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结婚考虑一下
夏江南和胡卓已经放下靠背躺了下去, 戴着隔音耳罩睡觉。
袁庭业将隔音板都升了起来,只留下他和江茶中间的挡板。
“要休息吗?”
江茶说要等一会儿,“工作很多吗?”
袁庭业颔首:“不会打扰你的。”
他一边说着话, 沉静的双眸顺着江茶的脸往下移动,扫过白皙的脖颈、精致的锁骨,然后再往下。
“视线骚扰也是骚扰”, 江茶想起他刚刚对小白兔的胡作非为,脸色一黑, 拉起毯子盖到身上, 只在外露一颗钢铁侠般金闪闪的脸。
袁庭业:“”
敷过面膜, 江茶又涂了精华水,歪头看着隔着窄窄过道的肩背笔挺、专注工作的男人。
这张脸长得真好看, 不论她看了多少遍仍旧会觉得惊艳, 眼睛深邃,鼻梁高挺, 皮肤健康,唇瓣柔软,吻起来
她的视线太热烈, 袁庭业无奈的停止工作,扭头看她。
江茶说:“你工你的作, 别管我。”
袁庭业:“视线骚扰也是骚扰。”
江茶:“”
他挺会活学活用是吧。
江茶给了个白眼, 小声说:“谁稀罕看你。”
从身边隐藏式置物架里取出来自己的计算机,拉开折迭桌, 给笔记本插上电源,不就是工作, 谁没有似的。
反正也是闲着睡不着,江茶就也开始工作。
飞机在深夜里飞行, 头等舱的主灯关闭,只留下每位客人舱内的独立小灯,江茶和袁庭业便在小灯温暖安静的灯光中埋头苦干。
胡卓迷了一会儿,摘掉眼罩,扒着隔音板看了看前面的两个人,重新坐下来。
夏江南从眼罩下露出一只眼,睡眼惺忪:“上厕所?”
胡卓说:“不上,哦,上个也行,一起?”
两个人勾肩搭背,晃晃悠悠去放水了。
回来的路上,前面的袁庭业和江茶仍旧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蝴蝶。
胡卓说:“老夏,你家公司哪天破产了,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夏江南知道他是嘲讽他不工作,说:“我家要是破产了,就都怪姓袁的,要不是他,我能为情所困无心工作吗。”
胡卓想了想,“有道理哈。”
袁庭业处理掉几个紧急公文,扭头看江茶,江茶的屏幕闪滚动着黑底白字的代码,一行行字母从她纤细的指尖倾泻,在计算机屏幕上编织成难懂晦涩程序文件。
袁庭业按了呼叫铃,让空姐送来了饮品,端给江茶一杯甜牛奶。
江茶看也不看一眼端起来就喝了一大口,放下的时候唇角残留一抹白。
袁庭业只是看了一眼,脑子就轰的一声短路了,连忙收回视线,递过去一张抽纸。
江茶正专心致志敲代码,啪叽拍开他的手,烦躁的抓了抓脑袋,“别烦我。”
改不完的屎山代码,干不完的工作,一旦投入工作,江茶的脸蛋就绷得紧紧的,远远看去写着四个大字:别烦,滚蛋。
袁庭业忍无可忍,朝她探过身子,把纸按到了她的嘴角——再不擦擦,他可能今晚都冷静不下来了。
他手伸过来的一剎那挡住了江茶的视线,导致她脑海中飞快闪烁的思路‘啪’的一声断线了。
江茶愤怒的抬眼,喉咙里酝酿着‘国粹’,在即将喷发的时候,袁庭业立刻说:“冷静,侮辱领导要扣工资的。”
扣工资永远是打工人的命脉,他的话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江茶回过神来,忿忿不平的撇了撇嘴。
袁庭业看了时间,手机显示凌晨两点。
“别工作了,休息吧。”
江茶正码思泉涌,说:“写完再睡。”
反正要在飞机上待二十多个小时。
夏江南和胡卓趴在他们的隔音板上面,夏江南说:“我家公司要是破产,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没有又努力又善良又勇敢又美丽的江茶小姐,江茶,你这一番见义勇为的举止可是给你家袁总带来了不少好处,你家袁总要是没给你涨工资我都看不下去。”
胡卓说:“茶茶,你和那个小哥可真是太勇了,我看视频里浓烟都飘到楼外了,你们俩说进去可进去了,而且还成功救了人,真的太勇了,你过来,让哥抱一下。”
袁庭业:“”
欠揍?
江茶:“别说最后一句,咱俩还能当朋友,以后再说,我听一句告诉温秋一句。”
胡卓讪讪。
夏江南说:“他纯属嘴贱,你放心,你就是过来让他抱他都不敢。”
袁庭业:“”
没有人考虑他的感受是吧。
江茶笑嘻嘻说:“我们领导给我放假了,但是没涨工资,夏总你要是挖我,我就跳槽。”
给了奖金没涨工资,江茶又没有说谎。
夏江南说:“行啊,回去我就让我家人力算算给你出几倍工资合适。”
袁庭业:“”
确实是没人考虑他的感受。
闲聊几句,觉得有点饿了,于是让空姐送来了红酒和餐点。
四个人在昏暗幽静的机舱里静悄悄的喝着小酒,吃着东西,聊着天,飞机正飞过连绵起伏的山脉,飞过广阔的北部大陆架,飞过阿留申群岛的上空,清冷的月光穿过薄薄的黑色云层照进机舱里。
胡卓说:“wink是从美国那旮沓过来是不?他们团都走向国外了?”
夏江南说:“这么洋气。”
袁庭业说:“他是去参加品牌活动,他是代言人。”
胡卓哦了一声,“他不是说他要退出娱乐圈,怎么又当代言人了?哎,对了,老夏,你说wink那个女朋友……我怎么觉得不太靠谱。”
夏江南说:“我也有同感,庭业,你觉得呢?”
袁庭业嗯了一声。
江茶吃着东西,撇了撇嘴巴,这群狗男人,一个一个情路不顺利,怎么有脸说别人了?
再说,上官洪哪里不靠谱,知性成熟漂亮的女老板,比很多男人都优秀好太多了吧。
哼,男人这副臭德行,看不惯比他们优秀的女人是吧!
江茶低着头不说话,白眼快翻到头顶了。
“眼睛不舒服?”袁庭业问。
夏江南摸摸下巴,“难道是在鄙视我们刚刚说的话?”
胡卓也凑过来看。
江茶往后仰,与他们隔开一些距离,眼睛瞥着他们,指责说:“你们背后说别人坏话。”
胡卓和夏江南齐声说:“一定是你听错了。”
袁庭业义正词严:“我没有。”
江茶说:“你们说人家不靠谱。”
胡卓看看夏江南,解释说:“埃玛!我怎么敢说上官老板不靠谱,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散去。”
夏江南端起酒杯给江茶的果汁碰了一下,说:“我们的意思是……呃,怎么说,给你举个例子,当年我和洪姐谈了个项目,当时是三方合作,结果第三方中途耍赖想跑单,我的想法是起诉对方,但是这样一来产品就要押上一段时间,潮流竞品太多,可能等打完官司,这些东西就不再流行了,洪姐听说第三方老板爱在饭酒桌上谈生意,于是叫了我跟对方,就我们仨约了一场酒,那女的太狠了,喝到吐,出去吐完回来继续喝,叫了救护车直接在酒店外等着,一直把对方喝到摆着手说不行了,洪姐把合同拍桌子上,问他认不认,对方也看出来这女的是个狠角色,后续也不敢耍花招了。”
胡卓说:“我记得你从那次以后大半年都没喝过酒吧。”
“是,喝伤了。”
夏江南说:“上官洪十六岁就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她吃过的苦,见过的阴暗,经历过的坎坷不是谁都能抗住的,wink跟她一比,简直就是一只小白花,而且吧,洪姐的花边绯闻挺多的,都说她只谈十八岁的男孩。”
江茶把眼睛一瞪,“谁不喜欢十八岁?你不喜欢吗?”
夏江南连忙说:“咳,喜欢喜欢,我绝对不是说她不好,男人能风流,女人当然也可以,男未婚女未嫁,她想谈几个十八岁就谈几个十八岁,但是wink他们家比较传统,不太能接受只谈恋爱不结婚这么潮流的思想,你别看wink天天染的五颜六色,其实很乖的,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而且他受家里影响,思想上也是会觉得结婚才是爱情的最终结局。”
江茶撇嘴,“结婚有什么好的?”
听到这里,一直没说话的袁庭业把眉头皱了起来,“你觉得结婚不好?”
江茶转了转眼睛,嘟囔说:“现在有能力的漂亮小姐姐都不结婚的。”
袁庭业眉眼深沉,“我问的是你。”
江茶把叉子放到盘子里,“我要睡了,你们继续聊。”
她看也不看他们,把隔音板升起来,翻了个身对着舷窗,闭上了眼。
结婚?江茶想都没想过,一次都没想过。
夏江南碰了下袁庭业的酒杯,说:“现在的小姑娘都特有主见。”
袁庭业没说话,垂眼喝尽了酒杯中的红酒。
睡得不是很舒服,江茶戴着隔音耳罩和眼罩,侧身蜷缩在放倒的座椅上。
即使睡不着,她也不想起来。
婚姻是什么?和一个人组成家庭?
江茶当孩子的时候都不知道什么叫家庭,如何去和别人组成家庭、经营家庭?这些字眼放在江茶身上都好像很可笑。
温暖的痒意落在江茶的脸上,她拉开眼罩,舷窗外是一片淡鹅黄色的暖阳,大片大片厚实的云朵像童话境般纯白可爱绵软。
山脉如巨龙般蜿蜒,险峻,森林茂密,郁郁葱葱,河流像银色的丝带在山谷间穿梭。
有人按在她的肩膀上,江茶下意识绷起身体,恐惧一瞬间席卷,耳罩被人摘掉,袁庭业看到她的脸色,“对不起。”
他叫过她了,但江茶戴着隔音耳罩没听到,所以袁庭业才碰了她,但没想到还是吓到了江茶。
江茶披着一头蓬松的乌发,微笑说:“是我总一惊一乍的。”
袁庭业弯腰亲了一下她,江茶迅速往后看去,袁庭业说:“他们去洗漱了。”
江茶哦了声,说:“几点了?”
“九点半。”
凌晨三点多才睡,这会儿醒得也不算晚。
江茶点点头,他们还要在飞机上再待将近十个小时。
“饿吗?”
江茶说饿,袁庭业就按了呼叫铃,点了餐。
“我去洗脸。”江茶坐起来,拢起头发。
袁庭业一直看着她,说:“洗漱室有人使用,不着急的话我们聊聊?”
“好啊。”江茶整理着衣服,“聊什么?”
袁庭业郑重的说:“结婚。”
江茶:“”
把这个事忘了。
江茶活动着腿脚,没看他,眼睛盯着脚前的那块深红色地毯,漫不经心说:“我从来没想过。”
“那现在就可以开始想。”袁庭业的语气听起来很执着,让试图打哈哈糊弄的江茶没敢胡说八道。
她只能问:“为什么?”
袁庭业:“什么为什么?”
江茶说:“为什么非要考虑这件事?”
“你觉得这件事不不重要?”
“不是重不重要,而是我”江茶的眼神移到他脸上片刻,又很快落在别的地方,似乎很难解释。
袁庭业叫了她的名字,“我没有要求你立刻回答,我给你时间。”
江茶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第072章 活该
之后的漫长飞行中, 江茶找了本电子小说看,袁庭业在她身旁忙于工作,夏江南和胡卓则打了很久的游戏。
等飞机落地, 是智利时间的下午四点半。
斜阳掩映在云层中,天空犹如橘色调的调色盘,金色、橘色、红棕色交织在一起, 飞机平稳的飞过马波乔河畔的金光闪闪的夕阳,在云端留下一条笔直的尾迹云。
机场外, 四辆黑色悍马一字排开, 其中一辆的门边站着穿牛仔短裤和黑色紧身短上衣的温秋, 在她身后,有六名人高马大表情冷酷的外国保镖。
温秋朝他们挥手, “嗨!”
保镖们穿黑色西服, 戴墨镜和有线耳机,江茶忍不住感慨, “好帅啊。”
又小声问胡卓,“她家是干啥的?”
袁庭业回答:“酒庄。”
走到面前,江茶和温秋进行了亲密的拥抱。
温秋:“走, 带你去我家庄园转转。”
“秋秋。”胡卓的声音从一旁弱弱传过来。
温秋拉着江茶,瞥他一眼, 说:“既然都走了, 你还回来做什么?”
胡卓的喉结滚动,垂头丧气, 像解开绳圈撒丫子逃跑的狗,扭头却发现主人根本没追上来。
他闷不吭声的样子惹怒了温秋, 温秋直接将江茶拽上一辆车,命令保镖关上车门立刻开车。
悍马在广袤的大地上飞驰, 黑色玻璃降下来,江茶从里面露出头,开开心心的说:“拜拜——”
袁庭业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跟别人走了。
温秋说:“茶茶,我在国内都刷到你的视频了,是你吧,火灾救人那个。”
江茶不好意思的说:“碰巧前段时间我参加过公司的消防演习,而且家里有消毒面具。”
温秋说:“总之给袁氏集团拉了一波好感,怎么也要让袁庭业给些奖励。”
江茶笑着说:“所以袁总给我放了假,我就跟着一起来了,不会打扰你吧?”
“不会的,如果你没来我才要被烦死,尤其是看见——”她欲言又止。
江茶观察她的表情,说:“误会解开了就可以。”
温秋说:“误会可以解开,人的性格能变吗?”
她望向窗外,夕阳照亮了她的半张脸,说:“这几天我考虑了很多,我和胡卓性格差异太大,玩玩还可以,如果真要和他过一辈子”
温秋扭头看着江茶,说:“我没信心。”
江茶吃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本来就是感情寡淡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服一个姑娘去接受一段并不合适的感情。
沉默几秒,江茶苦笑着说:“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或者说服你,因为我觉得你的决定应该是深思熟虑过的。”
温秋说:“你来这里就是给我安慰了,而且我真的已经想过很多遍了。”
江茶说:“温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相信你,但是,唔,我还想说一点点关于胡卓的话。”
她试探的询问着,“可以吗?”
温秋笑着说:“你想说什么尽管说。”
江茶坐正身体,说:“说实话,和他们认识其实也就大半年的时间,说了解的不深,确实不太深,但说完全不了解,那是假话。从我的角度来看,我觉得胡卓吧,他就是一个发好的面团。”
“面团?”
