进入另一人体内。
且原蛊本身一段时间没见到另一半蛊,便会散发毒素,让宿主痛不欲生,强迫宿主去寻找另一半蛊的宿主,以求欢好。
这蛊虫极为痴情,一旦原蛊虫宿主碰了其他的人,便会蛊毒发作,迅速燃烧生命,即便有了原本的“解药”也不行。
但不知是何处发生了差错,这毒竟然改变了人的体质,竟也能使男子受孕,只是生下来的孩子身上也有蛊虫,孱弱不已。
那孩子没满半岁就夭折了,蛊虫的主人查阅典籍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此种逆天之行的方法,也自此被封禁。
可藏云真人还真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原因便是气候,南疆天热多蛊虫,小孩子继承了两人的血脉,怀有蛊毒实在是正常不过。
但原来二人中毒时已是成年,尚且能遭受的住蛊虫的冲击,襁褓中的婴儿却完全没有这个能力。
半年的时候,是蛊虫第一次苏醒的日子,孩子承受不住,实在是正常不过。
藏云真人的想法是将未成形的蛊,种在孕期中的女人,让孩子和蛊一同长大,且永丰天气寒冷,亦能进一步延缓蛊虫的苏醒。
当时的先皇沉迷于长生不老之术,但到底对四十年才得来的孩子舍不得,只允许他种了最孱弱的蛊虫,这个孩子便是苏言淙。
苏言淙虽成功活了下来,但身体里的蛊虫很微弱,血液根本没有得到很好的温养,自然没有长生不老的作用。
三年后,寿昌王妃怀孕且怀的是双生子,这给已有继承人的先皇,带来了不可抗拒的诱惑,直接将人带到了皇宫里,让他种了最重的蛊虫。
可即便如此,苏言溪和苏言洄依旧健康出生,这让师兄和先皇二人激动不已。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蛊虫恢复了活力之后,两人虽能承受的住蛊虫的躁动,但也是在死亡的边缘挣扎。
苏言洄是男子,他们自然也将宝压在了苏言洄身上,只等着他能与女人生下健康的孩童,制成稀世良药。
可他小时候挨不过,先皇便透露了些消息,抽苏言溪的血给苏言洄续命。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可先皇没福气,只用二人的血多活了两年,根本没有等到二人生下血脉。
这期间,他师兄又发现了改良的方法。
魏仓乃四季分明,山清水秀的宝地。既不过分助长蛊虫的成长,又不过分压制。
且发现这蛊虫对叶梭菜很是敏感,可以做到进一步减弱蛊虫的攻击性。
师兄便派人在大梵寺找些人,准备做“解药”,并不拘于男女。
生于大梵寺,长于大梵寺的顾大郎和顾三娘是被他们选中的对象,他们小时候就以叶梭菜为生了,且身体强壮,指不定会有别的惊喜。
但没想到在苏言洄在满十六岁的前两个月,顾大郎竟然被山中的野兽给撞断了腿,没多久就没了。
大梵寺的人只能迅速改变计划,左思右想下,挑中了已在大梵寺住了许久的南寂烟。
她日日吃的都是大梵寺里的斋食,让她吃叶梭菜实在再容易不过了。
苏言洄既能信苏言溪的血可以解蛊毒,自然能相信魏仓有彻底解毒的方法,师兄稍微一提点,苏言洄就去了。
至于苏言溪,只要引导苏言淙,苏言洄与南疆有关,苏言淙自然会派苏言溪跟着。
后来的事情便简单多了。
即便他们二人是寿昌王府的嫡出血脉,到了魏仓的大梵寺那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且他们布置了近两年,将两人药倒根本不是事。
事情也如他们所料,两人均与准备好的女子行了房。
可不知怎的,苏言洄竟然临时带着顾三娘去了南疆。
苏言溪与那女子行事慢。
苏言洄跑了之后,他们就将更多的人力,布置在了苏言溪所处的破庙之中。
两人一同晕过去之后,他们就把南寂烟又送回了大梵寺,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春梦了无痕。
但他们没想到,南寂烟竟然背着他们吃了堕/胎药,她知道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竟用计骗过了大梵寺负责看守的人。
幸运的是,那孩子是个福大命大的,竟然还是成功活了下来。
但南寂烟遭受此变故,身体迅速弱了下来,营养跟不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她怀孕了,而且孩子还早产了,弱的跟个小猫似的。
虽然健康活过了周岁,但看着也确实是个短命鬼,活到蛊虫苏醒的年纪都悬。
他们计划了两年的行动,再次宣告失败。
正当他师兄准备再挑一个新的蛊虫继承者时,苏言溪竟然把南寂烟娶回来了,身边跟着的可不就是被他们放弃了的小孩子吗?
