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意料之外 意外怀孕怎么办?
“哇——”
张宛吐了。
她可是生过娃的, 还是个大牛娃。
这种不堪回首的往事怎么也不会忘,对这反应再熟悉不过了。
她的脑子轰的一下就大了!
“不会吧?!”
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
老太太眼睛一亮,她也是生过娃的, 虽说时间隔得太久了,但也没忘, 这样子谁瞧不出来啊。
“你你你——”
刚说了陛下不行,这边皇后就吐了, 看来皇帝还是行的。
“赶紧, 让太医过来!”
张宛摆手,不用找太医,我先去一下卫生间。
找什么太医呀, 就你大明的太医有个屁用, 连个感冒都治不好, 还不如她用早早孕验一下呢。
果然, 红红两条杠。
给张宛气的呀,瞬间就红温了。
太医也还是来了,给张宛把过脉之后有些犹豫。
“需得再等一个月, 方能确定。”
但老太太依旧高兴, 觉得自己不催则已,一催就成,这说明她这张嘴灵啊。
老太太简直想把“送子观音”四个大字贴在自己脑门上, 让人抬着他在满宫晃悠一圈。
“皇后好好休养身子,那什么纺纱机,自有人去办,皇后就不要再管了。”
张宛:我才不呢。
“皇帝呢?还不快告诉皇帝。”
不过她转念一想,“先让皇帝回来,不必先告诉他这些。”
呦, 老太太还知道搞个惊喜呢。
周老太本来琢磨着,要不要趁着这时候,给皇帝身边再安排几个贴心的。
纵然上一次皇后生太子的时候,皇帝都没有宠信过他人。
但今时不同往日,男人么、都是一样的。
赵鸣一回来,正兴致冲冲地说:“老婆,我想好了,咱们要整个大的。”
结果,张宛就啪的把验孕棒甩他面前。
整个大的?
整你个头!
“这是……”赵鸣一脸懵逼地拿起来,“你……我……”
好家伙,果然整了个大的。
又来了一个,小小照要来了。
是意外怀孕?
摸着良心说,这种事真的没什么意外,世上哪来这么多的意外。
你俩要是不上床,就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哪怕是……也保证百分之百不可能中招。
既然上了床,那床都上了……还有什么意外可言。
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了事就要承担后果。
春天,是耕种的季节。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赵鸣想,古人诚不欺我。
再看张宛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简直是历史悲剧的重演。
说起他俩的种种,只有两个字能形容,就是草率。
上学的时候,赵鸣问她——“搞对象不?”
她想了想,以前也没搞过,大学么不搞对象干什么,学习么,那就搞呗。
大学毕业,他们除非疯了、才会当时就结婚了。
结果他们确实一个都没疯,可张宛家里正碰上拆迁。
“如果结婚的话,多一个人头、多分一份钱。”
她就问赵鸣——“结个婚不?”
赵鸣一想,以前也没结过,就结呗,而且还有钱。
于是,稀里糊涂就扯了证了。
不过他们当时说好的,至少五年之内绝对不要孩子,他们还没玩够呢。
结婚,其实不影响各人生活。
该干啥干啥,这年头谁都不靠别人过日子。
但生娃不一样啊,这多出来一个人,大家都没好日子过了,三个人的悲剧。
之后三年是按部就班。
可某一夜,赵小照就闪亮登场了,完全打乱了他们既定的生活步骤。
说来,怀着这小子的时候倒还好。
他不太闹腾,七个月前、张宛都能吃能睡的。
这让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觉得肚子里这是个乖宝宝。
事实证明,小兔崽子只是给她最后的宁静。
毕竟,在他横空出世之后,谁也别想有一分钟的安静。
“也不应该啊。”赵鸣挠挠头,“咱们还是挺注重安全的。”
这真的不在计划之中。
但你要说这么说,赵小照也不在计划之列。
看着张宛铁黑的脸色,他心一沉,走过去拉着她的手。
结果,她一下子就把他的手甩开了。
他认错:“都怪我。”
当然怪他,不然还能怪谁呢。
“那个……”他小心地问,“你想不想要?”
张宛咬着嘴唇:“不想。”
他果断说:“那咱们就不要。”
张宛一把推开他:“你说的倒轻巧。”
“那——”他心中叹气,“既然都已经……不如就……”
张宛踹了他一脚:“你说的倒容易。”
“都是我的错,要不、你打我出出气。”
“打你,我都嫌手疼。”
赵鸣只好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不过他对自己还下不了狠手,也就留了一个浅浅的痕迹。
客观上,在古代生孩子,确实太危险了。
其实什么时候生孩子都不安全,古代尤其不安全。
所以,除非特别爱孩子,否则真的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可关键是,就算不想要……在这里想不要、也不安全。
“张宛。”他说,“错是我的错,你想不想要都行……”
孩子在谁肚子里,谁有发言权。
张宛望天,难道因为朱佑和张皇后生了三个孩子,她也必须
生三个?
没这道理吧。
她这拿到的新剧本还没多久,这又变了?
虽然她不是双鱼座,但此刻也是纠结的不行。
最后,她决定——“抓阄吧”。
看天的意思。
她四下看看,准备找个纸条出来抓阄。
可赵鸣突然抓住她的手,握的紧紧的。
他仰头看着她:“留下吧。”
张宛:?
“你说看天意。”他眼中闪着亮光,“有了她,这不就已经是天意么?”
算起来,这应该是朱佑和张皇后的独女太康公主,叫朱秀荣。
名字出自墓志,想来这个名字一定也寄托了父母满满的爱意。
只可惜在五岁的时候去世了。
“上一次、是我没做好。”
他环住张宛的腰、轻轻吻了一下。
“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
其实,他真的有好好想过……
为什么、他和张宛,从前那么真心爱过的两个人,会慢慢走到渐行渐远渐无书?
他们在还没有见过世面的时候,未经风霜、不染尘埃,就爱上了对方。
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想和你有故事。
见过对方再青涩不过的模样,那时候的自己也就是个愣头青。
虽然青涩,也惊艳。
年少的时候可以遇到最惊艳的人,她也会永远都在你身边。
忽然,张宛就落下泪来。
她是个很少哭的人,因为流泪也无用。
她无数次想过——“如果没有小照,是不是我们俩已经结束了……”
但又想,也许没有儿子,他们还好好的。
赵小照固然是让人头皮发麻,但每次看到这小兔崽子的脸,都会想到许多。
想到,她是如何一个人怀着孩子奔波……
想到,她是如何一个人在医院生下他,而孩子他爸从始至终没有出现……
她明白,他也不是故意的。
他们都是普通人,有生活的压力,有牛马的责任。
而她,也从来都不软弱,也不喜欢依靠别人。
只能说——有的时候你不在,那以后你也不必在了。
“张宛,我们到这里,也许不光是给这个世界的大明一个新的机会……”
——也给咱们俩一个机会。
弘治年间的大明,没有到需要挽狂澜于既倒的时候,但也确实有许多危机了。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真的爱过,也算是相敬如宾,也没有大吵大闹。
一时半刻、估计也不会真的就掰了。
但很多矛盾在其中,总是一日一日在发酵的。
钝刀子割肉,说不定哪一天……
张宛说:“我……我来想一想。”
人生,如果不知道如何选择,就抛硬币。
因为在抛硬币的那个瞬间,你就应该清楚自己心中的答案了。
此时,她手中拿着一枚金币。
这是拜占庭的金币。
拜占廷就是东罗马帝国,历经十二个朝代,九十三位皇帝,历时一千多年。
期间,横跨了中国从两晋南北朝到大明,景泰四年才最终灭国。
但这枚金币已经是南北朝时候的古董了。
张宛闭上眼睛,把金币往空中一抛。
……
“妈!”
好几天没见到亲娘了。
赵小照尖叫一声,就要像往常那样扑上去一个极具杀伤力的熊抱。
结果,他脚下一空,赵鸣从后面拎着他。
“以后,不能这样扑妈妈了。”
他眨眨眼睛:“为什么?”
“有正经事和你说。”
赵鸣给他放下来,如果是一般的孩子,得给他迂回着点儿说。
前期要铺垫,再给点儿甜枣吃吃,最后才放出这个大招。
不过,赵鸣嫌烦,直接说:“你妈妈肚子里有妹妹了。”
赵小照:……
“骗人。”
我不信。
“骗人是小狗。”
赵小照:……完了,看来是真的……
“不是,你们为什么要生二胎啊,难道我不好吗?”
张宛赵鸣同步点头:“确实不好。”
都说,新生儿日夜哭闹,是为了阻止父母继续生小孩,从而获得更多的生存机会。
从这方面来说,这小子赢了。
不仅让他俩不想再生。
就连张宛的闺蜜们、赵鸣的兄弟们,在见识了这小兔崽子的威力之后,都坚决表示要丁克、绝不动摇。
“妈妈。”赵小照含泪,“你不爱我了吗……”
“爱呢。”
“那不行,不准生妹妹。”
张宛拧了他脸蛋一把:“这事我们就是通知你一声,你这臭小子还真当自己有参与的资格啊。”
哄你两声就行了,还真蹬鼻子上脸了,把自己当盘菜了。
“以前陪人家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
赵小照气鼓鼓说,“现在新人胜旧人,就叫人家臭小子了。”
张宛噗嗤一笑,别说,这小气包子的样子倒还显得可爱些,总比小王八羔子好。
“你们非要生二胎,我也没法子,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呦,还学会谈判了。
赵鸣凑到张宛耳边,小声说:“这好啊,以后这小子对上满朝文武,也有博弈思维。”
张宛点头:“说来听听。”
“你们先答应我。”
“你小子,还会讹人了。不说拉倒,我们连考虑都不用了,直接驳回。”
“不行不行!”
赵小照赶紧拦住他们,思索一番,张宛还以为他斟酌的不错,哪知道照样是狮子大开口。
“我要养三只狗、五只猫、七只鹦鹉、九只大鹅,还要一只会跳舞的花豹。”
前面虽然荒谬,还可以理解,就是数目上夸张了些。
不过这个花豹是什么回事?还得会跳舞?
你小子不是好久没看动画片了么,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豹子?”张宛眼睛一亮,脱口而出,“你这是现在就要建豹房?!”
第52章 豹房 赵小照:……但凡有个幼儿园的文……
说来, 今年二月还发生了一件事。
户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丘濬去世,终年七十六岁。
丘濬历事景泰、天顺、成化、弘治四朝,虽多年司文墨, 但注重经世致用之学,尤熟国家典故, 以经济自负。
皇帝下旨辍朝一日,追赠“太傅”, 谥号“文庄”。
可官员们都记得, 去年那次、皇帝虽然没直接说,但也暗示今年丘阁老就要寿终正寝了……
七十六岁,也算高寿了。
可提前预示你能寿终正寝, 岂不是意味着——这并不是真的“寿终正寝”?
“这……该不会是皇帝干的吧?”
或者更坏的是——皇帝该不会真有些神秘之力吧?
