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个巨大的钟表出现在了藤丸立香的眼前——随着钟表上的指针跳到八点,藤丸立香面前的一切就轰然碎裂，露出了属于涉谷特异点的景象。
高楼林立，灯火通明,万圣节的涉谷满溢着节日的欢乐氛围——然而很快,这一切都被刺眼的血色吞噬殆尽。
“……Master, 你看见了吗？”
“那是……千里眼？”藤丸立香愣了愣，下意识就回过头去看站在身后的安倍晴明，“晴明大人, 这个特异点——”
“Master, 你也不是没有见过比起这里更加惨烈的景象……哦呀？”安倍晴明本打算向藤丸立香简单陈述一下千里眼看到的特异点的现状, 却在走进藤丸立香之后讶异地挑了挑眉, 捏紧了手中折扇的扇柄, “可以再靠近我一点吗，Master？”
『桔梗花开了。 』
这是安倍晴明和其他Grand Caster一样的通用魔术咒语——就像吉尔伽美什王的『恩奇都』，所罗门的『天下万物皆有定时』, 梅林的『阿尔托莉雅开饭了』，太公望的思想键纹激发固定咏唱，还有兰瑟梅罗偷懒通用的天体科大魔术咏唱。
这些咒语的关键是使用者本人对它感到熟悉——从而达成能够在瞬间触发他们的绝大部分魔术的效果。
而现在,随着安倍晴明的话音落下，有某个在过去被安倍晴明亲手留下的魔术，在这一刻被触发了。
“无需恐惧,无需颤抖, Master 。”安倍晴明难得地显露出属于最终灵基的非人姿态，带着桔梗花的香气，用染上桔梗花紫色的衣物将藤丸立香环住, “这个世界的过去和我们并无关系，只是我们听到了这个世界的哀嚎,所以才来到了这里。”
“死者不能复生，但生者却还是要往前走的。”
“我们是为了让还活着的人能继续活下去才来到这里的。”
于是暗示魔术被触发，浸满血色的回忆将藤丸立香整个吞没——她看见了第二次循环里深深刻进自己脑海的大楼内部铺天盖地的干涸血迹；也听到了第三次循环中自己对于这个特异点真实情况的推测。
最后，她睁开眼，看向面前已经松开自己的安倍晴明，想起了在过去两个Alterego作为兰瑟梅罗的从者被带回菲尼斯·迦勒底那时的事情——亚种异闻带就在他们的眼前成型，而整个菲尼斯·迦勒底的人都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那个成为了异星神使徒的泛人类史的芦屋道满并不是在谋划着成为人类恶的疯狂行动一样。
“首先要足够爱，才能变为毁灭人类的人类恶。”黑发的Alterego和安倍晴明并肩站在一起，却又在两人中间留出足够的空隙，站在特里同号的甲板上，看着黑红的亚种空想树在天空中舒展枝条，“但Grand Servant则不同——我们甚至不需要爱着人类。”
在那段记忆里，安倍晴明承认了更接近大众认知的那个侧面所说出的观点。
“甚至不需要看我们。”安倍晴明终于愿意在那时给从一开始现界就没得到自己的好脸色的另一半正常讨论的氛围，“只看阿瓦隆那一圈——虽然我和梅林从来都关系不好，但我还是得说……梅林可比我喜欢人类得多——但那也只是喜欢，而不是爱。”
“更别提阿瓦隆·勒·菲们——她们的使命是铸造圣剑『 Excalibur 』，维持星球的稳定存在……本身就已经不属于人类『阿赖耶』一方，而是属于星球『盖亚』一方的从者。”安倍晴明却在这时冷酷地笑了出来，“明明是被人类铭记的英雄，但我们甚至不如Beast爱着人类。”
“不，你无论如何都是爱着人类的。”在那时比起安倍晴明本人更加接近大众认知上的“安倍晴明”的黑发的Alterego语气镇定地反驳了安倍晴明的观点，“而我不同，我从头到尾，都不曾爱着人类——但我可以说，我爱着某一个单独的人。”
“那就是你『安倍晴明』。”
“所以作为冠位的『安倍晴明』永远都是浮于表面地爱着人类——他是个爱着自己『安倍晴明』，却永远不会说出实话的撒谎精『芦屋道满』。”
藤丸立香主动截断发散过远的回忆，看向安倍晴明，冷静而坚定地向她的从者下达命令——“晴明大人，我知道您有阴阳术可以看到过去。那么，您可以把这个特异点从最初到现在的一切，都用阴阳术重新找到记录吗？”
“我可以试一试。”安倍晴明回答，“只是特异点的记录会被抑止力主动修正改写，我们不一定能找到这个特异点最真实的，最初的记录——但我会尽力试着找出Master您最需要的那些部分。”
能看破过去、未来、和遍览现在的，是Grand Caster们共有的千里眼——只不过会在具体的类型上细分，大部分掌握的都只有单一的效果；但对于大部分魔术师来说，探求未来和过去，也是占卜魔术的其中一种。
——梅林虽有遍览现在一切的千里眼，但对于后世来说，最知名的还是那条红龙与白龙的预言。
——而东方的两个，太公望虽然没说自己持有怎样的千里眼，但他毫无疑问至少持有着最基础的占卜能力来趋吉避凶；安倍晴明的时代则因为太晚，虽然日本的神秘还未消退，但她本身就和那些神代的直接听从神谕的巫女祭司不同。
安倍晴明擅长的——是从太公望所在之国传来的，由太公望最初辅佐的周的君主在牢狱中推演完善的六十四卦。
尽管安倍晴明生前甚至未能走向成年的姿态，但这不妨碍她在过去仍是从人类一点一点在朝着非人类的方向蜕变——而这样的发展，扩展了她和天地之间的联系。
那时候日本的神秘还未消退，高天原也曾向安倍晴明伸出橄榄枝——而后安倍晴明选择了死亡。
——她用一种无比坚决的方式，将自己彻底留在了人的一边。
她与芦屋道满之间的相识比起传说史料的记载都要更早，毕竟安倍晴明殒命的那个年头，在传说和史料中，都还只是安倍晴明无人记述的少年时期结束之前的故事——芦屋道满早在那个时候和她相识，然后一无所知地被安倍晴明邀来比试阴阳术，最后看着安倍晴明主动死在他的面前。
安倍晴明不想彻底成为非人类的态度在更早的时候就有显露——那也是她和梅林结下梁子的最初。
然而到了现在，藤丸立香只能从当事人其一的安倍晴明的嘴中听到这样的评价——“我不喜欢、也永远不会把自己近似诅咒一样地关在一个小小的瞭望台里。我要诅咒自己，那也得是永远自由，永远为人。”
“……这不是你的愿望吗？”黑发的Alterego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安倍晴明的身后，眯起了那双绿色的眼睛，温和地笑着，语气却是所有人都能听懂的阴阳怪气，“一死了之——所以不会成为高天原的人，也不会变成真正的、和半梦魔类似的半白狐。”
“多好啊，可是你想过吗，安倍——你的死，本身是对他人的，恶意深重的诅咒啊。”
“所以你也不该对我恨你有怨言——芦屋。”安倍晴明的脸上是冷酷的平静，“你毁灭了我的愿望，然后把我和你彻底捆绑在了一起——既然选择让我登上英灵座是你个人的行为，那你本身就是在为我当初的选择进行报复。”
“所以你不应该、也不能——”
过去发生在迦勒底中的这段安倍晴明与芦屋道满之间唯一一次的激烈争吵在此刻戛然而止，藤丸立香看着安倍晴明一点也不讲究地选择了最近的洗手间，拧开水龙头任由流水倾泻而出，逐步填满整个洗手池。
——啊，她确实忘记了。
藤丸立香眨了眨眼，看着安倍晴明把手伸进水中，想起了过去第七特异点那时的兰瑟梅罗。
——安倍晴明的最终灵基阶段，是和其他妖精种一样的，能够沟通灵脉梳理庞大讯息的白狐之姿。
尽管那是生前未曾成为的模样，但在这个作为Grand Caster的『安倍晴明』的一个侧面现界的Alterego的灵基里，作为一个有可能实现的幻梦存在着——于是安倍晴明也有着沟通灵脉的能力，只是她几乎不用。
毕竟这样的能力用得越多，越不符合安倍晴明本身对于自己『仍是人类』的认知。
藤丸立香重重地叹了口气，联想到这个世界与诅咒有关的基础底层逻辑，更是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安倍晴明和芦屋道满，如果他们是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话，藤丸立香毫不怀疑这两人会把彼此直接诅咒到特级的水准。
——啊，那两个家伙的话，最好还是别管了。
——我们还不知道要漂多久，说不准等世界完成重建那时，这两个就彻底发泄完过往那些事情的怨气了吧？
——嗯……事实上，如果一直不管的话，他们只会继续诅咒彼此下去。所以，我是愿意相信，未来有个世界的人，能解开他们的心结的吧？这种场面适用的从来不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而是旁观者清。肯定会有个不同的世界，但和他们一样诅咒彼此的家伙存在的，就看我们遇不遇得到了。
“要来看看这个特异点的过去吗，Master？”
第42章
洗手台上的水面晕出波纹, 逐步显现出这个特异点最初的景象——
19:00整点，以东急百货店、东急东横店为中心出现了半径约四百米的黑色结界。
“诶？原来最早的特异点这么小吗？”
藤丸立香惊讶地看着水面上投射出的影像——黑色的液体在空中流淌着，变成碗状的结界,将普通人关在了结界之内。
“严格来讲, 这不是涉谷特异点的最初。”安倍晴明甩干手上的水迹, 提醒藤丸立香有关时间的区别，“这是涉谷变成特异点之前的，最初的异常——我们到达特异点的时间是晚八点, 而这里的时间是晚七点。”
“然后根据我的记忆……”藤丸立香眨了眨眼, “涉谷特异点每一次的循环都是在晚八点开始, 到21:05结束。”
“嗯, 所以我大概过滤了一下从晚七点到21:05这段时间的内容。”安倍晴明瞥向正在加速往后播放影像的水面, “稍微抓了几段比较重要的内容——我们已经没必要去找这个世界的主角了，因为再也救不回来了。”
“所以，我们能做的事情只有——解决这个特异点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威胁。”
“五条悟！让五条悟过来！！！”
“快把五条悟找过来！！！”
“五条是谁？”
“不知道！但有人说不找来他我们就出不去！！！”
“快点让五条悟过来！！！”
结界之内,是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的游客们捶打着眼前看不见的结界，像是幕后之人的提线木偶一样在涉谷的舞台上上演着荒诞的戏剧——无人知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们用各种方式向结界之外传达出幕后之人的要求。
——让五条悟过来。
这一晚的涉谷毫无疑问, 就是幕后之人为五条悟准备的、完美的陷阱。
水面上的影像不再是结界内的影像，转而移到了结界之外的某家咖啡厅内——身着白色洋裙的的少女吃下最后一块蛋糕，按了按戴在头上的贝雷帽,拄着手杖踏进了人群之中；又高又瘦的青年跟在少女的身后,两人在无人看见的小妖怪的指引下走进了地铁站。
之后显出的影像则是咒术师各自的分组——安倍晴明很清楚藤丸立香需要的是对于他们来说对于攻略特异点更有用的信息，于是水面上的时间很快就走到了20:31，他们终于看到了一直没有在特异点内出现的五条悟本人。
白发的男人穿过黑色结界,挤入人群，向着吸入了大量普通人的地下赶去。
“果然要去地下啊……”藤丸立香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样回去之后又要接受调律了——不，毕竟总不能因为嫌麻烦而不去做啊。”
“具体发生了什么的过程不太重要。”安倍晴明把从灵脉里提取出来的影像跳转到最后那段时间，“我们需要看到的是特异点的成型——也就是根据Master的推测，五条悟被封印的那个时间。”
“所以说五条悟确实是在特异点开始之前就被封印了！？”藤丸立香挑了挑眉，看向正在调整灵脉投影的安倍晴明，“也就是说——”
“没错，也就是说，Master的推测是正确的。”
安倍晴明退到一边，看着水面上的影像再次流动起来。
一个看上去像是裹满了绷带一样的正方体被丢到了五条悟的面前——这时的五条悟显然已经经过了一番苦战，不论是精神、灵魂、还是肉、体，都在这时陷入了疲惫之中。
——所以他也没能躲开。
——倒不如说，那是幕后之人为五条悟准备的，光明正大的阳谋。
“嗨，悟。”
“好久不见。”
迦勒底的众人沉默地看着五条悟被幕后之人封印——然后他们看到圣杯砸在了幕后之人的头上，结界内开始了整个涉谷特异点的第一次循环。
“……圣杯怎么总喜欢砸在别人的头上。”藤丸立香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灵脉记录里的涉谷特异点逐步吞噬掉涉谷区的其他地区一起循环，“那按照现在了解的特异点扩展方向——也就是说，在早期的循环里，每一次循环都把一个主角拖进了特异点之内。”
这个世界存在的基础世界已经不算那种只有绝对主角维持的低维世界——然而因为祂的主角都是咒术师，所以意外地在这里，被一网打尽了。
“我排查的主要方向是和五条悟有关。”安倍晴明将画面固定在身着白色洋裙的少女身上，“但我想除了那部分之外，这一位恐怕也是我们需要注意的人员——她是这个世界维系妖怪与人类之间平衡的人，是妖怪们的智慧之神。”
“她还活着。”
“您对那个幕后之人的身份有什么推测吗，晴明大人？”藤丸立香深吸了一口气，向安倍晴明提问，“还有……我希望能确认一下其他人的结局。”
“ Master ，我想……您应该看到那家伙脑壳上的缝合线了。”安倍晴明将双手拢进袖子，看着水面上投影出其他人的结局，“首先，基于结界的特性，我认为幕后之人至少是千年之前生活在平安京的家伙；其次，通过五条悟的反应，我们可以知道那具身体不是幕后之人本人的身体。”