“对,你想给他捏成什么样子他就是什么样子,如果你不想捏他,他就任由地球引力的拉扯,瘫在案板上瘫成黏糊糊液体。但是如果你不停的捶打,他就变得劲道,你给他加面粉,他就是越来越瓷实,如果你愿意给他添加蔬菜汁,他就又能变成五颜六色,胡卓是什么样,取决于你愿意不愿意揉这团面。”
江茶继续说,“温秋,再拿袁总举例子,你为什么不选择袁总?”
温秋说:“控制不了,打不过。”
江茶说:“他的性格决定了他本身就是一只锻造好的金属剑,无论你想怎么试图改变他,得到的结果就是要么你放弃,要么他折断。”
江茶说:“温秋,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觉得你是那种造剑的人,而不是买一把成品剑的人。”
温秋淡笑着说:“我想当锻造剑的人,但你也说了,胡卓是面团。”
江茶握住拳头,“那就给面团灌点铜水,铝水,金水,反正加什么全看你,面团又没有拒绝的权利。”
温秋若有所思,“你说的有道理,我会再认真想想的。”
江茶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感情这件事太沉重,还是聊点不沉重的话题,比喻同性恋的八卦。
江茶说:“哎你知道吗,夏总和袁律师又吵架了。”
两个女孩便开开心心的聊起了那俩人的八卦,把双标这两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另外的车上,夏江南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揉着鼻子问袁庭业,“你二叔是不是背地里骂我了?”
袁庭业面无表情,“你活该。”
胡卓哭唧唧的说:“温秋不是说我到她面前了她就给我解释吗,她为什么不理我?”
袁庭业冷冷说:“你也活该。”
夏江南感慨的说:“单身真快乐,看看庭业,真羡慕他无忧无虑的样子。”
胡卓看了眼他哥冷峻的表情,附和:“是啊。”
袁庭业:“”
抵达温秋家的庄园,复古隆重的大门缓缓敞开,光洁鹅卵石铺成的道路两旁站着眼窝深刻皮肤棕色的外国人,捧着鲜花和酒瓶,对着车子微笑致意。
在一处略高的丘陵上有一处很漂亮的西式凉亭,亭中的长桌上摆满了精美的菜品。
往远处看去,一面能看到高低起伏的红屋顶的房子和天主教堂,一面能看到远处的圣克里斯山脉,而城市和山脉的交界处戈帕斯的海岸泛着白色的浪花。
亭中挂着颜色艳丽的绸纱,晚风吹拂,绸纱飞舞。
袁庭业他们去客户服务接了猫,才往这边赶,小猫第一次坐这么久的飞机,但精力仍旧很好,坐在袁庭业的肩膀上,圆溜溜的小眼睛四处张望。
温秋的父母跟他们见了面,是很富有的商人形象,打过招呼后把空间留给了孩子们。
温秋招呼他们坐下,胡卓眼疾手快坐到了她旁边,“秋秋。”
温秋说:“吃完饭再说。”
招待他们的菜色味道很丰富特别,是另一种美味,庄园里的红酒更是醇厚香甜。
随着夕阳落下,远处的城市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
酒足饭饱,胡卓巴巴的说:“秋秋,我们见面后你还没和我说过话。”
温秋放下酒杯,说:“嗯,我说过你到我面前来我就给你解释。”
胡卓:“我们可以去你屋里。”
温秋说:“我想当着大家的面解释清楚。”
胡卓抿起唇坐好。
温秋说:“首先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不应该不和你解释就去医院见维特,维特就是我前男友,我们是大学同学,他是澳洲人,过年那段时间,我收到他的消息,得知他在医院接受一项手术,我们共同的朋友说服他无果,所以找到了我这里,我当时没处理好这件事,忽视了你,胡卓,我跟你道歉。”
胡卓摸着酒杯,垂着眼,小声说:“我已经不生气了。”
他扬起脸,说:“但是能不能没有下一次了?”
温秋说:“不会有下一次了,他已经没有第二个叽叽可以割掉了。”
江茶顿时喷了出来:“噗——”
夏江南被吓得呛了口酒,别过头剧烈咳嗽。
胡卓睁大眼睛,“啥?割叽叽?”
袁庭业也皱起了眉,握拳抵在唇边咳嗽。
男人们显然都被吓坏了。
温秋随意的说:“他说他爱上了一个男人,所以要割掉叽叽和他在一起,我们朋友都劝不住他,就找到了我。”
胡卓震惊的看向夏江南,“你们gay最后都会这样吗?”
夏江南忍不住夹了夹腿,“放屁。”
袁庭业露出难忍的表情。
温秋本来挺烦的,看见他们这幅德行,坏心大发,说:“喂,要不要给你们看看割掉的长什么样,我还拍了照片。”
“不要!”“好啊!”
说不要的三位男士同时表现出强烈的抗拒,并震惊的看向说‘好啊’的江茶。
江茶:“”
江茶连忙低头啜了口红酒,用余光瞥了瞥袁庭业。
温秋对江茶说:“一会儿私发你。”
江茶心虚的咧嘴笑。
袁庭业:“”
胡卓伸出手去搂她,说:“好吧,秋秋,我原谅你了,这事,呃,你关心一下那个兄弟,不,现在应该叫姐妹了,也是出于人道主义,我真的不生气了秋秋。”
温秋漠然,说:“你不生气就好,胡卓,经过这件事,我觉得我们两个其实并不太适合,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吧。”
胡卓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温秋站起来,说:“我去看看客房准备好了没。”
说完朝一旁的保镖招招手,高大英俊的男保镖拿着一条披肩披到她身上,温秋头也不回的走下了山坡。
胡卓望着她的背影,愣在了原地。
他孤零零的样子,让江茶觉得有点可怜。
如果温秋真的选择和胡卓分手,胡卓应该会比和她分手时更加难过,因为温秋曾让他那么快乐过。
江茶想说点什么,袁庭业却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揣着猫,低头问江茶:“想去转转吗?”
胡卓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茶打算和袁庭业聊聊胡卓和温秋,想听听袁庭业的意思,于是跟着他走出了凉亭。
亭子里晚风吹拂绸纱,远处的城市星火在飞舞的绸纱里若隐若现。
西南方有大片大片的黑葡萄种植地,微风拂过葡萄架,风中都带着果实的香味。
几只白色的小绵羊欢快的从远处蹦蹦跳跳跑过来。
小猫好奇的望着它们,咪了一声,小绵羊便抬起头,也好奇的望着袁庭业手臂上的猫。
牧羊的年轻工人朝他鞠了一躬,说了一句外语,袁庭业回了一句,然后将猫递了过去,年轻工人欢喜的抱住猫,带着小绵羊到一旁玩了。
江茶回头看,袁庭业说:“他是酒庄的工人,稍后会把开心送回来。”
江茶说哦,“我想问的是胡卓和——”
“有人来了”,袁庭业打断她的话。
来者像是管家,用英文邀请他们到什么地方去,袁庭业揽住她的肩膀,管家在前面带路。
极具现代化的房间里装饰着文艺气息浓郁的油画,其中有两面墙壁都做成了壁橱,橱柜里摆放了许多葡萄酒。
宴请袁庭业的是温秋的父母,温父穿着当地特色的白绸上衣,亲切的与袁庭业握手,“庭业侄儿,好久不见。”
袁庭业回握,笑容俊朗,“伯父。”
母亲打扮温婉优雅,招呼女仆端上来水果和精致透亮的红酒杯。
江茶感觉这种场合她不太适合待在这里,但袁庭业为她拉开了身旁的椅子,江茶只好随他们一同入座。
温父询问了袁庭业的父母和祖父母身体状况,得知一切良好,脸上挂着怀念的神情,说起一些旧年时他们还在国内的情景。
袁庭业沉稳大方,思维清晰,与长辈交谈时耐心恭敬,温父对他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江茶想起来温秋曾经说过自己的父母更属意袁庭业的话。
温母招呼江茶品尝当地的水果,温父和袁庭业去壁橱前挑选了一瓶红酒,打开醒酒之后,每个人的杯中倒上了红色的液体。
不必喝只闻味道就知道是质量上乘的红酒。
温父与袁庭业碰了酒杯,叹了口气,说:“前些日子你来电话,我们才知道温秋他们发生了这种事,我们俩按你说的,没插手管。”
江茶忍不住看了一眼袁庭业,原来他不是崩了人设,而是早有自己的打算。
温母说:“秋儿闷闷不乐了好几天,直到听说你们过来,才心情好了一些。其实这件事,秋儿做的确实不对,她那个澳洲男朋友,他们在一起了很短的时间就又恢复了朋友关系,秋儿去医院看望他应该只是处于朋友友谊,要是让胡卓误会,你看需不需要我们再帮着解释解释?”
袁庭业说:“伯母,如果这件事要论对错,我认为胡卓的错应该更多一些,不论什么原因,他都不应该不告而别。“
温母替温秋道歉,但不一定就认为这件事就是温秋的错,只不过出于礼貌而已,袁庭业聪敏机警,再加上他代表的是男方立场,若抓住这点错就去指责女方,就会显得小气狭隘且不给女方面子。
袁庭业那句话一说出来,温母的神情比方才更柔和,他继续说:“事情的本质是他们两个人缺乏沟通,如果将来他们要组成家庭,应该学会互相磨合,外人能帮一时,但想要长久还要看他们自己。”
温父立刻附和,“庭业所说和我想的一致,来尝尝这瓶桃红,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
袁庭业与他碰杯,红酒在玻璃杯中倒映着屋顶奢华的水晶吊灯,江茶安静的坐在他身旁,感觉他又变成了那个值得被信任依靠依赖的袁氏集团高层领导袁庭业。
回去的路上,江茶一直很高兴。
“傻乐什么?”南美的晚风有些凉,袁庭业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说道。
江茶笑嘻嘻的说:“没什么。”
庄园上的夜空布满明亮的繁星,晚风吹拂葡萄架沙沙作响,小绵羊簇拥着小猫跑了过来,牧羊的年轻工人还了猫,带着羔羊们走了。
小猫学了新技能,冲袁庭业夹着嗓子咩咩叫。
江茶说:“你不是喵喵喵吗?”
小猫睁着圆眼睛,喵啊咩啊,直接给整不会了。
江茶说:“好傻啊。”
袁庭业说:“开心才不傻,顶多是胖。”
小猫听不懂,但估计不会是好话,因此伸出猫垫给了袁庭业一巴掌。
第073章 有点麻烦
江茶从袁庭业手中把猫接过来, 捏着它的爪子,感慨的说:“它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此小猫刚被袁庭业捡回家时,视他如天, 谄媚又亲昵,时间长了便嘚瑟起来,忘了过去的苦日子, 觉得自己既然可以骑在袁庭业的身上,因此它一定对他万分重要, 便越来越嚣张。
袁庭业若有所思看了眼逗猫的江茶, 深沉的眉目带着一点笑, 她应该没发现她和手里的这只猫是一样的,仗势欺他, 这个‘势’还是他惯得。
客房位于庄园的东南侧, 院中种着此时正热烈绽放的鲜花。
江茶的房间在回字廊的最后一间,袁庭业跟着她往那边走。
“你的房间过去了。”
袁庭业说:“不邀请我去你的房间坐坐吗?”
江茶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袁庭业一本正经:“真的只是做做。”
江茶:“哪个zuo”
袁庭业:“”
“袁逸, 你个王八蛋!”一扇门被猛地拉开,看到他们,夏江南又猛地关上了门。
江茶淡定的想, 既然胡卓的事袁庭业已经打过了电话,那夏江南的事, 袁庭业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客房很干净, 田园风格,墙壁上挂了色彩鲜艳的油画, 袁庭业坐在露天阳台上逗猫,江茶看他一眼, 拿着换洗衣服去了浴室。
她正洗着,浴室的门被拉开了, 江茶在花洒下扭头看他,袁庭业走到水下按住了她湿淋淋的腰。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袁庭业的位置上是小猫,小猫把头塞在两个枕头中间的缝隙里,对外露着屁股,似乎是被他们俩烦的不醒,因此藏着耳朵睡了一晚。
江茶去浴室洗漱,看到昨天一片狼藉的浴室已经被打扫过了,衣架上挂着湿淋淋的浴巾和脏衣服,因此可以推断是袁庭业动手清理的,而不是客房清扫工人。
江茶单手撑着法恩式洗手台上,慢吞吞刷着牙,从镜子里看到浴缸光滑的边缘,想到昨晚该物品的使用方式就觉得腰更酸了。
化完妆才注意到脖子上有一块吻痕,袁庭业为了曝光他们的关系而处心积虑,江茶轻蔑的哼了声,这是对她的化妆水平的侮辱。
江茶拿出三色遮瑕膏和小刷子,哼着歌,随随便便就将脖子上的吻痕遮掉了。
胡卓没在庄园,一大清早不知道去哪里了,连温秋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他不会做傻事吧?”温秋皱着眉问江茶。
凉亭摆上了早餐,远处的河畔飞过一阵白色翅膀的鸟,淡淡的雾气笼罩着圣克里斯山脉葱郁的山头。
江茶拿不准,只好去戳袁庭业,她的手指头细细的,戳在袁庭业最后一根肋骨的上面,跟针扎似的。
袁庭业转过头,盯着她的脖子,闷闷的。
江茶挑衅的抬着下巴,让他看到他拙劣的把戏已经被她识破被并被解决掉了。
“胡卓在哪?”
袁庭业喝着佐餐酒,淡淡说:“不知道。”
江茶想问夏总,这才发现夏江南也没来吃早餐。
“电话也打不通吗?”
温秋撑着脸,“我不想打。”
江茶问:“我帮你打?”
