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我回来了。”
为了不知所踪的哈迪斯,这么多次圣战以来，第一次被迫在圣域和冥界之间当调停人的修普诺斯，在看到乐园妖精独自一人回到所有人面前的时候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却很快又因为兰瑟梅罗的举动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沉睡吧「Hypnos」。 』
红色的罂粟自兰瑟梅罗的手中浮现,人与神明都在权能的力量下陷入沉睡,只有睡神还清醒地站在沉沉睡去的众人中心——但比起自己的权能被他人握在手中,更先一步吸引了修普诺斯注意的，是兰瑟梅罗身上与过去相比截然不同的变化。
『你没办法用修普诺斯的权能催眠修普诺斯。 』阿斯克勒庇俄斯正帮兰瑟梅罗注意着其他人的情况，一边抽空为兰瑟梅罗确认行动的收尾情况, 『大部分人睡完这一觉就会彻底忘掉那家伙,大部分的存在锚点就算是被你处理掉了——但修普诺斯……』
『我会处理好的——更何况我本来就没打算真的把冥王军全塞塔尔塔罗斯里面。 』兰瑟梅罗叹了口气, 蓝发中混杂的近似于薇薇安的银色发丝迅速褪去, 在冠位时间神殿中度过的漫长时间的痕迹在她的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要心急，修普诺斯——我有话要和你说。”
——只有独立于时间之外的存在才能记住不存在于历史中的故事。
——就像只有在英灵座中注视着藤丸立香的英灵们和陪伴着藤丸立香拯救世界的迦勒底成员们才会记得特异点中的故事。
——卡伊洛斯的存在不可能被彻底抹去，但如果只是抹去祂在这个世界里存在过的痕迹, 却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在修普诺斯跟着兰瑟梅罗离开埃列什基伽勒的冥界，打包把自己和弟弟都塞回哈迪斯城的原址之后，乐园妖精才把哈迪斯从从人类的身体里拽了出来——按照他们的约定,在下一届圣战开始之前，修普诺斯、塔纳托斯和哈迪斯都得留在兰瑟梅罗在这里编织的『庭』中。
“……如果你们能遵守这份约定的话，那么下一次圣战我不会出现在一线战场——我想这样的回答,对你们来说应该已经足够了。”兰瑟梅罗抬头看着飘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神明,隔着已经编织完成的『庭』和修普诺斯对话，“但相应的，因为你们制造的结局『未来』 ,我必然会站在你们的对立面。”
“余对此没有意见。”
哈迪斯默许了修普诺斯和兰瑟梅罗之间达成的协议。
而在兰瑟梅罗带着沉睡的亚伦从哈迪斯城的遗址离开之后，哈迪斯向修普诺斯询问——
“你和她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和那个宁芙之间达成的协议……奇怪,我有和她达成过什么协议吗？”
『修普诺斯已经忘掉卡伊洛斯的存在了——当然，卡伊洛斯的人类身份和魔星身份也都会被全部遗忘。 』负责观察的阿斯克勒庇俄斯为兰瑟梅罗汇总情况，『那么接下来就是圣域那边和遗留的冥斗士了……冥斗士还是封印到圣域过去封印他们的地方？ 』
“嗯，就照原本的情况做吧。”兰瑟梅罗点了点头，乐园妖精的礼服褪去，变回更日常一些的迦勒底制服，丢下亚伦向着从未闭合的『深渊之门』走去，“希望我们能在他们醒来之前把所有工作全部做完。”
『那我建议你的速度还是再快一点比较好。 』阿斯克勒庇俄斯笑道。
——卡伊洛斯在冠位时间神殿的战斗中将威廉和埃列什基伽勒的时间都倒退回了兰瑟梅罗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的状态，而南丁格尔在击败卡伊洛斯之后也被遣返回迦勒底的英灵座，现在就只有阿斯克勒庇俄斯还保留着自我意识。
“这里的封印也是塔啊……我能加工一下吗？”兰瑟梅罗停在封印魔星的石塔上空，手里提着一袋过去暂时收容过魔神柱佛钮司的蓝色宝石，“监狱塔，瞭望台……塔类型的封印结界还挺多见的。”
『这个世界的未来是固定的——就算你加固了这里的封印，等时间到了他们还是会毫不讲理地重新出现在这片大地上。 』阿斯克勒庇俄斯阻止了跃跃欲试的兰瑟梅罗，『你还不如尝试一下在圣域那边教一些优秀学生来应付这些家伙。 』
『他们不是会在那个固定的未来里发生内战吗？你欺骗了这么多次的命运，应该已经想好解决的办法了吧？ 』
“……嗯，我已经想好办法了——只要基尔什和奥尔加他们的行动没有低于我的期望。”兰瑟梅罗将那一袋宝石倒入封印塔，用传送魔术把自己拉回埃列什基伽勒的冥界，“好了，最后就是把他们搬回圣域……哦呀，雅典娜？”
金瞳的女神从沉睡中醒来，接管了萨莎的身体。
“你目前的工作已经全部结束了？”雅典娜看着兰瑟梅罗，挑了挑眉，“我是说——这次圣战相关的。”
“还差把他们送回圣域。”兰瑟梅罗指了指脚边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圣斗士们，对雅典娜笑了笑，“既然你醒了，就来帮我搬人——你不是答应了赫卡忒他们过来帮我忙的吗？”
“……埃列什基伽勒阁下和威廉呢？”雅典娜上上下下打量了兰瑟梅罗一圈，迅速发现了和之前不同的异常，“你走之前他们两个不是已经解除封印恢复自主意识了吗？”
“被对面的那个家伙逆流了时间——但既然已经赢了，就没有急着再把封印拆开了。我准备在之后两百多年的时间里慢慢拆。”兰瑟梅罗按了一下额角，对雅典娜回答，“其他的等我们把人搬回去，收拾好战场之后再说。”
“好吧，到时候我们在海边见。”雅典娜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编织出多人用的临时传送阵，将圣斗士们从战场送回了圣域。
而留在战场中心的兰瑟梅罗解除宝具，让出现在地面之上的冥界重新回归地下——乐园妖精看着嶙峋的山石缩回地下；荒芜的大地上有草木肆意生长，草木的生长被加速；然后，不多时，一片森林在这片土地上重新拔地而起。
这一天的夕阳即将在海平面上消失的时候，兰瑟梅罗终于出现在了雅典娜的面前。
“你要向我告别了。”兰瑟梅罗看着雅典娜的双眼，笃定道。
“嗯，所以我来问一问这个世界的我的未来。”雅典娜看着兰瑟梅罗，眼中不再是更近似于过去的机械程序的冰冷，“天马座无论如何，他都只是人类，所以他会老去，会走向死亡；哈迪斯选中的那个少年同样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只有她，切实地是一位真正的神明。”
“所以我想知道她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在我所看到的她的记忆里，她总是更怀念她仍为人类的那段时间。”
“那不如直接问问她自己吧。”兰瑟梅罗笑了起来，“当然，是你去问——你只要告诉她，圣战已经结束，哪怕她活到下一届圣战的时候雅典娜也不再会是她……而假设她想要回到过去作为人类的生活的话，我会为她实现这个愿望。”
“不需要任何代价——这只是我送给好孩子的礼物而已，就像我们送给藤丸的那些礼物一样。”
夕阳终于彻底沉入海中——而在冥界中被催眠的圣斗士们在此时才三三两两从沉眠中苏醒，记忆里却只剩下了圣战已经结束，这次是圣域取得了胜利的内容。
守护十二宫的黄金圣斗士们反复回顾自己的记忆，却也只能找出这样的单薄内容——于是他们向着灯火通明的教皇厅前进，却没想到他们听到了了一场神明之间的对话。
“你已经想好了？”仍旧披着阿斯克勒庇俄斯壳子的兰瑟梅罗向萨莎确认。
“嗯，我当然已经想好了。”萨莎这样回答兰瑟梅罗。
“既然圣战已经结束，下一场圣战的雅典娜也不会是我，那么我就已经没有作为雅典娜继续存在的必要了。”白裙的少女有着与雅典娜这个身份相称的智慧，“更何况，就算我是神——我毕竟还是作为人类长大的。”
“不会老去，不会死去——这意味着我会送别很多我认识的人离开我的生命，就像我过去看着亚伦哥哥变成哈迪斯杀死天马那样。甚至因为这是自然规律带来的死亡，使得我不能用我的力量去挽留他们。”
“而且，除了天马和亚伦哥哥以外，还有并肩作战的大家，也会在这样漫长的时间里依次和我告别——所以……”
“我希望我能和他们一样，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和这个世界道别。”
“是吗？这就是你最终的愿望吗？”兰瑟梅罗坐在萨莎的对面，被阿斯克勒庇俄斯喊出来的Αθανασiα正盘在她的身边，“我知道了——我会完成你的愿望。对了，不再是雅典娜之后，你打算去哪里？圣域的戒严接下来应该也会解除吧，圣斗士们很快就会分散去世界各地……”
“我想回意大利，就是不知道亚伦哥哥和天马会怎么想。”萨莎笑了笑，视线越过兰瑟梅罗，落在起了屏风作用的挂帘上，“一开始也有想过在罗德里奥村住下，还能经常回来看看大家……但离圣域太近了，万一有谁没改口过来的话，会引起骚动的吧。”
“这一点确实需要考虑呢。”兰瑟梅罗也笑了起来。
兰瑟梅罗和萨莎都不约而同地无视了屏息站在挂帘外面的圣斗士们，站起身来为圣战彻底画上句号——一把闪电状的匕首刺入了萨莎的胸口，而盘绕在兰瑟梅罗身边的白蛇散发出代表治愈力量的温暖白光。
『万符必应破戒「Rule Breaker」。 』
第242章
“好了, 这样大部分的工作就都算结束了……”
“还有其他没有完成的事情吗？”跟兰瑟梅罗一起趁夜送别向意大利出发的萨莎一行人的笛捷尔偏过头去看兰瑟梅罗，非战时的黑色风衣几乎让他彻底融入夜色，“虽然雅典娜大人……萨莎把接下来修整圣域的工作交给了教皇大人和身为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的您, 但这部分是必要的工作。”
“我不是说这部分——是除了这部分之外还有要做的工作。”兰瑟梅罗伸了个懒腰,把Αθανασ iα从胳膊上移到肩头, “这次圣战和过去相比，圣域几乎没有什么损失……暂时交给赛奇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说过的双子座吧？”
“嗯，双子座黄金圣斗士的位置目前还是空缺状态,阿释密达逝去之后,处女座的位置也需要人来补上。”笛捷尔看了眼萨莎离开的方向,继续说明黄金圣斗士的现状, “射手座的希绪弗斯负责送萨莎他们回意大利——天马座之后应该就是常驻意大利的圣斗士了。”
“卡路狄亚被阿斯克勒庇俄斯大人以病号的名义强制留在了圣域内部……”
“你知道前任双子座的弟弟在哪里吗？”兰瑟梅罗开口打断了笛捷尔的整理汇报, “我稍微有点事情要找他们帮忙。”
“……他们？”
然后，笛捷尔就亲眼见证了简单粗暴打开冥界大门的方法——兰瑟梅罗在圣域的墓园往下稍微挖了一段，就打开了通往埃列什基伽勒冥界的通道。
“因为是有关双子『狄俄斯库里』的占卜,所以需要找双子座帮忙。”兰瑟梅罗以乐园妖精的姿态落到地上，挥了挥手里的魔杖，“把小宇宙集中在脚下,想象一下你正踩着地面……这样应该就能飞起来了。”
“让我看看……双子座的灵魂被埃列什基伽勒关在哪个枪牢里了？”
蓝色的眼睛将冥界之内的每座枪牢收入眼底，在不断闪烁的蓝色火焰中找到了属于早已死去的双子座黄金圣斗士的灵魂。
笛捷尔刚平稳落到冥界的土地上，就听到捧着一团蓝火的兰瑟梅罗这么说——
“我要是把双子座复活了的话……你们会有什么意见吗？”
——结果是第二天又一群人围在教皇厅里开会。
被已经提前知晓未来的萨莎指名为下一任教皇的史昂现在还没习惯连续熬夜——圣战结束后骤然松弛的神经使得他在被赛奇按着熬夜学习教皇必修课之后开始犯困,眼下正不断地打着哈欠,眼看着就要直接睡倒在会议桌上了。
“复活阿斯普洛斯啊……”
比起与兰瑟梅罗见面更多的笛捷尔来说，现在参与会议的其他成员还是更习惯直接用名字来称呼曾经和现在的同伴——但提到双子座的名字的时候，大多数成员的神情都透露出了一种拒绝的态度。
“不是无限制的复活。”兰瑟梅罗顿了顿,打断了黄金圣斗士们之间的讨论，“毕竟在神话中波鲁克斯祈求宙斯复活卡斯托耳的时候——那个复活也是有限制的。我想你们总应该知道这件事情。”
“在神话时代, 宙斯复活卡斯托耳的条件是波鲁克斯和兄长共享彼此的生命——因为卡斯托耳并非神之子，他只是个人类而已。”笛捷尔迅速把神话中的内容讲述给所有参与会议的成员，“但这种限制在他们两个的身上不成立——所以……”
“那要看你们想对双子座提出什么样的限制了。”兰瑟梅罗换了个坐姿，将会议成员的神色全部收入眼中，“毕竟我的复活本身是没有什么限制的——只是他已经埋下去那么久了，身体是肯定要换一个的。”
“……史昂，你的想法呢？”当所有人发言结束，赛奇点起了昏昏欲睡的史昂，“作为圣域的下一任教皇，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在之前的发言阶段中，仍有相当一部分成员不接受阿斯普洛斯的复活；而就算是接受了复活阿斯普洛斯这一发展的黄金圣斗士也提出了要以严格的条件来限制阿斯普洛斯的行动——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就连兰瑟梅罗也在等待史昂的答案。
“其实，只要把阿斯普洛斯的活动范围限制在圣域内部，并且由阿斯克勒庇俄斯大人关注就没问题了吧？”史昂用力眨了眨眼，从昏沉的睡意里挣脱出来，“毕竟……阿斯克勒庇俄斯大人的样子，看起来只是需要阿斯普洛斯暂时复活方便她能做点什么而已。”
——最终，他们采用了史昂的方案。
于是行动的第一步是先去把阿斯普洛斯的弟弟带回圣域。
计划了这次行动的兰瑟梅罗一边说着自己还有其他工作就把出去接人的工作丢给了目前都在休假状态中的黄金圣斗士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消失跑路，一边跟着阿斯克勒庇俄斯的指引一头扎进了主人已经全部消亡的梦界之中。
『你确定要找的王和英雄的灵魂都在这里了？ 』沉寂了一段时间帮兰瑟梅罗占卜进入梦界的路径的阿斯克勒庇俄斯向兰瑟梅罗确认，『你确定把这里的问题解决之后，未来的他们两个就能召唤从者？ 』
“……我当然确定。”兰瑟梅罗推开眼前花纹繁复的大门，踏进用来囚禁王与英雄的金碧辉煌的梦境之中，“在梦境这方面，除了那些神明之外，我们能相信的就是那些住在藤丸梦里的家伙——当然，也包括我的老师。”
“该起床了。”
『此乃梦境终结之刻「Kyrie eleison」。 』
于是，在梦境碎裂的同时，有什么一直存在于这个世界中的限制被打破了。
“这个数据……”现在在管制室所长席上值班的罗曼拖出之前达·芬奇等人计算的数据报告一条条开始对比，在得出结果之后对负责管理灵基图谱的藤丸立香发去通讯，“立香，你现在来一趟管制室——这个世界的数据发生变动了，从现在开始，这个世界允许出现从者。”
将王与英雄的灵魂也全部用枪牢收容起来之后，兰瑟梅罗重新回到地面，见到了被一群黄金圣斗士合力强制绑回圣域的阿斯普洛斯的弟弟——因为圣战的迅速结束，德尔斐的预言并没有真正在这一对兄弟的身上实现。
“辛苦了。”从墓园里走出来的兰瑟梅罗笑眯眯地对所有人打招呼，“这样的话，全部的前置准备工作就都已经完成了——那么，让你们见证一次复活的奇迹吧。虽然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复活。”
『Stars． Cosmos． Gods．
Animus；Antrum；Unversed．
Anima， Animsphere． 』
土块化作与被黄金圣斗士们绑着的青年完全一致的模样，然而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现在这只是一座泥土构成的雕塑，而非蕴含灵魂的存在——于是所有人都见到了兰瑟梅罗把一团蓝色的灵魂之火塞进雕塑，而后雕塑获得了真正的生命。
与灵魂外貌一致的色彩将原本的泥土雕塑染成了一个鲜活的人——除了还在护送萨莎的希绪弗斯之外，现在还活着的所有黄金圣斗士都见证了阿斯普洛斯的复活。
“……所以，您复活阿斯普洛斯，找回德弗特洛斯是为了什*么？”笛捷尔看着眼前的奇迹，不由自主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您想要借助他们两个，去寻找什么呢？”
“我要寻找的人在下一届圣战所在的未来。”兰瑟梅罗为笛捷尔给出回答，投影出的各色宝石在她的面前散落一地，“虽然直接占卜大概率也没什么问题——但双子座的特性能提高占卜的成功率……谁会介意成功率过高呢？”
金色的未来视透过落了一地的投影宝石落在下一届圣战开始之前的某一日的某一处角落里，兰瑟梅罗看到了奥尔加玛丽的身影——拖着行李箱的白发少女站在日本街头的电话亭里，正假借公共电话的遮掩使用迦勒底通讯器朝另一边的同伴抱怨着什么。
然后，奥尔加玛丽像是注意到了这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视线一样，警惕地停止了对话，开始打量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兰瑟梅罗看到这里就切断了这次的占卜观测，解除对宝石的投影，带着众人回教皇厅里开会。
“暂时没有别的要做的事情了吧？”赛奇见到众人一窝蜂涌进教皇厅，很快就找到兰瑟梅罗的身影向她确认情况，“那么，接下来……”
“接下来，是处理圣域的事情。”兰瑟梅罗率先坐了下来，梳理起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到下一届圣战开始之前为止——我们暂时可以直接无视掉冥界那边的问题。圣斗士的培养也一直有在稳步推进……所以这次的议题是——”
“改善圣域经济以及外交情况。”
“外交！？”
“我并不是说要你们去和普通人社会进行交涉。”曾经帮马里斯比利打理过迦勒底运转资金的兰瑟梅罗叹了口气，捡起自己在这方面已经所剩无几的知识，“我的意思是——去找同样和神秘侧有关系的机构建立联系，同时和同样属于奥林波斯神系信仰范围之内的家族建立互相协助的关系……”
“圣斗士的修炼地虽然遍布世界各地——但我们仍需要一些来自外界的支持，尤其当圣域本身其实没什么钱的时候。”像是想起了圣杯战争开始之前的迦勒底资金报表一样，兰瑟梅罗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而我们同时也需要保证自己拥有足够的资金作为整个圣域的后盾。”
“未来的社会可不是过去这种只要封闭起来就能高枕无忧的环境——这是我个人的忠告。”
第243章
“你们……在这片星空里看见了什么呢？”
在某一日对史昂进行教学的占星课上, 笛捷尔听到兰瑟梅罗这样向他们询问——然而，还没等他得出答案，他就已经被安排了远离圣域的任务。
现在距离圣战结束已经过去了五年——天马、萨莎和亚伦在意大利的某个小镇里定居, 每年都会定时往圣域寄信；大部分的圣斗士都被分派到世界各地, 只剩下少数成员还留在圣域内部驻守。
而接下来, 除了必要的留守成员之外，其他人都会被依次安排离开圣域的工作——比如说直到目前为止一直没有被安排圣域之外的工作的黄金圣斗士们。
负责和赛奇一起给史昂讲解占星学的笛捷尔夹着课本在圣域的台阶上停下脚步，考虑起自己之后的安排——显然,除了哪怕只是吃白饭也会因为复活限制被留在圣域的双子座兄弟之外,只有身为下一任教皇的史昂和现任教皇赛奇会留在圣域。
经过了五年的磨合, 教皇厅会议的流程终于从简单雏形变成了固定模式——第二天上午, 笛捷尔按照星座找到自己的座位之后, 依次进场落座的黄金圣斗士们宣告了这场会议的开幕。
——说是会议，其实也就只是直接下发工作通知而已。
依旧是按星座的顺序宣布——然而第一位的去向就让所有人感到了惊讶。
所有人都以为会被留在圣域的史昂成为了第一个外派成员——而他的工作内容就是没有工作。
“学习什么时候都来得及，但外面的世界可是一天一个样。”负责安排众人去向的兰瑟梅罗为这个安排做出解释, “而且，把学习到的和实际结合起来，可是需要足够的眼界的——去看看吧,看看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的生活吧。”
兰瑟梅罗照着手上的纸卷继续宣布其他人的安排——
“金牛座……身体的治疗算是彻底完成了，这次的任务是去美洲南部进行探查——具体位置不清楚，但只要有异常发现就请往圣域送回通讯……不要轻举妄动, 如果真的存在问题的话, 那很可能是个比哈迪斯还麻烦的家伙。”
『 ORT ？ 』阿斯克勒庇俄斯问兰瑟梅罗，『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查这家伙？ 』
『验证一点猜想。 』兰瑟梅罗模糊了阿斯克勒庇俄斯提出的问题，『是一些有关我们重建世界的猜想。 』
『好吧, 只要你自己没惹上麻烦就行。 』阿斯克勒庇俄斯无奈地叹了口气。
“双子座的两位之后跟我一起行动——是的，我接下来也会离开圣域,出于限制条件的考虑，我会让这两位和我一起行动。不过没有明确的任务目标，只是单纯地去世界各地确认一些必要的情况而已。”
“巨蟹座的任务比较简单，是去之前的战场复查——是的，复查冥界遗留在当地的影响是否消退。”
…………
“下一个，水瓶座——”兰瑟梅罗扫了一圈会议成员，将视线锁定在不知为何走神的笛捷尔身上，“是长期任务，任务范围是欧洲全境。简单来说，给圣域拉资金支持——这方面的工作还是得考虑一下外貌水平的……但是双鱼座不适合做与普通人频繁接触的任务，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水瓶座了。”
“有没有资金要求标准？”笛捷尔回神，向兰瑟梅罗确认任务情况。
“钱当然是越多越好——这方面没有标准，但时间方面有一些限制。”兰瑟梅罗简单地在脑内过了一遍十八世纪以来的欧洲历史，对这份任务做出额外补充，“法兰西那边……虽然我很想说那边应该能拉来很多资金支持，但我不建议你搅进去。”
“哪怕是现在也不行——虽然距离问题爆发可能还有几十年，而你的任务只有十年的时间。”兰瑟梅罗敲了敲桌面，神色严肃地看着笛捷尔，“我的明确要求只有一个——禁止搅入当地的任何混乱局面。你只能作为旁观者出现在这些国家里。”