“最后，不管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安倍晴明笑着看向藤丸立香，“没有人能够胜过我——这个特异点已然空无一人，而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日本最强大的，唯一的阴阳师。只要是在日本的土地上，就没有人可以胜过我。”
“还有一点比较重要的内容。”安倍晴明清了清嗓子，向众人通告某个答案，“上一次循环末尾，我们面对的那个敌性反应，在这个世界里——被称作两面宿傩。我在灵脉的记录里找到了一点……非常痛苦的记录。”
——在某一次循环里，两面宿傩出于无聊，选择更换了自己受肉的身体。
而这件事情，远发生在迦勒底到达涉谷特异点之前。
“……是这样啊。”藤丸立香闭了闭眼，将水面上投影出的惨烈结局深深刻进心中，“我知道了，谢谢你，晴明大人——当法律不能为受害人伸张正义时，此刻同态复仇将是合理且高尚的。 ”
“那么既然这个特异点里已没有可以审判已非人类，亦非幻想种的幕后之人的人选——那么审判的任务就该由我们来做。”
“法律只能约束人类，而永远无法约束无法被人类看见的存在。”
“我们会用幕后之人的死亡，来告慰整个特异点的死者——就如我们过去讨伐Beast 、讨伐每个特异点的圣杯持有者一样。”
“我们走吧。”藤丸立香放掉蓄满洗手池的水，带着从者们向地铁站的方向赶去，“希望圣杯所在的地方能够让我们联系上迦勒底……说实在的，要不是福尔摩斯先生或者前不久才录入灵基图谱的威廉先生不是很合适处理日本的特异点，我都有点想换人了。”
“想点好的，Master。”冲田总司跟在最后，和卫宫交换了一个视线，“221B的那几个都不是很适合处理这边的问题，最多就是理念看起来比较适合现在的情况而已——不过您确实该感谢晴明大人主动提出要加入这次特异点的探索。”
“没有人会比晴明大人更清楚怎么处理从千年前的平安京活到现在的家伙了。”
安倍晴*明跟在藤丸立香地身后，不动声色地启用了一条仅在两个Grand Caster·安倍晴明的侧面中可以使用的通讯线路。
『Ae·AnS：涉谷特异点内部存在时间循环，圣杯持有者为千年之前的人……』
『Ae·AnS：假设可能需要同步，以冠位灵基现界。 』
『Ae·AnS：本次通知内容发布完毕。 』
迦勒底的管制室内仍旧被红色的警报灯光充满，所有人都在努力地尝试和藤丸立香成功取得联系——先前警报响起时大幅滑落的数值已经停止下跌，但仍停在岌岌可危的边缘，达·芬奇和罗曼一边校准迦勒底和特异点所在世界的相对定位，一边勉强修正探索小队的存在证明。
『C·AD：收到来自特异点内部晴明的通知。 』
『C·AD：涉谷特异点内部存在时间循环，我想这条消息也许对你们能够提供帮助。 』
『C·AG：……原来如此，是和第六特异点一样的观测时间出现差异导致的不能联系。 』
『 C·AG：我会转告管制室。另，假设安倍还说了可能冠位现界的内容，请直接无视。 』
『C·AG：尽管世界观测模糊，但没有任何Beast的波动存在。 』
『C·AG：最后，我已经看到了重建通讯的未来。 』
“特异点内部存在时间循环。”兰瑟梅罗闭了闭眼，向整个管制室传达最新讯息，“藤丸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那么她肯定会得出管制室观测世界逐渐模糊的结论——所以她肯定会做出优先稳定世界存在的行动。”
“全员准备——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很快就能联系上藤丸了。等到下一次世界存在状况观测稳定，就试着连通通讯——再次启用示巴观测特异点内部情况，观测放在藤丸身上的那个锚点……”
“毕竟无论走多远，我们菲尼斯·迦勒底，都是为了保证最开始的那个菜鸟御主能够平安踏上归途，才一直努力到了现在的观测机构。”
第43章
尽管安倍晴明为众人展示从灵脉中提取出来的信息的时候,已经尽力加快了影像播放的速度——但当他们进入地铁站的那一刻，涉谷特异点内的时间又一次流转到了20:31 。
地面上的一切被血色吞噬，只剩下地下的一切毫无变化,就连安倍晴明的千里眼都没能看到不一样的景色——于是他们一路向下,终于在崭新的,有着明亮灯光的地下站台上，看见了怪异们的智慧之神站在最后一级台阶的边缘，一个又高又瘦的青年站在她的身后。
而顺着这两人目光关注的方向看去,迦勒底的众人在前方没有一丝尘埃的站台上,看见了在灵脉的讯息中出现过的那个看上去像是裹满了绷带一样的、封印了五条悟的正方体,静静地躺在所有人的眼前。
“只剩半个小时了。”藤丸立香看了眼抓在手里的怀表型魔术礼装,简单粗暴地为从者们决定了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首先，我们需要让地下的状态——从虚假变回真实；同时尝试和迦勒底重新建立通讯……”
“最后，回收圣杯,讨伐圣杯持有者。”
藤丸立香在安排从者们的行动时并没有避着下方的两人——事实上，从进入地铁站之后，迦勒底的众人都再没有主动隐藏自身的行迹,自然也没有想到安排行动的时候要避开非己方成员；当然，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
这位怪异们的智慧之神小姐，是属于被他们划进半己方人员的一方。
——尽管可能完全没有告知另一方当事人。
安倍晴明早在藤丸立香下达安排之后就从靠边的位置越过了最前面的那两人和最后一级台阶与站台之间的边界,站到了空无一人的崭新站台上——巨大的桔梗印闪烁着莹莹白光,被安倍晴明直接伸手按在地上，整个地铁站都随着安倍晴明的动作开始异变。
灯光变暗，晕出深重的血色；墙壁和地面都在融化,变得扭曲，一点点印上血色的痕迹；整个地下的空气充斥着腥臭的血肉气味,将所有人拽入尸山血海的画面之中——最后，随着一切结束，站台和地面上一样躺了满地残肢断臂。
唯一不变的只有那个封印了五条悟的正方体——它依旧静静地躺在地上，只不过压得站台地面凹陷，还未干涸的血液就那样聚在凹陷中，浸泡着满是绷带的正方体；只是那些发黄的绷带依旧泛着年代久远的黄，没有半点被血色侵染。
穿着五条袈裟的男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地铁列车的顶端，凭空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台上的众人——而引走了迦勒底所有人注意的，是他头上的那一圈缝合线。
“……找到了。”
最先开口的却不是迦勒底的任何一人，而是怪异们的智慧之神。
“我的名字是岩永琴子——岩石的岩，永远的永；乐器的琴，孩子的子。”身着白色洋裙的少女拄着手杖走到站台的边缘，摘下贝雷帽仰头看着坐在列车顶端的男人，“是妖怪、鬼怪、鬼神、魔、物怪、幽灵……总而言之，是存在于这世界上的怪异们的智慧之神。”
“当然，不包括咒灵——毕竟这些家伙会严重威胁到我在维持的两个世界里的秩序。”岩永琴子举起手杖指着那人，“到此为止吧，这位大人。无论人界还是妖界都需要维持好秩序，我是绝对不会原谅胡作非为之人的。”
“这个世界并不是捉摸不定的，就算存在妖怪、怪物、怪异、魔……也有着绝对不可颠覆的常理——而守护这个常理，就是我的责任。”
“原来如此，这一次居然连维系平衡的神之代言人都现身了啊。”那人笑着垂眼看向岩永琴子，话中却浸满了漆黑的恶意，“虽然比起六眼来说好处理得多，但却是麻烦程度不相上下的家伙呢。”
“啊啊，但是，新世界无需遵守旧世界的规则——自然也不需要神之代言人的存在。”
迦勒底中的警报终于停了下来——迦勒底亚斯上显示出完整的地球投影，只有涉谷特异点所在的那一点亮着与整个迦勒底亚斯截然不同的红色光芒。
“……数值回升到正常区域。”
“世界存在观测恢复正常。”
“特异点存在观测正常——透镜·示巴放大功能准备。”
“根据观测锚点·藤丸立香，观测特异点内部情况。”
聚在所长席周围的几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看着管制室内的荧幕上终于又一次被投影出了来自另一个世界内部的景象——随后，第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并不是他们担心许久的藤丸立香，而是坐在列车顶端，仿佛浑身浸满了恶意一般的那个家伙。
——迦勒底正好赶上了岩永琴子和那人对峙的时候，于是没有人选择主动拨通通讯，管制室内的所有人都警惕地注意着荧幕上的那人，抓紧时间开始排查一切有关的讯息。
这个外貌形象实在是太过于醒目惹眼——所长席的桌面上还堆着几人之前为了排查主角而翻上来的重点观测对象资料，兰瑟梅罗眼疾手快地从那一大堆资料里拽出了一份印着身着五条袈裟的男人的资料，却在视线触及到某一行小字上的时候狠狠皱眉。
『于2017年12月24日死亡。 』
“……我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家伙还能让死人从坟墓里爬出来。”兰瑟梅罗偏了偏头，把手中的资料塞给坐在椅子上的罗曼，“这个世界不存在英灵座——所以毫无疑问，眼下出现在藤丸他们面前的那个家伙，就是一具尸体。”
“只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具尸体动了起来而已。”
仍旧站在台阶上的藤丸立香看着眼前的一切，缓慢地眨了眨眼——然后她把仅剩的两条令咒中的一条的魔力，交给了站在站台上一言不发的安倍晴明。
“赋予Servant·Alterego一条令咒的魔力。”
——安倍晴明一言不发的时候通常不意味着她把自己割离出了现场，而是在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出手干涉，以得到一个足够有利于己方的发展。
而藤丸立香同样是一个优秀的御主——她比所有优秀的魔术师都清楚该在什么时候给予从者什么样的支援，才能达到她所追求的结局；当然，这是建立在她和从者们之间的默契和足够的信任之上的。
“……你说处理『六眼』和『维系平衡之人』都很麻烦——”安倍晴明同样抬起头看向坐在列车顶端的那人，“但你显然对于那孩子的出现是惊讶的……那么，我能猜测在千年之前，你并没有和那时的『维系平衡之人』发生冲突。”
安倍晴明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拿出折扇敲在手心，轻松地踱步到岩永琴子的身侧，对着那人露出了一个狐狸似的微笑——
“我假设，你根本就没在那之后见过第二个『维系平衡之人』吧？”
“……确实。”岩永琴子回想起整个涉谷内部的布置，“整个涉谷都是为了『六眼』——最强的五条悟准备的陷阱。但与其说是没想到会有人出来干涉……倒不如说是自信就算有人来干涉，也能走向自己需要的结局。”
“看到那具身体之后我就大致理解了整个陷阱。”岩永琴子随口举了个例子，“就像我死了之后又突然出现在九郎学长的面前那样——不论如何，都是会让当事人当场愣住的情况吧？更何况你准备了大量的，消耗五条悟精力的陷阱。”
——坐在列车顶端的那人的身体，毫无疑问是已经在2017年12月24日逝去的夏油杰的尸体。
“确实。”或许是确信大局已定，那人用着和生前作为盘星教教主的夏油杰一样的笑脸看着站在最前面的岩永琴子和安倍晴明，“假若是千年前的那个『维系平衡之人』，或许我会选择避开他的锋芒——毕竟那是个比起『六眼』来说，更加难处理的家伙。”
“是吗？”安倍晴明笑眯眯地向那人询问，折扇的扇柄捏在手中，却没有落在手心。
“那家伙身上有圣杯反应——确认无误！！！”迦勒底的通讯就在这个时间切了进来，藤丸立香接通通讯，带着从者们一起下到站台，“ Second World Order ，最终工程执行开始——圣杯回收执行！！！”
“……了解。”安倍晴明却没有把折扇再度敲到手心，反而打开折扇挡在面前，只露出那双笑眯眯的眼睛，“那我就谢谢你对我的赞美了——真名公开， Servant·Alterego·安倍晴明。平安京的『维系平衡之人』，宴请众妖之人……当然，最知名的身份，永远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阴阳师。”
“不知我这样自报家门，能否让你意识到『平衡之理』不可僭越呢？”
时间依旧在滴滴答答向前，距离循环再次开始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
“安倍晴明！？哼……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人看着安倍晴明，笑得连脸都扭曲起来，“不是所有人都能冒领他的身份的——你要是真的是安倍晴明，我就算自报家门是芦屋道满都不算拉低了我的身份。”
“所以我都说了是感谢你对我的赞美。”安倍晴明无奈地叹了口气，借助之前藤丸立香交付给她的魔力开始构筑宝具，“百鬼出行之夜，众妖欢宴之城；林野白狐之子，维系平衡之人——最后的最后，化作缚于桔梗的回忆。”
『千年千载平安京。 』
第44章
