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冬花……
“冬花就住在下面的河神庙里吧。”沈如妤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树杈, 探头往下面一间不大的庙宇看去,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紧张和新奇。
此时天还未亮,她却已经已经站在了李家村河神庙外一棵可供三人合抱的大树之上。
没错, 又是天色未亮十分,沈如妤都要怀疑罗舒身上是不是自带什么必须早起的属性了,她和罗舒同屋睡总共也没几次, 而几乎每次都是睡眠质量极差,并且天未亮就要起来。
她向身边扶她站稳的罗舒飘过去一眼 ,很意外的罗舒竟然读懂了她眼神的意思。
“我说探查之事交给我, 是不是你非要来的?”只这么一句话,罗舒就把沈如妤堵的无话可说了。
好吧,的确是她非要跟上来的。
“可是, 就算我们要暗中探查,也没必要这么早吧, 整个李家村都还在睡呢, 只有我们傻乎乎的蹲守在树上。”低声抱怨了一句, 此时一阵风吹来,沈如妤连忙把手中的树杈握的更紧了。
这可算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站在离地那么远的地方,心慌和脚软是难免的。她刚才往下看的时候,心还在砰砰砰直跳呢, 不过心慌的同时这种独特视角带来的新奇感却也让她眼神晶亮。
“耐心些, 若那冬花真有问题, 这是时间是最可能查出来些东西的。”罗舒把沈如妤被风吹散的披风重新给她拢回去, 在她耳边低声道。
“真的, 为什么?这个时间有什么特别的说法?”听罗舒这么一说,沈如妤不由的好奇。
“也没那么特别,就是特别适合杀人而已。”轻声吐出这么一句, 他顺势捂住了沈如妤的嘴,然后用眼神朝着离庙宇不远处那被杂草和灌木覆盖的位置示意。
“其实我们要的答案,已经在那里了。”
可依照沈如妤的眼力,她根本看不清罗舒提示的那方向有什么问题,一眼看过去哪里就只有黑蒙蒙的一团。
“你试试闭上眼睛,用耳朵听,前些日子不是已经会运转内力了吗,试试看让那股气加速运行,然后通过这里。”耳后的穴位被他带着温热的气息指尖点过,不过如今沈如妤几乎都已经快习惯他们比普通相处的过分接近的距离了。
若放在以前,有人靠的这么近沈如妤必然要别扭脸红的,但此时她却顾不上害羞,只满
心想要知道那树丛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还有她若运转内力 ,真的能听见什么吗?
按着罗舒提示的,沈如妤闭上了眼睛,当视觉被关闭后,一旦把所有心神沉入听觉,就算还没按照罗舒说的那样运转内力,她都已经感觉自己耳朵能听到的声音区域变的宽广了。
慢慢的调动内息,大象无形开始加速运转,原本以为会是很难的事,但事实上却比想象中轻易很多。沈如妤满脸惊喜的睁开眼看向罗舒:“呼吸声,我听见了,那里有一道很轻的呼吸声。”
“非常好,夫人你比我预想的更有天赋。”罗舒的指尖轻揉了下她的耳垂,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赞叹。
沈如妤忽然转过头抬起手掩住了嘴,只露出一双弯成月牙的眼睛,而在衣袖的遮挡下是一个过分愉快张扬的笑容。
她她当然是很有天赋的,但是被这么直白的夸奖
嗯!刚才罗舒夸她的样子真好看。
“看。”略带诧异的看了下肉眼可见变的非常愉快的沈如妤,罗舒自认为还是很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的,毕竟他自己每次功力突破也都心情愉快,想来夫人也是如此。
看来以后早起练功的时候也可以带上夫人,毕竟他刚才的确是实话实说,夫人的确比他预想中的更有天赋,虽然这年纪才开始练武是有些晚了,但有高深内功心法的加持下,也未必不能练成一流高手。
不过如今的重点还是下面那人。
在罗舒和沈如妤共同注视下,那树丛里闪身而出一道全身裹在黑色夜行衣里的纤细身影,看那身形,竟然是个女人,而且十有八\九是个年轻的女人。
那此人必然不会是被称为河神新娘的冬花,虽然当年被推出去祭祀的时候,冬花也是个美丽的年轻女孩子,但那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看的事情了,沈如妤他们来之前当然也打听过冬花的基础情况。
这些年冬花因为河神新娘之名一直被村里多加照顾,逢年过节这河神庙也是祭品不断的,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如今的冬花是一个年近四十胖乎乎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是如此纤细的体态。
沈如妤小心的扯了扯罗舒的衣袖,用眼神示意:“我们去逮住她吗?”
罗舒轻轻摇了摇头,又指了下河神庙,表情再看看。
此时那身着夜行衣的女人已经靠近了河神庙,就在此时那庙门忽然猛的从里面被破开,另一个高大的黑衣人揉身而出,手中剑直直指向女人的咽喉。
这女人显然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变故,一个折身下腰险险避开剑锋,然后再腰间一抹,一柄短刀就落在她手上。她的身段极为灵活柔软,下腰后顺势如蛇般滑动了一下,手中短刀猛的由下而上朝高大黑衣人的腰腹挥砍而去。
但那高大黑衣人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手中剑一个下压,锵的一声,剑与刀激烈碰撞,甚至在这天色未明的凌晨撞击出一抹闪亮的弧光。
但紧接着两人都往相反的方向翻滚,然后一同没入树丛里消失不见。
“呼吸。”罗舒的声音在耳边的想起时,沈如妤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一直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直到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惊觉胸口有些闷。
“呼呼呼”急急的呼了几口气,她才用力的拉扯罗舒衣袖:“就让他们这么跑了?那两个人绝对不简单,这事情绝对有阴谋,对了,冬花!”
“我们应该还是晚了一步,冬花如果在庙里,那便已经死了。”他刚才只听见庙里传出一道呼吸声,而且是普通人的呼吸声,便以为那呼吸声是冬花的,没想到竟然是伪装。
“你刚才没出手是不是因为顾忌我,不然肯定能把人逮住的。”此时沈如妤倒是有些后悔自己非要来了,若只有罗舒一个人,他不可能只那么看着那两个打斗的。
“不是什么大事,不着急,我们下去看看。可能还会有些发现。”罗舒真没觉得有什么,虽然这些日子总有双手在后边暗暗推着,算计着,但既然幕后之人只敢在暗中行动,那便说明明着动手他们全无胜算。
就像这次他们推动的两村争斗之事,若真的发展成多村械斗甚至牵连孤鹜教众,那的确是有些麻烦,可如今既然早早被他们察觉了不对,形势完全在可控范围之内。
若非夫人好奇,他回教之后派个堂主过来也足够解决后续的麻烦,如今说是探查,倒不如说是带着夫人感受一下江湖风雨。
说着罗舒便揽着沈如妤一跃而下。
“你别进来,里面怕是不好。”罗舒正要推开庙门,就感觉沈如妤竟然也跟在自己身后要进来,连忙阻止道,他只站在门口就闻到里面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如今这河神庙一进去极大可能就要面对冬花的尸体,而且很可能是现场不太友好的那种尸体,他可不想把人给吓到。
沈如妤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到门口站着没有动,她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血腥场景了,但还是让罗舒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咦,那是?”站在外头等的沈如妤忽然在石头缝隙里见到一抹奇怪的反光。上前几步把那东西捡起来,待看清那东西的样子后,沈如妤眼瞳一阵急促的波动。
因为这东西实在太过眼熟了。此时躺在她手心的正是一个小小的缠金香木坠子,这坠子款式本就不常见,而更不常见的,是里面那颗香木。
带着满心惊诧,沈如妤又仔细的闻了闻那香味。没错,她绝对不可能认错 ,这香味绝对是她和二姐姐一起调配的那款香味
“当家的,你这一晚上翻来翻去,你要睡不着就索性起来去把外头柴砍了,水缸挑满。”离河神庙不远处的村长家里,李村长的媳妇在一整晚反复被打扰了睡眠后,终于忍不住了。
“唉,我这不是发愁吗?”李村长索性做了起来。
“既然是河神的事,你天亮后再去河神庙里找冬花商量商量,让她问问河神除了拆水车外是不是还有什么解法。我看今年这水,也没见要枯的样子啊,那可是河神,还怕几个破木头轮子?”对于水车之事村长媳妇一直有不同的意见,不过之前老头子一直听不进去。
“你不懂!”李村长何处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对于水车之事,他自然是心有不服的,即使白天的时候畏惧于孤鹜教,而使得他们把这不服给压在了心底。但是对于李村长来说,暂时先把那两尊惹不起的大佛给送走。
那水车如若不能光明正大的拆除,那么他们在暗中使些小手段也是使得的,甚至此时李村长是很后悔,自己之前思虑的不够周全。
当时没有打听清楚,若是早知道张家村里面那水车,出钱营造就是孤鹜教的教主夫人,他根本就不会带着村民跑去张家村和人硬碰硬。
水车明晃晃的就立在河边他们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直接去破坏推倒了便是了。如今这样闹过一场后,倒显得有些难办。
冬花,冬花能有什么注意,倒是大师,也许大师有什么办法。
他之前到底是留了一手的,说大师已经走了,可没说他其实能联系上那位大师。
第42章 第 42 章 “罗舒,里……
“罗舒, 里面什么情况?”捏着手里刚捡到的那颗缠金香木坠,沈如妤在庙宇的门槛外来去徘徊,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床上有个死人, 应该是冬花。”罗舒看着躺在床上的尸体,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他进来之前就对房间里的人凶多吉少心有预料,当时眼前这具尸体却在他的预料之外, 这并不是一具普通的尸体,看这人的身高还有她身上穿着的带着的明显和这间庙宇风格统一的服饰,这人应该就是李村长他们口里说的冬花没错。
可若是只看尸体状态, 此时极度脱水的她却像是在炎热沙海中挖出来的,不知埋了多少年的
干尸。
若不是那尸体上还散发着一股的浓重血腥味和腐烂味混杂的气味,使得她比干尸更显“新鲜”, 罗舒都要觉得是否是自己判断出错,眼前这就是一具重度脱水的古尸, 而不是新死之人。
他的眼神不断在床榻上的尸体还有室内逡巡, 试图找出这里是否还有什么怪异之处, 可除了最为怪异的尸体本身,这房间显得一切正常。
“我进来了?”门口传来沈如妤低声的询问,然后就是一阵脚步声。
罗舒几个跨步到了这间卧室的门口,然后就手掌一抬正正好完全挡住了沈如妤的双眼:“虽然没什么危险, 但你进来看到后怕是要十天半个月睡不好觉的, 你确定要看?”
