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这段时间山下时……
这段时间山下时不时的就有恶性事件, 主要出事的还打都是舞乐坊,酒楼,绸缎铺, 客栈这些地方,单看地方也能看出相思坊大致产业分布在何处,这些地方也的确是消息最容易流通的地方, 难怪以前相思坊的消息买卖做的风生水起。
这次孤鹜教在后头煽风点火,也许一开始凌若水和白无瑕还没察觉,但她们手里的情报网毕竟不是吃素的, 其实没多久就反应过来了。
但在铁桥镇大火之后,她们没能算计到孤鹜教先入局,那便失去先机了。之后反而让孤鹜教在后面做渔夫。
但相思坊内部的争斗却是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 就算知道在她们背后有不少门派等着捡漏也不得不动手。
现在江湖上谁都知道相思坊两个最有可能继承坊主之位的两人闹翻了,如今就等着看最后鹿死谁手, 也或许互相拼的伤筋动骨让相思坊至此没落。这显然是完全背离绣刀门最初预想的, 他们也不是没有试过试图重新控制局势, 但是已经是生死之搏,就算是绣刀门以势暗压也压不住了。
事情闹成如此地步,一直隐藏在幕后自以为是执棋人的绣刀门也不知道是何感想。他们原本是不满白无瑕不够听话,才想要扶持凌若水上来, 并且给孤鹜教多泼点脏水。
但低估白无瑕和孤鹜教又高估了他们自己和凌若水。
这些山下的风雨且先不谈, 孤鹜山上倒一直很安稳, 不但安稳还很有一番欣欣向荣的样子, 至少在教主夫人接手了大半内务之后, 孤鹜教的弟子们就很爱回总坛,别的不说,总坛的伙食是真的好啊!
“夫人, 入秋了,这些天有些干燥,昨日听夫人咳了两声,今日采买的正好送来一筐好梨子,我让厨房切了两个煮了冰糖雪梨汤,夫人喝一盏润润。”素商捧了一盏带着清甜味道的雪梨汤放在沈如妤面前。
“素商,你看着像是又长高了些?”沈如妤接过素商递过来的雪梨汤,却忽然发下她衣袖略有一份局促,仔细看去,这个刚到她身边还一团孩子气的丫头,竟然不知不觉已经抽条了许多,此时已经不但身高和边上槐序差不多,连身形都有了些玲珑体态。
“袖子差一分了,晚些去库里拿两匹料子做几身新衣裳,你们四个每人都去拿两匹。”沈如妤对于身边人一向大方。
“谢谢夫人,我这几个长月的特别快,不止我,夫人你没发现吗,你也长高了好些。”被沈如妤还这么一说,素商就咧开嘴笑了,边笑还边转了个圈。
“看来槐序虽然老拉咱们一大早起来练武,可恶的很,但这些日子咱们长高了不少,身体也更轻盈了,手上力气也大了,还是要谢谢槐序的。”沈如妤转眼看向安静侍立一般的槐序,她依然还是之前那种不特意投过去视线就几乎没存在感的样子。
此时见到沈如妤看她,也只是微笑着蹲声一个福礼:“都是我的分内之事,既然晨练的效果不错,那明日夫人再多练一套散花手如何?”
“”沈如妤直接转回过喝汤头当没听见。
当日对这人的印象,没存在感是真的,但是那过分恭顺的姿态却只能信她三分,初见面还一口一个婢子自称呢,如今还不是和其他几个一样了。
而且也不知她得了罗舒什么命令,也或者就是她自己好为人师,槐序真的特别的喜欢拉人习武。
在她风雨无阻的督促之下,虽然才几个月,但是不得不说沈如妤和她身边另外三个丫鬟的身手竟然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别的且不说,素商她们随便哪一个拉出去,如今一人打倒三个大汉已经不成问题了,当然,是没有练过武功的那种大汉。
而持续修炼获益最大的则是沈如妤自己,她休息的内力本就是顶尖的那种,又服用了一颗补息丹,如今身上的内力竟也有普通江湖客修炼三年左右的效果了。
可说在槐序的督促之下她这几个月修炼的效果堪比之前小半年的时间,按如今的进度推测,等她完全吸收掉体内补息丹的药效,或许能达成补息丹的最大药力,也就是一年堪比别人四五年内功。
而这还只是她修行一年的效果,可别忘了他手中是还有另外两颗补息丹的,也就是说等这三颗补息丹单的药力全部消化后。
短短三年修炼她身上就会有超过别人修习十几年的内功,这无疑是相当可怕的。
其实对于大部分的江湖人来说,很多都只是会个一两门比较粗陋的拳脚功夫,虽然外功练到极致杀伤力也不可小觑,但是真正顶尖高手必然都是修炼着高深内功的那一批。
连罗舒都陶侃说她如今的武功,大概已经可以达到江湖上那些四五流了,没准明年能成为三流高手。
不过沈如妤觉得这可是罗舒大大低估她了,因为除了暗藏的补息丹外,还有另外的杀手锏呢。
没错,就是她的蛊音。
或许是因为那武学根基是来自系统的关系,沈如妤已经偷偷拿小动物练习好几次了,她由大音希声激发出来的蛊音技能效果只和她的内力深浅有关,却并不会影响自己的心神。
经常在院子里出没的小鸟,时不时溜达过来讨食的大狸花猫,还有厨房那边饲养的鸡鸭鹅,甚至是被教中弟子逮回来加餐的野兔獐子野猪全都被沈如妤偷偷实验过了,在她能够熟练的使用蛊音技能之后,她的内功修炼的越深对这些小动物的控制力就越强。
就像就像是一开始的时候,就算是召唤一只小鸟,那小鸟也未必能理她。可是如今只要她开口,把树上一窝鸟儿全都叫下来也不是问题。
而如今沈如妤最大的挑战则是厨房那只快两百斤的大野猪。
这只大野猪就是前些日子跑出来祸害孤鹜山在山下的那些庄稼,然后被教中弟子一起逮住的,原本这大家伙是被他们绑了带回山上准备加餐的。
结果正好碰见去厨房那边刷技能的沈如妤,原本她那天的目标是厨房养来供奶的那只山羊,然后忽然见到这有着魁梧身形和尖利獠牙 的野猪后,就又忍不住的试了试自己的蛊音技能。
要知道那时候沈如妤控制猫,狗,羊,牛
这些都已经很容易了,但没想到竟在这哼哧哼哧的野猪身上竟然碰了壁。之后好些天她便和那猪杠上了。
今日也不例外,喝完梨汤正要往厨房那边走呢,可出了院子却收到了一封教中弟子送来的信。
“夫人是您姐姐的来信。”小弟子恭敬的把信递上。
“我大姐姐终于回信啦!”听到是姐姐的来信,沈如妤心里不由的一阵高兴。
先前因为和大姐姐那边长时间没有联系之事,她还特意托高猛让孤鹜教在南州的人往金家那边看一看,看大姐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不过后来那边的信息传回来说一切正常,只是金老爷又纳了一个新宠。想来是因为这件事,她姐姐心情不好才耽误了信件。
听到这是沈如妤心内的确是不忿的,她大姐姐温柔贤淑,年轻貌美配了他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本就是绰绰有余的了,他竟然还敢纳新宠?
可是这种事情又到底只是金家家事,就算是沈家若是要管也只能出面敲打几句,她一个小姨子是实在没什么立场说话的。
如今能够回信过来,那想来大姐姐是因为心情有所好转了吧!
“不,夫人,看地址应该是您二姐姐的来信。”正要接过信件看看大姐姐那边会写什么?没想到那送进来的教中弟子却说信件是州令府那边发出来的。
二姐姐的来信,这就有些奇怪了。
沈如妤的心情马上由欣喜转为了忧虑。
虽然二姐姐和她都嫁在临州境内,但是二姐姐上头毕竟还压着一个正头娘子,就算罗州令家的大房娘子好说话,但嫁过去这么些时候二姐姐也一直都不会错了规矩的。
就像与娘家还有姐妹间的通信这种事情来说,她几乎所有的信件都是随着年节往来一起发出的。
按理说这秋季的信,也会在中秋之前随着互相寄送节礼顺便一起带过来,可如今明明离中秋节还有好一段时间,姐姐却这样巴巴的单独发过来一封信函这实在是有违常规。
不过越是心里觉察出不对,沈如妤的面上越是不会表露出来。
而打开看完,正如沈如妤所猜测的那样,这封信里面带来的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
二姐姐在信中提到,这几个月她一直隐约感觉自己在被人窥视。
虽然没有实质的证据,可是她就是觉得好像暗处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若感觉这样的还能说是她的错觉的话,那一再有了被人窥视感觉之后,再细细回想起来的以前很多日常生活中被认为是很幸运的的小事,发现很不可能不是幸运,那就就很让人毛骨悚然了。
像是很喜欢的发钗在花园里丢失了,可是偏偏第二日房中打扫的丫鬟却在桌下寻到了。
画完一张画后,明明记忆中是忘记了关窗的,可是风雨夜后第二日去看,那窗户确是关的好好的,书桌上的画也没有丝毫被淋到。
后院中暗中对她的事情嚼舌根的丫鬟,或有吃坏了肚子,或有摔伤了腿脚。
当时她还和自己身边贴身伺候的念叨着这些人都是恶有恶报,但是当真正的最严重的恶报到来之时,却连沈如慧自己都被吓得不轻。
因为自她在进骆州令后院之后那个总爱找她麻烦,时不时就要刺上她几句,甚至前些日子因为两人起了争执,直接把她往带刺花丛中推的另外一房骆府妾室丹娘死了。
死因是雨天路面湿滑,失足落水。
但是沈如慧却感觉到了无限的恐慌,她察觉的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她觉得是那个一直窥视着她,隐藏在她身边的那个看不见的某个人出手了,出手帮她解决了妾氏丹娘。
可是这种事情她既无法向骆州令明说,自身又无能为力,想到三妹妹到底嫁的是江湖人。而且这些时日以来,骆州令提起孤鹜教的次数不算很少,虽然口中颇有微词,但是多少还是带出了一些对于孤鹜教实力的忌惮和对于他们武功的肯定。
所以在丹娘死后,对于自己身边感到强烈不安的沈如慧到底还是写信向妹妹求助了。
沈如妤几乎在读完二姐姐写来的这封信的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她曾经在李家坳捡到的那颗缠金香木珠。
当时她便有几分疑心,疑心当日雷家的灭门惨案雷五是否并没有死?不然那样独特且私人的物件,为何会出现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身上,而如今二姐姐那边的异样,或多或少就佐证了她的这个猜想。
那么若真的是雷五少没有死,并且还出现在二姐姐身边,那他是单纯留恋往日情分,想要帮二姐姐一把,还是别有目的?
还有前些日子,他出现在李家坳并且和那两个疑似相思坊的女子有交集,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相思坊的信息渠道里有当时关于雷家灭门的线索吗?还是当时雷家灭门案就和相思坊有关?”
沈如妤感觉自己陷入了巨大的迷雾之中,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若那神秘人真是雷五,那他不管做什么,肯定都是和当年的灭门案有关的,或许是追寻幕后黑手,或许是复仇。
“若你真的没死,只希望你别再给二姐姐带去麻烦。”沈如妤面色沉沉喃喃自语,她在思量,这件事里她能做什么。
但在她想好怎么做之前,她就已经不用想了。
“夫人,您的手!”素商一声惊呼。只见沈如妤的手竟然由指尖开始,浮现一层黑气。
紧接着的就是槐序身形一闪在出手入电,在沈如妤周身大穴飞快点过。
第52章 第 52 章 “我这是怎么了……
“我这是怎么了?”沈如妤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正在阅读二姐姐写过来的书信, 那时候脑子还在思量姐姐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该如何做,但忽然却觉得一阵头昏眼黑。
等到此时她再睁开双眼人却是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了。
“嗡嗡”沈如妤感觉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但是说的是什么她却听不清。此时她虽然睁开眼,但眼前看到的东西却是清晰一阵混沌一阵。
当她试图把视线定在某个点事,她的脑子就一阵又一阵强烈的晕眩, 并且眼睛看到的东西也产生了强烈的旋转和重影。
浓重的晕眩感又一次袭击了沈如妤的感官,这让她马上重新闭上了眼睛,看不见后反倒好了一些。
“夫人, 夫人,你总算醒了!”