要知道, 这几年丘阁老陆续呈上了十三份奏章请辞还乡, 都没有得到批准。
国人总要落叶归根, 丘濬老家在海南,这光是灵柩归葬故乡,就得有一两年的功夫。
如此一来, 内阁另几位大学士也萌生退意。
一是因为他们确实也年纪大了, 七老八十了,现在不衣锦还乡,就得跟老丘一样被抬回去了。
二是去年底京城的事, 还有后湖黄册库的那把火……
尤其是黄册库,皇帝虽然没有大发雷霆,严厉惩处当事人。
但是南直隶好几个县已经在重新丈量田亩,对比造册,而且是东厂和锦衣卫的人亲自在做,没有让地方插手。
虽然眼下皇帝依旧引而不发、没有丝毫动静。
可是雷声小、雨点大, 谁能看出从小就老成持重(sha bu la ji)的陛下居然能有这样的手段。
“陛下可也是先帝的儿子。”
先帝说他子不肖父,如今看来、是先帝看走眼了。
“宪宗皇帝最后也没有换太子,焉知不是真的看出了什么名堂。”
到底是父子,两位还都是情种。
先帝有万贵妃。可万氏到死也都只是皇贵妃,又没有子嗣。
而且说实话,万家人虽然也是嚣张跋扈,但万贵妃本人并没有干涉朝政。
如今陛下的心上人可不同了。
不仅是正经的皇后,而且生了太子。
她们张家人不仅敢在宫里撒野,带皇帝的冠冕,皇后本人甚至都敢给陛下批奏疏了。
“反了反了!简直倒反天罡!”
本来一直有官员进言,说皇帝膝下单薄,应该广纳嫔妃、充盈后宫。
当然,充盈后宫的目的是为了多生娃。
你要是一两个妃嫔就能噼里啪啦下崽子,咱们也不多说什么了。
可皇后独宠后宫这么多年,不也就生了一个皇子么。
——你们就夫妻俩人,没法子控制变量,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很难判断到底是谁的问题啊。
“晋藩的庆成王朱钟镒,知道不?”
“就生了四十几个儿子的那个。”
大明朝养猪专业户庆成王朱钟镒,今年六十五了,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了,还在孜孜不倦造人。
这都已经生了四十四个儿子了,还有五十几个女儿。
要不是他明年就挂了,估计还能再生。
子辈数量如此庞大,等而下之的后代自然更多。
玉牒上就有孙百六十三人,曾孙五百十人。
——陛下,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
真是该生的不生,不该生的跟下猪崽子似的。
朱钟镒是朱元璋的第三子,晋王朱棡的后代。
众所周知,分封诸王,就算都是一字亲王,也是有高低之别。
第一等最值钱的,晋王、秦王。
第二等稍次的,楚王、齐王。
第三等再次的,燕王、魏王、赵王。
其他的就比较随意了。
晋王杨广、晋王李治、晋王司马炎、晋王李存瑁、晋王赵光义。
总之、晋王无敌。
不过,李世民以一人之力拉高了秦王的身价。
而晋藩堪称大明的养猪大户,要是每个藩王都想他们家这么生,大明早被吃干抹净了。
大臣们因此频频上疏,一是要皇帝多生,二是要宗室们少生。
恨不得给他们全阉了再放出去。
“陛下,您总是精神不济,早朝形同虚设,经筵更是一年都没办了,陛下要爱惜身体啊。”
“朕哪里精神不济了。”赵鸣不乐意了,“皇后说朕身体好的很。”
大臣:……跟您说正事呢,谁跟您这白天晚上的,真是好不害臊……
内阁几位阁臣一同上疏要求退休,有几分真心,也想摸一摸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之前的丘濬,来回拉锯十几次。
可这一次,皇帝只象征性地挽留了他们一下,就马不停蹄地给他们把手续办好了,好像是生怕他们反悔似的。
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有什么人都离不了的。
少了谁,地球都照样转。
他们的手续还在办,那边谢迁、李东阳入阁参预机务。
这两位更是重量级的。
谢迁,浙江余姚人,成化十一年的状元。
朱佑还是太子的时候,谢迁就是他的讲官,算是东宫的旧人。
至于李东阳,更是鼎鼎有名,和杨慎一样的神童。
天顺八年的殿试二甲第一。
之后一直官运亨通,如今是礼部右侍郎,兼任侍讲学士,专门负责内阁诰敕撰写,是领导的大秘。
如今这二人都不到五十,年轻力壮,之前之后名声都不错。
张居正那样能干大事的人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可不是每个皇帝都能碰上。
“再等等吧。”张宛说,“王阳明现在也二十出头了,他是弘治十二年的进士,还有四年而已。”
*
这日,谢迁入宫。
今年以来皇帝皇后基本都住在西苑。
虽然只有帝后和太子三位正经主子,但西苑的原有的房屋也显得不太够了。
张宛: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谁知道一年前他们还在住六十平的二室一厅呢。
因此,在西苑太液池西南岸,临近西华门的地方,又添造房屋五十余间。
谢迁远远就见到好些个笼子罩着布,里面还传出奇奇怪怪的声音来。
因离的有些远,倒是听不太清楚。
又见一个新造的屋子已经挂了名字了——“豹房”
都说中产的标配是养猫养狗,那人家都皇帝了,自然要养一些有级别的保护动物了,比如豹鹰鹿象什么的。
古代的皇室一直都爱养宠物,谢迁皱眉:“这是陛下用来养豹子的?”
弘治五年,巡抚宁夏都御史韩文言:宁夏採豹以贡,糜费甚多,无益于用。宜停止。以免军民劳扰。上曰。已止之矣。
这才过去不到三年,陛下又如此劳民伤财了?
不行,这可不好,一定得劝一劝。
“不是陛下的,是为了太子殿下赏玩的。”
“什么?!”
谢迁差点儿没叫出声来。
“太子殿下不是才四岁么?”
这年纪,玩泥巴才是正理,你说玩豹子?
内监没回话,谢迁只好见到皇帝之后,迫不及待说:“陛下,外面的豹房……”
“爱卿来了。”赵鸣红光满面,“哎呀,那就是给小孩子玩玩的。”
玩?!
太子还要玩它?!
谁玩谁啊?
谢迁大惊失色:“陛下,这并不是玩物啊。”
“我知道,都是生命,不是给小孩子玩的。”
赵鸣耸了耸肩,“可没办法,皇后有了身孕,儿子跟我们闹别扭,弄几只来让他开开心。”
什么,皇后有孕了?
这自然是大喜事,不过……谢迁一个头两个大,正要再劝。
赵鸣却开口说:“谢卿家里也有小孩子,要不你也带两只回去给孙儿们。”
“不不不。”
谢迁连连摆手,我可玩不起,玩得起我也不玩,我一路考状元上来,我容易么我。
“皇后从前不喜欢,觉得到处掉毛,现在倒也能摸上两把了。”
什么?皇后也近距离接触这猛兽?!
还要亲手摸两把?
谢迁只觉得天旋地转,难道他在做梦?
突然,喵的一声,一只三花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了,直接跃上他的头顶。
“胡闹。”
赵鸣上前掐住她脖子,给拽了下来。
“这是谢爱卿,是当朝大学士,不得无理。”
三花懒散地躺在赵鸣怀里,还打了个哈欠。
什么大学士,带猫条了么?带罐头了么?
谢迁张口结舌:“陛下,这这这……这不是豹子?”
“豹子?什么豹子,豹子多吓人。”
赵鸣啊了一声,“哦,你见那写着豹房,以为是豹子?哈哈,怎么可能,你以为我疯了么我。”
谢迁:……不是你疯了,是我疯了……
赵鸣低头亲了三花一口。
“太子倒是真的说要养豹子,他还要养蛟龙呢,我能听他的。弄几只猫糊弄糊弄算了,就跟他说是小豹子,长大就成真豹子了。”
赵小照:……但凡有个幼儿园的文凭,我都……
第53章 豹房 二 赵富贵:你要对本喵喵做什么……
明武宗朱厚照的豹房, 可谓是鼎鼎有名。
有说是真的养豹子养猎犬的,也有说这只是个幌子,其实是干那啥的, 和酒池肉林差不多。
毕竟这方面,朱厚照可是名声在外、有目共睹。
要说, 朱厚照也不过是爱人妻而已。
在皇帝这一档,爱人妻那是传统, 没什么特立独行、让人咋舌的。
三国里, 曹魏就爱人妻,东吴就爱萝莉。
两汉李唐那爱人妻的也是多了去了,而且上下其手, 起码朱厚照也没尽往自家下手不是。
也有说豹房实为武宗居住和处理朝政之地, 只是后世以讹传讹而已。
“咪咪, 咪咪, 喵喵……”
赵小照趴在地上,冲着猫一通喵喵。
猫猫:……哪里来的臭小子,烦死了……
本来只先弄了一只猫过来。
这小子狮子大开口, 今
天要是满足了他, 明天他就能要求当玉皇大帝了,先满足个百分之一就不错了。
无奈,一只猫实在不够分。
小照他们四个小子, 八只手,就差把小猫咪给揉扁搓圆了。
猫猫:……钱难赚,屎难吃……
——不是说这是大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么,怎么这么抠搜,这么多人撸我一个,可怜。
“行吧, 一人一只,以后不能抢了啊。”
四只小猫都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只是土猫而已。
花色上,是一只三花,还有一只大橘、一只土黄、一只浅黄。
自从有了猫咪之后,赵小照对在爹妈面前可能要失宠的情形就不以为意了。
居然还会讨好起他们了。
“妈妈,一定是妹妹吗?不会是弟弟?”
“应该是妹妹。”
“那我给妹妹取个名字吧。”
张宛想了想:“你先给你的猫取个名儿,我听听再说。”
赵小照脱口而出:“赵富贵。”
不愧是20后啊,起名字也这么个性,返璞归真了。
还非得戴上自家的姓,果然是有皇位要继承的。
“行吧,猫就叫这个。”张宛赶紧说,“猫的名字给你起了,妹妹的你就别染指了。”
她可不能容忍,自家闺女叫建国、发财、挣大钱什么的。
赵富贵:……滚开,不准抱……
豹房的第一波小主人,是赵富贵、红薯、玉米,还有马铃薯。
后面三个是赵鸣起的。
“大橘是红薯,玉米是小黄,马铃薯是土黄的。”
本来马铃薯是叫土豆来着,担心赵富贵觉得——“怎么就自己名字三个字,是不是针对我”
赵富贵:……你们针对我还不够明显么,还要从字数上区分……
“什么是红薯?”
“就是咱们田里种的那个。”
“那不是番薯么。”
“番,都是进口。”赵鸣撸了把红薯的脑袋,“这是中华田园猫,不起这洋名儿。”
到了秋日,田里的番薯也丰收了。
期间有隔壁的农户瞧着奇怪,也带回去一些自己种植,颇有收成。
宫中如今很少大宴宾客了,这次算是难得。
“陛下您真是体恤百姓啊。”
“有这个意思,但主要不是这个原因。”赵鸣指了指自己,“我是个i人。”
深居简出的i人皇帝,十分符合臣子们“垂拱而治”的要求。
嘉靖、万历都是i人。
朱厚照确实是个异类,居然是个e人。
“皇后有喜,也是宫中的大喜。”赵鸣说,“朕要大赏。”
于是,当日在长安街上支起二十个大铁炉子,全烤的红薯。
但凡走过路过的,都可以来领一个。
“这么甜,这么好吃!”