“我明白了。”
笛捷尔应下任务，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雅柏菲卡的身上——圣域里要做的事情其实也不算多，但既然兰瑟梅罗已经想办法给前面所有星座的黄金圣斗士都安排上了工作，也就证明雅柏菲卡大概率同样是被安排了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工作。
“最后，双鱼座……我需要你去北极圈和南极圈之内进行探查——同时包括部分北大西洋区域。”
当兰瑟梅罗宣布任务内容的时候，大多数成员都感到了一种诡异的安心——而现任教皇赛奇则对此并无异议。
只是，在黄金圣斗士们都离开教皇厅之后，赛奇叫住了正站在门口眺望远方的兰瑟梅罗——
“你认为十年的时间足够了吗？”
“对我来说，时间的长短并无意义——我见过一年之内就做到了这些的人，但我自身花费了五百年的时光。”兰瑟梅罗收回目光，对赛奇的问题做出回答，“但我想，十年的时间——让他们做好告别的准备……也许是足够了的。”
“……是吗，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吧。”赛奇笑了笑，目送着兰瑟梅罗走出教皇厅。
于是圣域内部重新归于沉寂——年轻人们像离巢的飞鸟一般向着世界各地四散而去，哪怕心有迷茫也踏上了这次强行安排的旅程。
“……这里是，德尔斐的神庙？”
兰瑟梅罗这次主动离开圣域，是为了建设用以联络迦勒底的通讯阵地——最紧急的问题已经解决，是时候开始着手处理各种细节的问题了；而去掉无法建设阵地的圣域之后，目前的已知地点里，德尔斐同样是一个值得尝试的地方。
不出兰瑟梅罗的意料——所有会有普通人涉足的神殿区域，对于真正的信徒们来说都是伪装。
兰瑟梅罗越过足以称得上是破败的神庙建筑，发现了用于分离普通人和神秘侧成员的结界——尽管德尔斐的神职者们已经全部死亡，但神明遗留的结界仍兢兢业业地履行着它的职责。
至于被她带出圣域的两人会不会因为重回德尔斐出现什么情绪波动——这不在乐园妖精的考虑范围之内。
兰瑟梅罗把阿斯普洛斯和德弗特洛斯丢在结界之外，顺手还叠了一个新的结界防止他们闯入——然后才开始建设联系迦勒底的阵地。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的通讯系统经受住了考验——从德尔斐发起的灵子通讯顺利地联系上了漂浮在星海之中的迦勒底管制室。
值班的马里斯比利接通通讯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兰瑟梅罗独自一人站在如轨道大神殿的空中庭院一般的花园中的景象——基尔什塔利亚和奥尔加玛丽不知所踪，并且没有尝试联系管制室的任何记录……
“情况汇报。”兰瑟梅罗站在神明的花园中汇报自己的行动情况，“是和涉谷特异点类似的情况——但这边还存在第二个特异点，基尔什他们转移到了未来出现特异点的那个时间点上。希腊第一特异点已经修复完成……”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在兰瑟梅罗的汇报暂时告一段落之后，马里斯比利抿了口红茶，向兰瑟梅罗确认她接下来的行动安排，“我会让工作人员重新观测特异点情况，寻找出现在1743年之后的那个特异点——你知道那个特异点的时间坐标吗？”
“按世界意识的说法是在1990年。”兰瑟梅罗顿了顿，想起自己看见的情况，“但我建议稍微往前观测一些——应该在1980到1990之间……可以观测一下日本，我看到了奥尔加出现在日本街头的记录。”
“了解。”马里斯比利敲下回车，对管制室内的职员们发出了工作开始的讯号，“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内容吗？话说回来，这次的通讯倒挺稳定——你在通讯系统上的投入终于开始获得回报了吗？”
“迦勒底时间现在是几点？我有事要和藤丸商量一下。”兰瑟梅罗分心用现在视瞥了一眼结界外面气氛微妙的兄弟两人，对坐在所长席上的马里斯比利补充，“如果她在睡觉的话，就等她醒了让她给我直接发通讯……我等等可能还要负责处理一些当地人的兄弟关系。”
“运气不错，现在午饭时间刚过。”马里斯比利瞥了眼桌面上的时间，对藤丸立香拨出内部通讯请求，“你是要和她说灵基图谱的事情？”
“差不多，但更具体的还是等未来见到基尔什之后再说更好。”兰瑟梅罗点点头，但很快又对马里斯比利摇了摇头，“至于通讯这方面……很遗憾，不是技术组的功劳——这点等藤丸来和你们解释吧。”
“……世界树系谱？”马里斯比利扫了眼屏幕上的文件，向兰瑟梅罗确认。
“……啊，就是这样。”兰瑟梅罗也难得地陷入了沉默，“虽然目前只是猜测而已——但我已经让人去南美洲做ORT探索了。”
“也就是说——如果ORT存在，你的推测就直接成立，同时我们也会收到一份报告……”
管制室大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马里斯比利的话语。
“好了，接下来你带着其他人出去。”在看到藤丸立香的第一时间，兰瑟梅罗就支使马里斯比利带着其他人离开管制室，“之后是我和藤丸的独处时间——”
等到所有人离开管制室之后，兰瑟梅罗只对藤丸立香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们的世界重建计划，有可行的方案了。”
第244章
在结束对通讯阵地的建设之后, 兰瑟梅罗的第一站是龙骸阿尔比昂的所在地。
这个世界的大气魔力在朝着近似于过去迦勒底所生活的那个星球的方向转变，兰瑟梅罗掀开兜帽，用现在视将整座岛屿的现状收进眼底——尽头之龙的尸骸停留在地层之中,但却没有魔术师的身影存在。
『果然,这是「盖亚」的影响。 』罗曼通过通讯耳机将数据分析结果告知兰瑟梅罗,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也是「阿赖耶」，所以你在这里完成升格的时候，就把我们星球的记录刻印在了这个星球上。 』
“所以这里不存在魔术师——但这里会存在阿尔比昂。”兰瑟梅罗悬停在空中,注视着脚下无人注意到的突然出现在这片大地中的异物, “那么南美那边、南北极和北大西洋的探索结果也可以预知了。”
『你会在这里停下脚步吗？ 』罗曼问她。
“怎么可能。”兰瑟梅罗笑了笑,将话题拐到别的方向, “话说回来,我想用彷徨海的技术再改造一次迦勒底——你们应该在新·迦勒底共享过来的资料里看到他们说彷徨海异闻带化的内容了……”
『你想把迦勒底异闻带化？但我们本来就是异闻带。 』罗曼建立了一个全新的文档，开始记录兰瑟梅罗的话语，『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
“……我只是觉得，未来的迦勒底有必要保持和彷徨海一样的神秘状态——我们不适合再直接停留在任何世界的内部了。”兰瑟梅罗抽空关注了一下被她派出去走访调查的阿斯普洛斯和德弗特洛斯，“但我们总要有回去的手段——”
『也就是那个时间存在的迦勒底并非真正的迦勒底——只是通往真正的迦勒底的一道门而已。 』罗曼迅速理解了兰瑟梅罗的想法,打开了另一份实验记录文档，『所以……你确定你们这次重建世界的模拟实验会成功了？ 』
“不，大概率还是失败吧……”兰瑟梅罗眨了眨眼,落进龙骸附近的森林之中, “毕竟我们三个之间的平衡被打破了嘛——基尔什不确定他这次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但现在的我算是完成状态，藤丸还在继续升格……我们三个之间的力量目前是失衡状态,实验是注定无法成功的。”
『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罗曼保存好两个文件，瞥了眼兰瑟梅罗的存在证明数据, 『马里斯比利已经让大家找到第二个特异点的存在了——你一个人待两百多年没问题吧？马里斯比利想调整观测流速了。 』
“那就让他调。”兰瑟梅罗循着灵脉的走向向前，“不过……之后我们可能要重新制作一下世界树系谱的图片。”
『嗯？之前那种像树木一样生长，偶尔有枝条交错的推演有哪里不对吗？ 』罗曼捧着咖啡，检查之前制作的所有世界树系谱记录。
“『根部』决定了所有世界的起源，而更高维的存在统合一切。”兰瑟梅罗顿了顿，为罗曼补充，“这也是能支持我们新的模型的一条理由——我们会成为统合一切的更高维的存在。或者说更好理解一些的……就像宙斯统合其余机神的权能一样。”
『……我明白了。 』
于是通讯结束，迦勒底的观测点沿着时间轴向前，将仍驻足在1748年的兰瑟梅罗扔在身后——阿斯克勒庇俄斯在兰瑟梅罗的意识深处笑出声来，陪她带着双子座的兄弟在世界各地的灵脉节点上踩点。
十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在出发前得到了十年后必须回到圣域的要求，但所有人都准时回到了神殿群的脚下。
尽管神明的祝福停留在他们的身上，但时光的流逝显然也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痕迹——就连原本还带着属于年轻人的锐气的教皇继承人也已经变得更加符合众人心中对教皇的沉稳印象，面上的神色相当平静。
——雅典娜的力量持续250年左右就会消退这件事情，他们都已经从过去的记录里知道了。
而赛奇能从上一届圣战坚守到现在，也正是基于过去雅典娜为他留下的加护。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兰瑟梅罗拉了拉兜帽，挡住愈发热烈的阳光，“我们去教皇厅吧。”
众人在教皇厅里见到了已经离开许久的萨莎——在一年前，兰瑟梅罗向意大利的三人去信，把照顾老人的事情委托给了曾经身为雅典娜的萨莎。
“我们回来了。”兰瑟梅罗站在教皇座位的下方，看着端坐在那里的赛奇，“正如我在离开圣域之前对你所说的那样——十年的时间，至少足够他们做好告别的准备。等到告别结束，我就会带走你。”
然后兰瑟梅罗就走出了教皇厅，将里面的空间和最后的时间留给了他们。
将埃列什基伽勒的冥界建设在圣域的地下——其实一开始就是为了接收圣斗士们的灵魂，以阻止哈迪斯的冥界囚禁这些战士的灵魂而准备的。
直到两团灵魂之火从教皇厅里飞出，即将直接没入地面的时候，兰瑟梅罗伸手将这两团灵魂之火拢进手心——兰瑟梅罗有史以来第一次使用了符合魔术师身份的手段，直接转移进了冥界深处，把这两团灵魂放进了一个空置的枪牢之中。
“好了，之后就是正式开始准备未来的圣战了。”兰瑟梅罗回到地面，看向那座被世界意识特别介绍的火时计钟楼，“既然要欺骗命运，那就不能直接做出大幅度的改变——应死之人必须在注定的地点和时间死去。”
回到圣域的萨莎也参加了这次的教皇厅会议——刚刚接任教皇的史昂还没戴上教皇的三重冠，有些走神地坐在萨莎的身边；其他的黄金圣斗士们分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声与许久未见的同僚们交换过去十年的不同见闻。
握着蛇杖回到教皇厅的兰瑟梅罗抬眼，视线与坐在神位上的萨莎相对——知道的内容比圣斗士们多上不少的萨莎对兰瑟梅罗笑了笑，主导了这场会议的开始；而兰瑟梅罗只是抱着蛇杖坐回了因为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的神话记载和天文学记录而被插在天蝎座和射手座之间的座位上。
“首先，你是不是该公开一下你的计划了？”萨莎笑眯眯地看着兰瑟梅罗，“虽然从神明的角度来说，我支持你一直不说——但既然和他们没有直接关系，考虑到计划执行的配合程度，你是不是该全部交代一下了？”
“那白羊座和天秤座的出去——反正你们其他人到时候都死完了，告诉你们确实也没什么。”兰瑟梅罗指尖拂过蛇杖顶端的机械蛇头，直视着萨莎，“你应该知道俄狄浦斯王的故事，也见证过双子座在得知德尔斐预言后做出的事情。”
“你应该知道——预言、命运这种东西，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动摇的存在。”
“……那就让他们两个出去。”萨莎做出决定，“而你必须告知其他人你的完整计划——这样可以吧？”
“我没有异议。”兰瑟梅罗认可了萨莎的安排。
于是史昂和童虎离开教皇厅，兰瑟梅罗为教皇厅落下隔绝声音的结界——然后为留下来的众人说明自己的计划。
“首先，我要告诉你们的是——”
“我将要欺骗命运三女神『 Fates 』的安排；以及，被截断的纺线不仅仅意味着生命的终结，也意味着新生。”
虽然兰瑟梅罗认为在没有任何魔术基础的情况下进行解说，根本不会有任何人听懂她的计划——但早在之前就被雅典娜告知过各种可能的萨莎本来就多少猜到了这份计划的内容，而唯一一个真的整理过兰瑟梅罗对『概念』的简单粗暴的讲解的笛捷尔也成功理解了这份计划的要点。
“……命运按照既定的轨迹前行——只要让命运沿着本应存在的轨迹继续向前就好。”
“救人这方面就交给阿斯克勒庇俄斯——医神的力量在这方面还是值得信任的。”兰瑟梅罗笑着对众人眨了眨眼，“只是有点可惜萨莎以前给你们留下的祝福——毕竟下一届圣战的黄金圣斗士几乎全是自学成才。”
“大地之上不再留有往昔的残影……”花了十年在欧洲各国贵族之间搞交际的笛捷尔比过去更熟悉兰瑟梅罗的各种奇妙比喻和谜语，“所以我们会在下一届圣战开始前至少三十年之前死去——至少不是活着的状态。”
“只有镇守魔星封印塔的童虎和作为教皇的史昂才会留到那个时候……”
“不，白羊座也会死。”兰瑟梅罗看了正在整理情况的笛捷尔一眼，视线微妙地飘到了阿斯普洛斯的身上，“我不知道双子座是被诅咒了还是怎么回事……反正未来双子座也叛变了——还成功一刀捅死教皇自己上位了。”
“这就是你之前提过的内战的前提条件？”笛捷尔迅速把各种信息对上号，承担起给同伴们整理情报的工作，“呃……能让一半黄金圣斗士死亡——不会又是雅典娜不在圣域的情况吧？萨莎在圣域之外诞生已经是例外中的例外了……”
“下一届圣战的雅典娜确实诞生在圣域了。”兰瑟梅罗无奈地笑了笑，为众人补充未来的具体情况，“未来的双子座是在雅典娜诞生的时候发起叛变的——在杀死教皇之后，他还准备杀死刚刚诞生的雅典娜……”
“而未来的射手座拼命把雅典娜送出了圣域——严格来说，那次内战是雅典娜回归圣域所必须的前提。”兰瑟梅罗支着头，为众人讲述自己的安排，“所以，我要做的就是为圣域保存足够的战力——毕竟要欺骗命运的话，应死之人必须全部走向既定的死亡。”
第245章
萨莎在兰瑟梅罗结束对计划的初步介绍之后就回意大利去了,把具体的细化工作全部丢回了兰瑟梅罗的身上——乐园妖精摆出过去帮阿尼姆斯菲亚父女两人打理迦勒底的架势，先拖着因为知道了全部计划而进入核心决策层的黄金圣斗士们继续开会。
而现在，兰瑟梅罗正在验收所有人的任务成果——
『 ORT果然也在。 』和兰瑟梅罗共享视野的阿斯克勒庇俄斯看着阿鲁迪巴过去十年寄回圣域的信件,对南美的情况做出总结, 『根据你在不列颠的调查结果,灵墓和某些特色妖精生态也是存在的——那么，双鱼座的调查是去确认了什么？ 』
『彷徨海、顺便确认一下南北极的环境——虽然我个人还是更倾向于选择南极。 』兰瑟梅罗放下信纸，拿起另一沓厚厚的调查报告, 『我准备在这里建立一个锚点——这件事情得到了世界意识的许可, 算是报酬的一部分。 』
『这个世界里,彷徨海应该不存在吧？ 』阿斯克勒庇俄斯想起兰瑟梅罗在不列颠的调查情况, 『就像你在不列颠和埃及没看到时钟塔跟阿特拉斯院一样。 』
『彷徨海比这两个地方都更特殊一些——彷徨海的内部单独就是一个世界。 』兰瑟梅罗将雅柏菲卡花时间整理的调查报告翻过一页, 『所以我怀疑它能出现在任何一个和我们的根系有关的世界里——毕竟你也知道，因为我的关系，这个世界的大地的起源变得和我们的世界一致了。 』
『那么,结果是？ 』非常清楚地下之神们拜托自己的主要工作就是给兰瑟梅罗当聊天搭子的阿斯克勒庇俄斯选择跳过看报告内容的过程，直接向兰瑟梅罗确认结果。
『没有直接目击……但是发现了异常。 』兰瑟梅罗看着报告上的一行希腊字母眨了眨眼，『你说我让他们把报告用语种换成拉丁语可行吗——仿徨海应该是存在的。今年年底我去一趟彷徨海看看情况。 』
『他们应该对拉丁语系挺熟悉的……彷徨海那边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回复略一卡壳,差点就没跟上兰瑟梅罗飞速跳跃的思维，『两极的勘察情况呢？ 』
『直接去迦勒底的地址吧。 』兰瑟梅罗笑了笑，放下手里的报告, 『我想应该没有比那里更合适的位置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其他圣域相关的问题了。 』
『你搞资金居然不是给那两个准备的？ 』阿斯克勒庇俄斯惊讶道。
『通讯阵地和锚点都是给他们用的——但圣域的资金不是。 』兰瑟梅罗翻开笛捷尔的任务报告，一边让阿斯克勒庇俄斯去喊人，『威廉现在应该还在休息……让他过来帮我算一下——考虑到那几个法国人的花销情况, 我们至少要想点办法让这笔钱变得更多一些才行。 』
『不过，说实话,我确实也想不到圣域需要资金来做些什么。 』阿斯克勒庇俄斯扫了眼被兰瑟梅罗拿在手里的报告，沉到意识深处去喊比埃列什基伽勒更早一步重新解除了封印的威廉，『你为什么觉得他们必须有点钱才行？ 』
『现在倒确实感觉没什么……但下一届圣战在二十世纪末。 』兰瑟梅罗微微一顿，给出自己的回答，『第四次圣杯战争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虽然只要不和普通人社会建立太多联系，就基本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但未来的雅典娜在日本——维尔维特最早开始负债就是为了去日本参加圣杯战争。虽然圣斗士可以考虑直接瞬移，但那个未来……』兰瑟梅罗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是瞬移这种非法入境，会很麻烦吧。 』
『路费和护照可都要钱哦。 』
『那合理一点就是开展副业了。 』把副业经营得风生水起以至于后人都认为犯罪咨询才是他的主业的威廉听到兰瑟梅罗的话语，给出了一个可行的方向，『这些钱至少用来经商的话……两百年应该能运作出一个巨头企业的地步吧——嘛，不过重点还是要有特色才能吸引人们买单。 』
『就像高级定制？ 』只有几套制服来回换的兰瑟梅罗举了个例子向威廉确认，『你们觉得笛捷尔能胜任这份工作吗？ 』
『这群人里他应该是最合适的——你这不是记住他们的名字了吗？ 』威廉正在回忆自己曾经收集过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情报内容，以推导出圣域未来建立企业的运行方向，『但我以为你会让他去教史昂占星术？ 』
『我不适合去外界出面，就像过去在阿尼姆斯菲亚一样——如非必要，我的所有行动都不代表天体科的倾向。 』兰瑟梅罗在确认威廉看完这一页的内容之后翻页，『而占星术——呵，迦勒底「 Chaldea」这个名字代表的可不只是我们的天文台。 』
『希绪弗斯其实也不适合去外界负责交涉。 』阿斯克勒庇俄斯相当刻薄地点评了圣斗士们目前实质上的精神领袖，『我猜你大概准备让他辅佐史昂？但他大概会比其他人都更早离开圣域……我没说错吧？ 』
『就是这样——经商的计划就交给威廉起草，我先把圣域内部安排一下。 』兰瑟梅罗翻着笛捷尔的报告，开口安排黄金圣斗士们未来的动向，“先让天秤座和白羊座回来吧——我们说一些和圣域直接相关的事情。”
等到这次漫长的会议结束，时间已经到了深夜——负责镇守魔星塔的童虎刚回到教皇厅，屁股还没坐上椅子，就被要求了立刻出发；而有幸坐下继续参与会议的史昂则对突然变得飞快的会议进度感到了迷茫。
于是，当会议结束之后，抱着教皇三重冠的史昂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向被安排来教导他的希绪弗斯询问了在他离开后会议中发生的事情——却遭到了希绪弗斯果断的拒绝。
还在会议桌边没有离开的笛捷尔整理了一下手里的会议记录，背对着史昂开口：“只有这个是绝对不能和你说的内容——对了，希绪弗斯会负责你接下来大部分的教皇课程，但占星术的教师变成了那位大人。”
“我被安排了一些额外的工作——不过，这部分的内容，还是等有成果了再和你们说吧。”
在雅典娜不在圣域的时间里，虽然圣斗士的选拔基本上全部交由教皇负责——但也没细到连候补预备生都是教皇* 亲自选拔的地步。
宣告圣域重新开始运转的第一步——是让所有圣斗士自行寻找合适的人选收作自己的星座的继承者。
被告知过未来的黄金圣斗士几乎全是自学成才之后，现在的黄金圣斗士们里也就只有阿鲁迪巴还在一如往常地继续培养下一代——毕竟这一届圣战期间的圣斗士人数虽多，但也没有到达过去神代时八十八个星座全满的地步。
“……不过，特殊的圣衣也要这么安排吗？”在水瓶宫屋顶发现了乐园妖精的笛捷尔在自己住所的门外停下脚步，仰起头看着坐在屋顶上的兰瑟梅罗，“天马座从神话时代开始就是特殊的存在——”
“就算领悟了小宇宙，也不一定会被圣衣认可——但这部分也是属于圣域的战斗力。”兰瑟梅罗托着脸仰望星海，呈现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姿态，“就像星海之中除了我们肉眼所见的八十八个星座之外，还会有许许多多我们看不到的不会发光的星星存在。”
“但他们那么努力的原因就是为了获得圣衣……”笛捷尔还没说完，就被兰瑟梅罗开口打断了。
“努力是最没用的东西——尤其在神秘侧。”兰瑟梅罗将注视着星海的视线转移到笛捷尔的脸上，却想起了那份被埃尔梅罗二世视作黑历史而认真藏好的被过去的Lord·埃尔梅罗批判到体无完肤的论文，“神秘侧本来讲究的就是血脉和天赋的力量——灵魂的特殊性也是天赋的一种。”
“你自己也是因为符合水瓶座的特性才会被那件圣衣看中的——它们都是神代遗留的产物，锻造神赫菲斯托斯根据他亲眼所见的那些存在制造的作品……”兰瑟梅罗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内容一样，向笛捷尔发问，“你知道为什么仙女座是用锁链战斗的吗？”