温秋心烦意乱的说不管他了,吃了几口芝士奶酥,然后又抬头说:“要不然还是打一个吧,人生地不熟的”
胡卓接了电话,含糊的说他在外面转转就挂断了。
得知他安然无恙,温秋便不再提他,邀请江茶参观她家的地下酒窖。
两个女孩挽着手高高兴兴的走了,假装用餐的袁庭业直到最后也没收到江茶同去的邀请,就挺心塞的。
幸好,比他更心塞的还有别人。
客房里,夏江南看着笔记本计算机,眉头紧皱,袁庭业端着早餐进来,夏江南说:“看这个新闻。”
网页里,放了一张仿佛用老年机拍的照片,像素很低,主角的脸都模糊不清,文字内容大概写的是今天凌晨三点,知名偶像团体成员在国外的酒吧被拍,于是怒砸对方摄像机,引起混战,双方已被带进警察局。
夏江南说:“照片拍的模糊,看不出来是谁,新闻里也没点名,但是你看这个地方。”
他把照片放大,指着角落里掉在地上的一个发光物体说,“这个灯牌像是wink的应援物。”
这种不点名道姓的、连照片都做过模糊处理的娱乐新闻一般都是为了吸引眼球,谁都不会实锤,翻不起大的风浪,甚至有可能是经纪公司为了炒作干的。
袁庭业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夏江南说:“wink的电话打不通,我打给他的经纪人,经纪人含糊其辞,不肯说实话。那边的监狱是个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我怕真的是wink的话,他会吃亏。”
“给上官洪打电话。”
夏江南说:“打了,打不通。”
袁庭业按在桌子上,沉思片刻,夺走鼠标的控制权,将整篇新闻看了一遍,没有发文方,网页链接看起来也很像那种翻墙网址。
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说:“江茶,问你个事——”
江茶和温秋很快赶到,坐在夏江南的位置上,一边浏览网页一边说:“袁总,把我的计算机拿过来。”
袁庭业去取了她的计算机,江茶让夏江南将网页链接复制给她,她打开自己的计算机,用了几个全英文的程序软件访问那个网址,很快网页的原代码就被抓取出来。
“IP地址被代理网络□□隐藏了,不过对方只跳转了一次,估计是没想到有人会查,我这边刚好有个程序能破解跳板。”
三个人看着她在四五个程序软件中来回切换,不停的编写和更改代码,五分钟后,一行数字被输入出来。
“找到了,这个就是,用的代理,其实还是国内IP。”
袁庭业将IP发给刘畅,给刘畅打去了电话,“去安排查一下。”
正说着,夏江南的手机震动起来,来电人是‘洪姐’。
夏江南接住电话,按了扬声器,说:“洪姐,不好意思打扰了,魏大大找wink,但是打不通他的电话,经纪人又说不清楚,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给您打过来了。”
袁庭业对刘畅说:“越详细越好。”
然后挂断电话,接过夏江南的手机,说:“洪姐,我是袁庭业,wink在你身旁吗?”
上官洪顿了一下,声音有些低哑,说:“袁总,我们在一起,我让他接电话。”
电话那边有些嘈杂,然后很快安静下来,应该是对方找了僻静的地方接电话。
“哥,怎么了?”
袁庭业说:“按照约定,四个小时以后我们要在智利见面。”
“我这边可能有点事,暂时——”
袁庭业打断他的话,说:“小魏,魏大大说过你要听我的话。”
wink沉默了许久,说:“哥,我这边有点麻烦。”
“我找人给你解决。”
wink说:“谢谢”,又说,“能不能不要让我爷爷他们——”
袁庭业说:“小事而已,就不打扰魏大大了。”
wink:“谢谢。”
袁庭业说:“我在智利等你。”
wink:“好。”
挂断电话,夏江南说:“总感觉wink有什么事没告诉我们。”
袁庭业对江茶说:“辛苦了,你们继续去玩吧。”
江茶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就温秋离开了。
快到傍晚,胡卓才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非常年轻的大男孩,温秋给江茶介绍,这是她弟弟,名字叫温润。
温润在南美出生,没去过中国,因此汉语说的不太好,看到江茶以后,笑嘻嘻的说:“pretty girl,介绍,我。”
袁庭业脸色一黑。
温秋说:“滚蛋,别忘了兔子合约。”
胡卓好奇的说:“啥兔子合约?”
温润说:“她,friend,我no,我,friend,她no。”
就是姐姐的朋友,弟弟不准勾搭,弟弟的朋友,姐姐不准勾搭。
温润又叫道:“袁庭业!”
他这三个字的发言倒是很标准。
江茶看到他眼里闪着光,表情欣喜,手舞足蹈,站在袁庭业面前叽里咕噜说一大堆,然后突然照着袁庭业的脸来了一拳。
江茶吓了一跳。
袁庭业的反应比他更快,头微微一偏就躲了过去,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往后用力一扭,温润哇哇叫起来,袁庭业松开手,退后一步,表情冷淡。
温润又说了一堆话,江茶看到袁庭业不太情愿的微微点头,温润就高兴的走了。
温秋告诉江茶,温润从小就被父母拿来和袁庭业作比较,常说远在中国的袁庭业怎么怎么好,因此温润一直将袁庭业当做假想敌,很想找机会挑战他。
江茶是很想同情他的,毕竟‘邻居家的小孩’是无数人的童年噩梦,可惜被比较的是袁庭业,江茶就偏心偏到了大西洋,觉得袁庭业就是哪哪都好。
胡卓走到温秋身边,小声说:“秋秋,我今天去医院看望你前男友了。”
温秋:“”
温秋说:“你有病啊?”
胡卓说:“我不是误会你们俩了嘛,去看看他也是应该。”
温秋无语:“应该你个头。”
胡卓被骂也很开心,从怀里变出一包用彩色油纸包的东西。
“玫瑰红果仁糖?”温秋一看见包装纸便惊讶的说到。
“听说你喜欢吃。”
温秋说:“制糖的麦里爷爷退休好几年了。”
胡卓得意的说:“是啊,我去他家找他了。”
温秋说:“麦里脾气不好,你怎么说服他的?”
胡卓说:“小老头倔倔的,不过我付了十倍的价格,他一看见钱,眼睛就发光了。”
温秋瞥他,说:“胡卓,这点东西打动不了我。”
胡卓说:“秋秋,你还没冷静完吗?”
温秋:“”
她是要分手啊!这狗男人听不懂话是不是。
他们正站在庄园的入口处,客人和工人们走来走去,温秋只好拽着胡卓的胳膊,冷着脸说:“跟我走。”
他们走了,夏江南手插口袋,望着天边金橘色的夕阳,“要去看日落吗?”
没人回答,他回头,身后空荡荡的,一阵晚风吹过,袁庭业和江茶早都不知道去哪了。
夏江南撇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打开微信看了看,除了工作,没人找他闲聊。
袁逸摔门走了的场景浮现在眼前,夏江南自言自语的喃喃,“至于吗生那么大的气,到现在还不理我。”
庄园里的住宅楼具备了现代艺术和田园自然景观美感的融合,鹅卵石小路的一侧是人工湖泊,另一侧是造型独特的石膏人像。
袁庭业带着江茶绕来绕去。
“去哪?”
袁庭业说:“带你去偷听。”
穿过一道黑色拱形栅栏,他停下脚步,指着石像后面微微露出来的衣角,说:“就在这里听吧。”
露出来的衣角来自胡卓的衣服。
江茶说:“偷听不好吧。”
袁庭业的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随意说:“你不是喜欢八卦?”
江茶说:“我才不喜欢。”
袁庭业说:“好吧,就当你不喜欢。”
江茶睁圆眼睛,说:“什么叫就当?明明是你拉我来的,我看是你想偷听吧。”
袁庭业背对着夕阳,光线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他淡淡说:“嗯,那就当是我想听吧。”
江茶:“”
这个王八蛋,她磨了磨牙。
江茶看起来想咬他,袁庭业这才笑了出来,说:“我不放心胡卓。”
江茶哼了一声,“你早点承认是你想听不就行了,废话一大堆。”
她探头往石像那边看去,发现那里早都没人了,气愤的说:“都怪你。”
袁庭业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第074章 自作自受
wink是在凌晨快一点抵达的红酒庄园。
屋檐下挂着浅黄色的灯, 客居房的客厅里温秋招呼女工给wink和上官洪端上了热饮。
wink的脸上挂了彩,右眼接近太阳穴的地方贴着一块纱布,一侧唇角泛着淤青。
夏江南和胡卓看见他, 气的差点跳脚,“谁打的?”
wink咧嘴笑笑,“没事, 喝多了而已。”
上官洪脸上淡漠,但眉头锁着, 似乎是因为礼貌才坐在这里。
胡卓说:“你觉得我们信吗?”
wink的唇角甭成一条直线, 不说话了。
袁庭业朝江茶和温秋的方向看了眼, 两个女孩顿时心领神会,温秋作为主人, 主动说:“洪姐, 飞了这么久累了吧,我带你去看看房间。”
上官洪微微一笑, 站起来,说:“不必了,我的助理在外面等我, 袁总夏总,人已经送到, 我就先走了。”
她开口后, wink的脊背便有些僵硬,袁庭业说:“有劳, 我送你。”
袁庭业和上官洪离开了房间,留下剩余的人各有所思。
他们走了一会儿后, wink突然站起来跑了出去。
圣克里斯山脉在浓浓夜色中像恐怖的庞然大物伫立在天边。
上官洪本以为袁庭业会对她发难,因为白天通话时他随其他人称呼她为洪姐, 但方才见面,他却客气的称呼她为上官老板,可此刻袁庭业一言不发,好像真的是来送她。
上官洪的经纪公司和袁氏集团旗下的产品有过合作,但她本人并没有和袁庭业接触过,仅对他有过耳闻,袁庭业话不多,但在商业上有着过人的眼光和洞察力,他本人做事滴水不漏,行事作风低调沉稳,让有心接近的人即抓不住喜好来恭维,又难以用拙劣的把戏去糊弄。
上官洪是内娱的人,曾为了生意暗地里对袁庭业做过调查,但却没找到任何能成为把柄的新闻,不过却打听到袁庭业虽然冷厉,但对圈内的三个朋友极其照顾,其中一个就是与她签约的魏家小公子wink。
直到快到庄园入口,夜色里保镖打开厚重奢繁的黑色栅栏大门,上官洪说:“袁总,就送到这里吧。”
袁庭业颔首,转身离开。
在他走入黑暗里时,有人迎面跑了过来,与他擦身而过,袁庭业看了一眼,没阻拦他。
wink喘着气,大步奔跑到上官洪的面前。
上官洪看着他脸上的伤痕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说:“这几天不会给你安排演出,你好好休息。”
wink说:“之前的事我都可以当没发生过。”
上官洪愣了一下,弯唇笑出来,她是个很优雅成熟的女人,风将头发吹到脸前,上官洪将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说:“wink,没必要为我委屈自己。”
wink紧紧的盯着她,“如果我愿意呢?”
上官洪摩挲着手臂,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远处的漆黑的山林,片刻后她移回视线,说:“小魏,在内娱,谈恋爱玩玩可以,不能当真,当真容易没有好下场,我结过婚了,该经历的事都经历过了,所以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你听过关于我的绯闻吗?是真的,我喜欢年轻男孩,也愿意和你玩,但如果你要结果,洪姐就只对你说声对不住了。”
wink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手臂上青筋浮起。
上官洪看向他的手,唇角仍旧笑着,但语气却冰冷,她一边拉开车门一边说:“怎么?你打了齐烁还不够,还想打我?”
砰!哗啦——
wink突然一拳砸向上官洪按着扶手的那扇门的车窗,车窗应声碎成蛛网,他移开拳头,砸中的地方鲜血和玻璃渣混杂在一起,顺着玻璃裂纹缓缓淌下来。
上官洪看着车窗上的血,脸色发白。
“能不能不要提他,能不能!为什么他都伤害过你,你还和他纠缠不休?”wink盯着她,猩红的眼睛溢满眼泪,“齐烁那个人渣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上官洪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表情渐渐麻木,“他是人渣,我也是,小魏,娱乐圈不适合你,你还是回魏家当你的贵公子吧,过两天我会让秘书把解约合同发给你,违约金按合同赔给你。”
说完,她拉开那扇窗户破碎的车门坐了进去,助理发动车子,消失在了圣地亚哥的夜色里。
袁庭业走上前,将他拉到怀里,wink闭上眼,眼泪顺着苍白俊秀的脸庞流下来。
这天夜里,袁庭业没再回来,江茶抱着猫睡了一夜。
第二日一大早,温秋就跑过来找她了,两个人坐在软绵绵的床上抱着被子聊天。
“wink的手受伤了,袁庭业昨夜送他去医院了,胡卓和夏江南早上也去了,让我告诉你一声。”
“严重吗?”
“电话里没说。”
江茶忧心忡忡的揉着猫,把小猫好不容易舔顺的毛又给揉乱了,猫郁闷的张嘴咬住她的手掌。
温秋哎呀叫了一声,江茶说:“没事,它就是吓唬吓唬我。”从猫嘴里抽出手,手指上只有口水,连牙印都没。
江茶说:“我们能做点什么吗?”
温秋说:“我对内娱不太熟,也不了解她。”
江茶说:“我只知道网上能搜到的八卦。”
温秋:“你男朋友没和你透露过什么?”
江茶:“透露什么?”
温秋高深莫测的看着她,说:“江茶,你竟然没有否认男朋友。”
江茶:“”
女人挖坑真是挖的防不胜防。
温秋指着她脖子上的吻痕说,“看颜色,有两天了吧。”
江茶脸色一窘,抬手摸摸脖子。
温秋说:“胡卓好像不知道。”
江茶说:“嗯现在这种特殊情况,我们怎么好意思秀恩爱,咱不能扎老铁心。”
*
老铁没有扎心,老铁扎手了,而且手骨好几处骨裂,胡卓在医院里心疼的骂娘,被夏江南拽到了病房外面。
胡卓说:“我就说不靠谱吧。”
“闭嘴吧你”,夏江南捂住他的嘴,将他拉离病房有一段的距离。
胡卓说:“魏大大要是知道wink手成那样了,一定要气坏了。”
夏江南皱眉说:“所以不能让魏家的人知道,你安静点。”
“我气啊,我们wink哪里吃过这种苦。”
夏江南不知道想到什么,幽幽叹口气,异想天开的说:“世界上有没有一种药。”
“啥药?”
“吃了能让人断子绝孙,不对,断情绝爱。”
胡卓斜眼看他,“有你就吃?”
夏江南神神叨叨的说:“不吃药的苦,就吃爱情的苦,爱情的苦我吃的还不够多吗。”
胡卓天真的问:“你吃得苦,不都是你自作自受吗?哦,说到受,你不就是受?”
夏江南真想锤爆他的狗头,“我不是!你看我哪里像!”
涉及男人尊严,夏江南抓住胡卓的肩膀使劲摇晃,“说啊,我哪里像?我到底哪里像?”