对于安倍晴明的第二宝具『千年千载平安京』来说, 藤丸立香最经常在兰瑟梅罗那里听到的评价就是——
“固有结界是魔术师的心象风景——这种基础内容我想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兰瑟梅罗坐在观星台唯一的桌子上，翻阅着一本明显已经阅读过无数次的星座神话故事集，“但安倍的第二宝具和其他人相比会不同一些。”
“那个固有结界, 就连时间也能被她掌握在手中。”
时间走到了循环结束的节点,但循环却被突然展开的结界切断——莫比乌斯环在这一刻断裂,涉谷特异点没能再回到最初的20:00 ，时间开始向后流动；同时，地铁站内的众人被安倍晴明一起拖进了固有结界之中。
“平安京……”那人站在街面上感慨着, “还真是许久不见的景色了啊。”
“毕竟是千年前的景象, 哪怕是现在的京都也不再有这样的韵味了。”安倍晴明收起折扇, 揣起双手退到岩永琴子的身后, “不过, 虽然我是千年之前的『维系平衡之人』，但我并不打算干涉如今的『维系平衡之人』对你进行审判。”
“只是现在这里是我的地盘，到了该你报上名来的时候了。”
迦勒底内的职员们完成对存在证明的修正之后,所有人都一起通过大荧幕投影围观特异点内部的情况——迦勒底的通讯在之前时间即将到达循环节点的时候又一次出现了不稳定的状态，但在安倍晴明用固有结界的时间切断了特异点的循环之后，灵子通讯终于彻底稳定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用不用得上……”兰瑟梅罗关掉通讯麦克风,把之前整理好的一堆文件打包发给了藤丸立香，“总之先发给藤丸看看再说——她在特异点里，比我们所有人都更清楚这个特异点需要怎么做才能解决。”
“你们觉得那家伙是什么类型的存在？”马里斯比利站在所长席座椅的后面,向围在桌边的几人提问, “虽然普通人可能无法感知到这家伙身上的恶意……但我们早就不能再算是正常的人类了——那种程度的恶意，对我们来说也太过明显了一些。”
“虽然我很想说既然这个世界存在着恶意的聚集体——诅咒，那么这家伙身上有这么明显的恶意肯定就是诅咒了……”罗曼无奈地笑了笑,捧起手边的热茶，“但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我猜一点比较离奇的方向吧。”
“我猜这家伙以前是安倍晴明的式神。”
“……不是哪个搞出这么大阵仗的家伙都是盖提亚。”达·芬奇一边吐槽,一边转过头看向兰瑟梅罗，“正确答案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不能现在就说吗？”
“马里斯既然想让你们猜，就是让我在这件事上闭嘴的意思。”兰瑟梅罗摊了摊手，将目光投向大荧幕，“毕竟我的千里眼可以看到过去——虽然所罗门的千里眼能够看透过去与未来，但既然是作为医疗部负责人罗玛尼·阿其曼在凑热闹，马里斯也没有阻止他的理由。”
“毕竟Lord·兰瑟梅罗不能说没有凑热闹或者开玩笑的时候……”戈尔德鲁夫看了看阿尼姆斯菲亚的三个所长，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截住了话头，“咳，所以……是像冠位人偶师一样靠更换身体从平安时代一路活到现代的家伙？”
“这恐怕是相当接近正确答案的猜测了。”奥尔加玛丽瞥了眼兰瑟梅罗的神色，将视线转向荧幕上那人的身影，微微皱眉，“只是，如果只是更换身体，那灵魂和精神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生腐朽……”
“我可从来都没有说过那家伙的灵魂没有发生腐朽啊。”兰瑟梅罗叹息，目光透过荧幕上那人的身影看向更加遥远的记忆中的某人，“ 500年的时光就足以一个有着高尚理想的魔术师变成苟且偷生的虫群……”
“但高洁的王之侍从即便历经一千五百年漫无目的的流浪，也仍是高洁的堇色骑士——不过，那是把肉、体、精神、灵魂，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作为达成目标所需的燃料燃尽之后，才能到达的，故事的终焉。”
“而那个家伙显然不是高洁的骑士——”兰瑟梅罗俯身从罗曼的手里拿走鼠标，打开藤丸立香发送回迦勒底的简短报告，“显然，藤丸发送回来的报告也说明了这一点。在报告里，藤丸说——这个特异点，是基于那人编织的，针对这个世界的最强的陷阱而成立的。”
“那他就只能是苟且偷生的虫豸罢了。”
坐在下面普通职员席位上的基尔什塔利亚眨了眨眼，并没有接着所长席那边几人的谈论继续发言——他只是默默地把视线从荧幕上挪回了趴在自己肩头的那只绿斗篷棉花娃娃弓箭手的身上，然后伸手把睡得昏天暗地的魔神拎起来塞进口袋藏好。
——还是不要让Lord想起来管制室里眼下还躺着一个玛奇里·佐尔根『老虫子』变成的巴巴托斯比较好……不然就算立香总喜欢找祂抖些素材来用，巴巴托斯也是会被Lord强制塞回宝石里关禁闭的。
“……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那人用惋惜而遗憾的语气感慨着，对众人张开了双臂，“我已经说过了，新的世界不需要旧的规则——哪怕创造新世界，是只有僭越了旧世界规则才能达成的未来。”
“但只要新世界成立，那旧世界的一切便不复存在，也就不再能限制我的行动，我的理想——”
“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安倍晴明站在朱雀大街的正中，对着那人歪了歪头，“这里是我的心象风景『固有结界』——也就是我的世界，你至少还没有资格在这里违背我的规则。虽然『千年千载平安京』并不是具有攻击力的那类，但这里的规则无人可以违背。”
“还记得吗？我说——该轮到你报上名来了。”
藤丸立香站在后面，面不改色地翻看管制室发送给她的那些资料——迦勒底打包发来的文件夹里塞满了和涉谷特异点有关的信息，但显然没有经过仔细排序，一看就知道是管制室的成员们一连上通讯就直接打包给她发了过来。
但藤丸立香仍旧一眼从文件夹里的一大堆文档里找到了对眼下情况最有用的那一份——藤丸立香打开那份文件，不出意外地看到熟悉的蓝色批注填满了整份文档的空白区域。
“……参考是冠位人偶师苍崎橙子，还有玛奇里·佐尔根、以及第六特异点的贝狄威尔先生吗？”藤丸立香摸着下巴，想到那人头上的一圈缝合线，继续往文档下面翻去，“肉、体虽然可以更换，但在漫长的时间流逝中，灵魂和精神的腐朽都不可避免……”
漫长的时光足够把伟大而崇高的愿望变成腐朽的枯骨，哪怕是为了重建世界而主动选择了接受第三法改造的迦勒底也无法逃离灵魂与精神走向腐朽的结局——于是在一开始，迦勒底就选择了陷入沉眠，在星海中随波逐流。
——这是菲尼斯·迦勒底对抗腐朽的答案。
——沉眠与死亡近似，但只有长时间的沉眠，才能让所有人的灵魂与精神拥有足以对抗腐朽的力量。
安倍晴明的固有结界并非是攻击类的宝具——从一开始，这个固有结界展示的力量就与规则有关。安倍晴明本身，就是这个固有结界的规则，所以兰瑟梅罗才会在过去告诉藤丸立香，在那个固有结界里，连时间也能被安倍晴明握在手中。
——除了神明之外，能够触及到时间洪流的，就只有规则的力量。
“在完整的世界之中，规则是难以被常人掌握的力量，但不完整的世界则不同——固有结界自然是不完整的世界。”兰瑟梅罗用笔在空中用魔力誊写出介绍的文字，“那是安倍晴明的『心』——是她的回忆堆砌而成的世界。”
“所以她是那里唯一的主人；所以那不会是属于Grand Caster·安倍晴明的宝具；所以——安倍晴明就是那个世界的规则本身。”
——而规则不可违抗。
“……我的名字是羂索。”
终于，在经历了足够长久的沉默之后，羂索终于在规则的压迫下向众人吐露了自己的真名。
“那接下来的宣判就交给你了——”安倍晴明捏着纸人式神再次退到一边，给岩永琴子让出面对羂索的空间，回过头看向藤丸立香，“或者说，也可以直接交给我们解决。造成特异点的圣杯还在这个家伙身上对吧， Master ？”
“不，我将会宣判他的罪行。”岩永琴子把手杖戳在身前，目光凌厉地刺在羂索身上，“第一，近段时间以来，你的行动威胁到了怪异们的正常生存；第二，你的同谋之一的咒灵袭击五条悟时造成的破坏，毁坏的范围属于妖狐的住处；第三，使用狱门疆……”
岩永琴子看向横亘在双方中间的狱门疆，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继续陈述羂索违背了『平衡之理』的行动的时候，却被羂索抢在了前面开口——
“狱门疆，开门——”
羂索脸上突如其来的笑容盛满了漆黑的恶意，他看着正好处于狱门疆范围之内的安倍晴明，满意地向狱门疆下达了启动的命令。
第45章
“狱门疆,开门——嘛，原计划用来封印五条悟的咒具，换成封印作为『维系平衡之人』的安倍晴明也不能算亏。倒不如说这么看比封印五条悟还赚了不少——只不过不太利于我的计划推进就是了。”
然而, 狱门疆却仍旧毫无反应地躺在地上。
“呼。”安倍晴明随手点燃了一直捏着的那张纸人式神,转过头看向随着纸人式神的燃烧一起被火舌舔舐的羂索, “明明是狱门疆的持有者，你这家伙居然不知道它现在是封印结束之后的消化状态吗？对了，我直接把这家伙烧了可以吗, Master ？”
“……至少单独解决本体之后再火化被他偷用的这具尸体吧？”藤丸立香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迦勒底传来的其中一份资料展示到安倍晴明的面前, “我觉得混着烧了的话会闹出当初处置恩奇都遗体的那种程度的骚乱的——”
“这也不是很难……”
冲田总司和卫宫交换了一个目光——然后红色的弓兵就直接动手抓住了那团在火焰里顶开脑壳试图逃跑的脑花,学着黑色的另一个自己改变了宝具的用法,将谋划着创造新世界的疯子从物理意义上彻底和圣杯分离。
“圣杯回收完成——”藤丸立香从卫宫的手里接回圣杯，向管制室询问特异点的现状，“涉谷特异点现在情况如何？”
“……没有表现出圣杯回收后开始自我修复的特性。”迦勒底的通讯里传来医疗部负责人严肃的声音, “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我大概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藤丸立香闭了闭眼，看向狱门疆，“这个世界仍旧没有未来,特异点也自然无法消除——那么，我们只需要保证，在这个特异点结束后,这个世界仍旧能够走向未来即可。”
“那答案就在狱门疆这边了。”安倍晴明和藤丸立香对上视线, 从彼此的目光中得到了肯定的结论，“我不赞成花时间等到狱门疆消化完毕可以开门之后再解决——先不说这个世界的未来，最紧要的问题是Master做不到长时间维持足够固有结界存在的供魔。”
“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啊——”罗曼犹豫着看向站在一边的兰瑟梅罗, “要尝试仪器解析数据，建设模型实验解开封印的办法吗？”
“不。”兰瑟梅罗摇了摇头,看着通讯里藤丸立香的身影，“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而我们该开始准备迎接他们的回归了。”
——魔术、阴阳术、炼金术、巫术……无论名称是什么，无论是神秘侧还是科学侧，只要是在运转的某种程序……就必然有能量在支持着它的运转。就像只要打断咏唱，魔术的释放就必然会被迫中断。
“这无关于咏唱的本质是魔术师的自我暗示。”
出现在这段记忆里的，是从大西洋异闻带的星间都市山脉开始，才第一次面对面出现在藤丸立香面前的基尔什塔利亚——金发的魔术师那时坐在轨道大神殿毁灭后的废墟上，一边看着泛人类史的新·迦勒底正在朝虚空中的卡俄斯靠近，一边平静地对着与自己第一次见面的后辈露出微笑。
“在那份属于隐匿者的首领的计划里，虽然他会成为最后唯一的人类，但基于巨人阿特拉斯的契约，以及空想树的特性，还有大令咒的存在——”基尔什塔利亚扭过头看着身后容纳了巨人阿特拉斯的空想树，等待着异星之神的降临，“这个仪式的魔力毫无疑问需要在他的身体中进行流转。”
“我想你知道那个『天』『地』『人』的调律魔术——所以你应该也能猜到，沃戴姆成为了全人类成神的大魔术的一个锚点。”
“虽然贝利尔因为是魔女的后裔，所以有着像妖精一样凭着喜好随心所欲的倾向……但他很会掩饰自己，欺骗周围——不然沃戴姆也不会坚持把不列颠异闻带交给他。”基尔什塔利亚闭了闭眼，提前为仍旧选择走上同一条末路的同位体表示悼念，“所以哪怕贝利尔可能真的原计划只是烧掉空想树就好……但他永远会在听到这个计划后选择动手抹杀我的存在。”
“因为那样的世界不符合他的期望——贝利尔无法在那样的世界里发自真心地感到快乐。”
“啊，我们还是说回魔术吧。”基尔什塔利亚笑着看向站在一起的藤丸立香和玛修，“打断咏唱就等于是直接打断了魔术师对魔力的调动——魔力的流动随着咏唱的停止而陷入停滞。而破坏锚点，或者是破坏魔术的一部分——这是破坏了魔力流通的通道，以至于同样走向魔术失效的结局。”
“当然，套用到科学侧也一样——虽然迦勒底融合了科学与魔术，但管制室的爆炸可就是冲着让迦勒底停摆才发生的事故。”
——总而言之，如果遇到什么难以处理的东西，而你的目的又只是让它的状态发生改变的话……为什么不选择直接破坏它呢？