而且瞧着…那孩子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她都五岁了,依旧没有第一次蛊毒发作的迹象。
那只能说明,他们成功了,
他们不仅让两个女子之间成功怀孕,而且还做出了能延年益寿的神丹妙药。
为了以防万一,昨日他们还特意拿了叶梭菜上去试探,叶梭菜容易掉色,只看她们筷子的颜色,便可以看出有没有动过叶梭菜,根本不用下毒。
而且南寂烟来自魏仓,思乡情动之下,定然会吃叶梭菜。
听闻苏言溪的蛊毒,已经得到了控制,那必然是有南寂烟帮忙。
若是南寂烟提到了叶梭菜的事,苏言溪也肯定会与南寂烟一起回味家乡,只有天生与叶梭菜不对付的南雁归才不会如此。
事情也确实按照他们所想的那样。
小道童端回来的餐具中也确实显示了,只有一个人未用叶梭菜。这便让他们更确定了。
现在他们需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南雁归成长到十六岁,检验她的血与苏言溪和苏言洄相比,是否有更好的疗效。
他们也曾想过将孩子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会更安全。但他们也不曾得知那孩子身上得到蛊毒,到底是怎么被暂时压住了,万一出了点其他差错,可就功亏一篑。
再说了,他们并不担心到时候苏言溪不放人。
苏言淙是先皇的血脉,骨子里也定然追求长生不老之术,不需要她做伤财害民之举,只需让她喝一点侄女的血便可长生,没有哪个皇帝可以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长生不老,唾手可得…即便苏言溪,寿昌王,可能都受不了这样的诱惑。
不过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做了备选,永丰甚少有人知道当今爱民如子的皇上,竟然是个女子。
到时此事一出,掌握了近三分之一永丰兵力的的萧家军必然会出手,再联合南疆,魏仓两国对长生不老也有兴趣的皇帝,三面夹击。
即便是苏言淙,也定然不会为了个侄女,放弃皇位,放弃一切。
而他师兄要的不过是名留千史,受无穷尽的百姓敬仰,香火永不断绝。
接近二十五年的布局,马上就要成功了,一想到这里,藏月便激动的全身颤抖。
他再怎么修炼,他也修不来师兄的淡定之姿。
*
顾三娘被苏言溪的人安顿在庄子上,已近三个多月。
这三个月,午夜梦回之时,她都恨不得将苏言洄连同着苏言溪一起,抽筋扒皮。
苏言溪明明答应了她,会帮她为死去的孩子报仇。
可苏言洄已经叛国逃去了南疆,她从六年前就已经跟着苏言洄去过南疆。
自是知道苏言洄在南疆势力有多大,他回了南疆,怎么可能还会死于苏言溪手中?
这庄子不大,胜在清幽,但几天前就传出了真正的主子要过来短住的消息,下人们已经有条不紊的收拾了几天。
距离晌午还有半个时辰时,三辆马车停在了宅子外。
苏言溪下了马车,小心翼翼的将南寂烟扶下车来。
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她们已经商量好了,绝对不轻易带南雁归出来。
顾三娘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亲自出来迎了二人。
苏言溪仔细看她,觉得顾三娘气色已经好了许多,想来是最近调养的不错。
苏言溪道:“顾姑娘,近日身体可好些了吗?”
顾三娘嘴角扯出个笑容出来,点了点头。“承蒙世子和林大人挂念,草民已好了许多了。”
“那便好。”
简单寒暄过后,苏言溪领着南寂烟进了正堂。
林夕每月都会过来给顾三娘把脉,这次来了便又搭上了她的脉搏看了看。
道:“身体还是微虚,再将养两个月即可痊愈。”
顾三娘朝着林夕笑了笑。
多了几分情真意切:“谢谢林大人。”
林夕将工具收了起来,解释道:“此次前来,是世子妃得知你之前住在大梵寺附近,故想来找你聊聊天。”
“草民定当知无不言。”顾三娘的目光看向了南寂烟。
她不是个傻子,从上次林夕找她给苏言溪解毒后,她也猜出了一部分真相。
那天恐怕不只是她和苏言洄中了药,苏言溪和南寂烟也中了药,所以对方才分不清楚与之同房的人到底是谁。
可明明她和南寂烟都卷入了当时的事件中,最后的结果却这般的不同…
南寂烟生下了个乖巧的小孩子,还嫁给了永丰最受皇帝喜欢的世子。
而她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保住,甚至是孩子他爹亲手毁了他…
想到此处,顾三娘的眼眶便微微湿润几分。
南寂烟也知道顾三娘曾怀过苏言洄的孩子,可是没生下来,她见到自己这般模样也实属正常。
南寂烟令人提前准备好的叶梭菜道:“顾姑娘,可认识这个?”
顾三娘低头一看,瞬间落下泪来,她已离开故乡近六年。
可再如何,从小吃到大的东西,她自然认识。
幼时,她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跟着大哥去摘叶梭菜。可短短几年,大哥没了,她也颠沛流离至此。
南寂烟宽慰了一番。
道:“顾姑娘,你可知除了这叶梭菜之外,大梵寺和你们家的日常饮食,可还有相似之处?”
顾三娘想了想到:“大梵寺是名寺,常有官宦子女到此修行,世子妃当初的膳食定然与寻常香客不同。”
“寻常官宦子女可会食用叶梭菜?”南寂烟又问。
她记得当时,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吃的是叶梭菜。可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好像都不是叶梭菜的季节,而且她也没有表现出爱吃这个。
顾三娘道:“不曾。叶梭菜虽味道不错,但官宦子女身体娇贵,大梵寺并不会为她们准备这个。”
南寂烟一怔,秀眉微微蹙起,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漩涡里。
从前以为,她是因为和苏言溪有了关系才会卷入到这种事情中,可现在想想,或许从她进入大梵寺的时候就开始了。
到底是因为她,还是因为苏言溪?
若是因为她,其实还有一点值得可疑,那便是魏仓的三皇子赵枫知,一直对她有心。他出于报复心理,将自己卷入其中,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因为苏言溪,那就只能是苏言溪能让女子受孕的能力了。
似乎一切可疑之处都指向了大梵寺。
几人当晚宿在了王府别苑。
见南寂烟忧心忡忡,苏言溪道:“若是不放心,我们过几日去魏仓吧,大梵寺离永丰还算的上是近,来回不过半个月的路程。”
再查下去也只会是迷糊一团。
苏言溪道:“那里毕竟是事发地,尽管已经过去了六年,想来还是会留下蛛丝马迹。”
南寂烟被她说的意动,她看向窗外黑乎乎的景象,眼底漆黑,似是犹豫了好一会儿。
道:“郎君,妾当初并不想要雁归,你有没有因为此事…生过气?”