站在这个距离, 沈如妤原先在外头只能闻到的那一阵怪味开始变得极为浓烈刺鼻。
她无法非常准确的形容出这到底是股什么味道, 只感觉闻到后内腑一阵又一阵的恶心翻涌, 即使立刻拿了手帕遮掩住口鼻,那味道依然如影随形的一阵一阵侵入鼻腔。
“呕”强烈的呕吐欲望让沈如妤不由的捂住嘴巴干呕,罗舒调整了一下方向整个人挡在了她身前, 也完全挡住了沈如妤可能看到前方尸体的目光,他伸手抚拍了几下她的脊背:“你去外边等我一会儿,我取些东西我们就回去。”
他打算取一点尸体的样本,回去后看看蝶娘能否提供更多的信息。
“我要看。”感受到握紧的掌心传来那颗缠金香木珠的略带冰冷粗糙的质感,沈如妤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亲眼看一下。
若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或为了解决水车之事,如今这样的状况的确足够让她打退堂鼓了。可偏偏让她刚才在门外捡到了这颗缠金香木珠子。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那珠子应该就是先前那一男一女在此处打斗的时候掉落下来的,而无论是那男人掉下来还是那女人掉下来的,这颗缠金香木珠出现在这里都实在是太奇怪了。
因为这珠子的主人应该早就已经死了。
雷泽,雷家五少爷,她二姐姐那满门被灭的前未婚夫,这颗缠金香木珠原本的主人该是他。
说来这还是两年前雷泽生辰之前的事情了,为了给他准备生辰礼物,二姐姐当时特意绣了一个极为精巧雅致的香囊,而那香囊的两颗系带坠子就是这特制的缠金香木珠。
当时二姐姐为了准备这份礼物不可谓不精心,不说那香囊是由她一针一线精心绣成,就是里面的香,也是自行调配的独一无二的味道。
所以别看这颗缠金香木珠里面的珠子看上去只是一颗平平无奇的带着些香味的木珠,可其实这根本就不是天然的木头珠,而是经过特殊调配合成的木质香丸。
二姐姐不太擅长合香,这味道正是沈如妤按着她的意愿亲手配置的 ,而那香丸外的缠金,则也是她二姐姐亲手做的,所以一拿到这颗珠子,沈如妤就能肯定,这绝对就是当时香囊上的,绝不可能出错。
可已经死去之人的旧物,为何为在今夜,出现在这里?她又满心的疑惑需要解答。
“我想亲眼看看。”
见沈如妤坚持,罗舒轻轻叹了一口,并没有继续阻止而是往边上侧了侧身。
看到那枯搞的尸体的一瞬间,沈如妤的确是被吓了一大跳的。然后在她被惊吓后罗舒的手掌再一次的盖到了她的眼前。
可是沈如妤却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在最初的冲击过后,她好像又并没有那么害怕。
伸手抓住罗舒的手掌往下按。往床榻那里再看了第二眼,第三眼虽然恶心感依旧,但眼前这场景的确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她的接受能力似乎是比自己预想中的都还要更高一些。
掌心还残留着被夫人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刷过的痒,在看她时,她就几乎完全镇定下来了,此时罗舒都不得不承认他夫人是真的很有胆色。
“罗舒,她那个样子就是中毒了吗?”沈如妤看着那干瘪的肌肤,想起之前他们讨论时候做出的关于中毒的设想,如今又看到尸体呈现那样的状态,几乎马上就想到了中毒。
“冬花是不是就是被先前从她房间里面窜出去的那个男人毒杀的?”
“我所知道的毒药中,并没有哪一种中毒之后是会呈现这种状况的。”此时倒是罗舒有些不确定了。
先前听村长提起的时候,说的是冬花皮肤干裂脱落,若只是这样的状况,那能够达成那种效果的毒药并不难找,可是这般整个人完全脱水而死,在罗舒的记忆中没有任何一款剧毒是会呈现出这种效果的。
可若是他都完全没有听说过的毒药,那或许是在江湖上根本没有流传,或许是某种流传很小的珍惜毒药。
拿这样的毒来杀区区一个是小村庄里的神婆,就为了布一个或许只影响孤鹜教底层教众的局,是否太过小题大做了?
罗舒想了想自身上掏出一小块银子,手上一个用力,那银子在他指尖被随意的揉捏变形,乍看之下竟是比捏一块泥巴都更要轻松,几番揉捏搓弄之后那一小块银子赫然被捏成了一根几乎有正常针灸银针两倍长的长银针。
他在床前站定,内力微微灌入银针之中,原本有些软的银针在此时变得坚硬而无坚不摧。罗舒手上微动,那长长的针便自冬花头顶的百会穴直直插入。
“银针验毒!”以前沈如妤倒是在画本子里面看到过关于银针验毒的桥段,但是这还是她在现实里面第一次见到。
一双眼顿时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看。
留置几息后,就见那被插入脑内的银针被缓缓的拔出来。
没有!这银针竟然一点变黑的迹象都没有。
难道真的不是毒?
此时站在尸体边上用针的罗舒却一下就发现他手里这根银针的针尖虽然没有变黑,却带了些湿润的腐败之物。而随着针头完全的离开尸体的百会穴,那头上针口处有一股不明显的脓水缓缓流出,只不过这些液体的渗出只有一点,很快就像是被什么重新覆盖住了一般停止流出了。
呼!罗舒忽然吹熄了为探查尸体情况而点燃的那盏油灯,然后又一次揽上沈如妤的腰纵身一跃。两人齐齐跳到房梁之上。
“有人来了。”他顿了一下就已经凭着脚步声判断出来:“来人是李村长和他的亲信。”
沈如妤也凝神去听,但是这次他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眼带疑惑的看向罗舒,她轻声问道:“我怎么没有听到脚步声?”
“还有段距离。”又过了几个呼吸,罗舒才继续说:“你仔细去听。”
这次沈如妤的耳中果然出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个略迟缓,一个略厚重。
“他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寻冬花?”沈如妤看了眼窗外,此时天色也才蒙蒙亮,连村里的公鸡都还未打鸣,村长竟然这么早就带人过来?
“我们看一下村长有什么反应,他们快到了。”罗舒说完这一句之后就和沈如妤一起保持安静状态。
“冬姑,冬姑,你在吗?我和村长有些事来寻你。”外头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沈如妤对这声音还有点印象,正是昨日跟在李村长身后的一个壮汉。
“咦,村长,冬姑这里怎么没有关门?”男人疑惑的声音刚响起,紧接着就是村长推开外门的声音。
“冬花我与铁柱有事寻你,我们进来了。”
“冬花!”村长又提高了音量叫了一声但房里面丝毫没有应答。
“冬姑是不是一早上起来挑水去了?”铁柱嘴里随意的说着,见村长已经推开了内里的房门,便也探头往里面张望:“东姑这房里放了什么?怎么这么臭?”
“啊啊村村村村长,那床上尸尸体,冬姑”
蹲守在房梁上的沈如妤和罗舒见村长和那铁柱进门,然后当两人注意到床上异样之后,齐齐面色大变,一时间简直是三魂七魄都要吓走一半了。
铁柱那么一个
高大的汉子,却完全被吓得瘫软在地,嘴里含含糊糊的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走走,赶快走!这是惩罚,这是水龙显灵了。赶紧!去请大师来,我们要赶紧请大师来不不对,还要拆水车,一定要把那些水车给拆了。”
村长虽然也是六神无主,但是却到底还有维持了一点思维能力,他匆忙的扯着铁柱把人拖出房间,又重重的把门给关上了嘴里不停念叨着要去请大师和去拆水车。
“快,铁柱我们去问问大师这番灾祸有何解法?”看到冬花那诡异的死状,此时村长整个人已经完全慌了。在他心里拆除水车之事怕是不能立即完成,但是大师却是可以很快见到的,所以遵循着本能他拖着铁柱踉跄着就往出村那条路走去。
沈如瑜和罗叔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彼此眼里默契的读到了异样的内容:“跟上去看一看。”
但要离开房间的时候,沈如妤的视线却被一物吸引,先前灯光昏暗他一直没有发觉,此时外面已经有天光透入她的目光一下子就定在了房间柜子上的一块手帕上。
那是一块水红色的织金罗帕,手帕本身并无问题,当时无论是过于娇嫩的水红色还是织金罗这种价格高昂的布料,似乎都和一个乡间的神婆格格不入。
这块手帕是冬姑的?沈如妤直觉不是。不过目前跟上村长,看看那背后放出水龙被水车钉死谣言的那位大师才是要紧事,所以沈如妤也只是上前拿着自己的手帕把那块柜子上的帕子一包,然后示意罗舒她好了,具体的事晚点再说,他们先跟上村长要紧。
第43章 第 43 章 李村长和铁……
李村长和铁柱虽然心神巨震之下走的脚步不太稳, 当时行走速度却很快,但他们到底都只是普通村民,以罗舒的轻功和追踪能力, 就是带着多带沈如妤一人要跟踪他们也是非常容易的。
此时两人就近乎是悠闲的跟着他们一路往前,甚至来有兴趣讨论彼此心里的疑惑。
“那快手怕有什么问题吗?”罗舒先前见沈如妤特意停下来小心的把那块手帕包好收起来,自然是知道她在那块手帕上发现了什么疑点。
可是以罗舒看来, 这手帕既没有什么特殊的图案也没有侵染过什么药物,或是沾染特殊物质,实在是很平平无奇。
“手帕本身的确没什么问题, 但是这手帕出现在这里却很有问题。”沈如妤看着罗舒问道:“你之前见过这布料吗?”
罗舒直接苦笑摇头:“夫人还是给我揭开迷题吧,我对于布料之类除了最常见的哪几种,其他的实在是一窍不通”。
听罗舒这话, 沈如妤勾了勾嘴角娓娓道来:“那手帕用的是南州那边近年来新产的一种布料,叫做织金罗, 这种布料在纺织的时候会编入少量抽的极细的金丝, 所以成品布料在光线好的地方会隐隐闪烁金光, 极为华美。
罗布本就材质轻软吸水性又不好,按理来说是不太适合用来制作手帕的,制成披帛或是夏季外衫才最合适。但因为织金罗在南州极为风行,可这布料又价格高昂, 所以也有好些人会选择买一块织金罗手帕或者发带用来装点门面。”
“价格高昂又风行南州的布料竟然出现在李家村一个神婆的家中, 的确是有趣。”听完沈如妤的讲述, 罗舒眼里冷光一闪而过。
“你觉得, 是相思坊做的吗?”沈如妤问道。
“之前在庙前动手的那两人, 男的看不出什么路数,他动手的时候特意遮掩了武功,用的是江湖上最为常见的剑法和拳脚功夫。那女人虽然也有所掩饰, 可是还是掩饰的不够好,她那抽刀动作是相思坊的独门手法鸣雀。”
“她们做事何以如此奇怪,说她们故意来敌对的吧,她们又很敷衍的遮掩了一下身份,若说她们想要掩藏身份吧,却总留下很明显的证据,好像生怕我们发现不了是她们做的一般。”沈如妤是真的想不通这段时间相思坊的行事,总给人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如今相思坊内部凌若水和白无瑕斗得你死我活,下头人行事前后不一倒也不奇怪。”
罗舒停了一下接着说:“这段时间不但你这里,教中的一些据点也遇上了些麻烦,梅子酒查出来那些麻烦或多或少都和相思坊有点关系,我怀疑她们后头还有一股推手,那推手似乎在不断推着相思坊往前来激怒我孤鹜教,否则实在无法解释她们在内部状况这么恶劣的时候,还上赶着来得罪我们。”
“那怎么办?我们要等那幕后之人露出狐狸尾巴吗?”听罗舒这么一说,沈如妤才知道原来这些日子梅子酒不见人影是为什么,但原来这些日子孤鹜教一直遇到麻烦吗?
“夫人知道对付阴谋最好的手段是什么吗?”看到沈如妤歪头疑惑的样子,罗舒洒然一笑:“比他强。他既然拿相思坊出来挡在前面,我便把这挡箭牌给拆了,之后自然就能看见那站在后头之人了。而且这次顺势而为,正好可以趁着相思坊内斗把她们清理出临州。”
临州本就不是相思坊的势力范围,之前孤鹜教让这些外来势力在临州发展,也不过是勉强在忍而已,如今双方动手对孤鹜教来说虽然算不上最好的时机,但对相思坊来说却一定是差的时机。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内部没斗明白却还对外招惹敌人,难道孤鹜教蛰伏这么些年,就真的当他们是什么没脾气的乖猫了?