“难道不是因为安德洛美达公主被献祭给海怪的那个故事吗？”笛捷尔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到了对应的内容，却发现坐在屋顶上的乐园妖精笑得开怀，“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虽然锁链本身是用来献祭她的——”
“因为安德洛美达的战斗方式是把连着巨大岩石的锁链当成秤砣一样的东西挥舞——那锁链本身代表着海仙女的怒火与诅咒。”兰瑟梅罗嗤笑，“永无尽头的特性就是因为海仙女们将她当做祭品，所以锁链必然与海中礁石相连——无论她逃离得多远。”
“仙女座永远无法逃离既定的诅咒——要知道，从来都不是你们选择圣衣，而是它们选择你们。”兰瑟梅罗落回地面，将笛捷尔抛在身后向下跑去，“要怎么安抚好这群不能获得圣衣的人，让他们化作圣域的战斗力——那是你们的事情。”
“可千万别忘记了——我本就不属于人类。”
“我现在会为了你们考虑，只是因为祂们拜托我这么做——于是我按照他们的要求行事。”
“仅此而已。”
第246章
——人类为何会仰望天空？
如之前的每一日那样, 记下星体的变化之后，史昂突然想到了这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问题——或许为了准备下一次圣战，他应当忽略掉这些无关紧要的、只是因为个人的好奇心而存在的问题……
“……但我还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在难得的工作间隙,不再年轻的史昂拽着好不容易才回圣域歇脚的笛捷尔去了罗德里奥村的酒馆喝酒, “不,比起说是我想知道——这个问题，或许更应该说是我必须知道。”
“那你不如去问问那位宁芙——虽然是修普诺斯的判断，但我想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你应当也能分清她和那两位神明之间的区别了。”年长者平静地抓着啤酒杯的把手,贵族一般的装束使得他与这个酒馆看起来格格不入, “虽然对我来说,接触更多的应该是那位从未说过真名的不知名的存在。”
“你是说——教授、或者说是顾问。”试图用酒精麻痹疲惫感的史昂反应已经变得有些迟钝, “我只知道他们中间随便哪一个都能把我的占星学学习结果批到体无完肤——童虎走了几年了？”
“十年了——距离圣战结束已经过去二十五年了，至少等到下次圣战开始他才能回圣域。”笛捷尔一边回答史昂，一边伸手摸上外套宽大口袋里的笔记本——那里记录了他对兰瑟梅罗的整套计划的内容整理, 虽然冥王军的发言总是觉得人类无法理解神明的行动……
但笛捷尔还记得兰瑟梅罗曾经说过的内容——人类学会了生火，掌握了语言和文字，于是逐步解明世界, 夺走了过去属于诸神的权能。
“……真是的，看来她还是把史昂骗住了啊——明明连雷古鲁斯都能发现不对。”笛捷尔平静地叫来店员结账，把已经醉倒了的史昂背到肩上, “正好, 这次回圣域就顺便和她再沟通一下吧——毕竟还有一些顾问先生无法回答的问题需要她来解答。”
笛捷尔带着史昂回到圣域，迎面冲上来的人不出意料又是希绪弗斯——史昂似乎无师自通了摸鱼的技巧，虽然大部分时间都会认真完成工作,但如果突然想要溜出圣域做些什么的话，遭殃的就是现任教皇辅佐官希绪弗斯。
“希绪弗斯。”笛捷尔赶在希绪弗斯开口之前喊住了蓄势待发的教皇辅佐官,打断了即将开始的说教时间，“过来帮忙和我一起把史昂搬回教皇厅去——顺便，我想和你了解一下圣域这几年的变化。”
圣域本身的变化，其实还不如笛捷尔被托付的企业变化更大——过去的圣域是什么样的，笛捷尔这次回来看到的就是什么样的；但那家以圣域名义运营的企业已经在笛捷尔的控制下混入各国资本之间，悄然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但要说变化的话，也不是没有。”把史昂塞回教皇的私人房间里面之后，希绪弗斯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陪着笛捷尔在圣域里面四处溜达，“你还记得萨莎他们定居在意大利了吧？天马前不久把天马座的圣衣送回来了。”
“他不要自己的圣衣了？”笛捷尔惊讶地挑了挑眉，“还是说……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是别的原因——但如果是你的话，去问当事人会更方便吧。”希绪弗斯笑了笑，视线落向海天交接的那一线，“你知道的——去占星丘问她吧。我们中间大概也只有你能听懂她说的所有话了。”
“怪不得你们都没有什么额外的反应——也就只有史昂今天在酒馆里一边眼泪鼻涕一起飞一边和我抱怨。”笛捷尔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转身向着占星丘的位置走去，“明明连雷古鲁斯都能看出来她虽然总是在恐吓我们，但本质是在帮助我们避开糟糕的路线『未来』。”
“雷古鲁斯……他纯粹是直觉的判断。”希绪弗斯为自己的侄子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他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觉得她没有威胁——甚至在感受到和冥王军一致的小宇宙之后还坚定地认为她不是冥王军的人……”
“但事实证明了他是正确的。”笛捷尔停下脚步笑了起来，提醒希绪弗斯，“记得等等去叫史昂起来醒酒——如果你希望看到他明天龇牙咧嘴地工作的话，就别管他了。我去占星丘了解一下情况……顺便帮史昂问个问题吧。”
“史昂也会对她有问题？”
“所以是我顺便去问掉。”
乐园妖精这几年几乎和雕塑一样焊在了占星丘上——无论白天黑夜，她总在这里注视着天空。
“你是来问天马座的圣衣的？”
笛捷尔刚刚抵达占星丘，就听到兰瑟梅罗这么问他——乐园妖精的视线未曾移动，和往日一样仍停留在天空之中。
“不，那种问题我已经猜到答案了——您只是把可能带来混乱的源头从他们三人的身边剥离了而已，就像过去剥离哈迪斯的灵魂和雅典娜的神格一样。”笛捷尔在兰瑟梅罗的下方站定，“我是为了了解您接下来的安排，顺便帮被您吓到的教皇过来提问而已。”
“他要是和狮子座一样没被我吓到的话，我也会很困扰的。”兰瑟梅罗站起身来，转身看着站在下方的笛捷尔，“那么，先说问题吧——他想了解什么？”
“人类……为何会仰望天空？”笛捷尔抬起头，复述出他从史昂口中听来的问题——然后他注意到了兰瑟梅罗脸上微小的神色变化，就好像因为这个问题被引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回忆那样怔在了原地。
“人类仰望苍穹，是为了终有一日——能够击坠神明。”兰瑟梅罗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笛捷尔，用像讲故事一样的口吻说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人类会仰望苍穹。很久很久以前，他们曾在天空『苍穹』中觅见神明……”
——于亘古岁月中，苍穹曾是遥不可及的神圣。
——告别神明的人类『吾等』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在宇宙『苍穹』中发现未知。
——没有恐惧，不怀敬畏，只将其视作应被解析的对象。
没错，吾等『告别神明的人类』凭借睿智的钻研，将汝等『神明』解体。
为了有朝一日能横跨天际，吾等再也不会止步不前。
吾等仰望苍穹——
——————终有一日，要击坠神明。
“还真是符合您风格的回答——他肯定不敢相信您大部分时间都是纯人类的立场吧。”笛捷尔双手抱胸，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在这方面我不得不认同狮子座的判断，您确实是一位人类——尽管您的种族是作为幻想生物之一的妖精。”
“我以为你们会觉得冒犯——毕竟人类会击坠所有的神明，不会因为祂曾守护人类就被放过，就像创造了所有生命的提亚马特最终会被自己的子嗣杀害那样。”兰瑟梅罗垂下眼看着笛捷尔，走到能和他平视的距离，“雅典娜当然也在会被人类击坠的范围里。”
“我当然知道——但我希望您记得我在第一重门的试炼中给出的回答。”笛捷尔叹了口气，对兰瑟梅罗给出自己的回答，“我在一开始就说过了——我认为人类终将告别神明，也应该告别神明。”
“就像婴儿终究会长大成人，告别父母奔向只有自己可以掌握的未来那样——人类也会告别神明，向前继续前进。”
“虽然过去了二十五年，你们看上去还是和二十五年前没有什么差别——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兰瑟梅罗继续向前走去，对笛捷尔做出邀请，“陪我在圣域里转转吧，正好和你说一些别的事情——比如说，狮子座的事情。”
“毕竟你也知道，射手座成为教皇辅佐官之后，年轻的狮子座就和被放生也没什么区别了。”兰瑟梅罗停下脚步，歪了歪头，“不过……你对我交给你去做的事情，真的没有任何疑问吗？尤其在经过十年都没得出结果的时候——”
“您的决定都有其必要性，我只要去执行就可以了。”笛捷尔闭了闭眼，跟着兰瑟梅罗向外走去，“这是我个人的经验之谈——还希望您不要告诉其他人，尤其是教皇大人。他今天刚刚跑去酒馆里拉着我喝酒抱怨您。”
“听起来你是在对我告状……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就是在对您告状——当然，我个人认为酗酒是一种相当不好的行为；尤其当他是教皇的时候，酗酒会造成更加不好的影响。”
当两人一路从占星丘慢悠悠溜达到海边的时候，笛捷尔先开口了——
“您之前和我举过仙女座的例子——我是基于那次谈话推断出的回收天马座圣衣的原因。就像仙女座的相关人员永远无法逃离命中注定的诅咒那样，天马座的特性或许也是一种诅咒。比如说，最明显的——”
“能够弑神的灵魂。”兰瑟梅罗背对着笛捷尔，视线没入矢车菊一般的蓝色海浪之中，“但灵魂藏匿于躯体之中，没有任何存在能一眼看出灵魂具有着怎样的力量——我们只能依靠外界的标志来进行判断。”
“就像面容一致，会被所有背负着原罪的存在厌恶的无罪的妖精就是乐园妖精那样——持有天马座圣衣的人能够弑神，但失去了这些外部的标志之后……就不会有任何人能发现这些特殊的存在。”
第247章
“……对了, 还要说一下狮子座的事情。”
“您没有和我们的教皇辅佐官先生沟通过吗？”
“暂时还没有——倒不如说我认为他可能更希望是自己去和教皇辅佐官沟通。”兰瑟梅罗在海边坐下，向着远处看去，“但我个人会有一些事情希望能与其他人一起商讨一下——而你是所有人里唯一一个能理解过去我所说的那些内容的人。”
“好吧,那么您想说些什么？”笛捷尔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本子开始记录, “他有什么值得您特别注意的地方吗？”
“严格来说，比大部分人都值得让我为他停下我的目光。”兰瑟梅罗托着脸，开始回顾雷古鲁斯身上的特殊之处, “我很久没有见过在『复制』这一方面有着这么得天独厚的天赋的存在了——你们应该都知道吧？狮子座会模仿所有他见过的战斗技巧并加以运用。”
“而且, 和一般的『复制』相比, 他有一个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的『复制』能超越原本的存在。”
『复制』——进行与这一概念紧密相关的魔术研究的家系, 是家系·兰瑟梅罗。
而除去家系·兰瑟梅罗的大型仪式魔术之外——对于迦勒底的成员们来说, 更熟悉的应当是卫宫士郎所掌握的投影魔术。
使用投影魔术复制出来的东西——是赝品，是仿作，是注定比真品更差劲的用完即弃的一次性道具。
但雷古鲁斯的模仿不同——这几乎称得上是纯粹的天赋而非技巧——他能模仿出所有他见过的战斗技巧, 并超越原本这些战技所拥有的力量。
这甚至和神秘的隐匿相背而行。
于是，后来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兰瑟梅罗选择额外抽点时间随便给雷古鲁斯教一点东西。
反正她是妖精，是宁芙——随心所欲地做事很正常不是吗？
“……然后我发现他除了复制的能力之外, 还有很麻烦的东西在他的身上。”兰瑟梅罗垮下脸来，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作为导入，“你们应该都知道美杜莎的故事吧？我是说——那只能够石化一切的眼睛。”
“就从『视线』这种基础开始给你讲述吧——反正除了你之外也不会有人有耐心听我讲这么一大堆东西回去还会自己整理了。”
——视线是具有力量的。
就像带有恶意的视线会让人不适, 带有善意的视线会让人放松下来一样——这是视线的力量最基础的表现。
而更进一步的类型,就是将眼睛这种被动接收外界讯息的机能变为主动影响外界的能力——这就是魔眼。
美杜莎的石化之魔眼也属于这一范围——是无法以人类的手段再现的存在。
“除非是直接让她出现的那种手段，不然就没有任何办法在神代已经结束的这片大地上重现那样的眼睛。”兰瑟梅罗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扭头看向正在记笔记的笛捷尔，“说起来,你应该还记得我从哈迪斯的冥界回来的时候说的话吧？”
“从哈迪斯的冥界里回来的时候……？”笛捷尔停下记笔记的动作，从已经逐渐变得模糊的记忆里翻找二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是那句吗——只是在走之前看了他们一眼？您当时是用魔眼攻击了双子神？”
“嗯，不过那并不是我自己的魔眼。”兰瑟梅罗的双眼褪去魔术的色彩，显露出最初的那双属于妖精种的双眼，“严格地说——我当时是短暂地喊来了一位神明与他们对抗。我原本的那双魔眼已经消失了，但基于诸神的眷顾，我可以向神明借用那双魔眼的起源。”
“起源……就像雅典娜大人和作为转世的萨莎小姐之间的关系吗？”笛捷尔用笔在笔记本上圈出一个单词，举例向兰瑟梅罗确认他的理解是否正确，“就像树木的根系与枝叶……”
“就是这样——你的理解力真适合被他们带去搞研究。”兰瑟梅罗顿了顿，抬手在空中用魔力勾勒出狮子座的星图，“接下来我们说狮子座——他在拥有那种天赋的同时，他同时还拥有着一双同样以那个神明的魔眼为起源的魔眼。”
“……我能问一下是哪位神明吗？”
“巴罗尔，凯尔特的魔神巴罗尔。”
传说魔神巴罗尔有一只一直紧闭着的眼睛——而这只紧闭的眼睛一旦打开，被其视线射中的话，不管是人还是神都会立刻死亡。
——这就是所有的直死之魔眼的起源。
——只要有凯尔特的魔神巴罗尔存在的世界，直死之魔眼的起源就必定来自于魔神巴罗尔。
“被其视线射中的话，不管是人还是神都会立刻死亡……？”笛捷尔看着兰瑟梅罗在星图边上画出一只金色的独眼，“但是，我记得后来我们见到双子神的时候，他们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那是我的问题，而不是魔眼本身的问题——现在的我不足以令它发挥出足以杀死神明的力量。”兰瑟梅罗调整魔力的输出，使金色的独眼图案变得黯淡许多，“不过，也因为它起源的特性，所以虽然是借用，但我依靠它复现了我原本的直死之魔眼。”
“那一眼对于双子神来说最多只能算是不痛不痒的小诅咒——但挡住他们追击的脚步还是足够了。”
“好吧。”笛捷尔叹了口气，“那我们继续说狮子座的事情？”
“不，先从高级的开始说起吧——对于直死之魔眼，我更熟悉高级一些的。”兰瑟梅罗在脑海里迅速回顾了一遍自己认识的直死之魔眼持有者，缓缓开始讲述不同的直死之魔眼间的区别，“希望你还记得我说过——『概念』是有关神秘的一切的基础。”
“而直死之魔眼的使用——需要你能够看到死并能够理解那是事物的死。”
“在此基础之上，就算只是概念的存在，也可以被直死之魔眼的持有者杀死——毕竟这是一种因果律嘛。”
——有始必有终。
直死之魔眼的持有者会将自己所见的终结拖入此刻的现实——这就是他们能破坏毁灭一切的最根本的原因。
“……前提是，只要他们能够理解这些事物的『死』。”兰瑟梅罗抬手挥散用魔力画在空中的图案，“还有另外的条件才能促成直死之魔眼的成立——但那个条件是相当于天赋一样的存在，我们这次就不详细说明了。”
“回到狮子座的身上——他的直死之魔眼只对客观存在的事物起效。”兰瑟梅罗用魔术在手心里模拟出一团与灵魂类似的蓝色火焰，一边为笛捷尔讲解，“简单来说，就是他可以对敌人造成不可防御不可治愈的伤害——但是对灵魂无效。”
“他可以毁灭敌人的肉、体，但他无法摧毁他们的灵魂——我认识的人里，能够破坏灵魂的家伙才是更常见的。”
“一般来说，能破坏灵魂的家伙才是更少见的吧。”笛捷尔吐槽，但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兰瑟梅罗脸上不同寻常的表情，“有关狮子座的内容——您还有什么别的想说的吗？”
“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虽然你们都把狮子座从一开始就坚定地信任我视作了一种野性的直觉……”兰瑟梅罗眨了眨眼，蓝色的现在视覆盖妖精眼，找到了正在神殿里恢复力量的世界意识，“但那好像不是直觉的作用——嗯，严格来说，和我们之前跳过的直死之魔眼的成立条件有关。”
“那么……？”笛捷尔写完最后一个字，停下笔向兰瑟梅罗确认之后的安排。
“但那部分的内容要详细讲的话有点麻烦……今天就不说了吧。”兰瑟梅罗迎着轻柔的海风站了起来，转身向圣域神殿群的方向走去，“以后有空再说——今天难得人比较齐，是不是大家一起聚个餐会比较好呢……”
“那还不如指望教皇大人有空出来下厨。”笛捷尔笑了笑，把笔记本揣回外套口袋里面，“不过，其他人都回来了？我记得十年前安排任务的时候可没有规定说要定期返回圣域——我这次回来也只是需要来查一点资料用在之后的新品上……”
“那就只能当是你们之间的默契了。”兰瑟梅罗笑了起来，回头看向笛捷尔，“我看到双鱼座和天蝎座是前后脚一起到的——也就比你带着白羊座回来稍微晚一点。双鱼座这个时候回来倒是不奇怪，毕竟他接到的任务就是需要定期回来的……天蝎座的话——”
“我会先去和他们两个见上一面的。”笛捷尔点了点头，跟着兰瑟梅罗一起走上连接起十二宫的台阶，“不过……您接下来好像不打算留在圣域里了？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我准备带双子座的兄弟再去查证一些事情。”兰瑟梅罗想起之前几次可以说是相当失败的北大西洋探索经历，默默扩大了这次需要探索的范围，“我需要验证我所见的未来仍未动摇——直到未来的雅典娜回归圣域为止。”
“什么时候走？”笛捷尔根据兰瑟梅罗的日程安排开始调整自己的工作安排，“您趁大家都在圣域的这段时间出去就比较合适……就留三个黄金圣斗士在圣域还是太危险了——哪怕现在圣战已经结束了二十五年，但总有一些其他的神明会搞出麻烦事来。”
“今年的下半年我都不在圣域。”兰瑟梅罗想了想，给出答案，“下半年探索我要确认的那些地方比较合适——而且我可能需要在当地做一些额外的工作——起码有半年的时间不会留在圣域内部。”
“你们可以自行调整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加强圣域的防守工作。”
第248章
站在海拔有6000米的雪山之上,兰瑟梅罗看着眼前漫天呼啸的风雪，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带来风雪的云层遮蔽星海微弱的光芒，于是此刻还在极夜之中的南极大陆伸手不见五指,要不是有千里眼和灵脉的指引,兰瑟梅罗甚至不一定能顺利抵达对于迦勒底成员来说只会代表着迦勒底的这个坐标——但这是他们已经习惯的很早以前的迦勒底日常。
并不是魔术的作用才使得迦勒底之外终年环绕着暴风雪——而是南极洲这一块的局部天气一贯如此。
哪怕是站在天文台的内部——灯火通明的永远也只有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运转的迦勒底本馆。
“……很好, 灵脉没有异常——可以使用。”尽管有魔术隔绝风雪进行保温，兰瑟梅罗还是忍不住对双手呼了口气，“但他们会不会来南极还是个问题……算了, 就当寻宝游戏的惊喜彩蛋放置点吧——就算未来被波塞冬的人拿出来解密也无所谓。”
“那么……”
乐园妖精肆意调动着属于自然的魔力『 Mana 』 ,在极寒的雪山之上留下张扬而指向明确的魔术签名——人理存续保障机构菲尼斯·迦勒底。
甚至出于一些个人的兴趣,兰瑟梅罗在迦勒底的魔术标识之外还留下了一堆类似于梅林预言一样的只言片语——以至于在未来的青铜圣斗士们打去海界之前,海界内部先因为这些内容进行了超大规模的内战这种事情就暂且不提。
双子座的兄弟两人打从一开始离开圣域的时候就被她使唤去了通古斯地区记录自然生态——实际上是提前一百多年去观测某个只在泛人类史出现过的代表了非灵长意志的、本质上是通古斯这片土地本身的家伙的诞生前兆。
——其他的人类恶都能放任不管, 但毕竟这是与土地『盖亚』相连的家伙，有相当大的概率会出现在这个星球『盖亚』的起源变得和所有『型月』世界一致的地方。
此刻，兰瑟梅罗孤身一人站在雪山之中,难得地放空思绪，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建设在雪山之中的纯白的天文台——迦勒底暴露在地表的部分是个椭圆形的扁平柱体建筑，核电厂和实验室什么的都在更深的地下,地面上的部分只有会议室管制室食堂医务室图书室和工作人员们的宿舍间。
——以及位于最顶端的透明圆顶观星台。
虽然现在漂流在星海中的迦勒底众人只需要往过去只能看到暴风雪的走廊窗外投去一瞥，就能看到近乎永恒不变的群星，但位于迦勒底顶部的观星台对于部分成员来说还是有着不可取代的特殊意义——比如说几乎总是在观星台里给基尔什塔利亚、奥尔加玛丽和藤丸立香讲课的兰瑟梅罗。
『……这里可看不到星星。 』意识深处, 阿斯克勒庇俄斯开口打断了兰瑟梅罗的回忆, 『还有哪些地方要踩点？ 』