“岩永小姐，我有一个疑问。”藤丸立香看了眼正在研究狱门疆的安倍晴明，走到岩永琴子面前，“假设直接破坏狱门疆——也就是暴力拆除封印，不考虑之后能不能再次使用……这么做的话，会影响到平衡吗？”
“不会。”岩永琴子摇了摇头，将更多的信息告知迦勒底的众人，“狱门疆虽然有活着的特性，但本身只是一个咒物——也就是没有主观倾向的物品。在这个基础上，它对于平衡的威胁是因为持有人羂索封印五条悟的行动而产生的。”
“而在没有持有人的情况下，无论它完好无损还是被毁灭——都不会影响到普通社会和非人类之间的平衡。不过……能破坏狱门疆的——也就是有着阻断咒力特性的咒具，好像早就都被五条悟本人毁掉了。”
“问题不大。”藤丸立香摸了摸下巴，一边向管制室征询意见，一边从岩永琴子那里了解更多有关狱门疆本身的情报，“特异点存在现在是可以稳定观测的吧？基尔什塔利亚前辈有空过来一趟吗？对了，岩永小姐——”
“除了活着这一点之外，还有其他有关狱门疆的情报吗？”
——第一，狱门疆无法从内部被打开；第二，内部有着浓厚的诅咒，咒术师的咒力会被这些诅咒削弱；第三，狱门疆内部时间混乱；第四，只要满足一定条件就可以进行封印；最后，封印完成后会维持一定时间的消化状态，在消化状态结束前，外部也无法再次开启狱门疆。
“……还真是难得有运用这么简单粗暴的解题手法的时候。”蓝色的灵子在藤丸立香的身后汇聚成型，刚刚完成灵子转移的基尔什塔利亚看向被冲田总司抱着的加州清光，“不过确实，对于活着的问题来说，最简单的解决方式，永远都是杀死。”
在基尔什塔利亚的视野里，一道黑色的线条斜着将狱门疆一分两半——于是他就知道，活着的封印的死亡，已经来到了所有人的面前，只等代表宣判的法槌一锤定音。
“Lord让我提醒你们该准备告别了——这个特异点会* 有部分记忆被刻进真正的历史……”基尔什塔利亚从冲田总司手里借来了加州清光，走到狱门疆的正前方，缓缓拔刀出鞘，“关于这一点，回去之后会有解释。但现在，我想你们肯定不是很想在告别的时候还有一个刚见面没多久的人站在边上。”
“在你们告别结束之后，我就会沿着死线划开狱门疆——然后我们就该回迦勒底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安倍晴明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狱门疆，向着藤丸立香和岩永琴子所在的方向走去，“我稍微有点想说的东西——只是，我希望您能稍微回避一下我和她之间的谈话，可以吗， Master ？”
藤丸立香带着迦勒底的所有人——当然也包括刚来的基尔什塔利亚——一起跑去了足够远的地方，给安倍晴明腾出了足以让她安心和岩永琴子交谈的空间；至于岩永琴子身边的樱川九郎的存在，则不在回避的范围之内。
“……以上，这些就是我们通过在涉谷发现的信息推断出来的结果。”等到所有人都走得够远之后，安倍晴明才在岩永琴子的面前吐出了她真正想说的话语，“另外，我希望您能给从狱门疆里出来的那个家伙带些话——”
于是，最后银白的刀光划过狱门疆，沿着直死之魔眼所见的死线将狱门疆一分两半——与此同时，安倍晴明解除第二宝具，他们又回到了那个被血色充斥的地铁站台上；迦勒底的灵子转移系统开始运作，将前往涉谷特异点的众人带回管制室。
“……果然，整个世界的时间开始向前流动了。”兰瑟梅罗看着特异点的红光从迦勒底亚斯上消失，“这次的记录，就写『人理保障延续完成』——啊啊，希望藤丸看过新·迦勒底提供给我们的， Traum特异点的行动记录。这样的话……”
“她就能明白那个『证明失败』和涉谷特异点之间的共性是什么了。”
在涉谷的尸山血海中，最后活下来的三个人从地铁站里走了出来。
岩永琴子抬手按住贝雷帽，一边和樱川九郎一起向外走去，一边挥着手向停在地铁站口明显是在发呆的、高大的白发蓝眼的男性咒术师转告白狐之子的留言——
“对了，这是某人托我转告你的内容——死者不可复生，哪怕是断头蜻蜓也不过是肉、体本身存在的记忆在起作用……活着的家伙就别惦记死人了。”
“生者的怀念，只会变成让死者永远不得安宁的诅咒罢了。”
第46章
“涉谷特异点是发生在那个世界的现在的特异点……”藤丸立香合上手里的书本, 看向窗外的星海，漫无目的地发散自己的思绪，“所以……”
——才会和Traum一样,不是奠基复原。而和Traum不同的地方,则是因为涉谷特异点是现在,所以最后一遍循环的记忆会刻进现实，作为真正的过去被写在那个世界的历史上。只有对公众的解释，会是更符合常理的那一种。
——因为涉谷特异点的世界,至今存在着大量的非人类,在表面的世界里活跃着。
“立香？”打断了藤丸立香思绪的,是刚刚敲门进入观星台的基尔什塔利亚, “你现在有空吗？英灵们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情——闹出了不小的骚动。他们希望你能去英灵座大门所在的地方看一下。”
“我马上就去。”
藤丸立香随手撂下手中的书本,急匆匆地就冲进了停在观星台门外下行的电梯里。
“星海啊……”基尔什塔利亚看了眼被藤丸立香随手放下的那本书，过去在调律魔术中曾作为『星海』一角存在的人轻声感慨，“人类总是为群星赋予足够浪漫的思想——星座的神话故事,流星雨下许愿可以成真的传言……还有死者会化作群星守望生者的传说。”
“但星海本身，永远是这样寂静的。”
藤丸立香穿过长长的走廊，在放置特里同号的仓库里看见了被英灵们围在中心的那扇金色大门。
——过去带着迦勒底驰骋在白纸化地球的海洋上的,是由海仙女和诺亚一起驾驶的，作为救世方舟的特里同号；而现在在星海里漂流的，并不是过去作为方舟使用的三桅船,而是好不容易逃过被层层寒冰冻结的命运的观测所本身。
藤丸立香曾经在迦勒底刚刚开始漂流的时候向阿尼姆斯菲亚的所长们提出过自己的疑问——所有人都知道特里同号方便行动防御又强,为什么却又赞成断开特里同号和迦勒底的同调，收纳起三桅船，让观测所在星海中开始流浪？
在这一点上,迦勒底的所长们众口一词——因为迦勒底并非是自地球仰望宇宙群星的天文台，而是为了自虚空俯瞰地球之一切而建成的天文台；而重建世界,则需要观测许多不同世界的地球……无论怎么看，俯瞰的天文台，都比成为方舟的三桅船更合适。
于是特里同号的船长就在那个时候被遣返，诺亚·安菲特里忒的资料备份在迦勒底的灵基图谱之内——然后等到英灵座重建完成，藤丸立香才在英灵们中间看到了已经分开的诺亚和安菲特里忒两人。
黑发金瞳的男性站在所有英灵的最前，语气严厉地制止他们在藤丸立香到达前靠近大门——“听着，虽然我们都知道强烈的愿望可以扣响英灵座的大门，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们可以经由从者召唤的仪式随便去往其他世界！因为现在谁都不确定投影放出去之后还能不能回收回来！！！”
“诺亚，冷静一点。”飘在诺亚身边的一团光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提醒自己的信徒，“我记得好像已经有人去叫藤丸立香过来了。”
“这是立香过不过来的问题吗！？”诺亚在看到藤丸立香的橙发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捂着脑袋，痛苦地发出了惨叫，“是我们不能再让人把投影随便往外扔的问题啊！！！已经！有人！通过这个大门现界了！！！”
——星海虽然始终如一，但强烈的愿望可以跨越星海唤来奇迹。
——就好像那一天发生在冠位时间神殿之中的流星雨一样。
而菲尼斯·迦勒底中的英灵座大门，毫无疑问已经被强烈的愿望扣响，并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得到了回应——时间倒回到英灵座大门被愿望扣响之前，那个孕育了强烈祈愿的世界在开始祈祷之前。
“……我再说一遍，我们的审神者只是生病了而已。”黑发的少年把手按在身侧佩戴的短刀上，面无表情地驳回了面前这一群人的提案，“还是说要我提醒你们——我们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本体、真品这种东西——”
“够了！！！药研藤四郎——”
“嘛，不过你们要是不在乎所有本丸又一起陷入不能运转的情况的话——我们也无所谓你们动用那种手段就是了。”药研藤四郎不管身后发怒的人群，转身就往会议室外面走去，“反正时之政府到时候无法运转，头疼的还是你们自己。”
“再见了。”
等到药研藤四郎离开时之政府的大楼之后，之前看上去好像在认真工作的隶属于时之政府，还没有被不同本丸的审神者随着探索进度领走的山姥切长义们当场凑在一起开始八卦——
山姥切长义A ：“那个是零号本丸的药研藤四郎吧？他们的审神者我记得好像经常会和政府进行通信来着……最近不仅通信断了，好像他们的刀剑男士来政府的频率也变高了吧？”
山姥切长义B ：“不会是被神隐了吧？”
山姥切长义·同刀中时政工作时间最长· C ：“呃……零号本丸的审神者……呃我只能说，你们信她被神隐……不如相信哪天整个政府连着其他本丸一起被她神隐了。”
山姥切长义D：“所以果然是生病了？”
山姥切长义A ：“但是，不是神隐的话……他们也没必要这么频繁地来政府吵架吧？”
山姥切长义C：“你说的没错，但那个审神者好像是不会生病的——所以他们的药研藤四郎每次都在声明说他们的审神者只是生病了才会显得很奇怪。我倒是愿意相信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病让她病倒了，以至于连和政府的通信都要暂时放下。”
山姥切长义B＆山姥切长义D：“呃……所以，这边需要发到零号本丸的文件……？”
山姥切长义C：“照常发——他们就算审神者真倒了本丸的工作也不会停止运转的。真想让其他本丸也学学他们的运转制度……”
零号本丸的门口，橙发的审神者正在向这个本丸今天的近侍询问能否拜访零号本丸的审神者。
“主公在天守阁里。”银发的刀剑男士站在大门里面，对着前来拜访的审神者摇了摇头，“但是，不能前往天守阁拜访主公。不好意思，第四十八号小姐。主公的病情还没有好转，暂时还不能见客。”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第四十八号无奈地笑了笑，正准备打道回府，却看到面前的刀剑男士的身形发生了扭曲，“那个……骨喰先生，你的身体——”
“多谢您的关心——请暂且不要再来我们这里了。”
骨喰藤四郎本人的反应比第四十八号更快——零号本丸的大门在第四十八号的面前嘭一声合上，只留下骨喰藤四郎劝告她不要再来的话语留在门外。
“欢迎回来，前辈。”粉紫发色的少女坐在廊下，向刚刚回到本丸的第四十八号致以问候，“零号本丸那边是出了什么事吗？”
“Shielder。”曾经的救世主这样呼唤她的同伴，“去天守阁拿灵基图谱——我要在万叶樱那边试一下英灵召唤。零号本丸的情况非常不对，我不确定我们或者零号本丸自身、时之政府有没有解决的办法——所以我决定向他们求援。”
“哪怕眼下已不再是我们原本的世界——我也想试着向他们求助。”
“我明白了。” Shielder看着第四十八号向万叶樱所在的位置跑去后，闭了闭眼，转身向天守阁的方向走去。
而当第四十八号和Shielder在准备阵法的时候，零号本丸的大门又一次被敲响了。
“咳，是我——药研藤四郎。”药研藤四郎站在自家本丸的门前，通知作为近侍的兄长骨喰藤四郎过来开门，“我从政府那边回来了——具体情况去广间里再说。”
“……也就是说，政府并没有同意不采取极端措施对吧？”半个身体都变成交错骨刺的山姥切长义脸色难看地从药研藤四郎带回来的消息里提取出时政的态度，“政府恐怕还会很不爽你今天威胁他们的举动。”
零号本丸的情况随着他们的审神者卧病在床许久，已经不能算好——经常外出的药研藤四郎姑且能维持住正常的形体，剩下的刀剑男士们则多多少少已经展露出朝着时间溯行军发展的倾向；就连注重外表的几个都只是勉强维持住没有长出巨大骨刺的状态。
“药研又没有说谎。”骨喰藤四郎看着手里的茶杯，脸上开始冒出尖锐的骨刺，“不过主公的状态也就只是没有恶化而已——如果不能治好主公，就算政府不采用极端措施，我们的异变也会拖着整个世界下水。”
“所以我们绝对要治好主公。”药研藤四郎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拳头，“我去天守阁看一眼——就算没有见过、没有办法……我们也绝对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主公。就算不考虑这个世界的未来……我已经不想再看着我的持有者死在我的面前了。”
药研藤四郎站到天守阁前的同时，第四十八号也准备好了召唤仪式所需的一切——药研藤四郎推开房门，入目的却是几乎全身都要被奇怪的黑色覆盖的审神者；万叶樱下，随着第四十八号念出召唤的咒语，强烈的祈愿因此聚集在了一处，扣响了英灵座的大门。
于是在菲尼斯·迦勒底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有人穿过英灵座的大门，为那个愿望给出了回应——
“ Servant Caster·兰瑟梅罗——请问，您有什么愿望要向我诉说呢？”
第47章