“夫人,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在这阵强烈的晕眩感褪去一些后, 倒是能听到耳边的说话声音了。
可能听见后却比刚才耳朵蒙住一般更加难受,那些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不但带着严重的嗡鸣之声, 还显得特别尖锐。
一声又一声的刺入脑子, 过于强烈的嗡鸣又加强了她整个人的晕眩恍惚感。
“呜, 呕”脑子的晕眩也让她内腹一阵翻滚,几欲呕吐。
“闭嘴,别说话!”整个人极差的身体状态让此时的沈如妤内心一阵又一阵的暴躁和委屈的情绪涌了上来,特别是耳边那些混杂着嗡嗡的尖锐声音就像一柄小锥子一样, 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她的脑子, 让沈如妤忍不住的厉声呵斥。
但是在她自己感觉里面是极严厉的呵斥之声, 听在旁边人耳中却是脆弱的呻吟, 那声音轻飘飘的又可怜又无力, 若是没有贴近了仔细听,甚至都听不清楚她到底是说了什么。
见到沈如妤明显越发难受的样子,又听见那声闭嘴, 一脸担心围在床边几人全部闭了嘴。
东木向着槐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说话,兰时虽然眼都哭肿了,
满心焦急和担心,但这种时候她更加要照管好夫人身边的一切,遂还是起身让素商替到夫人身边来照看,她也需要一起出去向槐序了解一下如今夫人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说法。
“槐序,夫人身体状况到底怎么样了?”冬木皱着眉绕着圆桌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对于眼前这状况实是觉得无比棘手。
这段时间一直是他守在总坛,这些日子坛周边一直是风平浪静的,原本他还自认为自己把总坛守的铁桶一般。但没想到今日竟有这么一封带毒的信受就到送到了夫人手中。
而且教内上下这么多人没一个察觉这信有问题,真的就让夫人中毒了,如今夫人看上去人虽是醒了,可是这身体状况却完全不是正常状态。这可是他严重的失职,也是甩在孤鹜教脸上重重的一巴掌。
当然,请罪还是以后的事,如今最要紧的事怎么解决。
“夫人中的毒不是我所知道的任何一种,如今教中最好的解毒丹已经给夫人服下去了,但是”槐序心里发苦,那解毒丹虽然也有一些效果,但说穿了如今产生的效果只不过是凭借那霸道药力在压制毒性,在她对于夫人所中是何种毒药一无所知的前提下,根本没有彻底解毒的可能。
“东木堂主信可发出了?蝶香主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如今槐序也只能寄希望于蝶娘香主了,论起孤鹜教中的用毒大家,那还是要看她。槐序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自己最擅长的还是应对暗杀和突袭,医术虽然勉强也称得上精通,但擅长的方向是治疗内外伤而不是解毒。
在教中论起毒术来,她拍马也比不上蝶香主。
“给教主和蝶香主的信第一时间就发出了,你这里就没有什么其他方案。”东木越看槐序心里越是窝火,不由的一掌重重拍在桌面:“废物,特意调你来贴身保护夫人,你就是这么保护的。”
“等夫人情况稳定后,槐序会自行去刑房请罚。”槐序直接单膝跪下请罚。
“唉,也是我大意”
“现在不是论这个的时候,东木堂主,蝶香主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在蝶香主回来之前我们能做什么?我们夫人看起来很是难受的样子。”兰时如今可没心思听她们在这里掰扯责任,她只想知道如今这状况,怎么才能对夫人最好。
“蝶娘那边,回来大概需要四五日,教主离的更远些。”东木满脸为难,他虽然知道教主大致的位置,但不确定教主会做什么决定。
兰时询问的视线又转向槐序。
“夫人已经服下解毒丹,如今会这么难受是因为两种药力在她体内相斗,等解毒丹压下毒性后会缓解很多的,以解毒丹的药效能压制这毒大概半个月左右,等到蝶香主回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内心再三犹豫还是又补充了一句:“如今最怕的是蝶香主也对这毒束手无策,或是解药炼制很耗费时间,所以最好还是教主能回来,他内力深厚,万一到了解毒丹无法压制毒性的时候,还可以内力在压制一些时日。”
听到槐序这话,兰时啪的一下就在东木面前直直跪下:“东木堂主,求您再急发传讯,求教主回来。”她满心焦急,就怕教主那边低估这边形势耽误了自家夫人的性命。
东木连忙上前扶人起来:“不必如此,一切以夫人安危为重,我明白的。”
此时的孤鹜山因为教主夫人忽然被下毒而陷入一团愁云惨雾,但绣刀门却是有人的心情非常高昂。
“门主,好事,大大的好事。”朱岩神采飞扬的进了求见门主唐狂
“好事,哪来的好事?你看看这些,孤鹜教都快把相思坊彻底赶出临州了,咱们还哪里来的好事,凌若水这废物,白无瑕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唐狂本就暴躁的心情看见朱岩那愉快的模样更加不爽了,他这个当门主的火气大的嘴里都生了燎泡,他这做人下属的竟然这么一副愉快模样?
“朱岩,你是怎么做事的,我让你试下放出的风声呢?如今相思坊都快毁了,孤鹜教魔教的风声呢?我要的是他们魔教之名天下皆知,你别告诉我如今那么点小水花就是我要的天下皆知了。朱岩,这副门主你能干就干,干不了有的是人等着。”
朱岩明明是报喜的,却不料被上司骂的狗血淋头,但人家是他上司,而且论武功,论朝中关系都比他强的多,朱岩就算心有不忿还是要摆出一张笑脸忍了他。
“门主,真是好事,那雷泽有大动作了。”朱岩把刚才就要说,但被唐狂打断的话说了出来。
“真的,他终于又动起来了,他干什么了?”听朱岩带来的是雷泽的消息,唐狂上一秒还满是怒火的脸下一秒就雨过天晴。
“雷泽利用他的前未婚妻给他的前小姨子下毒了。”朱岩立马回禀,让后再唐狂的瞪视下才发现自己没把话说清楚。
“雷泽利用他的前未婚妻那位沈家二小姐,给如今的孤鹜教教主夫人,也就是那位沈家三小姐送了一封信,信在半途被雷泽下了毒。”
“这倒真是大动作,雷泽这么做有何深意,难道当年那宝藏和那位沈三小姐有关,不可能啊,那时候她都还没出生,那就是,和孤鹜教有关?”唐狂一下下敲着桌子,脑子里不断思量。
“门主,那雷泽真的知道当年宝藏的秘密吗?这一年多时间我看他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撞,心思也全部是用来调查雷家灭门之事,看上去完全没有要去寻宝的迹象。这次忽然对孤鹜教教主夫人下手,会不会是因为听信了我们放出去的消息,以为灭他满门的是孤鹜教,所以寻仇去了。”朱岩提出了另外一个设想。
“不会,他身上必然是带着些秘密的,否则当日我们特地给雷家留的这一线生机。为何雷家那老匹夫这么些儿孙,偏偏就把这条生路留给了他雷泽。他既不是长子又不是嫡孙还不是家里最受宠的那一个,他凭什么?”
“那老匹夫既然选了让用那唯一的一张人皮面具,保住他性命,那他必然就是和当年的宝藏有关。之前那一年雷泽到处乱转,可能是因为那时候他自己本人也不知道自己带着什么秘密,而如今有了大动作,恰恰说明他可能查出点什么东西来了。”
说着说着唐狂抚须一笑,脸上浮出些志得意满:“我们这些时日虽然把好些滥杀灭门之事扣到孤鹜教头上,但是雷家灭门之时孤鹜教可还在隐匿不出呢,就算雷泽如今动手是为了复仇,你想为何雷泽一心认定孤鹜教是他的灭门仇人。”
“大人的意思是孤鹜教也和那宝藏有关,或者是他们也掌握了什么,而这其中的关联被雷泽察觉了?”
“不用着急,只要让他动起来,只要我们跟着他顺着他走,我相信到时候他会带我们找到想要的东西的。对了,白无瑕那边如何了?”
“情况不太好,她怕是想赶回南州。”
一场秋雨下了三天三夜,整个临州好似都浸泡在这场延绵不绝的寒凉湿气之中,破败的路边茶铺前,竖立的茶字招牌都缺了一大块,只剩着一个草字头还在那里招摇。
而茶铺里缺胳膊少腿的桌椅凌乱的倒了一地。
整个茶铺里唯一四脚俱全的那张凳子上此时正坐着一个黑衣人,他没有在喝茶。
当然这间废弃的茶铺也没有茶水,他在擦着手中的那柄剑。
更重要的是,他在等人。等着杀人。
第53章 第 53 章 持续的秋雨下,……
持续的秋雨下, 泥泞的道路上有一行八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的身影骑马奔驰而过,泥水飞溅间马蹄密集的踢踏声伴着雨水的敲打声离那破旧茶铺越来越近。
“吁!”黑色的身影虽然只那么在茶铺里抱剑而立,但当先那骑士却急急勒停了身下
的骏马, 不是他不想疾驰而过,而是那人虽只是立在那里,但此处却已经遍布他的剑意, 骑士非常确认若他不管不顾往前闯,此时怕是已经死在那拦路人的剑下。
跟在他身后一路疾驰的其他七骑也是齐齐拉停马匹,充忙急停下的马队虽然没有人仰马翻却也引的马匹嘶鸣踩踏一时间乱成一团。
这个等在破茶铺的人明显来者不善, 面对如此场景,唰的一下马上八人齐齐拔刀。
但对方到底还没有动手,只凭这释放的气势就知道这不是个易于之辈, 他们这次出动另有任务,能不旁生枝节是最好的。
“敢问阁下是何人, 等在此处所谓何事?”马队当先那人到底还是选择了想着茶铺里的黑衣人先开口询问, 就是声音过分冷硬。
“孤鹜教罗舒。”罗舒往外踏了一步, 一步踏入雨中。但是在这样的雨势之下,他却没被淋湿分毫。
雨水还位落在他身上就被他周身的内力蒸腾成水雾,因此时雨势不小,竟然在他周身形成了水汽缭绕之态, 只看到这一手, 就能知道他的强悍内功。
黑衣, 长剑, 内息纯阳如沸, 其实在见到着在茶铺中人的第一眼,领头人就对他的身份有所猜想,此时被证实后, 还没有动手一路奔袭的八人就心中一阵阵泛上苦意和惧意。
他们知道此次任务极险,但没想到任务目标都没遇见,这半途出来打岔的却比他们想要截杀的正主更难搞十倍不止。
“原来是罗教主当面。我们途经此处没想到会偶遇教主,只是我们一行人如今有急事要赶路,可否请教主行个方便,来日必登门致谢。”领头人话说的很客气,但握刀的手可是没有放松一分。
“行个方便?”罗舒冷笑:“我特意在这里等着可不是为了给你们行个方便的,凌若水不会觉得她对着我孤鹜教肆意挑衅,在后头搅风搅雨我们会毫无察觉轻轻揭过吧?”
既然被叫破了身份,这行人说话便也不再藏着掖着:“罗教主,我们之前虽然有些小摩擦,但这几个月孤鹜教做坐渔翁之利,在相思坊各个据点想来也得力不少。
都说冤家易解不宜结,之前的事情咱们就此揭过如何?我在此可以向你做出承诺,若是我们凌大小姐登上相思坊坊主之位,此后相思坊不但全面退出临州地界,而且若是孤鹜教有什么消息需要买卖,在我们相思坊全都走贵宾流程。咱们相思坊的坊内之事,孤鹜教又何必参和,罗教主就和之前那样做个渔夫,岂不是才能获利最大。”
领头人这话一出,可说是彻底示弱到几乎已经不顾相思坊脸面了,但生死攸关,脸有时候也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他们一行人被凌若水派到临州,就是为了阻拦白无瑕赶回南州相思坊,他们可以死在临州,但却必须有作用的死,否则被控制的家人们怕是
“你们把命留下,才是对我最获利的,动手吧!”罗舒不再废话,直接长剑出鞘
雨依然在下,那本就破败的路边茶铺此时倒塌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一根完好的柱子在勉力支撑着顶棚,只剩草字头的店招落在地上,浸满了泥水和血水,在大雨的冲刷下血色一边被稀释,一边又被茶铺外横七竖八倒伏在地的尸体补充。
那策马赶路的一行八人一个不少的全在。
而茶铺里那张唯一能坐的椅子此时也变成了一地的碎木板,所以罗舒这会儿只能选择站着了。
他依旧在等待,这次却心情明显的不好,他的衣袖被暗器划开了一道长口子,这来自领头骑士临死前的最后一击。
“早知道不穿这件了。”罗舒盯着那长长的裂口,顿时觉得无论是这场雨,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尸体,或是弥漫在周边的泥水味血腥味都极为让人不悦。
这件黑衣衣摆上有不明显的精致暗纹,是沈如妤给准备的,他今早出门竟没注意给穿出来了。
“哒哒哒”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这次策马狂奔的是三人。
当先的是一匹神俊的黑马,黑马上的人即使带着斗笠穿着蓑衣,也能看出这是一个身形袅娜的女人。她未完全被蓑遮住的纯白裙角此时已经在这场秋雨下的奔袭中沾满了大片的污泥,但她们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疾驰的马上,看到前方茶寮那个抱剑而立的身影还有周边的狼藉血色,白无瑕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此时更是血色尽失。
她可不会天真的觉得孤鹜教教主此时等在她回南州的必经之路上,是为了来给她送别的。
只是,死在边上的那些人是谁?
待到更近了,白无瑕也看清那些尸体是谁了,她认识其中两人,全都是凌若水那个心腹养的杀手,那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就很正常了,必然是为了拦截自己而来,可为何他们会死在罗舒剑下?