“啊……虽然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冬木市——但还是得确定一下大空洞的情况呢。”兰瑟梅罗回过神来，勾勒出转移地点的魔术，“不过在那边就不能这么大张旗鼓地行动了……我没有额外扭曲历史节点制造特异点的爱好。就算大空洞存在并真的有问题,最多也是找地方给他们两个留下压缩资料让他们去处理。”
『我没有意见。 』阿斯克勒庇俄斯看着兰瑟梅罗勾勒出金色的魔力线条，『不过,你直接跑出来半年——除了折腾一些魔术研究之外，其实也是在考虑要怎么处理那些圣斗士候补生吧。真是的，你明明一开始和他们说的不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吗？ 』
“我和他们说的是不能获得圣衣但觉醒了小宇宙的那部分让他们自己处理——不包括将这些候补生从历史上隐藏起来的工作。”兰瑟梅罗闭着眼叹了口气，提起没有和笛捷尔谈过的候补生们的变化，“尤其现在已经出现一些圣衣想要主动选择穿戴者的发展了。”
——圣斗士的人数要想办法控制，至少明面上的人数不能超出在未来留下记录的那个数字。
『哼。 』医神闷出一声哼笑，向乐园妖精确认她的解决方案，『所以你打算把他们藏到冥界？或者说别的什么地方？ 』
“但前提是有一个完整的方案能说出去——他们里面也就有威廉跟着的笛捷尔会无条件服从我的安排。”提到已经分离出去的从者的名字，兰瑟梅罗顿了顿，“这次回去也该给他从人偶的身体换成第三法制造的身体了。”
从者在这个世界现界的限制确实已经解除，但对于神灵从者的现界限制仍未消退——于是阿斯克勒庇俄斯和埃列什基伽勒仍旧一起留在兰瑟梅罗的意识深处，不怎么走心地伪装成神明凭依人类的状态。
“走吧——我们到时候可能还需要去一些特殊的圣衣所在地踩点。”
而另一头被兰瑟梅罗暂时丢下的圣域里，除了不能回来的成员之外，难得聚齐的黄金圣斗士们已经为同一个议题开了快十二次会了——有企业管理工作在身的笛捷尔甚至在威廉的魔术辅助下无师自通了远程办公，只为了留在圣域见证同伴们的每一次讨论内容。
“……既然是圣衣选择穿戴者，那我们过去围绕圣衣举办的各种选拔比赛算什么？”
身为教皇的史昂同样也关注着圣域里的圣斗士候补生们——于是他们的会议主题便是圣衣分配的相关内容，只是因为笛捷尔把兰瑟梅罗所说的“圣衣选择穿戴者”的理论告诉了所有人，他们的会议才直到今天都还卡在会议的第一步上。
“虽然说是选拔赛，但其实也不是整个圣域的候补生一起争抢同一件圣衣。”作为在场人员中最年长的一位，希绪弗斯按下相较而言还有些年轻的教皇，再次说明原本的圣衣分配制度，“其实和那位大人的说法是能合上的——会参加同一场选拔赛的候补生，本就是作为同一个星座的圣斗士预备役培养起来的。”
“也就是我们过去的选拔，也只是在原本就会被圣衣选择的范围里，选出最优秀的那一位来* 穿戴这件圣衣而已。”
“但现在的问题是，已经有候补生被圣衣注意到了。”坐在教皇的位置上的史昂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会议主题上，“而我们得确定到底能不能让他获得圣衣——不是我到现在还在怀疑她！我是会抱怨！是觉得她很可怕！但是——”
“那个原本已经被固定下来的未来，会不会因为这些候补生获取圣衣而发生改变？”
“我又不是十年前刚上任那个时候！”
“直接问会比较好吧？”被兰瑟梅罗安排了很多相当无厘头的自然生态勘察任务的雅柏菲卡看了眼面无表情坐在身边的笛捷尔，“她虽然很少在安排我们去做什么事情的时候给出解释，但只要提问，基本上都会得到她的回答——无论是什么样的问题都可以。”
“我想她的意见应该是暂时一件也别发。”笛捷尔推了一下眼镜，视线扫过蠢蠢欲动想要说些什么的雷古鲁斯和卡路狄亚，“下一届圣战实际参与的圣斗士人数应该很少——为了保证未来的稳定，她应该会控制实际出现的圣斗士人数。”
“而我们这一届是神代以后圣斗士总人数最多的一届。”
“那么天马座圣衣是空置状态——这件暂时也不会再拿出去让候补生们竞争。”艾尔熙德开口，帮助众人理清现状，“而双子座的圣衣现在正跟着阿斯普洛斯还有德弗特洛斯一起环游世界；处女座的圣衣也因为本身的特殊性质，不是那种适合拿出去公开竞争的类型。”
“……那位大人有说过下一届圣战中有记录的圣斗士的数量吗？”
所有人的视线在一瞬间都集中到了笛捷尔的身上。
“先说好，我不保证她一定对我讲过下一届圣战有多少圣斗士。”笛捷尔哗哗翻着笔记本，一边提醒参与会议的同僚们，“但她应该也不赞成为了保证人数符合未来的情况，就不再允许任何候补生获得圣衣的选择——找到了。”
“另外，出于最初的保密条例的安排，我只会说人数，而不会说更详细的内容——最多补充一下是哪几个星座。”笛捷尔将笔记本按在桌上摊开，视线落到记录着相关内容的黑色希腊字母上，“下一届的黄金圣斗士是满员十二人——虽然有一半在内战里死掉了。”
在七重门的试炼开始之前，第一次全员聚集的会议中，兰瑟梅罗就对他们所有人说过下一届的圣斗士中，作为最高战力的黄金圣斗士先因为内战死了一半——于是现在笛捷尔提起这件事情，也只是对同伴们做了一个简单的提醒而已。
“白银圣斗士，十六位。青铜圣斗士，去掉众所周知的天马座之后，一共十位。”笛捷尔简单算了一下总人数，看向史昂，“一共三十九位——对我们来说相当于直接少了一半的人。圣衣这件事情能往后拖吗？”
“往后拖？”史昂不赞成地皱眉，正准备开口就被笛捷尔再度打断。
“她应该已经有对策了——只是还没有完整的可以拿出来说的方案。”笛捷尔平静地翻看着手里越加越厚的这本手工笔记本，“拖到她回圣域就行。可能还需要记录一下引起圣衣注意的候补生名单与对应的星座。另外——”
“另外？”
“你们都做好一点心理准备，我总觉得她会准备出乎我们所有人预料的计划方案——就像当初她让希绪弗斯一箭把哈迪斯城从天上射下来那样。”
第249章
兰瑟梅罗的旅程还在继续。
考虑到自己刚刚到达这个世界时的落点偏移情况,兰瑟梅罗除了在南极留下魔术标点作为记录之外，还在日本地下的大空洞里建设了只有阿尼姆斯菲亚的成员了解的大型魔术仪式场地——群星会为占星者指明前行的道路，就像基尔什塔利亚和沃戴姆在大西洋异闻带中所做的那样。
『你确定他们会来这些地方吗？ 』在兰瑟梅罗在许多地点完成踩点并留下标记之后,阿斯克勒庇俄斯问她, 『或者说,你有没有明确的他们会落在哪里的预感？ 』
“我只能确定他们和我一样都不会落在希腊。”兰瑟梅罗用魔术点亮龙骸的内部，继续向下走去，“再往下要到妖精域了吧？”
『深度差不多了。 』阿斯克勒庇俄斯回答兰瑟梅罗, 『你还要往下吗？ 』
“再往下看看吧……”兰瑟梅罗沿着如溶洞隧道一般的龙骸继续向下,充足的魔力使得妖精眼的回路欢欣鼓舞, “考虑到阿尔比昂的特性,我觉得还是得往下再看看——这里魔力的浓度和天文台卡利昂『撞钟之堂』相比,有些太过浓郁了。”
『这里的阿尔比昂真的挖到了星之内海！ ？ 』阿斯克勒庇俄斯惊讶道。
“不知道，所以要下去看看。”兰瑟梅罗抬手，压了压头上那顶属于乐园妖精的帽子, “如果挖通了的话，就算龙无法通过这处通道，我也能进入这里的星之内海——希望这个世界里不会有梅林老师的同位体。”
『我会负责警戒,你就只管继续深入——』阿斯克勒庇俄斯顿了顿，提起被兰瑟梅罗扔在遥远寒冷大地上的两人，『要是阿斯普洛斯和德弗特洛斯突然要联系你的话怎么办？地表联系不到星之内海吧？ 』
“还是他们两个在通古斯失踪的概率更大一点——相较而言。”兰瑟梅罗抱着魔杖向前走去,眼前深暗的甬道似乎永无尽头, “说起来，我其实连我们原本的那个星之内海都没进去看过呢。这还是我第一次实际上去探索星之内海……啊。”
“这里的阿尔比昂……居然真的挖通了这条物理性的通道。”
视野豁然开朗——蓝天之下，是漫山遍野的粉色花海。
这里就是理想乡『阿瓦隆』, 或者说——星之内海。
用来关押某只半梦魔的瞭望塔却并没有出现在这片粉色的花海之中——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中并没有属于亚瑟王的记录，连带着相关的一切都不曾存在于大地『星球』的记录之中。
同样, 兰瑟梅罗并没有在这里听到本应存在的妖精们的絮语——但她听到了悠扬的钟声。
——与妖精国的巡礼之钟被敲响时完全一致的钟声。
『这里……怎么会有钟声？ 』阿斯克勒庇俄斯愣了愣神，却发现兰瑟梅罗当机立断转身离开了星之内海，『你怎么了？ 』
“……那边是锻造炉。”直到重新回到地面之上，兰瑟梅罗才开口回答阿斯克勒庇俄斯，“只要往前就要经历四次试炼，然后跳进去变成这个世界的Grand Saber——这个世界的大地『星球』虽然拥有了与我们一致的起源，但大部分地方还是空空荡荡的。”
『比如说，乐园妖精的空缺？ 』
“……啊，就是这样。”
『那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阿斯克勒庇俄斯结束了有关星之内海的话题，『你给他们留的提示已经够多了吧？ 』
“彷徨海。”兰瑟梅罗拉了拉魔术协会制服配套的黑色斗篷，用魔术把自己拉到了北冰洋和北大西洋交界处的沿岸，“就算之前那次没能找到，今年也一定能进入彷徨海——因为我也是彷徨海的魔术师。”
“我的离开从来都不是出逃——而彷徨海的魔术师拥有主动呼唤彷徨海而重新回归的权利。”
『重新回归？ 』
“上次没找到的时候我就给彷徨海本部发了信号——顺便给他们留了一点小礼物。”兰瑟梅罗撇了撇嘴，注视着黑夜中如墨色一般漆黑的海浪拍上岸边，“那份礼物甚至已经超出了神代魔术的范畴，已经是属于神迹的范围了——这足够他们为我在这世界留下一个仿徨海的影子。”
『把你掌握的魔术泄露出去没问题吗？毕竟就算他们是彷徨海的魔术师，现在这个时间点也已经是公元之后了。 』阿斯克勒庇俄斯顿了顿，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想起来了……我们的神秘现在已经不会因为被其他人知晓而继续消退了。 』
“而且彷徨海的魔术师……大部分和阿特拉斯的炼金术师一样不怎么在乎其他人的魔术研究。”兰瑟梅罗眨了眨眼，回想起过去自己在彷徨海求学的经历，“更何况对现在的我来说，更大的麻烦应该是我已经忘记我是属于哪个派别的魔术师了——彷徨海这部分和时钟塔一样，不同的派别的所属区域是不同的。”
『所以你回去是要做什么？ 』阿斯克勒庇俄斯问她。
“回去拿一些神代特有的魔术素材。”兰瑟梅罗回想起迦勒底里停摆的数个研究项目，微妙地从海浪上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迦勒底的仓库里并不是什么都有——就算有藤丸从特异点里带回来的库存，我们也得补充一点其他的素材库存才行。”
“……来了。”
巨大的山脉破开海浪，自海面之下浮现，研究神代魔术的魔术师集团的根据地朝孤身一人离开山脉远游的魔术师敞开大门——而整座山脉的内部空无一人，转移进彷徨海之内的兰瑟梅罗要做的就是从只对内部开放的五扇门扉中找出通往自己目的地的那扇门。
兰瑟梅罗在五扇门扉前站定，用高速神言完成了一个相当简单的魔术——于是，在五扇门扉中，代表着再生『 Ganne 』的那扇门亮起了回应兰瑟梅罗魔力的光芒。
等到兰瑟梅罗再次离开彷徨海，去通古斯拎上阿斯普洛斯和德弗特洛斯回到圣域的时候，已经是1769年的春天了。
有更多的圣斗士随着年龄的增长选择了退出未来可能出现的正面战场——圣域内部的空置圣衣越堆越多，身为教皇的史昂在公务之余，还要抽出时间去给这些圣衣进行修复工作；而待分配圣衣的候补生名单也在黄金圣斗士们的观察下越写越长。
于是等兰瑟梅罗回到圣域，第一时间被递到她眼前的就是这份长长的名单——坐在圣衣堆里的史昂态度相当明确，发不发圣衣的决定时间不能再拖，至于发完圣衣该怎么安排，那是之后开会再讨论的事情了。
“……下发圣衣就按你们的正常流程走。”兰瑟梅罗看完他们记录的一长串名单，视线微妙地落到了史昂身边的这些圣衣上面，“然后安排任务让他们合理地死掉被我藏进冥界就行了啊——话说回来，其实就算下一届黄金圣斗士和未来关系紧密，我也建议你至少带个会修圣衣的弟子。”
“你几个月没休息了？雅典娜的祝福就是让你这么用的吗？”
“咳咳……但是，藏到冥界的话——”史昂清了清嗓子，刚想说些什么就注意到兰瑟梅罗的视线几乎像是蛇一样阴恻恻地移到了自己的身上，“等一下，你推荐我收个圣衣修复师的弟子，不就会就是为了处理后续工作吧！？”
“那只是个笑话而已。”兰瑟梅罗叹了口气，转身向外看去，“你就算真的想收弟子也收不到的——除非等到未来其他人都先一步去了冥界之后。不过后续的方案确实和圣衣有关系——因为，如果一直有空置圣衣的话，需要被藏起来的人数就会变得越来越多。”
“这样的话，就算关键的几件圣衣一直拖到最后再给，也有可能出问题。”
“所以……？”史昂停下手里的工作，替躲在白羊宫外听墙角的同伴们向兰瑟梅罗开口提问。
“圣衣的数量也要想办法限制起来。”兰瑟梅罗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因为圣衣具有生命，所以我想创造一个近似于怪谈一样的地点来收容圣衣——总之要做到人迹罕至的效果，大概也会准备一点恐吓外来者的手段……”
“地点可以选在嘉米尔。”史昂向兰瑟梅罗提案，“嘉米尔的海拔本身就很高，而除了需要修复圣衣的圣斗士会主动前往之外，平时也不会有其他人进入——选在这里如何？还可以让其他人编一点配套的故事传说来恐吓外来者。”
“可以啊——不过嘉米尔的海拔有多高？”兰瑟梅罗的思维已经扩散到了该编织什么样的幻术才能隐藏这些圣衣仍具有生命的真相上了，“这不会影响我的选择——我只是个人比较好奇当地海拔而已。”
“是海拔在六千千米以上的山岳地带。”史昂把当地情况报给兰瑟梅罗，“居住在那的基本上都是专业的圣衣修复师……不过现在的人数已经很稀少了，恐怕未来不会有什么人还留在那里了——最多最多也就加个未来的白羊座黄金圣斗士吧。”
“隐蔽性或许挺不错的……”想起了建立在六千米雪山上的迦勒底的兰瑟梅罗微妙地移开目光，继续讲述之后的安排，“那圣衣和新的圣斗士都交给我藏起来——其他的工作照旧是属于你们的部分。当然，出于不影响未来的需求——所有内容依旧要对圣域内部的其他成员保密。”
“没问题吧？”
“嗯，我们没有问题了。”
第250章
将最后一件有关未来的重要事项安排完毕之后,兰瑟梅罗正式进入了和过去被封印指定局当成标本关起来的那段时间一致的放空阶段——或者，严格来说，现在兰瑟梅罗才是和封印指定局的执行者相同的角色。
——毕竟追杀某人到天涯海角只是为了把对面保存下来什么的……
——听着就很像封印指定局不是吗？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封印指定局会把魔术师活着制成标本,而兰瑟梅罗要做的是让这些圣斗士和圣衣都躺进墓地里。
除此之外, 兰瑟梅罗在希腊圣域的日常可以称得上是不值一提——如果无视掉她正在给黄金圣斗士们写死亡计划的工作的话。
“……今天的工作也结束了。”威廉把剑收进手杖之中,扶了扶自己的礼帽，和通讯另一头的兰瑟梅罗汇报任务执行情况，“还有多少圣衣和圣斗士需要这些特殊处理？我记得,这段时间以来的百分百死亡率把候补生吓跑不少了吧？”
“……反正也快处理完了。”兰瑟梅罗折好手里的信件,敲上一个代表家系·兰瑟梅罗的印章随手放到一边, “总计八十八个星座,未来只会有三十九个星座出现——而我们现在已经把四十四个星座的圣斗士收容进了冥界,相应的圣衣则收容去了嘉米尔的圣衣墓场。”
“剩下五个星座或许可以考虑直接不管——稍微留一点余地也是可以的。”
“巨爵座和祭坛座的圣衣还是要收容起来的吧？”威廉微笑着走在人迹罕至的小道上，一边整理圣域现状，“这两件圣衣虽然也具有特殊性,但还是有概率会和候补生产生呼应——你找个机会亲自把它们塞到墓地里吧？”
“那就剩三件圣衣让他们自然流转吧。”兰瑟梅罗直接敲定了之后的安排，把羽毛笔丢回墨水瓶里，“不过,我也没想到未来的圣战主力里面，居然除了天马座之外，其他的圣衣几乎都是从神代结束之后就没有主人的那种类型。”
“所以你就把那几件圣衣丢在原地不管了。”威廉笑出声来,向兰瑟梅罗确认之后圣域企业的大方向是否需要改变, “笛捷尔这边的工作一直都很顺利，只是我觉得如果不控制一下的话，搞不好会变成那种世界级知名的巨头哦？”
“那也无所谓——倒不如说越醒目越好。”兰瑟梅罗在自己的眼前勾勒出世界树的模型, “毕竟这是和主线『Main Story』无关紧要的细节部分——不过，这个世界的维度虽然比我们去过的其他世界要高出不少, 但其本身的世界树却更像一个早期的故事作品。”
“怎么说？”威廉停下脚步，看着一只乌鸦被自己的脚步声惊到，冲入天空。
“只要不是和主角紧密相关的部分受到干涉——这个世界的发展并不会发生什么变化。”兰瑟梅罗敲着桌面，一点点从自己知道的内容中抽丝剥茧地整理出最终结论，“越远离1743年的时间点，这个世界在这方面的异化就越明显。”
“就像是配角和这个世界本身，都是为了衬托主角本身而存在的。”
“那确实是像个早期的故事作品了。”威廉接着兰瑟梅罗的总结点评，“除了主角之外的配角都没有什么塑造的必要——世界观和配角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主角获得成功，为了让主角抵达注定的故事结局……”
“等一下，所以1743年的这段故事的主角和配角——来之前有观测结果吗？”
“来之前我们只能观测到『这里』存在一个『特异点』而已。”兰瑟梅罗将管制室的记录告知威廉，“内部情况完全无法观测——但根据我个人进入这个世界之后的判断，主角应该是天马座。当然，不出意外的话，下一届的主角还是天马座。”
“天马座在这个世界里的特殊性相当明显。”
“毕竟是唯一有记载可以伤害到神明的存在嘛。”威廉简单地拉了一个屏蔽感知的结界，继续和兰瑟梅罗进行讨论，“所以，需要我额外做些什么吗？”
“暂时还不需要……但之后可能需要你帮我准备一个计划。”兰瑟梅罗笑眯眯地看向天空，放飞了几只使魔出去送信，“用来捕获未来的雅典娜，以及——谋划一场盛大的开幕演出。只要圣域的内战结束，我们欺骗命运的工作就算结束了。”
“而在那之后——我们就要开始准备圣战了。”
在兰瑟梅罗重新回归圣域，并且笛捷尔经营的圣域企业不断扩大之后——大部分黄金圣斗士都将自己在任务结束后用于休息的落脚地点从圣域转移到了水瓶座黄金圣斗士的办公室里；圣域里只剩下了少数几个常驻人员。
“所以，阿斯克勒庇俄斯大人不是把你的心脏病治好了吗？”笛捷尔冷淡地抬起眼皮，看向明显是惹了祸才找上门来的友人，把羽毛笔塞回墨水瓶中，“你现在这样瑟瑟发抖地蹲在我面前的单人沙发上是要做什么？”
卡路狄亚当然没有瑟瑟发抖——只是现在的状况对于笛捷尔来说实在有点异常，平时张扬狂妄的天蝎座黄金圣斗士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一样沉默地陷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里，并且大有继续自闭下去的倾向。
“……你再不交代的话，我就直接把你拖回圣域去了。”笛捷尔揉了揉眉心，随口威胁了卡路狄亚一句，从友人身上移开的视线却停在了窗外，“这个时间来信……圣斗士和圣衣的隐藏工作应该都安排完了，还有别的要通知的事情吗？”
鸽子模样的使魔乖巧地停在窗外，用爪子和喙像人类敲门那样敲了几下窗户——笛捷尔打开窗户，就看到鸽子模样的使魔直接跳到他的手里，变成了一份在圣域外面经常外出交际的笛捷尔面前也显得十分正式的火漆信件。
看到那封信件，原本默不作声窝在沙发里的卡路狄亚也有了动静——天蝎座黄金圣斗士从自己的圣衣箱里抽出一封已经拆开的有着同样纹章的信件，交给了笛捷尔。
——玫瑰式样的纹章。
说起来一开始使用信件作为沟通手段的时候，第一眼看到那个纹章的时候，笛捷尔还以为是雅柏菲卡的信——毕竟对于黄金圣斗士来说，玫瑰最直接的联想对象，就是拥有着一大片魔宫玫瑰花海的双鱼座黄金圣斗士。
不过，只要打开就知道这封信并不是他们的同伴寄出的——而笛捷尔在思考圣域企业该用什么样的纹章在火漆上留下痕迹的时候，也得到了来自兰瑟梅罗的帮助。
——暂时先借用一下教授的家族纹章好了。
兰瑟梅罗是这么轻飘飘地决定的。
但她也安排好了之后纹章的更换——设计纹章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做比较好；目前处于计划核心的黄金圣斗士们，也都已经习惯了身为同伴的笛捷尔用着狮鹫式样的纹章作为个人标志到处出没。
笛捷尔回到办公桌前坐下，用拆信刀割开火漆，熟练地跳过了礼节性客套的那部分文字，直奔这次的信件主题——然后他沉默地打开了卡路狄亚那份显然是用手撕开火漆的信件，重复以上步骤，将自己的视线定在了有关信件主题的内容上。
“我理解你的意思了。”笛捷尔折好信件，把两人的信一起夹进自己的超厚笔记本里，从柜子深处拖出自己的圣衣箱，“我现在就回圣域去了解情况……卡路狄亚，你去找雅柏菲卡帮我处理一下工作——就算有这封信的问题在这里，我也不能把这家企业交给你来管理。”
“这方面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卡路狄亚看着笛捷尔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终于开口了，“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我们都是当着雅典娜大人的面、前教皇大人和萨莎的面答应了会听从她的安排，就算真有问题动手了……到头来恐怕就是她暴力压制我们所有人了。”
“你居然也能有不那么狂妄的时候……我在说什么，你毕竟也有作为圣斗士的基础素质。”笛捷尔无奈地叹了口气，背上圣衣箱，“但就算是我，也认为这次需要当面沟通才行了——没想到剥去那位教授和阿斯克勒庇俄斯大人的影响之后，她确实表现出了更倾向于哈迪斯的状态。”
“在这封信中，她就像是把生命当成了无足轻重的东西一样在尽情挥霍——简直像是能不断复活的冥王军一样。”
“因此，就算您强调过很多次自身的立场——基于这封信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回来和您进行一次面谈。”已经披挂上黄金圣衣的笛捷尔拿着笔记本站到兰瑟梅罗的面前，面上的神色比过去任何一次谈话的时候都要更加严肃，“我需要确认您对待生命的态度。”