至少,看着南雁归出生时,弱的跟个小猫似的模样,她是后悔过的。
苏言溪听着,愣了一下。
“虽然雁归确实是我的孩子,但她那时候只是个胚胎,又是那样的情况,你不想要实在是很正常。”
她又怕她多想,道:“但今后若是有了的话,你不想要,一定要提前告知我。”
南寂烟被她看的略微不自在,又想起了苏言溪床/上的胡言乱语。
道:“是你不想要,不是我。”
苏言溪:……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辩解道:“这不一样。”
至于到底如何不一样,苏言溪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苏言溪看向南寂烟微微泛红的脸,商量道:“等从大梵寺回来吧,你要是再想要个孩子,我们就试试。毕竟我们那次不也没怀孕嘛,我是觉得这概率不大。”
南寂烟:……
夜里,不知是不是因为提到怀/孕的事情,苏言溪突然对这个有兴趣了。
苏言溪的手从被子里,摸上了南寂烟的小腹。
南寂烟瞬间睁开了眼睛,眼睛里透出一丝警惕,声音微弱,道:“郎,郎君,这不是…家里。”
苏言溪:……
“我没想做什么。”她舔了舔唇道:“听采荷说,你怀孕的时候,还是很瘦吗?”
南寂烟也想到了当时的景象,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即便是后几个月,她也只是微微丰腴,根本不像其他人。
“辛苦了。”苏言溪亲了亲南寂烟凌乱乌黑的发丝。
南寂烟沉默了半晌,道:“你是不是…也想自己生一个?”
她已经渐渐发现了。苏言溪即便扮男装多年,她依旧更喜欢女子的事物。
会因为自己的胸小而…尤其偏爱她的。
会因为只能穿男装而…经常给她买一大堆布料。
那她会不会也会对生孩子这种事,也…
苏言溪能让女子怀孕,但这不能说明她不能自己生孩子。
怀孕期间,她虽忧虑至深,但到了后期,偶尔能感受到胎动,面对那种奇异的感觉,她也不是无动于衷。
那…会不会有一天,苏言溪也起了这个心思呢?想体验与孩子真的血脉相连的感觉…
苏言溪:……
她道:“如果我要给你生孩子,你也得被下蛊毒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她声音压得更低:“你没蛊都受不了几次。”
南寂烟脸色绯红,道:“…你。”
苏言溪正经了神色:“真的,有雁归一个,已经是上天恩赐了,还是不要强求那么多了。”
第49章 暴雨
苏言溪并不信神佛。
可她的穿书和两个女子有了个孩子, 这些都让她对多少有些忌讳。
听林夕的意思是,只要她以后有南寂烟解毒,身体就无恙了。
这般逆天之举, 真的这么容易解毒吗?
她有些不敢相信。或许还有其他的代价,她们尚且还未查清楚。
南寂烟听后, 沉默了一瞬。
她忽然想起来, 她好像是忽略了一个问题。
她若是怀孕了,苏言溪每月一次找她解毒的事情该怎么办?
南雁归的出生, 可以说的上是充满了各种诡计,却又夹杂着各种幸运的巧合。
南雁归平安降生, 苏言溪近五年没有碰自己这个“解药”, 她依旧生活的很好。但再来一次还会这般幸运吗?
这般想来,或许没有第二个孩子, 确实是应当的。
她不会…拿苏言溪的命去赌…
*
在庄园里住了几天后, 苏言溪就带着南寂烟回了家。
从永丰都城到大梵寺来回不过半个月的路程, 但南寂烟的父亲回了老家。
南寂烟既然是在大梵寺为祖父祈的福,她老家自然也是大梵寺所属的城里。
那个可恶的弟弟不见倒是可以, 但南义正到底是南寂烟的父亲, 南寂烟对他还有几分感情, 到了魏仓该去见一面, 再不济也该带南寂烟去祭拜她早逝的母亲。那必定还要在魏仓多待几天。
这样一算, 来回时间大概也得二十天左右的时间。
苏言溪知道南寂烟不适应在外面, 她只能特意算着时间,准备在家里解决了蛊毒,空出一个月的时间, 解决这些事情。
感受到自己身边人温度陡生之后, 南寂烟就已经清醒了过来, 她轻轻的推苏言溪的肩膀。
“郎君…”
“嗯?”苏言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觉得身上滚烫无比,像是坠入了火炉里。
南寂烟微微蹙眉,提醒她:“是蛊…”
夹杂着冷意的呼吸触及到了苏言溪滚烫的肌肤,她清醒了一秒钟,道:“麻烦你了。”
南寂烟:……
她的脸瞬间爬上了绯红,浓密的睫毛轻颤了两下,伸出手轻轻的摸上了苏言溪的手臂。
苏言溪的眼睛在热/潮与清醒中挣扎,她抬眸迎上了南寂烟的目光。
“言溪,我…愿意的。”
话音刚落,苏言溪的瞳孔渐渐清晰,似恢复了些许神志,她的身躯将南寂烟紧紧包围。
南寂烟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苏言溪的衣服,在她温热的唇落下来的时候,又忍不住偏头。
道:“言溪,吃药。”
苏言溪轻嗯了一声,唇瓣似有若无的蹭着她的耳垂,道:“亲一下就去。”
南寂烟将头扭了过来,苏言溪迅速的找到了目的地,温热的唇覆了上来,不轻不重的吻着。
她吻的时间很长,长到苏言溪的衣服都被南寂烟捏的皱成了一团。
苏言溪又轻咬了一下她的唇,停了下来,南寂烟浑身都是软的。
她看着她去吃了药,又喝了许多的水,苏言溪上次便问她,与她接吻是不是有些苦?