但既然罗舒杀了他们们,那或许她与罗舒就有的谈了。
“罗教主,好久不见,今日怎么这般有雅兴来这里赏雨。”白无瑕在破茶铺外几步外下马,跟在她身后的红袖和林媚也齐齐翻身而下。
白无瑕的斗笠被她抬起了大半,美人即使裙角染泥,脸上扑了满头满脸的雨水,依然是美人,甚至在她特意营造的氛围之下,消减了媚态的白无瑕此时略带狼狈的样子,给她增添了很多楚楚可怜的姿态。
“等你,讨债!”罗舒的视线依旧是不是扫过自己的衣袖,说起话来也变的极为简洁。
“我在临州的势力可是被你们孤鹜教打击的落花流水般,如今小女子我都般狼狈模样退出临州,不过是一些产业争端而已,罗教主能否抬抬手别与我这小女子计较了?你看,我们之前合作的不是都还很不错嘛!”
“凌若水的人,帮你解决了。”罗舒看了那些尸体一眼。
“那,多谢罗教主!”白无瑕一瞬间都有些看不懂罗舒想要干什么,她可不会认为孤鹜教教主什么时候变成了好心人。
“我帮你处理了他们,当然不是因为我是个好人,我要你留在临州的所有情报暗线。”顿了一下,罗舒忽然补了一句:“还有十万两银。”
白无暇简直要被罗舒给气笑了,这样的条件,罗舒他怎么不去打劫?这段时间孤鹜教占了她多少产业了?这会儿她都要带人退出临州了,罗舒竟然这么光明正大的跑来要她的情报线,这还不够,竟然还开口就是十万两银子。
别以为她不知道,罗舒会在这会出力可没怀什么好意,他不过是盘算着让她回南州继续和凌若水争斗而已。
“罗教主,你这样趁火打劫不太合适吧。”形势逼人,白无瑕即使内心气急也不得不把话说的软和。
“那就当我是打劫,暗线买你来得及赶上葬礼,十万两买你们三人性命。”
相思坊老坊主眼看着就要咽气了,其实这会儿老坊主已经明确提出传位给自己的女儿凌若水,这次临州溃败白无瑕的势力算是受到重创,但同时凌若水也风评大跌,此时白无瑕在相思坊内拥趸依然不少,但若她再无法在老坊主头七之前赶回南州相思坊,头七一过凌若水直接接任,她便再无光明正大接手相思坊的机会了。
到时候白无瑕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带着心腹脱离相思坊另起炉灶。
至于最坏的嘛,江湖人,江湖生,江湖死!
“我知道论武功就是我们三人联手也不是你的对手,暗线可以给你,但十万两也的确让我为难,但是我手上有一个消息,我可以用这个消息和你交换。”白无瑕飞快盘算着开口。
她回南州之后临州的暗线虽然也有价值,但近几年这些暗线她可能都用不上,银子则不同,十万两已经是会让她心疼的金额了,她和凌若水的争端若不能快速结束,那用的上银子的地方可多的很。
“你当知道我们几个门派当初刚进入临州的时候,全都调查过雷家灭门之事,为的就是那传说中雷家的宝藏。”
“我不觉得这个消息能值十万两。”罗舒完全不为所动,甚至他神情已经流露出一丝明显的不耐烦,这已经向白无瑕充分说明了,若她说的消息只是雷家宝藏之事,那便不用开口了。
不是罗舒对宝藏没有兴趣,而是他不相信白无暇能够得到确切的
消息,而且就算她有了消息也不可能拿这个消息来抵区区十万两银子。
“若是这消息关系到你夫人的生死呢?”
听到这话,罗舒周身气息瞬间沸腾,但声音却平稳的没有一丝波动:“你最好说清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无瑕感受有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我的确没有关于宝藏的消息,但是我却知道做下那灭门之事的是谁。”白无瑕没有卖关子,而是马上接着说:“灭了雷家满门的正是绣刀门。”
“这与我夫人何干?”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罗舒心里却有一股不详的预感,关于沈如妤她二姐姐是雷五前未婚妻之事,他自然是清楚的。
“原本是并无关系的,但是想来罗教主也已经察觉到,绣刀门可没有任孤鹜教在这临州地界好好发展的胸襟,唐狂早就已经在私下算计你们孤鹜教。
这次你们吞并我相思坊产业可是让唐狂警戒心大涨,他放出消息给雷家唯一的活口,那位雷五少爷,暗示当初雷家灭门之事是孤鹜教做下的。
在唐狂挑唆之下那雷泽已经行动了,他利用了沈二小姐和尊夫人的姐妹情谊向您家夫人下了无解的剧毒。但是若有内力深厚之人压制,或可延缓毒性,不知这事个消息在罗教主心中,可否值十万两?”
白无瑕用极快的速度把话全部说话,而她话音刚落,罗舒手里的剑就已经出了鞘,他脸上的神色也不是刚才平静而无所谓的样子,此时已是一派森冷杀气密布。
“罗教主冷静,尊夫人目前并无性命之忧,此事也绝不是我信口雌黄,不瞒您说,这消息我也是在几个时辰前刚收到的,罗教主此时若返回最近的据点,没准能正好收到你教中发来的夫人中毒的飞鸽传书。
“若你骗我白无瑕,其实南州离临州也没那么远。”罗舒视线冰冷的看了白无瑕一眼,然后直接飞身而起一夹马肚就疾驰而去。
“马,他把我们的马骑走了。”三人看着好那黑色的身影快速远去,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马少一匹。
当然,这只是小事。
“他们的马应该还在附近,林媚,你去寻一下。”红袖向林媚吩咐道。
然后她和白无瑕进了那堪堪能挡住一些风雨的破茶铺。
红袖看了白无瑕好几眼,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白无瑕知道红袖心里在想什么,刚才她的确对罗舒说谎了,雷泽下毒是他自行决定的,并不是唐狂引导的,但除了这处不对外,她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九分真,一分假,甚至就是那一分假都假的有理有据,唐狂的确一直在抹黑孤鹜教名声,也的确把好些黑锅扣在孤鹜教头上,那把雷家的事情也引导成孤鹜教做的,不是也很正常吗!
一阵寒凉秋风吹的浑身湿透的白无瑕多了几分寒意,但她此时心里却无限畅快。
这位罗教主看上去比传言中更重视他那位娇弱的夫人,如今她挑破隐藏在暗处的唐狂,无论罗舒那位夫人是毒发身亡还是寻到药解了毒,反正只要罗舒一腾出手,唐狂那边怕是要有一场好戏看了。
真正和孤鹜教对上时,白无瑕便已经明白,两年前唐狂强烈支持她来临州扩张相思坊势力根本没按好心,枉她当时还以为唐狂是一心扶她上位。
“唐狂,当日我对你忠心耿耿时你就把我往死里算计,这回,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下场。”看着牵了马过来的林媚,白无瑕又扫了那些地上的尸体一眼,利落的翻身上马,向着南州方向狂奔而去。
第54章 第 54 章 蝶娘给沈如妤切完脉……
蝶娘给沈如妤切完脉, 又仔细看了她依然隐隐泛着黑气的手,之后又分别探看了她口舌眼睛,耳后还有身上几个要穴, 才算完成了初步检查。
“蝶香主,如何,我们夫人身上的毒可能解?”沈如妤房内所有人都盯着蝶娘, 期望在她的嘴里能听到好消息。
自接到教中急信就匆匆赶回的蝶娘此时的状态看起来实在算不上好,不但满脸的风尘仆仆和疲惫神色,眼下还有浓重的黑眼圈。
但在此时比起疲惫来, 她那凝重的神情却更加让人担心。
难道,这真是什么无解的毒药不成?本就忧心忡忡的众人这会儿更是一颗心不断下坠,一时间既想快些听到蝶娘的诊断, 又怕听到什么不能接受得的坏消息。
“蝶娘,这毒能解吗?这是毒吗?有没有可能是别的什么?若是不能解, 那在解毒丹压制不了毒性后, 我能撑多久?”沈如妤看着蝶娘整个人显得非常认真且紧张:“我希望你告诉我实话。”
她这几天其实状态还好, 不但看上去心理状态平稳,饮食睡眠正常,甚至中毒之后都还记得派人了两路人前往二姐姐那边,一边是探查是否有疑似雷泽的人在周边出现, 一边是保护二姐姐的安全。
这倒不是沈如妤真的如此置生死于度外, 而是她如今还不算走到绝境, 就算蝶娘说这毒解不了, 她依然还有一线生机, 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当日她醒来后,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后身体强烈的不适感才渐渐的褪去,也是那会儿她才能分出心神去查看系统提示。
【检测到宿主体内存在特殊寄生体, 请宿主选择是否修习特殊功法清除,是(消耗积分5000)\否】
对于沈如妤来说,如果累计的声望点数是给她冲击声望系统的等级,给她开大礼盒用的,那么积分的点数就是用于日常开小礼包调剂心情用的。她特别享受偶尔拿着积分抽一把,然后抽出些或有用或只是打发时间的各类书籍的快乐。
积分获得相对来说比声望获得的更加容易,她日常的练琴,修炼内力,还有最近新增加的练习蛊音技能都会给她增加数额不等的积分,所以沈如妤日常其实并没有积攒积分的习惯,到这会儿真的要用上的时候倒显得抓瞎了。
她目前拥有的积分是3660点,其中60点还是这几天打坐练功新增加的。按照往日的积分累积的情况来算,若是用常规手段积累积分,那么她大概需要两个月左右才能达到5000积分,然后才能兑换到系统提示里说的特殊功法。
所以在解毒丹无法压制毒性之后,她至少需要还能撑两个月以上,而且系统说的是特殊功法,也就是说学习也需要时间,这其中无论是时间上还是修习功法上都有很大的变数,所以对于沈如妤来说只能算是最后的托底和心理依仗。
若是蝶娘能直接解了她这毒,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夫人放心,我已经有些头绪了。”蝶娘并没有正面回答沈如妤的问题,反而又问道:“夫人为什么会问这是不是毒,是身体有什么特别感觉吗?”
因为虽然周围人都以为她是中毒了,但是系统提示里给出的讯息却是体内存在特殊寄生体。可这话沈如妤也不好给蝶娘说啊!
在看到特殊寄生体几个字后,其实沈如妤也以这些日子新增加的那些江湖知识猜测过,她觉得自己很可能是被下蛊了。
所以在回答蝶娘的问题是,沈如妤说的是:“我就是感觉自己体内好像多了些什么。”这也不是胡诌的,她的身体在每次运转内力的时候的确有这种感觉。
“若是不运转内力,我在一天里大部分的时候其实都还好,除了第一天刚服下解毒丸的时候特别难受,之后只有清晨或黄昏日月交替之时才会有那种
强烈的晕眩感觉和严重的耳鸣。但运转内力的话,会有迟滞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堵着我的经脉,而且,堵塞的地方还常常不一样。”
听到沈如妤这番描述,蝶娘脸上不但没有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神情。
“夫人稍等。”蝶娘神色端凝的陷入沉思,几息之后就直接走到桌前,那里一个银匣子里存放的正是当日沈如妤收到那封信。
此时信封信纸分开两边正整齐的躺在这银质盒子里,那银没有任何变色,也就是说不少常见的毒药都可以排除了。
不过若真是常规毒药,槐序也不会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拿解毒丸压制。
“蝶香主,当日的送信人还有传递的教中弟子都已经查过了,他们都没问题,几人都全然不知情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东木指着那封看上去毫无异常的信说道:“想来当时毒是下在信纸上,但夫人出事后我试过那信纸,也没事。”
这是东木一直没想通的,夫人中毒前接触过信封的传信人没事,夫人中毒后他拿其他活物接触信纸试过,也没事,那这毒到底是怎么中的。
但就在蝶娘接近了这个银匣子时,她身上常年带着的那条小翠蛇却忽然开始在她的手腕上探头探脑。
要知道随着天气变得慢慢变得寒冷,这小蛇也不再像夏日时那般活泼,近来大部分时候可都是非常安静的伪装自己是一条碧玉手镯的。
看到小翠蛇的反应蝶娘对自己的猜测几乎有了八成把握,她抽出一柄小银刀然后直接在自己的手指上划过,一滴血直直下坠就落在那信纸之上。
“东木堂主你也滴一滴血。”向着东木交代了这么一句后蝶娘又转身面对沈如瑜说道:“夫人伸出手来,我需要取一滴你的血。”
在三人的血全都滴在那封信纸上之后,就能够明显的看出区别来。
血迹落在在白色信纸上的部分都是正常晕染开的,但是落在字迹上的那些血在血色和墨色混合之后,三滴血竟然有了三种不同的变化。
染上蝶娘血液的字迹,从黑色变成了一种幽暗的绿色,染上东木血的字迹基本没什么变化,就是正常墨色染血后呈现出的黑红颜色,而染上沈如妤血液的字迹则是泛出一种诡异而危险的蓝。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这蓝色看上去就很是不详,不过对于蝶娘的血染上去也变了色这点,其他人倒是并不觉得惊诧,惯于用毒的人,体内带些毒也很正常。
如今不太正常的反而是蝶娘此时的神色,虽然已经尽力做出了掩饰,但是她骤然苍白下来的脸色如今可是比沈如妤这个病人都要难看,而且眼里飞快划过的那抹情绪,分明就是惊惧。
蝶娘的惊惧之色,是因为夫人的毒吗?冬木正想询问耳中忽然听到了用极快速度接近的脚步声。
“夫人身体如何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的推门而入,带来外边的一阵冷风。
罗舒脸上虽然没有多少疲倦神色,但从他那已经长得不短的胡茶茬,还有身上那明显湿了又干还带着水痕的衣服和衣摆处泥水的污渍可以看出,他完全是日夜兼程赶回总坛的。
一进门罗舒的视线就落在了坐在椅子上的沈如妤生活上,见她面色和精神都还算可以,罗舒一直提着的心多少是放下了一点。
不论如何,至少人还在。
但是下一瞬他的视线也随着房内众人的目光一起落在了那信封之上:“蝶娘,夫人如何了?蝶娘!”