“像什么?”袁庭业的声音突然冒出来,修长优雅的手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将胡卓救了出来。
胡卓赶紧搂住袁庭业,委屈巴巴说:“我就说了句他是受,他就疯了。”
夏江南忿忿不平,“我到底哪里像?睁大你的眼看清楚,我不比你攻气十足。”
袁庭业冷淡的瞥他,说:“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二婶,”
夏江南:“”
胡卓躲在袁庭业的身后笑成了公鸡。
“唉,wink咋办?”胡卓笑着笑着又唉声叹气。
夏江南说:“要不然,我去找洪姐谈谈吧。”
毕竟他们这群人离除了wink,也就是他跟上官洪有过交往。
袁庭业淡淡说:“不合适。”
身后病房的门突然拉开,白皮肤棕色头发的女护士站在门口用英文呼唤医生,袁庭业他们连忙进去,wink坐在床边,低着头,正试图用缠着绷带和石膏的手去拔另一只手手背上的针头。
胡卓急咧咧的说:“药还没滴完,你干什么!”
wink脸色惨白,眼神黯淡无光,声音沙哑,“爷爷刚刚打来了电话,让我立刻回国见他。”
胡卓吃惊:“老爷子知道了?”
wink摇摇头,“我不清楚他知道不知道,只是要我立刻回去见他。”
夏江南按住他的肩膀,“你这样子怎么回去,还发着烧,炎症都没退,坐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会要命的,别慌,我们给你想办法。”
他说完看向袁庭业。
袁庭业说:“说清楚酒吧的事。”
wink抿起唇,默然片刻,说:“我到美国参加品牌活动,打算结束后和她一起到旧金山看画展,活动途中她说去见一个朋友,走了没多久后一个陌生的微信给我发了一个视频,拍的是洪姐在酒吧,坐在她对面的人是她的前夫齐烁。”
他急促的咳了两声,胡卓给他递了水,wink说:“咳咳咳她答应我不会再去见齐烁的。”
他没有告诉他们,视频里齐烁问上官洪是不是还和魏家的小孩在一起,上官洪笑着说既然他都能找嫩模玩,她也可以。
齐烁说,你的话听起来好像是为了报复我。
视频拍到这里就结束了,wink没听到上官洪回答了什么。
他看了视频,抑制不住的愤怒逼上脑袋,于是直接从活动现场离开,在视频拍摄的酒吧里找到了还在聊天的两个人。
wink本来是要带上官洪走的,但齐烁说了很难听的话,wink便没忍住,给了他一拳,然后双方就打了起来,被随后赶到现场的美国警方带走了。
wink闭了闭眼,说:“我真的……没有办法……”
他的眼睛溢满痛苦,他知道上官洪离过婚,被欺骗过,在捧高踩低的娱乐圈受尽了委屈才有今天的地位,他可以为了她进娱乐圈,可以服从她给他的所有安排,也有耐心等她接受他,但他不能忍受上官洪和齐烁那个人渣纠缠不清。
上官洪不知道齐烁私底下有多恶心,他在朋友的聚会上侮辱她,说尽下流的话,wink通过自己的情报得知这些话的时候,真的很想冲过去搞死齐烁,让他喷粪的嘴这辈子都再也张不开。
齐烁年纪大了,演不了偶像剧,开始走演技派路线,以成熟大叔的人设混在好几部电影和电视剧里,甚至借前妻的名义拉投资,接代言,接直播,这几年越发过分。
wink好几次委婉的告诉上官洪,上官洪却轻飘飘的说随他去,wink有时候想,是不是上官洪对前夫仍有感情,否则凭她的性格,怎么会允许别人借她名义胡作非为、满足私欲。
若她对齐烁真的还有感情的话……
wink咳嗽起来,胡卓摸他的额头,“这么烫,温度是不是又起来了,你先躺下,叫护士把药水再输上。”
wink被强行按下去,袁庭业走到床边,低头俯视他,说:“小魏,你说实话,你真的不介意上官洪的过去吗?”
wink躺在病房浅蓝色的枕头上,脸色苍白,唇瓣毫无颜色,但神色很认真,说:“因为她经历了过去的事才变成了现在的上官洪,我既然爱现在的她,也会爱过去的她。”
他的眼神爱意坦荡,袁庭业与他对视许久,说:“小魏,你相信我吗?”
“信的。”
“那就听我的话,待在这里养伤,我去见你爷爷,其他的事也都交给我来处理。”
得到wink的同意,袁庭业离开医院回到了红酒庄园。
得知他要回国处理事务,江茶问:“还回来吗?”
“回,我们还没去摘樱桃。”袁庭业知道她还没玩够,所以等他处理完事情,他还会带她再来南美。
江茶点点头,说:“嗯,那你快走吧,需要我帮你收拾行李吗?”
袁庭业:“……”
袁庭业说:“你不和我一起?”
江茶睁圆眼睛,“你不是还回来吗?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难道她就不想粘着他吗?就像上次去南太平洋海岛时那样,只有他们两个待在一起,飞越茫茫大海和黛青色山脉,闭上眼之前看到的是对方,睁开眼后第一眼看到的还是对方。
这是多么浪漫的事情。
江茶说:“哪里浪漫?在天上飞二三十个小时,累都要累死了。”
袁庭业把她拉入怀里,闷闷说:“我也会觉得累。”
江茶理所应当说:“所以累你一个就足够了,再说又不是我也去了,你就不会累了,何必再让我跟着一起累。”
袁庭业:“……”
她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江茶笑嘻嘻说:“你快去吧,早去早回。”
她都这么说了,袁庭业也不想勉强她,虽然他也想让江茶黏着他,但飞来飞去的确很累。
第075章 亲戚
袁庭业已经让夏江南去定机票了, 他弯腰把江茶抱起来往床边走,说:“不想陪我就弥补我。”
江茶大大咧咧的瘫在床上,看他抽掉皮带, 解开扣子,欺身压过来,遮住天光。
最近一趟航班在智利时间下午三点半, 需要先飞到法国转机。
夏江南定好飞机票,却找不到袁庭业了, 打手机也没接, 他去庄园里找人, 在一片大马士革玫瑰花丛边看到温秋和胡卓正拉拉扯扯。
“见到庭业了吗?”
胡卓说:“不在客房吗?”
“没在。”
胡卓想了想,“江茶的房间呢?会不会在谈工作?”
夏江南说:“我去找。”
温秋眼睛一转, 叫住他, 说:“我看到他们往酒窖去了,你不去如去那里找找看。”
夏江南脚步一转, 掉了个头。
庄园的地下酒窖有两个中学操场那么大,分为好几个区域,品酒区, 观览区,步行区等等, 想必夏江南要在那里浪费一些时间了。
胡卓说:“秋秋,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我怎么没有看到?”
他们从医院回来以后就一直在一起。
温秋瞥瞥他,“你眼神不好还质疑别人。”
胡卓赶紧说:“不敢不敢。”
试探的去抓她的手, 温秋拍到他的手背上,一边说:“我们还没和好”, 一边走离了玫瑰花丛。
胡卓赶紧追了上去。
小白兔的鼻尖又红又肿,江茶穿bra的时候感觉不太舒服, 袁庭业神清气爽的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她撇着嘴,“怎么了?”
江茶幽幽说:“没事。”
袁庭业说:“不舒服吗?”
江茶瞪他,“你很舒服吗?”
那张俊美的脸露出笑容,低沉优雅,坦诚的说:“是啊。”
江茶愣一下,忍不住唇角翘起,酸疼的身体一下子就痊愈了。
江茶坐起来,环住袁庭业的脖子,温顺的索吻。
男人的手移动到她的背后,解开了她刚刚扣好的衣物。
江茶含糊的说:“还来吗?”
袁庭业将她按在怀里,低声说:“时间来不及。”
待他离开房间,江茶又变成了赤果果的样子,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空是一片金橘色。
温秋十分钟前给她发了微信,问她要不要去医院看望wink。
江茶赶紧回复去的,爬起来穿上衣服。
夕阳给花丛中盛开的鲜花渡上了一层梦幻的金色薄纱。
胡卓开车,温秋和江茶坐在后排,副驾上放着非常大的一个方盒。
胡卓说:“你们这儿医院伙食真不怎么样,给病人吃面包,那能补充营养吗。”
温秋对江茶说:“夏总陪袁庭业回中国了,这货留在这里照顾wink,自己下厨做了菜,看,就在那个盒子里。”
江茶说:“胡卓竟然会做饭?”
温秋说:“不知道,借了我家厨房,谁知道做了什么炸/弹,”
胡卓开着车,说:“做饭有什么难的,跟着手机上做就可以了,哎,秋秋,我做的多,你前任刚好也在那个医院,等会儿我们去给他送点吧。”
温秋:“……”
他到底有什么毛病,自从听说人家叽叽没了,就一直很关心人家。
温秋拧着眉头想,胡卓不会是喜欢这种吧!
他们去的时候正赶上医院送餐,西式餐品的确看起来没啥胃口,wink一点都没动。
他的右手多处骨裂,人也一直在发烧,精神不太好。
胡卓抱着他的大箱子,喜气洋洋的说:“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
箱子打开,一个跟水桶大小的盆,里面装满了红艳艳的……呃,麻辣小龙虾。
温秋说:“你拿这个送病人?”
天知道他在智利怎么搞到的小龙虾。
本来躺在床上的wink闻着味撑起来一点身子,哑着嗓子说:“卓儿,来一口。”
温秋和江茶:“……”
箱子里还有一次性手套,筷子、捞勺和盘子等。
“吃自己喜欢的才能补身体。”胡卓有理有据。
他捞了两盘,说:“媳妇,咱去送你前任吧。”
温秋瞥一眼盘子里红艳艳的小龙虾,“你是想让他死。”
胡卓说:“他能吃就吃,吃不了就闻闻味,另一盘送护士,让她们见识见识东方美食的神秘力量。”
胡卓和温秋去送东西,只留下江茶在病房里,于是她主动承担起照顾病人的责任,问:“呃,我帮你剥龙虾?”
wink说了谢谢,他确实饿了,从昨天冲到酒吧直到现在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
如果这些龙虾真的是胡卓做的,那他在厨艺上的确是有天分。江茶一边剥一边忍不住吸了吸口水。wink建议她尝一尝,江茶吃不了辣,只能遗憾拒绝。
剥了七八只小龙虾后病房外突然有敲门声,江茶以为是温秋他们回来了,提声叫他们直接进来。
但进来的人不是胡卓和温秋,是一个二三十岁,面生的中国女孩,她拿着一只牛皮文件袋,眼神有些忐忑。
“你是……?”
wink面无表情说:“她是洪姐的助理,你来做什么?”
助理扬了扬文件袋,说:“洪姐让我、让我来送文件给你,我放桌子上了。”
wink想起昨晚上官洪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眼神黯了下来,是解约合同吗?
这个女人对他真是够狠。
助理似乎有点怕他,放下文件后,一只手紧张的抓着手机,另一只手提着包,眼神飘忽的说:“那、那我就先走了。”
不等对方开口,助理就快步离开了病房。
屋里重新安静下来,江茶看了看窗边桌子上的东西,说:“要帮你拿过来吗?”
wink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嘲讽的笑了一下,“不用了,没什么可看的。”
医院走廊里,助理快步往外面走着,拐过一个转角后猛地停下脚步,背靠墙边站好,低头按着手机。
屏幕亮起来后,显示了正在录像的画面。
助理按了停止键,去相册里打开视频,熟练的将前面和后面的废片删除,翻看被录下来的画面,将觉得有用的截图下来。
助理打开微信,给一个人发消息:“我们还在智利。”
“为什么?你昨晚不是告诉我他们闹掰了吗?”
“是,但是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是查了男方的地址,让我送了一个文件过来。”
“怎么文件?”
“密封的,我没敢看。”
微信那边半天没吭声。
助理不死心,继续说:“病房里有别人,我送文件的时候拍到了一些画面,很暧昧。”
“发过来看看。”
“你先答应我事成以后怎么报答我?如果曝光,他们一定能查到是我拍的,我在公司肯定待不下去了。”
“宝贝,别说事成,你现在就辞职到我这里来吧,给我当经纪人,苦活累活都不用你干,只干挣钱的事,以后我的钱也要进你的包里。”
“说得好听,我哪有人家有能力。”
“你跟了她两年了,她都把你教会了,宝贝,要相信自己,你拍的是照片还是视频?发过来我看下。”
助理点了相册,准备将截图发给对方,在点发送的时候想到什么,又收回手,退出微信,点开p图软件,给照片加了一层模糊滤镜,然后保存,打开微信,发送。
“太模糊了。”
助理快速的打着字,“我看中了一个包,三万左右吧。”
对方没回话,一分钟后短信叮的一声,是银行发来的收支提醒通知。
助理得意笑了,将清晰的截图图片发给了对方。
考虑到wink还在输液,江茶建议他少吃辛辣,wink遥遥望着窗台边的桌子上的牛皮色文件袋,默然嗯了一声。
江茶摘掉一次性手套,给他倒了水放到床头柜上。
她拿出手机想问袁庭业是否已经转机了。却看到之前加的四楼的邻居姐姐给她发了消息。
“这几天那男的又来找你了,我说你不住这里了,还来了一个女的也找你,我看他们两个在楼栋外面说话。”
男的是周安钊,那女方应该就是周安晶,江茶给邻居姐姐回了谢谢,说她暂时不会回去,所以不用理会他们。
放下手机,江茶有点恍惚,她拉黑了周安钊的所有通讯方式,但是没有拉黑周安晶,可周安晶没有给她发过消息,也没有打过电话,却会陪弟弟亲自上门找她。
地球的另一端,门诊时间结束,周安钊正要关上门整理一天的病案,有人叫了他的名字,“周医生。”
周安钊抬起头,看到他在江茶楼下碰到的女人,他眼神一喜,“找到江茶了?”
女人三十多岁,衣着普通,头发用鲨鱼夹夹在脑后,画着淡妆,挎一个和周安晶也有的女包,周安钊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仿牌。
“没有。”
周安钊冷淡下来,“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人微笑,说:“我最近有事,可能要出省一趟,如果江茶回家,可以麻烦你帮我转交一个东西给她吗?”
“什么东西?”