“ Servant Caster·兰瑟梅罗——请问,您有什么愿望要向我诉说呢？”
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就先从英灵座大门里放了投影溜出去回应召唤的人是兰瑟梅罗——或者说，也不能说是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偷溜了出去。毕竟……
“我以为你们都应该知道——相性是比圣遗物更容易通过召唤仪式和英灵建立联系让从者完成现界的存在？”因为英灵座大门的突然开启，兰瑟梅罗在达·芬奇工坊里等来了拽着诺亚急匆匆杀到面前的藤丸立香, “你们难道觉得我是会偷跑出去的那种人吗？”
“……我不好说,但副所长——”藤丸立香沉痛地低下了头, “您当年在终局特异点来了那么一出之后我们没怎么在意；然后等第七异闻带攻略完成，我们和新·迦勒底在人理之壁前面对面的时候……”
“您又有了相同的表现——我说真的，罗曼医生都知道不该用这种办法解决问题了！！！”
“我是不是不该在这个时候来这里？”刚刚换班离开管制室的罗曼站在达·芬奇工坊门口,对着工坊内的众人无奈地摊了摊手,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们一个可能——如果是和第五异闻带那时沃戴姆和基尔什塔利亚一样的情况呢？”
“但是……”藤丸立香犹豫许久, 终于在诺亚极度不赞成的目光下驳回了罗曼提到的可能, “圣遗物或者御主就是同位体本人这种情况——概率也太小了一点吧！？”
兰瑟梅罗以Caster职阶现界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面前站着两个熟悉的人影——而御主手背上熟悉的令咒图案也让她惊讶地挑了挑眉；不过，看起来明显是面前的两人因为她的现界受到了更大的惊吓。
“是同位体……还是和卫宫先生一样的情况？”粉紫发色的少女在看到兰瑟梅罗的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向橙发的少女御主寻求答案，“前辈？”
“我也不知道……但是,暂时有更重要的事情！”兰瑟梅罗看着自己的御主硬着头皮横跨一步挡在自己面前，“ Caster小姐——”
“是想说不能提真名吗？”兰瑟梅罗眨了眨眼，金色逐渐将整双眼瞳覆盖, “我已经看到了这条规则，还有你们两个的代号， Master——所以,可以告诉我,您的愿望是什么吗？我是因为听到了您的愿望，才离开英灵座来到这里的。”
“不，我希望您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第四十八号深吸了一口气,直直地看着兰瑟梅罗，“您是在什么时候成为英灵的？”
“……原来如此,你的愿望和另一个我有关。”兰瑟梅罗轻轻地笑了起来，“我是在第四特异点·死界魔雾都市伦敦中成为英灵的——我拥有成为冠位从者的资格；而我作为英灵的真名，是Avalon ＇ s Ghost 。”
“不知道我这么说，是否足够打消您的疑虑？”
兰瑟梅罗看到第四十八号和Shielder的双眼中亮起了和过去一样，充满希望的光芒——
“请救救她吧！”
英灵召唤的动静在第四十八号的本丸里闹得很大——两人正准备带兰瑟梅罗回天守阁，结果一路上被不少人堵住了前行的步伐。
“……你还是和过去一样擅长应付这样的局面。”兰瑟梅罗看着第四十八号在送走近侍后神情严肃地封锁房门，“尽管你不是我们那的御主，但无论如何——我想所有人都会愿意为你实现你的愿望。”
“对我来说，这是最好的夸奖了——不过我也没想到真的能敲开英灵座的大门。”第四十八号笑着把装有灵基图谱的手提箱塞进储物柜里，随后在兰瑟梅罗的对面坐下，“毕竟现在的这个世界，已不是我诞生的地方——不过这里也是个好地方，毕竟远离协会。”
“恭喜你们脱离协会。”兰瑟梅罗欣慰地看着眼前两人共用的房间，“看起来也没比迦勒底的宿舍好到哪去——你的房间里总是堆满了其他人送的礼物，现在又和Shielder住在一起……先不说这些了，你们认识的另一个我出了什么问题？”
“事实上，我们并不知道她出了什么问题。”第四十八号陷入回忆，向兰瑟梅罗讲述她所知道的内容，“只是我们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而她的本丸一直在坚持她只是生了病……在进行召唤之前，我去那边拜访了一次。”
“我看到她的近侍呈现出往时间溯行军方向演化的状态——我的直觉告诉我她的状况不妙，于是我回来之后就选择了召唤从者。”
“听起来是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工作范围。”兰瑟梅罗挑了挑眉，“但既然回应召唤的人是我，那么必然不是医神能处理的范围——比如，虽然看上去是病，但其实不是。另外，我能知道你们的旅程结束在什么时候吗？”
“这会影响我向您进行解说的时候可以选择的参考事件范围——以及，我想……这件事情越早解决越好……对吧？”
第四十八号当机立断带着Shielder一起前去拜访前不久才彻底闭门谢客的零号本丸——兰瑟梅罗和大部分从者一样选择了灵子化跟在御主的身边，准备隐蔽地潜入零号本丸，以确认作为自己同位体存在的那个审神者的具体情况。
——无论是哪一个藤丸立香，他们都能在所有世界的迦勒底成员中得到一视同仁的优待。
前不久才当着第四十八号的面闭门谢客的零号本丸也一样——尽管他们已经拒绝过她一次，并且劝告她远离这里，也不会真正在第四十八号又一次敲响大门的时候将她拦在门外；而兰瑟梅罗就趁着大门打开的那一个瞬间，借着灵子化和同位体的便利溜了进去。
刚进入这个本丸，兰瑟梅罗就感知到了同位体的情况相当不妙——在千里眼了解到的内容里，本丸的灵力循环是会跟着审神者的状态发生改变的；而这个本丸内流动迟滞的灵脉则明晃晃地昭示着审神者的状态岌岌可危。
兰瑟梅罗确认第四十八号和Shielder还在和给她们开门的刀剑男士谈话以拖延时间，扭头就朝着审神者所在的位置冲去——这个本丸的审神者、她的同位体确实在天守阁里，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走到现在这个局面……
凭借同位体可以被认定为同一人的特性，兰瑟梅罗轻松地进入了审神者所在的天守阁，没有在路上触动警报、惊动属于这个本丸的刀剑男士——但当兰瑟梅罗看清出现在眼前的景象时，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的棘手。
——是过去在妖精国不列颠出现过的，失去了名字『目标』的妖精们，唯一的末路。
——摩耳斯化。
兰瑟梅罗一边用千里眼检索有利于处理现状的同位体的过去，一边发散思维回想过去发生在妖精国的一切——她的御主并没有经历异闻带的旅途，她得想想能让御主小姐在最短时间内理解这些概念的办法……
摩耳斯是失去了名字『目标』的妖精——而正常的妖精只要沾上哪怕一点，也会被摩耳斯毒迅速腐蚀。
兰瑟梅罗小心翼翼地避开同位体摩耳斯化的躯体，脑海中却跳出她尽力遗忘的，成为妖精骑士的那一幕——那是某次灾厄的间隙，救世主梣刚刚带领妖精骑士们击退一波摩耳斯潮，正在难得的喘息时间里进行短暂的休整……
而兰瑟梅罗，或者说是还没有被救世主梣赐名的莉可丽丝——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了摩耳斯化。
特特罗特曾经担忧莉可丽丝是不是在之前和摩耳斯战斗时沾上了摩耳斯毒——而兰瑟梅罗和救世主梣作为乐园妖精，却都清楚那时莉可丽丝表现出摩耳斯化的状态的原因。
乐园妖精是圣剑的原基——一旦失去原基，只留下作为外表的空壳，那就意味着她们随时随地都会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摩耳斯』。
而兰瑟梅罗早在第五异闻带就把自己的那份原基，作为锻造神造兵装的材料交给了赫菲斯托斯，换来能让猎人射落月亮的神弓——能以空壳的状态坚持到这一刻实属不易。
于是救世主梣为她赐名，用赐名框住她即将崩溃的躯体，让早就该变成摩耳斯消失在妖精历的她以妖精骑士贝狄威尔的身份，等到了女王摩根死亡，将原基『自身』交付给她的那个结局。
“赐名……吗？但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赐名总有一天会脱落，而这个世界显然不能经受那种程度的异变。”兰瑟梅罗看了眼只剩面部没有摩耳斯化的同位体，想起了藤丸立香提交的有关涉谷特异点的报告，“对了，既然周围都是付丧神……那么，和只眼只脚之神同调如何？”
门口的三人显然僵持已久——出来应门的刀剑男士也没想到第四十八号和Shielder这一次如此坚决地想要和他们的审神者见面，却又没有好的办法拒绝两人，便只能和她们僵持在门口一言不发。
兰瑟梅罗就是在这个时候回到了第四十八号的身边——
『确认了，我能处理这个问题，Master。 』
第48章
“先不说已经发生的事情了。”兰瑟梅罗从桌面上拿起热可可, 看向站在藤丸立香身后的罗曼，“我的投影遇到了很棘手的事情——总而言之，需要你们的帮助。所以能不能听我说一下那边的情况？”
“普通的圣杯战争对于你来说可算不上是棘手的范围吧？”诺亚怀疑地挑挑眉,看了眼站在边上的罗曼, “没道理所罗门能成为胜者你就不行啊？再说了,我想就算是平行世界罗马尼亚的红黑圣杯战争，也不是能难倒我们的问题。”
“不是圣杯战争。”兰瑟梅罗对着藤丸立香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来, “我们有谁会拒绝你的愿望呢,藤丸？不管是哪个你,我们都会为你实现愿望——就像在大西洋异闻带里新·迦勒底的立香会带着赫克托尔赶到我们面前那样。”
特洛伊的英雄迎着月女神的箭矢投出他的宝具,不毁的极枪为所有人争取了喘息的时间；帕里斯在阿波罗的帮助下,将自身化作箭矢，为他们提供了最后击坠神明的筹码；国王兼冒险者拿起赫克托尔留下的宝具，舍弃不带剑的誓言,用绝世的幻剑为阿波罗的转化争取了最后的十秒。
然后猎人再度为拯救他所爱之人弯弓搭箭——
“除我以外，无人能拉动这弓！”
“除我以外，无人能将你击坠！”
“从孤高的空中坠落吧, 阿尔忒弥斯！！！”
“——我也会陪你一同坠落。”
于是黄金的箭矢带着猎人的爱将月女神击坠——为了走到这一步，有太多的英雄在这一路上离开；击坠月女神的重任交给了俄里翁，而突破这片海域去往诸神面前砍伐空想树,则是两个迦勒底共同的目标。
数不尽的英雄为了这一刻献上作为从者的第二次生命——随后通往诸神所在之地的通道打开,海洋的女主人和海神争夺权柄，两个迦勒底的御主一起夺走海神的神核……他们才真正突破了这片海域，承载着希望来到了诸神享乐的庭院。
大部分的从者在这一路上献出生命,无关于泛人类史和异闻带的生存竞争——只是因为那两个御主从来没有放弃过，藤丸立香不会在这种地方放弃,所以他们伸出援手，拼尽全力把两个迦勒底送到了这里。
“我想，只要是你的话……没有人会拒绝你的请求。”那个时候，在特里同号的船舱里，梅林安抚因为安菲特里忒在和波塞冬的战斗中重伤而陷入担忧的藤丸立香，“无需为此担忧，我们本来就会选择为你献上一切——只要你还是你。”
“……所以，叩开英灵座大门的，是平行世界的我的求助？但为什么会是副所长的相性最佳以至于被直接拽过去了啊！”藤丸立香惊讶地眨了眨眼，伸出手指着自己，“那边是出了什么问题？居然是足以被副所长称为棘手的难度……”
“啊，准确来说，是对妖精种而言特别棘手。”兰瑟梅罗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向工坊外面走去，“御主是平行世界的藤丸，但她的愿望和平行世界的我有关——我以为只有泛人类史那一个同位体啊！！！”
“至少对面不会是乐园妖精。”终于冷静下来的诺亚跟在后面，“你和泛人类史的那个代表了你们这一代乐园妖精唯二的可能性——不可能会有第三个属于乐园妖精的存活分支。嗯，对于妖精种而言特别棘手……”
“摩耳斯化？”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在休息时间反常地进入了管制室——前不久刚被关停的迦勒底亚斯又一次被启动，借助从者现界的途径追寻对应的世界进行观测；而所长席的工作电脑被打开，检索关键词为摩耳斯化的全部资料。
“妖精只要失去名字『目标』就会开始摩耳斯化。”藤丸立香看着有关摩耳斯的资料直皱眉，“但妖精不是只有副所长和泛人类史那边两个分支吗？”
“我怀疑那边是后期掌握了第三法——然后长期没有固定自身作为人类的特性，以至于最后要和妖精一样依靠名字来稳固自身的存在。”兰瑟梅罗摸了摸下巴，“按那个世界的情况来讲应该是非常不妙——因为明面上被称呼的都不是真名。”
“而对于妖精种来说，真名是很重要的一个稳定自身的锚点。”
“所以处理摩耳斯化的方法里会有赐名……啊。”被藤丸立香路上敲门叫来的玛修在看到资料里记录的案例的瞬间下意识停住话头，偏过头看向兰瑟梅罗，“所以副所长是有想到什么合适的解决办法吗？”