“我了解了。”兰瑟梅罗站起身来，却因为身高的差距仍需要抬头看着笛捷尔，“你们是因为我在那一批信件里的口吻而感到不安了对吧？我确实得承认一件事情——对于加入了我的计划的你们来说，我确实有把你们当成消耗品来使用。”
“因为我上一次执行这种类型的计划的时候，执行者只有我一人——除此之外，所有的相关人员都没有知晓这个计划的存在。所以……”
“……所以？”笛捷尔警惕地看着比之前任何一次近乎质问的对话里都要配合的兰瑟梅罗做出回答。
“如果这个世界所需的未来需要我重视的人的生命去填补的话——那为什么不能是我的生命呢？”兰瑟梅罗笑眯眯地看着笛捷尔，话语的温度却比过去更加冰冷，“或许我的口吻给了你们哈迪斯的感受，但我还是得说——”
“既然加入了我的计划，那就等着被我像过去使用我自己一样反复利用到直至一切可利用的部分都化作残渣为止吧。”
“唯一不同的只是，哈迪斯会毁灭世界，而我会保证这个世界仍有未来。”
第251章
那场近乎单方面质问一般的对话最后还是悄无声息地结束了——再也没人会对兰瑟梅罗的计划发出疑问,所有的黄金圣斗士终于沉默着变成了一丝不苟的程序去执行计划；只有史昂和童虎照旧被所有人蒙在鼓里。
“……将近两百年的时间对我来说果然还是有些太漫长了。”
“严格来说，是无所事事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才显得这段时间漫长起来了吧。”打扮得和乌鸦一样一身黑的威廉站在圣域的门口，看着兰瑟梅罗从白羊宫前的台阶上跳下来, “我们这边还是没有消息,您的眼睛看到他们了吗？”
“不,我也没有发现。”兰瑟梅罗抬头看着威廉，用像是在问“今天吃什么”一样的语气轻飘飘地决定了两人接下来的行动安排，“笛捷尔留到最后,那家公司之后暂时就交给你来打理……啊,之后还要通知史昂去找那三十九个星座的候补生——”
“不是说青铜圣斗士的候补生会有人白送吗？而且那些白银圣斗士里面年龄最大的现在应该也还没出生吧？”威廉挑挑眉,在问出口的瞬间就自己领会到了答案, “确实,圣域一直是这么空空荡荡的状态可不太好。”
“顺便问一下他们对次代——下一届的修业地有什么特别安排吧。”兰瑟梅罗拉开『镜』魔术的传送门，向威廉确认他们接下来的路线，“先去北欧？然后一路向南处理过去,最后再去找笛捷尔。”
“您自己安排就好。”威廉笑眯眯地拉了一下自己的帽檐，“如果他们发现了比较中意的继任者呢？”
“那不关我的事情——我最多传个话让教皇过来看一眼要不要带回去。”兰瑟梅罗走进传送门，踏上属于北欧的土地, “我不负责带候补生去圣域这种工作——他居然真的找到了和新·迦勒底在北欧异闻带里记录到的树林一样的地方……”
如同被点燃的火把一样，两人眼前的这片树林上正燃烧着蓝色的火焰——也幸亏只有这么小一片，不然就会展现出远看仿佛点燃了整片山脉一般的奇观。
兰瑟梅罗走进树林,叩响了林间砖屋的门——在等待开门的时间内,她发散思维联想到妖精们的分布情况；又想起布伦希尔德不断增加的『所爱之人』特攻判定名单；还有一闪而过的属于妖精骑士贝狄威尔的记忆中与摩根一起蹂躏不列颠全境时席卷一切的暴风雪。
“看来第一个是我。”雅柏菲卡打开门，邀请两人进入室内，“要进来喝点热的吗？”
“你觉得方便的话就可以,我今天有足够的时间。”兰瑟梅罗走进室内，打量了一圈有些过度简洁的室内陈设,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用点水瓶座出品的装饰品……你有什么想问我的问题吗？或者你更想先听我重复一遍更往后的安排？”
“我更习惯这样的环境。”雅柏菲卡把两杯热水摆到桌上，坐回壁炉前的椅子上，用一种与外表不符的更像是老年人一般的语气回答兰瑟梅罗，“我想问您，为什么当初安排我最好能找个有着燃烧着蓝色火焰的树林的地方作为死亡地点？”
“在古老的北欧神话的记载中，有着这样的火焰环绕的地方，就是女武神布伦希尔德沉睡之处。”兰瑟梅罗平静地坐在桌边，背对着壁炉中的火焰讲述迦勒底持有的记录，“而布伦希尔德曾杀害了她的爱人齐格鲁德——你和水瓶座走得相当近，我想两百年的时光足够你在他的帮助下理清我曾经讲述过的那些内容了。”
“将布伦希尔德从沉睡中唤醒的人正是齐格鲁德。也因此——”
“入侵了这片森林的存在必定是女武神的所爱之人。”雅柏菲卡像是没有察觉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阴影一样，同样平静地接过了兰瑟梅罗的话头，“而布伦希尔德注定杀死自己的『所爱之人』……我应该没有说错吧？”
“而同时，只有死于神明之手的你们才不会影响到即将开始的下一段故事——毕竟萨莎给了你们雅典娜的祝福嘛。”兰瑟梅罗看着杯中不断升起的白雾，微笑着说出告别，“再见了——希望你能有个好梦，双鱼座的雅柏菲卡。”
与此同时，影从者在威廉的魔术辅助下，再现了女武神杀害所爱之人的故事——重新解除封印限制的埃列什基伽勒将雅柏菲卡的灵魂收容起来；阿斯克勒庇俄斯则将受了致命伤的肉、体治愈，用结界魔术层层叠叠地连着整片树林一起封锁。
“圣衣用魔术传送回圣域，我们去下一站。”
死亡的降临一向很迅速，更别提这次甚至连死者本人都参与了对自己死亡的安排——于是等兰瑟梅罗安排完圣域的几人之后，今天的时间甚至还没过去一半。
于是兰瑟梅罗难得正常地走了见面预约的流程，和威廉一起光明正大地从集团大楼的正门进去见了依旧像是陀螺* 一样忙个不停的笛捷尔。
“你知道吗，威廉？”在等待笛捷尔解决文件的间隙，兰瑟梅罗对威廉聊起更加久远的过去中发生的事情，“其实以前迦勒底的工作日程表也是需要预约的——没错，每份工作，每个员工都是要预约的。”
“听起来有些麻烦。”威廉客观地给出评价，“如果说和所长会谈需要预约是正常的，那每一份工作的安排都需要预约就显得有些麻烦了——不过现在的迦勒底明显不是这样……是因为那场管制室的爆炸吗？”
“还要更早一点——不过我一般不是自己预约工作，就看职员们哪里缺人马里斯把我放哪去。”兰瑟梅罗用魔术为两人隔绝出一个适合谈话的环境，“预约系统被取消是在马里斯死了之后——说起来比较好笑的是……”
“马里斯死去的那一天，也是我第一次正式使用预约系统预约了我和他之间的谈话时间——一般来说，我更经常习惯在等待实验结果的间隙里直接和他谈话，而不是更正式的。但他那天在上一场谈话的时候死去了。”
“……希望今天不会也是这样的局面。”威廉无奈地笑了笑，“如果变成这种发展的话，就算是我也会感到很困扰的啊。”
“你们两个打算在门外坐多久？”明显目前还好好活着的笛捷尔用小宇宙敲碎了两人用来隔离外界的魔术结界，没好气地看着他们，“我没想到你们居然把我放在最后一个——还光明正大走外部预约途径来见我。”
“你们时间这么多吗！”
“听起来你很期待自己的死亡。”兰瑟梅罗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抬眼看着笛捷尔，“是所有人里最期待的那个。”
“每天睁开眼就是工作闭上眼还是工作的日子——过了快两百年这样的日子，谁都会不想干的。”笛捷尔冷静地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尤其现在这是我用的第十个假名了——为了防止他们叫错，我可一直没有动过我的名字。如果是贵族王室什么的，我现在都能算是笛捷尔十一世了。”
“……你到底叠了多长的中间名啊。”兰瑟梅罗表情微妙地错开视线，却看到了挂在走廊墙上每张脸都一模一样的十一张画像，下面的人名从最开始的“笛捷尔”一路扩充到目前最新的超长版本，“我已经看到了。”
“那么，首先请笛捷尔先生先冷静一下。”威廉将视线从最后一张画像下面超长的人名上收了回来，笑着对笛捷尔开口，“为了防止在之后的内乱里被波及到，这家集团接下来所有的产业都会暂时伪装成和圣域无关的的状态。”
“具体的工作目前是由威廉负责，之后或许会换人，但我们今天还是来讨论一下你的死亡现场吧。”兰瑟梅罗站起身来，走进笛捷尔明显随着时代不停更新换代的办公室里，“正如之前那封信里所写的那样，直接制造你的失踪或者死亡，对于圣域运营这家集团的需要来说，都是相当不利的。”
“对，所以我的死亡时间选择其实是所有人里最自由的那一个——尤其在普通人社会的认知里，笛捷尔早就已经死了。”甚至精细到给每个假名都办了葬礼的笛捷尔坐到办公桌的后面，看着兰瑟梅罗和威廉在接待客人的沙发上坐下，“笛捷尔这个名字是使得这个集团和圣域绑定起来的明确标志……”
“所以，在你走向死亡之前，我们还要先演一出交接集团的戏码。”威廉独自一人坐在双人沙发的中间，像是过去在做犯罪咨询那样慢慢地讲述自己的安排，“当然不可能是和平交接——我想想看……被更大的贵族集团压迫夺走如何？”
“在这方面我没有意见，但你们真的能创造出更大的贵族集团来压迫夺取这个集团的场面吗？”笛捷尔叹了口气，看向捧着茶杯的两人，“近两百年的时间，这家集团已经不是那种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倒闭的存在了——”
“贵族会屈服于更古老且拥有更多财富的贵族——只要你会演。”
想到某位世界知名的伯爵比他的黄金律A来说更知名的高超演技，兰瑟梅罗和威廉一起笑了。
“而很幸运，威廉正是贵族出身。”
“但在古老和囤积财富的方面，我们家并不是最厉害的。”威廉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茶杯，“但我个人在演技方面略有心得——至少骗过绝大部分人，是足够了的。另外，不用担心我会使用家族的纹章——毕竟出借给圣域了，我也还没有要求你们停止使用。”
“所以，这次的纹章，是有橄榄叶环绕的一枚纹章。”
第252章
“……用这个假名去交涉？”威廉从兰瑟梅罗手中接过装有假身份的信封,在打开的瞬间惊讶地挑了挑眉，“我倒不是有什么意见，但您不觉得这个假名有些太醒目了吗？虽然圣域那边不会去寻找假名的来源,但直接用这个姓氏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这一版已经比较收敛了。”兰瑟梅罗瞥了威廉一眼, “你的名字才是真的不能用——还不如我这版迦勒底七拼八凑假名。差不多一百年前, 柯南·道尔爵士已经出版了《最后一案》——全世界都知道詹姆斯·莫里亚蒂的名字了。”
“幸亏没人知道那个狮鹫纹章上的 M就是莫里亚蒂的 M 。”
“好吧好吧，那我就用这个假名了。”威廉笑着把信封塞进西装内侧的口袋里，用手杖扶了扶头上的礼帽, “那么,接下来的第一步工作,是和那位伯爵一样——为这个身份编造出足够可信的来历。”
为了尽快结束交接工作,在明面上切断集团和圣域之间的联系,笛捷尔和威廉给集团折腾出了相当大的动静——最后是刚刚完成假名更新，明面上是新一代集团所有人的笛捷尔在这场演绎出来的斗争中失败，遗憾将整个集团拱手让给了用着全新假身份的威廉。
于是, 这家集团的主人从第十一位“笛捷尔”变成了一位“沃戴姆”。
当威廉顶着“沃戴姆”这个假名给集团善后的时候，兰瑟梅罗正提着灯笼带笛捷尔走进冥界——是去灵魂的身体一如既往先由阿斯克勒庇俄斯保持活性，然后用魔术封印起来,以保证在未来需要的时候能够照常使用。
“你们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关注到可能成为下一届黄金圣斗士的存在吗？”兰瑟梅罗向被自己提在灯笼里的笛捷尔询问，一边向着冥界深处走去，“话说回来,其他人都给自己的继任者规划了修业地——你推荐你的继任者去哪？”
“我倒是不推荐我的修业地。”现在以一团鬼火的状态飘在灯笼里的笛捷尔回答兰瑟梅罗, “但一般来说水瓶座的修业地都在北极圈偏南一些的位置……大概是因为寒冷的环境方便我们掌握冻气——您在想什么？”
“我只是在想……”兰瑟梅罗在专门用来放1743年这一批黄金圣斗士的枪牢前停下脚步，眨了眨眼，“那你们为什么没有考虑过南极呢？甚至南极可能比北极更合适——我是说,从不被不普通人注意到的方面来说。”
“您要知道一件事情。”笛捷尔被兰瑟梅罗从灯笼里捧了出来，语气愈发微妙, “就算再怎么要避开普通人的视线——我们也是人类。北极圈可是有国家存在，可以和普通人进行交易获取生活物资的啊……到南极圈就真的是去当野人了。”
“不过我确实不推荐我的修业地。”蓝色的灵魂之火像是在点头一样抖动了两下，自觉飘进枪牢之中，“布鲁格勒德位于群山之中……您好像对那边很好奇——我可以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啊，只是因为位于群山之中这个说法让我联想到了我认识的几个人而已哦。”兰瑟梅罗甩了甩手，之前提在手里的灯笼就变成了蓝色的灵子消散，“山中隐者——这不是很适合出现在群山之中的人吗？”
“那么，再见了——直到二十五年后圣战开始为止。”
等到兰瑟梅罗重新回到几乎空无一人的圣域里之后，她难得看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史昂——圣域内部目前唯一活着的战力，光杆司令一般的教皇大人正满头大汗地压着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孩走进训练场。
正向外走去的兰瑟梅罗顿了顿，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换方向离开了圣域的训练场——未来的圣域里不存在与雅典娜对抗的神明，同样也没人知道除了雅典娜之外，这里还存在着另外的神明。
史昂安顿好那对兄弟回到教皇厅之后，就发现兰瑟梅罗已经在教皇厅里等着自己交代情况了——过去两百年间在众多黄金圣斗士面前逐渐卸下神明的伪装的兰瑟梅罗又一次披上了和阿斯克勒庇俄斯相同的外貌，面无表情地坐在高处。
“……你是怎么捡到人的？”兰瑟梅罗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向史昂提问，“那两个是双子座的候补生吧？我应该是前几天才通知你可以找候补生了的——你怎么一下子就找到了黄金圣斗士的候补生。”
“要具体说的话，我没办法详细解释我为什么会遇到他们。”史昂无奈地叹了口气，摘下三重冠对兰瑟梅罗解释，“我确实是因为你的通知才开始外出寻找候补生的——然后我就遇到了他们，简直就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样……”
“嘘，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兰瑟梅罗轻飘飘跳回到地上，揣着袖子和史昂交代接下来有关圣域的安排，“黄金圣斗士的候补生今年应该只有这两个了——其他的候补生你就放开来招吧，圣衣都不一定会回应他们。”
“你明年应该还能再收到一个黄金圣斗士的候补生——不用刻意去找，估计也是和今天一样直接自己送到你面前。”
“……好，我知道了。”史昂平静地放下手里的三重冠，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只是站在原地注视着兰瑟梅罗的背影，“接下来，您准备要去哪里？集团那边有教授接手，魔星塔那边也有童虎镇守——”
“只是稍微躲开一会——毕竟这里是雅典娜的圣域，也只是雅典娜的圣域。”兰瑟梅罗停下脚步，站在台阶上叹气，“你们那一辈倒没什么，但我可不想带歪圣域的下一代——别担心，等到1973年我就会回来了。”
“对了，我特别压榨了一下阿斯克勒庇俄斯。”一瓶魔药凭空出现在史昂的眼前，兰瑟梅罗平淡地介绍了这瓶魔药的用处，“这是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复活药——不是仿作，是真的能无视条件直接起死回生的魔药。”
“目前是全世界唯一的一瓶复活药——可不要浪费了啊。”
自此，乐园妖精的行踪从希腊消失——史昂依照兰瑟梅罗留下的安排调整这圣域的候补生情况，又适当地在候补生们泄气的时候按照希绪弗斯教给他的演讲方式为小孩们打气。
——大部分的问题都能这样简单地解决掉。
而比较困难的问题——则是新捡回来的黄金圣斗士候补生。
就算兰瑟梅罗没有明说，单凭她不同寻常的语气和圣衣们与过往不同的兴奋状态——史昂就能判断出被他捡回圣域的这几个孩子，就是那个已知的未来里会发生内战死掉一半的黄金圣斗士中的一员。
但令史昂发愁的并不是对于候补生们来说还显得过于遥远的未来——而是实际上的候补生训练安排。
绞尽脑汁也没能完美地解决黄金圣斗士候补生训练安排的史昂最终选择了联系远在庐山的童虎——不说童虎能不能给他帮上忙，至少有个能说话的人。
兰瑟梅罗离开圣域之后，史昂才意识到如果自己没有一个能随时随地共同讨论问题的对象的话，生活到底有多难受——先不说第一年捡回来的双子兄弟，光是第二年捡回来的射手座就能让他一把一把地掉头发。
“……现在别的问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到哪去找人帮艾俄洛斯这小子养弟弟！！！”趁着圣域里暂时还没有别的人掌握小宇宙，史昂燃烧着自己的小宇宙和童虎吐槽，“我怎么知道他还带着一个没断奶的小孩！！！”
“他们没有父母吗？”已经在瀑布边上坐了近两百年的童虎用小宇宙回应史昂，“或者说……”
“好消息是目前捡来的黄金圣斗士候补生都没有父母，坏消息也是他们都没有父母。”史昂冷笑，“我严重怀疑她就是知道圣域会变成这个样子才提前跑路的——不然为什么早不走晚不走偏偏那天我带了撒加加隆回来之后就跑了！！！”
“我倒是觉得她只是和过去拽着阿斯普洛斯他们满世界乱跑的时候一样，单纯只是有事情要做而已。”童虎估摸着多年未见的友人的怒火情况，斟酌着自己回复的语气，“而且，她应该不会真的放你一个人带小孩——噗嗤。”
“童虎……”史昂阴恻恻地念出童虎的名字，“你听起来很开心啊。”
“咳咳，怎么可能。”童虎清了清嗓子，目不斜视地回答史昂，“不出意外的话，她未来肯定会接手一部分黄金圣斗士候补生的教学工作——但不一定是他们还在圣域的时候。尤其你也知道，这一届的修业地都是他们安排的——”
“只有水瓶座没有任何安排——笛捷尔也只是说别把下一届的安排去布鲁格勒德而已。”
“……总之，我还是先把赛奇教皇留给我的手册捡起来吧——”史昂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教皇厅的暗格里翻出一本古旧的笔记，“我当年为什么要质疑教皇学婴幼儿养育知识的必要性……不养雅典娜也有可能要给圣斗士或者候补生们处理家属问题啊！！！”
“对了，话说回来——我已经很久没听到你这么活力十足的声音了啊，史昂。”童虎微笑着注视脚下的深潭，“你说，圣战开始之前，我们还有再次见面的机会吗？”
“……这个问题的话，我不知道。”史昂停下手里的动作，视线落向教皇厅下方的十二宫，“你去问她都更靠谱一点。但我知道的是——都走到这一步了，也只能相信她了；也只能相信，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活着再见了。”
第253章
兰瑟梅罗回到圣域的时间比一开始她最初告知史昂那个时间还要早了三年——事实上, 乐园妖精原本的计划是三年后直接回占星丘收尸，而不是提前回来像个影子一样飘在教皇厅里等史昂介绍这几年圣域里发生的变化。
“……他们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异常吗？”史昂看着突然出现在教皇厅角落里的兰瑟梅罗，无奈地按了按额角, “您一层一层往上走,他们居然一个都没有发现问题——撒加和艾俄洛斯甚至马上就要取得圣衣了……”
“毕竟不管再怎么说,他们也都还只是小孩而已。”裹着阿斯克勒庇俄斯黑袍的兰瑟梅罗眼中透出温和的笑意，慢慢走到史昂的面前，“就算是我,也没想到你捡回来的黄金圣斗士候补生一个比一个年纪小。”
——虽然曾经拯救世界的藤丸立香在一开始也就只有十六岁, 但迦勒底一开始准备的御主名单可全是成年人啊！ ！ ！
——人理烧却发生的时候基尔什塔利亚都二十六了！ ！ ！
“你现在回来, 总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史昂叹了口气, 靠在椅背上看向兰瑟梅罗, “我就当你是来帮我忙的好了——你打算接触哪几个孩子？之前不是还说圣域只会有一个神明……你，这次不打算用神明的身份出面啊。”
“毕竟要和神明对话的话，用神明的身份是最方便的——因为他们不会俯视脚下的蝼蚁。”兰瑟梅罗扶了扶鸟嘴面具,从手上变出一朵阿瓦隆的花来，“但现在要和人类建立联系，那当然是以人类的身份更合适。”
“不过, 其实除了年龄最大的那批之外，其他的恐怕都不太适合直接上课的方式……”史昂忧虑地叹了口气，想起目前还泡在花园里种花玩的三人, “尤其, 他们是真的表现出了和他们对应的星座强相关的特性……”
“把名单给我看看。”
等到兰瑟梅罗离开教皇厅之后，史昂燃烧起小宇宙和童虎沟通——
“你说得没错，她确实没有放我一个人带黄金圣斗士候补生, 但也没说她要接手谁的教育。”
兰瑟梅罗拿着史昂交给她的名单，学习起过去梅林的教学方案——现实中没办法的话,那就拖到梦境里去上课吧。
这批圣斗士候补生里最大的目前十五岁，最小的只有四岁——但确实如史昂所说，他们都表现出了明确的有关星座本身的特性……
或者说得更直接一点，兰瑟梅罗在名单里挑选的重点关注对象甚至上升到了和与星座有关的神明本身存在强联系的地步了。
“希望他不会觉得我乱来。”结束了对十三位候补生的暗中观察之后，兰瑟梅罗已经对未来有了明确的安排，“从现在开始准备应该差不多——就算是我，也做不到前脚处理完占星丘的事件就赶去抢救另一个濒死的家伙的。”
『所以你只挑了两个人——确实，就算不动用千里眼，你未来的情报来源也已经足够了。 』阿斯克勒庇俄斯点评，『毕竟没到特异点出现的时间，大幅度扭曲未来发展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接下来要怎么做？ 』
“首先是，为了在三年后能让未来的射手座黄金圣斗士活下来——”兰瑟梅罗用魔术让候补生们很快遗忘了刚刚那场突如其来的梦，“我们得在未来追杀他的队伍里安插一个自己人。而比起潘或者阻碍赫拉克勒斯的螃蟹……”