南寂烟并没有回答,却算是默认。
在她胡思乱想间,苏言溪用手指轻轻的将她的长发挽至耳后,露出带着绯色的耳垂。
苏言溪再次吻上去时,南寂烟的唇瓣已然带上了清润的晨露,她忍不住手指微屈,用指尖轻碰了一下。
南寂烟轻哼了一声,如玉的手腕用了些力气,紧紧的扣住苏言溪的手臂。
“寂烟,你是真的愿意。”苏言溪又开始胡言乱语:“晨间一滴露,应是心上人。”
南寂烟全身滚烫,她想让她停下…念这种淫词乱曲…
却只能随着她在带着波浪的莲花池中沉浮,纤细的手指泛白,无力的扣着摇晃的小船。
又…心甘情愿的领着她,探索更幽静的池中心…
恍惚间听到打更的声音,苏言溪才停了下来,她摸了摸自己额间的汗。
低声道:“去了大梵寺顺便去看看我那岳父大人。”
即便南寂烟身体有所恢复,到底不如练过武的苏言溪,只觉得又困又累。
猛地听到苏言溪所说,她竟有些恍惚
南寂烟睁开了眼睛,看向靠在墙边喘息的苏言溪。
她本就生的文弱又秀丽,在昏暗的灯光下,便愈发的显得多情又…内敛。
明明是完全相反的词语,在此时苏言溪身上却那般合适。
感受到南寂烟的视线,苏言溪道:“不是因为你愿意与我,我才这样做的。”
南寂烟:……
“郎君。”她偏了偏头,声音微不可闻:“妾明白。”
苏言溪只是想哄她开心,无关…那事…
次日一早,苏言溪睁开了眼睛,只觉得室内还是昏昏暗暗的模样,她侧耳细听了一会儿,方才明白是外面下雨了。
她往旁边看了一眼,南寂烟还在安静的睡着,看来是累极了。
她挑起床上的纱幔,穿好衣服下了床,洗漱完毕,推门出去。
外面的雨很大,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苏言溪的打算是解过毒之后再休息一天就出发,可这么大的雨,一两天估计也停不下来。
见苏言溪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神色正经,林采荷心下有些担忧。
她也早早的得了命令,今日修整后,明日会出发去魏仓。
这几年的生活唯有在寿昌王府这段日子松快,但人对故乡总有些不一样的感情。听说能回到大梵寺,她自然期待。
林采荷回过神来,进了内室伺候南寂烟起床。
她预备了水,再见南寂烟身上的痕迹,林采荷已经习惯了。
她向南寂烟说起回魏仓的事情。
“小姐,现在这个时候回魏仓,不冷不热,真真是好时候。只是…”她想到了苏言溪刚刚的模样:“只是世子刚刚看着不太开心。”
南寂烟清了清嗓子,道:“雨天路不好走,郎君应该会推迟几天。”
“这样…”林采荷点了点头,又想起一事来:“听说永丰甚少有这么大的雨,世子带着林大人去巡视附近的河了。”
“巡河?”南寂烟的声音微抬了一些,又望向窗外的大雨,心下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林采荷:“是啊。不过小姐不用担心,都城的排水系统很好,王府又地势高,不会有事情。”
中午时,瓢泼似的大雨终于小了一些,南寂烟的心微微放下了一些。
还未等到苏言溪回来,宫里就派了人来接南寂烟。
南雁归从青灵观回来后,便一直住在皇宫里,苏言溪和南寂烟几乎隔一日就进宫一趟。
南寂烟想着,若是真的去了魏仓,便有近一个月见不到南雁归,她便跟着进了宫。
只是不曾想,到了傍晚时分,雨下的就更大了,柳宜做主将她留在了皇宫,又道:“这雨只是看着大,听说城外面雨已经小了大半,又有护城军看着,断不会有事。”
南寂烟收回目光,轻轻的嗯了一声。南雁归皱着眉头,惆怅道:“可这么大的雨,爹爹会生病。”
柳宜安慰道:“林夕可跟着她呢。林叔叔的医术你还不相信吗?”
南雁归犹豫了一会儿,道:“相…相信的。”
柳宜这样安慰南寂烟,但她也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大雨一连下了三日。
这日苏言淙亦是忙到了半夜,才回了寝殿。
雨依旧下的很大,即便苏言淙已经背着雨水在走了,裤腿和鞋子上还是不可避免的沾染了水珠。
柳宜催促苏言淙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又喝完了姜茶,道:“是发生水灾了吗?”