“这叫什么?”
“秋天的第一个烤红薯。”
朝中大臣自然不必去街上排队吃烤红薯。
可以在宫里一边喝着茶,一边交头接耳。
赵鸣笑眯眯说:“这红薯是朕种的,皇后亲自烤的,诸位爱卿都尝一尝。”
大明什么都多,杠精尤其多。
李东阳:陛下,之前真是错怪您了……
——原来您根本没有沉迷于炼丹修仙,而是以民为本,勤于耕种……各个方面的耕种……
“诸位觉得这红薯如何?”
“甜糯可口,可以充饥,只是不知道这番薯产量如何?”
“一亩能够产个七八百斤吧。”
现代常规种植下,春薯一般亩产3500公斤,夏薯亩产2500公斤。
高产情况下,亩产量可达到万斤。
自然在古代不可能得到这么高的产量,但也比同期的小麦产量要高许多。
在座的文臣武将虽然大多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但多少还是有那么几个熟悉一些农事。
大家都有些不敢相信,七八百斤还这么好吃,不太可能吧。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他们以前没发现?
“陛下,这红薯看上去不是本土作物,不知是从哪里过来的?”
“南洋。”
南洋,那么远,怎么出现在京城的。
“有一天,朕做梦、梦到南洋有此种作物,又好吃又好种。结果一觉醒来,你们猜在朕的炼丹炉子发现了什么——”
赵鸣拉长了声调,“烤红薯——”
大臣:……陛下,您当我是们是傻的吗……
赵鸣哈哈笑了两声:“哎呀,跟你们开玩笑的啦。”
——谁跟你开玩笑啊,大家在说正经事好不好?
“反正,你们也别管是怎么来的,能吃就行,好吃就行了。”
酒过三巡,赵鸣开口:“朕突然有个想法——”
大臣:……不想听,不想听……
“干脆今年你们的禄米全部换成红薯好了。”
啥,那我们的禄米呢?就这么消失了么?
“都送给老百姓吃呗。”
红薯固然好吃,但一斤红薯三斤屎、回头一看还不止。
吃多了反酸,所以不能完全主粮化,得掺着别的粮食一起煮。
发给官员就太好了,谁信他们天天吃这啊。
私下里还不是鱼虾鲍肚、吃的流油。
反而是普通人,古代吃饱都难,有的吃就不错。
明末要不是大规模的灾荒,说不定还能再挺一挺。
在这种情况之下,就红薯那点子缺点、还算是问题吗?
至于禄米,那是明朝官员的工资。
《明史》说——“自古官俸之薄,未有若此。”
朱元璋对自家儿孙大方的很,对官员确实抠门。
大明官员的禄米,从九品每月米5石,到正一品每月87石。
在古代,一石等于十斗,也等于一百二十斤。
所以正七品的县令,年俸禄是90石禄米,也就是10800斤大米。
按三块钱一斤算,明朝县令年薪三万,月薪两千七。
就这,还得养活一大家人,估计温饱都勉强。
不过当官的,又有几个靠工资过日子的呢。
也许海瑞是,但大明又有几个海瑞呢。
就这,你们还敢给贪官免死?那岂不是更加为所欲为了!
就该把他们全部枪毙,如有再犯,继续毙。
*
屋内被烘的暖暖的。
赵小照躺在张宛怀里,赵富贵躺在赵小照的怀里,真是和谐的祖孙三代啊。
本来,张宛是不肯让小猫上床的。
“掉毛太厉害了,床上都是,我晚上睡觉岂不是一嘴的猫毛。”
奈何慈父多败咪,富贵有了赵小照撑腰,就差坐到龙椅上撒尿了。
而且赵小照三心二意的,富贵这名字取了没三天,又觉得这个不好了。
“改个名吧。”
“不行,不能改名,这是上了户口的。”
紫禁城的户口,还是一环内,很值钱的。
“那给她起个小名,叫豹豹。”
豹豹住在豹房里,很合理,是不是。
张宛看着汪直白天送过来的,江浙地区的重新丈量土地的册子。
掏出一个计算器来,加加加加加,最后归零。
若是太祖朱元璋面对这样的情形,只怕洪武三大案就变成洪武第四大案了。
整个南直隶都会血流成河。
她知道,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早就是常态了。
这两份册子也不可能就完全能对得上。
但不说八九不离十,总得有个七七八八吧。
睁只眼闭只眼,那好歹还得睁只眼吧,不能两眼一抹黑啊。
哪知道竟然能够离谱成这样?!
这才只是弘治年间啊,每十年都有一次的普查。
敢情花费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就出了这些东西。
其实之前清查的结果还没有出来时,只是对照之前每十年的各地呈上来的册子,张宛就已经觉得不对了。
好几个县,其中某些村的人口,这十年与前十年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十年了人口一个不增、一个不减?
你们就算是糊弄,是不是也要稍微修改一下数据,注重一下上报材料的合理性。
听说到了万
历年间,这些黄册都是早早填好了,就等着交上去交差的。
甚至连几十年后的黄册都已经制作好了。
等到明朝灭亡时,发现库存的黄册都已经编到几十年后了,着实荒谬。
“你怎么看?”
汪直说:“殿下若想……这当然是最好的借口。”
想什么?
不管想什么,这都是最好的借口。
想什么都行,从杀一个人到抄家灭族,来一场弘治大案。
只是内阁只有李东阳、谢迁两人。
李东阳这人最是圆滑不过了,谢迁虽然强硬些,可他是浙江余姚人,难说好不好对自家老亲戚们下手。
谢迁、谢迁,他姓谢。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谢,但他祖父从前在浙江布政使司、福建布政使司、光禄寺都干过。
这可是个正经的官三代。
那些隐匿人口的富户,搞不好也有他自己家。
赵鸣推门进来,先在火盆前烤了烤手。
转头就看见儿子和大孙女在床上做“人工呼吸”。
赵富贵被亲的整个生无可恋。
“不是这个亲法的,你这太猥琐了。”
赵鸣伸手给张宛按在床上,示范了一下如何正确的“人工呼吸”。
“要温柔,知不知道,要缱绻,要缠绵。”
“温柔”两个字赵小照认识会写。
但“缱绻”太超纲了,他现在还只认识“钱”和“犬”。
“老爸。”赵小照鄙夷,“你这才猥琐吧。”
“我和你妈这是两厢情愿,不然哪来的你。”
“那我和富贵也会生小宝宝吗?”
赵富贵:……你要对本喵喵做什么……
——我还是个孩子啊,我卖艺不卖身的!
赵鸣低头也要给他来个“人工呼吸”。
“不要不要。”小照捂着嘴,“我是妈妈生的,我只要妈妈亲。”
“你明明是我俩一起生的。”
小照一脸“你少糊弄我”的表情。
“那你再生一个试试,要是我是你和妈妈一起生的,那怎么我在妈妈肚子里,妹妹还在妈妈肚子里。”
小照啧啧,“爸爸,要你有什么用。”
赵鸣:你说他傻吧,你起码知道妈妈才能生娃。
——但你要说他聪明吧,他居然想和咪咪也生一个?
第54章 文正 一 流芳百世不至于,青史留名定……
有宋以来, 文臣仰望的最高标准是八个字——生封太师、死谥文正。
一词定褒贬,想知道古代大臣有多大贡献,看他的谥号就行了。
而对于文臣, 最顶级的谥号莫过于“文正”。
文是道德博闻,正是靖共其位, 是文人道德的极至。
司马光曾赞誉“文正”为谥号中的极品,奠定了其在后世的无上地位, 牢固且无可争议。
有明一朝, 得到“文正”的一共只有五个。
方孝孺、李东阳、谢迁、倪元璐、刘理顺。
其中,方孝孺、倪元璐、刘理顺都是南明追谥的。
正经大明年间,1644之前, 就只有俩——李东阳和谢迁。
而这两位竟都是弘治一朝的内阁首辅, 难不成, 在朱佑治下, 班子竟然是如此的星光熠熠?
要知道,在大明论谥号,杨世奇才是第二级的文贞, 王阳明和刘伯温是第三级的文成。
张居正竟然只是第四级的文忠?
——你李东阳、谢迁, 何德何能能排在这些人的前头?
张宛:“你俩也配?”
而北宋的文正——李昉、范仲淹、司马光、王旦、王曾、蔡卞、黄中庸、郑居中八人。
王安石的谥号就比较有意思了,他单谥一个“文”字。
那几个不熟的且放下,就范仲淹、司马光, 你俩和他也差不止一个档次吧。
赵鸣:“你也配?”
你翻开履历,李东阳谢迁名臣也是名臣,但着实没有名到这个程度。
这李谢二人着实也没有什么突出到匪夷所思、可以获得这一重大荣誉的地方。
看来弘治朝,不仅皇帝这个“中兴之主”的水分大,大臣们“文正”谥号的水分也大。
整一个水漫金山,互相吹捧。
张宛看着镜子里, 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圆。
这也没法产检,太医也完全不懂个屁,不过——
“我怎么觉得这肚子,比之前生赵小照的要大?”
“有吗,我看差不多啊。”
“你瞎啊。”张宛琢磨,“这应该是个公主啊,难道是个金刚芭比?”