“我在镇里的时候,听往来的客商提起,外头都在传孤鹜教这些日子做下不少血案,还丧心病狂的为了抢夺宝藏,灭了一个关外小国。你们才出了一趟关,人也刚回来,这流言到的却比你人都要快。”
这是沈如妤买酒的客商那里听到的消息,如今这些消息在那些客商听来算是五分真五分假的流言,但若孤鹜教和相思坊一再爆发冲突,甚至清理了相思坊在临州的据点,那在有心人的煽动下,流言怕就要被坐实了。
“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罗舒特意揉了沈如妤一下脑袋:“不是怕长不高吗,操心太多也是会长不高的。”
“你”沈如妤瞪他,感觉自己一片好心喂了狗,她在这边担心,他倒是没心没肺的很。
“看,村长进村了。”罗舒接收到夫人的眼刀,连忙转移话题,正好这时候李村长已经走到地方,他连忙指点沈如妤往前看。
“李家坳。”这村子在村口里了很明显的一块大石头,上面写了李家坳三字,只看名字就知道个村子和李家村关系匪浅。
“村子里好像很热闹!是不是有人在哭嚎?”明明离着还有一段距离,但沈如妤已经能听见村里传来嘈杂的喧哗声音,里面好像还夹杂了哭喊声。
“此指本循正法声,点时无声胜有声,仙堂若有正法依,必存指法来传灯。”也是巧的很,两人悄摸摸跟进去村子时,竟然正好撞上那位在李村长口中很是神秘的大师在又唱又跳的。
而在他的前方,有一个十岁上下男孩正蜷着身体抱着肚子在不断打滚,在那孩子边上全都是污秽之物,而他甚至在痛苦翻滚的时候还是有吐又拉的,整个人显得极为狰狞又脏污。
而在围城一圈观看的人群里,有一老一少两个妇人正哭的死去活来,嘴里不断念叨着:我的小宝,我的宝啊,让我替你,让我替你之类的话,这两人显然是那孩子的母亲和奶奶,另有一个中年汉子满脸痛苦的抱头蹲在一边,看模样应该就是孩子的父亲了。
“柳大师请仙家来了,阿金你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仙家会有办法的,柳大师法力高深,一定能把 那邪物赶出去的。”有人在安慰。
“我看着厉害的很 ,唉”也有人不看好,不过看前面柳大师扭动着用怪异的姿势跳着舞,也知道仙家已经上身了,就算心有疑虑,围观之人也是不敢说出口的。
而匆匆赶来的李村长和铁柱面对如此场景也不敢上前,毕竟仙家此时在看事,那是不能打扰的,他们就再急也只能在边上急的团团转,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这这是什么状况?”沈如妤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那原本在她脑里一直很神秘甚至被怀疑是幕后黑手之一的大师,此时真看到了,竟然只是个有些瘦弱的中年男人。
虽然这男人长相还不错,甚至只看面容还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模样,不过他此时却是穿着一件青翠欲滴的长袍,整个人仿若无骨般的扭得麻绳一般,正跳着一支怪异的舞。
这场景对她实在太具有冲击力了。
“请神。”罗舒也没想到他们一路追踪来见到的大师竟然是个神汉,而且看那一招一式的模样,他是不是真大师不知道,但架势绝对是专业的。
而且罗舒在他摆开架摇着铃在院子里面扭起来的时候就明确的感知到了,这人或许练过一点柔术,但绝对没有任何的内力修为,他极大可能就是一个行走乡间的专业骗子。
当两人正在对此结果稍显失望的时候,沈如妤的眼睛忽然爆发出了极为明亮的光芒。
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什么!
在这个农家小院一处粗糙搭建的屋蓬下,她竟然见到了几颗非常眼熟的植物根茎。
一个曾经被她在植物图鉴里重点标注过的好东西,一个她想过要得到,但又觉得肯定找不到的好东西—马铃薯。
这玩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已经没有心思去关心了,她此时的脑海里冒出来的全部是植物图鉴里关顾马铃薯的养殖和它的亩产。
不过院子里的哭嚎到底还是让沈如妤很快恢复了理智,她仔细看去,那马铃薯虽然被泥土滚的灰蒙蒙的,但露出来的地方,果然能看出有好些发绿和出芽的地方。
那个在院子里痛苦翻滚的孩子根本不是中邪了,他是中毒了。
那该死的神棍,演的倒是卖力,这不是耽误人家孩子病情吗!
“你不是说自己家里养了柳仙?柳仙属于小龙,和那河神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河神有什么话都能拖柳仙传。”村长看着跪倒的大师,满脸不敢置信的质问。
“大侠,大侠,求您饶我一命,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只不过是想要赚点钱而已。有人给了我五两银子,让我去李家村说那么几句话,就那么几句话。”骗子跪在几人面前求饶,但听他的语气,竟然到了此时还觉得那是笔很划算的买卖。
“该死的骗子,你收了别人的钱来我李家村行骗,你还又收我村子五两银。”村长更加愤怒。
此时依然还在那农家小院里,但先前被万众瞩目的柳大师正跪在地上求饶,而罗舒的剑正架在他的脖颈之上,李家村的村长则满脸愤怒的恨不得给这骗子来个狠的。
至于事情为何会发展到如此,还要从刚刚沈如妤发现马铃薯说起。
第44章 第 44 章 看那个叫做小宝……
看那个叫做小宝的孩子抱着肚子在地上痛到打滚, 明显就有剧烈腹痛,而且还伴随着上吐下泻,这样的症状但凡稍稍懂些医理的人来看, 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中毒。
但村民愚昧,小村庄里又没有什么靠谱的大夫,如果有一个一向受人崇敬又有大师之名的人断定这孩子是中邪, 想来相信的人也不会少。
若说之前沈如鱼看到这小院之中的去写场面。对,那孩子中毒的怀疑还只有七分,可再发现了那些。发绿出芽的马铃薯之后, 那七分。变已经变成了十分肯定。
马铃薯中毒的症状就是咽喉瘙痒、舌腮麻木、苦涩或呛辣、心窝部烧灼或阵痛,然后伴随着剧烈的恶心、呕吐、腹痛、腹泻。和那孩子的症状哪哪都能对得上。
“那孩子是吃了土豆中毒了。”沈如妤示意罗舒看那角落,口里对马铃薯的称呼也换了更接地气的土豆。
“你想怎么办?”看了角落那灰扑扑的一个个土疙瘩样的东西, 罗舒对于沈如妤口中关于中毒的说法并没有疑虑,那孩子的症状的确很符合误实了某种毒物。
“当然是当众揭开那骗子的真面目。”把那所谓的大师脸皮整个揭开, 才能釜底抽薪的破解关于水车钉住水龙的说法。
罗舒点了点头, 然后下一瞬间人就出现在了那位柳大师做法的现场, 只抬了抬手,一剑鞘挥去,那边扭边跳的柳大师立即啪叽一下扑倒在地,脸上当即就浮现了一条宽宽的红肿, 那红肿处甚至还能看见剑鞘的花纹。
“噗”两颗牙齿带着唾沫和血沫被柳大师吐了出, 前一秒还是诡异中又带着神秘高人风范的大师下一秒就狼狈的被扇肿了脸, 打断了牙, 还滚了一身污秽夹带的污泥, 怎么一个狼狈了得。
“”
现场瞬时一片寂静,围观村民的表情还凝固在崇敬,恐惧, 看热闹等各种情绪中,对着做法请神现场出现如此变故,一个个却仿佛时间被定格了一般反应不过来。
“大师这是怎么了?”
“这人是谁,怎能对大师如此不敬?”
“完了,打断请神驱邪的仪式,神明要发怒的。”
各种念头浆糊一般混杂的在围观村民的脑子里飞过,正因为脑子太过混乱,身体竟然僵住做不出动作来。
趁人群反应过来之前,沈如妤就出声了:“这家孩子是中毒了,再让这骗子在这里耽误时间,怕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你,去挖他舌根,给他催吐。你,去弄些温水和盐来。”沈如妤眼神坚定语气强势的指着孩子的母亲和祖母吩咐。
两个往日本就善于听从人吩咐,且本就六神无主的女人此时在沈如妤特意维持的强势气场下,竟然乖的仿佛提线木偶一般,一个踉跄的跑去过抱了孩子就要打开他的嘴,一个虽然眼神木木的,但动作却没有迟疑从地上爬起来,进去屋子里了,显然是去准备水和盐。
看见这两人如此听话,倒是沈如妤自己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说话这么好用。
倒是罗舒又转头看了沈如妤一眼,刚才,他在沈如妤的声音里感觉到了一点内力波动,她修习的那门内力怕还有什么隐秘。
不过这些可以晚些再计较,此刻还是先解决这位“柳大师”。
骗子的心理素质一般都都不会太差,柳大师虽然别这忽然出现的人一剑鞘甩脸上给打懵了,但很快就又反应了过来。
“嘶~嘶~”柳大师嘴里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蛇一般的叫声,然后扭动着身体腰腿盘绕,上身抬起,头更是高高昂起,然后明明没见他张嘴,一道阴森黏腻的和柳大师原来声音截然不同的声音响了起来:“对本仙不敬,还伤了本仙座下弟子,嘶~本仙要灭你满门。”
已经回过神的人群一阵骚动,连帮着孩子催吐的妇人都停下了动作。眼看着这装神弄鬼的大招一出来,那些村民又要被此人蛊惑。
“柳骗子,李家村的冬花死了,你已经害死一个人了,此时还要在这里装造谣撞骗再多害一条人命不成?不过是腹语之术,那些大集上的卖艺人可使的比你好多了。”
其实关于冬花的死因里面还有很大的疑团,但不妨碍此时沈如妤拿着这件事先发制人。
“什么?柳大师是骗子?”
“什么,
冬花死了?那位河神新娘冬花?”
这么两个重磅消息扔下去,看热闹的人脑子都要木了。
“罗教主,你是说冬花的死是因为柳大师?”李村长终于也满脸震惊的挤到了人前。
“嘶~愚蠢,一帮蠢货,你们就等着被村中邪煞侵染吞食吧,本仙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这柳大师还在装,而且还用上了威胁,可是和他的嘴硬截然相反的是,他已经起身试图做出一副含怒而去的样子。
而且那满脸怒色的脸上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能见到那眼里却带着极力掩藏的惧怕。
在李村长上前来叫了一句罗教主之后,柳大师才惊觉眼前这男人是孤鹜教教主。他毕竟是在孤鹜山周边混的,自然也知道这一片谁是最不能惹的,而在这区域能被叫一声罗教主的人,除了孤鹜教的教主罗舒还能有谁?
他虽然不知道罗舒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他知道自己这回绝对是无意中是踢到铁板了。
此时柳大师整个后背都快被自己的冷汗湿透了,唯一的想的大概就是赶快离开这里。
但显然这只是妄想,他人都还没走出两步就感觉到脖子一凉,一柄带着寒光的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既然大仙不想和我们聊聊冬花的事情,那下去和她亲自说说也是一样的,或者大仙有仙气庇护并不怕我这凡人刀剑。”罗舒的身体在柳大师身边凉凉响起。
紧接着柳大师就感到自己的脖子上的剑被压了下来,随即就是一阵疼痛。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柳大师显然并不想试试罗舒这位魔教教主是不是如传闻中那样心狠手辣,也不想试试他的“仙气”是否能挡住利剑,自然就顺畅无比的跪了。
“我就是单纯想要骗点钱,不对,是有人给我钱,让我去说几句话,真的,我除了说的水车钉水龙的话,其他真的什么都没干。”柳大师满脸祈求:“要不是你们来说,我根本不知道冬花出事了,村长,你你是知道的,我离开你们村已经好些天了。”
“你说你什么都没做?那冬花干枯开裂的皮肤可是我看着你给治好的。”村长满是不敢置信。
“冬花今早死了,死后整个人脱水干枯,是不是你给冬花吃的药出了问题?还有那个给你银子让你传流言的人是谁?”罗舒手里的剑又往里压了一点,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
柳大师心里已经被吓的不断尖叫了,但是身体一定不敢动,就怕一不小心自己这颗大好头颅就要没了,但自己的药吃死人这样的事,他也必然是不能认下的。
“没有,没有,那不管我的事,我给她的那包药粉不过是随便拿黄纸烧成灰又随便混了些干草末。”被剑架在了脖子上,这骗子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自己“独家秘方”都全盘托出了。
“那那个给我钱的人,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他长着络腮胡带着斗笠,我我真的没注意他长相。”
“对了,我偷看到冬花给自己抹药了,她那皮肤干枯开裂一层一层往下掉的事情,都是她自己搞的,真算起来的话我只是配合她而已。”其实关于这件事,柳大师并不确定,他只是远远的扫过冬花给自己抹过什么东西,但不妨碍他此时把话说的无比真切;
“冬花既然有能让自己皮肤干枯的药,那刚才你们说她脱水死了,没准,没准是这次用药的时候,弄差了剂量。”
问到这里,罗舒直接收回了自己的剑,他知道在这骗子身上已经问不出更多了东西了,而且无论真相如何,反正现如今无论是柳大师是个骗子的事,还是冬花的死,都有了个说的过去的理由。他又不是什么真的来查案子的青天大老爷,需要却确凿证据,目的达到就行了。
而此时的李村长显然是大受打击,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和那有些瘦高骗子比起来,体力却依然还是占优。
眼见着罗舒的剑移开了,他却是一把薅住那骗子的衣服门襟,用力的扯着他,把他扯开几步后,碗口大的拳头就直直的往骗子脸上擂过去。
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大师长大师短的叫着他。每次遇到都好酒好菜的供奉,甚至连家里养的那只打算过年的老母鸡都杀了,而且全村人还诚心诚意东拼西凑出五两银子给这骗子,求着他,跪着他,让他解村庄灾厄。
甚至因为他的几句话带人和张家村的人打的头破血流,若昨天不是被阻止了,没准就要出人命了,顿时心里那股火简直要烧红双眼。
不止是村长,一直沉默寡言的铁柱也沉默着上前,又沉默的挥拳。
这头骗子在惨叫,那头却传来惊喜的呼声;“啊!小宝好些了,真的好些了!他不捂着肚子打滚了!”