“她们所处的环境是日本神秘更加浓厚的类型，而且按她摩耳斯化的进度来说——我不觉得只是简单的赐名就能解决问题。”兰瑟梅罗闭了闭眼，关掉妖精国的资料文档，打开了涉谷特异点的相关报告，“而且就算是摩根的赐名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我希望你们还记得上一个特异点里的只眼只脚之神。”
“定位完成了。”罗曼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到迦勒底亚斯上面，“但看起来好像是世界间隙的坐标……应该只是她们所在的那个世界已经发展到可以利用世界间隙的地步了而已——但这个坐标并不能当做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最多只能算一个自带循环的小世界。”
“和我最初的判断差不多。”兰瑟梅罗点了点头，和其他人讨论有关于应对摩耳斯化的方案，“只眼只脚的概念在日本区域只会和久延毗古关联——那么让她变成只眼只脚的话，不出意外应该是可以解决摩耳斯化的问题，而且会和梅林一样活到星球毁灭那天为止。”
“我的千里眼看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希望和久延毗古的同调能给她带来新的目标吧。”
僵持也是有期限的——更何况零号本丸的刀剑男士状态不稳，就算出面的是经常去时之政府的药研藤四郎也不能一直和第四十八号僵持下去；毕竟谁也不知道零号本丸的审神者什么时候会彻底异变，连带着整个本丸都朝着不可逆的方向恶化。
药研藤四郎已经开始考虑直接关门的可能了——尽管他仍在和第四十八号僵持，但他已经将手搭到了门上，做出准备关门的姿态。
“我们是为了救守望者才来到这里的！”而第四十八号在看到药研藤四郎做出这样的动作之后，情急之下抓住了药研藤四郎的手臂，“你们希望她能好起来吧！？我和Shielder也一样啊——你* 们应该知道我们都是迦勒底出身的审神者。”
——原来她的代号是守望者。
兰瑟梅罗飘在第四十八号的身边，看着她争取进入零号本丸的权利。
“我召唤了从者，希望你们能让我们去看一眼她的情况——毕竟人多力量大，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于是药研藤四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为两人让出了可以过人的空档——
“只要你们不会被已经发生异变的我们吓到就行。”
第四十八号在进入零号本丸的瞬间就被内部的景色吓了一跳——距离她上一次拜访这里还没有过去多久，然而零号本丸内部已经是一副十分萧条的景象，就连审神者可以随意更换的景趣也变成了枯树荒地。
——整个本丸都弥漫着死气沉沉的氛围。
“那么，那个从者呢？”药研藤四郎关上大门，回过头看着两人，“门已经关上了，不会有人知道你们带来了什么——说起来，就算你们带来的从者灵子化了，未登记的灵力也会触发本丸的警报才对……”
“ Caster 。”第四十八号轻声呼唤她的从者，眼下她们所有拯救守望者的希望都在兰瑟梅罗的身上，一边提醒药研藤四郎，“我这边倒是希望你们不会被Caster吓到……毕竟就算是我们两个，在看到回应召唤的从者是她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叫我Caster就好——当然，我和这个本丸的审神者并不是同一个人。”兰瑟梅罗取消灵子化，轻巧地落在第四十八号的身边，“我是冠位魔术师，时钟塔的第十三位君主，乐园妖精阿瓦隆·勒·菲——不知我这么说，是否足以打消您的疑虑？”
“我们的主公，在成为审神者之前，不过是个普通的魔术师罢了。”药研藤四郎看着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放心地舒了口气，“我会带你们去天守阁——审神者身上发生的事情，尽管我们更愿意称为异变，但我们必须在政府面前坚持她只是生了病。”
“哪怕我们根本不知道怎么治。”
“我理解，毕竟面对那些家伙必须表现得态度强硬才能让他们选择让步。”兰瑟梅罗看着药研藤四郎走在前面为她们带路，“能说一下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吗？我需要足够详细的信息才能找到解决的方案。”
——虽然已经有了大致的处理方案，但果然还是要搞个更详细的方案出来才行。摩耳斯化对于妖精种来说还是太危险了，更何况既然现在是被客客气气领进来的，就没有暴露自己已经来这里看过了的理由。
“事实上，在主公的身上，发生了两次异变。”药研藤四郎深吸了一口气，向三人讲起之前发生的异常，“主公不曾衰老，也不曾生病，我们曾经以为她会一直这样生活在本丸里，直到世界毁灭的那一天为止。”
“但在这次异变发生之前——主公曾经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耄耋老者。”
第49章
“诶！？”
“虽然这么说,但如果用主公自己的说法来解释的话，更合适的描述应该是机能衰退。”药研藤四郎沉重地复述曾经发生在过去的异变，一边走在三人的前面,扭曲的骨刺带着黑雾从脊背上长出, “前一天明明一切正常,但在过了一晚之后——”
守望者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
尽管她试图伪装成一切如常的模样，但却忘记了那天作为近侍的刀剑男士是和她之间的联系最为紧密的骨喰藤四郎——药研藤四郎还记得他的这位兄长曾经在战场上碎裂，在整个本丸连轴转许久搜集回属于骨喰藤四郎的碎片之后,被主公用自己的鲜血进行了重锻的工序。
他的兄长因此成为了这个本丸唯一真实存在的刀——也因此和主公建立起了比其他人更加紧密的联系。
那段属于过去的回忆太过沉重——总而言之,那一天作为近侍的骨喰藤四郎比其他人都更早一步发现了主公的异常。
而在那之前——
“主公前一天才在时政那边见过你们两个。”作为常驻近侍成员的药研藤四郎,偏过头看向跟在身后的第四十八号和Shielder,想起了那一天跟着守望者去往时之政府时的情景, “你们是半年前在主公每月固定去政府和他们沟通接下来的安排的那一天来到这里的。”
“……是的。”第四十八号点点头，却又下意识避开了药研藤四郎的视线，“那一天是我们和守望者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刚刚被时之政府从时钟塔的牢笼里带到这里的救世主只记得一定不能丢下最后一个还在身边的同伴——于是时之政府向曾经拯救世界的御主和亚从者递出成为审神者的橄榄枝,并允诺她们可以共用一个本丸。
谁也没想到，那位连时之政府本身都讳莫如深的零号本丸的审神者，注意到了这两个来自其他世界的新人。
当时她们已经和时之政府签下成为审神者的契约,正准备等待分配狐之助和本丸——守望者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并直接从时之政府员工的手里拿走了那份即将分配到两人手里的本丸的资料。
“ A1……我记得那边前不久才上报了发生暗堕吧？我应该没记错吧，药研？”身着浅蓝色和服的蓝发少女扫了眼这份资料,向负责分配本丸的员工提出质疑, “暗堕本丸除非使用最终手段进行清理，否则不能分配给新人——我希望你还记得这条制度。”
“您没有记错，主公—— A1是因为审神者对刀剑男士进行虐待导致的暗堕,正式上报时间是两天前。”药研藤四郎站在她的身后，在那个员工反应过来之前就依照主公的意愿开口, “如果是给新人分配本丸的话，我推荐——”
“ C16我记得一直没有分配出去吧？”少女却抢先一步决定了两人的去处，放下手里的资料，笑着看向那个员工，“把C16分给她们，然后狐之助让她们自己挑——还是说你希望我在下次的会议上为你特意空出五分钟的时间？”
“不！非常抱歉！！守望者大人！！！”那人诚惶诚恐地弯下腰去，“请千万不要为了我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浪费您宝贵的时间……”
“那我就先回去了——”守望者停下向时之政府大门外走去的脚步，不经意地回过头补充了一句，“记得给C16添加我这边的通讯号码。其他就没有什么需要你做的事情了——下一次会议上不会出现你的名字。”
迦勒底的管制室里，众人借着示巴的观测，还有兰瑟梅罗通过灵基投影获知的情报——一边完善消除摩耳斯化的方案，一边推测发生在这个世界过去的故事，还有第四十八号、 Shielder和守望者曾经经历的过去。
“这是三个世界。”兰瑟梅罗从桌下拿出白板，在上面画出三个世界的示意图，“守望者和时之政府应该是合作关系——而守望者是时之政府从世界之外请来的援助，和那个藤丸她们一样，是属于其他世界的人。”
“而第四十八号和守望者并不是来自同一个迦勒底的成员。”藤丸立香眨了眨眼，看向兰瑟梅罗，“她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时之政府的办公大厅，而守望者显然已经成为审神者多年。最重要的一点是——”
“玛修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我不相信在迦勒底存在的世界里，我们会得到那样残酷的待遇。”
“……她们的故事结束于冠位时间神殿所罗门。”兰瑟梅罗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藤丸立香，“而我想你也知道，魔术师是一群什么样的生物——而一旦那时的迦勒底失去了达·芬奇，从者的遣返程序又是强制立即执行……”
“我想你应该能猜到那个结局。”
在2017年等待兰瑟梅罗苏醒的日常里，他们也曾讨论过那样的未来——
“幸亏魔术协会除了和联合国吵架之外还要在内部吵架。”迦勒底的某个职员在过道上感慨眼下难得的平稳生活，“不然恐怕早就直接来迦勒底抢人了——做成圣遗物，还是作为魔术研究的素材……”
“在外面的魔术师眼里，这就是最适合那两个孩子的结局了吧？”
“所以现在看来，我的工作也是卓有成效。”医疗部负责人出现在那人的身后，笑着赞同了那个惨烈的预想，“如果特异点的报告没有修改过，那些魔术师哪怕知道这里有着大量的从者坐镇——也会选择先赶来迦勒底抢人吧。”
“我们不仅要保证那孩子能从特异点平安归来，更要捍卫她作为一个普通人的自由——毕竟你想，当时立香可完全是赶鸭子上架一样接下了修复人理的重担。在最初的最初，她也只是一个和魔术世界毫无关系的普通人而已吧？”
——迦勒底不可能放弃藤丸立香。
所以毫无疑问，那个世界的迦勒底只剩下了藤丸立香和玛修——哪怕她们被魔术师当做圣遗物或是实验素体，珍贵的素材也总是比其他家伙更重要的。
——所以活到最后的是她们两个，也只有她们两个。
“结合守望者的代号，还有双方共同出身于迦勒底的经历，我大概已经清楚了摩耳斯化发生的原因。”兰瑟梅罗清了清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是迦勒底的孤独守望者——她甚至没想过会见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藤丸立香。”
“因为出现了第二个来自迦勒底的人，所以守望变得不再必须。”
药研藤四郎为三人打开了天守阁的大门——全身都染上了黑色的守望者就这样出现在三人的眼前。
“不同地区的神秘总是互相排斥的，就像魔术师离开了属于自己的基盘就会衰落一样。”兰瑟梅罗这次仔细地观察了一圈房间内部的布局，“欧洲的神秘，和日本的神秘是不兼容的——相较而言，比起诱发异变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异变范围扩大的原因。”
“她是从人类变成了近似于妖精种的非人类——但这种神秘显然与日本的付丧神的神秘并不兼容。事实上，正是因为两种截然不同的神秘的冲突，才使得异变范围迅速扩大。一般来说，这种出现在妖精种身上的异变，虽然对妖精是致命的，但扩散程度没有那么快。”
“速度再快也要好几年才能让一个正常的妖精种彻底异变——而她从异变开始，到现在也没过去半年的时间吧？”
“所以……其实是我们的存在加速了主公异变的进程！？”站在门口的药研藤四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那——”
——还有办法挽救吗？
“她是需要和时之政府维持长期的共存状态对吗？”兰瑟梅罗切换灵基的状态，换上乐园礼装抱着属于乐园妖精的魔杖，“那为什么不和日本的神秘进行同调？同地域神秘的相性总是更好，而她本身也不属于妖精种……”
“我会解决这个问题。虽然这些黑色的东西对我来说是剧毒，但我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在人称日本最大文献的《古事记》中，记载着一位名为久延毗古的神明。”兰瑟梅罗变出一本古籍捧在手上翻开，向众人阐述自己的计划，“虽然只有一只脚无法行走，但据说是熟知世间万事的智慧之神。另外，只眼的存在有时也会被视为神明，或是被视作与神明相近的存在。”
“你们是独属于日本的付丧神——其他国家的这一类非人类都是没有神性的精怪，而你们具有神性。”兰瑟梅罗看着几乎已经完全控制不住骨刺生长的药研藤四郎，用力地合上了手里的书籍，让书本化作灵子消散，“所以选择具有日本地域神性的存在作为她的同调对象才是最合适的。”