女人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未封口,递过去,“这个给她就可以。”
周安钊并不去接,“为什么找我?我记得那天你说过你是江茶的朋友,你可以等她回来以后再给她。”
女人将额角的发丝拨到耳后,“我骗你的,你瞧我们年纪差了这么多,怎么会是朋友。”
周安钊突然注意到她抬手整理头发时露出的手腕有一截淤青。
女人说:“其实我是她的亲戚,她原来的名字叫江开心,不是吗。”
周安钊愣了下,江茶不可能主动告诉别人她的过去,能知道的人都是当年或多或少牵扯在案子里的人,或者是被救助站联系过能够收养江开心的亲戚可能会知道。
这个女人能一下子叫出江茶的曾用名,也许真的是江茶的亲戚。
第076章 恶狗
女人将信封递过去, 说:“周医生,帮帮忙吧,我知道她小时候过得不好, 心里怨恨我们,但我找她并没有别的意思,是家里的老人如今年纪大了, 对血缘关系很是挂念,想在临死前见见她而已。这里面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只是一张照片, 你可以拿出来看看。”
周安钊将信将疑的接住信封, 看她一眼,抽出来信封里的东西。
那是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 塑封膜的四角有些微微卷翘, 照片里面,一个二十七八左右的女人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冲着镜头微笑。
女人的眉眼很像江茶, 但更加柔和一些。
周安钊一开始有些不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照片中的女人可能是江茶的妈妈——那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杨眉!
女人观察着他的表情,说:“这是她妈妈以前带她来我家玩的时候留下的照片。”
周安钊的心跳加速, 他记得周安晶透露过关于江茶的病情,说她固执的认定杨眉被江照炎杀死, 但实际上她早就不记得她妈妈的模样了。
若是江茶看到这张照片, 她应该会很开心吧。
女人说:“周医生,麻烦了, 我先走了,不打扰了。”
*
胡卓成功做了小龙虾, 于是开始钻研各种硬菜给wink补身体,温伯父拨给他五个工人协助他采买和打下手。
胡卓做菜一如既往的麻辣鲜香, 他做的多,喜欢分给别人品尝,不出两天就凭出自厨艺收买了温家上下,甚至包括医院里骨科科室的医生和护士。
温秋那个叫维特的前任吃了两顿,一顿是麻辣小龙虾,一顿是爆辣鸭头,吃完就给送急救室了,原因是吃的太辣,尿路上火,感染了,幸好有惊无险抢救回来,但苏醒后却表示自己想嫁给胡卓,直接把胡卓吓得再也不给他送饭了。
袁庭业回国的第三天,温秋和江茶去逛街,然后到医院去看望wink,胡卓和温秋陪温父接待几位从中国来买红酒的贵客,江茶便承担起每日定期慰问wink的工作。
她进门的时候,wink正坐在床上低头看手机,看到来人是她,表情有些古怪。
江茶解释了胡卓和温秋的去处,wink沉默着,他穿着医院浅蓝色的病号服,栗棕色的稍长的碎发垂在额前,侧方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将他的脸照透光般的莹润,像极了小说中描写的病弱少年。
江茶默默欣赏着,又去看桌子上没动过的文件袋。
“江茶”,wink突然叫她的名字,“庭业哥……今天联系过你吗?”
江茶下意识翻了下手机,发现都中午了,袁庭业今天竟然还没发过消息也没打过电话。
wink说:“出了点事,你看这个。”
他举着手机,眼神冰冷阴郁。
走过去看,发现是一篇八卦绯闻,这次没像前两次一样写的含糊,而是指名点姓:《当红男团成员wink恋情曝光,病房甜蜜互动》
江茶忍不住念出来:“……随着事件的发酵,更多的细节浮出水面。有网友爆料称,这位神秘女子其实是一位圈外人,与wink相识已久,两人感情稳定,已经秘密交往了一段时间。而为了保护女友的隐私,wink一直对外保持低调,不愿公开恋情……编的像模象样,都是模板套的吧。”
八卦的配图,一张是前段时间在国内wink手机坏的那个晚上,江茶载着他去买手机,拍的非常清楚;另一张图是江茶站在床边,对背着镜头,弯腰俯身把脸凑向床上的人。
江茶盯着第二张图看了一会儿,意识到拍照片的人为什么要选择这个角度了,不了解他们关系的人乍一看见这张图,很容易就产生误会,以为江茶是在向床上的wink索吻。
思考片刻,从照片的光线和他们的姿势,江茶很快就想明白照片是谁拍的了。
上官洪的那个女助理。
但江茶想不通的是,是上官洪授意女助理偷拍的,还是女助理私自行为。
是后者还好,江茶大不了告她侵犯肖像权,可若是前者,是上官洪……
江茶将手机还给他,平静的问:“这件事我需要做什么?”
wink说:“庭业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其余的事你不用管,向他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江茶的眼神飘了一下,嘟囔:“我有什么好解释吧。”
wink淡淡一笑,说:“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在娱乐圈不是白待的,喜欢不喜欢很容易就看得出来。”
他是袁庭业的兄弟朋友们第一个知道这件事并捅穿当面说出来的,江茶的脸隐隐发热,怪不好意思的的。
wink说:“去吧,别让庭业等太久。”
江茶点点头,离开了病房。
wink望着她的背影,缓缓收回视线,抬起缠着纱布的手,清秀俊逸的眉眼闪过一丝郁色。
江茶出门给袁庭业打了电话,但是没打通,运营商提醒她对方不在服务区内。
他去哪里了?看到那个新闻了吗?他会怎么想?
手机响了,是同事小贾发了微信消息。
“看这个八卦了吗?”贾晓斌截图了wink刚刚给她看过的绯闻。
虽然第二张图片她是背对着镜头,但第一张她骑电动车载着wink经过中州大道的照片里她的侧脸还是很清晰的。
“看了。”江茶回复。
袁氏集团,小易说:“她怎么回?”
贾晓斌把手机给他看,小易说:“你问的太含蓄了。”
贾晓斌说:“我应该怎么问?我毕竟是有女朋友的人。江茶是不是真的在和这个男团明星谈恋爱,跟我也没关系。”
小易说:“你就说觉得这个照片里的人很像你,问是不是她,说你女朋友很喜欢这个男团,是的话能不能要个签名。”
贾晓斌说:“微博里的粉丝们都快骂死女方了,如果是江茶,她这会儿应该正烦着呢,小易,我看……你要不算了吧。”
小易郁闷的按了按头,叹了口气。
圣地亚哥,江茶也挺郁闷。
袁庭业去哪了?为什么会没有信号?她估算了下国内的时间,现在那边应该是清晨七点,一大清早袁庭业去哪了?
江茶回了庄园,温秋和胡卓还在温家父母见客户,家政女工说小猫和羊群去玩了,晚一点回被送回来。
江茶独自吃了晚饭,躺在床上心事重重。
袁庭业生气了吗?可她什么也没有干,即便他不相信她,也应该会相信他的兄弟吧。
江茶闭着眼睛侧躺在床上,又想,也许他对她或者wink极其信任,见了这类文章也只会当做绯闻,并不会当真,觉得无关紧要,所以才没联系江茶。
还有第三种可能,是袁庭业根本不在乎,因为不在乎,所以并不介意江茶背着他做了什么事。
江茶的情绪有些低落,希望不要是这种可能性。
江茶翻个身,袁庭业到底是生气好呢,还是不生气好呢?是在乎好呢,还是不在乎好呢?
她来来回回的翻身,想不明白是因为她有抑郁症,所以才会胡思乱想,还是正常的女孩也会这样纠结?
心烦意乱,实在睡不着,她蜷腿靠着床头,忍不住又给袁庭业发了消息,微信消息和短信都没有成功发出去,显示一个红色的叹号。
袁庭业到底去了哪里?
江茶心烦气躁,莫名心慌,想找点小说看,搜索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打字都到不成。
她试图冷静,但大脑就像坏了的电视机,画面来回跳闪,彩色和黑白不停的切换,眼花缭乱,她感到头晕目眩。
江茶忍着心慌,光脚下地从衣柜里拉出行李箱,颤着手将密码锁拨到正确位置,在行李箱的隐蔽夹层中拿出来锡箔药板,吞了四粒,然后把剩下的药重新塞回去。
她摸到床头的水,灌了两口,冰凉的水带着药片流进胃袋。
回到床上,低头翻着手机,眼泪很快让视线模糊起来,她的病又发作了,江茶浑身颤抖,急促的喘气,颤着手去拨袁庭业的号码。
能不能和她说说话接通行不行她不想发作
刘畅离开厂房,走到信号屏蔽器覆盖不到的地方用袁庭业的手机回复工作消息,刚处理了两件紧急的事,运营商便发来未接来电的短信提醒通知,有十几通电话,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刘畅瞳孔微缩。
正考虑是否回复过去告知对方袁总正在忙,电话又拨来了,刘畅下意识按了绿色接通建,在电话里听到江茶沙哑闷涩的声音:“袁庭业你怎么”
刘畅对手机说:“我是刘畅,请稍等。”
然后疾步返回厂房,将手机递给了坐在昏暗中的男人。
袁庭业接过手机,暗沉沉的眉眼扫向面前的人,厂房中的人都下意识闭住了嘴。
阴暗,潮湿,空旷的厂房里,灰色墙壁下有一张皮质长沙发,袁庭业随意坐在上面,眉目间拢着冰冷和阴鸷,他接着电话,说:“睡不着吗?”
国内是清晨,智利却是半夜,
跪在沙发前的人惶恐不安的抬了抬眼,他面前有个矮几,桌上摆满了酒,胸口的衬衫已经湿透了,眼神恐惧的看向站在一旁的上官洪。
他们的对面站着身材高大的保镖,厂房的大门紧紧闭着,阳光从高高的墙壁上的旧窗户照进来,光束里飞舞的浮尘和阴冷潮湿的环境让袁庭业邀请而来的三位客人高度紧张。
上官洪面无表情,旁边的女助理脸色惨白,低头紧紧抱着包,像掉进河里溺水的人仿佛什么都能变成救命稻草。
在空旷却压抑的气氛中,袁庭业盯着满头冷汗的齐烁,对电话里温声说,“刚刚在忙下次不会了一定接你的电话我很快回来晚安宝贝”
挂断电话,等候在一旁的刘畅接走了他的手机。
齐烁咽了咽口水,按在膝盖上,艰涩的说:“袁总,我也只是鬼迷心窍——”
他看了眼上官洪,说:“我只是太爱洪姐了,要是做了伤害您兄弟的事,我给您赔不是。”
他一把抓起矮几上的酒,仰头灌下去,酒水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灌到灌不下,扶着矮几又呕出了刚刚的酒,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上官洪对齐烁的话感到恶心,不论什么时候这个人渣都会将她和他捆绑在一起,恶心她,利用她,口口声声对她旧情难忘,背地里又蝇营狗茍吸她的血。
齐烁就是一条恶狗,欺软怕硬,如今鞭子甩到他的头上,他不也是跪地求饶,痛哭流涕。
上官洪看的痛快,同时又心底不理解袁庭业今天早上的火气从何而来,本来昨天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对策,上官洪之所以放任齐烁不管,实则是暗中筹谋,准备狠狠的坑他一笔大的。
内娱这种坑,不能叫坑,只能叫投资失败,她需要仔细琢磨,小心行事,才能让齐烁一败涂地,输的连裤衩都不剩。
昨天她和袁庭业在机场碰面,她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得到了袁庭业同意助她一臂的承诺。
但今日凌晨,她却被带到了这里,一同来的有她的助理,还有齐烁。
上官洪在路上看到了那篇关于wink恋情曝光的绯闻,从拍摄角度意识到极有可能是她的助理背叛了她。
齐烁看不得她过得好,得知她和wink在一起后便买通了狗仔队天天埋伏在wink身边,闻到一丁点腥味都要拿出来狂吠一番。
上官洪知道齐烁想干什么,先抑后扬,先暗暗的频繁曝光wink与女□□往密切,用绯闻营造他花心好色的人设,然后在上官洪花了大价钱捧wink,给他接演出,接影视作品的时候,突然爆出个大雷,将上官洪的心血一炸而净。
可齐烁是怎么对她说的呢,齐烁说,我是怕你被别人又骗了,才找人帮你盯着。
上官洪不理解的是,这种掀不起风浪的八卦,齐烁这是干了第二次,为什么这次袁庭业突然发难?
就在上官洪琢磨如何解释助理的拍照行为和她无关,尽量将自己摘出去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点醒了她。
在这种时刻也会接的电话,会旁若无人语气温柔的安抚的电话。上官洪将上次在袁庭业家中见到的女孩和这次绯闻里的照片的女孩联系在一起,忽然就明白了。
如果没猜错,齐烁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动谁不好,偏偏选了袁庭业的宝贝,将他的人和他的兄弟写到一起,大肆宣扬,这对普通人而言可能影响不大,但对袁庭业这种地位的人就不同了。
齐烁跪也跪了,酒也喝了,错也认了,但袁庭业似乎还不打算放过他。
上官洪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铁定不会再帮他说话,齐烁把心一横,站了起来,说:“袁总,这事能过去吗?”
袁庭业屈指轻轻敲在沙发扶手上,漠然说:“洪姐,搅黄了你一桩生意,你不介意吧?”
上官洪说:“袁总客气了,我这点小生意不足挂齿。”
齐烁硬着脖子说:“怎么,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他整了整衬衫,说:“娱乐圈的套路我比你更清楚,你若敢在背后放冷箭,我就能让你名誉扫地!”
他虽然地位比不过袁庭业,但他的粉丝和影响力远超袁庭业,想到这里,齐烁冷冷问:“我能走了吗,袁总。”
秘书附身低声说了句话,袁庭业淡淡说:“没人拦你。”
上官洪皱眉,不理解他为什么又这么简单放过了齐烁。
齐烁低声咕哝了句,走到门边,双手抓住厂房大门用力朝两旁拉开,明亮的天光像天使的锐剑,瞬间穿透阴暗的厂房。
他闭着眼,模糊看到刺目的阳光外人影重重。
一个声音穿过喇叭,带着机械和冰冷,高喊:“举起手来!!!”
第077章 袁庭业的太太
警察?齐烁眯着眼睛看清了外面的场景, 三辆警车并排停在厂房门口,红蓝警灯闪烁着,全副武装的警察手持防爆盾, 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李硕举起手,大喊:“我要报警,有人拘禁我!不要开枪, 我要报警!”
警察冲上来给他按在了地上,齐烁没挣扎, 一直大喊, “救命, 里面有人拘禁我,我不逃, 我是报警人!”