“小宝真的是吃了什么中毒了,不是中邪了!”围观人群惊呼。
然后,暴打骗子的人中又多了个小宝他爹。
村民们今日这热闹倒是看了个够本,这一出又一出的简直比唱戏都还要精彩,而且刚才那位夫人还特意和众人普及了一下,小宝会中毒,竟然是因为吃了他爹从码头那低价买来的土疙瘩。
“这东西正常的时候是没毒的,当时一旦发绿发霉或者出芽了,就带毒了,绝不能再吃。”沈如妤在小宝被催吐又喂水稳定下来后,才对着这一家人指着土豆说道
“这土疙瘩不是有毒吗?你还拿着它傻乐。得了这玩意儿倒显得比解决了水车之事还要开心。”坐在慢悠悠的牛车上,罗舒见沈如妤甚至都顾不上脏,不断摆弄把那从小宝家里买来的有毒土疙瘩,实在忍不住出声。
“你不懂!”奈何此时沈如妤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罗舒身上,只高深莫测的瞟了他一眼,扔给他一句你不懂。
“怎么?这还是什么宝贝不成。”罗舒的话里带着浓重的调侃。
“没错,一个能填满粮仓的宝贝。”沈如妤继续神秘微笑。而且她高兴也不知道得到了土豆,还因为她的声望系统又有动静了。
说到孤鹜教的粮仓,以后的那粮仓是不是满的不知道,但此时别说满了,这粮仓都快不保了。
第45章 第 45 章 在外边回来后因……
在外边回来后因为急用运出去了一批粮食, 然后发现粮仓空了,
“看到了吗,脚印。”隐藏在树丛里的青年用手指着地面向着同伴示意。
“看到了, 两波别分往两个方向去了。”他的同伴手指翻飞打出几个特殊的手势,虽然手势简单当时意思却表示的很明白。
“兵分两路,我们追上去。”站位靠前的那个领头之人两手分指两个方向, 然后同时轻轻往前挥动,示意两边一起行动。
在得到指令后,再这处在草甸和林木的的交汇处, 三人小队追寻着踪迹快速前进,若仔细看去,他们虽然分开成两路, 但三人的位置依然一直呈现天地人三才阵的站位以保证无论哪个方向有需要,都能第一时间得到接应。
而看他们的动作, 无论是查看泥土状况还是观测草木倒伏的方向都极具专业素养, 从三人行动间敏捷而轻盈的动作看, 显然这三人都有很不错的轻功,拥有如此素养的小队,显然是经过特意培养的。
就是不知他们此时在追踪什么?
“哈哈哈哈,可让我逮住你了!”东边首先传来一阵得意大笑。
“刀哥, 我这边也逮住了, 这只可肥的很!”紧接着刚才往西探查的那个少年人略带得意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狗哥刀哥, 今儿个可是大丰收, 这边还有一窝鸟蛋。”
“小破孩, 叫獒哥,你再叫我狗哥,信不信老子我一棍子打断你小子狗腿。”三人中略年长些的张獒犬恨恨的骂道, 但语气里带着纵容和亲昵,听起来就没什么威慑力。
三人很快的往都往少年的放向聚集,刀哥和那少年石虎全都咧着嘴笑,一人手上提着一只兔子,不过石虎手里的那只肉眼可见的要大上一圈,这鲜明的对比惹的年轻人更是笑出了一口白牙。
“你小子今天运气真不错,今晚可以央李大娘炖一大锅了。”张獒犬笑着说道。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植物清新中夹杂着腐败的味道还有泥土的腥味,这是林木茂密之地独有的气息,突然,原先还在谈笑的张獒犬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响动,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小心”警告声刚落,石虎身边的棵树上猛然弹出个黄褐色影子。
石虎别看他好像只是个十来岁的半大少年,但反应速度
却一点不慢,在那黄褐色声音扑弹而来的时候,他空着的左手稳稳探出,一捏一绕,那条偷袭的蛇竟然竟被他稳稳的捏住了七寸甩在了自己手臂上。
“喝!好东西啊!你小子这些日子没白练,今天运气也好,今晚让李大娘给你炖一锅好的。”看着这个新到他手下没几个月的小子,张獒犬眼里带着满意。
“狗”被张獒犬拍了下脑袋,皮皮笑着的石虎连忙装乖的改口:“獒哥,那今天可以让李大娘多添一碗饭不,要不让我自己打饭也成啊,昨天李大娘给我打饭时那手抖的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中了半步癫呢,生生把我一碗干饭癫成了半碗。”
“呦呵,你小子还挑上了,后边不是还给你补了张饼子。”刚才顺手把鸟窝掏了刀哥正好从树上跳下来,顺手也了石虎一个脑瓜崩:“你们这些半大小子肚子无底洞一般,我看就该弄些野菜黑面饼子填,白米干饭给你们可是大大浪费了。”
刀哥这话让石虎一脸气鼓鼓。
“老刀也别逗他了。”张獒犬拎起刚才刀哥放地上的兔子:“走,没白米饭咱用肥兔子补。”
往前走了几步张獒犬想了想又开了口:“芽州今年遭了灾,南川郡和芽州接壤的地界进来不少难民,我们在那边的堂口也接收了一些人,咱们这边也运过去一批粮应急,这些天是要难一点,不过听堂主提起梅护法已经要去遣人去润州买粮了,再不济等秋天咱们的粮食收上来就好了,也就这段时间略难些。”
“獒哥,我就是有点馋,我没别的意思的,我自己都是逃灾被教里救的”被张獒犬这么一说,石虎倒是羞红了脸。
“哈哈哈哈,虎崽还会害羞呢!”
“明白,明白,咱虎崽就是饿了,今晚吃饱一点,明天老大我带你去东头那片逛逛,没准能弄只小野猪呢!”两个成人一边调侃着少年人,一边热热闹闹带着猎物回孤鹜教
而此时的孤鹜教正一片鸡飞狗跳。
“轰!”
正拿着账本对着教中存粮计算的梅子酒正是头疼的时候,却忽然听见自己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倒塌之声。
怎么了这是?有人入侵?
一个急促回头,梅子酒身体都已经下意识的摆好了攻击姿态,结果转身就看见粮仓角落破开一个大洞,而在尘土飞扬后露出来的正是站在隔壁粮仓的高猛那张写满惊诧迷惘的脸。
两人面面相觑,梅子酒忽然眼神如刀的砍向高猛那呈现下劈状态的手掌。
看到这动作梅子酒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粮仓里的这个大洞明显就是高猛劈出来的,他在这里计算这么点存粮算的头发都要掉一大把了,高猛竟然在隔壁劈粮仓玩儿。
“高。猛,你干了什么!我打死你个败家玩意儿!”梅子酒捏紧了手里的账本,深吸了好几口气依然无法平复,然后只见他露出一抹极其完美的笑容,手里的账本轻轻放下,随即腰间铁扇抽出,脚下一个用力,整个人向着高猛飞扑而去。
这么大一个洞,不要修的吗?修不要钱的吗?而且他什么力道自己不怎么啊,要是一个不好劈到要紧位置,两个粮仓间的这墙没准都要垮了,中间墙都垮了,那粮仓是不是也要垮塌了。本就缺粮了,要是再垮掉两个粮仓,把高猛拆了论斤卖都补不起这损失。
嘭哐噼里啪啦
“这,这还是怎么了?”沈如妤一行人正通过孤鹜教内的升降台回到风雨楼前,就见侧面那片山坳里仿佛在遭遇什么猛兽袭击般树木倒塌,石料飞溅尘土飞扬,把此前从没见过这架势的沈如妤和兰时看的目瞪口呆。
“是来了山里的大虫?还是熊瞎子?”眼睁睁的又倒了一棵树,沈如妤瞪大眼。
她甚至都怀疑那里不止一只大虫和一只熊瞎子,没准有好几只一起在打架,不然搞不出这样的架势。
“咳!”罗舒掩饰性的咳嗽了一下:“没有,别担心,不过是高猛和梅子酒日常切磋而已,他们一贯这样培养感情的,不用理他们。”
“两位护法?”眼看着又一块半人高的石头飞起又重重砸下,沈如妤实在无法想象这到底是一种怎么样难过的培养感情方式,而且高猛那样子就算了,没想到梅护法平日里一副文雅文士的做派,真动起手来竟然是这个风格的吗?
沈如妤几乎可以说是带着满心的惊叹回到自己院子的。
若不是她还挂心着她的土豆,没准都要去近距离围观一下了。
从李家坳回来后,她回去了一趟自己的庄子,经过这次的事情她发现那庄子管事能力也还算可以,所以私下交代了他关于水车推广的一些事宜,毕竟她也不止是这一个庄子,这里不过是试点,如今看来效果不错自然是要推广的。
而且既然流言已经解决,她相信有水车这样的东西在,周边的村子很快也会有想法,关于这其中的技术她并不打算保密。若是有人来求教,那些参与了水车修建的工匠都是可以租出去的。
除此之外,她重点关注的棉花被老农养的很是不错,看来在种植之前花费大力气去寻访经验丰富的农人这精力没有白花。不过今年棉花总量也不过只有那些,倒是等这一批收获后,等到明年种子就足够扩大种植面积了。
或许她该在这一批酒出掉之后再屯一些田地,对于棉花她目前就没有那么大方了,暂时大头是要全抓在自己手里的,若能按她计划的那样,先自己做几年高端珍惜布料买卖,垄断时间甚至只需要三五年,就完全够她获取暴利并打出独家布料的名声了。
还有土豆,这次在李家坳得到的全部土豆也只有半麻袋,虽然她让人去拿码头寻找是否还有,但这次这玩意得到的实在太偶尔了,实在不能确保还能寻到另外的,所以保险起见沈如妤索性把全部土豆都带回孤鹜教了。
至于试种,按植物图鉴里的说法,这种作物并不是什么娇贵的品种,她顺便把庄子上的农夫也带了两个上来,想来足够应付了。
沈如妤这里在一笔笔盘算着目前各项工作的进度和之后的计划,而留在风雨楼去给两位护法拉架,以防他们他们闹得太过的罗舒,此时正被梅子酒指着账本一笔笔的算账。
看着一行行代表亏损的赤字被点出来,罗舒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麻了。
他真的宁愿一人单挑一群一流剑客也不想再这里和梅子酒一起盘账啊。
“事情就是这样,教主你一声令下,这次芽州水灾我们又收了快两百孤儿,如今总坛这里的存粮已经不足以支撑到秋收了。”梅子酒满脸严峻的拍下一本账本。
“那要买些粮食呢?”罗舒这话说的有些心虚。
“教主带人这次出去虽然明面上咱们占了个关外小国,但是当年的钱财没有找回来,这么一路来去还花费不少,动手后死去和受伤的弟子抚恤还要发,”梅子酒的眼神更加冷酷无情:“现在没钱!”
“既然如此,没办法了,”罗舒重重一叹:“把临州的相思坊灭了吧!”