皇帝大多避讳天灾,可苏言淙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东西,与她直接说并不妨事。
苏言淙轻叹了一口气。
“都城不远处淹了几户地势低的人家,不过还好,那地方离山近,百姓都先去女娲娘娘庙避难了,暂时还没有出现伤亡。”
柳宜担忧道:“那言溪…”
苏言淙顿了两下,道:“言溪带着都城军在加固堤坝。她给我来了消息,不得已的时候,会…用人墙。”
永丰地广人稀,即便是在京都城外,沿堤坝居住的居民也并不多,苏言溪带着林夕,用了没多久就将人暂时先转移到附近的山上了。
只是这雨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穿着一身蓑衣,头戴蓑草的苏言溪,满脸雨水,已经看不清楚清秀的脸。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一旦出现溃坝,她就只能用人墙去填。
视线里都城军面容坚毅,手挽着手,身体在寒风暴雨中微微颤抖,但并没有人退缩。
“各位兄弟听好,本世子已经奏明了皇上,一旦发生不测,定会重恤兄弟的家人。”
苏言溪的声音不大,在湍急的背景音中却依旧听得真切。
都城军大声应是。
苏言溪自满了十六岁,她便在都城军中任了职,时常与将士一同操练,又加大了军费的投入,他们信服苏言溪。
寿昌王世子冒着这般大的雨,与他们一同守着堤坝,更足以让他们相信,朝廷定会好好对待他们的家属。
雨在第四天清晨终于停了下来。
都城军无一不欢腾雀跃,苏言溪立即下令,整个军营分为三班,轮班休息。凡报名了人墙行动的将士,赏纹银十两。
将士们举手抱拳,高呼世子千岁。
“没事,修整过后就回去休息吧。”
苏言溪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了,本来她就是蛊毒发作了,需要休息几天,又连着忙了三四天,脑袋都开始昏昏沉沉的了。
她也没回军营,驾了马车回府去了。林夕是个大夫,留下来指不定能帮上忙。
苏言洄叛国逃离,寿昌王夫妇只剩下苏言溪一个女儿,发生了这般大的事情,他们都差人过来问了问。
尤其是谭敏之,当即就落下了泪来。啼哭道:“永丰那么多将军,她去瞎凑什么热闹?”
南寂烟不知如何回答。
苏言溪所做之事都是正确的,即便她并不想这样,可…她支持苏言溪的选择。
苏言溪浑身湿透,走一步地上就会留下一片水渍。她走进自己的房间,走一步脱一步,走到内室时,身上只剩下了湿透了的亵衣,露出姣好的身形。
不料,刚走进内室,就见南寂烟正怔怔的站在床边,莹白如玉的美人脸,带着几分憔悴。
苏言溪:……
她伸手挡了一下自己的胸前,不太自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着她就被冻的打了个哆嗦。
南寂烟似是没发现她的窘境,急忙将已经准备好的衣服递给她,见她被冻得惨白的脸,担忧道:“内室已备好了热水,你快去洗澡。”
苏言溪用手接了过来,又看了南寂烟一眼,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抱着衣服,顺口道:“一起洗吗?”
南寂烟:……
她的眼眶染上几分濡湿:“你都这样了,还…想这些?”
苏言溪只是顺口一说,她现在被冻得什么都不想思考,她抱着衣服去内室洗了很长时间的澡。
她几乎三天都没怎么合眼,在温暖的水中,苏言溪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苏言溪不喜欢人近身伺候,何况是沐浴这等私密之事了。
翠梅向南寂烟言明,世子之前沐浴不会用这般长的时间,即便雨水太脏了一些,这么长的时间也实在怪异,担忧世子在里面出现问题。
南寂烟转念一想,亦觉得是这样。
她走到浴房,轻敲了两下房门,轻喊道:“郎君?”
里面没有人应。
南寂烟又轻喊了两声,依旧没有人应,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了。
左右她与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浴房里雾气氤氲,模模糊糊的只能看清个人影,南寂烟向前走了几步,只见苏言溪已然靠在浴桶中睡着了。
“言溪…”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些,用手去推拒苏言溪的肩膀。
苏言溪习武,平时有个风吹草动,她都会发现,何况是她这般大的声音了。恐怕是昏睡过去了。
苏言溪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见到南寂烟担忧的脸,她愣了一下,道:“怎…”么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句完整的话,整个人都往浴桶中滑了些许,险些沉入桶中。
南寂烟惊呼道:“郎君…”
苏言溪:……
她刚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昏睡过去了。
可…南寂烟怎么会在这里?
意识到这一点后,苏言溪又用手遮了遮胸,道:“我挺想和你一起洗的,但…这样我有点…”
苏言溪被泡的有些发白的脸,慢慢的浮现了些许的绯色。
南寂烟:……
她轻叹道:“郎君还是快出来吧,再这样下去,会着凉。”
“…哦。”苏言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夫人,你能不能出去等我?”
她…还是有那么点羞耻心的…
南寂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后,苏言溪立即飞快的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出去了。
“郎君。过来喝姜汤。”南寂烟喊她。
苏言溪轻应了一声,低头喝了一口姜汤后,身上才没有那么冷了。
但她还是在想刚进来时的那个问题,南寂烟为何在这里?
南寂烟甚少来自己的院子,何况是她不在的时候了。
她又再次问了一遍。
南寂烟沉默了下来。她不知该如何说。
这般大的雨,即便苏言溪练过武,身体也抗住,她担忧不已,在自己的房间完全没有睡意。
故,她来了苏言溪的房间,苏言溪从小长到大的房间。
即便房间里苏言溪的气味,甚至都没有她房间里的浓郁了。
但她还是过来了。
许是她知道,苏言溪回来的第一个地点一定是这里,她一定会将自己收拾整齐后,才会去她的院子里找她。
可南寂烟想在第一时间看到她。
南寂烟垂下眼眸,道:“是…想见你。”
苏言溪喝姜汤的动作一顿,泛白的脸勾起了个很大的笑容。
她喜不自胜道:“原来是这样,辛苦了。”
南寂烟还想问她些详情,可苏言溪在浴桶之中都能睡的着,想来是困极了。
“郎君,可要休息?”
苏言溪点点头,又道:“一起吗?”