袁庭业手插在兜里, 闲庭信步走出来。
喊话的警察迎上来,说:“袁先生, 感谢配合,把他带走!”
齐烁眼睛一红,“你们抓错人了, 我要告你们,你们官商勾结, 我要告你们!”
上官洪的目光在袁庭业和齐烁之间犹疑不定。
袁庭业平静的说:“看起来你好像不知道为什么抓你。”
他看一眼刘畅, 刘畅推了推眼镜,说:“有人举报你聚众/淫/乱、引诱胁迫未成年犯罪、以及容留他人吸/毒。”
齐烁被警察按在地上, 脸贴着地面,瞪大眼睛, 仓惶说:“我没有,你们诬陷我, 这是诬陷,我没有,我没有——”
袁庭业俯瞰他,淡淡说:“今天早上警方已经对你的住处进行了搜查,你的经纪人打不通你的电话,我想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转移吧。”
齐烁喘着粗气,眼珠凸起,嘴唇哆嗦,挣扎着想去掏口袋里好久没有来讯的手机,警察迅速的打开他的手,手机摔了出去,警察将掉落的手机放入证物袋中,直到现在齐烁终于明白袁庭业约他到此处的原因,可他怎么知道,怎么会知道,已经做的很隐蔽了,怎么会知道
袁庭业蹲下来,盯着他,说:“齐烁,不要认为神不知鬼不觉,不是没人动你,而是不到时候,”
警方将齐烁戴上手铐,从地上拖起来,齐烁疯狂的挣扎着,大叫,像垂死挣扎的猪。
袁庭业的目光冰冷,“想知道今日的热搜榜单是什么吗?”
齐烁愣住,一瞬间,世界的声音争先恐后涌入耳朵,他听到清脆利落毫不留情的快门声,看到隐藏在警车后面的媒体冷冰冰和发掘新闻的贪婪的目光,听到网络上喷涌而出对他的口诛笔伐。
#齐烁被逮捕#、#演员齐烁涉嫌多项罪名被警方逮捕#、#知名影星因教唆未成年犯罪,现已逮捕归案#
警车载着罪犯离开现场,警笛声回荡在空旷的厂区里。
上官洪松开拳头,发现手心都是冷汗,勉强笑着说:“那些东西袁总查了多久?”
袁庭业冷淡说:“没多久,只不过是配合警方办案而已。”
上官洪脸色苍白,说:“袁总的手段我佩服。”
袁庭业朝她走了一步,高挑的身高带着胁迫性的压力,说:“洪姐,不要违法是任何手段的底线,做生意也是如此。”
上官洪生硬的说:“受教。”
袁庭业没再说话,冷淡的瞥了眼上官洪旁边的女助理,转身离开。
黑色宾利迎着早上十点的日光疾驰而去。
上官洪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的望着。
“洪姐,我们走吗?”女助理轻松的问。
上官洪转身看着她,说:“小闫,我记得年初公司才签过保密手册吧?”
女助手目光忐忑不安,喉咙滚动,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挣扎是无用的,她仓惶的说:“是齐烁威逼利诱我,我只是一时胡涂,洪姐,我会辞职的,我回去以后就辞职。”
上官洪说:“你觉得只是辞职够吗?公司培养一个偶像花费了多少你不清楚吗?”
她拿回自己的包,无情的说:“辞不辞职已经无所谓了,我会让法务部将律师函发给你,你不必到公司里来了,法院见。”
女助理快步追上去,攥住上官洪的袖子,颤声说:“洪姐,洪姐!看在我这么多年辛苦的份上放过我一次行不行?洪姐,我求你,我求你!袁老板不是都没说什么吗——”
听到最后一句,上官洪的眼神突然凌厉,“你没看到齐烁的下场吗?如果我不处置你,袁庭业会亲自动手,到那时你赔偿的就不是保密协议的违约金了。”
而且她怕的是袁庭业迁怒于她。
女助理不肯相信,上官洪对她的愚蠢和无知感到厌恶,冷冷说:“小闫,还不明白袁庭业为什么生气吗?!你偷拍的照片里的女孩,那是袁庭业的人!”
女助理震惊的睁大眼睛。
上官洪说:“你可以搜搜看,袁庭业对外可曾有过与异性的传闻。”
造谣袁庭业的女人和他的兄弟,怕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一群蠢蛋。
袁庭业出身名门,洁身自好,想必奉行的家教也是如此,若这个姑娘是袁庭业要结婚的对象,他们如今的造谣令女孩名誉受损,袁庭业的怒火便有理可循了。
上官洪想弄齐烁很久了,不过她看中的是他的钱,准备狠狠坑一笔,让他资产变成负数,让他朝她摇尾乞怜。
没想到袁庭业比她更狠,直接将齐烁弄进了监狱,不过也是他活该。
齐烁下半辈子完了,永远都翻不了身了,碰了高压线,迟早是要死的。
上官洪坐在出租车里,仍旧心有余悸,袁庭业最后的警告像横在她颈上的剑,雪亮锋利的刀锋贴着跳动的颈脉,警告她永远不要触碰她不该碰的东西。
上官洪闭上眼,按着额角,想起来那个笑容开朗的大男孩。
wink是被保护很好的小王子,玫瑰的刺都会为他而柔软。
他的身前是枝繁叶茂的魏家,身后有遇神杀神遇鬼斩鬼的袁庭业。
上官洪经历过争吵不休的婚姻,被背叛被蒙骗,也早已过了会为爱情悸动的年纪,她不会让自己重复陷入名为‘爱情’的泥沼中,她清醒的知道自己给不了魏家小公子想要的刻骨铭心的爱情。
因此,干脆利落的拒绝是明确的选择。
上官洪按着抽疼的额角,庆幸袁庭业足够的冷静,没因为wink而干涉她的私生活。
*
江茶的头很疼,有些发烧,睡得不好,又去吞了两粒药,精神萎靡的靠在床头。
现在是凌晨三点,而国内应该是要吃午饭。
她拿起手机想联系袁庭业,但解锁以后又放弃了,如果打给他,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在睡觉,或许还能听出来她又情绪很差。
江茶不喜欢自己在袁庭业面前病恹恹的样子,也不想让他察觉到她的不正常,她想她甚至是恐惧在袁庭业面前发病,恐惧摘下江茶的面具,露出里面阴暗绝望的江开心。如果可以,她希望袁庭业永远都不会认识江开心。
江茶抱着被子,蜷起腿,黯然的望着窗外。
“咩”,猫被她吵醒,从沙发跳到了床上,踩着软软的被子往江茶怀里趴。
它被喂养的很好,一身蒜瓣毛,有一个胖乎乎的肚子,猫爪踩在被子上,一踩一个小坑。
猫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大半夜还不睡觉,于是好奇的瞅着她。
“开心。”
“咩~”
“开心。”
“咩~咩~”
江茶垂眼看它,轻声说:“以后只有你叫开心好不好?”
猫听不懂她的话,把脑袋往她怀里一钻,露出粉嫩的肚皮要求摸摸。
江茶摸它,它便安心的闭上眼睡了。
江茶望着床头柜上的空药盒,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治疗室了,药物能帮她稳定情绪,如果想要不被袁庭业发现,她就不能再随意停掉自己的药。
从小开始,江茶就很抗拒治疗,即便她会按时服药,但她的内心仍旧充满抗拒和排斥。
但显然抗拒是没有用的。
江茶抱着猫,蜷缩在被子里,听着小猫身体里发出的呼噜声,心想,倘若想永远的当袁庭业认识的江茶,她该怎么做?
她抱着猫,看着黯淡的夜空渐渐被乳白色晕染,繁星隐没在云后,花丛在风中沙沙作响,天亮了,黎明来了。
窗外雾蒙蒙的,下雨了,薄纱般在风中飞舞,江茶拉开窗户,迎面的风扑了她满面。
小猫感觉到冷,哼哼唧唧的往被子里钻了钻。
天刚亮没多久,就有人敲了她的屋门,江茶过去开门,温秋兴冲冲的说:“齐烁被逮捕了,看。”
新闻里,齐烁戴着手铐从一个破旧的厂房门口被警察押上警车。
江茶正在发烧,脑子混沌,没明白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温秋说:“造谣你和wink的八卦绯闻,就是他找人干的。”
“噢”江茶反应平平,“所以呢?”
温秋瞧着她,说:“傻乎乎的真可爱,还没明白呢?齐烁造谣wink了那么多次都没事,就这次出事了,你以为是凑巧啊,是他撞枪子了,他把你的的脸拍的那么清楚,曝光你了。”
江茶点点头:“侵犯我的个人肖像权了。”
温秋说:“傻乎乎的真可爱,肖像权有‘袁庭业太太’的名片贵吗?”
她纤细的手指点在江茶的肩膀上,暧昧的往上游走,两根手指托住江茶的下巴,左右转一转,笑嘻嘻的说:“袁庭业的太太,你没有一点自觉吗?”
江茶的脸一臊,眨了眨眼。
温秋:“他是怕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他父母对你的印象。”
她解释:“袁家的家教很严,是不允许子女专横跋扈、乱搞男女关系、恶性绯闻缠身,袁庭业既然选择了你,自然是有长远的打算,齐烁不长眼,弄脏了你的名声,袁庭业生气也是理所应当,况且也是齐烁自己违法在先。”
温秋是想帮她捡捡糖,让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江茶感受一下自己的甜,但江茶听了她的话,眉头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轻声说:“他家里人很在意名声吗?”
温秋说:“洁身自好的人都在意吧。”
江茶感觉胸口发闷。
温秋说:“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江茶勉强笑了一下,故作轻松的说:“没事,昨晚没睡好。”
温秋说:“齐烁已经解决掉了,你家袁总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江茶点点头。
算着江茶起床的时间,袁庭业给她发了消息,告诉她,他已经乘坐最近的航班出发了,很快就会回到她身边。
外面下着雨,大马士革玫瑰上水珠像晶莹剔透的水晶,从粉色的花瓣上滚进湿润的土地里,江茶坐在屋檐下赏雨。
胡卓和温秋去接wink出院,温秋说江茶脸色不好,让她在房间里休息。
下了雨,猫没办法出去找小绵羊玩,趴在江茶的怀里闷闷不乐。
江茶出神的看着雨,突然希望时间停在这里就好了——世界是干净的,花丛里的花永远绽放,远在天边的袁庭业只认识开朗健康的江茶。
第078章 家里什么人
下午五点, 袁庭业的航班准时抵达圣地亚哥。
别人的机可以不接,但袁庭业的机要接,胡卓带着一行人开着好几辆黑色的悍马, 风驰电掣在机场赚足了眼球。
胡卓捧着超大捧鲜花,身后的黑衣保镖也一人一捧鲜花,站成扇形, 将捧花的胡卓围在中间。
看到袁庭业走出来,胡卓热情的跑上去。
袁庭业戴着黑色墨镜, 表情冷酷, 胡卓在众目睽睽之下送花给他, 他淡定的接住花,仿佛很习惯了。
温秋小声说:“啧啧啧, 我都没这种待遇。”
江茶默默的想, 这也太社死了吧。
围观的外国人不知怎么回事,起哄道:“kiss、kiss、kiss、kiss、kiss——”
温秋跟着起哄, 用手圈成喇叭:“kiss、kiss、kiss”
江茶:“”
袁庭业的视线越过超大捧鲜花和黑衣保镖看向后面的江茶,修长的大长腿三步就走到了她面前,将事不关己的江茶拉出来, 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围观的人群:“”
静了两秒,然后是一阵美剧英剧常见的oh, God的感叹声。
江茶:“”
胡卓吃惊说:“哥, 你亲错人了吧。”
温秋:“”
咋滴,他还期待上了。
上车以后胡卓还在纳闷, 扭着头说:“庭业,调戏妹子是不对的。”
袁庭业:“”
温秋说:“胡卓, 你要是再不动脑子就滚到外面去。”
胡卓呲牙咧嘴动了动脑子,说:“啊!你们俩搞到一起了?”
袁庭业眼神危险:“注意你的言辞。”
胡卓说:“我不信, 除非你再亲一个。”
袁庭业非常乐于给他证明,拉过身旁的江茶。
江茶:“”
当众接吻和当众拉屎有什么区别???
江茶一把拍掉他的手,“不要。”
胡卓说:“看吧,明明是庭业调戏江茶。”
袁庭业的脸更黑了。
虽然是不相信,但袁庭业不会随随便便的亲吻别人,胡卓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他瘫在座位上,满脸的恍惚如梦,说:“感觉好奇怪,在我心里庭业的cp不是这样的。”
江茶心想,应该是名媛千金大小姐,或者高智商高学历极致优秀的女孩,或者是干练果断气场强大的女中豪杰。
总之不会是江茶,没有家世,没有特点,甚至还藏着谎言不敢说出来的江茶。
胡卓沉吟:“在我心里,庭业的cp应该是他自己,霸气侧漏的单身一辈子!”
袁庭业:“”
想踹人。
江茶有点想笑,仔细想一下,胡卓也很有道理,因为在此之前,江茶也想不出袁庭业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胡卓问起魏大大身体怎么样,袁庭业答一切都好,然后胡卓就不再问了。
有袁庭业出马,解决魏大大是很简单的事,就像他们信任袁庭业一样,各家里的长辈也对袁庭业十分偏爱,认为他可靠稳重并且可信。
袁庭业担保家里的逆子没干坏事,那家里的逆子大概应该是真的老老实实。
半路又下了雨,庄园门口,wink穿着宽敞的休闲衬衫,站在高大庄重的黑色大门前,细微飘渺的雨里,保镖为他撑着伞。
他一头黑色微长的碎发,面容白皙俊秀,衬衫罩着消瘦的身体,垂在一侧的手缠着纱布,很像青春文学作品里的体弱多病的贵公子校草。
“庭业,谢谢。”wink说。
袁庭业拍了拍他肩膀,wink淡笑,说:“家里的事你帮我处置了,感情的事我自己解决。”
袁庭业嗯了一声。
“老夏没回来?”往庄园里走的时候,wink问。
胡卓说:“陈老爷子下周做寿,王别一家来这边了,老夏在家招待他们呢。”
wink脚步一顿,表情微妙。
江茶好奇,小声向温秋打听。
温秋说:“看这群人欲语还休的样子,显然这个人和你家袁总有关系。”
袁庭业不想提对方。
胡卓若有所思的说:“王别是庭业的同学,我记得小学一直到中学都是同年级,对吧庭业?去你家吃过几次饭,你爸妈当时还挺喜欢他。”
袁庭业不出声,wink贴心的说:“行了卓儿,你就别在庭业面前提他了。”
袁庭业不想提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他自己都是“邻居家的孩子”,难不成比他更优秀,所以才排斥对方。
江茶有些好奇。
晚饭安排在稍晚的时候,给经历了漫长飞行的袁庭业一些休息的时间。
准备回房间换身衣服,袁庭业刚打开房门,胡卓说:“走错了,这是江茶的屋。”
袁庭业低头问江茶,“不能住?”