听到罗舒这话梅子酒眼里光芒一闪而逝,而先前一直在一边装不存在的高猛立即抬起了头,脸上兴奋的仿佛见到肉骨头的恶犬:“格老子,他们可是暗中对我们下了不少次手,教主你终于下定决心了。 ”
“其实”梅子酒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托夫人的福,咱们在铁桥镇的产业这几个月赚了不少。”梅子酒指了指账本中难得的一些盈利。
“老梅你是让我吃软饭!”罗舒一掌盖住账本:“这必不可能。”
“教主,什么吃软饭,我老梅可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教主可否和夫人商量一下,让夫人来看看,咱们这些产业是不是还能改良改良。而且,按照他们大户人家的规矩,这家里的产业本就该让夫人管着的,我这护法也不过是管家而已嘛,教主您找找夫人说说?”
梅子酒试探着道,他为了甩脱这糟心账本也可说是费尽心机了。
第46章 第 46 章(小修) 虽然提出……
虽然提出的有些突兀, 但其实梅子酒私下里盘算着让夫人接手一部分教中产业的事,可是盘算了有一段时间了。
此事甚至都还要回到教主夫人嫁入孤鹜教之前,当时罗舒提出沈家三姑娘的琴声有利于他内功修习, 虽然只这一个理由就几乎已经敲定了这门婚事,甚至若是当时沈家不同意,孤鹜教或许会用出点唱歌手段。
但也正是因为别无选择, 梅子酒反倒更加谨慎,若沈三姑娘有什么不妥,他们也好有个准备, 所以其实当时他是派人去好好探查过沈三姑娘的。
沈家的豪富是在临州都有些名声的,但据梅子酒的调查,其实他们真正富庶起来还是在这几年。
之前沈家在启渊城也算得上是盘踞多年的地头蛇, 祖上也传下来不少的田地和产业。
可一则他们有个长子在帝都为官,都说帝都居不易, 自然花销不小, 加上沈二又一心往上爬, 且还要经营各方关系,其实那时候沈家虽然有家底,但能调用的现银却并不非常丰厚。
若非如此几年前他们也不会答应和南州盐商联姻,男方那边当时可是出了大笔聘礼的。
很不巧梅子酒查到当年正是沈家大姑娘议亲的时段, 沈家大爷在帝都出了一点事, 需要一大笔银子打点。
这也正好侧面说明了当时的沈家在现银方面也并不如外人想象中的那般宽裕。
可短短几年之后, 如今的沈家就已经是一番新鲜气象了。
外头的传言都是沈家靠着南州金家赚了大笔银钱, 这或许也是理由之一。
但是这钱财往来就是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呢, 何况两家也不过是姻亲关系,没有一方长期贴补另一方的道理,若真的没有好处, 金家哪里就会把大笔利润分给旁人?
沈家开始日进斗金,分明就是在他们开始贩酒之后。
而之后还有那越开越多的,总是有时新菜色的酒楼,那每季度都有新鲜样子出来的金银楼,专营关外稀罕物品买卖的珍品阁,这些都日积月累的给沈家财富添砖加瓦。
而这一切和沈家的三位姑娘都脱不了干系。
梅子酒据那些调查到的并不很完整的信息推断,在其中起到主导作用的或许就是最年少的三姑娘。
可惜沈家似乎对三位姑娘都并不非常看重,简直是瞎了眼,以后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其实当时梅子酒就动了些心思,若沈三姑娘真有能力,教中让他头疼了许多年的那些产业,岂不是正好能交给她。
而此次出门几个月回来,铁桥镇明显高出其他地方一大截的利润,让梅子酒的心更加蠢蠢欲动了。
要知道铁桥镇那些产业增值甚至都不是人家特意经营的结果,他们只不过是被夫人捎带手的提了一把而已。
凭本心讲,对于夫人手里握着着的酒方,梅子酒说不觊觎是假的,特别是在看到铁桥镇上日益兴旺的贩酒生意后,他仿佛都看到孤鹜教就是下一个沈家。
而且这事说起来对夫人也没有坏处,孤鹜教如今是她夫家,但她现在在教中得到的尊重其实都是虚的,凭借的是教主给的尊重和体面,可若实打实的参与了教中产业,手握人手和真金白银,那她拥有的就是实的。
无论什么时候,利益捆绑关系才是最实际最牢固的。这个道理他懂,他相信夫人那样聪明的人自然也懂。
各种念头在脑子里快速的转了一圈,梅子酒的目光重新落在还带着犹豫的罗舒脸上,决定侧面说服。
“教主你不让夫人接触教中之事,是对夫人有什么不满吗?”梅子酒摇了摇手里的扇子,然后发现这柄是打架专用的铁扇,又把他收起来换了把风雅的。
原本看到梅子酒摆出要长谈一番的架势,罗舒已经脚尖微动打算跑路了,这位真的打算说服人的时候,那可是会变的无比烦人的。
可是一听见梅子酒说自己是否对夫人有所不满,这话必然不能认啊。
“绝无此事,夫人很好,梅子酒你别在这里胡乱言语。”罗舒立马否定。
“既然如此,那教主看来是不信任咱们这位新嫁进门的夫人。”梅子酒继续给罗舒扣黑锅。
“老梅你差不多得了,别拿这话挤兑我,我们孤鹜教难道要靠女人的嫁妆贴补着养人。”
罗舒也知道今年日子并不很好过,但觊觎夫人财产的事他干不出来,所以也不愿意听梅子酒多说,他这会儿已经开始盘算着临州的相思坊能榨出多少东西了。
“教主你这就误会我,老梅我是这种人?”梅子酒摇扇子的手一顿,然后拿着手里扇子点了点那些账本:
“这些产业在我们手上是没赚钱,但并不表示由别人经营也不赚钱。我并不是让夫人拿自己钱财补贴的意思,不若教主先拿着账本去问问夫人,没准她愿意接手呢?”
“嗤!就这账本?老梅你当夫人能点石成金呢!”罗舒看着那一笔笔赤字,自己都不忍心再看第二眼。
“就这账本,教主不试试,怎么知道夫人不能点石成金呢?”梅子酒又把那些账本往罗舒方向推了推,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教主要不是和老梅我打个赌。”
“得了,得了,谁精的过你梅子酒,我去问一问,若夫人拒绝了你以后就死了这条心,就算夫人答应了,她自己的产业还是她自己的产业,这个你要弄明白。”
罗舒不想和梅子酒多纠缠,而且他内心深处多少是认识到夫人的能力不弱或可一试的。
之前罗舒推脱主要还是因为他们这些产业实在是烂摊子,夫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他也不好拿着这烂摊子去麻烦人家,但或许或许她真的愿意接手呢?
这么一想罗舒索性把桌上的账本一把抱起走人。
匆匆回到房间还没进门,罗舒就听到了一阵让他耳熟又头痛的噼里啪啦声,他先前在梅子酒那边刚被这算珠相撞的声音折磨的够够的,没想到这么巧,夫人竟然也在盘账。
站在门边的往算珠响起的方向看去,就那么看着沈如妤手指翻飞,一把算盘被她打的都快出残影了,桌子上那账本一页又一页的翻过,那速度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他作为孤鹜教的教主,虽然产业之事大部分时候都是交给梅子酒处理,但是也是有被梅子酒抓住盘账的时候的。
虽然本心里有些不情愿承认,但是不得不说,算账这种事情罗舒在干过几次之后,他就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在核算数字,经营产业之事上的天赋,实在不及他武学天赋之万一。
就像夫人手里那样的账本,他站在这里看的这么一小会儿时间里,夫人就已经翻过近十页,可若是那账本在他的手上,怕是连头绪都还没有摸出来。
而此时看似非常认真在盘账的沈如妤,其实真实的状态不过是因为内心有些过于不平静,所以才随手拿了些账本出来盘一盘,冷静冷静。
事情还要说回她的声望系统。
之前解决了水车的事情和神棍的事情之后,这些日子一直略显沉寂的声望系统竟然又有了动静。
当时沈如妤便听到那非常熟悉又让人很是愉悦的叮的一声。
“叮,恭喜宿主在势力范围内第一次达成较大规模正面声望扩散,声望值增加500。
恭喜宿主初次触发大音希声特殊技能蛊音,积分增加1000。望宿主继续努力。”
蛊音:以音为蛊,惑人心神。这就是这个新技能的所有说明了。
虽然蛊音这个技能的说明非常简短,但是一看到这个说明,沈如妤心里有很多疑惑却全都迎刃而解。
因为看到这个技能说明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相思坊的白无瑕。
她们初次见面的时候,白无暇那一曲那一舞就是用音乐和舞姿营造出某种独特的氛围和气场。当时浮白楼内几乎所有人都受到了她的影响,陷入了一种不太清醒的状态。
但是偏
偏当时连一点内功基础都没有的自己,却丝毫没有被白无瑕拉入她的气场之中。
当时虽然还没有大象无形的内功心法,可是她的大音希声却已经是修行到行云流水。
想来就是因为大音希声本身就有和白无瑕武功相近的作用,所以才让她对白无瑕的音律有了天然的抵抗之力。
仔细回忆的话,虽然之前一直没有激活蛊音这个技能。但是以前在和人交谈的时候若是有强烈的,想要达成的某个目的的时候,那种时候说出去的话好像总是特别容易说服对方,也许那也是无意识的收益于大音希声呢!
“啊!”沈如妤忽然明白为什么这次会直接激活技能了,一定是因为这段时间她的内力修炼已经有了一点成效的关系
加持了药物之后她内力进展还是不错的,如今经脉之内已经有了浅浅一股在循环。
当时无论是那骗子害人的场景还是忽然见到的土豆,都让她的情绪处于一种强烈而高昂的状态。
所以在吩咐小宝的母亲和奶奶的时候,应该是下意识的就运转了自己的内功。那两人本就心神不定,所以几乎算是被她半控制着,就按她的说法去做事情了。
当时的沈如妤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她是怎么就用出了这个技能。现在虽然想通了前因后果,但若让她再试试用一下蛊音,她好像……又不会了。
就像猪八戒一口吞下人参果那般,都没有咂摸出味道呢。
“叽叽啾。”
听着窗外鸟儿的叫声,沈如妤脑中忽然有灵光划过。
抱着半是好玩,半是尝试的心情,她轻轻地朝那鸟儿说:“过来。”
“啾啾”那鸟歪了歪头,一双豆豆眼看着沈如妤,仿佛在说你在说: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我又不是傻的,你说过来就过来。
沈如妤又试着驱动自己的内力,然后继续朝着鸟儿说:“过来”。
“啾啾。”这次那鸟又叫了一声,然后……扑棱的翅膀飞远了。
哎,果然没有用吗?
脑子里不断闪过自己拿着鸟儿实验时候的傻样子,沈如妤打着算盘的手越来越快。
所以到底是因为那技能对没脑子的小鸟不起作用,还是因为她没有彻底掌握关窍,所以不起作用呢?