她给赵鸣出了个主意。
“你就跟李东阳或者谢迁说,如果他们听你的话,乖乖配合,死了之后,你就给他一个文正。”
他还不得为你冲锋陷阵、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明朝的文臣,没有军功,爵位是封不了的了,只能指望谥号了。
生前身后,不就这点意思么。
“那万一我死他前头呢,这空头支票可不就是不算数了。”
朱佑才二十多,他俩都四五十了,按说不应该啊。
但实际上,还真就这么回事。
哎,命短的苦啊。
“谢迁和李东阳又不是赵小照,那么好糊弄的。”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现在小兔崽子也不好糊弄了。”
次日,谢迁来见皇帝。
赵鸣也不跟他兜圈子了,开门见山。
“谢卿,朕觉得如今宗室人口实在太多,郡王遍地都是,这么多人不事生产却要吃饭,长此以往,如何养得起。”
宗室人口过多,是明末几个要命的大问题之一。
实在是因为,朱元璋对自己那些儿孙好的过份了。
宗室爵位有亲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八个等级。
他把自己的儿子都封了亲王。
亲王所生的嫡长子为亲王,其他的都是郡王,按照这个方式递减。
俸禄也不一般,亲王1万石,郡王2千石,镇国将军1千石,辅国将军800石,奉国将军600石,镇国中尉400石,辅国中尉300石,奉国中尉200石。
之前咱们怎么算的来着,正七品的县令,年俸禄不过90石禄米。
连奉国中尉的一半都不到。
大明官员:……太祖爷爷,您是不是太双标了……
而且,大明不愧是姓“朱”的,也太能生了。
洪武年间,宗室人口仅有58人,嘉靖年间直接涨到了3万。
《明神宗实录》记载,万历二十三年宗室总人口为15.7万。
要说,怎么同样是大一统王朝,人家就没有如此严重的宗室问题呢。
唐朝,那是因为每隔几年十几年,就要搞一次政变,突突突一片宗室成员。
比如武则天在位的时候,就把除了自己亲生儿子之外的近支宗室,全都给物理消灭了,剩下的那都是硕果仅存。
而宋朝,宗室管理更严格。
亲王的嫡长子只能承袭郡王爵位,每传一次降一等。
两宋三百年,世袭罔替的爵位只有五个,其中一个还是衍圣公。
而且,北宋皇子也不会直接封王。
先给个外官、节度使当当,再从郡公、国公、郡王一级一级慢慢升到亲王。
就算是亲王,封号也是从小国开始,慢慢加到大国。
你要是死的早,有可能连郡王都没捞着。
后面的清朝也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只有八个,别的都是降爵。
而且就算是皇子,别说亲王了,爵位也不一定能封上的。
乾隆继后所生的十二阿哥,就是到死也是个光头阿哥。
只有明朝特立独行,搞出了这么庞大的宗室,开支让国库不堪重负。
且限制宗室从政,朱棣继位后军权也没了。
宗室们只能天天在家吃白饭,果然是养了一群猪。
既然是猪,那只有杀了吃肉这一条路了。
其实在弘治年间,宗室问题还没有完全暴露。
可这
东西就是几何式、爆炸式的增长。
等到了嘉靖万历年间真的想控制的时候,那就已经来不及了。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办。
像朱允炆那样一上来、二话不说就削藩,你就有概率碰到朱棣这样的对手。
自然,现在的大明、他还真不信能再出一个朱老四这样的人物。
“新人新办法、老人老办法,之前的人咱们暂且先不动,从我开始……”
准确地说,是从张宛肚子里面的这一个开始。
“日后我的皇子全部降爵承袭。”
除了太子之外,他别的的皇子是亲王,孙子那就是郡王。
这一番话听得谢迁那叫一个迷迷糊糊。
他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皇帝还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他有些张口结舌地说:“陛下如果有如此的想法……可以直接下旨。”
这法子确实没话说的,现有的藩王不动,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
新人再哪儿,不就在张皇后肚子里吗。
他纵然是想拒绝反对,他也没有办法开口呀。
胎儿:……怎么大家都有,到我这儿就没有……
——是不是针对我?怎么就没人为我发声?!
“先生,觉得这件事做的对不对?”
“陛下自然是千古明君。”
这个明可以是英明的名,也可以是圣明的明,也可以是名声的名。
“如今朕就把这个名声,送给先生如何?”
啊?
“由先生上疏提出这个方案,朕驳回,你再上疏。朕必然勃然大怒,然后你就找一个倾盆大雨……”
这是冬天,倾盆大雨不可能了。
“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在宫中跪一跪。”
赵鸣安抚说,“倒也不用真的跪一宿啊,朕可以配合你。”
如果有亲朋好友,也可以带着一块跪,毕竟有好事大家一起分享啊。
“最后经过咱们这一番拉锯,先生最后成功了,朕批准了这个方案。”
赵鸣一拍手,“先生,单这一件事,流芳百世不至于,将来青史留名定然有你的。”
有那么一瞬间,谢迁几乎以为皇帝是在给他下圈套。
他差点就要说:“陛下,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如果是李东阳的话,一定会这么说的,他的心眼子遍布全身上下。
所以,赵鸣才来找谢迁啊。
毕竟谢迁还是他的老师,在东宫讲学多年,有师生之谊。
只是,在谢迁记忆中的陛下,还是从前的太子殿下。
他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好学生。
可他的学生,这怎么学坏了?
赵鸣一把抓住他的手,深情地看着他。
这个眼神,张宛教了他半天。
“要真,要真,知道吗?”
赵鸣眼珠子都给练的红了。
“一个糟老头子,比我爸还年纪大。”他真是无语,“你让我小鹿斑比、含情脉脉看着他?”
当皇帝,对演技要求这么高了么?
“先生,你我不仅是君臣,更是师生。只要先生同我君臣一体,为大明成就一番事业,我也不敢说别的,等您百年之后,必然是文正二字。”
谢迁的瞳孔顿时放大。
赵鸣能感觉自己握着他的手都在发抖。
现在,他心里一定在问——真的吗?假的吧?真的假的呀?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55章 文正 二 领导的用人态度千年不变——……
明武宗时, 李东阳快挂了,大学士杨一清来看他。
见李东阳为自己的谥号担忧,杨一清就拍胸脯表示——
“你死了之后, 我保证给你文正的谥号。”
结果呢,李东阳“垂死病中惊坐起”, 竟直接爬起来给杨一清哐哐磕了几个头。
足见赵鸣这句承诺的份量了。
“先生,之前那几位大学士, 百姓说他们是纸糊三阁老, 什么事都不做,不过尸位素餐而已。”
赵鸣情真意切地表演,“我知道您不是这样的人, 您从前是状元, 如今是内阁大学士, 那您说、读书的意义是什么?”
正如他所说, 谢迁是状元。
别看科举文里状元一抓一大把,连中三元都是小事一桩。
但整个明朝也不过九十个状元,都不到三位数。
一个状元, 能不知道读万卷书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今天么。
不读书, 他能有今天?
天子垂拱而治,他和谁共治天下?
不就是士大夫么。
他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站在这殿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能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当人上人么。
赵鸣却说:“读书,不是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
那是什么?
“是做到众生平等。”
谢迁愣了愣,苦笑一声。
抱歉,光凭读书做不到这一点。
“陛下。”他忍不住问,“宗室……您为何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从自己开刀, 如此的高风亮节,实在是让人……难以适应?
“是皇后,是皇后向朕进言。”
谢迁震惊,皇后竟如此识大体?
明明前几年,皇后还纵容张家兄弟在京城无法无天,自己在宫里也是无法无天。
她爹去世的时候,皇帝甚至动用了军队,就为了给自家老丈人修墓地。
就差修的跟先帝一个标准了。
岳父也是爹么。
虽然后面,皇后亲手处置了两个弟弟,把他们远远赶出京城了,勉强算是亡羊补牢、犹时未晚。
但这次这个也……
“先生好好想想今日朕说的话。”
赵鸣今天演的够够的了,最后给了谢迁一个神秘眼神,让他先回去了。
以前上班的时候,最烦的就是通勤的压力。
每天在地铁上挤来挤去的时候,就想着为了这点屁钱,值不值啊?值不值啊?
“哎,都是生了赵小照,不然我俩躺平、一了百了。”
穿到这儿来之后,通勤的压力确实骤然消失。
毕竟就在自己家里上班,虽然这个有点过于大了。
就是上班时间实在太早,这天还没亮呢就上那个形式主义的早朝、简直要死。
后来不上早朝了,改为居家办公,果然是爽了。
现在么,为了赵小照,他们不得不天天宫里宫外跑个不停。
这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他在宫外还有一个家呢。
——“这家花就是不如野花香哦。”
——“别看皇帝表面上正经,说什么只有皇后一人,再无妃嫔,实际上他在外头啊,那简直是没法说……”
到目前为止,赵小照还不知道自己是当朝太子,日子过的快快活活。
张宛看了都嫉妒。
“他这日子过的太舒服了,真想找个班给他上上。”
理论上,既然他现在是太子,其实已经上上班了。
家族企业也是企业啊。
“再让他快活两天吧。”
每日就是读书习字、种田撸猫。
其中撸猫是主要工作,富贵都快给他撸秃了。
陆老头从他的启蒙老师,变成了他的农学老师,整天的拉着他在田间地头挖红薯。
如今这小子可是把五谷都认识全了,脸也晒的黑漆麻乌。
到了冬日倒是没有农忙了,一晃一年也就快过去了。
“妈妈,你是不是红薯吃多了,怎么肚子涨的和气球似的。”
“滚。”
六个月时,张宛怀疑自己肚子里是双胞胎,顿时紧张起来了。
不光他紧张,赵鸣也紧张。
他搓着
手说:“我干的?”
不然呢……
虽然说朱佑和张皇后的老二老三是一年生的,但也是一个年头一个年尾,也差了十个月。
当然、让人家刚出了月子就怀孕,说好了是柔情蜜意,说白了是不干人事儿。
你就不能消停两天吗?!
可如果这真的是两个,在古代生孩子本来就要命,还是生双胞胎?!
“都怪你。”张宛抹着眼睛,“都怪你,我不生了!”
如果之前她知道肚子里揣了俩,她肯定不干。
别说她不干,就是赵鸣她也不干。
双黄蛋好吃,双胞胎可不好生。
但现在木已成舟,事情已经搞成这个死样了,还有什么办法。
赵鸣安慰说:“咱们不是有那个产钳吗?”
“产钳对付一个还行,对付俩能成吗?!”
就连钱锦看着她的肚子也说:“殿下这肚子……确实像是双胎。”
一开始,钱锦也奇怪来着。
怎么皇后不在宫中待产,却在这里?
张宛解释说:“陛下算了一卦,说宫中和我风水不对,我先搬出来住一段时间,得生产之前才能回去。”
之所以得回去生产,自然是因为主要的人手都在宫里,还是在宫里生安全,在这儿生动静太大了。
到时候这秘密基地就瞒不住了。
“没想到,这产钳也是殿下您发明的。”
钱锦叹道,“这一两年,确实听说京城妇人分娩,有用此物的,只是大家都不便外说而已。”
搞的好像生孩子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
怎么,你们哪个男的不是从你妈肚子里生出来的,有本事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啊。
“殿下宽心,宫中太医嬷嬷得力,您定然能平安诞下皇嗣。”
钱锦自己生过两个,知道妇人生子的艰难。
她简直恨不得自己替皇后给这两个娃生了。
能得到皇后的青睐,这多不容易啊,皇后可是他们全家的靠山。
这皇后要是生产的时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她可如何是好。
因为不方便,张宛也好久没回宫里了。
好在有个对讲机,她和赵鸣交流也算方便。
那个想让谢迁办的事,到现在还没有落实。
他们都疑心是这老货怂了,推三阻四的。
也不说就不干,只说这也要斟酌、那也要考虑,哼!
“能走到这一步的,哪有省油的灯。他们地位稳固,自然想这想那。”
不过,这时候就得拿出对付牛马的那一套了。
大领导的用人态度千百年来都是如此——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中国最不缺的就是人。
张宛对钱锦说:“现有一件好事,你家夫君敢不敢?”
……
回了家,钱锦想了想,还是同夫君说了。
顾选匪夷所思说:“这是皇后亲自对你直接说的?”
“自然。”
顾选想了想:“按说不应该啊,你万事奉承皇后,你娘家又在浙江大力推广织布机,殿下没必要这么要咱们全家性命吧。”
钱锦笑了:“你以为是皇后设的圈套,好到时候打死你?”
不然呢?
皇家会如此大公无私?
他可不信。
“陛下要你性命,哪里还要理由,又哪里需要针对你这不入流的小官。”
随便打死就行了,连个理由都不需要。
你们自觉是两榜进士、是个京官,和平民老百姓一个天一个地。
其实在贵人们眼中,不过是一路货色。
这话倒也在理。
对付朝廷大员,兴许是要用几分手段。
对付他们……他们这种,满京城遍地都是。
一块石头扔下来,能砸死五个六品官,皇帝皇后还得费这心思。
“你不如试一试,若成了,便是六部尚书那也得高看你一眼。”
若不成——
钱锦笑了笑:“那你先写个休书给我,到时我就带着两个女儿回娘家,另嫁他人。”
“你想也别想!”