南寂烟:……
她犹豫了半晌,望向苏言溪单薄的身体,终究应了声:“好。”
苏言溪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指了指内室,提醒道:“是指在白天躺在一张床上睡觉。”
“…妾明白。”南寂烟的莹白如玉的脸还是不可抑制的泛起了些许的绯色。
苏言溪将人腾空抱起:“有美人一起睡觉,本世子真开心。”
她将人轻放到床上,只亲了一下南寂烟的脸颊,闭上眼睛就要睡过去,她真的是要困死了。
身边人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沉稳,南寂烟伸出手来,轻轻的环抱了上苏言溪的腰。
指尖刚一碰到苏言溪的身体,南寂烟就听到了“嘶”的一声。
苏言溪难受的皱起眉,用手握住南寂烟的手:“南姑娘,我真的好困,下次好不好?”
南寂烟:……
她抱上苏言溪时,用的力气很轻,断不会让她疼到皱眉。
南寂烟又不放心道:“郎君,你是不是…受伤了?”
苏言溪睁开眼睛,顺手扒了扒自己的衣服,露出后腰处的一块肌肤,上面带着一片青紫。
道:“不小心撞到的,也没多疼。但是…”
苏言溪又去亲南寂烟的脸颊,眼神涣散:“但是我真的是好困,想睡觉,等我醒过来再说这个好不好?”
她撒娇道:“求你了,南姑娘…”
“嗯。”
南寂烟轻嗯了一声,又小心翼翼的避开苏言溪的伤处,抱上了她的身体。
她身上特有的香味,一点一滴的飘散进苏言溪的鼻子里,安定又好闻。
苏言溪:“……”
可恶,为什么她现在这么困?!
作者有话说:
苏宴席:“本世子要喝咖啡!本世子不想这个时候睡!”
南寂烟:“……”
ps:
应该不会锁吧,扭曲爬行无奈
第50章 惩罚
苏言溪这一觉, 一直昏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醒来时,温热的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 她怔了一下,方才向旁边看了过去。
身边早已没了人影。
苏言溪从床上坐起来, 掀开衣物看了看看自己后腰处的青紫。
刚刚撞到的时候, 倒是没什么感觉,如今稍一动作就觉得生疼。
忽然间, 传来了些细微的脚步声,苏言溪抬眼一看。
赤红色的长裙, 南寂烟身上少有的颜色, 但她穿起来也并无违和,多了些遮掩不住的娇艳。
苏言溪的眸子里既有惊艳, 又有几分摸不着头脑的疑惑。
“今日怎么这样穿?”
南寂烟道:“母后说, 按照永丰的习俗, 像郎君这般遭了天灾的人,家里人需要穿的喜气一些。”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衣服, 穿的有何不妥。即便苏言溪更偏爱她穿素色的衣服, 偶尔换种颜色…
南寂烟看向苏言溪的眸子。
她也当是…喜欢的。
苏言溪:……
她恍惚间记得是有这个习俗。但她总觉得很别扭。
如果南寂烟端了药过来, 她都以为自己是将要被毒死的大郎了…
“郎君已昏睡了近一天, 可要用膳?”
苏言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啊。”
她还真是有些饿了。
很快, 下人就端着素粥上了堂屋, 苏言溪刚刚其实没那么饿,这一会儿闻着味道却饿极了。
她喝了一口软糯的粥,又放下勺子, 轻声对坐在桌边的南寂烟, 道:“哦, 对了,去巡河的事情太突然了,我都没来得及向你报备。”
南寂烟摇了摇头。
“我明白的。只是…”她顿了一下:“你不能再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只这一次,便够了。”
南寂烟心里清楚,即便她这样说,可一旦苏言溪再次做同样的事情,她也只是会支持她。
苏言溪迎上南寂烟微氲的眸子,重重点了一下头。
承诺道:“好。”
听到苏言溪这般爽快的答应了她,南寂烟还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有你和雁归嘛。”苏言溪解释道:“再说了,皇兄手下那么多人,事事若都让我去负责,永丰岂不是危在旦夕?这次完全是因为堤坝所在地,离我所在的军营很近,所以我才会去,下次不会了。”
闻言,南寂烟垂下眸子,轻松了一口气。
苏言溪看着她青玉秀竹般的姿容,又宽慰她道:“我可舍不得你和雁归。”
见南寂烟似还是心有余悸,苏言溪压低了声音,促狭道:“虽然我真的那啥了,也可以和你人鬼情未了。但到底不舒服。而且雁归也怕鬼,怕是不认我这个娘亲。你呢?你怕吗?”
南寂烟:……
若是寻常的鬼,她自然是怕的。可若是苏言溪,她自是不怕的。
“你…,正经一些。”她视线下移,移到了苏言溪的后腰处,道:“腰是如何伤到的?”
“是有个帐篷倒了下来,我被木头砸了一下腰。”苏言溪将剩下的粥喝完:“也就是看着吓人,过几天就好了。”
她抬头看向南寂烟:“要不我去洛绯那里拿些药膏吧。林夕虽然也会,但林夕向来讲究见效快,不在乎丑不丑。万一留下疤了,你嫌弃我,我可受不了。”
南寂烟:“…没有嫌弃。”她从袖口里拿了药膏出来:“已经准备好了。”
苏言溪将药膏拿过来看了看:“不愧是洛太医的手笔,闻起来都这般好闻,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花。”
南寂烟看向她手中的瓶子,解释道:“是芍药。”
因为这一场暴雨,后花园里刚布置好的花几乎毁了个干净。
只有在接近亭台的地方,留了些许芍药出来,洛绯就摘了下来用来制药。
苏言溪点点头:“原来如此。”
提到洛绯,苏言溪又想到另一件事:“此次我们去魏仓要近半个多月,先将洛太医送回宫去吧,皇嫂可能会用的着。林夕看过洛太医给你的每一副方子,不会有问题。”
南寂烟轻轻的嗯了一声。
中午时,苏言溪带着南寂烟去见了下谭敏之,哭了许久,也骂了苏言溪许久。
苏言溪再三承诺不会再这般行事,才被谭敏之放过了。
从王妃房里出来,苏言溪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旁边的南寂烟,皱眉道:“母后她,没有这样骂你吧?”