要不要晚些时候找兰时素商她们试一试?可这种手段,会不会对人有伤害?那,要不找罗舒试试?反正他内力深厚,应该不打紧的……吧。
“算盘打这么快,不会错吗?”刚在盘算这人家呢,忽然耳边就响起了他的声音,让沈如妤吓了一大跳。
然后转头就看见罗舒抱了一叠书册站在边上看她。
第47章 第 47 章 刚刚还在想着要……
刚刚还在想着要不要拿人当一下试验品, 结果转眼人就在眼前,沈如妤到底有点心虚,眼神一个下意识的转移。
然后见罗舒还盯着她手里的算盘看, 才又回答道:“也不是什么复杂的账目,怎么会出错?而且这些其实底下的掌柜都盘过了,我不过是随意抽几本出来核对一下。”
看着她放松的姿态, 罗舒觉得手里的那一叠都没那么沉重了。
“咳咳,夫人夫人对这些似乎很是游刃有余的样子。”罗舒把自己手里的那叠账本也放在桌上。
看着罗舒的姿态,明显就是一副有求于人的样子, 沈如妤眨了眨眼,停下了手里打算盘的动作目光重新落在那一叠上:“我懂什么呢,不过是手下掌柜还算得用。”
看到这么一叠账本, 又听到罗舒这话,沈如妤自然就已经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了, 所以特意作张作致的拿起放在一旁的团扇给自己慢悠悠的扇风。
没错, 她就是小心眼, 她可还记得自己当时满心热切的想着该怎么经营那个关外小国,罗舒那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成婚前就提过不可限制你经营产业之事,那”罗舒有些难以开口,但他的性格又让他极不习惯不断绕弯说话, 索性把那叠账本往沈如妤面前一推。
“我听说, 按你们官家小姐的规矩, 家财都是夫人管的。”虽然已经极力掩饰, 但是眼神里却极少见的带了些窘迫。
沈如妤之前哪里见过罗舒这样势弱的样子, 此时见他这样子简直闷笑的肚子都要疼了,偏偏还要装:“的确如此,一般新妇嫁入夫家两三年后, 若婆母觉得还算得用,是会让管些家里的产业。”
她说的很是一本正经,眼里却满是笑意。
罗舒抬头和她一个对视,哪里还不明白她就是故意的。
“好吧,好吧,咱们家没有婆母,只有这么些烂摊子,就劳夫人看看能不能接手吧!”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哪有说自己产业是烂摊子的,让我接手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沈如妤边说着身边拿起最上头的那本账册,然后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她看到了什么?她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难看的账。快速的翻了翻手里的这本后,又随便取了两本翻看,结果越看越是脸黑。
这账面上有田有地的,结果粮仓空空维持不到秋收,有铺面有商队的,结果能维持正常运转都算是善于经营了,有自己往来各州间的护卫队,结果就只赚取那么点人工辛苦费,最为赚钱的是一处私矿,但出产和盈利完全对不上。
这个太敏感且先不说。
“启渊城的南门街的铺子为什么会亏钱?”沈如妤对启渊城是极为熟悉的,南门街这样的好地段,真的亏钱都是需要特殊的本事。
“你们能弄到私盐可竟然往帝京卖?”什么毛病,真当龙椅上坐的那位是死的吗?就算朝廷再势弱,那也是帝京。贩卖私盐被抓血本无归都是运气好,一个闹不好连命都要留在那里。
“那个,算是江湖争端,陈堂主当时是被有心人设局了。”罗舒到底为这件事解释了一句。
“夫人有什么尽管提,刀山火海的我必为夫人做到。其实这不必作为条件,夫人有什么想要做的,我难道会有二话?”罗舒这并不是随意夸口,他自认为除了这经营之事,其他的事情若夫人有什么需求,他必然都是能达到的,也是愿意去做的。
“这话说的,你二话可多了。”沈如妤说这伸手指了指房中的软榻。
“夫人新婚夜不让我上床,你倒还要怪我,再说之后哪回没按你的意思。”罗舒不满。
“还有那关外小国的事。”沈如妤脱口而出,然后猛然惊觉这只是自己因为罗舒的态度在生闷气,其实人家压根不知道,如今提起来好像有点无理取闹。
“那小国有什么事?”说起这个罗舒倒是满头雾水了:“因为我新婚就外出几个月,让你心里不舒服了”罗舒试探着问,他觉得不是因为这个,可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通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是关于那小国的。
“没有什么事。”实在不想提自己那隐秘的小心眼,沈如妤倒是不拿乔了:“我看教中产业不少,有好些都需要仔细了解后才能做出规划,我先过一遍这些账本,这些事情之前是梅护法在管着的吧,待我看完账本仔细问过梅护法后再写份计划出来,我们再细谈。”
沈如妤快速的说完了自己想法,但罗舒却直接一掌遮住了账本,表情也带了些严肃:“你到底为什么不高兴了?你若不说,我可猜不出。”他不想面对自己夫人还要时不时的揣测彼此心思。
“没有。”沈如妤低头捏着团扇坠子玩。
“真没有?你是我夫人,我们之间不能彼此信任吗?”罗舒心里有股很明显的失望。
沈如妤想起了刚才账本,里面明明白白的记录了孤鹜教的私矿,虽然这种事情也许各大势力私下在做的也不少,但若真捅到明面上,也是会有麻烦的,罗舒能把这个账本也放进来让她看,的确算的上信
任了。
“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在兴致勃勃规划着孤鹜教若能完全控制那地方,经营起来其中能得利想来很是可观,当时正要和你说,你却态度轻慢全然没把我放在眼里,一片好心换了驴肝肺,换了你你不生气!”想到那时候自己的心情,沈如妤又不由的瞪了罗舒一眼。
“”在这一刻,罗舒真是已经把那时候的场景在脑子里反复过了好几遍,简直是各种细节全仔细回想,然后发现夫人还真是在自己嘴欠了一句后,就情绪变的有些不对。他当时也有点察觉却又没有完全察觉,以至于今日有这一遭。
小心眼!让他汗流浃背的以为彼此间有什么大误会,结果就为了这事。
他该想到的,新婚夜的事情也是被夫人念叨了好几回,虽然心里在嘀咕夫人小心眼,但罗舒再没眼色也不会在此时把这话说出口的。
“这的确是我当时没仔细听夫人说话,不过轻慢那肯定是没有的,这你可不能冤枉我。”不但不是当面戳破夫人小心眼,还要认错,还要安抚。
“行吧,那就算我也误会你了。”沈如妤又低头玩开始玩扇坠,避免再和罗舒面对面。这样过于直爽的谈话实在不是她习惯的方式,此时她满心的尴尬。
“那你现在想说说你当时的设想吗?对了,你之前提的一个条件,是想要我做什么?”其实罗舒看着沈如妤那可恨不能拿头顶对着自己的样子,又见到她红的过分的耳朵,这会儿又有点想逗一下人家,但想想可能的严重后果,到底又有些怵,那便来谈些正经事安全。
“经营的事晚些再说,等我看完账本再一起商议。”提起正经事,沈如妤也顾不上那点还没有消散的尴尬心情了。
以她的粗略的扫过一眼看来,孤鹜教底子是很不错的,但问题也不小,如果要接手要全盘考虑重新规划,当时候关外那里自然也会在规划之内,如今倒不用着急单独提,而且经营之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她如今更上心反而是自己新得到的那个蛊音技能。
“罗舒,你知道白无瑕那好像能控制人心神的武功是什么吗?当时在浮白楼的时候她使的那个。”
“你的大音希声也有类似的能力,果然当时在李家坳我没感觉错。”罗舒这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说明在关于这个他心里早有预想。
“其实以音惑人的武功从本质上来讲都是差不多的,而且往往修炼到高升处不止可以惑人也能伤人,惑人是影响心神,伤人是催动敌人内息混乱。你知道这两者修炼起来的区别是什么吗?”说到关于武功的事情,罗舒就变得非常认真且靠谱。
“惑人心神要对方心神不定?伤人我就全无头绪了,想来和我的琴声能平息你内息躁动是一个道理,当时其实到如今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的琴声为什么对你有这样的作用。”
关于练武之事,沈如妤可说是全凭自己的那点悟性,但其中很多该知道的知识,无论是基础的还是高深的,她都是两眼一抹黑,那完全是她的知识空白区。
“夫人,看来基础武学,奇经八脉,心神内息还有一些能用的上的药理,你都要补一补了。其实若按我的想法,比起以音惑人,还是修习以音伤人更加稳妥。”
“为什么?”
“惑人心神是需要动用自己的心神之力的,这是一场意志力的博弈,就像是白无瑕,她若要达成最好效果的施展那门武功,便需要先用药物,美色让人心神动荡软弱,然后配合自身内力催动声音,让自己的心神暂时凌驾于对手心神之上。但若是被反噬,轻则心神受创,重则走火入魔。”
“但用琴声作为攻击手段则不同,你若内力足够,自然能勾动对方内息暴动,若不能也没什么影响,不过是攻击落空而已。而且在琴声中灌注内力可在远处行事,更能保证自身安全。”
作为一个江湖人什么意外都可能遇上,罗舒也不敢保证就能百分百的确保沈如妤的安全,她自己有底牌到底是更好些的,但惑人心神的法门风险太大,不若音功之法安全。
而且如果被人近身了,比起惑人心神,自然还是下毒或是直接上暗器更干脆。
第48章 第 48 章 晨光微熹,山雾……
晨光微熹, 山雾都还未完全褪去,罗舒一声玄衣更显身形高大挺拔气势凌人,衣摆随山风而动, 只见他眼神坚定面容沉静,一拔手中长剑,整个人就都仿佛融于那剑融为一体。
随着剑光一闪他身形开始快速移动, 剑法也随之变换。他的剑时而如灵蛇出洞,时而如狂风暴雨,一招一式迅疾而连绵, 每一次的挥剑都仿佛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无形的轨迹,每一次出剑甚至都伴随着轻微的破空之声。
而随着剑意越盛,他的身体也仿佛变成了一柄剑, 一举一动每一块肌肉都在与剑招相互呼应。
沈如妤不止一次见到罗舒出剑,但或许是因为今日只是单纯的练剑, 那剑里少了些凛冽冰寒的杀意, 招式间却比往常更加华丽, 。剑气纵横间带起纷飞落叶如风卷残云,如烈火般的内劲带起的剑势却绵延如水,倒显得极具观赏性。
若只是作为一个单纯的观剑者,她是必要击掌赞叹的, 可如今这状态
且不说罗舒又是天蒙蒙亮就催着她起床了, 而且他自己练剑便练剑, 还非要拉上自己一起。一开始沈如妤还以为他拉她一起是打算他自己练剑, 让她抚琴, 对此沈如妤可是颇有微词的。
可这家伙他竟然是让自己在一边蹲马步。
蹲马步!她!沈如妤相信自己先前刚听到时那模样堪比听到天方夜谭。
那还不如抚琴呢!她愿意抚琴的,非常愿意。
“夫人,我们还要这样多久?好累, 我腿软了。”年纪最小的素商站在沈如妤身边一步开外满脸苦哈哈的。
没错,罗舒这家伙不但自己天没亮就起来练剑,还连带拖起了沈如妤,并且把她身边几个丫鬟全拉上来了这演武场,让她们一起在这里整整齐齐的扎成一排。
沈如妤不是没抗议,但被他一句:“夫人不是说想骑马,还想练门轻功,又想学些简单拳脚招式,难道这些全是说笑的不成?”给堵回来了。
然后用又一句:“你们也陪夫人一起吧,若遇上紧急情况,要是连跑都不会跑,就是一刀一个。”把兰时,素商,蛮儿全提溜出来到这演武场。
所以如今这演武场上他罗舒一人在那里剑气如虹好不潇洒,而边上沈如妤四人却是满脸苦色双脚发抖。
“夫人,我真不行了。”素商撑得满脸通红,然后啪叽一下一个屁股蹲摔坐在地爬不起来。
“夫人”
“夫人”
兰时和蛮儿也都一脸祈求之色,实在不是她们不想和夫人同甘共苦,而是这腿脚它受不住啊!
别人家的姑爷和夫人要么琴瑟和鸣,要么红袖添香,为什么她们家的姑爷就这么奇葩,竟然一大早拉夫人出来蹲马步,这合理吗?