顾选啐她,“你这是为了飞黄腾达,连你夫君的性命都不要了!果然最毒妇人心!”
他要是真敢说,不管能不能成,那些藩王还不给他抽皮扒筋、打成肉泥。
钱锦笑眯眯得让人从厨房端了一锅汤来。
“这是什么?”
她揭开盖子,用筷子夹了两样东西放在夫君碗里。
“这是熊心,这是豹子胆。”她一挑眉,“吃了熊心豹子胆,就能去干要命的差事了。”
顾选无奈摇头,拿起汤匙。
“夫人还是让我今夜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吧。”
*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顾选在被打了四十廷杖之后,给他老婆哭哭啼啼拖回家了。
廷杖,是一种刑法。
自隋律起,笞、杖、徒、流、死,这叫新五刑体系。
其实,明朝的廷杖还是很规矩的。
不是说打就直接拖出去打的那一种,要走流程。
皇帝下令之后,司礼监出帖送到刑科给事中,锦衣卫或者东厂负责拿人,然后才是施行廷杖。
而廷杖的地点一般是在午门前。
当然,有时候皇帝气急了,也会直接在文华殿立即执行。
毕竟,谁还没有急眼的时候呢。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打!打死算数!”
成化之前,廷杖大多还能够穿着衣服挨打,有的还在屁股上垫一层棉衣,所以很少打死人的。
不过是羞辱你一番而已,是要你的脸,不是要你的命。
但是从朱厚照大宝贝开始,大明廷杖升级了,得剥了衣服、光屁股打。
这丢人还在其次,主要是打着打着,容易打死人了。
正是因为容易死人,所以在大明,廷杖与其说是一种惩罚,不如说是一种奖励。
毕竟,士大夫认为臣子忠君爱国,一定要直言敢谏。
“你打我,这说明我说的对。”
打的越狠,说的越对。
古代大概没有因公殉职这一说,但被廷杖打死打伤打残,那比因公殉职还要光荣。
张宛给钱锦出了个主意:“接你家夫君的时候,你从厨房带一块肉去。”
“这是何意?”
“回头你就把这肉偷偷拿出来,说是打掉的,你要拿回去做成腊肉收藏。”
钱锦:???
顾选上疏说要削减藩王的待遇,因为他们太能生了,也太能吃了。
尤其是某些身份,要养两个藩王,简直是捉襟见肘。
皇帝勃然大怒,给他骂了一通。
——“吃你家大米了,滚!”
顾选锲而不舍上疏。
皇帝继续勃然大怒,给他打了一顿。
动手的是锦衣卫许呈,足见皇帝的重视了,让心腹亲自来打。
许呈:……展现我技术的时候到了……
果然给顾选打的那叫一个屁股开花,肉都打出来了。
他夫人来给他“收尸”,面不改色连打出来的肉一起收回去了。
果然是一对儿狠人儿啊。
这夫妻俩名声大噪,连她娘家在浙江都听说了,有荣与焉。
就这,顾选趴在床上,还在继续上疏呢。
他这被打的这么惨,那些听到消息,想要弄死他的藩王,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下手了。
藩王们心想,有病吧你!
我们老朱家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是你们的再造父母。
要是没有太祖,没有老朱家,你们现在还在蒙古人手下当三等人、四等人呢。
尤其是你们这些科举的卷王,那都是第四等的南人。
我们这些爵位,就是祖上传下来的。
我们的子孙、天生就是享福的。
有本事,当年你们的祖先也去打天下啊。
打着了现在这大明不就跟你家姓了么。
而且,我们也不容易啊。
那谁谁,年纪轻轻一上位就要削藩,简直是脑子坏掉了。
结果太宗即位,虽然没有剥夺藩王名号,但本质上还是在削藩。
我们现在啥都没了,自然只有吃吃喝喝、使劲儿生孩子了。
孩子生的多也是错?
什么,皇帝现在也只有一位皇后,只生了一个太子?
那你让他娶啊、让他选妃啊、让他生娃啊,关我们什么事?!
总结下来四个字——欺人太甚!
“陛下,他们太坏了,您一定要咱们做主啊!”
皇帝一开始也是站在他们这边的的,大家都姓朱啊。
皇帝现在是只有一个太子,但皇后不是有孕了么。
以后别的皇子总也要做藩王的,难道皇帝不为自己的子孙着想。
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软弱”,而且因为顾选头铁、嘴硬、屁股还肉多,有了他的“鼓励”,很多人争先恐后继续出头。
毕竟,咱们皇帝是个仁君。
在他手下混,这种机会不是很多。
最后,皇帝居然妥协了。
如今的藩王太祖系的居多,实在是朱元璋太能生了。不好从他们开刀,只能先斩自己的了。
皇后肚子里的二胎,率先就被斩了。
如果是公主,倒没什么。
反正明朝的公主,有跟没有一个样。
汉唐的公主要是瞧见了,一定气的吐血。
——“什么,堂堂公主竟然都沦落成这种样子?!”
如果是皇子,那虽然他还未出生,但他的儿子已经从亲王成郡王了。
整个大明,最能生的是朱元璋,第二就是朱见深,也就是朱佑的弟弟们。
他们一个都还没就藩呢,都还住在宫里。
加上邵妃和他三个儿子的事,剩下的皇弟们还不赶紧时间表忠心,晚了就来不及了。
——好家伙,皇帝的儿子都不世袭罔替了,他们作为皇帝的弟弟,还敢搞这一套?怕是不要命了。
外头藩王不知道他,他们还不知道,皇兄三天两头在宫里捣鼓他的火器。
别哪天走个火,给他们崩了。
这下子太皇太后给气坏了,怎么尽收拾我的孙子们?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在张宛生娃之前,把这事给搞定了。
赵鸣也没功夫和他们磨蹭,因为在生娃之前,他要干的事情还太多了,简直干不过来。
他把许呈喊到自己宫里,递给他一个东西。
“陛下,这是?”
“对讲机。”
第56章 炸了 怎么没给你头给崩掉!
大明唯二的两台对讲机, 一台在赵鸣手上,一台在张宛手上。
张宛说:“二号二号,这里是一号, 收到请回答,完毕。”
赵鸣说:“二号收到, 完毕。”
“二号,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吗, 完毕。”
“回来吃饭, 完毕。”
几次之后,他们决定把“收到”改为“听到”。
社畜都懂,听不得“收到”这两个字。
简直就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 条件反射的浑身发凉。
“一号一号, 这里是二号, 听到请回答, over。”
“一号听到,完毕。”
“一号,二号想你么么哒, over。”
“二号, 这么严肃的频道,不要搞这些肉麻的,完毕。”
自从系统开放了一些能带电的后, 他俩便天天琢磨着,通信当然是最重要的,可惜就算有手机,也没网络,无法通信。
唯一能用的,就只有对讲机了。
只是对讲机也就三五公里, 再就不行了,勉强够用。
想想以后赵鸣给他的内阁首辅李东阳配了一台对讲机。
“三号三号,朕是二号,完毕。”
“陛下,您怎么能是二号呢?”
“朕当然是二号了,皇后是一号啊。李阁老,以后对话结束、请说完毕或者over,这是通信规则,over。”
“二号皇帝,我是三号内阁首辅。臣呈上去的那个奏疏,您怎么还没有批啊?请尽快批阅,臣正等着用呢,完毕。”
当然如果对讲机可以大规模发放的话,那三号他肯定是得给汪直,四号给许呈。
赵小照,他用不上。
他们平常根本不想听到赵小照的声音,他这个哑巴就更好了,
这小兔崽子要是有个对讲机,那频道里面别的啥也别干了,就听他一个人在那边哔哔哔。
至于这东西怎么充电?
系统里面给电器,配充电器,却没电,这也太过分了吧。
难道他要手搓一个发电机?
这年头手搓枪不是个难事儿,反正不是激光枪。
但手搓发电机实在是不好搞。
赵鸣每天忙得连觉都不要睡,恨不得伸出八只手,三个脑袋。
一个脑子盯着炉子里面在那边炼铁炼钢。
另一个脑子想——“无线通信不太好搞,有线通信理论上更简单,先铜线然后……”
总而言之,他爬科技树、简直爬到丧心病狂的程度。
看他这样子,好像是自己第二天就要挂了,今天得把所有的事情给办成。
就连赵小照他都管不上了,这小子已经好几天没看上他亲爹了。
张宛说:“你一天到晚怎么心急火燎的?”
她自己算的日子来看,估摸着还有半个多月就要生了,所以今天回宫。
“啊?”赵鸣说,“没什么。”
就说这三四个字的功夫,他连着打了两个哈欠。
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昨天晚上又没睡。
领导热爱加班不爱睡觉,下面的下属也睡不上觉啊。
许呈被他指使的不要不要的,每天不是在干活,就是在干活的路上。
好在,赵鸣说:“三倍工资。”
许呈登的一个激灵,满血复活,看来这也是个卷王。
这天赵鸣把对讲机给他:“我教你一下用法。”
听见声音直接从对讲机里面出来,许呈的眼珠子都要滚出来了。
“这……这这……”
“那什么,修仙的小说看过没,话本子呢?”
赵鸣说,“话本子里神仙不都有个什么宝贝,可以你看到我、我看到你,还可以聊天的玩意儿,这个就差不多吧。”
“陛下,这这这——”
“这是我修仙修的,天上神仙给的。”
“陛下,您真的要羽化成仙了!”
赵鸣苦笑,羽不羽化不好说,再这么搞下去,他倒真是要猝死了。
“这东西我只给你一个人,你不要给别人看见,也不要告诉别人,只留着咱们两个人沟通。”
“明白。”
“跟你说,就是按这个按钮知道吧,你多试几次,就它吧需要电,你也不用管电是什么,反正每天来我这儿充个电。”
张宛跟赵鸣认识多少年了,没见过他这么积极。
这小子吧,懒散居多,也不是啥卷王。
这年头吧,卷王死的早,确实没啥好卷的。
如果来了这边之后没有这系统的话,估计他们也就大差不差把日子过着。
能干就干,不能干拉倒,反正这才弘治呢,亡不了国。
张宛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正想着要跟赵鸣好好谈一谈。
就听见轰的一声,她立刻从床上弹起来。
当然了,她现在这个肚子根本弹不起来,最多是个探头。
何嫂子不能跟她一起进宫。
何嫂子还不依:“夫人就要生孩子了,我怎么能不在身边呢,这不行这不行!”
其实,告诉何嫂子她的身份也没什么,她早晚会知道的。
可现在,赵小照的生活主要是由她照顾。
张宛和赵鸣都还是想让一个人以普通人的心态照顾小照,不要把他当成太子,只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
她想了几个理由,说服了何嫂子。
宫人赶紧跑进来,她急着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
“不知道?还不赶紧去看看。”
这当社畜的时候,就爱说不知道。
现在当了老板,真是看见下面的人说不知道。
果然,人甚至不能从共情从前的自己。
很快消息就传过来了,事情很简单,就是炼丹炉炸了,赵鸣的锅炉炸了。
搞化学的嘛,每天就是烧烧烧、炸炸炸、各种反应,一点儿也不奇怪。
更何况这是在古代,没有工艺流程,也没什么靠谱的防护设备,材料也都杂的一塌糊涂,炸了正常、不炸才奇怪呢。
“陛下呢,他如何了?”