『知性体教导用大型终端、灵子情报战型攻击机——爱与美的女神阿芙洛狄忒。 』阿斯克勒庇俄斯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已知的迦勒底过去的经历，『不说你——就算是整个迦勒底，更熟悉的也应该是阿芙洛狄忒「Aphrodite」。 』
“先回去和史昂说一下吧——方便我们之后进行课程安排。”兰瑟梅罗扶正脸上的面具，像飘一样重新回到了教皇厅之内，“他至少该庆幸一下我以前真的带过学生——还是一手包办学生所有生活起居的那种家教。”
从第二天开始，就像是记忆里凭空缺失了一块那样，谁也没注意到黄金圣斗士候补生的队列里缺少了两个人——而在位于不列颠的某座森林深处，乐园妖精为两个人类幼崽敞开了古老庄园的大门。
这座庄园是根据兰瑟梅罗以及威廉两人的记忆，以阿尼姆斯菲亚的本宅和莫里亚蒂家的住宅拼接而成的纯魔术造物——虽然兰瑟梅罗一开始和史昂说的是以人类的身份去接触……但早已不再是人类的她还是选择了复现妖精们恶劣地对待人类的故事。
几乎被魔术完全控制的两人在兰瑟梅罗的注视下僵硬地向着庄园内部走去——或许年幼的两个男孩都有尝试做出反抗，但那反抗没能挣脱冠位魔术师的控制，就像过去的破神同盟没能抵抗住来自阿芙洛狄忒的精神攻击那样。
『……他们就快走进去了。 』在意识的深处，阿斯克勒庇俄斯突然开口，『如果没看到你想看的发展——你打算怎么办？ 』
『那我只会觉得是史昂找错了人。 』兰瑟梅罗冷模地看着动作僵硬的两人，视线的落点却并不在他们的身上，『现在的世界上仍没有他们的身影——我可是憋了两百多年的课想要讲呢。只能希望这代的水瓶座和双鱼座能和他们的上代一样不会让我失望了。 』
『史昂要是知道你是这么带孩子的话，估计他说什么都不会答应你了。 』阿斯克勒庇俄斯吐槽了一句，很快又安静下去和埃列什基伽勒一起当旁观者。
终于，在彻底踏进那座庄园之前——稍早一些被妖精哄骗进妖精乡的更大一点的男孩成功摆脱了兰瑟梅罗的控制。
“测试合格。”用于囚禁的『庭』魔术在瞬间完成，乐园妖精在走进庄园的同时解除了对另一个男孩的控制，轻松地将两人转移到庄园内部关上大门，“欢迎来到新世界——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的学生了。”
兰瑟梅罗这次构筑的『庭』魔术内部的时间和外部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而两个男孩的生长速度则是和外界的时间流速一致——于是兰瑟梅罗直接放了他们几个月的鸽子不管，三餐交给使魔处理之后，就直接找兼职管理集团的威廉一起编写课程教材去了。
课程教材是以现在藤丸立香使用的这版为标准，进行了更加适合黄金圣斗士候补生幼崽学习的改编——而威廉还额外以集团的渠道给兰瑟梅罗送去了一批目前世界最先进的天文学器材作为教学道具使用。
——当然，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这些器材会在回迦勒底的时候被阿尼姆斯菲亚的三个魔术师完整地卷回迦勒底；至于那小概率的百分之十，就是被直接留在这个世界里面。
至于其他的教学器材，兰瑟梅罗本人的意见是等之后有需要再买——于是等到兰瑟梅罗重新回到『庭』魔术内部的庄园里的时候，被放了许久鸽子的两个男孩已经学会了自力更生地解决三餐问题。
——只有必需营养的使魔特制营养餐确实不是人吃的东西。
回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两个小孩在烤蛋糕的兰瑟梅罗诡异地想起了迦勒底厨房常见的国籍笑话——如果他们是英国人的话，恐怕就不会特别在意三餐的美味程度了……当然，兰瑟梅罗的使魔特制营养餐是除了藤丸立香之外被所有人吐槽过的东西。
“……今晚就开始上课。”兰瑟梅罗看着两个小孩从烤箱里端出蛋糕，毫无威慑力地提了一句之后的安排，就直接从他们面前消失了去布置授课现场，“天黑之后到花园里来找我——除了纸笔墨水之外，还需要带上被子枕头毯子，这些房间里都有。”
“希望你们不需要我来抓你们上课。”
或许是兰瑟梅罗的提醒起了作用，还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空置——总而言之，两个男孩都很准时的地带齐了东西到花园里面上课。
『庭』魔术的夜空遍布繁星——因为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兰瑟梅罗在一开始构筑这个『庭』魔术的时候，就将过去见过的星空编入了这座庭院所能见到的景色之中；反正她也不打算在这里教占星术，只是讲点神话故事的话，这样已经够用了。
像是在梅林编织的梦境中的阿瓦隆里一样，兰瑟梅罗在这座花园里也布置了白色的圆桌和椅子——使魔在兰瑟梅罗的身后热着红茶，就像这只是一节平平无奇的简短课程一样，而非接下来三人的一整个晚上都会浪费在这片夜空之下那样。
——就像兰瑟梅罗过去在阿尼姆斯菲亚的本宅里代替马里斯比利教导基尔什塔利亚和奥尔加玛丽的那个时候一样。
“晚上好。”优雅地坐在圆桌边的乐园妖精放下手里的茶杯，笑着看向虽然明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但仍旧下意识挤在一起的两个小孩，“今天是我们见面以来的第一课——自我介绍这些活动我们可以放到后面，而现在……”
“你们应该在花园里先铺好自己的床褥。”
随着兰瑟梅罗说出的轻柔话语，两个男孩下意识低头看向被他们抱在怀里的被褥——而兰瑟梅罗微笑着重新捧起红茶，在等待他们完成课前准备工作的过程中，再一次提起了那个与天空相关的古老问题。
“你们知道，人类为什么要仰望天空吗？”
第254章
——人类仰望天空, 是为了终有一日能够击坠神明。
在褪去一切繁复的修辞以及用作铺垫的话语之后，这就是人类的本能所给出的唯一的回答。
乐园妖精秉持了过去讲课时一贯的随心所欲，从八竿子打不着的猎户座的故事开始给两个小孩上课——不过,迦勒底通用教材中提到的神秘史,或许对于几个月前还是黄金圣斗士候补生的两人来说还是太离谱了一些。
比如说——奥林波斯神系三位处女神之一的阿尔忒弥斯,其实是个究极恋爱脑；以及据猎户座和月女神的当事人陈述，俄里翁的真实死亡情况其实是罗马神话版本的；还有蛇夫座本人为了制药什么都能做，喊阿尔忒弥斯姑妈也是信手拈来……这种事情。
“不过这次我们不考虑真实情况。”兰瑟梅罗轻飘飘把两个世界观受到冲击的小孩捞出混沌的思维旋涡,将课程继续推进下去, “在另一个版本的传说中,俄里翁是被天后赫拉派遣毒蝎杀死后成为了星座,那只蝎子也因此成为了天蝎座,就像海豚座的故事那样……”
“啊，对了，说到赫拉和海豚座的话, 我想起了一点事情。”
思维四处发散的兰瑟梅罗从不管学生的死活，只管自己想到什么就讲什么——就连一直在听兰瑟梅罗讲课的奥尔加玛丽和基尔什塔利亚一开始也不适应，而藤丸立香对这种授课方式表现出了强大的适应力,也只是大部分从者的授课比兰瑟梅罗的课程还发散的结果。
总而言之，初来乍到的两个小孩完全没跟上兰瑟梅罗跳跃的思路——年龄偏小的水瓶座候补生依靠大脑已经成功把自己绕晕；大一点的双鱼座候补生果断放下了手里的纸笔直接摆烂，就当是在听睡前故事。
“先说海豚座吧——那只海豚是帮波塞冬追到了安菲特里忒才升上星空的。”兰瑟梅罗回忆起过去在对海神战结束后,迦勒底高层成员以船长安菲特里忒为讨论核心开展的那次复盘, “但在波塞冬出现之前，身为海仙女的安菲特里忒才是唯一的海洋统治者。”
——但这也意味着那只海豚对海仙女们来说是整片海洋的背叛者。
“不过，安菲特里忒本人从未对那只海豚抱有怒意。”兰瑟梅罗回忆完复盘会议, 一边回想安菲特里忒的从者资料，“但是——海洋的女主人宽恕了背叛她的海豚, 却从未原谅她的丈夫。如果哪天安菲特里忒选择原谅波塞冬，波塞冬就会立刻发生自毁，并交回他过去从安菲特里忒手中取得的一切。”
“哦对，十二主神都是高科技机械造物——是跨越浩瀚星海来到地球的机械舰队。”
在兰瑟梅罗补充了这部分内容之后，连把课程当成睡前故事在听的双鱼座候补生都直接大脑宕机，变成了和边上的水瓶座候补生一模一样的茫然表情。
兰瑟梅罗可不管他们的反应，独自一人讲得流畅——意识深处的阿斯克勒庇俄斯犹豫许久，最后选择屈从地下之神起源的安排，不主动出声给兰瑟梅罗捧场。
于是异闻带机神的料还是被兰瑟梅罗非常流畅地像是本来就准备好要说一样直接送到了两个CPU过载的幼崽的面前——还是奥林波斯神系中掌握雷霆之力的大神宙斯的离谱程度比希腊神话记载还要高出一截的操作。
只能说——宙斯做出把赫拉的真体残渣和全世界都知道甚至尊为欧洲之母的欧罗巴公主融为一体的这种操作，也难怪那个异闻带的哈迪斯果断地选择了启动自毁程序，以保证自己的真体连一点残渣都不留给发疯的宙斯。
还好兰瑟梅罗记住了不要随便扭曲圣斗士们对敌方阵营印象的这一点——不然她马上就要接着说哈迪斯热衷摸鱼，就连有记载的几个绯闻都是宙斯生造，甚至冥后都是宙斯亲手送下去的这堆目前仅·迦勒底部分成员知道的内容了。
『等一等，我想到一个事情。 』兰瑟梅罗突然停下讲课，向意识深处的两位神明提问，『这个世界的哈迪斯是因为爱惜自己的肉、体才选择每次都找人* 附身，把肉身留在冥界深处的……呃，我是说，有没有可能……』
『其实我们世界的哈迪斯喜欢摸鱼，是因为工作太多会导致零件磨损吗？ 』
『不然他们除了都叫哈迪斯还是黑头发之外我就找不出共同点了——雅典娜和萨莎都能找出共同点呢！现在的双鱼座候补一看就很和那些金星女神合拍……』
『很有道理，我帮你去问问。 』埃列什基伽勒憋着笑回答兰瑟梅罗，『如果不是你猜测的情况，就让他亲自出门和你解释。 』
『接着继续讲课。 』阿斯克勒庇俄斯深深地叹了口气，按着兰瑟梅罗回去讲课，『人家甚至不算笛捷尔那种半吊子魔术师入门级别——别一下子上来就放这么多料，说点他们能理解的。或者说……讲点能引起他们兴趣的，就连当故事听的阿布罗狄在听到机神舰队的事情之后也和卡妙一样大脑停转了。 』
兰瑟梅罗虚心吸取阿斯克勒庇俄斯的意见，没有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随便发散，而是捡了一个她原本计划要在后面用上的故事切入把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偏离课程规划的实际授课过程掰回正轨——在神秘侧的世界，名字是具有力量的。
身为冠位聊天室一份子的芦屋道满和安倍晴明，在Grand Caster·安倍晴明的资料记录里提到了“名是最短的咒”——而在冠位聊天室之外，除了有赫费斯提翁兄妹倾情证明名字的重要性之外，更有不列颠异闻带得到赐名的妖精圆桌骑士证明名字对神秘侧存在的影响。
“咳，回神了。”兰瑟梅罗清了清嗓子，在放下茶杯的时候故意和茶托撞出声响来吸引两人的注意力，从脑海里挥去梅林的形象，照着记忆里已经被现在的罗曼医生彻底模糊掉了的过去的所罗门的模样试图重新开始授课，“我们从更基础一点的部分开始讲。”
两个人类幼崽整整齐齐地恢复了正常的眼神——虽然不知道所谓的“更基础一点的部分”和之前的内容相比有什么差距，但身为经常糊弄史昂的黄金圣斗士候补生的其中一员，阿布罗狄和卡妙还是相当配合地摆出了继续认真听课的态度。
『算了，这个年纪糊弄老师也无可厚非……好歹观测结果证明未来他们就算自学也没问题，不用提前考虑。 』兰瑟梅罗表情微妙地盯着面前的两人，想起自己最开始带的奥尔加玛丽和基尔什塔利亚，『史昂唯一的不足之处是没有确定他们的性格偏向——』
『算了，神代以后——再难搞不过埃尔梅罗教室，再天才不过基尔什塔利亚。 』
『而我给维尔维特临时代过课，也当限定家教带过一年不到的基尔什塔利亚——完全没有问题。 』
“这次，我们就从名字『真名』开始说。”
与欧美区普通社会普遍喜欢从《圣经》里找名字或是直接用过去祖先的名字或者用名人的名字不同，神秘侧会尽量避免真名和他人重复——因为真名的重复度高意味着容易被其他人在诅咒的时候牵连到。
会一成不变传承下去的只有家族的姓氏——或是时钟塔的十二君主、阿特拉斯院的六源与彷徨海的“五扇门扉”。
“而诅咒某人，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兰瑟梅罗用埃尔梅罗二世的例子代换了一下圣斗士们的状态，对两个小孩竖起手指，“就比如说，假设你们圣斗士和圣斗士候补生里有人说了一句——冥王军全都给我去死，这就是一次诅咒。”
“只不过因为冥王军有哈迪斯的加护，大概率直接反弹回你们身上了——不过反弹造成的情况根据诅咒本身情况还会分出不同。”兰瑟梅罗想了想，拎起上一代被自己当成使魔使唤的双子座圣斗士进行限时返场鞭尸，“如果是上一届的双子座的话，多少也能咒死几个冥斗士，说不准梦一下咒死三巨头也有可能……”
“但冥王军的范围里包括了哈迪斯本人——造成那种程度伤亡的诅咒反弹结果，大概是他直接爆炸成一滩肉泥然后迅速溶解……吧。”
“如果是现在的你们的话……”兰瑟梅罗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个小孩几圈，想起埃尔梅罗二世在迦勒底内部差点无人不知的时钟塔倒霉日记录，“诅咒反弹的结果最多也就是让你们喝凉水塞牙缝，走在路上突然平地摔或者踩到尖石子之类的倒霉事情吧。”
“当然，那就更不要指望对敌方能造成什么伤害了——大概率他们甚至都察觉不到自己被人诅咒了。”
“好了，我和你们说诅咒，主要是先强调一下真名的重要性——别随便对不可信的家伙暴露真名，搞不好你就被诅咒了呢？”兰瑟梅罗笑眯眯地看着阿布罗狄和卡妙，抬手在空中用魔力画出一个金色的星座，“而阿布罗狄『 Aphrodite 』——”
“你是否做好了与那位爱与美的女神『Aphrodite』共用同一个名字的准备？”
『美即为支配。 』
『爱即为支配。 』
过去笼罩了星间都市山脉整条祭坛街的知性体教导用大型终端、灵子情报战型攻击机阿芙洛狄忒宣告毁灭开始的广播声在兰瑟梅罗的脑海中再一次响起。
第255章
目前迦勒底官方记载中,在普通人中知名度最高的一位金星女神，不是以远坂凛为凭依体进行活动的天之女主人，也不是另外一位可能男性形象、或者说动物形象更深入人心的热爱摔跤的大姐姐——而是来自奥林波斯神系的爱与美的女神,阿芙洛狄忒。
虽然机神阿芙洛狄忒在新·迦勒底和菲尼斯·迦勒底双方视角的大西洋异闻带探索记录中都显得毫无存在感, 但最后还是由开局就在大神殿的基尔什塔利亚负责了更新迦勒底资料库中与阿芙洛狄忒有关的内容。
兰瑟梅罗一点也不担心教坏这个年纪的小朋友, 直接把异闻带机神阿芙洛狄忒的概念主张搬到了课堂之中——冠位魔术师的世界里只有她压迫别人，没有她被别人压迫的发展；除非兰瑟梅罗不想惹额外的麻烦，她才会主动选择配合。
而现在, 显然是冠位魔术师在单方面洗脑连魔术师入门门槛都没摸到的两个小孩。
“美即为支配,爱即为支配——这就是阿芙洛狄忒对她所掌握的权能的解释。”兰瑟梅罗学着记忆里妖精女王的仪态向下俯视,看向目前仍然是个小豆丁的阿布罗狄, “未来的你,是否能做到与你的名字相称的，足以代表这句话的地步？”
“如果美即为支配，爱即为支配——这是女神本身的解释的话,那她在神话里的形象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教皇大课上摸鱼，但阿布罗狄还是简单了解了一些希腊神话基础的，“她真的做到了支配吗？”
『阿芙洛狄忒的传说……从这个方面入手的话确实比较麻烦。 』阿斯克勒庇俄斯心平气和地点评主动反问兰瑟梅罗的阿布罗狄, 『毕竟她是除了宙斯之外在传说记载里最知名的私生活混乱的那一位……同时也实在没什么战斗记载。 』
『没事，我有办法。 』兰瑟梅罗平静地回复阿斯克勒庇俄斯，想起迦勒底资料库里那位来自希腊的年轻人,开口提醒阿布罗狄, “特洛伊——正是因为帕里斯将金苹果交给了阿芙洛狄忒，才引发了这场战争。”
“或者说得简单一点——你们在来到这座庄园之前，被我控制的手段正是阿芙洛狄忒的权能衍生。”兰瑟梅罗笑了起来, 想到过去七重门的试炼，“你们不相信的话, 我可以安排你们和你们的前辈一样挑战阿芙洛狄忒的复制品。”
“好了，如果你还有问题，那我们就从爱与美这两个权能的起源开始讲吧。”
正如被兰瑟梅罗教过的藤丸立香在埃列什基伽勒的问答前会给出因为哈迪斯兼职财富之神，所以作为所有冥界神起源的最古老的埃列什基伽勒也可以四舍五入成拥有这样的权能一样——兰瑟梅罗直接跳到了作为金星女神、美神起源的伊什塔尔的内容上继续课程。
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中美、丰收与战斗的女神，传说是最被诸神们溺爱的女神；以多情著称，据说无论对象是人类还是诸神，只要是中意的对象，就会全力献殷勤；另一方面，一旦对方不顺着自己的心意，就会表现出恶魔般的残忍——这就是金星女神伊什塔尔。
“在最初，许多权能都会统合在一位神明的身上——就像我虽然只说了美、丰收与战争，但伊什塔尔实际上还有着自然、爱情与生育的权能。”兰瑟梅罗随手在空中画出整理用的奇妙图形，讲述神话的变迁，“在神话的传播和形成过程中，不同神明的形象会互相影响。”
“当然，集中在同一位神明身上的权能也会在这个过程中分散。”
在罗马被称作维纳斯的阿芙洛狄忒的记载里——只剩下了爱与美的权能，和金星女神的身份，另外的权能都散去其他神明手中。
“伊什塔尔的传说记载比阿芙洛狄忒恶劣得多——吉尔伽美什王拒绝了伊什塔尔的追求，于是这位女神得到了父亲赐下的天之公牛，作为对吉尔伽美什王的报复放任神兽在大地肆虐。”兰瑟梅罗笑了笑，提起那个让阿布罗狄也陷入大脑宕机状态的课程内容，“而且，我说过十二主神都是机械造物吧？”
“虽然奥林波斯的诸神被称作最有人性的一群神明，但他们的本质只是机器在遵循计算结果行动而已——机器可比人类稳定得多，不是吗？”
——所以阿芙洛狄忒才没有伊什塔尔那种恶劣报复他人的记录。
“我明白了，我认为还是直接体验模拟的战斗情况对我来说更加合适。”阿布罗狄认真考虑许久，选择对兰瑟梅罗讲出自己的想法，“要成为圣斗士的话，力量是必要的。只要力量足够强大，就足以制定规则本身——”
『哇哦，雅典娜阵营居然冒出来一个秩序·恶属性。 』埃列什基伽勒也难得被钓起了兴趣，兴致勃勃地对阿布罗狄评头论足，『要是以后变成从者，肯定是个狂战士——完全不是上一代那种类型的肌肉脑袋。 』
『我听明白了。 』远程接在意识聊天通道里的威廉参与这次讨论，『圣域版本的莫兰上校——我很期待未来和撒加的接触……说真的，我很好奇那个明晃晃的秩序·善叛乱上位取代教皇的原因。 』
『……你们要记得，天草时贞也是秩序·善。 』阿斯克勒庇俄斯一句话掐断了他们的讨论，并做出总结，『再说了，普通人类幼崽——就算是黄金圣斗士候补生，也没有战胜「盖亚」的可能。她就算放了整个地球的水，阿布罗狄都不一定赢得过她。 』
『哪怕她只是用疯狂削弱版本的阿芙洛狄忒复制品。 』
『……但是捡了个肌肉脑袋真的很麻烦。 』兰瑟梅罗加入这场对话，『我现在觉得阿芙洛狄忒给他这张脸亏了——好歹和雅典娜商量一下加点脑子，真的。卡妙现在还小，我总不能让他和笛捷尔一样去教别人。 』
『果然还是从战斗开始教吧？ 』埃列什基伽勒笑道，『我听说梅林、吉尔伽美什和所罗门不只是教导了你的魔术。 』
『所以这一代开始还是要打一架。 』兰瑟梅罗简单粗暴地为接下来的安排做了总结，『既然他信奉力量，那就打到他服气为止——在这座「庭」里，我有得是时间和他们耗。阿斯克勒庇俄斯，之后帮我盯着一点——万一阿布罗狄人有个好歹……史昂要先炸了。 』
『你别用高速神言不就行了。 』阿斯克勒庇俄斯虽然对兰瑟梅罗吐槽了一句，但还是同意了兰瑟梅罗的安排，『别用那些危险性高的魔术——我是说，对对面有高危险性的那种……算了，先按立香现在能适应的水平看看他到底在哪个水准吧。 』
“……躺下吧，今天的课程就到此为止。”兰瑟梅罗抬手挥散自己随便在空中写下的记录，宣布课程结束，看着两个小孩钻进被子，视线聚焦到阿布罗狄的身上，“养好精神，明天就进行第一次挑战——”
“既然你认为强大的力量理应制定规则，那么你落败之后，就要听从我的安排。”
“而现在——”
『晚安，祝你们有个好梦。 』
在暗示魔术的力量下，卡妙和阿布罗狄的意识很快变得昏沉，陷入了静谧的梦乡之中。
『显而易见地心情不好了呢。 』埃列什基伽勒开口，笑眯眯地打趣兰瑟梅罗，『你什么时候会给别人用暗示魔术催眠了。 』
『我是妖精，但也不是不能当魔女。 』兰瑟梅罗顿了顿，起身离开花园，『我是说，人类故事里那种恶劣的、甚至养小孩用来吃的魔女——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他在课程中所说的话语而导致的发展。 』
『单纯是因为他的肌肉脑袋……我和这种类型的家伙相性不好。 』
『带都已经带进来了，你也只能忍下去了。 』埃列什基伽勒轻笑，很快将话题转到明天的战斗上，『你掌握的大部分魔术都不适合表现出魔女的特色，你有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吗？而且，虽然说要以立香的那个水准来安排……但实际上你只决定让他在战斗结束后最多还能算是活着而已。 』
『尤米娜的后裔使用着以《鹅妈妈童谣》为代表的童话相关的创造「童话怪物」的力量。 』兰瑟梅罗登上位于住房顶层的露台，注视着『庭』魔术中虚幻的圆月，『而我虽然很想把那部分的经历和我本身分开，但基于那段经历的存在……』
『我会对尤米娜的力量进行拙劣的模仿。 』兰瑟梅罗闭了闭眼，过去代表着魔女的装束重新出现在她的身上，『于妖精国不列颠中，陪伴雨之魔女梣的另一位雨之魔女——梣的姊妹，梣的半身，梣的影子……』
『雨之魔女，莉可莉丝。 』
『我必须用人类无法达成的奇迹来击败他——只有人类无法触及的力量，才有可能会被人类仰望。 』兰瑟梅罗变出一本绘本拿在手中，『庭』内空置的区域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这家伙明显没有对神明抱有敬畏之心。 』
“我是妖精，是雨之魔女——是恶劣的坏魔女。”兰瑟梅罗回想起那天薇薇安拉住自己的手，还有奥克尼永远不会停息的落雪，“想要平息我的怒火，想要获得我的原谅的话——就献上比生命更加贵重的代价吧。”
第256章