从刚才就一直盯着沈如妤那滴泛着蓝色的血液看的蝶娘,像是忽然被罗舒的叫她名字的声音惊醒一般,整个人愣了一下才反应:““我有至少九成的把握,夫人是中了蛊,就是到底是何种蛊,目前还不知。”
“能解吗?”
“我想想,我想想”蝶娘低垂眉眼,嘴里念念有词,她自刚才看到信纸呈现出的血液反应之后,好像状态就有些不对。
说着话,此时的罗舒已经几个跨步走到了沈如妤身边,手也握上她的腕间:“别怕,我先探看一下你的经脉。”
罗舒半抱着人,带着热意的手贴上她的后背,紧接着沈如妤便感觉一股细微的带着暖意的内力流入了自己的体内。
也不知怎么的,微微抬头看到罗舒此时紧张而关切的眼神,沈如妤忽然就感觉自己鼻子眼睛有些发酸。
“啊!”忽然袭上的疼痛让沈如妤猛的捂住了心口上方。但那疼痛就像是它的突然出现半,又突然的消失了。
“没事的,已经大致确定那蛊的位置,放心离心口要害还远,我的内力足够护住你心脉,若蝶娘无法解蛊咱们就去越州,那边人擅长用蛊而且还有治蛊的圣药。”罗舒收回了贴在沈如妤后心的手,看着她含着泪光的眼又不由的抬手轻轻揉了揉她头顶,仿佛安慰一个可怜的孩子般。
感受到头顶的重量,耳中听罗舒非常确定的对她说:没事的。
沈如妤的眼泪忽然却失控般的就那么落了下来,这几天她一直自诩冷静淡定,她一直告诉自己没事的,我还有系统兜底呢,再不济撑两个月总行吧,只要能撑两个月,就能在系统里兑换处解决方法了。
可这会儿有人真切的告诉她,没事,我能护住你的。她甚至都不想去判断这话是真的还是安慰,她就是忽然的想要大哭一场。
“呜呜呜呜”
“夫人睡了?”议事厅里蝶娘眼眸沉沉的看着地面轻声问道。但这问的分明就是一句废话,她眼看着教主在安抚情绪略有些失控的夫人时,几次轻按过她睡穴。
“嗯,这蛊有什么不对?”对于蝶娘如此明显的异常,罗舒可不会视而不见。
“这是我已故师姐炼制的蛊。”蝶娘的神情很是落寞,她当年离开家乡入江湖就是来找师姐的,后来又来到临州加入孤鹜教,也是因为临州是师姐最后出现过的地方,再后来通过蛊虫她感应到师姐已经过世。
这些年蝶娘也依然在追查师姐最后的踪迹和她的埋骨之地,但是全都却一无所获,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今日却忽然见到了师姐炼的蛊。
既然是你师姐的蛊,你们师出同门应当会有解法。“罗舒放在桌面下的手下意识的握紧,其实他这会儿非常担心蝶娘告诉他,这蛊她解不了。
论毒论蛊,蝶娘自己就已经是当世大家了,炼蛊的又是她师姐,若连她都解不了,那恐怕去往越州也未必能找到可解蛊之人,至于圣药,那更是只存在于传说的东西。
“我的确知道解这蛊的方法,但是”蝶娘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情绪重新埋入心底,专心在眼前事上:“要解这蛊就要知道当时师姐炼蛊时的配方,若是按我所学还有我对师姐的了解去一样一样试那配方,不但极为繁琐耗时,最重要的是,每次的半成品都需要在人体上试验,过程会很痛苦而且风险极大。”
“没有绝对把握,绝不能在如妤身上试药,别废话,你真要做的是什么?”罗舒直言。
“那么,我现在需要的是当年的配方或者另外一只成品蛊虫。”蝶娘看向罗舒:“我们怕是要去夫人的那位二姐姐处,把幕后之人揪出来。这一路夫人也需要同行,她身上的解毒丹的药效维持不了几天了,到时候每日都需要教主你用内力压制这蛊的活性。”
蝶娘的确带了一点私心,既然师姐的蛊出现了,那么也意味着当年的事已经露出了一点点的线头,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利用这个线头拉出整条线,这或许是她这些年最接近师姐的一次,蝶娘是必然要抓住这个机会的。
而在调用教内资源方面,教主能做到的必然远超她这位香主,当然她的这个提议也的确是解夫人蛊毒的最优解。
第55章 第 55
章 “看来产量的确……
“看来产量的确很不错, 就在这几天,兰时你就派人把这些土豆送到田庄里去。取一部分出来安排下面的人单独开辟田地种起来。种植的事情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让他们去请教李老。这些土豆从出芽开始就是李老一直看着照料的,他最是清楚该怎么种植, 灌溉,施肥,养护。除了这第一批外, 田里后续再收上来的就先存放在教内的粮仓,等明年开春再种。”
沈如妤今日难得的没有在房间内打坐,而是出来去了在孤鹜山上特意开辟的一块试验田里。如今在她面前排放的整整齐齐十几篓装的满满登登的土豆便是这几个月种植下来的第一批的收获。
“夫人放心, 我必然会好好盯着这些土豆的。”看着只是一小块实验田,就挖出来这么多土豆,兰时心里不是不震惊的, 按这产量估算,若是一整亩田地, 这东西怕是能产出一两千斤, 这叫土豆的作物若是推广开来, 那能喂饱多少人的肚子啊!
若是在之前,她定是极为欢喜的,可如今还说着话兰时的眼眶却泛了红:“夫人我想随你一起出门,自小我便在夫人身边伺候了, 我们就没有分开过, 若我不再您身边, 夫人定会不习惯的, 而且你如今还身体不好。”
“夫人, 土豆之事交给李老,田庄里还有管事看着,若夫人再不放心, 也可派几个稳妥的教内弟子过去,让我随您出门好不好?您独自一个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兰时殷切的看着沈如妤,极力劝说她改变主意。
“除了土豆的事,今年还要在天冷起来前往南边出最后一批酒,这事也要交给你和你哥哥。教内的在山下的好几处产业要调整的事,我前些天不是写了计划吗,如今刚起头你正好也带着素商和蛮儿多过去看看,多向吴管事学一学。”沈如妤笑着依次拍了下身边兰时, 素商和蛮儿的肩膀一下:“你们夫人我出门在外,家里的事就要你们替我多看着些了。”
“夫人!我年纪上还不顶事,重要的事让兰时姐姐和蛮儿干,我跟着夫人伺候夫人起居。”素商直接以小卖小,上前拉了沈如妤衣袖撒娇。
“夫人,我我小时候到底是在外头混过的,我有外出经验,我随夫人出去。而且我我嘴甜,我可以沿途给夫人解闷骂,我还跑的最快,若有危险可以直接跑,一定不给夫人还有教主添麻烦。”蛮儿也不甘示弱。
“你们都知道这次出去怕是没那么平稳,还要在这里和我歪缠。”沈如妤一人敲了她们额头一下:“这事情我已经定下了,不许再说。”
沈如妤一锤定音,三人略带怨念的眼神不由的全都投向那最没存在感的槐序。因为四个贴身丫鬟,夫人只带她一个。
如今自家夫人这身体状况,偏偏还不带她们这次多年在身边贴身伺候的,让三人全都担心不已,没人跟在身边夫人,这一路的衣食住行谁来照料?
“你就放心吧,不是还有槐序跟着我嘛!而且我这趟出门时间不定,那些产业的确也需要有人盯着,你们都是我身边得用的,只有你们帮我看着些,我才能放心呀。”沈如妤看着沮丧的三人,到底多安慰了一句。
此次出行沈如妤非不带上她们几个,实在是因为此行祸福难料。可这三个丫头又不过是这几个月才练了些粗浅拳脚,那武功连三脚猫的功夫都够不上,若是真遇上了什么意外情况,万一让她们真被贼人一刀一个了结了,那沈如妤可舍不得。
而且她自己都还要人保护,再带上她们也是给同行的罗舒蝶娘他们平白增添累赘。
正好就借着此次让她们三人都开始试着接触分管各项事务,让她们渐渐管事也是沈如妤早就有的打算,只是原本她想的是徐徐图之。但计划到底赶不上变化。
这次出门既然并没有打算带上她们三个,那便索性放她们出去做事,一则让她们多些历练,二则也免得留在教中胡思乱想日日担心。
“我会照顾好夫人的。”槐序虽然只这么平淡的一句,听在别人耳中这或许只是一句轻飘飘的随口之言,但槐序自己心里知道这是她的承诺,也是她对此前失职的弥补。除非她死,不然没人能伤到夫人分毫。
“咳咳!”一阵凉风吹来,沈如妤喉头一痒不由的咳了两声,虽然极力保持状态,但蛊毒到底还是让她身体弱了不少。
“你怎么出来了,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体状况?”见到房中没人追来田地这边的罗舒人还没走到,就听到了沈如妤咳嗽的声音,他顿时便脚下发力运转轻功到了沈如妤身边,扶住人握住她手腕的同时,近乎责备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话刚说完罗舒却又马上后悔了,就算他如今满腹焦躁情绪无法疏解,但是也不该这样和人发脾气。刚想说几句软和话找补一下,他就感觉被自己握住的手略挣扎了几下。
“痛。”带着些委屈味道的呼痛声响起。
罗舒这才发现刚才自己握主人手腕的手多用了几分力,此时那手腕已经被自己握的有点泛红。
他的手急急放开:“今天有些凉,我带你回房。”
“喂,生气了。”卧室窗前,沈如妤去扯自刚才就一直背对着她看向窗外的罗舒的衣袖。
感觉到自己的衣袖传来了一点点拉扯的力道,就像是一只胆怯的小猫,小心翼翼的伸出前爪试探,尤在对自己生闷气并且在极力排解这两天过分焦躁情绪的罗舒马上就转头往沈如妤方向看去。
“你刚才捏痛我了,我都没生气,你还先气上了!”伴随着特意带了些娇气和委屈的声音的是一只如玉皓腕被举到罗舒面前,刚才还只是有些泛红的手腕,此时竟然有了红中泛青的握痕,那痕迹在如雪玉一般的肌肤上显得极为显眼。
正是刚才他用力过甚的罪证。
“……对不起。”用力的几下深呼吸,无论是对沈如妤身体情况的焦躁和担忧还是对自己的此时无能为力的懊恼,全部都被罗舒埋回了心底。
看着那手腕上的痕迹,罗舒越看越觉得那红痕碍眼,越看越觉得自己不是东西:“你等我一下。”
说着他几大步走到了侧间的那一排箱柜前一番噼里啪啦的翻找。
背着身的他却没看到,沈如妤此时看他的眼神里却满是兴味和新奇,沈如妤歪了歪头打量着这人,好像自从知道她中了蛊毒后,罗舒的情绪波动就大的有些反常。若不是她和蝶娘确认过有解法,也有系统做最后托底,她都要怀疑罗舒紧张成那样是因为她命不久矣了。
“手给我。”重新回到沈如妤面前,手都已经探出去了,抓握的动作却变成了在沈如妤面前变成了摊开手掌,这细雪一般的肌肤,他怕一个不小心又给伤到了。
“我其实还好,而且我们明天就出发了,雷泽在州令府那边待的时间不短,想来能要找到他没那么难的。”感受着罗舒给她揉手的力道,沈如妤又忍不住补了一句:“你这两天忽然这么小心翼翼,我都要不习惯了。”
“你说的还好就是每天两次抱头哭的满脸泪。”罗舒实在没忍住又怼了她一句:“早上还哭的稀里哗啦,哭过倒还有心情的人,竟然还跑去看那土疙瘩去了,这些东西是你现在改操心的,你现在什么身体你自己不知道?”