“这是妖精们因为失去名字『目标』才会引发的异变。”兰瑟梅罗用力地闭了闭眼，将过去在妖精国不列颠中救世主梣为妖精骑士贝狄威尔赐名的画面从脑海中赶出，“一般来说，只要强制赋予失去名字『目标』的妖精新的名字『目标』就好——那就是所谓的赐名。”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既然远离西方的神秘太久，那与日本的神秘为伍就好。”
第50章
“结果还是把我叫过来了啊。”基尔什塔利亚出现在兰瑟梅罗的身边,身后呼应英灵座大门的金色法阵在空中消散，“明明叫两仪小姐过来处理会更好吧？不要只逮着我一个人使唤啊， Lord 。之前立香——啊,这里是不是不能提真名？”
“关系不大——那个付丧神已经出去了,现在暂时说一下真名也不算什么大事。”兰瑟梅罗偏了偏头示意基尔什塔利亚直接动手,一边对第四十八号和Shielder进行介绍，“这位是迦勒底御主A组的队长，基尔什塔利亚·沃戴姆——我想Shielder应该是认识的？”
“是的,我过去也是A组的成员。” Shielder点头,却避开了兰瑟梅罗的目光, “但我们不知道A组的大家最后怎么样了——其他被冰冻的御主在逐步解冻……在我们被魔术协会的人带走之前,我记得御主解冻的计划安排里, A组的大家被安排在了最后。”
“看来这一点不管是在哪一个世界里都是一致的，只不过……”基尔什塔利亚和兰瑟梅罗交换目光，将那个世界可能的结局咽了回去, “我已经确认完毕了， Lord 。这边处理结束之后，我就直接解除现界可以吗？”
“嗯,毕竟我们两个的职阶都是Caster ，在称呼上会比较麻烦呢。”兰瑟梅罗赞同地点了点头，提醒基尔什塔利亚小心摩耳斯毒, “虽然对于人类来说应该没有那么危险——但毕竟贝里尔·伽特已经干过那种事情了,我建议你还是尽量小心一点比较好。”
他们的贝利尔·伽特早就因为解冻失败而在南极的冰山中陷入永眠，但泛人类史那边的贝里尔·伽特却作为隐匿者『 Crypter 』的一员好好地活着——并在妖精国不列颠中进行了用摩耳斯毒污染改造人类的实验。
——新·迦勒底的御主和亚从者差一点就死在了那群摩耳斯人类的围剿里。
对于妖精种来说，摩耳斯毒是绝对无法防御的剧毒；而人类只需要做好对自身的防护,就不会被摩耳斯毒污染——只是新·迦勒底那时被数量众多的摩耳斯人类淹没，实在没有好好布置防御魔术的空闲,才在最后无可奈何走到了那样的地步。
“我知道了。”
基尔什塔利亚为自己做好防护，然后用投影出来的利刃沿着死线在守望者已经大部分摩耳斯化的躯体上划过——被沿着死线切断的肢体无法再生，守望者彻底摩耳斯化的断肢像过去所有被迦勒底打倒的摩耳斯一样化作恶臭的黑色粘液在地上淌开。
因为同调魔术的前提条件需要被取出的那颗眼球本来并没有发生摩耳斯化，但在基尔什塔利亚把它取出守望者眼眶的那一个瞬间，它就和之前被切断的断肢一样溶解成了恶臭的黑色粘液，从基尔什塔利亚的手中滴滴答答地流到地上。
“……我倒是有点想把这些东西直接抹到贝利尔身上。”基尔什塔利亚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着手上像星空一样散发着荧光的奇妙又扭曲的黑色粘液，思维逐步发散，“……不对，这样的话我该怎么回去？”
“等一下……好了，你把手套先扔了。”兰瑟梅罗投影出一个两人都相当眼熟的防御魔术礼装，橙色的蝴蝶结被直接拍到基尔什塔利亚的披风上，“奥尔加遇上摩耳斯群之后也安全回来了不是吗？这个礼装应该是有用的——原件是给她的礼物，你就将就着用投影吧。”
基尔什塔利亚扔掉手套，在成功摆脱摩耳斯毒之后，当场就自己遣返自己，先一步离开了这里。
“之后要怎么做？”第四十八号看着兰瑟梅罗用几个净化魔术清理干净地上的黑色粘液，“守望者好像一直没有对外界的变化产生反应……诶！？”
“接下来是特别授课时间。”兰瑟梅罗把人造人的身体靠到桌边，一边进行改造，一边开始为第四十八号和Shielder进行补充说明，“首先，我想你们应该还记得职阶是从者的容器这件事情；第二，妖精们失去名字『目标』后会发生摩耳斯化；最后，第三魔法是灵魂的物质化。”
“这三点是本次授课的前提条件，请务必牢记在心。”兰瑟梅罗把人造人躯体对应守望者缺失的部位变成假肢义眼，然后开始更细致的同调改造，“灵魂物质化后人类可以获得永生，但肉、体仍会衰老——那么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掌握第三法的家伙就会舍弃肉、体，从人类变成非人类。”
失去肉、体的，完成了物质化的灵魂，在这个阶段里，是依靠原本的名字在稳定自身的存在——就像妖精的名字就是它们的目标那样，一旦失去名字，就会发生异变，使得自身彻底异化为其他的存在。
其中的一种发展就是眼下发生在守望者身上的异变——摩耳斯化；而另一种发展……
“最知名的第三法持有者是谁还记得吧？”兰瑟梅罗已经完成了对人造人躯体的改造，正在指挥第四十八号和Shielder把这具身体搬到守望者的身边，“爱因兹贝伦的冬之圣女——永远重复着同样的一日。”
“但说到底，要维持长期且稳定的存在，肉、体·灵魂·精神这三要素都是不可或缺的。”兰瑟梅罗看了眼正在逐渐和人造人躯壳融合的守望者，“她的精神足够坚韧，灵魂也不会随着时间而发生磨损，只有肉、体因为早已失去，所以从未考虑更换。”
“但无论如何，容器都是必须的。”
“她忍受孤独的时间比你们能想到的还要更长。”兰瑟梅罗轻轻地叹了口气，满意地看到摩耳斯化的黑色随着躯体和灵魂的融合而消失，“我和梅林老师都是能活到星球毁灭的存在，但我们并没有见证那一刻的发生。”
“早在那个结局到来之前，我们就离开了我们的世界——而她却见证了她的世界的终末。”
“好了，该叫等在外面的付丧神进来了。”
药研藤四郎进来的时候，天守阁外面的景色和付丧神身上消退的骨刺都说明了守望者的状态在实打实地好转——黑发的短刀在看到黑色已经完全从守望者的身上消失了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感谢回应了召唤的那位Caster ，但却惊讶地发现室内只剩下了第四十八号和Shielder两人。
“没有灵子化， Caster小姐在让前辈去开门的时候就先回英灵座了。” Shielder在看到药研藤四郎眼神的瞬间就猜到了他想问什么，对着短刀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走得很干脆，我没来得及拦住她。”
“ Caster说守望者等一会就会自己醒过来的。”第四十八号眼前闪过兰瑟梅罗同她们告别时扬起的那个笑脸，将一封信递给药研藤四郎，“她还给守望者留下了这封信——上面有加密魔术。虽然是我没接触过的类型，但我猜对于守望者来说应该很容易解开。”
“而且， Caster走的时候是这么说的——我们很快会再见的，所以不必心急。”
刚刚回收了灵基投影的兰瑟梅罗马上就被接到消息的罗曼拖去了医务室检查——先回来一步的基尔什塔利亚就坐在墙边等他的检查报告，一边接受医疗部负责人的说教，以深刻反思自己用分割思考分裂灵魂假装从者通过英灵座大门现界的危险行径。
兰瑟梅罗就在罗曼说教基尔什塔利亚的声音中被塞进了检查机器里——而她的老师显然没有说完基尔什塔利亚就放过她的打算。
兰瑟梅罗从检查机器里出来的第一时间就直面了罗曼的说教——
“你回应召唤是因为相性问题所以我不说你——”罗曼深吸了一口气，拿着报告单把自己的办公桌敲得震天响，“但你居然用英灵召唤系统让基尔什塔利亚回应你的召唤现界！！！是基尔什塔利亚二十八岁还是你二十八岁！？”
“就算不算封印指定局里那段时间你也比这个年龄大吧！！！”
“对于魔术师来说，这个年龄确实过于年轻——但天才总是这样的。”从管制室里跑来看戏的马里斯比利笑着站在医务室的门口，心情愉快地欣赏医疗部负责人训斥两个胆大妄为的魔术师的现场，“好了，阿其曼，我们现在有其他的优先事项了——先停一停说教吧。”
医务室里的三人步调一致地将视线聚集到了马里斯比利的身上，等待这位所长通知他们新的工作安排。
“我们收到了来自迦勒底频率的灵子通讯——对，就像隐匿者降临那个时候的广播一样，是迦勒底的频道。”马里斯比利对三人挑了挑眉，展示出记录在工作平板上的通讯内容，“事实上，我们这次收到了一份度假的邀请。”
守望者苏醒的时间比起兰瑟梅罗离开的时间并未晚上多久。
刚刚苏醒的审神者第一时间就解读了兰瑟梅罗留下的信件，然后把闻讯赶来的刀剑男士们通通关在门外，启动了过去从被冰雪掩埋的迦勒底里带回的仪器，向漂泊在渺茫星海里的另一个迦勒底发去了邀请。
“对了，署名用什么好呢。”守望者在按下灵子通讯的按钮之前，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不如，就用这个名字好了——天文台『迦勒底』的守望者。”
“啊啊，这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第51章
“骨喰。”守望者收好那些曾经属于迦勒底的仪器,隔着天守阁的纸拉门呼唤她的近侍，“让大家收拾一下吧——有客人要来，我们该准备宴会了。接下来我会把本丸的景趣换成小雪·寒椿,厨房那边会知道该准备什么样的宴会的。”
银发的胁差看着本丸的景色一瞬间由夏入冬,沉默地走去楼下的广间通知其他人开始筹备宴会。
广间里和不久前药研藤四郎从时之政府那边回来的时候一样挤满了人,只不过随着守望者的恢复，他们身上的骨刺也在迅速消退——于是现在，本丸里所有的刀剑男士几乎都挤在广间里等待身为近侍的骨喰藤四郎向他们传达审神者的安排。
“主公说有客人要来,需要我们准备宴会。”骨喰藤四郎顿了顿,补充上一点自己的想法, “主公的语气听起来很高兴——但又不像是C16那边的两位来访。另外,主公希望我们能搭配新换的景趣准备一场合适的宴会。”
“不是C16那边的两位？”
不少刀剑男士都因此感到了不解——守望者在过去从未和别的审神者保持密切来往,到现在也只有第四十八号和Shielder两人会被她经常邀请到零号本丸做客；除此之外的客人，他们是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可能。
“……我大概能猜到主公说的客人是谁。”药研藤四郎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还有些细小的骨刺没有消退的银发打刀, “长义，和政府那边的交涉能交给你吗？我这次留在本丸里准备宴会——客人确实不是C16的那两位，但也许同样不能算作是其他人。”
“了解,政府那边的事情就交给我。”山姥切长义拉挺肩上的披风，将细小的骨刺全部压回体内，大踏步地走出了广间, “我会争取在宴会开始之前就和政府吵完架回来的——要是没赶上的话记得给我留菜。”
“那当然了。”负责厨房的刀剑男士们一齐看着山姥切长义远去的背影,默契地露出了无奈的微笑，“药研，能详细说说这次的客人吗？”
“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这只是大致推测而已。”药研藤四郎按了按额头,向众人说明守望者这次准备接待的客人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主公和C16的那两位有着同属于迦勒底的过去——尽管并不是在同一个世界。”
“所以这次的客人,应该是我们所知的第三个迦勒底。”药研藤四郎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向他的兄长求证有关守望者的态度，“骨喰哥，主公的态度和过去C16那两位来做客的时候相比，有什么更明显的差异吗？”
“主公……她的情绪比之前要更复杂。”骨喰藤四郎沉吟许久，犹豫着回答了药研藤四郎的疑问，“如果要我推测的话——我觉得主公这次说的客人，是那边的整个迦勒底。我的感受是，因为人数众多，所以主公的心情才会比过往更加复杂。”
菲尼斯·迦勒底的管制室里又一次聚齐了所有人——会议的议题通过投影仪显示在平日里观测其他世界用的荧幕上，而迦勒底的成员们则围绕着这份度假的邀请各抒己见；只不过，最后拍板的人还是聚集在上方的所长们，其他成员们能这么兴致勃勃地讨论这个话题，也只是因为漂流太久难得放松而已。
“……我其实还挺想去那边看看的。”坐在下面的藤丸立香趁着没人注意，于是偷偷偏过头去和玛修说悄悄话，“那可是另一个世界的藤丸立香和玛修·基列莱特！！！”
“可是，我们不是在过去见过泛人类史那边新·迦勒底的同位体了吗？”玛修眨了眨眼，困惑地对藤丸立香提出了她的疑问，“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前辈？”
“泛人类史那边的是藤丸君，而这边的是和我一样的立香酱。”藤丸立香指了指那份提前分发给所有人的基础资料，“尽管她们没有经历异闻带的旅途，但我们也没有跨越多少异闻带就是了——毕竟在砍伐空想树的一直都是藤丸君那边，不是吗？”
藤丸立香并没有注意到上面的所长们已经停下了对于这份邀请的争论，反而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她和玛修的身上。