『献上比生命更贵重的代价』——话是这么说,兰瑟梅罗最终还是给阿布罗狄放了水。
还好，他们对阿布罗狄的属性判定没有失误——持有『秩序』属性的阿布罗狄在落败之后遵守了之前的约定，使兰瑟梅罗的课程进度得以成功继续。
——虽然, 也不一定能算是正常上课。
乐园妖精的课程内容遍布天南海北从古至今,但实际上只是因为兰瑟梅罗思维发散太快——目前唯二的两个学生里,年龄小一点的卡妙经常半路听着没跟上就开始放空，而年纪大一点的阿布罗狄则是咬牙切齿地找出两段话题的共同点，一边听着兰瑟梅罗继续讲一边顺自己的笔记。
『庭』魔术之内的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虽然阿布罗狄和卡妙的肉、体不会随着『庭』内的时间流逝而长大,但灵魂的重量仍旧随着时间流逝逐渐积淀,两人豆丁大的身体里塞着逐渐成熟的灵魂,恐怕拎去时钟塔里转一圈也只会被那些魔术师们当成和他们一样的西欧魔术师。
——谁也看不出来这两人本质是属于神明的战士。
不过,随着两人的灵魂强度逐渐上升,兰瑟梅罗终于把压箱底的梦境教学方案提上了日程——白天醒着的时间，两个人被兰瑟梅罗拎着练习战斗技巧；晚上入睡，一闭上眼就被拉到梦里继续学习理论知识。
在这样过去的日子里,就算是被埃列什基伽勒点评为肌肉脑袋的阿布罗狄也隐约意识到了一些不应该直接说出口的事情——比如说，兰瑟梅罗为什么能直接把他们从圣域里提到不列颠还没人阻拦；比如说，他和卡妙为什么几乎没有长大；比如说,为什么兰瑟梅罗明明自称是坏魔女，却也没有恶劣地对待他们两个……
——再比如说，什么时候能回圣域。
本来以为还要等很久才能回去, 但之后没过多久, 兰瑟梅罗便对两人宣布他们可以回去了——然后，阿布罗狄就被兰瑟梅罗单独叫走了。
“您需要我做些什么？”跟着兰瑟梅罗走进书房，阿布罗狄选择了主动开口, “教了我们两个这么多东西，您总有自己的目的——”
『肌肉脑袋还是肌肉脑袋, 没救了。 』阿斯克勒庇俄斯冷静点评。
『没事，卡妙应该把那些课程听进去了。 』威廉在四人的意识通讯频道里轻笑，『况且她也没准备让阿布罗狄来研究这些。只不过——说得那么直接，恐怕兰瑟梅罗不会直接把要求告诉他，而是拐弯抹角地传达自己的安排了。 』
“在那场战斗结束之后，我应该和你说过吧？”兰瑟梅罗在书桌后面坐下，双手十指交叉，看向站在面前的阿布罗狄，“向我献上比生命更加贵重的代价——所以，现在没有交出任何代价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所有物。”
上一个几乎在兰瑟梅罗这里签了卖身契的人是埃尔梅罗二世——埃尔梅罗家的源流刻印，还有全部被兰瑟梅罗收拢到自己手中的债权，让身为十二君主之一的埃尔梅罗家成为了她的附庸，还带来了三十四个全都足以称得上是天才的年轻魔术师。
“现在我并没有什么需要你做的事情——只需要你和卡妙根据我之前所说的那样，当做这段时间的事情完全没发生过就好。”兰瑟梅罗靠上椅背，目光一直停留在阿布罗狄的身上，“不过，我希望你能在关键的时候，想想看你到底在服从着哪一个人。”
“好了，阿布罗狄同学，你该准备回去了。”
兰瑟梅罗比两个小孩还早一点先到了圣域——魔术师抹平圣域内众人记忆缺失的部分，将两个学生的身影混入这段时间的记忆中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成果；但这次兰瑟梅罗并没有去见史昂，而是在完成一切善后工作、把两个小孩送回圣域之后，悄无声息地从圣域里消失了。
『现在是哪一年？ 』离开圣域之后，兰瑟梅罗深吸了一口气，向一直留在外界工作的威廉确认现在的时间。
『1973年。 』威廉顿了顿，继续补充，『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
——还有最后一个月的时间，命运的齿轮即将开始转动。
『……我知道了。 』兰瑟梅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身上的装束从雨之魔女再次变回阿斯克勒庇俄斯的黑袍，『我已经准备好了。 』
1973年9月1日，导致未来黄金圣斗士因内战而失去一半战力的那场叛乱掀开了帷幕。
射手座的艾俄洛斯带着刚刚降生的雅典娜逃离圣域，而已经成功取代教皇的撒加对前不久才拿到黄金圣衣的三人下达了追击的命令——与此同时，原本已经成为尸体躺在占星丘地面上的史昂，在兰瑟梅罗的注视下重新坐了起来。
“好了，阿布罗狄他们已经离开教皇厅去追击艾俄洛斯了。”兰瑟梅罗扶了扶巨大的鸟嘴面具，看着史昂结束这段缓慢的诈尸表演，“现在夜深人静，该轮到我们去找撒加了——毕竟，没有人会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不是吗？”
兰瑟梅罗带着史昂走进教皇厅，见到了和撒加只有面容相同的新任教皇。
一柄黑键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兰瑟梅罗的右手——而白发的教皇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突兀出现在教皇厅中的两位访客。
『这家伙现在是混沌·恶。 』共享兰瑟梅罗视野的阿斯克勒庇俄斯只看了一眼，就给出了最新的属性判定，『有点杰基尔和海德的那种感觉——你打算怎么办？ 』
兰瑟梅罗抬起左手，用食指对准了新任教皇——一发石化用的Gandr击直接命中。
“宣告——”
『吾司戮，吾司生。吾所伤，吾所愈。无从逾者乃吾掌心。无从遁者乃吾目光。
使之破灭。 』
兰瑟梅罗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甩出的黑键深深切进墙壁——纯黑的灵魂在黑键造成的伤害下发出难以抑制的无法直接被听觉捕捉的尖啸，被他捧在手中的三重冠因为灵魂感受到的巨大痛苦而松手落在教皇厅的地上。
『残败者，衰老者，吾皆召回。托于吾，师于吾，遵于吾。
赐汝休惬。 』
伴随着咏唱，兰瑟梅罗投出的黑键准确地切中被恶意浸染到纯黑的灵魂，圣堂教会代行者驱魔专用的魔术礼装在此刻发挥出了最大的对灵体干涉作用——黑色的雾气如有实质一般，丝丝缕缕从发色逐渐变回原本色彩的撒加身上渗出。
『勿忘歌，勿忘祈，勿忘吾。以吾之轻，解放汝于万物之重苦。
褪去掩饰吧。 』
在灵魂带来的巨大痛苦的影响下，撒加的身体顺应本能陷入了昏迷——而兰瑟梅罗只是冷静地投出了几把黑键，加速完成这次的净化。
史昂捡起滚到一边的三重冠，看着兰瑟梅罗一步步接近已经陷入昏迷的撒加。
『有原谅就有报复，有信任就有背叛，有希望就有绝望，有光明就有黑暗，有诞生就有死亡。
休憩乃吾所带来。燃烧汝罪，镌刻烙印。永生之命，由死所予。
宽恕于此地，接受我的发誓。 』
最后一把黑键没入墙壁，兰瑟梅罗的魔术前置准备彻底完成——
『洗礼咏唱「Kyrie eleison」。 』
咏唱结束后，黑色的雾气被白光吞噬，插了一墙的黑键也随之消失——兰瑟梅罗扶了一下脸上的鸟嘴面具，后退几步，示意拿着三重冠的史昂去想办法让撒加从昏迷中苏醒，好让他们抓紧时间决定接下来的安排。
——外面艾俄洛斯还在被追杀，他们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完成对未来的规划。
很快，撒加就在史昂的努力下重新苏醒。
“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阵营。”兰瑟梅罗随便找了把椅子坐在过去在教皇厅开会时坐的位置，笑眯眯地看着撒加，“加入我们这个——试图欺骗命运的阵营。先不要急着感到愧疚，这场戏，要以前教皇不为人知地死去，艾俄洛斯成为叛徒死去，你作为教皇站在圣域顶点为前提背景，才能继续下去。”
“当然，就像你所看到的这样——事实上死去的人都还活着。”
“而为了我们的计划不会失败，你的前辈们没有白白死去——你需要完全按照我的指示来行动。”兰瑟梅罗笑着歪了歪头，注视着陷入沉思的撒加，“以防止出现不可预估的影响导致我们计划失败。”
撒加看看兰瑟梅罗，又看看史昂，此刻终于流露出一些属于十五岁的少年会有的迷茫神色。
史昂倒是想先开口给撒加解释，但他想起在计划方面自己也是被瞒得严严实实之后选择了闭嘴——于是，对新成员进行补充说明的任务最后还是落到了兰瑟梅罗的头上。
但为了给完全没有基础的撒加说明计划，兰瑟梅罗对计划内容进行了一系列四舍五入，最终选择把计划目标直接摆到撒加面前。
“……拯救世界，我们的计划是拯救世界。”兰瑟梅罗面不改色地对撒加说出这份计划的目标，蓝色魔眼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圣域之外，“现在的时间比较紧，我就不对计划进行详细说明了。那么，为了证明我们的合作达成——”
“初次见面，新一代双子座的卡斯托耳。我是诞生自乐园『诸神与非人类的居所』的妖精，乐园的核心——爱丽丝·阿瓦隆·勒·菲。”
“同时，也是众多地下之神的眷顾者。”
第257章
天边开始泛白,夜晚的动乱即将走向尾声——负责追杀艾俄洛斯的三人也回到教皇厅复命，而史昂早在兰瑟梅罗的要求下离开圣域去找把雅典娜托付给外国游客的艾俄洛斯，教皇厅只剩下撒加一个人按照兰瑟梅罗的安排提前把黄金圣衣发给年纪最小的这批黄金圣斗士候补生,然后发布了让所有黄金圣斗士去往各自修业地单独修炼的命令。
虽然兰瑟梅罗说是要让撒加完全按照她的指示行动,但在离开圣域之前,兰瑟梅罗只给他留了一句话——『照照镜子，想想看那个邪恶的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
史昂因为走得早，没注意到原本修业地安排中由笛捷尔留下的空白已经被填上了新的地名——而从来没见过原版的撒加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绷着教皇的神秘面具直接宣布了艾俄洛斯叛变被杀以及黄金圣斗士集体返回修业地修炼的事情。
被埃列什基伽勒评价为肌肉脑袋的阿布罗狄站在下面随意地打了个哈欠,相当无所谓地在教皇宣布完毕后就转身向外走去,像是平常没有什么额外的交集那样与卡妙擦肩而过——卡妙则是沉默地推开了因为兰瑟梅罗在记忆方面的善后而和他关系不错直接扑到自己身上的男生,同样转身向下走去。
东西伯利亚——他的课程, 现在才算是正式开始。
这边黄金圣斗士们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圣域——与此同时，兰瑟梅罗将不列颠森林深处还没有彻底解除的『庭』魔术交给带着艾俄洛斯的史昂废物利用，一边继续追加驱逐普通人的魔术结界用来保证两人的隐蔽性。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兰瑟梅罗甚至还比卡妙早到了不少——卡妙一路循着兰瑟梅罗事前准备的魔术标记找到她的时候，兰瑟梅罗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的人面前穿上了平时在迦勒底内部工作用的制服。
“……我至少横跨了一半的西伯利亚。”背着圣衣箱的卡妙在兰瑟梅罗的面前站定，抬起头看向穿着短裙站在西伯利亚森林里的兰瑟梅罗, “我的修业地在东西伯利亚，而这里是西西伯利亚的通古斯河。”
“嗯，我是来探索通古斯大爆炸区的。”兰瑟梅罗随手给卡妙写了个保温的卢恩符文,向着几十年前发生爆炸的方向走去, “叫你过来，是因为有个人帮忙打下手的话总归会方便一点。别担心，我们要做的事情只有『记录』。”
“……这不是意味着这里更麻烦了吗？”没有辜负兰瑟梅罗期望,几乎和笛捷尔一样靠谱的卡妙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个地方的问题，从圣衣箱里拿出纸笔,一边给记录报告写开头一边向兰瑟梅罗确认，“阿布罗狄会参与这次探索吗？”
“……我没规划从格陵兰岛来这里的路线。”兰瑟梅罗沉默了一下，对卡妙做出解释，“而且我已经不指望他能听懂这些东西了——果然是上一届双鱼座作为唯二能听懂我在说点什么的人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以至于我高估了阿布罗狄的大脑。”
“大部分圣斗士的脑子应该都比普通人好使，因为我们小宇宙的力量可以破坏原子本身，所以要理解小宇宙的话……”卡妙还没说完，就听到兰瑟梅罗打断了自己的话语。
“我知道，但毕竟之前还没和你仔细讲过情况——正好我们就趁这段在路上的时间讲一下吧。”兰瑟梅罗带着卡妙在林中敏捷地穿梭，一边从最基础的地方开始讲起，“首先，重新自我介绍一遍——”
“初次见面，我是人理存续保障机* 构菲尼斯·迦勒底的副所长，Lord·兰瑟梅罗——同时也是一名魔术师。”
魔术师——指持有魔术回路、可以行使魔术、对魔术进行研究的人。
而魔术，简单来说——就是超脱常识的现象；将在常识下即能做到的事情，用另一种非常识的方式使其发生；人为的奇迹，再现奇迹的行为的总称。
“虽然说是人为的奇迹，但严格来说不限制时间和金钱的话，以符合人类常识的方法也能达成同样的效果——这就是魔术。”兰瑟梅罗顿了顿，看向眼前近乎被彻底摧毁的这片土地，“如果以现在人类的科技水平无论如何都做不到，那就是魔法。”
这次讲述的速度比当初在教皇厅开会的时候要慢得多，兰瑟梅罗也讲得更细；卡妙在兰瑟梅罗的介绍暂时告一段落之后，迅速举例向兰瑟梅罗求证——
“那其实圣斗士粉碎原子的力量也能算是魔法的一种吧？”
第五魔法——目前别名，兼迦勒底资料库通用名为“魔法·青”，根据第五魔法使·苍崎青子本人的力量表现，有传言是与破坏本身有关的魔法。
“初始的一改变了全部，后继的二认同了更多，承接的三展示了未来，维延的四隐藏了自身，终结的五失去了意义……”兰瑟梅罗扭头看着身后年幼的黄金圣斗士，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之中。
——破坏原子本身，即被圣斗士破坏的物质不会再产生新的原子，是连2017年的迦勒底所掌握的当前世界最尖端科技都无法达成的效果。
更别提现在只是1973年的世界。
“嗯，但一般来说，真正的魔法使会以各种方式运用魔法本身的力量，而不是像你们这样只有单一的使用方式。”兰瑟梅罗没考虑多久，就果断地把第五魔法和小宇宙的力量联系到了一起，“我们已经到了，为了让你明白我们该记录些什么东西——我会为你介绍所有魔术师共同的研究目标。”
魔术师的毕生目标就是通过研究来抵达根源——魔术刻印和家系本身都是为了保存研究结果，传承这一目标而衍生出来的产物。
而说到根源的话，就避不开人类集体潜意识『阿赖耶』与星球意识『盖亚』。
“两大抑止力，阿赖耶和盖亚构成了根源之涡。”兰瑟梅罗伸手指向两人眼前因为通古斯大爆炸而变得荒芜的大地，“但一般情况下来说，这两个意识对人类社会都没什么作用——因为抑止力是作用于整个世界的，而祂们的目标只有延长这个世界的生命。”
“但其中也有不同——”
“阿赖耶阻止人类走向毁灭，就像我们每届圣战阻止冥王军那样；而盖亚……”卡妙顿了顿笔尖，抬头看向兰瑟梅罗，“是不是除非出现整个星球爆炸那种类型的问题，否则不会有任何行动？因为，人类灭亡，不代表星球毁灭。”
“……就是这样。”兰瑟梅罗赞赏地看了卡妙一眼，将话题带回通古斯本身，“而通古斯大爆炸，是对大地『盖亚』造成伤害的事件——虽然不一定会出现问题，但有必要进行记录以判断真实情况。”
“因为两个抑止力在运行的时候，会因为彼此的目标而发生冲突——因为人类的存续，并不代表星球本身的存续。”
“……我明白了。”卡妙停笔，视线向着巨大凹陷的深处看去，“具体需要记录些什么？”
“不，记录这方面交给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兰瑟梅罗笑着对卡妙眨了眨眼，踩着空气阶梯向下深入，“你要做的是负责警戒——一旦有任何不同于『此刻的通古斯』的异常出现，不管用什么办法，立刻通知我。”
“……我知道了。”卡妙盯着一身黑的兰瑟梅罗想了许久，才同意了她的安排，“如果出现异常，我就用曙光女神之宽恕来通知你——会出现有很漂亮的极光。”
『通古斯的深坑……』兰瑟梅罗踩着空气阶梯一步一步向下，一边和意识深处的两位神明进行讨论，『我们当时去了非灵长生存圈——那边有NFF ，也就是赏玩之兽的改造，根本看不出现在的模样。但是，我看着这里，想到的却是别的地方。 』
『科尔努诺斯。 』埃列什基伽勒指出兰瑟梅罗所想到的另一个地方，『妖精国的大空洞——说真的，这里深处的色彩看起来也像是摩耳斯一样。你一个人继续深入下去没问题吧？不过，我总感觉和那边应该不一样。 』
『哪里不一样？ 』兰瑟梅罗在爆炸坑的中心站定，等待着埃列什基伽勒向她说出自己的感受。
『……我能感受到「活着」的气息。 』埃列什基伽勒沉默了一下，说出自己的答案。
与此同时，更深处深暗的紫黑色开始涌动，像是2004年第五次圣杯战争中黑圣杯吞噬从者那时一样，向着天空蔓延出了黑色的枝条——而在爆炸区边缘，纯白的霜雪寒冰伴随着极光呼啸着席卷了整片区域。
兰瑟梅罗用魔术把自己瞬间拉到高空，避开了黑色枝条的袭击，金色的魔术阵在她的身后层层叠叠地依次亮起。
用高速神言略过前面的部分，兰瑟梅罗在高空中摆出Gandr击的架势，用普通的咏唱方式完成了最后一段咒文——
『Anima， Animsphere． 』
坠落的星光穿透邪异的黑色枝条，将突然苏醒的庞然大物重新压回了通古斯爆炸区的深处——兰瑟梅罗则趁这段时间赶回卡妙的身边，迅速拉开『镜』魔术，将两人一起转移到了她之前设定好标记的远离通古斯的一片纯白冰原之上。
第258章
“……我们是直接到南极洲了吗？”睁眼是风雪飞扬的深夜, 卡妙慢慢扭头，向兰瑟梅罗求证两人的所在地。
“我们现在在南极圈深处六千米海拔的雪山上。”兰瑟梅罗投影出一副眼镜怼到卡妙脸上，“就是我们运气不好撞上暴风雪了——眼镜戴上,这是能在暴风雪中强化视力的魔术礼装；也可以额外兼职魔眼杀阻挡视线的效果。”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东西伯利亚？”卡妙略一沉默,制止了自己想要深究兰瑟梅罗为什么会在南极大陆设置坐标点的冲动,询问起之后的安排，“上一届水瓶座黄金圣斗士的修业地虽然在也在东西伯利亚，但布鲁格勒德本身和普通人社会的接触并不紧密。”
“而我的修业地却只有宽泛的东西伯利亚这个地名而已。”
“你们这代的修业地都是上一代指定的——但只有上一代水瓶座没有进行明确的指定。”兰瑟梅罗用魔术撑起一片隔绝风雪的结界, 为卡妙说明修业地的安排情况, “他只是说不推荐下一届的来布鲁格勒德, 考虑到我个人对各地的熟悉程度, 排除阿布罗狄所在的北欧之后, 也只能把你重新塞到东西伯利亚了。”
“所以……”
“所以其实准确地点还没确定。”兰瑟梅罗用魔术照亮两人眼前的雪山，看向直直通向海岸线的山坡，“你想选择哪里做你的修业地？在可以选择的修业地中, 相较而言东西伯利亚还算是在我的熟悉范围里。”
“您一般来说更熟悉哪里？不考虑修业地限制的话。”卡妙跟着兰瑟梅罗慢悠悠往下飘去，向她提出问题。
“我更熟悉西欧，或者说这里——在你目前能去的地方中。”兰瑟梅罗笑了笑,沿着过去记忆里Shadow Border向特里同号冲去的路线前行，“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比如说，靠近海洋还是内陆？”
“您推荐我去哪里？”卡妙把问题反抛回给了兰瑟梅罗。
“我个人更推荐你去靠近森林的地方。”兰瑟梅罗对卡妙自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没有别的什么原因,只是与海洋相比，我和森林之间的联系会更深一些——等未来你训练结束之后收拾起来会更简单一点。”
“那我就住到东西伯利亚靠海的村落边缘吧。”在漫天风雪之中，卡妙对自己的修业地做出了最终的规划。
他们并没有在南极停留过长的时间,很快就回到了东西伯利亚——卡妙在靠海而远离人烟的冰原上选定了建造住所的地点，然后在兰瑟梅罗的监督下将建造住所的工作变成了圣斗士训练的一部分内容。
卡妙新建的长期住所是北欧常见的制式——石墙、壁炉、以及各个区间之间存在的简单的隔断。
家具倒是卡妙暂时还不能自己做——于是, 暂时负责对卡妙进行一对一教学的兰瑟梅罗用投影魔术作为应急手段解决了家具的问题。
此刻，两人正一起凑在壁炉前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接下来应该选择最近的村落建立联系，以解决生活物资的供应问题——但我能拿什么去换呢？”烤着魔术点起的温暖炉火，卡妙盯着自己的笔记本开始犯愁，“再说了，也没人会相信７岁小孩一个人单独住在这种地方，并且还能允许我自己回来吧。”
“我不擅长和普通人进行交涉。”兰瑟梅罗换了个姿势陷进软椅之中，视线却一直没有从炉火上离开，“但如果只是生活物资方面的需求的话，我有别的渠道可以用来给你供应——不过，我觉得，我们的第一件事情，是该确认一下这里现在在使用什么样的货币。”
『魔术师不是用英镑就是用美元……我都快忘记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币种了。 』第二天，带着卡妙进村观察情况的兰瑟梅罗无奈地对意识通讯中的威廉吐槽，『不过，说到卢布的话，这个时期的卢布倒还没有疯狂贬值到只能算是一堆废纸的地步。 』
『呵呵，需要我抽空帮你们关注生活物资的价格变动吗？ 』威廉笑着问道。
『算了吧，我和卡妙都没有卢布，也就没有关注的必要——我倒是不需要这些生活物资，但他毕竟还是个人。 』兰瑟梅罗看着卡妙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就像是过去的笛捷尔那样，『我要看看他能想出什么样的解决办法——要是他没想到办法，再用你那边的渠道吧。 』
『好，我知道了。 』威廉结束这场对话，重新回归到只有集团工作的忙碌日常中去。
而兰瑟梅罗陪着卡妙在科霍提克村仔细观察交易情况——等到观察结束，在离开村子回到住所的路上，卡妙提出了将普通训练变成狩猎野兽的想法。