胡卓哎呀一声,说:“想起来了,你俩是cp,我还没习惯呢。”
他表情奇异,带着一点小猥琐,问:“那啥,打听打听呗,你们俩在一块多久啦?”
温秋和wink闻言也都竖起了耳朵。
一提这事,袁庭业就显得兴致勃勃,表现出强烈的分享欲。
袁庭业:“我们——”
江茶,“闭嘴!”
袁庭业默默抿住了嘴,薄唇绷成一条笔直的线。
江茶瞪他一眼,推开房门,头也不回的钻进去了,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袁庭业走进去,转过身,手按在门,“不用再送了。”
然后“啪”的将门关上了。
胡卓没眼色,还想拍门求撒狗粮,温秋忍无可忍,拽着他的领子把人拎走了。
wink站在原地,看看身前紧闭的房门,又望着胡卓和温秋打闹着走远的身影,眼里流露出艳羡。
*
袁庭业去浴室冲了澡,只穿着一条牛仔裤就出来了,麦色的胸膛浮着一层细小的水珠,他用毛巾擦拭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水珠滚成细流顺着腰腹间分明的肌肉条理没入松垮挂在胯间的牛仔裤里。
袁庭业抽走衣架上的皮带,抬手递过去,说:“帮我拿一下。”
江茶接住皮带,史蒂芬劳品牌,纹路和质地都上乘。
江茶盘腿坐在床上,摩挲着皮带,看到袁庭业走到床边,从潮湿的碎发间漫不经心的瞥着她。
“不累的话帮我系一下,我要擦头发。”袁庭业堂皇的说。
“哦”,江茶从坐姿变成了跪姿,一手握着皮带的顶端,向他靠过去,穿过腰前的第一个腰袢,然后往左穿过第二个。
“你有没有不高兴?”袁庭业低头看她白皙的手指在自己腰间琢磨。
“不高兴什么?”江茶往他腰间穿着皮带,心猿意马的答话,看到水珠流过肌肉线条,蜜色肌肤在窗外黄昏照进来的余辉中闪着光。
“公开你和我的事。”
江茶说:“你说都说了,就不要再提了。”
袁庭业对她的反应不满意,但也无法反驳。
她的手臂绕到袁庭业的腰后,发现这人因为腰部没有赘肉所以真的很瘦。
牛仔裤粗糙的布料摩擦着蜜色的肌肤,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擦头发的动作,一只手虚虚的搭在江茶的手背上,随着她的手在自己腰间移动。
江茶跪在床上仰起头,白皙纤长的脖子下领口微微敞开,沟壑若隐若现,袁庭业的呼吸渐渐粗重。
按在腰间的手抚摸到她的脸上,26个小时之前,她给他打了那么多电话,是想念他了吗,为什么声音沙哑,仿佛哭了。
“你是在脸红还是在发烧?”袁庭业突然将手贴到她的额头,单膝蹲下来。
他们一个跪坐在床上,一个蹲在床下,视线刚好持平。
江茶眨眨眼,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说:“不继续了吗?”
袁庭业松开手,起身去床头柜翻找医药箱,无意间瞥到旁边的垃圾桶里似乎有一板锡箔纸包装的什么药。
江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里猛地一惊。
袁庭业下意识伸手去拿垃圾桶里的药板,江茶突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袁庭业。”
袁庭业停止动作,避免带摔她,“嗯。”
江茶紧紧搂着他的腰,声音缱绻:“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袁庭业试图拉开她的手,想让她换一个舒服的姿势,但江茶却不肯,两只手紧紧缠在一起。
他只好放弃,说:“除了父母之外,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健在。”
“哦”,真幸福,江茶说:“没见你和他们住在一起。”
“爷爷奶奶的身体不好,我父母陪他们住在新加坡,逢年过节才会回来,我可以转过来吗?我想抱你。”
江茶缩回手,垂下眼,用余光关注着他的举止,袁庭业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刚刚打算做什么,转过身,坐在床边把江茶拉入怀里。
袁庭业抚摸她的头发,“你呢?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
江茶身体一僵,反应过来后努力放松身体,避免他看出自己的异常,故作娇憨说:“现在是我在问你。”
袁庭业低头看她,“你还想问什么?”
江茶想不出来了,她对家人和家庭这一词汇没什么概念,刚刚的问题只不过是脱口而出,并不代表任何意义。
袁庭业显然不这样想,他很开心江茶会主动询问他,也很愿意对她再多说些什么。
江茶无法响应他的期待,喉咙发涩,“我我饿了。”
“去吃饭吧。”袁庭业放开她,去穿了上衣。
江茶待在垃圾桶边低头看着手机,袁庭业收拾好后在门边等她,她才收起手机,笑着朝他走了过去,两个人一同出门。
晚饭后,袁庭业和wink、胡卓闲聊,江茶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
“先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袁庭业说。
“去哪里?”
“带你摘樱桃。”
江茶笑着说:“好”
她带着猫就先回去了。
袁庭业回去的时候,江茶已经睡着了,他站在床边看了片刻,将趴在江茶怀里的猫拎到了沙发上。
猫对刚刚软绵绵的地方很满意,不开心的朝袁庭业呲牙。
袁庭业低声说:“你是公的,占便宜是流氓行为。”
小猫不听他啰里吧嗦的说教,小爪子狂扇他几下,然后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下了。
袁庭业换上睡袍走到床边,往床头柜的方向瞥了眼,床头柜旁的垃圾桶是空的,垃圾袋也换了颜色,应该是家政在他们出去以后收拾了房间。
第079章 我们咨询室见
第二日, 得知他们要去采摘樱桃,温伯父给经营种植园的朋友打了电话,为他们挑选了一片果实茂盛的园子。
胡卓和袁庭业撸起袖子上了树, 江茶和温秋拎着小竹篮在树梢上挑选有眼缘的樱桃让他们摘下。
在泉水里清洗过的樱桃散发着新鲜的果香气味,江茶尝了一个,说:“好像和我们国家甜一点的樱桃没什么区别。”
温秋忍笑, 说:“本来就没区别,就是大樱桃, 甚至还是咱国家的好吃。”
话虽然这么说, 来都来了, 摘都摘了,江茶一个人就吃了大半个竹篮, 吃撑以后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吃樱桃了。
因为wink的伤不易飞来飞去, 所以袁庭业让他休养好了以后再回国。
胡卓自告奋勇的留下来照顾wink,眼睛却盯着温秋色眯眯的看啊看啊。
温秋懒得搭理他, 挽着江茶的手让她要等着她,不允许和别的姑娘勾勾搭搭,就算勾搭也要带着她一起勾搭, 江茶笑着答应。
当天傍晚,袁庭业和江茶用过晚餐后乘飞机回国, 猫留给胡卓照顾。
胡卓送他们去机场, “庭业,狗粮, 记得哈!”
袁庭业郑重的嗯了一声。
江茶好奇的说:“他养狗了?”
袁庭业却说没有。
为了能给江茶一个好的飞行体验,袁庭业特意订了有二人舱室、隐私性好的飞机, 他原本是想趁此机会与江茶促膝长谈,聊一聊之前没聊完的话题, 关于结婚,关于父母,关于未来。
袁庭业学过谈判技巧,如果精心使用技巧,应该能从江茶嘴里聊出来些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不过,他算的很好,偏偏算漏了江茶白天吃的一竹篮樱桃。
江茶一上飞机就开始拉肚子,拉完躺在机舱配套的床上怼袁庭业,怼完就跑洗手间继续拉。
空乘小姐提供了胃药和止泻药,但效果却不怎么好。
江茶厕所都蹲不动了,瘫在床上瞪着无神的大眼,袁庭业只要一试图靠近,就会被她怼,怪他摘了那么多樱桃,害她吃了那么多。
袁庭业不敢反驳也不敢靠近她,老老实实的候在一旁听吩咐,递个东西,扶她去厕所之类的。
下飞机后,江茶直接就被提前等在机场的救护车拉走了,被诊断为急性肠炎,输了两瓶药,才止住了一泻千里。
不过急性肠炎发作的时候吓人,好的时候也很快,两天以后,拉的腰围都细了一个尺码的江茶又生龙活虎了。
她一个月的假期后两周是居家办公,组长表示会根据项目进度给她少分一点工作。
第二季度的第一个月已经到了月末,袁庭业的逐渐变得忙碌,分身乏术,常常需要通宵。
江茶丝毫不粘人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对他的加班表现出强烈的支持,非常高兴看到累成狗的大老板。
袁庭业:“”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
家政公司给江茶的房子做了保洁,打扫的干干净净,她回去的时候带了一盒樱桃,送给楼上的姐姐。
她们站在楼梯口聊天的时候,江茶对面的邻居的门开了一下,老太太露出头看了眼江茶,然后又合上了门。
姐姐压低声音说:“我看到那个男的和你家对面的那户人家说话,有没有可能是让他们帮忙留意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茶皱起眉,周安钊还没死心吗?
她说:“我知道了。”
“你打算怎么办?一直这样躲着那人吗?实在不行还是报警吧,不能因为他连自己家都不能回了。”
江茶说:“我会考虑的。”
“如果有用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江茶笑着点点头。
好久没住人的房子,家政给家具都罩上了防尘布,江茶走进卧室,拉开床边下面的抽屉,里面散落着将近十几种西药。
她拿过来垃圾桶,抽出抽屉,将里面的药一股脑都倒了进去。
江茶蹲在地上,看着盛满的垃圾桶,感到有些茫然。
下一步该怎么走?江茶不是没有计划的人,但此刻却不敢去想以后。
在屋里待了快一个小时后,门铃响了。
江茶开了门,看到她等的人来了。
周安钊按着墙喘气,“车进不来,我怕你又走了。”
江茶拉开门,平静的说:“进来坐吧。”
周安钊愣了一下,这是江茶第一次邀请他进来。
江茶站在客厅阳台的玻璃推拉门旁,抱臂靠在上面。
周安钊有些局促的在沙发上坐下,说:“茶茶,你去哪了?我来找你了好几次。”
江茶说:“我和我男朋友出国旅游了,你有事吗?”
周安钊愣了一下,说:“我在网上看到你家这边着火,很担心你,但是我联系不上你。”
江茶说:“我没事,谢谢关心。我把你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周安钊苦涩的说:“茶茶”
江茶说:“周安钊,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她去卧室取,周安钊望着她的背影,好像有些不认识她了,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他觉得江茶变了,可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江茶抱着笔记本计算机走出来,将屏幕面向他,上面是一个摄像头的录像视频,江茶点了播放按钮。
正是她家楼栋失火的前一天,周安钊的父母找上门的视频。在等候周安钊的时候,她特意从云盘里将视频下载了出来。
视频的原声很清晰,每一个字周安钊都听到很清楚。
声音回荡在罩满白色防尘布的房间里,他第一次感觉母亲的声音如此的尖酸刻薄,让他坐立难安。
那一巴掌扇在江茶的脸上,清脆的声响让的周安钊立刻难以忍受的按了暂停键。
江茶站在一旁,冷淡地说:“周安钊,你和你的父母已经给我造成了困扰,我看在你姐姐的面子可以不计较一次,但是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你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安钊盯着计算机屏幕,脖子和后背都很僵硬。
江茶也不想让他难堪,可也不能任由别人欺负。
她平静的说:“周安钊,你和你的父母能不能放过我?”
江茶确实变了,上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声音哽咽,随时都能哭出来,几乎要崩溃,但此刻说这句话,却在话锋里藏了刀刃,出于礼貌,含蓄内敛,但没说出来的含义让周安钊有些发寒。
故意伤害,证据确凿。
许久之后,周安钊缓缓说:“对不起。”
他站起来,生硬的重复说:“对不起。”
江茶没说话,望着他近乎狼狈的大步离开了。
她发了会儿呆,不确定自己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伤害了对方的自尊心,低下头,合上了笔记本计算机。
周安钊大步跑了出来,拉开车门坐进去,双手颤抖的抓着方向盘。
片刻后,他握拳一下下砸向方向盘,发泄着沸腾在胸口的怒火。
汽车发出断断续续刺耳的蜂鸣,小区的保安走过来查看情况,“兄弟?咋回事?”
周安钊猛地停下来,牙关紧咬,两侧脸颊向里凹陷,他没看窗外的人,直接发动汽车走了。
保安被吓了一跳,在后面追着骂神经病。
周安钊眼神狂乱的开着车,疯狂的按喇叭,没开出多久后便将车一头扎进了主干道的绿化带里。
汽车嘭的一声发出巨响,周安钊的头磕在方向盘上,陷入了暂时性的昏迷中。
他醒过来的时候,医护人员正试图将他从扭曲的车厢里抬到救护车上。
“安钊!”接到警察电话的周安晶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事故现场,看到弟弟从昏迷中醒过来,惊慌的心脏这才跳平稳了。
周安晶:“你怎么回事!”
周安钊的头很疼,但却冷静了下来,他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头疼之外没有别的伤口,真是万幸。
有了他的主动配合,很快就脱离变形的汽车,交警告知他们事故处理的流程。
周安晶说:“你先去医院检查身体,这边我来处理。”
周安钊缓缓躺倒在担架上,外套里的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周安晶捡起信封,信封未封口,她拿反了,里面的照片险些滑落。
她及时的挡了一下,无意间注意到照片的一角,于是不打招呼直接将照片抽了出来了,在上面看到了江茶。
不,那不是江茶,那是——
“你怎么随便看别人的东西。”周安钊撑起身体。
“这是江茶的妈妈?你从哪里来的?江茶给你的?不对,江茶根本没有她妈妈的照片。”
周安钊看到照片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疲倦的说:“她的一个亲戚让我帮忙转交的,既然你看到了,有空帮我给她吧,我以后……不会再去打扰她了,别问其他的了,我头疼。”
他躺下去,闭上眼,一副很累的样子,周安晶虽然还想问,但也不舍的唯一的弟弟难受,便让医护人员赶紧将他送去医院。
救护车疾驰而去,周安晶皱眉又看了看照片,然后放进了包里。
袁庭业工作繁忙,估计今夜也无法回来,江茶在街上游荡,买了咖啡坐在江边看渡轮载着一船又一船的客人到江水彼岸。
周安晶打来电话的时候,江茶才注意到已经21点了。
“江茶,我们能见面吗?明天可以吗?”