“不曾。”南寂烟轻轻摇头:“母后…,只骂了你。”
苏言溪:……
她又问:“你其实也想骂的吧。”
虽然很淡,但苏言溪还是感觉了出来,南寂烟对母后的话,并非是全盘否定。
南寂烟…并不言语。
*
下午,苏言溪又去宫里见了见南雁归,南雁归扑在她的怀里哭了好一会儿,又听说苏言溪和南寂烟准备回魏仓一趟,南雁归就更不愿意了。
南寂烟道:“路途太远了一些,等你长大一些,我再带你回去。”
南雁归担忧的看了一眼南寂烟,又转头看向苏言溪,道:“爹爹,娘亲不喜欢大梵寺,你一定要保护好娘亲。”
苏言溪怔了怔,她摸了摸南雁归的脑袋:“放心,我带多点人过去,不会有事情。”
苏言淙略微一思考,跟着道:“大梵寺路途遥远,事情也比六年前的事情更为复杂。朕给你多派些暗卫,都城军里,你也挑些用惯了的人,陪你一同前去。”
“知道的,皇兄。”
三日后,苏言溪带着南寂烟正式启程去了魏仓。
苏言溪后腰处的伤,休息了三日,早已好多了,可南寂烟依旧不允许她去骑马。
苏言溪倒也不是非骑不可,她也乐得在马车上与南寂烟对弈,象棋,围棋,五子棋,几乎是玩了个遍。
一连七日后,车队终于缓缓的驶进了大梵寺所处的地界。
苏言溪将车队伪装成了过往的客商,为了以防万一,客商里也确实有做永丰和魏仓两国生意的人。
林夕和都城军的一个小将领林飞负责防卫工作,将客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许久。
愈接近大梵寺,便愈得加倍的小心。
苏言溪和林夕交谈完后,她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南寂烟已经沐浴过了,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披散在背后,手里拿着几本刚刚买来的书。
即便此行带着几分危险,魏仓到底是南寂烟的故国,她看着也比平时更高兴一些。
可见,带南寂烟回魏仓看望南义正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苏言溪道:“下人来报说南锦盛的妻子已经怀孕了,先前没特意准备礼物,我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东西。”
南寂烟放下书籍,摇头道:“不用了。”
她抬眸看向苏言溪,道:“我明白你不喜欢南锦盛,我也…并不喜欢,这样便好。”
小时候或许还有几分血脉亲情,但南锦盛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该对南雁归下手,南雁归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苏言溪笑着点了点头。
又道:“还有就是,我的人见岳父大人的时候,略微提了一下永丰的人代你给他送礼物,但被赶了出来。”
若不是手下人跑的快,被扭送到官府也说不定。
南寂烟思考了一下,秀眉微蹙:“郎君,那便只去看望母亲好了。”
她们身上没有两国通信函,若是上纲上线,说她们是细作也不为过。
以父亲刚正不阿的品性来说,若是知道她们偷偷的过来看他,会生气实在是在意料之中。
父亲在之前的信中写过,他亦在金州的陵园里为母亲立了碑,她还没有带苏言溪去见过母亲。
她想带苏言溪去见母亲…
苏言溪开口道:“那个,其实我想把岳父大人打晕了带过来。”
南寂烟:……
“不用这样。”她道:“父亲健康,妾便放心了。”
“可是瞧着不太健康,我特意派了懂一些医术的人过去探消息了,岳父大人一直在咳嗽,看着也不太健康。”苏言溪端着自己的下巴:“我可不想万一岳父大人有个三长两短,你以后会后悔。而且确实是机会难得,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再来魏仓了。”
南寂烟张了张口:“我…”
“林夕治人有一套,打人也有一套,让她先礼后兵吧。若是岳父大人愿意与我们相见,我们就光明正大的进去,若是不愿意,那就只能…”打晕带走了。
南寂烟:……
直至两人都躺在了床上了,南寂烟都还在想这件事。她来时其实想过这件事,但心底却还是存着一点希冀。
或许父亲没有那么的迂腐,他既能为了弟弟南锦盛辞官回乡,是不是也能对自己和苏言溪来看他的事情,睁一眼闭一只眼。
永丰和魏仓之间并未深仇大恨,即便有摩擦,但两国一直互通往来,做生意的人也不少。
但凡像永丰和南疆那般水火不容,她也不会想借此机会和父亲再见一面。
当初和苏言溪成亲是多方面的缘由,可现在她对苏言溪的感情是真心的。
父亲当初随了她的心愿,不让她和魏仓的皇室有接触,甚至允了她自己挑选夫君,她自然不仅希望母亲知道,心底也希望…父亲能接受。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苏言溪不会受到父亲的刁难。
她道:“郎君,你是不是对父亲有些生气?”