罗曼率先做出让步，医疗部负责人双手叉腰，看着对和另一个自己见面充满了期望的藤丸立香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马里斯比利和奥尔加玛丽紧接着就投了赞成票，父女两人步调一致地挪到了兰瑟梅罗的身后；达·芬奇摊了摊双手，瞥了罗曼一眼后，看着藤丸立香和玛修的面容，欣慰地笑了起来。
于是最后只剩一个在一开始就没什么决策权的戈尔德鲁夫没有表态，法政科出身的炼金术师一边小声地坚持他觉得不该在这种时候松懈下来，一边口是心非地支持全员度假的提案——所长们难得这么和平地在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时候通过了一份这样的提案。
“虽然说是度假，但我们肯定不能直接把迦勒底就这样丢在宇宙里——留守的人员是必须的。”罗曼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向下面的成员们，“迦勒底最极限的运转状态是2016年管制室爆炸发生后修复特异点的那一年，去掉立香和玛修之后的总人数只有20人。”
“如果是短期休假的话，或许可以按照这个程度安排留守人员……”
“我倒是觉得不用这么紧张哦。”兰瑟梅罗伸出手指敲了敲工作平板上那份邀请的署名，“这份邀请的署名是天文台『迦勒底』的守望者。迦勒底并非自地球仰望宇宙群星的天文台，而是为了自虚空俯瞰地球之一切而建成的天文台；而怜悯之兽曾经在冠位时间神殿彻底崩毁之前，称呼我为仰望星海的守护者。”
“因为你是属于地的乐园妖精，哪怕身处从虚空俯瞰地球的天文台，你也只能在地面仰望星海。”罗曼靠在桌边，为众人解读那个早已在过去消亡的，在自己生前被遗留下来的魔术式的话语，“但你从来只注视着星海中的迦勒底，虚*空中的天文台。”
“这么看来的话，果然同位体之间哪怕经历不同，相似程度也高得过分了。”
“既然邀请人是我的同位体，那听听我的意见如何？”兰瑟梅罗单手撑着脸笑了起来，看向坐在下方的藤丸立香，“让藤丸和玛修灵子转移到那边去——其他人留守迦勒底。她肯定想见到迦勒底的大部分人，但重点肯定还是藤丸和玛修——这一点不会因为她身边有经常见面的另一个世界的藤丸和玛修发生改变。”
“所以我建议是藤丸和玛修灵子转移过去，其他人作为藤丸的从者被召唤过去——这可不是在冒险！”兰瑟梅罗敏捷地躲开罗曼砸来的被埃尔梅罗二世留在桌面上的粉笔头，“第一次见面肯定最好所有人都能到齐……之后就按值班表轮换，休息的人去度假，值班的负责维护迦勒底。”
“所以我之前在医务室的时候就说了这个仪式是稳定可行的危险性不高的——阿其曼！！！我怎么会拿重建世界的框架去冒险！！！那可是基尔什！！！是框架里覆盖『地』与『人』的『天』！！！”
“……咳，总而言之，这次的度假就当成是过去的夏日特异点好了。”最后是罗曼清了清嗓子，负责向迦勒底的成员们宣布接下来的安排，“立香和玛修通过灵子转移去往对方给我们提供的那个坐标，剩下的人通过英灵召唤现界……等立香建设好召唤阵之后会有通知。管制室值班表不变，以上。”
“这次就放轻松去玩好了。”兰瑟梅罗和奥尔加玛丽来到管制室下方，站在灵子转移的筐体前，看着藤丸立香和玛修走进筐体，“这可是难得的休息时间，没有危险，大概也不会有意外发生——对了，那边虽然说是不能用真名，必须使用代号的环境……”
“但我猜，如果只是在她的本丸的范围里的话——就算说出真名也无所谓。她毫无疑问是立于顶端压制着整个世界的存在，没有别人神隐她的道理，只可能是她随心所欲地折腾那个世界里的其他人。”
『灵子转移进入最终阶段。 』
『坐标： AD22XX.XX.XX世界间隙零号本丸』
『拉普拉斯进行传送保障，已成立。 』
『为特异点追加因子位，已确保。 』
『反召唤系统，已设置。 』
『请御主进行最终调整。 』
『反召唤系统，启动。 』
『开始进行灵子转换。 』
『距离灵子转移开始，还剩3、2、1。 』
『全工程完成。 』
灵子转移结束后，藤丸立香第一时间向身边看去，寻找玛修的身影——而迦勒底的灵子转移系统在没有被干扰的时候一向非常靠谱，许久不见的英灵武装又一次出现在了玛修的身上，昭告着她此刻作为藤丸立香的从者存在的事实。
“初次见面，请问两位是主公这次邀请的客人吗？”银发的少年穿着单薄的白色和服，踏过地上的积雪走到两人的面前，“我是零号本丸今日的近侍，胁差骨喰藤四郎——顺应主公的吩咐，前来迎接两位。”
“另外，主公曾经提过你们可能需要借用灵脉的节点——这棵樱花树，就是我们本丸里最大的灵脉节点。”
第52章
“顺便请问一下……”骨喰藤四郎看着接受了守望者好意直接开始布置召唤阵的两人,站在下方的山坡上向她们提问，“迦勒底的赴宴人数有多少？”
“员工人数的话总计是63人……？”藤丸立香偏过头向玛修征询意见，“但显然远远不止这个人数才对？”
“所以我之前建议前辈给英灵座那边加个限制的。”玛修放下盾牌,后退几步看着蓝色的召唤阵浮现在面前, “英灵座那边肯定很多凑热闹的家伙——就不说其他地域的,单独日本地域，也有当初搞出过北极·夏日世界的伊吹小姐在。”
“更别提刀剑原主的浓度了。”
“啊……也是呢。”藤丸立香心虚地笑了起来，避开骨喰藤四郎的目光,给出了一个微妙的回答, “嘛,总之——先往一百人以上的分量准备？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自然是越多越好……毕竟圆桌骑士一向是蹭饭名单上的常客——那些骑士实在都很能吃……尤其骑士王更是特别能吃啊！！！”
“毕竟是龙的炉心嘛。”玛修顺着灵基的心意，无奈地笑着出言维护了一下骑士王的形象。
“本丸里真是难得这么热闹。”天守阁里，守望者正在熟悉新换的人造人躯体,一边换上一套放在衣柜里很久没拿出来的黑色西式制服，“让我想想……这套时钟塔的魔术协会制服有多久没穿了？啊……好像搬到这个世界里之后就一直是穿的和服了。”
“不过今晚是和迦勒底的宴会，果然还是得换上过去作为魔术师的这套衣服才行。”
小雪·寒椿的景趣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下雪, 但只要审神者愿意就能停下降雪——就像现在积雪已经有了一定厚度，负责布置宴会现场的刀剑男士们已经在往外搬煮火锅用的小炉的时候，守望者就停下了本丸里的降雪。
“雪停了啊。”药研藤四郎刚刚带着第一部队完成了时之政府新发布的活动任务,从战场里回到本丸,就发现走之前还在飘的小雪已经停了下来，“看来已经有客人到了——不知道会场那边怎么样了。”
“药研你之前还以为出阵可以延后呢。”穿着像女子偶像一样可爱的出阵服的短刀戳了戳药研藤四郎，转过头就和正在计算宴会支出的所有本丸公认的资金负责人咬耳朵, “结果还是被骨喰哥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布了出阵名单呢。”
“不过区区八十圈战扩而已，乱。”药研藤四郎冷笑,回过头看着身后明显在讲悄悄话的几个弟弟，“早几年的时候我们不是还在一天之内挖穿了大阪城，江户城也在一天之内清空过全部的宝物库……说真的，不过区区八十圈战扩，为什么不能等宴会结束之后再去。”
“主公大概想要表现一些正常的作息吧。”过来接人的两把打刀一起站在廊下，“毕竟C16第一次来拜访的时候就闹出过事情了——我记得当时是第一部队半夜出阵池田屋，结果回来的时候正好撞上第四十八号起夜，安定一身血的样子差点没把她吓死。”
“哈……毕竟染满血的新选组羽织披在身上，真的很容易让安定被幻视成你们的原主冲田总司吧？而且那个时候又是深夜……”药研藤四郎随手扯了一段绷带给自己清洁肩甲，一边朝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的方向走去，“啊，对了——出阵已经结束，第一部队就地解散。”
“不愧是常驻第一部队成员，你们跑了八十圈连刀装都没坏。”加州清光感慨，和大和守安定一起跟在药研藤四郎的后面，“我们两个的出场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了——你看，主公甚至连远征都不派我们两个出去了。”
“喂喂，这件事情可别找我抱怨啊——有本事就去找骨喰哥讲。”药研藤四郎无奈地回过头看向两人，“毕竟你们也知道，机动不够高就不能抢在溯行军前面动手，而溯行军里的枪哪怕挨上一下也有可能去掉半条命。”
“更何况骨喰哥那件事情虽然过去了……但你们难道觉得主公没有产生PTSD吗？”
“ PTSD……那是什么？”
“好，灵子通讯现在稳定了吗？”藤丸立香在骨喰藤四郎离开后打开通讯，让投影显示在新建立在灵脉节点的召唤阵上，“稳定了的话我就开始召唤——当然通道有可能会很挤……因为英灵座那边没有限制，我不确定会有谁想过来——”
“通讯没有问题，值班表上今晚值班的吃完饭就直接回来，等休息了再去。”罗曼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把注意集中到他的身上，“特别提醒——埃尔梅罗教室的诸位，到了那边之后请不要随意行动，不然你们的老师会很困扰的。”
“ Lord·埃尔梅罗二世已经连续来医务室开了一个月胃药了——此处特别提醒弗拉特·艾斯卡尔德斯、伊薇特· L·雷曼、远坂凛及露维娅瑟琳塔·艾德费尔特四位，不要把在埃尔梅罗教室里的习惯带到外面去！！！”
“顺带一提，斯芬·古拉雪特因为已经毕业所以不在此列。”
“嘛，总而言之先进行召唤打开通道吧。”兰瑟梅罗笑了起来，看着藤丸立香把刻有令咒的手伸到召唤阵的上方，“我会想办法让通道一直维持在打开的状态的——你只需要敲响英灵座的大门就可以了。”
藤丸立香点了点头，和站在身边的玛修交换视线，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念出这段烂熟于心的咒语——
『宣告。
汝之身躯居吾麾下，吾之命运寄汝剑上。
若愿从圣杯之召唤，遵此意，顺此理，则应之。
于此立誓。
吾乃成就常世一切善行之人，
吾乃弘布常世一切邪恶之人。
汝为三大言灵缠身之七天，
自抑止之轮而来，天秤的守护者啊——！ 』
满是积雪的空旷地面上一瞬间就被人群占满——迦勒底的成员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大部分却都是英灵座里钻出来凑热闹的家伙。
泛人类史方给他们提供了记录的男性冲田总司和男性织田信长，还有他们自己的咕哒咕哒特异点常驻编队成员，以及分别以源赖光和安倍晴明为首的平安京人妖两方……除此之外，单纯来蹭饭的其他地域的从者也来了不少。
刚刚通知完厨房加量的骨喰藤四郎还没走到樱花树生长的山坡脚下，就因为出色的侦查能力注意到了赴宴人数的暴增——银发胁差面不改色地扭头就往回走，一边默默把之前告知厨房组的预估赴宴人数又往上调了不少。
“啊呀，居然来了这么多人啊。”守望者走出天守阁，却没有直接下楼，而是站在阳台上向着樱花树所在的方向远眺，“这个迦勒底，马里斯比利和奥尔加玛丽居然都还活着——啊，爆炸还是发生了，只是后来又抓了埃尔梅罗教室的家伙过来帮忙吗？”
“嘛，总之先下去打个招呼吧。”
藤丸立香手忙脚乱地拦住这群跑来凑热闹的从者，好说歹说才让他们愿意留在原地等骨喰藤四郎回来接人；迦勒底的职员们看似比从者们省心得多，但事实上也没好到哪去——魔术师们仗着本体留在迦勒底，直接把进入零号本丸的投影当成了收集数据的仪器，正忙着分析零号本丸的各项数据。
于是在这样一片混乱的状况下，藤丸立香和玛修像是盼救兵一样，终于等来了之前离开的骨喰藤四郎回到这里为他们带路去往宴会会场——这才算是让从者们和魔术师们都安分了下来，不再制造更大的混乱。
所长们显然在过来之前就在某个方面达成了共识，现在正一起把罗曼挡去了不引人注目的位置；而走在前面的藤丸立香和玛修却在为一个绝对无法避开的问题发愁——全英灵座出身于日本的英灵几乎倾巢而出……
毫无疑问，刀剑男士和他们的前主的会面不可避免——但藤丸立香不想知道她的从者们会对这些刀剑男士造成怎样的冲击。
“新选组内战已经算好了，织田幕府也不是什么大事……”藤丸立香语气沉痛地和玛修讲述那可以被预见的灰暗未来，“但是你看看平安京那一群，还有从宇宙来的迷之兰丸X和邪马台国的那两个——我觉得我要先不行了。”
“这太刺激了，我受不住——而且谁知道两边的滤镜会有多大的差距！？”
“前辈，请冷静一点……”
等到骨喰藤四郎带着他们来到宴会会场的时候，守望者也正好到达了这里，坐在廊下向众人挥手，说出了这次度假最重要的一点注意事项——“真名公开允许，在你们离开之后，他们将会遗忘你们的真名。不必拘谨，请在这里享受难得的假期吧。”
“这不是完全就像是在照镜子了吗。”兰瑟梅罗叹了口气，从四散的人群里走了出来，站到藤丸立香和玛修的身后，笑着看向对面同样穿着魔术协会制服的守望者，“初次见面，另一个世界的我——我们是菲尼斯·迦勒底，在跨越人理烧却和人理冻结之后，才来到了这里。”
“感谢您的邀请。”藤丸立香和玛修也被赶去用餐，于是兰瑟梅罗穿过人群，来到守望者的身边坐下，“当然，也和您所知的一致——我会按照您的要求，记下所有的故事。只要您愿意向我讲述属于您的这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