“我不是和你说过,我的内力许是也可以克制那蛊虫的,只是我现在内息太浅,只要给我时间”关于系统有办法处理蛊毒之事,其实沈如妤已经换了个方式和罗舒提过了。
“蛊毒那玩意儿,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多在你体内留一日,你便多一日受它的苦,而且你修习的内力是否真能克制如今也不过是猜测,若不是不行呢”罗舒一开口竟然有了絮叨的迹象。
“罗舒,我发现你忽然变成话痨了。”沈如妤忽然
轻笑出声,然后抽出被他揉完药油后就握着的手,点了点自己胸口上方:“你不信我的内力,也要信你自己啊,它不是被你困在这个地方动不了吗!”她原本修炼内力的时候总感觉体力那东西是在移动的,但罗舒回来后的这两天每日朝着自己体内输入内力,那蛊的位置就被限定住了。
“咳。”被那笑容晃了一下,罗舒虚咳一声,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尴尬又有些脸热,他的视线不由转向了窗外。
然后他就感到自己的肩背被又被沈如妤不轻不重的戳了好几下。
重重的叹息一声:“夫人,又什么了!”
“夫君,我想要树梢的那支桂花。”沈如妤的伸出一根葱白的指从侧面探出,向着窗外桂树的东侧指了一下。
“”忽然被叫夫君,罗舒的呼吸都猛的停了一下。
“没事就是罗舒,要我帮忙就是夫君,是不是?”嘀咕着抱怨了一句,罗舒随着沈如妤手指的方向往外头那桂花树看去:“哪枝?”
算了算了,她既然想要,这点翻高爬低帮夫人做点体力活的事,是不在话下的。
“最错落有致的那支”。
“”看着沈如妤手指着的那个区域,罗舒只觉得那些花每一支都长得差不多,他实在是分辨不出她口里开的最好,最错落有致的到底是哪个?
“分了三个枝杈的那个,靠近东侧屋檐的。”看着罗舒眼里又认真又茫然的样子,沈如妤只好再仔细的描述了一下她看中的那支花,一边讲着一边踮起脚尖伸手去指。
“啊”哪知道下一刻便身上一轻,整个人就被他带出了窗外,再然后脚下已经换了地方,罗舒竟然直接抱着她翻窗而出纵身而起。
此时两人正一同稳稳的站在了她口中的那个东侧屋檐。
那灿烂若金的桂花便在沈如妤触手可及的地方,闻着这馥郁而香甜的味道,这会儿却却又不忙着摘花了,反而是抽了张帕子出来垫在屋檐的瓦片之上,然后坐了下去。
“我听说这桂花树还是年初的时候我们成婚之前,你让人移栽过来的?”沈如妤仰头看着还站在的罗舒问道。
“你坐下呀,我这么仰头看你脖子疼。”
罗舒一甩衣摆也大刀阔斧的在沈如妤身边坐下:“见你娘家院子外那颗长得好,就想着在这处院子里也种一棵。”
“就是你经常偷偷上去听琴的那棵?”她眨了眨眼,眼里带着打趣的笑意。
看着他罗舒也不由的笑了一下:“是哪个大嘴巴卖了我,对,就是我常去偷窥夫人的那棵。”
“胡说什么呢?”明明是沈如妤自己先挑起的话题,罗舒接招了,她倒是又害羞了。
低头羞了一小会儿,却又忍不住抬头笑着看了罗舒一眼。其实她知道不止是这棵树,还有这院子和这卧室都是改过的。虽然并不和她娘家时候居住的院子一样,但细细看来却有不少类似的地方。
实在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也有这样隐秘的体贴心思。
“我会好好照顾你,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年纪轻轻的我可不想当鳏夫,明白吗!”罗舒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发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可是要长命百岁的。”沈如妤用力锤了他一下:“都说过不许揉我头了”。
“夫人,你的大家小姐优雅气质呢?”以罗舒的武功,握住她第二下锤过来的手简直轻而易举。
闹了几句,两人忽然就一同安静下来,紧紧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满树灿金。
“明天就要出发了。”沈如妤轻叹。
“如妤,蛊毒之事,是我连累你了。”
“也不一定,我觉得没准雷泽的目标就是我呢,他还不知道自己身份已经暴露了,也许就是单纯的怕被我猜出身份,想杀我灭口。”
“哦?为什么这么说,我得到的消息好像和夫人的不太一致。”
第56章 第 56 章 “罗舒,你还记……
“罗舒, 你还记得那日我们去李家村探查时候遇上的那一男一女吗?”沈如妤歪头看向罗舒。
那女子是凌若水派出来搅浑水的人,已经被白无瑕手下所杀,连尸体都在那场舞乐坊的大火里烧成了焦炭, 但那男人却在当日之后再没有露过面。
“自然,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男人就是雷泽?”罗舒知道沈如妤不会忽然扯不相干的事情,既然重新提起这件事, 那自然是那个男人有问题。
沈如妤自荷包里取出一颗珠子来放在手心,缠金香木珠安静的躺在她手心,仔细闻去依然还有那股特别的香味若有似乎的绕在鼻尖。
“这颗珠子无论是缠金的手法, 还是里面的香木都是特制的,我那晚在庙前捡到了它,可它本该早就随着它的主人被埋葬。”沈如妤滚了滚手心的珠子。
“我们那晚遇到的那个蒙面男人, 我当时就有几分怀疑他是雷泽,但是那毕竟只是怀疑, 而且这颗珠子算是我二姐姐的私物, 也算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之一, 如今姐姐到底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可没想到如今却有疑似雷泽的人借着二姐姐的手对我下蛊。我觉得他是因为遗失了这颗缠金香木珠,那日我们曾经出现在庙里是很容易打听的,若那人真是雷泽,他这么就隐姓埋名必然是有自己计划的, 也许会担心身份在我这里出了漏子, 才想弄死我灭口。”
沈如妤收起那颗珠子深深一叹, 若是可以, 不管雷泽死了没有, 既然二姐姐已经嫁了,就最好当他是死了,作为妹妹沈如妤也不愿意这些江湖事再牵扯到二姐姐的身上去。
但如今这情况, 怕是还是要打扰姐姐的生活了。
“这说不通,江湖上也不是没有那种触之即死的毒药,若只是为了杀人,他完全没必要用蛊,这种蛊毒可比见血封喉的毒药珍稀的多,如今看来”罗舒接下来说出的话里带了几分迟疑的语气:“如妤,如今你的情况,倒像是有人特意要引我们去寻他。”
若真是如此,那白无瑕当日说的,雷泽之所以要杀如妤,是因为绣刀门唐狂引导雷泽相信他雷家的灭门案是孤鹜教所为这件事,想来是她编造的,为的是更加激化孤鹜教和绣刀门的矛盾,借刀杀人的手段,她们倒是玩的顺溜的很。
不过就算这件事是编造的,绣刀门要对付孤鹜教却是毋庸置疑的,区别只是动手的时间而已。
“雷泽要引我去启渊城?”沈如妤略一思量就知道,自己不是雷泽的目标:“他是想要引你或者蝶娘去启渊城,为了宝藏?”沈如妤眨了眨眼,若是在往日听到宝藏之类的消息,她是会非常感兴趣的,但如今身体的困倦却让她多少有些提不起精神,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感觉有些累了。
“嗯,目前这是最有可能的一个猜想,至于是不是,那就要到了启渊城,逮到人才能确认了。”说着话,罗舒见沈如妤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知道她这是累了,就直接伸手折下她要的那枝花,又抱着人轻身而下原路回到了房内。
虽然这几天大家都极力在维持沈如妤的身体状态,但是体内养了一个蛊到底不可能毫无影响,容易疲劳也是副作用之一。
“累了就睡一会,晚些蝶娘拿药来了我再叫你。”
“好。”刚才还有兴致赏花,此时花在手里了却只匆匆拿了白瓷瓶插上。
沈如妤感觉自己明明之前还挺有精神的,但当疲累感上来的时候,那睡意就像极速涌动的潮水,飞快的淹没
她的清醒意志。
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脚步都变得软绵绵的,直恨不得马上扑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觉。
事实上,她的确就那么扑了,但不是扑到床上,而是走路走到一半直接往地上扑去。罗舒就在她身边,自然不可能让人摔到。
手臂一伸沈如妤整个人就软软的倒在了罗舒的怀里。
此时的她面容安宁呼吸平缓双目紧闭,已经完全是陷入了深度睡眠的状态。
但也正是这种状态让罗舒担心不已,虽然目前还不明显,但沈如妤睡眠的时间在逐渐加长,而已睡意也来的越来越无法抵抗。
把人小心的抱会床上放好,再盖上被子,看着她甚至可以称得上恬静的睡颜,罗舒眉头深深的皱起,眼里的担忧也越发浓郁
“夫人,夫人,如妤,启渊城到了。”蝶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声音的还有一阵身体的摇晃,沈如妤就是在这样的轻晃中醒来的。
“我又睡着了?”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声音懒洋洋的。
这一路走来她差不多都是这样的状态,上午的时候会毕竟清醒,一到下午就很是困倦,一不注意就会睡着,到晚上又能清醒几个时辰。
沈如妤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状态一日比一日差,可如今除了在清醒的时候尽量练功或弹琴刷积分外,她对自己的状态也是束手无策。蝶娘调配的压制药方已经换了好几个了,罗舒给她输送内力的时间也在加长,可也只是暂缓她一日更甚一日的精神不济。
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加恶劣,若按这样的状态发展下去,她根本等不到积分攒齐可能就要一睡不醒了,沈如妤不是不担心的,可如今恰恰担心是最无用的。
打起一些精神,沈如妤很是感兴趣的样子笑着拉开了一些马车窗帘:“我还是第一次来启渊城呢,不知道这里比起南川城如何。”
“临州三郡的主城都差不多,不过启渊城外的鸣雀山风景很是不错,待事情解决了倒是可以去看看逛逛。”蝶娘见沈如妤醒来,很顺手的直接给她喂了颗药丸。
面对递到嘴边的药,沈如妤也非常顺嘴的就吞了,这些天她都已经很习惯蝶娘时不时就往她嘴里塞一颗药,如今都已经发展成懒得问这是什么药,有什么功效了 ,反正吃就是了。
“这启渊城怎么看起来还没有南川城热闹。”沈如妤坐在马车里向外看街道上的行人往来,显得略有点失望,她还以为作为州令府所在的启渊城会更加繁华一些呢。
“毕竟互市和百家集都开设在南川城,那里边贸繁荣客商云集,自然要更热闹些。”蝶娘向着沈如妤指了指城墙上笔挺站立的卫兵和那些带刀巡街的衙役:“这里到底是州令府所在,也是整个临州的中枢,还是以安全为要。”
“蝶娘你这么一说的话,这边的防卫看起来的确很是严密的样子。”沈如妤不但看见了带刀巡街的衙役,甚至一路行来甚至还能看见某些建筑物外有有穿甲持枪的士兵把手。
“说来这也和当年雷家的灭门惨案也有关系,雷家之事后启渊城内不但各个衙门增加了护卫人手 ,城内但凡能养的起护卫的官员富户也全都给自家增加了防护,倒是让不少江湖好汉被请去做了供奉,也算是找到了份好活计。”
“我家不也是如此。”听到蝶娘这么说,沈如妤就响起在雷家被灭门之后,自家那风声鹤唳的样子。说来若没有那桩事情,二姐姐如今应该是雷泽的妻子了吧,她自己或许已经被许给另外一个有助于家族的人家,也或许还待字闺中,但想来是不会嫁给罗舒的。
那事情让她们的人生全都往以前全然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如今,她人到了启渊城,却竟然有些不知道该用何种理由,何种面貌去见二姐姐。
想到这里,沈如妤下意识的就打断了自己的思绪,不想再深思,她视线在马车周边转了一圈,却没有在周边看到罗舒的人影。
“教主先行去往州令府探查了。”蝶娘向沈如妤汇报罗舒的行踪。
“不知我二姐姐病好了没。”孤鹜教在沈如妤中蛊当天就往州令府派出了探子,前几天收到的飞鸽传书,传书里写明了自从沈如慧发出那封信后,她身边就再也没有异常了,但这些异常消失后她反倒是病了。
她到底是个聪慧而敏感的女子,那些异常的消失反倒是让沈如慧更加担心,一则担心身边的危险是否隐藏的更深了,二则是担心那封给妹妹的信是不是不该写,她是不是无意间被人利用了?