苏言溪睁开了眼睛,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道:“自然是生气的,你大老远过来看他,他还不想见你。”
“即便我们现在的身份确实是特殊了一些,但岳父大人不相信我,他也应该知道你的品性,断不会做有损魏仓的事情。”
她轻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也能理解吧。只能怪我不是魏仓的人,岳父大人是忠臣,不想见我,不想和我扯上关系也很正常。”
苏言溪抿了一下唇:“真的很对不起。”
原以为带南寂烟见见岳父大人,总归会是开心的事情,没想到岳父大人辞了官,品性却没有变半分。
没钱可以赚,没官可以考,这突的换国籍她有些接受不了。永丰的子民到底供养了她那么多年。
南寂烟伸出手来,轻轻的抱上了苏言溪的手臂,道:“是父亲的不对。不是你的。”
苏言溪感念南寂烟的主动,她又轻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是我让你和岳父大人这么长时间都不能见面。”
南寂烟想起在大梵寺的五年,五年的时间里,父亲也并未去看过她。
她看向苏言溪带着哀伤的侧脸,犹豫了一下,闭上眼睛,很快的在苏言溪脸上落下一吻。
她的声音低了许多:“是父亲和我的缘故。”
苏言溪眉眼弯弯:“肯定只有岳父大人的错。”她摸了摸自己被亲过的地方:“感觉很好哎。”
南寂烟:……
又过了一日,苏言溪将暗卫都留在了南寂烟身边,又派林飞寸步不离的守在南寂烟的房门外面。
即便是对岳父大人先礼后兵,那也该是她这个女媳亲自去,不好假手于人。
天色刚一黯下来,苏言溪和林夕就蒙了面去了南府。
南义正是个真正的清官,做了二十多年京城的官,身上也没有留下多少的钱,府里看着十分清贫。
林夕很不解,道:“你不是让人一直给你岳父大人送钱吗?怎么还是这般?”
苏言溪道:“岳父大人不接受不义之财,我也没办法,只能让人一直买岳父大人的字画。”
林夕:“…他女儿送的钱也叫不义之财?”
苏言溪:“…谁知道呢。”
南义正自白天见过苏言溪的人后,便一直忧心忡忡。
那人不擅隐藏自己的情绪,黑溜溜的眼珠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年轻时候确实生了一副好模样,不然也不会有南寂烟那般漂亮的女儿。
可他现在就是一个糟老头子,那般的眼神就很是奇怪了。
之前南寂烟都是给他回信,最多拿些银钱给他,断不会亲自派人过来送礼,这其间肯定有什么蹊跷。
若真是南寂烟送的礼倒也罢了,若是之前的政敌对他的试探,他又该怎么办?
可左思右想又想不到个合适的人,他现在没有官职在身,儿子南锦盛又不良于行,难以入朝为官。
又会挡了谁的路?又能挡了谁的路?
南义正睡不着就在花园里散步,突然间从暮色里走出两个人影出来。
他往后退了一步,道:“敢问来者何人?”
苏言溪将面罩拉了下来,拱手道:“岳父大人。”
南义正:……
即便苏言溪摘下来了面罩,可南义正毕竟年龄大了,老眼昏花,他也认不出苏言溪来。
可这一声“岳父大人”,他却听得真真切切的。能喊他岳父大人的人,只有娶了他女儿南寂烟的永丰的世子—苏言溪。
南义正:“你是永丰的世子?”
苏言溪摇头道:“不是。我只是南寂烟的郎君。”
南义正:……
他当时就觉得苏言溪不着调,何况是现在了。
“永丰的世子来魏仓的地界干什么?即便你是烟儿的夫君,也不能这般将魏仓的律法视若无物。”
苏言溪:“我绝对没有害魏仓的心思,只是有事需来魏仓一趟,我保证绝对不会探听任何消息。”
南义正看着她,似是不太相信。
苏言溪继续道:“寂烟也来了,我担忧您不想见她,故自己先来请教一番。寂烟日日想念岳父大人,希望岳父大人明日能到长盛酒楼一叙。”
林夕适时的开口:“是的。南大人。若是我们真的想查些消息,南大人您也拦不住,倒不如从世子妃那边下手,劝劝她,倒还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南义正神色果然一变,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道:“老夫定要问烟儿个清楚,我是怎么教她的?引狼入室?”
苏言溪嘴角抽了抽。
道:“岳父大人,我再说一遍,您应该相信您的女儿,即便她已经成了永丰的世子妃,她也不会做投敌叛国之事。”
“你明日与她相见时,若还是这般模样,我也不介意真弄点消息回去,反正你都骂过了。”
南义正青筋毕露:“…你,无耻小儿!”
苏言溪听着这个“你”的时候,愣了一下,还是南义正的女儿说的好听,缱绻万分,她听都听不烦。
她道:“岳父大人定然知道我做的到。毕竟当初,我就是这样强/迫,威胁你女儿联姻。”
一通威胁加利诱,苏言溪心知南义正心里已经信了几分,道:“那明日,我便在长盛酒楼静待岳父大人的到来。”
南义正:……
回到酒楼时,南寂烟还未睡觉,苏言溪摘下了自己的面罩。
再次诚恳道歉道:“真的很抱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岳父大人一听你来了,恨不得直接被我打晕跟我来见你。”
南寂烟不太相信:“…当真如此?”
以父亲的性格,根本不会这样做,苏言溪定然是在骗她。
苏言溪:“明日岳父大人肯定会来长盛酒楼见你。如若不来,我就…罚自己一个月不亲你。”
南寂烟:……
苏言溪看向南寂烟的脸,道:“万一真不来,你也别那么狠心,你一定要亲我。”
南寂烟望向苏言溪的脸颊,想起了上面的触感,她轻点了下头:“…好。”
不管父亲会不会来,她都感激苏言溪为她做的这些事情。
若她真的喜欢这般,她不介意那样,而且…她一直都是愿意且欣喜的。
作者有话说:
苏宴席:“恭喜岳父大人加入play的一环。”
南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