张宛想往外走,但又不敢真的跑到现场去。
毕竟她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到了现场帮不上什么忙倒是次要,还会惹事儿。
而且,万一有二次爆炸怎么办?!
汪直如今也不在这边,他把南直隶的事办完,就被赵鸣给指使去
东北了。
“那边有铁矿和煤矿。”
赵鸣伸手捏了捏眉心。
“我正想着日后搞工业,少不了这个,先让他去,反正那边他也熟。前期工作干好了,咱们才好徐徐图之。”
张宛是第一次从赵鸣口中听到“徐徐图之”这几个字。
他们俩向来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东一榔头西一棒,今天干这个明天干那个,还真没什么规划性。
果然,世界是个草台班子,穿越者也是个草台班子。
他们穿过来两个人,那就是一个巨大的两人草台班子。
好在许呈很快过来了。
“娘娘放心,陛下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一些小伤。”
“是不是炉子炸了?”
“是。”
“现场都处置好了吗?”
“是听陛下的吩咐,处置完毕了。”
听赵鸣的就行,这还真不能瞎处置。
别乱浇水,不定浇了炸的更厉害。
“现场都封锁起来,让人看守,别让人进去。”
“是。”
“除了陛下外,还有别人受伤吗?”
“有几个术士,不过伤的也不严重。”
“让太医院的人给他们去看一看。”
当然、他们是术士,要是自己能给自己吹一口气就治好,那就不管了。
张宛让人给自己抬到赵鸣那边去。
还没进屋,就听见赵鸣在那边嚎的那个要死要活的杀猪样。
但她一进门,赵鸣跟被人一刀砍断了喉咙似的,立刻就不言语了。
听他刚才还能叫得那么中气十足,张宛就知道没什么大碍。
不过这古代的大碍和现代的大碍可不一样。
“怎么样了,可曾伤到什么要害?”
赵鸣立刻说:“没事儿,就是给轻轻崩了一下。”
张宛狠狠瞪了他一眼,怎么没给你头给崩掉!
大夫在旁边给他处置伤处,张宛没好气地说:“你到底在烧什么?”
赵鸣唯唯诺诺:“常温超导。”
张宛:“啥?”
“一种新材料。”
张宛虽然不搞材料,但毕竟是材料的家属,略知一二。
“我记得咱们穿之前,这玩意儿还没搞起来吧。”
什么是常温超导。
超导是什么,就是电子流动不耗能。
常温超导体是什么,就是一种新材料,在常温下传输没有损耗。
这将彻底改变电力输送和储存方式,将是能源领域、交通运输领域的巨大革命。
有了常温超导,几乎就可以稳定控制核聚变。
星辰大海,唾手可得。
就去年,韩国一个团队还说自己发现了常温超导,引发了轰动。
而且制备方法也忒简单了,就是把铜、磷、氧化铅,这几种常见材料放到炉子烧啊烧啊烧。
一般的初中化学课上都能捣鼓出来,没什么技术含量。
后来这事不了了之了。
可为什么一开始许多人还都在尝试复制呢。
“材料就是这样。”赵鸣说,“跟炼丹术差不多。”
一分靠努力,九十九分靠运气。
他们做实验前,都先磕头上香拜一拜。
“也就是说——”张宛自己都乐了,“在现代都没研究出来的东西,你要在大明搞?!”
你这蒸汽机还没捣鼓出来呢,就要上神秘材料了?
当然,这要是跟炼丹差不多,那确实在大明也能搞哦,逻辑上没问题。
她伸手摸了摸赵鸣的额头。
“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还是哪一次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炉子偷偷炸了,给他脑子崩坏了。
“你这一天天的,急功近利也不是这个急法吧。”
“我知道,我……”
赵鸣叹了口气。
常温超导,其实跟永动机一样,基本是个幻想。
要真能搞出来,爱因斯坦都得从棺材你爬出来给你点个赞。
见处理的差不多了,他就让身边的人都先出去。
他起身扶着张宛:“你跟我来。”
“做什么?”
“看一样东西。”
其实也不是一样,是一大堆。
第57章 生娃 一 我真的要在这个屋子里生娃吗……
“你跟我来, 看一样东西。”
张宛翻了个白眼:“走不动。”
要不是来看你有没有被炸成两截,我都不稀的来这儿。
“行,知道你不好走。”
赵鸣说着从旁边推出了一个轮椅出来:“坐这个, 我推你。”
他今天有点儿腿软,还真抱不动张宛, 但他不敢说。
果然,张宛柳眉倒竖:“你这什么意思?”
他赶紧卖惨:“人家不是今天伤了么, 伤是小伤, 就是……”
“行吧。”
看在今天赵鸣是病号的份上,她不同他一般计较。
“你从哪儿找过来的?”
古代当然也有轮椅,不过这个肯定是现代的。
“你这不是糟蹋积分么。”
他们辛辛苦苦攒那点子积分容易么, 天天当牛做马、风里来雨里去的, 不光是脑力活, 也是体力活。
换的都得是有用的东西, 现在可乐零食都只紧着他们俩吃了,赵小照那边不给。
——“小孩子吃什么零食,把牙齿吃坏了怎么办, 滚!”
赵鸣推着她到了隔壁, 一开始是房间里没有亮灯。
其实这一年多,他们已经习惯了没有灯的昏暗环境了。
蜡烛、油灯,有跟没有一个样。
也因为没灯, 这晚上就干不了啥正经事儿。
看书、不行,批奏疏、不行。
就连烧炉子,都看不清楚材料。
所以,只能黑漆麻乌的干些不正经的了。
唉,要不是因为这个,说不定也就没有肚子里面这一到两个崽子了。
赵鸣按了一下开关, 她顿时眼前一亮。
“你小子居然把电灯都干起来了。”
有了发电机,电灯不算什么。
当然,如果纯手工手搓的话也难。
所以,虽然系统不够给你,也聊胜于无吧。
有灯还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屋子本来是空着的。
这些日子张宛也没来这里,不知道这儿被已经被赵鸣给改成这样了。
房间中间是一张大床,下面装了轱辘能推得动的那种手术床。
床边好一个台子,东西都有些眼熟。
张宛皱眉:“这是手术室?”
“是产房。”
这是为了给张宛生孩子准备的。
“你从哪儿弄过来的?”
“还能是哪儿,当然是从系统里面换的。”
他俩的系统不是完全相同的,但都能进赵小照的。
张宛一下子就明白了,难怪这些日子赵鸣发了疯似的捣鼓科技。
她就说嘛。这些东西得慢慢搞,不能急于一时。
可赵鸣是真急,他急的是必须狂爬科技树来兑换这些东西。
这些都是用来在张宛生孩子的时候保命的,所以得快啊。
张宛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我……应该用不着这些东西吧。”
她一眼就看到了里头那一排亮闪闪的,爆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这是什么?手术刀!”
不光有手术刀,还有剪刀,止血钳。
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你什么意思,你想在这儿给我开膛剖肚?!”
她又看向一旁:“这什么?”
“麻醉的。”
张宛一个头两个大。
不是吧,麻醉是很专业的,人家专门有麻醉医生的。
——你啥都不会,难道到时候,你给我上麻醉吗?你别把我给麻挂了!
而且,这是想麻完我,直接
上剖腹产?!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想到这个,她就浑身发毛。
其实一开始她决定生孩子,除了打胎不方便,实在是是自作自受之外。
还有就是,毕竟历史上的张皇后活到了七十多,儿子死了她老人家都还活的好好的。
就是给大侄子朱厚熜治理的挺狠。
当然,朱厚熜也不是针对她。
道长一视同仁,谁都别想在他手下讨到半分好。
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没什么问题。
虽然中间发现,肚子里面可能揣了俩货,但那时候不是已经来不及了嘛。
“不至于吧……”
当然,她也不是全凭天意,也给自己准备了一些必要品。
而且她一到这里,就自己搞了个八九不离十的产钳,想推广一些。
过程虽然很曲折,据说一开始拒绝的很多,但总有识货的。
用过的人,自然知道它的作用。
不过,这什么手术刀的玩意儿,可是绝对没有的。
她一把抓住赵鸣的手。
“那个……我真的要在这个屋子里面生孩子吗?我好怕呀!”
不光她怕,她担心那些产婆也怕呀。
大明的产婆,铁定没有见过这些东西。
人家生孩子,都是热水啊、布啊、用力用力、人参参汤什么的。
你这边直接床头摆了一把刀?!
你是生娃还是杀人啊,刺激。
“我让大夫给产婆培训了,我也给她们讲课了,都要消毒。”
消毒是消毒,关键她们根本不会用这些东西。
那万一最后真的要用到,那谁来下手,肯定赵鸣嘛。
说真的,知道古代这些产婆不靠谱。
但是,让赵鸣来给她生孩子……
“那还不如让产婆干呢。”
赵鸣都没有见过别人生孩子啊。
对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上个月玉米生宝宝了。
这是一个意外,富贵红薯玉米土豆都是母猫,他们也没有想让猫咪生娃,但这里不太好做绝育。
哪知道,何婶子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只小公猫来。
那公猫和玉米总共也只待了一个晚上,就因为打架就被搞走了。
那个时候,玉米满打满算才五个多月吧。
人家还是个宝宝,还不能生小小猫呢。
张宛他们也就没往个事儿上想。
赵小照他们当然就更不知道了。
哪知道几个月后,他们发现玉米越长越胖。
一开始还以为是长大了吃多了,哪知道一个月后的某一天,玉米就生下了四个小咪。
生小猫咪的时候,赵鸣全程在场给玉米接生。
当然,赵小照他们也在。
这大好儿说:“妈妈,玉米生了四个呀!妈妈你怎么就生了我一个,还有那三个呢?”
“生你一个就要我命了,哪还有三个!”
“那个……”张宛舔了舔嘴唇,“你给玉米接生过,不代表你能给我接生啊。”
——我对你真的真的不太放心。
她摸着他的手背,发现抖的厉害,以为他是刚才身上的烧伤疼的。
“疼的厉害?要不要吃点止疼药?”
“我不用。”赵鸣又想起一样来,“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止疼的,就是不知道怎么用。”
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张宛哭笑不得。
“放心吧,我挺得住。”
她是想活跃一下气氛,结果给赵鸣安慰哭了。
“嘤嘤嘤。”他梨花带雨,“老婆,我怕。”
“你怕你生啊。”
张宛唏嘘,都穿越了,就不能穿到ABO吗,她也想让赵鸣生一个。
“行了行了,事已至此,只能硬上了。”
张宛看了看电灯说:“以后咱们有了灯,晚上能干的事就多了,也不用天天……对吧。”
而且小照也大了、得辅导功课了。
就算有老师,各种名师大儒都有。
可有些课程就是得他们亲自上手啊。
到时候,保证天天气得半死加心梗,更加没空那啥那啥了。
赵鸣噗嗤一声笑了。
他也是明白的,这个时候不能给她太大压力。
他应该支持她、帮助她,而不是吓她。
“汪直快回来了,我觉得这段时间宫里还是得有他坐镇才行。”
“那外头你炉子炸了,回头这事你准备怎么说?”