先前的惊吓加上这些天的反复思虑就让她病了。
“待你上门拜访,你姐姐她见你平安无事,这病自然就好了。”虽然平安无事是假的,但想来要骗过沈如慧不是难事。
“嗯。”沈如妤低低的应了一声。
“蝶娘,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沈如妤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一句,但蝶娘却听懂了她在问什么。
“嗤,”蝶娘冷笑:“当然是故意的,要引导人做事的法子多的很 ,那幕后之人却选了这样让人又惊又怕又要反复思量,钝刀子割肉般迂回转折的手段,自然就是为了不让你姐姐好过。那男人也许以前的确爱过你姐姐,但如今怕是已经变成又爱又恨,且恨比爱多的多了。”毕竟是经过灭门之祸的人,心性变得多么黑暗狠毒都不是奇事。
“所以,最好是让姐姐永远都不知道他其实没死。”沈如妤的手又一次的触摸着荷包里的那颗缠金香木珠。
“夫人,到地方了。”随着马车渐渐慢下来,外边传来一道声音。
沈如妤撩开马车的帘子看着外边的这处别院,脸上略微带了些惊诧之色。
没想到孤鹜教在这启渊城的别院,竟然出乎意料的精美,可说是完全不是孤鹜教往日的风格。
第57章 第 57 章 “这院子……
“这院子看上去是南州的风格?”沈如妤的视线落在脚下用彩石组成松柏飞鹤, 福寿莲莲等祥瑞图案的小路。
“白无瑕的一处别院,低价卖给我们了。”蝶娘红艳的唇勾起一抹带着些得意的笑容。
孤鹜教这些日子接手了不少相思坊的产业,这事沈如妤是知道的, 但没想到连白无瑕的私人别院都被搞到手了,而且看蝶娘这个表情,那低价显然是让人非常满意的低价。
“看来白无瑕这两年全是为他人做嫁衣了。”一路慢慢走到主院, 环顾四周看着这明显精心打理过的院落,沈如妤感叹。
“错,是为我们做嫁衣。不过白无瑕她也不亏, 相思坊落在她手里了,凌若水重伤出逃。”蝶娘随口就给沈如妤爆了个重磅消息。
“这么快?”算算时日白无瑕应该是赶回南州没几天呀,加上信鸽从南州飞到临州的时间, 那那几乎就是她刚到南州,事情就已经定局了。
“江湖人的争端, 前面无论铺垫多少, 若是没有把人算计死, 那一碰面就是手底下见真章。凌若水技不如人自然就要退了,不过白无瑕也是顾及到老坊主新死,她这会儿杀了凌若水道义上说不过去,最后到底是留了人一命。”不过明面上是放了人一马, 私下就难说了。
“说起来我们初次见面还是因为凌若水呢, ”想想当时凌若水因为温独剑有意和沈家联姻而发出江湖追杀令之事还仿若昨天, 仔细算来却已经快两年了。
想起温独剑, 沈如妤忽然发现在相思坊的争端里, 温独剑是不是太没有存在感了,他不是凌若水的未婚夫吗?
婚姻是既是为了结两家之好,很多时候也是为了维系双方的合作和利益, 千刃山庄为何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相思坊风云变换而不发一语。
沈如妤向着蝶娘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温独剑,说起
来的确是很久没有在江湖上听到他的动静了,好像从上次挑拨人在接亲路上寻了一回晦气后,他回千刃山庄后就仿佛消失了一般。后来相思坊老坊主受伤,他和泠若水的婚约也渐渐没人再提起。“蝶娘仔细回忆了一番,确认这位曾经时不时就会传出点美名的温少主的确是很久没出现了。
“老坊主受伤对相思坊的掌控力下降,千刃山庄不再提起婚约还能理解,可凌若水那边不是更需要千刃山庄这个助力吗,她为什么也白白放弃了这个助力?”怎么想都觉得凌若水的行为有些说不通。
蝶娘见沈如妤皱眉沉思,直接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下她的额角让她回神:“我是随口说来给你解闷的逗你开心的,可不是让你费心盘算这些千里之外无关紧要的人,你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忌劳累忌思虑,好好休息一下别想这么多!”
沈如妤只好看着蝶娘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两人一路说着话进了屋子,然后蝶娘又重新给沈如妤把了一回脉,再吩咐槐序留下来照顾:“槐序,我去给夫人准备今天的药,这里你先照看着。”
“是,蝶香主。”槐序立时应声。
自从沈如妤中蛊后的这些日子,她越发的没有存在感了,但事实上她却又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沈如妤。好些时候连沈如妤都有些疑惑,一个人怎么能做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把她照顾的妥帖,却又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呢!
沈如妤在衣袖中抽出她之前看了一半的一份密档继续往下看,而她的手边是两封信,一封是安慰二姐姐一切无事报平安的信件,一封是已经写好的拜贴。
拜贴是给州令夫人的,二姐姐是侧室,按照规矩她要见人还需要先拜见州令的正头娘子。
这拜贴已经写好有几天了,但沈如妤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投去州令府,若只是寻常走亲戚,她自然是很乐意去见二姐姐的,但以如今的形势,若是雷泽能不再把二姐姐牵连进来,沈如妤是更愿意随便编个理由让二姐姐放心,然后等事情了结后再上州令府拜访的。
至于到底往州令府发拜贴还是发平安信,还是先看看罗舒那边暗中探查的结果到底是怎么样好了
“一无所获?”晚间的烛火已经点起,几乎睡了一整个下午的沈如妤在晚间精神还不错,她给探查回来的罗舒倒了一杯茶,看他对着自己点头。
“没错,州令府邸一切正常,不过因为你二姐姐前些天总疑心身边有人窥视,而且骆州令后院的确有个妾室意外身亡了,所以他给府邸增加了几个护卫,后宅的进出也比寻常更加严密,除此此外就无其他,无论是毒,蛊,还是可疑的人,全都没有。”今日这探查的结果多少是有点出乎罗舒的意料之外,他以为对方既然用了沈如慧引的如妤中蛊,那么多少是会在沈如慧那边留下些线索的。
但结果却是无论是第一批派过来的孤鹜教探子,还是他自己却都没有在州令府里抓住任何线索。
是我忽略了什么重要信息吗?正在罗舒又一次的复盘整件事情的时候,偶尔抬头就看见了夜空中挂着的那弯如镰刀的月亮,然后他的视线就这么凝固般的停在了月亮之上。
“如妤,按照惯例,你在中秋之前是否是要给你二姐姐送信和节礼过去的,你姐姐也是如此。”若你没有收到你二姐姐的那封信,“他忽然发问。
“自然,中秋可是仅次于过年的大节,这次我们过来就顺带着把中秋节礼也带来了,你知道的啊。”沈如妤有的奇怪罗舒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然后向他看去却见他只入迷一般的盯着月亮。
月亮有什么奇怪的?
节礼!
几乎是同时,两人齐齐把目光从月亮上转回,心有灵犀般的一个对视。
而在这个对视里的目光里,两人已经读懂了彼此的想法。
“你也想到了。”罗舒这是肯定句。
“是。”沈如妤点头:“明明已经离中秋也就只有十来天的时间,他若是借用二姐姐给我送中秋节礼和信件的机会,明明可以更加简单方便无风险,可他却偏偏选择在二姐姐身边装神弄鬼,诱导暗示的让二姐姐给我写信,这不正常,除非”
“除非他等不了。”罗舒接着说:“中秋是个很特别的时间,而江湖上办某些特别的事情,是需要在特别的时间的。特殊的武功的修炼,特殊花草的采摘,或者是某种特殊“门”的开启诸如此类,都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相结合,缺一不可的。”
“若真像我们猜的这样,就像二姐姐是我的诱饵,我大概也是一个诱饵,许是不需要我们去探查,那人就会自己来寻我们了。”沈如妤手撑在下巴略显沮丧的叹了一口气:“毕竟我现在这样就是现成的人质,人为刀殂我为鱼肉。”
听到沈如妤说出诱饵两字,罗舒手下一紧,被他握住的椅背顿时陷下几个深深的指痕。
也就是在这时候他听到外头有不一样的动静。
听声音是护卫宅院的教中弟子在和谁交手。
“有人闯进来了,我去看看。”罗舒起身就要往外走,但走出两步他却又停了下来,因为他已经听到几个略熟悉的脚步在往这里接近,听声音他们还是压了一个人一起过来的。
“怎么了?”沈如妤见罗舒说要去看看却又停了下来,带着些疑惑的眼神投向了罗舒。
“刚才有人闯入,但几乎没撑过三十招就被教中弟子抓了,此时他们正压着人过来。脚步浮而沉,内息粗,最多只是三流角色。”随着一行人越来越接近这处主院,罗舒在声音里听出了更多的信息。
听完他便重新抬脚绕过屏风往外间走去:“如妤你先休息,我去看看,这人武功这么差还让教中弟子特意压了他过来,看来此人有点意思。”
“教主,刚才这小贼不知死活闯了进来,属下本要随意打发了他的,但他说他手里有教主要求的药。”罗舒一推来外间的门,门口一个青年就上前抱拳禀报。
在他身后还有另一个孤鹜教的教众,正单手挟制着一个蒙面被扯下但依然无法看清面容的男子。
这人身形高瘦,留一把几乎覆盖了大半面容的大胡子,那胡子此时沾染了不少血迹,被挟制住的右手有不正常的弯曲,这是被错开了关节,显然他刚才闯进来时被这两个护卫宅院的教中弟子教训过了。
一看那夜行衣男人的身形,罗舒马上就判断出,此人就是当日在龙王庙前的男人,只是他如今显出来的武功比那日却是大大不如。
此时这人完全没有挣扎,面容也极为平静,但平静的面容上却又有一双非常特别的眼睛,那眼里混合了幽冷,焦灼和疯狂。
只凭这个眼神,罗舒就已经在心里确认,他就是雷泽。
“人留下,你们先退下吧。”罗舒向两个教中弟子示意。
“是,教主。”两人齐齐抱拳后快速退走。
“看来罗教主知道我是谁了。”雷泽毫不在意的把自己被扭错位的手扭了回来,然后朝着罗舒露出一个略显夸张的笑来。
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乱糟糟的胡子后那口白牙格外显眼。
“嘭”。
然后下一瞬罗舒一拳挥出,两颗白牙混着血直直的从雷泽口中飞出。
紧接着,第二拳重锤般擂向了雷泽的腹部。剧烈的疼痛让他颤抖着蜷缩成了一团,但这不妨碍他继续感受到一拳一拳落在自己身上的强劲力道。
罗舒当然控制了力量,他不但没有用任何的内力,而且还“非常好心”的避开了会让人重伤的要害,这就是一个纯粹的成年男人拳头的力道,这就是纯粹的泄愤打击。
“哈哈哈哈哈你不敢杀我。”被揍的在地上瘫软成一摊烂肉般的人却断断续续的笑了起来。
“我死
了,沈三姑娘可就要陪我死了,我们,来谈场交易吧!“雷泽艰难的喘气,口气却是胜券在握。或者该说,正是因为那一拳拳打在身上的力道,让他感觉自己胜券在握。
传闻中这位孤鹜教教主并不如何看中他那新娶过门的妻子,所以一开始雷泽其实也在赌,赌沈三姑娘在他心中的地位。
若是赌赢了,无论是报灭门之仇还是富可敌国都唾手可得。
若是输了,也不过浪费一颗珍稀秘药,至于沈三姑娘也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
看在旧日那点情谊上,他已经是选了最不痛苦的一味药了,其他的背负全家人命的他如今没有对任何人心软的资格。
但,如今看来,他是赌赢了。
第58章 第 58 章 “罗舒。”沈如妤……
“罗舒。”沈如妤叫住了罗舒挥拳的动作, 她站在门边看着眼前这个躺在地上满身狼狈,鼻青脸肿疑似雷泽的男人。
她和雷泽见面的次数并不算多,但是怎么说也算是相识多年, 所以经年累月叠加起来其实也不算少。可如今躺在这里的这个人,她几乎已经无法在他的身上看见曾经那个俊朗少年温和青年的影子。
眼神气质与曾经截然不同,面容被那大胡子遮盖了大半, 就连身形都因为消瘦而只余下曾经的一两分样子。
故人已是面目全非。
“三妹妹,好久不见。”雷泽忍着疼痛爬了起来,看着那站在门边熟悉的身影下意识的移开了眼神, 但很快就又转回了视线扯出一个笑打招呼,就像曾经他拜访沈家见到这个未来小姨子时那样。
温和,有礼。
可到底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沈如妤原本还想过,若是和雷泽照面了, 必然是要诘问他一番, 问他为何能那么轻易的利用二姐姐, 为何能够这么毫不手软的就对她下蛊,他们明明不但无冤无仇还有有些往日情谊。但此时看到雷泽的眼神,沈如妤便知道自己不用问了。
即使他还像以前那般打招呼,但眼前这人和她们认识的雷泽已经截然不同了。
“你特意在我身上下蛊, 引我们过来是为了什么?”沈如妤直接问道。
“罗教主, 我想和你谈一场交易, 或者说是合作, 筹码是您夫人的性命还有江湖上人人趋之若鹜的宝藏的1/2, 如何?”或许心里还残余最后一丝愧疚,雷泽又一次转开了视线。看着在沈如妤出现后就档在她前面呈保护姿态的罗舒,雷泽心里划过一丝满意并重新提前之前说的交易。