而且竟然还要顺带上她们这些丫鬟,她们又不是没见过他们这些江湖中人打起来的架势,真打起来凭她们扎再多马步也是一刀一个。蛮儿是第二个啪叽倒地的,然后整人个软在地上在内心疯狂吐槽那把剑舞的越来越好看的姑爷。
她怀疑姑爷就是想要在夫人面前炫耀一下剑术,但又不想做的太明显,才拉她们几个出来以示自己并无私心。哼,这些招数她在到夫人身边前见得可多了。
“行了,你们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沈如妤看了一眼身边唯一还在坚持,但也已经摇摇欲坠的兰时,示意她也不用蹲了。
“呼!”连一向好强的兰时都一句推脱的话也没有,直接抖着腿站直了。
“夫人,您
也起来吧,这都快两刻钟了。“兰时稍微踢了踢腿,轻轻的挥了几下手以缓解僵硬和酸痛,又想去扶依然保持马步状态的沈如妤起身。
“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没想到沈如妤却是拒绝了。先前对于罗舒激她蹲马步,沈如妤的确是不忿的。
以这种略显不雅的动作蹲下,对于沈如妤来说多少有些难以接受,不过看看身边还有三个人陪着呢,好像又觉得也没什么了。一开始手脚都很僵硬难受,但渐渐的随着把内力的内力远转到各处经脉,那种难受竟然就大大削减了。
而且虽然姿势奇怪,但扎马步的确能让她的内息快速的流经全身,特别是四肢,她如今已经有一点肢体在被慢慢充盈淬炼的感觉,如今倒觉得还能再坚持坚持。
“教中那些新入门不久的小弟子们好似也刚开始练习基础拳脚和修炼粗浅内力,晚些我过去问问,你们也去和他们一起学一学。”体会到内力作用后,沈如妤此时倒是觉得可以让身边三人都练一练了。
“夫人。”三人默契长叹,脸上表情更苦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们夫人嫁了江湖人士,竟然连她们这些贴身丫鬟都要习武了
“嗒”手上一抖,一颗粉色的鸡蛋就从她手里落到了桌上。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手抖吗?”之前半是强撑半是因为想要多体会一下内力的作用,沈如妤生生坚持了两刻钟多才结束了马步,但是这会儿后劲上来,她手脚全都处于酸疼绵软状态,竟然连一颗鸡蛋都拿不稳了。
看罗舒似乎勾了一下嘴角,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吧,反正沈如妤毫不犹豫的迁怒了。
若平时用早膳,身边还有几个丫鬟伺候,可此时她们比她自己都还不如,沈如妤让她们全回房间揉药油去了,这会儿倒是吃个蛋都显得困难起来。
“喏,吃吧!”罗舒倒也不在意她此时凶巴巴的瞪人,反而还上手给她把鸡蛋扒好又好好的分成两半放到白瓷碟里。
“我给你准备的人已经到总坛了,她晚点会来见你,以后就专门留你身边伺候,用完早膳后大厨房那边会送来药浴水,记得泡足半个时辰,净房里有一瓶褐色封盖的药油,调来伺候你的丫鬟会给你揉的。”虽然看似是一时兴起,但实际上还真不是,从马步开始,罗舒是特意给沈如妤安排了一整套淬体计划的。
“她叫什么?几岁?哪里调来的?懂医理?”之前罗舒提过要给她身边放会武的侍女,但当时他匆匆出教了,但听这个,好像是特意精挑细选来的。
“你给她起名就是,二十来岁吧,懂医理,会调理身体,身手也不错。”罗舒没有说的是那身手不错其实指的是她擅长暗杀之术。至于名字,的确是没有,因为这部分特意培养出来的人全都只有代号,而她是暗一,这批里最优秀的一个。
“对了,这个给你。”罗舒忽然起身出去一趟又拿个小盒子进来放在沈如妤面前。
“什么东西?”依然手抖的沈如妤正在努力平稳的夹起一块配粥的小菜,并没有太在意这个放在自己面前的小盒子。
“一个小玩意,送你的。”罗舒说的云淡风轻。
然后在罗舒打开盒子后,沈如妤的筷子再次一抖,那小菜直接重新投入了同伴的怀抱。
但此时的她已经全然不再关注什么小菜了,在早晨射入室内的眼光照耀下,那她面前那打开的盒子里一片光华璀璨。
这就是罗舒从那小国带回来的珍宝了,当时拿到手时就打算带回来给人当礼物的,这两天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差点忘记了。
只见一颗纯度极高的白水晶球里嵌合着一块大体呈现菱形的粉色的多面宝石,在阳光下白于粉交相辉映,就仿若冰雪世界里最娇嫩的那片花瓣,有种极其精致而脆弱的美感。
“好漂亮!送我了?真送我了?”沈如妤这次真的被惊喜到了,她相信没有人能拒绝这么美的一块宝石。
而当沈如妤小心的拿起它在手里细细查看,竟然没有在白水晶表面发现任何人工弥合的痕迹,也就是说这白中含粉的样子,很可能是它们天然形成了,若真是如此,那这块宝石简直可说是稀世珍宝了。
“它们是天然套嵌在一起的?”
“里面粉色的那块是用特殊手法后放进去的,不过也算珍惜,就带了回来给你留着玩。”罗舒道。
“好神奇,完全看不出,罗舒你知道是怎么特殊手法吗?”听到他说是后天人造了,沈如妤不但不失望,反而更加感兴趣了。
“别想了,这需要极深厚的内力,如今天下都不知道能做到也不超过五指之数。”罗舒到底在这些日子对于自己夫人已经有些了解了,看她从惊喜转变成兴奋的样子,多少猜到她估计已经在想着若这真能再造出更多,那其中会有多么巨大的利益。
但可惜,这虽然不是天然形成了,可珍惜程度却并不比天然形成的低,因为要达成这么完美的融合非极其高深的内力绝难做到。
反正罗舒按自己目前的内力估算,他做不到。但或许在他内力突破第九重后可以,其实罗舒那到这东西后就有些怀疑这块是不是他师父当年弄出来的,可转念想想这么粉嫩嫩的东西,又好像不可能是他师父能做出来的。
“谢谢,我很喜欢,我会好好保存的。”听到罗舒说的,沈如妤也不失望痛失财路一条,她珍惜的转动着那块宝石,眼神亮亮的道谢。
“咳,”被她用那么闪亮的眼神看着,罗舒倒是显得有些尴尬起来,掩饰性的咳嗽了一下,就要借口还有事要去风雨楼一趟。
当时没想他都没开口,门口就响起了高猛的大嗓门:“哈哈哈,教主,昨晚铁桥镇那舞乐坊被烧了。”
第49章 第 49 章 铁桥镇的舞乐……
铁桥镇的舞乐坊被烧了!这时间怎么会那么巧合?
如果高猛不是用这种幸灾乐祸的语气来说的, 简直都要让人怀疑这放火的就是孤鹜教了。
“怎么回事?”罗舒示意高猛进来,又问他:“用过早膳没有?”
“嘿嘿嘿,老高我在夫人你这而对付一口?”高猛却是挠着头特意放低了些嗓门想着沈如妤笑道。
沈如妤这里的厨娘厨艺好如今可是在整个总坛都是有名的, 高猛选这个时候来报信有没有点带着点蹭饭的私心,那可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高护法请坐,厨房还有几个点心没上, 我去吩咐她们快些。”这当然只是随意找的避出去借口,这也是沈如妤从小耳濡目染的规矩,男人们议事, 若不是特殊情况,女眷必然是不会再场的。
“让外面的小丫头去催。”罗舒往沈如妤的碗里夹了个小巧的水晶包,示意她坐着别瞎折腾。
“对对对, 夫人您坐。”高猛笑的连脸上的胡子都抖了起来:“昨晚可精彩的很,而且事情可能和夫人您前些天遇上的那桩神婆被杀之事有些关系, 夫人您坐着就当听我老高说书了。”
“按教主吩咐, 铁桥镇里好几处都是有我们的人盯着的, 昨晚他们就有了收获”高猛开始讲起舞乐坊昨晚的失火之事。
孤鹜教既然打算对相思坊动手,离他们总坛越近自然越是首当其冲,铁桥镇的舞乐坊还有几处可疑点点他们自然也派人监控着的。
可都还没等到孤鹜教的人动手,昨晚相思坊的内斗却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且好死不死的无论是凌若水还是白无瑕都选了这处位于孤鹜山下的小据点作为切入口
时间暂时回到昨晚
, 明明已经是深夜铁桥镇舞乐坊对面民居内, 一个面容很是普通扔在人群里几乎就要找不到的男人坐在一扇只打开了一小半的窗前, 在这个大部分都躺在床上好好睡觉的夜晚, 他却只那么坐着,既没有点灯也没有做任何事情,整个人几乎完全隐藏在窗户的阴影里。
他安静的坐着看着对面舞乐坊里的灯火辉煌, 听着那隐约传来的丝竹曲乐仿佛就如一座雕像一般。
可忽然,这雕像就动了起来,他迅速起身变换了一个角度,以方便调整自己的视线位置,也是为了把自己更深的隐藏起来。
“蝙蝠,对面有动静?”这人一有动作,离他不远处木板床上的一人立即起身。
“有个穿夜行衣的女人从二楼潜进去了。”蝙蝠说话的声音压的很低,虽然他们这处监视点几乎没有被发现的风险,而且这里算是孤鹜教的大本营,就算有点什么纰漏也无伤大局,但随时保持稳定,寂静,没有存在感是他们刻入骨血的的习惯。
“女人?是不是她们自己放出去的探子回巢。”那个从床上起来的人也在窗口处往对面仔细探查了一番,但是此时人已经进去了,自然是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现。
“看身形,不像这些天被我们蹲到过的任何一个,但身法很像。”蝙蝠询问:“老猫,我们要不要潜过去看看?”
“我预感这其中有事,我过去一趟,你在这里继续监视,看接着还会不会来人。”老猫略一思索就下了决定。若是在别处出任务,他必然是不会这么冒险的,但这里可是孤鹜山脚下,不夸张的说,他在这里喊一声,来的教众都够把对面给拆了,所以老猫决定遵循他自己的预感,直接过去探查。
“林媚,你你竟然投了凌若水?”
老猫也没想到他一潜进舞乐坊后院,就看到了一出精彩的。
这处舞乐坊里的管事妈妈赵甜正满脸难以置信的按着自己胸口,而在身后,近来风靡铁桥镇的舞姬媚儿手持一柄华丽匕首,看那匕首的款式极像是她们日常舞蹈的道具,可此时这道具样的东西却直直插在赵甜的后心。
“赵妈妈,都是棋子我也是无可奈何。”林媚口里说着无可奈何,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波动。
“你”赵妈妈还想说些什么,但脸色却快速的发黑,然后直直倒地再无生息。
“林媚你这行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狠辣,不但背后偷袭,竟然还淬了剧毒,说来你跟在赵甜身边好些年了,她年轻的时候就带着你吧。”说话的正是蝙蝠口中穿着夜行衣的女人,她不但手持短刀站在一边目睹了这场背刺,还非常有心情对林媚冷嘲热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凌若水不还是为了坊主之位要毁掉整个相思坊临州分部,还要清理坊内所有白无瑕的人手。”林媚缓步走到夜行衣面前:“你们要我做的事情我做了,凌绡,我要的东西和钱呢?”
凌绡却后退了一步:“别这么急啊,你的任务可是引起白无瑕和孤鹜教的争斗,光杀了一个赵甜还不够吧。”
“我刀上淬的是孤鹜教毒娘子的独门秘药,再说这处据点没了赵甜自然由我做主,有赵甜的尸体还有我这个人证在,白无瑕自然会信是孤鹜教动的手,再说你之前不是还各处挑了不少火吗,怎么?被人识破了?”
林媚讽刺一笑,凌绡就她眼皮底下行事,都是同门,看那行事风格她都闻道那熟悉阴险味道,真当她一点察觉都没有?
说着林媚又上前一步,朝着凌绡伸出手:“拿来,说好的百年以上的火灵芝和一万两聚财楼通兑的银票。”
“你还是这么着急”凌绡探手入怀里,可就在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林媚却忽然暴起,并指成剑直直往凌绡双眼袭去。
凌绡到底还是对林媚怀着戒心的,面对着忽然袭击依然动作迅疾的折身击退,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她的退路早已经被人算计好了,三枚梅花针朝着凌绡急射而出,她明明是后退躲开林媚的攻击,此时却像是自己直直的往那梅花针上撞过去。
“噗”几不可闻的一声暗器击打墙面声音。有心算无心之下,三枚针凌绡只躲开了这么一枚,其他两枚尽数入体。
而此时凌绡满脸惊愕阴毒愤怒混杂成一种极为狰狞的表情:“赵甜你没死?你们联手做局!”