“怎么说,炸了就炸了呗。”
到底谁是老板?
难道我给他们交代,简直倒反天罡。
当社畜的时候,要给老板交代。
当老板的时候,要给社畜交代?
怎么他就这么贱呢。
“就不交代了,能怎么着吧。”
赵鸣说,“别的都先放旁边,现在你是大事。”
第58章 生娃 二 她的手突然垂了下去
怀胎十月, 其实是九个月。
都到这个时候了,太医终于说:“殿下,您肚子里怕是双胎啊, 大吉大利。”
张宛:啊呸,要你说, 你怎么不等我生下来之后再说。
赵小照也说:“妈妈,我看你的肚子比玉米还大, 你是不是能生七八个?”
张宛拎着他的耳朵:“你看看你, 七八个能塞进我的肚子里么!”
赵小照也搬进西苑跟他们一起住了。
本来他们想着要不就把这小崽子放那边,等生完孩子再说。
但还是觉得,这种时候还是要他们一家人都在一起才好。
“小照, 咱们这是去医院了, 陪你妈生孩子, 开不开心?”
“嗯。”
“你也是这么生出来的, 以后你的妹妹或者弟弟,或者妹妹和弟弟,也是这么生出来的, 知道吧?”
“就和玉米生孩子一样吗?”
赵鸣深吸了一口气:“儿子, 咱们暂时不要提玉米了,好不好?”
到了孕晚期,张宛老是睡不着觉, 真想赶紧卸货。
唉,怀小照的时候,也想着赶紧卸货、
生完才知道这才是噩梦的开端啊。
不过在这里应该稍微好一些,因为有一大堆人给他们带孩子。
还是有钱好呀,有权有势更好。
这天晚上,张宛半夜感觉有一股熟悉的感觉袭来。
她推了赵鸣一把, 赵鸣立刻一下子蹦起来。
“怎么了?要生了?”
生小照的时候,他在外头出差。
别问他为什么老婆快生了,他还在外头出差,问就是真的没办法。
等他回来的时候,这小子已经在使劲嘬奶瓶了。
“别急,给我看看是不是羊水破了。”
赵鸣说:“破了,确实破了。”
张宛点头:“不急,我先洗个头,你让厨房去给我做点好吃的。”
这段时间赵鸣也恶补了功课,知道羊水破了到生孩长着呢。
他一边给张宛穿衣服一边说:“饭都安排好了,那个可乐红牛巧克力都在,现在要吗,还是等会儿吃。”
这都是生孩子的标配。
其实也不用她做什么,下面的人都准备好了。
宫女给张宛把头发洗干净了,梳起来编成辫子。
七荤八素,十五个菜摆在她面前。
其实现在肚子还不是特别疼,她先吃了个饱饱的,又让人扶着上了个厕所。
她可不想又在床上……
这样又过了几个小时,时间差不多了,赵鸣给她推到产房去了。
此时产房里面早有了一大堆的产婆嬷嬷,太医也在隔壁。
这些产婆们早早进了宫,也已经给“培训”过了,还是皇帝亲自培训的。
你们听听,皇帝培训产婆如何接生,这说出去都是没人敢信。
赵鸣:……我不是培训你们如何接生,是给你们科普什么叫科学……
就算这不是第一次来了,但产婆还是一个两个眼睛和鸡蛋似的——”
这这这这这……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怎么比上次来的时候,又多了许多。
——这都是干什么用的?
兴许,陛下修道修仙,这些都是仙物?
那可千万不能碰。
赵鸣把张宛扶到床上去,然后先给她把氧气插上了。
吸上氧之后,倒是稍微舒服了些。
“这个氧气机可贵了,简直是乱花钱。”
“买都买了。”
不是希望能起什么大用,没用最好。
赵鸣再她贴上那个心电图监护仪的电极,旁边的屏幕立刻有了变化。
赵鸣严肃说:“你们务必用心,昨天先发了奖金,事成之后、再发三倍。”
虽然之前说过,但旁边的嬷嬷还是忍不住多嘴,体现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陛下,产房血……您不能……”
赵鸣说:“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头砍了。”
大家瞬间闭嘴。
不仅产婆们没有一个人再切入这个话题。
就连外头的太医和太监们,都无一个人再说半个字。
*
其实,张宛倒也未必想让赵鸣亲眼看她生孩子。
倒不是别的,主要是生孩子太狼狈了,她不想让身边的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关键赵鸣在旁边也没啥意思,就主要就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她也明白他执意要留在这里,一是因为上次不在,这次他想弥补。
二是因为这旁边这些高科技,除了他也没人用的起来。
“殿下,您用力啊!”
“别叫,我有自己的节奏。”
好在这几个产婆都是用过产钳的,之前张宛还跟她们交流了一下。
她们听说是皇后发明的,纷纷表示:这东西好啊、这东西妙,这东西呱呱叫。
这东西刚出来的时候,妇人生产哪里敢用。
但有两次死胎分娩不出来,危及产妇的性命。用了此物,总算是没有酿成更大的悲剧。
张宛深呼吸,呼气。
产婆说:“确实是两位皇嗣。”
——不要再强调两个了,都这时候了,我会数数的知道吧。
“娘娘不必担心,胎位是正的。”。
还好还好,省的赵鸣又要……
张宛看见他一直把目光瞄向旁边的手术刀,忍不住骂他——No!Stop!
赵鸣汗流浃背,对产婆强调强调再强调——
“保大知道吗!保大保大!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保大!”
产婆:烦死了,从几个月前把我们喊进宫培训的时候,就天天说保大保大保大。
知道了,保大!
陛下,您说您这么要保大,那还让皇后怀孕干嘛?
没有这小的,自然就不用保大了。
——哼,嘴上说的好听,还不是要生皇子。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第一个孩子还算是顺利生下来了。
是个女孩,应该就是太康公主朱秀荣了。
放心,这名字是有点土,这辈子爹妈给你取个好名字,什么梓涵啊之类的领先时代。
张宛挺累的,又累又麻木。
感觉肚子也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不是自己的。
“娘娘,您用力。”
“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小皇嗣,已经看见头了。”
张宛更累了,然后就听见旁边的赵鸣在哭。
她忍不住骂:“嚎什么丧啊?我这没死呢!”
让你留在这个屋子里,是干正经事的,不是让你在这边影响老娘心情的!
“不哭不哭。”赵鸣立刻说,“你别生气,好好生,还有一个、马上了……”
张宛深吸一口气,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感觉肚子一空。
“果然是双生子!”产婆欣喜说,“还是龙凤胎,恭喜皇后、这一胎儿女双全。”
张宛陡然松了口气。
真是,此刻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她甩开赵鸣的手:“你捏的我疼。”
赵鸣赶紧摸着她的脸:“累不累?有没有哪边不舒服?”
废话,上厕所都累,更何况是生娃。
“你去看看孩子。”
“没事,好多人呢。我不看他们,我就看你。”
“又不是他们的娃。”
张宛没力气说话,只能瞪了赵鸣一眼。
老夫老妻了,用不着言语,意思可以通过空气传播。
“好好好,我这就去。”
赵鸣招呼人把两个孩子抱过来。
孩子都被裹的严严实实的,脸上身上给胎脂糊的白白的,哇哇哇乱哭、
赵鸣激动地说:“姐姐像你,弟弟也像你,我抱给你看看。”
说着,他就一手抱起一个,献宝似的送到张宛面前。
张宛笑着伸出手,他也笑着。
这是他们第一次第一时间享受到为人父母的喜悦,还是X2。
赵鸣看了看女儿,再去看张宛,顿时脸色一僵。
只见她的手突然垂了下去,没有一点征兆。
就好像原本有一根绳子,骤然断了,再无支撑。
刚才虽然疲惫但满是笑意的眸子,忽然定住。
眸光如同遮天蔽日一般,黯淡了。
赵鸣:“老婆?”
第59章 生娃 三 虚惊一场,是世间最美好的词……
“老婆?”
张宛嘴唇翕动了一下, 再无回应。
“老婆!”
他顿时寒毛直竖。
立刻把孩子交给嬷嬷,一把抓起妻子的手。
张宛的手当然还是软的,可一点力气也没有。
“张宛……”
赵鸣试探着呼唤她的名字, 也没有一点动静。
似乎是有些延迟,心电图监护仪发出一串尖锐连续的滴滴滴声。
屏幕上的那条线, 在一声声的滴滴滴中,逐渐变直了。
很多人可能没用过这东西, 但不会不知道它的意义。
每一次, 只会出现在电视电影的场景,现在出现在了眼前……
赵鸣突然猛地抱起她,张宛的头无力地后仰, 如同被折断脖颈的天鹅。
“张宛……”他哆嗦着说, “你别吓我!”
一旁的嬷嬷和太医也发现不对了。
隔壁的太医立刻被叫过来把脉, 脸色瞬间都不好了。
“参汤, 快上参汤!”
嬷嬷无措地说:“怎么会,之前一直顺利,也没有下红……”
她自然也知道, 女子生产是千难万险, 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女人就折在这一遭上了。
血崩下红,那只是诸多原因中的一个而已。
就算是现代,那还有羊水栓塞。
生孩子, 就是鬼门关。
参汤一直都在,立刻端上来,可怎么也喂不进去。
产婆急的两眼通红,也顾不得什么体统了,直接捏住张宛的下颌,想要强灌下去。
这才发现, 张宛牙关紧闭、已经不能吞咽了。
“张宛……”
不管他如何呼唤,是拼命摇晃、还是温柔耳语,她始终静静依偎在他怀中,没有一点回应。
如果她双目紧闭,也许还能骗自己是沉睡。
可偏偏她眼睛微微睁着,一点光没有,就这样定格了。
他听见太医说——
“脉已经摸不到了……”
“没有气息了……”
“娘娘怕是不成了……”
死亡,很多时候连一个招呼也不打。
就是瞬间的事情。
这一切,也不过只过了几分钟。
几分钟之前,大家还都为新生儿的降生而欢呼雀跃,可现在……
“胡说!”赵鸣暴怒,“她不会死的,她绝对不会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他直接连踢带踹,把太医嬷嬷一干人全都赶了出去。
回头,张宛依旧无声无息躺着,脸上渐渐泛出青白。
赵鸣捧着她的脸,摩挲她没有血色的脸颊,吻着她冰冷的唇。
“不会的,不可能!”他狠狠说,“我一定能救你。”
他不是医生,但现在没办法了。
他解开张宛的衣裳,用手指搭在她颈动脉处,没有。
他再把脸贴到她口鼻处,看着张宛的胸膛,数十秒,没有。
拿出AED。
他和张宛都参加心肺复苏和AED的培训,当时还互相拿对方做过实验。
只是没想到,如今真的会用上。
“张宛,你一定会没事的。”
赵鸣把电极片贴在张宛胸口,一高一低、一左一右。
按下电击按键,然后开始心肺复苏,两分钟。
胸部按压,人工呼吸。
门外,大家都面如死灰。
谁不知道,皇后在皇帝心目中的重要性。
如今,虽然皇子和公主平安,可是皇后却……
只怕陛下真的会……
汪直突然开口:“别说了。”
众人顿时噤声。
皇帝不一定杀人,但这个鬼见愁……
“真的……”他哽咽道,“真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为什么,先帝在万贵妃逝去后,没多久也撒手人寰了。
而陛下和皇后……皇后甚至还这么年轻,还刚刚诞下公主和皇子……
陛下他,如今就要遭受先帝从前那样的痛苦吗?!