“交出解药, 我想你不会愿意体会孤鹜教逼供手段的。”罗舒视线危险的扫过雷泽,这人背负血海深仇罗舒知道他不会轻易屈服,但上了手段之后,这世上真正长了铁骨的人也毕竟不多。
“之前的那顿拳脚就当我向夫人的赔罪,但之后罗教主我劝你最好相好了再动手,我既然能对夫人下蛊,当然也能对自己下蛊,我雷泽一条烂命随时可抛,可若让夫人给我陪葬就不好了。”
看着罗舒手上忽然跳了一下的青筋,雷泽带着些神经质的笑了笑。
他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他随时都准备着去死,可没达到目的前,无论是那些想要得到宝藏线索的人,还是眼前这想要解蛊的人,都是舍不得他去死的。
投鼠忌器不外如是。
但下一秒雷泽的笑就僵硬在了原处,因为他看到一抹银色携带着月光,以极快的快速的向着他飞来。
“暗器,我躲不开!”这两个信息飞快的闪在雷泽的脑海。
他的武功实在不怎么样,就算他的眼睛能看到了这突袭而至的暗器,但是他的身体却没有躲避的能力。眼睁睁的看着那抹银色飞快的逼近,此时他已经能看清那是一枚小巧的银叶子,那叶子已经近到连上面的脉络都纤毫毕现。
此时的雷泽感觉自己全身寒毛全部竖起,生死一线间极致的紧张让他的瞳孔极致收缩。
但下一瞬那银叶子破开的却不是他的咽喉。随着脸颊一阵尖锐的疼痛,哚的一声,那枚银叶子竟然嵌入了他身后的房柱之上。
冷汗无声的滴落在尘土,而此时的雷泽感觉自己就还是一把被拉满后再断前一刻被放松的弓弦。
“这么弱?”暗器先发而至,而随着声音一同进入这主院的是蝶娘的窈窕的身影。
在生死一瞬间卸掉的那股劲在“这么弱”这几个字落在耳中后又完全胀满,雷泽脸色紫红的猛然回头盯着款款而来的蝶娘,眼神里面充满了凶厉的杀气。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面临危险又被踩了一脚尾巴的猫,又凶狠又胆怯又愤怒。
“不过是三流货色,怎么,被说弱你还不愿意了?”蝶娘比往日更加轻柔妩媚的声音里面充满了浓浓的恶意嘲讽。
“对哦,要是不这么弱的话,雷家又怎么会满门被灭呢?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凭借你这样稀烂的武功,是怎么逃出升天的?不会是全家人去死换了你的命吧!”蝶娘这话完全是哪里痛就往哪里戳。
“”脸色铁青雷泽轻晃着手里一串铃铛,但那铃铛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显然雷泽既然今晚敢到这处孤鹜教的据点,虽然是有赌的成分,可也不会毫无准备。
“罗教主想好了,真的不和我合作。”
“叮铃铃”在别人耳中无声的铃铛,听到沈如妤耳里却又清晰的铃声,而在那铃声想起后,这些天因为药物和内力双重压制而在部分时候沉眠的蛊却忽然活跃了起来。
“好痛”她的胸口上方一时间仿佛在被千万只虫子一口一口不断的撕咬,强烈的疼痛让沈如妤瞬间脸色苍白,嘴唇被自己狠狠咬破,当时和胸口的疼痛比起来,那唇上的那点伤已经完全让人感觉不到了。
嘭,自袖中急急摸出一块银子被罗舒弹射而出,携带着强烈力道的银块直接洞穿了雷泽握着铃铛的左手,那串铃铛随即坠落在地。
而在银子射出后,罗舒身形闪动已经与后方稳稳扶住因为疼痛而软倒的沈如妤,把她抱在了怀里。
同时内力运转,顺着这些天已经很熟悉的经脉路线直入沈如妤体内,再一次强压下那蠢蠢欲动的蛊,但这次压制住蛊后罗舒的内力没有向往常那样从沈如妤的体内退出。
“蝶娘”罗舒眼神如冰,这次再叫蝶娘名字就完全是命令的语气,示意她趁着自己还在用内力强压蛊毒的时候直接上手段讯问。从刚才面对暗器时雷泽的反应罗舒多少已经看出,他并不像自己说的那般坚决,他或许想过为了复仇拼却性命,但真到了舍命的时候,或许他并无必死的决心。
但关于雷泽不敢死这点只是猜想,他无论如何不能拿如妤的性命冒险。
可同时罗舒也不能让雷泽真的抓住主动权,若让雷泽觉得抓住如妤的中蛊之事就能完全控制住他罗舒,那主人必然会得寸进尺。
此时的雷泽为了复仇已经没有底线可言,无论是否答应他所说的交易,控制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头罗舒在压制蛊毒,那边得到命令的蝶娘已经开始行动了。
“夫人身上的蛊你是从哪里来的?蛊毒和解药在哪里?” 她摊开掌心,原先雷泽掉落在地的那串铃铛,不知道何时已经在她手上了。
“罗舒,和我合作你只有好处,何必让夫人受苦。”雷泽咬牙握着自己被洞穿的手撇了蝶娘一眼,又向着罗舒说话,显然一点都没有回答蝶娘问题的意思。
“你混迹江湖也有一段时日了吧,想来是听过我的名号的。 ”蝶娘眯了眯眼睛,依旧是笑盈盈的样子,但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到看出她这笑容里的危险气息。
既有教主的命令,又有追寻师姐多年眼看着线索就在眼前,此时的蝶娘忍耐力比任何时候都要差。见雷泽一副不屑和她说话的样子,蝶娘轻
轻拉起了一点衣袖,她未盘蛇的那只手上,赫然是一串带着铃铛的手链。
“叮铃铃,叮铃铃”她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手腕,而随着铃铛声的响起,雷泽表情开始变得扭曲。
“你”雷泽脸上的表情停在扭曲而骇然上,而在明显的铃铛声传入耳中后,他的双手死死的相互抓握着,显然在努力的忍耐。
“银叶子,你下了蛊。”
丁玲玲的声音越发急促,蝶娘摇晃手腕的动作加快了。
雷泽的忍耐随着蝶娘手里铃铛声频率的加强,开始变得毫无作用。他感觉到有一阵强烈的痒从身体深处泛起,然后那痒意快速的从骨骼血肉经脉皮肤里不断的涌动着。
他开始不受控制的一下又一下的在自己的身上抓挠。
“既然在我面前用了蛊,那我便让你试试蛊毒到底是什么滋味?好不好?”在强烈的痒意之下,他的五感被大大削弱,此时蝶娘的声音都像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缥缈的荡进耳朵般听的很是模糊。
随着雷泽抓挠的动作越来越用力,他皮肤上都开始不断渗出了血液,但就在那些血渗出来之后,蝶娘的的动作变得缓慢,而且脸色变的极其难看。
她身上带着的小东西们告诉她,眼前这人的血液中有熟悉的味道,属于她师姐的味道。
蝶娘怎么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是她师姐遗留的血脉。
“雷五哥,看着我,告诉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的那些蛊毒解药,在哪里?”极度的痒意褪下去了一点,雷泽感觉自己好多了。恍惚间,一道熟悉的声音用着熟悉的称呼在他耳边响起。
那声音好像在问自己什么问题。
被罗舒强压下蛊毒的沈如妤此时撑着依然感觉虚弱的身体蹲在雷泽面前,盯着他有些涣散的眼神发问。
“目的蛊毒在哪里 ?”雷泽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乱,浆糊一般的混成一团
“大人,下边的人回报雷泽今晚去见了罗舒。”
夜色沉沉,在所有陷入美好沉眠的时候,唐狂卧室的门被敲响,收到属下紧急传讯从温暖被窝匆匆爬起的朱岩带着秋也的寒凉急匆匆的来挖上司起床了。
若是在平时,朱岩当然不会这么没有眼色,而睡到一半被人从床上挖起来唐狂多少是会有些脾气的,但是此时朱岩来报的是雷泽的消息,那么唐狂的心里便只有兴奋。
等了这么久的事情,总算是要有些眉目了吗。
第59章 第 59 章 时间已经是半夜,沈……
时间已经是半夜, 沈如妤满脸红霞的躺在床上。她此时过于娇艳的脸色可不是因为害羞之类的,而是因为她此时的状态实在谈不上好。
全身无力而疲倦,可虽然身体已经很累了, 但却又睡不着,头一阵一阵的胀痛,脑子像是被快马拉扯着在快速运行, 可这种运行却没有准确的轨迹,思绪凌乱的在各处跳跃。
说来如今这状态还是要怪她自己,在雷泽也受了蛊毒之苦, 精神恍惚之际,她直接用了蛊音套话,现在想来当时的确是太冲动了, 也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目前的身体状态。
虽然因为系统的存在让她几乎不用承担对方精神的反噬,但是一个经历过灭门祸事, 背负着全家性命之人的内心到底有多么深沉黑暗绝望是不足以为外人轻易探知的, 就算他处于恍惚虚弱的状态, 依然心防备坚强。
沈如妤只粗粗询问,就内力清空体力不支,不过到底还是得到一些有用信息的。就像是此时雷泽行事如此急迫,正是因为他口里所说的宝藏需要在中秋月圆之夜才能开启, 至于地点, 他就只肯吐露一句在城外山中。而牵扯上孤鹜教的目的, 则是因为
“我暗中调查雷家灭门之事, 明明一开始还是全无线索, 可在某天后却有如神助一般,总有些蛛丝马迹能让我越查越深,越查越接近真相, 最后终于是查到了孤鹜教头上。过程就如写好的话本一般起承转合严丝合缝,而且只要我有一段时间停下动作,身边总会不经意的出现提示,仿佛有一只手在推着我往他想要的方向走,而你们孤鹜教,就是那只手给我的最终目标。
我雷泽只是江湖经验浅,可不是傻子,所以不是我要牵扯上你们,而是幕后之人想要牵扯上你们,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我们何不合作。“这是雷泽的原话,当时雷泽还处于蛊音的诱导之中,沈如妤相信这话还是有些可信度的。
至于沈如妤最迫切想要知道的蛊毒的解药或者是同种的蛊藏在何处,就算是用蛊音诱导,雷泽却也怎么都不肯开口。
“可惜他怎么都不肯吐露有关蛊毒之事。”沈如妤按着太阳穴轻叹一口气。
罗舒坐在床边估算着时间,黑着脸又塞了一颗安神丸到她嘴里,然后扶着人给喂了几口蜜水。
“苦,难受。”沈如妤掀了掀眼帘,眼神还有些散乱,即使有蜜水送服,安神丸浓重的苦味还是让她皱起了整张脸。
“活该。”要是她如今是处于正常状态,罗舒简直恨不能重重敲几下她脑袋。
之前明明就警告过她,她那门武功太过危险,最好不要练,结果这人不但练了,还练的半吊子的时候就这么就拿出来用,而且是在自己身体状态这么差的时候用。
“你目前什么身体状况自己不知道?竟然还敢用这么耗费精力的去套人话,雷泽明显是有求而来,无论是他的目的还是他给你下的蛊毒,我们有的是让他说出来的手段,哪用的上你损害身体自己去问。”想到之前沈如妤忽然对雷泽的出手诱供,罗舒现在到现在都还有些心悸。
“我是看他受了一轮蛊毒之苦,精神都快涣散了,才忍不住试了一下。而且,你也知道我功法有些特殊,几乎不会被精神反噬。”
沈如妤放软了语调扯了扯罗舒的衣袖:“别念我了,头疼。”
听听她说的都是什么鬼话,竟然还好意思抱怨头疼,她那头疼难道是自己的缘故吗?罗舒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可偏偏还拿人没办法。
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过分潮红的脸色,又不由的去摸了下她额头,温度是比平常时略高出一点,但应该没有发烧。
“头疼就好好休息。”
“脑子嗡嗡的,睡不着。”沈如妤勉力往侧边挪动了些,在床铺上空出些位置:“我们聊聊,对于雷泽你是怎么想的。”
她感觉自己现在有些全部血液往脑子冲的感觉,不但脸上热的很,过于快速而混乱运转的思绪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个出口。反正就是脑子乱的很,心里燥的很,这些大概也是后遗症之一。
“你睡不着我就也要陪你熬着是吧。”嘴上虽然是带着抱怨,但身体却是利落的翻身上床。
“过来些。”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干嘛?”带着三分凶巴巴的口吻和七分软乎乎的语气,沈如妤仰头看了罗舒一眼,还是慢慢的挪动着靠过去,然后把头枕上他胸口。
随着相处日久,不得不说他们之间的距离感在不断的消退,而且反正无论她目前的身体状况,还是罗舒的身体状况,他都无法对她做什么的。
所以就算把人当枕头,沈如妤也枕的无比安心坦然。甚至还有心情仔细感受着“枕头”的质感,温度太高,而且有些偏硬,不如她惯用的舒服。
罗舒在手指上灌注内力,慢慢的揉按着沈如妤头上几个安神静心的穴位:“雷泽其人,别看他今晚一副不怕死的样子,其实他那样背负了血海深仇的人才是最怕死的,因为他死了他的仇就真的永远深埋了。但这样的人也是最危险,因为为达目的,他已经几无底线。你们姐妹和他说来多少有些旧日情谊,可他利用起来
也是一点犹豫也无,你如今还被他的蛊毒牵制,在解毒之前,最好还是合作。”
说这话不是罗舒胆小,而恰恰是江湖浮沉多年后堪破人心之语。
头上被慢慢的按压,沈如妤晕眩感就缓解了很多,一直皱着的眉也不由的舒缓了下来,感觉脑子也比之前要清醒一些:“宝藏之事,我觉得他知道的绝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多。而且他说还有剩下的蛊毒就放在藏宝之处,这话必然是假的。”
“哦!怎么说?”