“你打算以物易物啊——不过这确实是个稳定的方式，不会被卷入货币系统才有的麻烦。”兰瑟梅罗陪着背上圣衣箱的卡妙深入森林，一边确认他在观察中了解的科霍提克村情况，“但狩猎普通野兽可达不到圣斗士训练的效果吧？”
“……我在水瓶宫里找到了前代水瓶座的笔记。”卡妙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兰瑟梅罗一眼，一只鸟儿从他背后的草丛中蹿出，冲向云霄，“在他的记载里，您能复制出很多不存在于现在这个时代的幻想物种。”
“……如果你已经准备好了的话。”兰瑟梅罗用妖精眼盯着卡妙，以确认他话语的真假，“在你捕猎的过程中，我会不断投入各种种类的魔兽对你发起攻击——有适应冻土的魔兽，也有来自更温暖区域的家伙。”
“那么，训练开始。”
然而，由于兰瑟梅罗派遣魔兽骚扰卡妙的频率太高，新任水瓶座黄金圣斗士的初次狩猎一无所获——于是两人最后还是靠着威廉的援助保障了短期内的生存需求；之后又过去一段时间，卡妙才第一次在魔兽的围攻下成功打到猎物，一个人把猎物拖去了科霍提克村交换物资。
因为卡妙在新训练项目中第一次获得了成功，今天住所内的气氛显得有些轻快——放任卡妙一个人去科霍提克村的兰瑟梅罗提前回到了住所，在卡妙带着物资回来之前准备好了一份用于庆祝的蛋糕。
虽然使魔营养餐难吃得令人发指，但兰瑟梅罗本人的料理水准至少是正常人的水平——回到住所，卡妙盯着桌上这份不合时宜的可疑的非常美观的树桩蛋糕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本着不能浪费食物的想法吃了下去。
“难以置信您的水准居然不是只能制作那样的营养餐。”卡妙洗净餐具，把换来的物资放好，才坐到了壁炉另一边属于自己的椅子上，“我们今天能继续谈谈上一届的那位水瓶座圣斗士吗？我从他的笔记里看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早在卡妙说自己看到了笛捷尔的笔记的那天，兰瑟梅罗就用埃列什基伽勒的权能作为回冥界的捷径去问了笛捷尔真实情况——除了童虎和史昂之外，其他的黄金圣斗士们失去灵魂的肉、体都被兰瑟梅罗连同周围的环境一起封锁了起来。
除非笛捷尔之前回圣域的时候就把他的笔记本留了下来——但那本像哈贝喵日记一样越写越厚的笔记上记载着不少连史昂都不能被告知的内容，又怎么会从笛捷尔的身边落到了水瓶宫的图书室里？
“我为可以透露的笔记内容分批做了备份放在水瓶宫里。”冥界深处，飘在兰瑟梅罗面前的蓝色灵魂火焰形态的笛捷尔平静地说明了自己的安排，“如果他没有和您发生接触，他最多只会把那些记录当成上一代无聊时写来打发时间的幻想小说；如果您教导过他，他就会明白我在写些什么。”
“那你想从哪里开始？”兰瑟梅罗截断这段来自前不久的回忆，向卡妙询问他想从笛捷尔的笔记里了解的内容，“我印象里他在笔记里记录了很多重要的东西——以艾俄洛斯叛变前的你的基础，是无法理解其中的绝大部分内容的。”
“首先从这个世界的构成开始吧。”卡妙闭了闭眼，弯腰从脚边的圣衣箱中摸出笛捷尔制作的笔记副本，“我想听一下与人们根据科学认识的世界的不同。”
“神代，所有的神之领域都与人间位于同一张画卷之上。”兰瑟梅罗熟练地整合起迦勒底教材中对应的内容，给卡妙讲述过去与现在的不同，“往天上去就是神国，往地下去就是冥界——而现在天空之上是浩瀚无垠的宇宙，地面之下是不断沸腾的炉心。”
“除了人间之外，另外的两个领域已经从这画卷上分离。”
“而我们一般将人类生活的人间当做是这世界的主体——毕竟人类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灵长。”兰瑟梅罗注视着壁炉中噼啪跳动的火星，温和地讲述魔术师眼中世界的结构，“以此为基准，在神代彻底结束前，神明和幻想生物们向着仍允许祂们存在的世界里侧『乐园』迁徙。”
“人类所处的位置与世界的里侧同样在地表，只不过一个在正面一个在反面。而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抑止力、根源，就位于世界的外侧。”兰瑟梅罗将自己的回答断在这里，拒绝了卡妙想要继续再问的眼神，“其他问题就等明天再问吧，现在已经很晚了——该睡觉了。”
第259章
在东西伯利亚的修炼过程中,卡妙除了继续精进自己的斗技之外，还额外跟着兰瑟梅罗学习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魔术——之所以用“乱七八糟”这几个字来形容，只是因为他确实无法根据自己所学的知识对这些魔术进行完整的整合分类。
——毕竟作为一位可以与普通人之间隔着天堑一般的能力鸿沟的冠位魔术师,兰瑟梅罗通常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感受,而只会自顾自地把自己认为卡妙足以掌握的内容一股脑全部教给他,以至于卡妙在魔术方面的学习成果简直比几乎算是自学的笛捷尔还比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说到召唤术这方面的话——一般来说，被魔术师使役的那些存在会被统一称作使魔。”兰瑟梅罗随手用冰原上的纯白积雪捏了一个自律魔偶摆到卡妙面前，“不论是作为生物存在的妖精、精灵、龙种和魔兽,还是作为非生物存在的自动人偶和魔偶——都是可以成为使魔的存在。”
“那……之前负责制作营养餐的使魔算是哪一类？”卡妙看着面前甚至能用手指直接戳出痕迹的雪魔偶,神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它们看起来并不像是魔偶,也不像是之前在课程中展示过的以人体仿造为基础的自动人偶——”
“严格来说, 算是精灵一类的存在——但核心是人造的炼金精灵。”兰瑟梅罗晃了晃手指，蓝色的魔力聚集在她的指间，化作一个如同萤火虫一般的光点, “不过，那种使魔的制造过程更加近似于人造人的制造。”
“首先确定最后需要达成的效果，然后像是制造魔术礼装一样确立下相关的魔术式——接着凝聚起魔力固定这个魔术,制造出作为核心的炼金精灵。”兰瑟梅罗捏出一个新的雪魔偶，将临时炼成的炼金精灵塞进魔偶的身体之中，一边给卡妙展示使魔的作成, “最后把炼金精灵塞到以魔术手段制作的身体里面——这就算完成了。”
“……和人造人相似的地方, 是指确立最终运行的魔术式再制造完整身体的流程吧。”卡妙沉默了一下，推出兰瑟梅罗一开始提及的人造人与使魔作成的相似点，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兰瑟梅罗, “不过，就算神代结束后幻想种不再在地表活跃, 用这种方式作成的使魔也不是普通魔术师能使役的类型。”
“唔……神代之后倒是还有以幻想种为使魔的人存在啦，但我知道的那一位在几十年前就死去了——”兰瑟梅罗微微一顿，视线向着西方远远投去，“准确来说，她是在临死之前才获得了与那个精灵缔结契约的资格。”
安娜斯塔西娅·尼古拉耶芙娜·罗曼诺娃——迦勒底资料库中记录的公元后最后的精灵使，擅长操控冰的魔术师从者，罗曼诺夫王朝最后的皇帝尼古拉二世的小女儿。
这个世界的安娜斯塔西娅·尼古拉耶芙娜·罗曼诺娃并非精灵使，兰瑟梅罗的魔眼也未曾捕捉到这个世界的精灵维的身影——但这不妨碍兰瑟梅罗用迦勒底的安娜斯塔西娅来给这段时间住在东西伯利亚冰原上的卡妙讲课。
“不过，那是个毫无疑问的好孩子呢。”兰瑟梅罗笑着截断了有关精灵使的话题，简单地为卡妙举出有关龙种的例子，“龙种的话，故事中的龙骑士就能算是一种把龙种当做使魔的家伙——不过驾驭幻想种需要高超的骑乘能力，一般人确实做不到。”
“而把龙种彻底当做使魔使役则更加困难。”兰瑟梅罗对卡妙竖起手指，提及自己在更早之前的课程中讲述的内容，“从者也是使魔的一种，但因为他们曾经是英雄，所以以对待普通使魔的方式进行使役的话，作为御主的魔术师很容易就会被英灵直接切断契约。”
“而龙种作为在幻想种内单独分类的存在，同样也有着自己的骄傲与尊严，会对使役它们的魔术师进行反抗——只有真正足够优秀的存在才能够使龙种低下它们那高傲的头颅。”
“原来如此。”卡妙看到兰瑟梅罗把两个使魔全部变回作为原材料的积雪之后，对她提出了新的问题，“除了使魔之外，今天接下来还要讲些什么？魔术史还是天文学？还是说……”
“你这段时间的冻气卡在瓶颈了吧。”兰瑟梅罗看着身高已经快追上自己的卡妙，随手指了指附近的冰雪，“我发现你最近的训练稍微有点不对劲——给我看看。我见过前代水瓶座的斗技，姑且在这方面还是可以指导你的。”
卡妙也没有质疑兰瑟梅罗的安排，很快摆出了曙光女神之宽恕的起手动作——这几年有兰瑟梅罗特别关照的卡妙不仅学会了许多魔术，也养成了和两百多年前的笛捷尔一样无条件信任兰瑟梅罗一切安排的习惯。
“曙光女神之宽恕！！！”
兰瑟梅罗看着从卡妙拳中轰出的冻气迅速席卷眼前的冰原，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曾经见过笛捷尔战斗的她当然知道水瓶座的冻气可以达到让一切都静止下来的绝对零度，虽然她不会强求现在的卡妙直接达到过去笛捷尔的那个高度，但他现在的冻气显然出了不小的问题。
“卡妙，试试看对伊芙利特的复制品发起攻击。”兰瑟梅罗在卡妙面前投影出一只火精灵，决定再仔细看看情况，“不要用曙光女神之宽恕——其他随便什么斗技都可以，用冰灵柩阻挡伊芙利特不做攻击也可以。”
在兰瑟梅罗做出安排的瞬间，卡妙立刻用冰灵柩冻住了伊芙利特——冰灵柩是无论经历多少亿年都不会融化，即使是数位黄金圣斗士联手，也不可能破坏得了的棺材；只有使用天秤座圣衣的武器，或是有凌驾冰灵柩之上的冻气才能破坏的存在。
——但操控火的精灵大笑着融化了冰灵柩，很快就恢复了自由。
“不用再试了。”兰瑟梅罗喊停卡妙的攻击，解除了伊芙利特的投影，“我已经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了——准确来说，这并不是你的问题，而是命运女神手中的纺线已经框定好你在这个阶段的发展只能走到这一步为止，无法继续向前的体现。”
“那是命运的力量，不是靠训练量就能轻松打破的枷锁。”
“但和过去的训练情况相比，现在的我显然是退步了吧？”卡妙皱眉，无法理解兰瑟梅罗给出的这个答案。
“因为我们距离那无法动摇的未来更近了一些——大概是命运女神发现你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现在的你应该具有的实力，所以她们出手小小地修正了一下命运的误差而已。”兰瑟梅罗的神色却依旧轻松，“这意味着你已经从原本的轨迹上大幅偏移了。”
“接下来我们停止一段时间魔术方面的授课，等到命运对你的特别关注消失为止就好——我不会在应对命运这方面给你提供额外的帮助，你只能根据自己的判断决定接下来的每一件事情要怎么做。”
“当然，也包括教皇刚刚下发给所有现任圣斗士的候补生招收工作。”
“……我知道了。”卡妙把还没理解的有关命运的部分暂时先放到脑后，明白了兰瑟梅罗接下来对他的安排，同时也向兰瑟梅罗确认之后她的动向，“那您呢？您接下来是继续留在东西伯利亚，还是说——”
“我暂时会从你的世界里消失——接下来你就当我不存在过那样，去和其他人打交道。”兰瑟梅罗拉了拉手上的黑色手套，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阿布罗狄那边你要是有机会的话，就去格陵兰岛提醒他一下。你们两个在之后的日子里假装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的存在就好。”
“魔术的内容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这几年学习的内容，连阿布罗狄都不能说。”兰瑟梅罗笑眯眯地拉开了『镜』魔术的传送通道，像是过去在特异点F中对奥尔加玛丽做出承诺那样对卡妙说，“如果你们能做到的话，未来我们所有人都会在圣域里相见的。”
“我的意思是——包括上代已经死去的黄金圣斗士们。”
兰瑟梅罗从卡妙的面前消失，只留下了这些话语作为他今后所有行动的指导方向——而在一年后，卡妙捡到了第一个徒弟作为圣斗士候补生开始培养的同时，一艘巨型游轮遭遇海难沉没，被洋流冲到了东西伯利亚的海域之中。
“……要开始了呢。”办公室里，威廉放下钢笔，看着被兰瑟梅罗投影到墙壁上的各地观测影像，在看到古拉杜财团开始聚集众多同龄孤儿的时候加入了这次讨论，“直到现在，基尔什塔利亚和奥尔加玛丽都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之中。但——”
“最迟也就是七年之后，他们两个一定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面。”兰瑟梅罗闭了闭眼，换了个靠在沙发上的姿势，“因为迦勒底管制室观测到的第二个特异点，是从1986年开始的这整个世界——而这个特异点的核心，同样是在希腊雅典的圣域。”
“这就是我们在这个世界里最后的工作了。”
“希望他们两个能赶上任务开始——而且，我还想让基尔什在这个世界里尝试一下感受『天』的力量呢。”
第260章
『卡妙, 回圣域来。 』
在卡妙学习兰瑟梅罗过去对待自己和阿布罗狄的方法，将新收的金发弟子和已经训练了一年的艾尔扎克扔到一起之后，他收到了来自圣域教皇的召回命令——七年前命令黄金圣斗士们离开圣域的教皇第一次向留守在东西伯利亚的水瓶座黄金圣斗士发出了命令。
“我回一趟圣域, 你们两个好好待在这里, 不要惹事。”卡妙折好今天从科霍提克村里拿回来的信, 背上圣衣箱走出住所的大门，“艾尔扎克负责带冰河在理论方面进行一些学习，另外简单掌握一些基础单词——我回来会考。”
木门在两个小孩的面前合上,独自走进风雪之中的卡妙用光速赶到了圣域脚下——十二宫内部从七年前的那个夜晚开始就变得空无一人,已经披挂上黄金铠甲的水瓶座圣斗士越过圣域周边没比自己年轻多少的候补生们,踏上了位于白羊宫之前的阶梯。
——艾欧里亚……在训练场的角落里啊。
卡妙用小宇宙简单搜索了一圈, 在无视掉不认识的白银圣斗士们的小宇宙和教皇厅中过于熟悉的某个小宇宙之后——他终于在训练场的角落里捕捉到了属于狮子座黄金圣斗士艾欧里亚的小宇宙。
“这就是……命运吗？”将注意力从艾欧里亚身上收回的卡妙眯了眯眼,用自己的小宇宙相当张扬地对教皇厅内那个熟悉的小宇宙打了个招呼，“教皇大人这次等人的阵仗很大嘛——就是那个笨蛋，怎么已经投奔现在的教皇了？”
“需要我下去接卡妙吗,教皇大人？”身高已经开始抽条的阿布罗狄靠在教皇座椅的侧面，漫不经心地拿着一朵纯白的玫瑰花在手中把玩，“既然已经决定好要召集所有圣斗士的话,那根本没必要给水瓶座这么大的优待吧？”
“你能站在这里，也是因为我给你的优待——可不要得意忘形了，阿布罗狄。”被三重冠挡住真容的撒加坐在教皇的位置上,冷静地注视着自双鱼宫通往教皇厅的那段阶梯, “不要在他的面前暴露出我的真实身份——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该学会保守秘密。”
“是是，我知道啦撒加哥哥——”
圣域内部禁止瞬移——于是等到卡妙从最下面的白羊宫一路走到教皇厅里的时候,阿布罗狄已经把之前拿在手里的白色玫瑰花随手丢到一边，换了个姿势以护卫教皇的姿态站在撒加的身侧面对刚刚回到圣域的卡妙。
卡妙在教皇厅的门口停下脚步, 视线紧紧盯在教皇的身上——已经习惯了坐在教皇宝座上的撒加在面对卡妙如冰川一般锐利透彻的视线时感到了一丝心虚，而当阿布罗狄开始神游天外之后，撒加甚至感到自己的手心里渗出了细密的汗。
卡妙将视线从教皇身上移开，在看到阿布罗狄明显放空的双眼之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对高居于宝座之上的教皇单膝跪下俯首称臣。
——命运……人类无法改变命运女神们手中的命运丝线，所以人类不可能反抗自己的命运……
卡妙终于抓住了他的那位老师在临行前为他留下的迷雾一般的嘱托中真正的线索，根据过去那些种类繁多的课程内容隐约猜到了兰瑟梅罗所谋划的计划——根据阿布罗狄的状态简单判断了一下教皇的真实情况之后，卡妙选择了成为第二位向现在的教皇俯首称臣的人。
艾俄洛斯的身上现在背着叛徒的骂名，因此还在圣域里的艾欧里亚当然不可能听现任教皇的话……更何况教皇本人暂时显然也没有要把黄金圣斗士们统一召回的意愿——对于卡妙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个绝佳的了解圣域真实动向的机会。
教皇不露出真面目什么的都不是大问题——他会用自己学会的魔术，在与兰瑟梅罗再次见面之前，把一切都搞清楚的。
而在那之前—— *选择了向现在的这位教皇低头的卡妙相当心虚地把一份笔记往水瓶宫的图书馆里藏好，将原本计划的在回程中去嘉米尔与白羊座黄金圣斗士了解近况的安排取消，然后直接回到东西伯利亚，在冰原上逮到了正在围观北极熊狩猎的冰河跟艾尔扎克。
“看来你们两个都忘记我回来之后还要考核了。”卡妙一手夹着一人回到住所，放下圣衣箱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这次就先算了。冰河才刚刚接触圣斗士的世界，艾尔扎克——你和他讲一下最基础的有关圣斗士的内容。”
“……是。”艾尔扎克低着头回应卡妙，拉着一直都相当冷漠的冰河开始讲解——
传说，当邪恶意图染指这个世界时，与之抗衡的代表希望的圣斗士也必定会出现。据说他们的出拳能划破长空，脚能碎裂大地。他们自神话时代起就守护雅典娜，为了保护不喜欢武器的雅典娜，少年们身披模仿天空中的88个星座被称作“圣衣”的防具，赤手空拳与敌人战斗。
“……因此，总而言之，我们是为了守护这片大地的和平才选择了成为候补生参与圣斗士选拔的。”艾尔扎克对冰河竖起手指，神情相当严肃地做出总结，“因此，不论最终成为圣斗士的是你还是我，我们都要为了守护这片大地而进行战斗。”
卡妙瞥了眼一言不发的冰河，敏锐地意识到这个由古拉杜财团送来的候补生与几乎是满腔热血都扑在将来有可能作为圣斗士守护大地、守护雅典娜而不断努力训练的艾尔扎克完全不同——和兰瑟梅罗不经意中透露给他的那种感受相同，冰河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会把自己的目的放在其他目的之前的味道。
“今天就不说这些了。”卡妙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两个没比自己小多少的男孩的头发，“我们来说一下你们两个人共同的目标吧——白鸟座的青铜圣衣。教皇这次把我叫回去，就是通知我可以决定的正式圣斗士名额。”
“你们两个很幸运，不用像希腊圣域那边一样一千多人抢一件青铜圣衣。”
在离开圣域之前，卡妙从阿布罗狄手里拿到了这一届圣战的参与者预定名单。
似乎是已经和阿布罗狄透露了自己身份的现任教皇纵容了双鱼座的随心所欲，于是卡妙就得到了那份看起来十分奇怪的名单——上面一共写着三十九个星座，但其中对应黄金圣斗士的星座被划掉一半，对应白银圣斗士的星座只有三个没有被划上删除线，三个阶梯里唯一全须全尾保留下来的只有十个青铜星座。
其中，教皇通过阿布罗狄告知卡妙可以交给弟子的名额，正是始于第四纪洪积世——也就是数百万前的大冰河时期开始，一次都没有融化过的永久冰壁中存在的与北天的十字星座交相辉映的冰之圣衣。
而卡妙也明白那份名单的含义——虽然他怀疑阿布罗狄根本没有看懂那些删除线的含义，但最后还是选择了信任这位年长者的直觉。
毕竟阿布罗狄难得地陪卡妙从教皇厅一路走到了圣域门口——卡妙有理由相信，就算是被偶尔说漏嘴的兰瑟梅罗吐槽为肌肉脑袋的阿布罗狄在看到这份名单后，直觉也给出了不妙的预感。
“但，正因为我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在卡妙离开圣域之前，阿布罗狄靠在白羊宫的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还没抽条的卡妙，“我已经决定好了，无论未来会迎来怎样的结局，我都会一直站在他的身边。”
“你今天的选择很明智，但我们不悔强求你一直站在我们这边……”
“没关系——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这一点。”卡妙停下脚步，背着光回头看向阿布罗狄，“对了，既然你知道他是谁的话，就帮我提一下我这几年都不回圣域了——除非是绝对不能缺席的战斗。”
“至于会议……就算了吧。”
那份名单上的删除线——正如兰瑟梅罗所说的命运那样，名单上的那些删除线，正意味着对应的圣斗士的死亡。
但卡妙还记得两年前兰瑟梅罗对自己告别时所说的——
『如果你们能做到的话，未来我们所有人都会在圣域里相见的——包括上代已经死去的黄金圣斗士们。 』
“包括上代已经死去的黄金圣斗士吗……这种话，还真是让人感到微妙啊。”等到晚上两个小孩都睡熟了之后，卡妙顶着风雪坐在住所门口开始沉思，“果然，那些删除线是代表圣斗士的死亡情况吧——如果命运不允许我掌握那样的冻气的话……”
“……那就想办法创造出能够推翻命运的力量吧。”卡妙无奈地笑了笑，拍掉身上的积雪，走回了住所之中，“希望他们瞒着我的不会是什么大事……不，连教皇都在不知不自觉之间发生了交换，果然还是当他们在搞大事会比较好吧？”
“下次别把这种东西给出去了。”兰瑟梅罗坐在雅典娜的神像下方，笑眯眯地提醒背对自己站在背后的撒加，“我至少花了三年时间单独教导卡妙——这种事情，被本人知道了的话，失败率是会大大上升的。”
“您不是已经选择把这件事情透露给会在同一天死去的我了吗？”撒加轻笑，从高处俯瞰着整个圣域，“当那个来自日本的男孩拿到天马座圣衣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计划就要正式开始执行了。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只要你们不再搞出这种等级的大事，我就不会在1986年之前回到你们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