“你也说了,我跟在甜姐姐身边很多年了,”林媚和从地上站起的赵甜默契一笑:
“我入相思坊也很多年了,唉!也是有感情的。其实我们刚才用的不过是一些舞台上的障眼法伎俩,也只有你们这些在后头高高在上当着大小姐的才不懂,实在是不想相思坊被你们这种人毁掉啊,所以就只好请你们去死了。”
“你们杀了我,残杀同门的罪名一落下,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凌绡在梅花针入体时就知道她完了,她此时筋骨尽软,如今竟然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
“真是有趣,这会儿倒是来说残杀同门。”赵甜已经懒得多说什么:“媚儿,杀了她,我们要继续干活了。”
“别我出银子,三万两,不五万两,还有三颗命还丹,买我自己的命,只要留我一命,以后我直接消失,江湖上不会再我有我凌绡。”凌绡急急开口,试图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这时候她也知道别的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利益,现在就看这些银子能不能买回她一条命了。
“很诱人,可惜你还有用。”柔软却韧性十足的红绸缠上了凌绡的脖子,在强烈的窒息感下凌绡双目爆凸,一双手极力拉扯着脖子上的红绸,双腿不断踢蹬,可惜此时她所有挣扎全都无济于事。
直到确认凌绡死了后,林媚才向着她的尸体无奈叹息:“其实你刚才提的条件真的很诱人,若不是要用你的尸体,说不定真就留你一命了,怪只怪你运气不好吧。”
蹲在外头的老猫不但看了这么一出精彩反转的戏码,接下来的剧情更是差点惊掉他下巴,赵甜和林媚齐齐出手,又连杀了舞乐坊内三个她们自己人,并且毫不手软的给了自己几刀,并且直接点了火。
而老猫记得很清楚,那三个被杀的人一个惯用暗器梅花针,一个擅使用长鞭,还有一个的武器是短刀
“凌若水特意选了这处地方动手,就是想要挑起我们孤鹜教和白无瑕的争端,她正好远离争端渔翁得利。
可有趣的很,白无暇也挑了这处动手,想要玩一手贼喊捉贼。
凌若水在相思坊里本就威望不够,若真的爆出出卖同门,而且拿相思坊整个临州分部作为她和白无瑕斗争的炮灰,别说她只是坊主的女儿,就算是坊主本人,她这位置也坐不稳了。”
高猛真就说故事一般的说了手下回禀的消息,然后朝着手里的大肉包子狠狠的咬了一口,感受着汁水丰盈的肉香和麦香在他口中混合的绝妙滋味。
“所以赵甜和林媚杀了凌绡和几个她们自己人,又自残又放火,就是为了造成她们被凌若水的人暗算的假象?这也太狠了。”听高猛把昨晚之事娓娓道来,沈如妤简直时时在在震惊之中。
“应该不止这一处,白无瑕真要发难,这里作为火源还行,要点燃整个相思坊对凌若水的怒火,只这一处还有些不够。”罗舒轻轻敲了几下桌面:
“让我们的人动起来,在白无瑕有其他动作的时候,我们帮她一把。高猛你传讯南州那边的人
手,安排刺杀凌若水,但伤到她就行,别真的取了人性命。”
“”好黑心,凌若水一定会以为这暗杀是白无瑕的反击。
听到罗舒这一番安排,沈如妤忽然觉得外头叫孤鹜教魔教好像也没什么错,这从上到下都是黑心肝。
等等南州。
第50章 第 50 章 说来因为嫁的比……
说来因为嫁的比较远的关系。大姐姐嫁去南州之后, 和她们的联络就渐渐少了,在家时,因为沈家和金家都有往来两州之间的商队, 还有年节的一些往来,倒是还能顺便携带信件。
但仔细盘算时间,上次收到大姐姐的来信还是在沈如妤未嫁之时, 那信件还是伴着新年的节礼一起送到沈家的。
之后沈如妤便嫁入了孤鹜教,可自她嫁人到如今,和沈家还有二姐姐那里倒是有信件往来的。可大姐姐那边却没有在联系, 她之前托人带去南州的信也没有回应。算起来竟然已经是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
沈如妤和家里母亲通信的时候倒也提起过大姐姐,但是按照阎娘子的说法,在春天的时候, 金家掌柜按照惯例过来临州时,大姐姐那也带回来了书信说一切都好。
但是那封书信却是统写给家人们的, 不像之前还有给姐妹间的私信。
当时的沈如妤并没有多想, 只重新修书一封发往了南州, 可如今好几个月过去了却依然没有收到回信,可这会儿听罗舒和高猛提起传讯南州,沈如妤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久久没有联络的大姐姐。
她心里总有些莫名的悬着,便很想确认一下大姐姐那边是否一切安好。
“教内在南州安排的人手是很机密的那种吗?你们也知道我大姐姐嫁去了南州金家, 但近半年来大姐姐那里书信寥寥, 若是方便我想让教内在南州的人手去金家看看, 我姐姐是否一切都好。事情并不紧急, 若不方便我可用其他渠道。”
沈如妤特意点出了事情并不是什么急事, 她不懂江湖上的事情,罗舒他们之前也说是潜伏在南州的入手,若因为自己贸然提出要求, 让那边有多增加了什么致命危险,那可完全没必要。
毕竟她原本是已经打算托南边那些来贩酒的商人,帮忙再带一封信件过去。如今不过也是想着通过孤鹜教能更快的得到更准确的消息。
“捎带手的事,金家那样的豪富人家,他们的消息最是惹人注目的,都不用去查,往酒楼茶室逛一圈就能听的七七八八了。”高猛一脸轻松的就先就应了下来。就像他说的,事情很简单。
“那这事就拜托高护法了。”看高猛的样子,知道这对他来说的确没有一点为难,沈如妤倒是对孤鹜教在南州的那边的人手有几分好奇起来,好像很有能力的样子。
“行,交给我老高就是,一有消息我就给夫人你送来。”说完这话,高猛又一口喝空了碗里残留的粥,向着罗舒和沈如妤抱了抱拳就去安排各项事宜了。
“之后怕是会乱一段时间,若没有非常要紧的事情,这段时间你最好先别下山了。”如今各方算计,沈如妤身份敏感又手无缚鸡之力,罗舒实在担心一个不小心别人要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知道了,我可珍惜我这条小命了,保证在安稳下来前不离开总坛一步。”沈如妤应的非常顺溜。
昨晚之事虽然刚才高猛讲的如故事一般,但舞乐坊里那些死了人可不是什么画本里聊聊几笔勾勒出的故事人物。
而且高猛虽然没说,可她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昨晚那场火,伤到的无辜之人必然不会少,毕竟舞乐坊里最不缺的就是喝的酩酊大醉的留宿之人,这些江湖人行事实在是不怎么顾及普通人,而且算计起来全然不把人命放在心上。
“如妤,我之后恐怕还是要频繁出门。”罗舒状若在交代自己行踪。
但沈如妤的重点却全然落在了他怎么忽然就叫了她名字,明明之前都是叫夫人娘子之类的,忽然听到“如妤”两字在他口中吐出,沈如妤竟是觉得非常别扭,这虽然是她的名字,但其实真这么叫她的人竟然是极少的。
“怎么忽然换了称呼?”沈如妤的声音有些低。
以前她最常被称呼的是三姑娘,三妹妹,三丫头,姐姐们娘亲到偶尔会叫她如妤或是鱼儿,而嫁入孤鹜教后几乎所有人都叫她夫人,可是长久没有听人叫她如妤了。
“你不是一直罗舒罗舒的叫我,怎么,我叫你名字你还不乐意不成。”罗舒挑眉,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你这人懂不懂什么叫公平。
高猛出去后只两人相处时,他身上属于孤鹜教教主的神色便又褪去了几分。
“我又没说什么,就是你忽然这么叫我,随便问一下。”沈如妤鼓了鼓脸颊。
然后眼前手影一晃,在她全然没又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就被人戳了戳了脸:“既如此,那就这样了,我有事去风雨楼了。”
微微鼓气的脸颊瞬间被戳漏气,然而话音都未落,房间里已经没有了罗舒的身影。这瞬间消失的本事可算是十分显露他高绝的轻功了。
“”一时间沈如妤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夫人安,婢子见过夫人。”几乎是这边早膳刚结束,罗舒说的给她新调来的婢女的就到了,原本沈如妤还以为这会是和蝶娘这样鲜活又个性鲜明的女子,毕竟迄今为止她见到的江湖女子不管性情如何,但都很有个性。
但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恭顺,非常恭顺,这是沈如妤对她的第一印象。也几乎是唯一印象,因为她站在那里,但是自身的特制却非常浅薄。
站在沈如妤身后的兰时,素商,蛮儿也都非常惊讶这位被教主特意送来的丫鬟竟然是这款的,她们本是被沈如妤允许多休息些时间的,只下午的时候轮到当值的素商过来就可以了,毕竟早上她们几个被练的够呛。
但是听到夫人房里今日会新添一个丫鬟的,还是教主特意送来会医又会武的,这三人全然顾不上手脚还酸软着了,齐齐在新人到前出现在了沈如妤房中。如今见到人后发现这新人竟然完全不是想象中模样。
要知道之前她们可是暗中说过,这新人主要的职责应该是护卫夫人安全的,论体贴细心那肯定是比不上一直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她们的,但如今咋一看这十分恭顺而规矩的模样,竟反倒让她们都生出点被威胁的感觉。
不管身后三人那有些微妙的心思,沈如妤问道:“你叫什么?今年几岁?”
虽然之前罗舒说她可以随意给人取名,但沈如妤还是先问了她名字,这一定程度上也是她对这个完全看不出什么来的丫鬟的一个小小试探。
“婢子今年二十有三,并无名字,请夫人赐名。”原本垂目恭顺站着的人给出的答案也完全符合她的姿态。看着这规矩简直要比家里那位帝都来的姑姑都严了。
“那就叫槐序吧。正好应着如今的季节。虽然你比我身边几个都年长些,不过到底是新来的,以后还是让兰时带一下你。以后我身边就是你们四人了,你们要好好相处。”定下名字后,沈如妤又向几人说道。这话也是在说,她们几人中之后依然还是兰时最大。
“夫人,兰时姐姐是春,槐序是夏,素商是秋,那夫人也给我改个代表冬天的名儿,我们正好凑成一年四季呀,好不好夫人?”蛮儿笑盈盈的对沈如妤露出几分近乎撒娇的神色。
“别闹,你都叫了多少年蛮儿了,改了别说你到时候必然要别扭的,我也要别扭。”蛮儿和其他三人不同,她这名字是卖如沈家之前家人给取的,这会儿她或许会觉得和其他叫一个款式的有意思,但真要改了没准就要后悔了,沈如妤自己也没有什么非要凑齐一年四季的强迫症,实在没让她改名的必要。
“可是”
蛮儿嘟着嘴还想说什么,就被沈如妤轻轻戳了下手臂,然后她还在酸痛的肌肉便让她下意识的哎呦出声。
“特意给让你们休息却还巴巴的过来,还以为你们都不酸疼了呢。”沈如妤露出有几分故意使坏的笑。
“知道你们是来见槐序的,现在人也见到了,回去吧,把柜子上那药油也带回去,这个功效更好些。”那些是前边送来的,那些小弟子们长年练武,用的活络药油药效可比沈如妤这里之前准备的那些要好。
她们主仆在这聊天还有小小的玩闹,而期间槐序却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不过她见到沈如妤和她三个丫鬟间很是轻松的相处模样,眼里的神光倒是很隐晦的闪了闪。
原本想把人赶回去休息的,但三人竟然一个都不要走,沈如妤也不管她们,她此时酸痛的很,已经很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净房泡一下药浴,然后再让槐序给她按一按。
既然是罗舒特意提过的,想来她的手法会不错的。
槐序的按摩手法的确不错,就是按下去的时候会让人感觉这房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惨案,沈如妤一向觉得自己还算是定力不错的人,可被上手按摩的时候简直都要被按哭了。
可是在痛中,又有一种经脉被理顺,穴位被按开的奇特爽感,一番按压她沉浸在这种又痛又爽的感觉里,简直连整个头皮都要酥麻的炸开了。
而最让人意外的是,一番按摩之后,极其没有存在感的槐序竟然好像骤然和她们几人间的距离就拉进了不少。
甚至从净房出来感觉整个都轻飘起来的沈如妤感觉身边多了个槐序还是很不错的,但这番感慨在第二天就停止了。
明明罗舒都下山了,可她竟然又一次被拉起来晨练了,而那十恶不赦打扰她睡觉的人就是槐序,她用着最乖顺却不容拒绝的态度,让这个凌晨的演武场又多了五个扎马步的木桩。
因为这些日子不方便下山,日子就在规律的早晨扎马步,练琴,练功,上午整理孤鹜教产业,下午去照顾一下宝贝土豆还有试着调整新酒或新菜中一日日的流水般度过。
而从山下时不时的传来的消息看,就像罗舒之前说的,这段时间临州越发的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