“受我蛊音影响的时候,死咬着不肯说出蛊毒的存放处,在我内力耗尽后却只被蝶娘威胁几句倒是肯说了,显见就是编瞎话骗我们呗。而且说是要和孤鹜教合作启出那宝藏,可你看他又说有神兵,又说有绝世武学,还说有金银财宝,倒是和那些传言里的一模一样,听上去像是他也知道里面有什么,也是跟着江湖流言猜测的。”
“所以你用蛊音问出来的那些,不过是他原本就想要告诉我们的,而他深埋这不想说的秘密,就算你问了,不还是没说。”罗舒抽手弹了下沈如妤额头:“你说你今晚这罪是不是白受。”
罗舒是真的对她今晚的莽撞极有意见,逮着时机又一次的耳提面命。
“罗舒你好烦,又提。”这男人什么时候和家里烦人的老妈子一般了,沈如妤气的锤了他好几下。
可惜她这么点攻击力,对于罗舒来说完全入清风拂过一般。看着在自己怀里闹腾的人,他也不阻止,反而探手把人又拢了拢,放在她后背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她一头长发玩,又伸手在她后心注入些内力。
眼见着怀里人明显没有刚才那股难受劲儿了,知道是安神丸和持续注入的内力起了作用,罗舒打算终止这场以舒缓她精神为主的谈话:“好些了就睡吧。”
想到她到了清晨十分又要因为蛊毒发作而难受一回,罗舒放在床上的那只手便不由的收紧。
“罗舒,蝶娘今晚情绪有些不对,她的师姐据我所知,整个雷家都没有能和蝶娘师姐对得上的人。那传闻中的宝藏,会不会和她师姐有关?毕竟原本雷家上下看起来真的和江湖没有什么瓜葛。”沈如妤已经感觉到困意上涌,但是脑子却还有些不肯停下。
“别想这么多,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
“倒也是。”沈如妤迷迷糊糊的咕哝着,总算是睡了。
罗舒轻手轻脚的起身,直接往蝶娘院子飞身而去,雷泽此时正在她院中。
而蝶娘那边,烛火下她施施然的端坐着喝茶,而在她对面坐着的,正是鼻青脸肿又脸色虚白冒着冷汗,整个人与其说是坐着,不如说是瘫在椅子上的雷泽。
此时他几乎有些后悔今夜贸然闯入这座属于孤鹜教的院子,原本因为凭借着孤独的威慑力还有宝藏的诱惑,自己至少是能和罗舒对谈的,可这些该死的江湖草莽,如此不讲究,他甚至都没有多少谈话的机会就已经被折腾去了半条命。
“嗒”蝶娘手里的茶盏被盖上了杯盖,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在耳边响起,雷泽一直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明显蝶娘的蛊给他留下的很深的“印象”。他右手微动,但又被自己极力的克制住探手入怀里的冲动。
他的怀里还有几颗药,可他不确定该不该用,用完又是否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雷泽不得不承认,无论是面对罗舒时候的那种毫无反抗之力,还是被蝶娘下蛊时候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都让他之前的信心在不断瓦解。
这个江湖,对他来说总是那么残酷,总是在他觉得事情开始略微变好的时候,又给他重重的甩一个巴掌。
就连沈如妤那样曾经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他都差点彻底在她面前心神失守,这甚至比罗舒和蝶娘给他的打击更大。
“雷泽,想来你听过我毒娘子的名号,至于我的能力,你今晚也亲生体会到了。”
安静的坐着慢悠悠的喝完了一整盏茶,又吃了好几块点心的蝶娘终于闲话家常般的开了口:“我不妨告诉你,你给夫人下的蛊毒,是我师门之物,所以只要给我一些时间,那蛊我能解。”
听到这话,雷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那蛊,可是他极重要的底牌之一。
第60章 第 60 章 乍然听蝶娘说她……
乍然听蝶娘说她能解那蛊毒, 雷泽内心的确有一阵的恐慌,但随即他那张还带着肿胀伤口的脸却忽然扯出来一抹笑容来。
“咳咳咳。”雷泽咳嗽了两声,一口吐出了嘴里带着腥味的血沫。
他抬眼盯着蝶娘的眼睛, 一字一句慢慢的说:“先前我还真的是差点被你们给唬住了,我不知道那股你是否真的能解,但是想来你是没有自信能在沈三姑娘死前把毒解掉的, 不然今晚我怕是不止就受这点皮肉伤了。”
话说到这里,雷泽觉得自己的气势到底又回来了一些。
先前受蝶娘蛊毒之苦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后悔过今夜之行太过冒失, 但此时仔细想想,以他如今的处境除了行险,若不拿自己的命去赌争取破局, 别说给家人复仇,就是他自己这条命, 怕也是留不了多久的。
此时雷泽觉得今夜到底是让他赌赢了, 因为他不但摸清下在沈如妤身上的蛊的确可以牵制孤鹜教, 而且那蛊竟然还有毒娘子有渊源。
虽然毒娘子已经极力掩饰,但提起那蛊毒是她师门之物时,那一瞬间她的情绪波动不是假的。
此时蝶娘的确正心绪难平,她这么多年一直追寻着师姐的消息而不得, 虽然先前就怀疑能用师姐蛊毒的人和她必然是有不一般的关系, 但是猜想和确认了此人的确是师姐血脉到底是不一样的。
用此时最关键的一点来说, 若雷泽只是机缘巧合偶尔得到了那些蛊, 或者他只是师姐的徒弟, 那需要下手的时候蝶娘不会有丝毫手软,可如今这人是师姐血脉,她就有些不好拿捏尺度。
“我用的蛊毒是我生母留下的, 没想到,她竟然和你是同门。”雷泽也是聪明人,在蝶娘透露出同门这个信息是,他就毫不迟疑开始的进一步的向着蝶娘试探。
“”就像是没有听到雷泽的话一般,蝶娘看着跳跃的烛火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一阵凝重而尴尬的静默后,到底还是雷泽再一次开口:“在那次死前,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说来她给了我两条命,一次是生身之恩,一次是灭门之日可惜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雷泽的语气很是伤感,甚至是带着些可怜。
“她葬在哪里?你若交出蛊毒和解药,看在她的份上,我向教主求情留你一命。”蝶娘终于出声了,声音是情绪消化后的平静。
也就是在此时,罗舒裹挟着凉风推门而入,直接大马金刀的在上首的位置坐下。
“咱们都知道,我与教主夫人无冤无仇,向她下蛊,我也是被逼无奈。我是带着诚意来和孤鹜教合作的,罗教主,我脑子里藏着的可是引得整个江湖都生觊觎之心的宝藏,如今我自己送上门来,教主当真毫不心动?至于夫人身上的蛊,只不过是我这一缕孤魂和孤鹜教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才不得不用了些特殊手段。至于解药,中秋过后雷某自然会双手奉上。”雷泽语气无奈,一番话说完直接向着罗舒端茶谢罪。
一番作态好像他真是什么迫不得已的可怜人,至于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雷泽你若真知道那宝藏在哪里?当日雷家也不会满门被灭。”罗舒眼里明晃晃写着,对于你的鬼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钱财虽好,但和性命相比,想来雷家人还是懂得取舍的。当日雷家人到死都没有吐露出关于宝藏的秘密,与其相信他们全都是宁死不屈的硬骨头?当然还是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藏宝点这个解释更合理。
“没错,他们不知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留着这条命苟延残喘,也不会什么都不做,是不是?”说到这些时,一整晚都在真真假假间各种情绪间不断转换的雷泽第一次明确的展现了真实的痛苦。
但这些情绪很快就被他全数收敛了,对于雷泽来说,此时什么都是次要的,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说服罗舒和他合作,若说刚才面对蝶娘时候他还觉得自己有机可乘,可从罗舒进来时他唯一的感知就是危险,此时的罗舒比先前把他痛揍一顿时候的他要危险的多。
雷泽知道自己必须掀开底牌了。
“我们全家都死于
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宝藏,可世间之事偏偏就是那么巧,在他们死后却让我知道了那宝藏在哪里。“说着雷泽从怀里掏出一块残缺的羊皮卷,那羊皮卷品质很是一般,看上去破破烂烂平平无奇,甚至还带着些鞣制低劣而残留的难闻味道,就像是外邦商人最常用的那一种。
和羊皮卷一起被雷泽掏出来的还有一块金子,一块染着红褐色污渍的不规则金锭,当然,以罗舒的眼力他能轻易的看出来这块金锭上面的红褐色是干涸了很久的血液。
看了一眼依旧保持沉默的罗舒,为表诚意,雷泽甚至大方的直接把那羊皮卷展了开来,并且指着上面一个处标红的地点道:“以罗教主的眼力,想来不用我多说也能看出来,这是在城外鸣雀山的某处,那里存放着真正宝库的钥匙和另外一张标注了藏宝地的地图,而这块金锭”
雷泽翻转了一下手里的金锭,露出了金锭底部略显残缺的“元京”二字,“京”字上边明显有缺角。
“这里原本刻的是元景二字,想来罗教主知道这代表的是什么吧。”元景是前朝所用的最后一个年号,而前朝末年曾经暗中铸造了一批用于复国的黄金之事,曾经传的沸沸扬扬,只是今朝都立国超过百年了,那批前朝的黄金还一直只存在于流言中。
看着雷泽手里的那两样物件,罗舒眼里神光微闪,今晚第一次真正的用感兴趣的目光看着雷泽。
在见到那卷羊皮卷之前,他其实根本没有考虑过雷泽口里所谓的宝藏,可见到这羊皮,他却不得不认真一些了。
因为和雷泽手里相似的羊皮,他也有一卷,那是他师父也就是孤鹜教前教主的遗物之一。
当时那卷羊皮和其他一些东西一起交到他手里的时候,师父什么都有没有交代,但它既然是师父特意传给自己的,那自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当年师父什么都没有说,可能就是因为它只是残卷,而要补全它对于当年的自己来说并不容易,或者里面藏了什么不可言说却很重要的秘密,所以师父才留下了图却什么都没有说。
若真是如此那这趟寻宝还真是不得不去了。至于雷泽口里说的什么宝藏钥匙,还有第二张藏宝图,罗舒最多也只是信三分,若鸣雀山中真的有钥匙和第二张藏宝图,那他手里的那张是什么?
罗舒即使心念电转,但是面上依然没有一丝表情:“合作可以,但我要先拿到解药。”
“教主若要蛊虫,我明日便可给你取来,但我手里没有现成的解药,炼制解药最重要的一味药饮月花被我种在这里,必须要在月圆之夜才能摘到。”雷泽终于听到罗舒确定的答案,一直紧绷着的心到底是放下来一些。
至于先给解药,他当然不会给,但若是全然拒绝,他也怕罗舒又一次翻脸,最终还是决定条件答应一半。
罗舒目光看向蝶娘,见她微微点头,到底还是答应了雷泽的条件
“夫人真的不去见一见您的姐姐吗?我见您之前拜贴都已经写好了。”槐序在心里反复思量了各种话题,最终努力的找出了这个能略微聊一聊的。
今日天气很好,夫人的身体状况也还不错,难得来到启渊城便决定出门去逛一逛。但教主有事外出了,而蝶娘一大早就把自己关在药室内,此时竟然只有自己还有四个护卫陪着夫人逛街。
当时他们从出门到现在已经沉默了一路了,槐序实在是难以理解为什么兰时她们总是能那么顺利的和夫人轻松聊天呢,可聊天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一件太过艰难的事情。
可比起自己只是沉默寡言,那四个护卫完全可算是一言不发的哑巴。他们几人过分的沉默显然已经已经影响到夫人逛街的心情了,思量再三槐序还是非常努力的找了个话题。
听到槐序的的提问,沈如妤的确是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她实在不太适应太过寡言的人。
虽然启渊城还挺热闹的,但若是身边人一个个的都是板着脸一言不发的冰块,那即使是逛街也显得非常尴尬而无趣。
她此时都已经有些后悔只带了槐序一人出门了,槐序说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但是到底来到她身边的时间太短,而且个性冷淡,远不如另外三个在她身边伺候多年的和心意。
“如今二姐姐那边一切都好,反倒是我麻烦缠身,那边先不忙去了。槐序你之前来过启渊城吗?我们难得出来,这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适合逛一逛的吗?”沈如妤笑着回答了槐序的问题,又给她抛回了个话题。
“以前来过,不过”槐序努力回想,还是没有想起来到底哪里适合游玩。
“”气氛又一次变的沉默了。
沈如妤觉得或许自己该重新买两个使唤的小丫鬟,槐序或许可以当好一个护卫,但真的不适合当贴身丫鬟。
一想到这个,她忽然就知道自己今天出来该去哪里逛一逛了,并不是去买小丫鬟,而是她忽然想起在路上的时候,听蝶娘提起过,启渊城里有一处军奴贩卖所,在那里有不少战败的俘虏和奴隶出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