江对岸的高楼大厦有万家灯火。
江茶说:“可以。”
周安晶说:“我约地方?”
江茶望着夜色江景,说:“周老师,我会向咨询室的前台预约你的时间,我们咨询室见。”
似乎没料到她的回答,电话那边静了几秒才又重新说话,周安晶:“好的,我等你。”
挂断电话,江茶望着翻滚的江水露出了笑容,她轻轻哼着歌,仿佛战场上纠缠许久的敌军终于倒在了脚下。
晚风吹乱她的头发,在翻滚的江水岸边,没人看到她的眼睛染了墨般的深沉,像无尽的深渊,隐藏着某种蠢蠢欲动的执拗和疯狂。
电话铃响了起来,显示屏上是袁庭业的名字。
江茶接起电话,笑起来,阴暗和晦涩以及一切不好的,难堪的、负面的霎时间从她身上褪去,褪得干干净净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她的笑容和方才的阴郁执拗有着鲜明的对比,好像突然从脸上撕掉了一层血淋淋的人皮,反差之大让人很难相信这是正常情绪。若是有人看到她的转变,不会为她的笑容感到喜悦,只会恐惧,可惜没人看到,江茶也不会让人看到。
她古怪的笑着,在浓浓的夜色中仿佛轻盈明亮的阳光,说:“忙完了?不是说要通宵?提前结束了么,好啊,我不在家,来接我吧。”
四十分钟后袁庭业在江边接到了江茶,“冷不冷?吃东西了吗?”
江茶从副驾上靠过来亲他的唇角,“都快夏天了,怎么会冷,想吃德记小笼包。”
“带你去。”袁庭业抚摸她的脸,“这么高兴?遇到什么事了?”
江茶说:“你不用加班,我当然高兴。”
袁庭业瞧着她,“上次不是这么说的,又不怕我发不起工资了?”
她甜甜的笑着:“你好烦。”
袁庭业发动车子,带她去吃小笼包。
第080章 你想证明什么
江茶预约咨询室的时间是在下午两点, 第二天,她处理完工作,吃过午饭, 出门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想了想,去换了身上次生病时袁庭业差人去给她买的裙装。
江茶用来通勤上班的衣服偏多, 在服饰上没下过功夫研究,喜欢性价比高、百搭的衣裤, 袁庭业让人给她买的裙子一直挂在衣柜中从来没拿出来穿过。
原因无他, 只不过是牌子太大, 过于昂贵罢了。
她换好裙子,整理了头发, 拿走了袁庭业的车钥匙。
周安晶在办公室里见到了江茶, 从上次咖啡厅里江茶崩溃哭着离开到现在,跨越了整个春天, 她再次见到了江茶。
眼前的江茶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周安晶默不作声的打量,裙装的质地和版型都代表了正品, 江茶进门的那一刻,周安晶就认出来她身上的裙子是某品牌的秀场新款, 价格在9.8万到12万之间。
江茶有一张明艳的脸庞, 若以锦绣华裳来衬托,只会更加美丽, 她是那种适合被精心照顾,养在珠宫贝阙, 施以翠绕珠围,她便会长成光彩夺目的金丝雀的人。
周安晶冷静的想, 可惜她不是。
江茶在办公桌前面的位置上坐下来,望着桌后的人,说:“周老师,今天应该做什么呢?”
周安晶说:“本来我是有些私人的事找你,不过刚好你也很久没有来复查了,先填一下评估测试吧。”
江茶很快就填完了评估问卷,放在桌子上,推过去。
周安晶简单扫了两眼就放到一旁,说:“你的药有按时服用吗?”
“没有”,江茶靠在椅背上,微笑说:“任何药都有副作用,如果没有发作,我可以不吃吗?”
“如果不按时服用,会加深你的病情。”
“可是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江茶说,露出甜甜的笑容。
周安晶也微笑,手肘撑在桌子上,“看起来你最近过得不错。”
江茶说:“嗯,是不错。”
周安晶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试图找出来能够反驳的迹象,但没有,她什么也没有找到。
和年初见到的江茶完全不同,那时候她阴郁冷漠、偏执易怒,郁郁寡欢,像寒冷阴天的雨,冷的刺骨,现在的她就像阳光,穿着昂贵精美的裙子,自信开朗。
周安晶不相信她能将情绪自我调节到这种地步。
“想和我聊聊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吗?”
江茶想了想,说:“没什么事吧,上班下班,忙于工作。”
周安晶注视着她的眼睛,态度温和,“不想和我分享一下你和你男朋友的趣事吗?”
江茶惊讶的看着她,说:“这算是闲聊还是治疗的一部分?”
周安晶的眉头皱了一下,很快舒展,说:“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江茶随意的说:“没什么好说的,他对我挺好的。”
江茶注意到周安晶的身体离开桌子坐直了一些,于是江茶说下去,“给我买很多东西,在物质上从不亏待我。”
周安晶说:“在物质上,那精神上呢?”
江茶听到她顺着自己的思路问,微笑着说:“精神上是什么意思?”
“你爱他吗?”
“爱。”
周安晶说:“你觉得他爱你吗?”
江茶说:“爱,不然他为什么会为我花钱?”
周安晶坐直身体,表情比方才更加温柔,用一种自以为是过来人的目光注视着江茶,“爱不能用花钱来体现。”
“一个亿呢?”江茶反问。
周安晶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江茶说:“他给了我一个亿。”
周安晶愣住,甚至忘了做表情管理。
江茶靠在椅背上,双腿交迭,抬起下巴看着她,面带微笑。
周安晶很快反应过来她是在戏弄她,眼里恼火,为了不让她看出自己的失态,站起来倒了一杯水,绕到桌前,靠着桌子边缘而站,笑着说:“江茶,你都会开玩笑了。”
江茶语气诚恳,说:“周老师,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是吗”,周安晶反问,轻的似乎不是说给江茶听的,她伸手拉开桌子上文件柜的第一个抽屉,拿出一个信封,说:“既然你已经好了,我想你应该可以看看这个东西。”
江茶将信将疑的拿出信封里的东西,眼睛一下子睁大。
和她长得相似的女人她是是妈妈?
江茶目不转睛的看着照片,好陌生,妈妈的眼睛,她的神态,她的脸……都让江茶感到陌生。
是这个人答应要带她逃走的吗,是她一遍遍的说会带江开心逃走,让江开心不要害怕吗?
江茶感觉自己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人站在白茫茫的大雾里,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做什么。
她垂着头看着照片,没有那次咖啡馆里听到疑似杨眉的消息时的震惊和崩溃,甚至没有眼泪,反而大脑中跳出许多问题,周安晶怎么有这张照片?她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过去的十二年来周安晶从来没提起过?
只是一张照片,又不是江照炎的杀人证据,她现在拿出来是什么意思?想要得到什么结果?
江茶抬起头,在周安晶温柔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丝能称作‘得逞’的情绪,就好像方才倒下来的敌军趁江茶不备杀了个回马枪,一枪捅穿了江茶的胸膛,让她再也无法反击。
她和周安晶为什么变成这样了?这种博弈的意义在哪里?周安晶意识到她们的关系已经扭曲、不正常了吗?还是只是江茶的错觉?
江茶应该提出来吗?
乱糟糟的问题像被猫弄乱的毛线团,无论如何都理不开。
但此刻,看着周安晶,江茶意识到有一个问题她现在就能给出答案,那就是不要质疑周安晶,不要去挑战她医生的权威,否则照片的来历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
江茶望着她,眼里很快就蓄满了眼泪,眼神绝望,嘶哑说:“周医生,照片是我妈妈对吗,是我妈妈,我认出来了这是哪里来的?”
周安晶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温柔的说:“江茶,冷静一点。”
江茶摇头,泪流满面,“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你告诉我照片是哪里来的?”
周安晶说:“改天我们和安钊一起吃个饭,他会告诉你的,但是你要答应我按时吃药,按时来复诊,好吗?今天的药是不是还没吃?”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倒出来四粒递过去,“服下你会感觉好很多。”
江茶吃了药,紧紧地捏着照片,哽咽着点点头,预定的时间到了,前台来敲门说下一位病患已经在隔壁休息室里等候。
江茶拿着照片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心理咨询工作室。
周安晶在楼上看着她的背影,唇角不甚明显的笑了一下。
江茶坐在袁庭业的豪车里,面无表情的擦去了眼泪。
江茶心想,她的病已经好了,或者马上就好了,她都没有崩溃,没有丧失理智,她应该很快就能好了。
周安晶说的不对,她的病会好的,她会越来越好,越来越正常,变得和正常人一样,她会给袁庭业一个健康快乐开朗的江茶,不自卑,不阴暗,不会绝望的江茶。
江茶的心里渐渐有了一个主意,她将车开到有停车场的咖啡店,找了个卡座,点上咖啡和蛋糕,打开笔记本计算机。
江茶写了个代码,抓取搜索引擎里关于本市心理医生的相关信息,输出一张表,然后根据表格名单到SCI-Hub查对方的论文发布情况,剔除未发布论文的人名,最终形成了一张精简的表格。
表格里有心理医生的姓名,学历,就职单位,地址,预约方式以及咨询价格。
江茶按照表格顺序预约医生,在预约备注里写上希望见面的地址,并愿意支付医生的出诊费。
很快就有咨询室的前台给她回复了消息,半个小时后,江茶在咖啡馆见到了第一位心理医生。
是一个戴眼镜、长相斯文的男士。
江茶说:“李医生是吗,请坐。”
江茶的车钥匙放在计算机旁,她看着对方在她对面坐下,视线下意识落在车钥匙上,然后才移到她的脸上。
“江小姐想通过咨询解决什么问题?”
江茶说:“我想知道正常人和精神病人是如何界定的,出现什么行为就算是有精神疾病?”
李医生笑容亲和,说:“行为异常,情绪失控等都是精神疾病的表现,不过当下社会信息量爆炸,每个人都承担着巨大的压力,无论是谁,多少都会有些精神问题,可以让病人到咨询室来,做一些心理测试问卷,我们会出一份信任度很高的分析结果,之后我们再根据病人的具体情况来量身定制治疗方案。”
江茶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他说的东西江茶在网上看过很多次了。
她撑着脸,若有所思,想了片刻,说:“李医生,我给你讲个故事。”
李医生态度积极,做出耐心倾听的样子,她的车钥匙和穿着证明了她的消费实力,因此若能得到她的单子,会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江茶说:“一个厨师的妻子失踪了,警察上门调查却毫无收获,为了表达感谢,厨师给警察做了自己拿手的菜,香煎牛排,然后送警察走了。记者为了拿到独家新闻,第二天也去采访了厨师,临走前厨师也做了同样的菜,李医生,你觉得厨师的妻子去哪了。”
“他的妻子是警察或者记者?”
“有可能,不过在我的故事里不是,厨师的妻子变成牛排,被警察和记者吃进肚子里了。李医生,你说这件事里谁最需要看心理医生?是警察,记者,还是厨师?”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江茶见了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她给每个心理咨询师都讲了这个故事。
有的人回答警察需要看心理医生,因为警察主张正义,这件事会成为警察职业生涯的阴影;有的人说是记者,因为记者比警察心理承受能力小;也有人说是厨师,厨师烹制人肉,有反社会行为,需要心理医生矫正治疗。
天色渐晚,咖啡里的冰块都融化了,江茶撑着脸颊,心想,好无聊,她都想去上班了,至少上班的时候兴许还能在公司碰到袁庭业。
还剩下最后一个心理医生,江茶想,等见过以后她就去公司等袁庭业下班吧。
电话打来了,对方声音温和,说:“小姐,工作人员弄错了信息,不好意思我不出诊,如果需要的话,请您到我的治疗室来。”
江茶问了地址,恰好与他们公司在同一个方位,于是江茶收拾好计算机,去开车了。
最后一位心理医生是男士,心理咨询室外的墙壁上挂着介绍医生信息的旧牌子,医生的名字是邵沐。
江茶看了下时间,已经18点半了,袁庭业应该还要加班,如果她抓紧时间,兴许能送一次爱心晚餐。
江茶讲了第五遍厨师的故事,其貌不扬的医生扶了扶眼镜框,说:“警察和记者不需要看心理医生,因为他们一出门就去报警了,他们早就认出来牛排就是妻子。”
“那厨师呢?”
“厨师也不需要看心理医生,因为厨师是杀人凶手,他有理智并且冷静,不能以心理有问题作为理由为他开辩。”
邵沐从堆满书籍的旧桌子后注视着她,“需要看心理医生的是讲故事的人,就是你。”
这间治疗室是江茶见过的最旧最小的,和周安晶就职的地方天差地别,江茶有些后悔到这里来。
“在见你之前,我见了四位心理医生,他们告诉我,应该让病人亲自和他们见面,根据病人的情况量身定制治疗方案。”
他们没有认出来江茶就是那个需要看病的人。
邵沐的目光既不温柔也不亲切,说:“你愿意看心理医生,却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病。江小姐,你想证明什么呢?”
江茶冷漠的说:“我该走了,扫这个码支付咨询费吗?”
她按照墙上的价格公示表,扫码付了账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治疗室。
车窗降下来,晚风呼啸灌进车里,江茶的脑中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嘈杂的,凌乱的,刺耳的,来自世界的噪音乱糟糟的充斥她的耳朵,她竭力想听清楚那句话,可是却怎么都听不清。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江茶浑身一颤,从魔怔中惊醒,她惊恐的看着自己扶着方向盘的手正在颤抖,她将车缓缓停靠在路边,大口呼吸。
我没有病,我已经好了,我没有病江茶终于听到自己脑海中重复的那句话。
来电人是袁庭业,江茶看着他的名字,手指却好像有千斤重,怎么努力都抬不起来去接通电话。
我没有病,我已经好了,她神经质的重复着,心跳如鼓,跳的她惶恐不安,她睁大眼睛去抓手机,可是手指好像被死死束缚着无法动弹。
当初死的是江开心就好了,江开心为什么没有死掉,她应该死掉的,死掉了就不用这样痛苦的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