所有人都失魂落魄、在恐惧悲痛之中,没人注意到赵小照从哪里跑了进去。
赵小照茫然走进去,只见爸爸正俯身亲吻妈妈。
“爸爸……”
他上前两步,爸爸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又按住妈妈的胸口,不停按压,然后又俯身去亲妈妈。
“爸爸……”
爸爸根本不理他,他只能又走近了两步。
看清了妈妈的脸,只见妈妈的长发散乱在身侧,一只手垂在床边。
可是,妈妈脸似乎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若不是爸爸在亲她,他甚至都不确定这就是妈妈。
“妈妈……”
赵小照喃喃握住妈妈垂下来的手。
不,这不是妈妈……这不是妈妈的手……
妈妈的手是最暖和的,虽然有时候打他屁股有点疼、拎他耳朵也疼,可也是热热的疼。
妈妈的手不会这么冷……
不会无动于衷,不会既不甩开他,又不握住他。
“滚开!”
赵鸣突然粗暴地推开儿子,而后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张宛。
不知道多少次了,但她始终没有一点回应。
那时他们还讨论过,多久没反应就是没救了。
多久?
他不知道那时说的是多久,他也不知道现在是多久了。
赵小照被推的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却没有哭,只是直楞楞看着父亲一下子把妈妈搂在怀中。
他搂的那么紧,仿佛要把妈妈整个人都嵌在怀里。
一直惊恐、怀疑、暴怒、不信、绝望的赵鸣,但他始终没有流泪。
但此时,抱着在两个时空已经相识了十年的妻子,他突然就嚎嚎大哭了起来。
一切都是他的错,一切当然都是他的错!
如果没有他,张宛就不会生这两个孩子,今天就不会死!
他明明知道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居然敢让她在这里生孩子。
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可是为什么不报应在他的身上,不让他去死?!
他低头吻住她,想要用舌尖撬开她的牙关,可终不得成。
“张宛……”
赵鸣泪流满面,但是——
“不行,不能放弃!”
他又把张宛放平,继续做人工呼吸。
赵小照也哭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不就是亲亲吗,他们经常亲亲的。
爸爸亲妈妈,妈妈亲爸爸,爸爸妈妈亲小照,小照亲富贵……
大家亲来亲去的,都是开开心心的亲。
为什么今天要哭?
“妈妈……”
*
一片虚无中,赵鸣醒过来,触目都是白色。
除了白,就只有灰。
除了灰,就只剩下黑了。
他茫然地走着,就看见殿中一具巨大的棺木。
张宛安静地躺在棺中,身着翟衣,头上戴着九龙九凤冠。
面上敷了厚厚的脂粉,又贴了珠翠面花,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了。
但确实是他的张宛。
烛光摇曳,偌大的宫殿,只有他们两个人。
赵鸣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又拉了拉她的小手。
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突然,他直接粗暴地把张宛拉起来,凤冠琳琳琅琅歪在一边。
大概是一串珍珠散了,大珠小珠落玉盘,都是清脆的珠玉之声。
他索性打横抱起她,也没有任何人来拦着他。
一束光,从殿外射进来。
直直射在她的脸上。
光影中,飞尘起。
万物空灵,皆是如此。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张宛,她双目紧闭,胸膛早已不再起伏。
这不是他熟悉的她,甚至不像他认识的她。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光,远处、不远处,小照在那里。
他不说话,只是蹲在那里哭,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他再低下头,发现张宛的脸色变了。
由惨白变的灰败,灰败变的青紫,然后化作了白骨。
他抱在怀中的,只剩下一具白骨了。
“啊!”
赵鸣大叫一声睁开眼,仿佛是刚刚在深水的窒息中死过去又活过来。
“陛下!”
汪直立刻跪在旁边,“陛下,臣在。”
“张宛……”
“皇后没事。”汪直说,“您又做噩梦了。”
赵鸣颓然摔回床上,他伸手捂着双眼,声音嘶哑而带着疲惫。
好一会儿,他重新起身。
“我去看看她。”
张宛沉沉睡去,脸色还白中透着一点青。
赵鸣仿佛整个人老了五十岁,走路都步履蹒跚。
他把手伸到被子里,握住张宛的手,紧紧扣住。
这是他人生之中最可怕且再也不愿回忆的一天。
他深深知道,什么叫做后怕了。
从前,老师总是喜欢笑他,说他是退堂鼓一级演员。
他确实爱放弃、爱打退堂鼓,干什么都缺一点冲劲儿。
大概是硬汉的反义词吧。
他笃信的是什么——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万般不能强求。
毕竟,现实就是这样的。
你越是强求,越是痛苦。
你再强求,是你的还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这叫洒脱。”
但昨天,他偏要强求,他决不肯放手。
他一遍又一遍的,他知道心脏停止跳动的最佳抢救时间是4分钟之内,这是“黄金4分钟”。
但他也知道,人工呼吸有能持续半个小时,乃至于一个小时的。
他决不放弃。
他绝对不会放弃的。
“张宛,你不能留我一个人……”
“你不能让我和小照……”
那时候,他大概是语无伦次了。
其实他也没说出口,但在心中是语无伦次了。
直到——直到张宛的心跳重新恢复,他抱着她、整个人抖如筛糠。
不……
赵鸣摇了摇头,他不敢再去回忆昨日,只觉得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
甚至于,他都不敢去看两个孩子。
他真想把这些全都从自己脑子里敲出去,再不要想起。
“真是仙家护体。”
太医也给吓得不轻,说话都磕磕巴巴。
“明明那时殿下已经……如今已无恙了,好好调养即可。”
大概是他握着的手太紧了,张宛微微蹙眉,吓得他立刻松开了手。
嬷嬷也忍不住开口。
“陛下,娘娘没事了,您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这统共没几个时辰,皇帝都来了好几回了。
不愿意走,却也怕在这里打扰了皇后。
汪直心想,得让陛下分个心,不然他一直这样后怕,着实也是伤心伤身。
其实他之前被爆炸所伤,伤也没好透。
“少爷。”
汪直对赵小照说,“少爷去看过妹妹和弟弟了吗?”
赵小照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他也是被吓到了,不复往日的机灵,一直木木的。
“妈妈,妈妈她……”
“放心,无事了。”
赵小照低头想了想:“苟先生。”
“臣在。”
“妈妈……我妈妈她那是不是……”
他大概是比寻常同龄的孩子聪明一些,也不是不明白什么是“死”。
“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可那并不是真的明白。
“我看玉米生小咪的时候也……”
一直叫的挺惨的,和平常不一样。
“少
爷,妇人怀孕产子,有顺利的,但也有千难万险的。”
他想了想,“”您出生的时候就比较顺利,昨日就比较危险,但幸好否极泰来。”
赵小照这半大文盲,居然在瞬间理解了否极泰来的意思。
“否极总能泰来吗?”
汪直摇头:“不一定。”
“那如果、不能呢?”
“那夫人,会去另外一个世界。”
赵小照懵懵懂懂,却问:“苟先生,你的老婆生孩子时也会这样吗?”
汪直说:“不,我没有妻子,也不会有孩子。”
“那岂不是……遗憾。”
“倒也没有。”
因为他早早就知道了不可能,也早早就接受了这一点,更何况——
“世间总有遗憾。”
“去睡吧。”他抱起小照,“去睡吧,这两日不要打扰阿爹阿娘,他们也都累了。”
安抚了太子,汪直回来。
见陛下坐在窗边,抬头就是一轮明月。
赵鸣声音有些沙哑:“我想喝酒。”
汪直想说,陛下您身上有伤,不宜饮酒。
但斟酌了一下,他还是取了酒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汪直没敢倒多,只是浅浅的半杯,赵鸣一饮而尽。
“陛下,都过去了。”
赵鸣却喃喃说:“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不知道,他们的原时空,又到了哪一年了。
虚惊一场,大概是世间最美好的词汇了。
第60章 奶粉 这是仙奶粉,传说中的灵粉啊……
听说, 人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在心跳停止的几分钟内,大脑还是有意识的,依旧可以感觉到周围的声音和动静。
听觉, 是最后消失的。
“张宛,我……你再看看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所以, 那不是错觉,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啊……”
张宛忍不住问:“我要是真死了, 你准备怎么办?”
赵鸣捂着耳朵, 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
倒也不是张宛专门要刺激他。
可有的事别回避、总是要面对的,这不还有两个娃呢。
“娃哇哇哇……”
“别哭了,烦死了。”
既然有心结, 早晚都要解。
她去拉赵鸣的手。
因为拉的实在用力, 赵鸣只好松开了。
她力气不小, 跑不快跳不远, 所以运动会上都是表演扔铁饼的。
赵鸣的力气一般,所以他俩能打个平手。
可这几日,他待她特别的小心翼翼, 小心到她实在是毛毛的。
那个感觉啊, 好像她得了什么二次元的大病,随时都会咔嚓、然后碎成一地。
要命的是,每天晚上睡觉睡到一半, 他都要爬起来先摸她脖子、再摸她鼻子,看有没有呼吸。
然后,再趴她胸口上,听听有没有心跳。
你说说,这一套流程下来,还让人睡不睡啦, 还让不让人睡了?
她又不是死猪。
就算这个她还能忍,但如果继续纵容下去……
估计再过个十年半个月的,赵鸣就要每晚把她摇醒,问她:“还活着吗?还活着吗?”
昨天半夜里,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梦里她正数金条呢,果然是穿越了,以前这种场景都是数钞票的,刚数到这一半这就——
“赵鸣,你有完没完啊?”
“不是,我……”
“再闹就给我乖乖吃安眠药。”
“我才不吃。”
“不吃就给我好好睡,不睡就给我滚出去。”
赵鸣反复纠结,最后还是滚出去了。
但是他半夜趴在窗外瞅着,跟那狼人似的。
有个人在窗外一直盯着你,你也没法睡啊。
这一次,张宛拿捏了一下语气,显得相对轻松,但不是调侃。
总体基调是严肃而活泼。
她又重复了一遍——“我如果死了,你准备怎么办?”
如果在原来的时空,不管他们当中的谁死了,另外一个人大概也都只会好好的活下去。
毕竟有父母,也有儿子。
且他们都不是那等的情种,毕竟情种也得生于大富大贵之家,他们这种低产以下阶级不配玩这个。
漫长的生命中,他们会一日复一日、明日何其多地治愈痛苦。
也许很难才能忘却。
也许会忘得快一些,但总归会忘记的。
没有谁是离了谁就过不了的。
但在这里,这里只有他们三个。
甚至于,整个时代都与他们没有那样从前那种紧密联系的关系,他们只是过客,还不确定能过多久。
在这里,他们是没有回忆的,也没有过往,只有今日和以后。
赵鸣感觉到自己的脸有点僵,立刻调转话头。
“我去泡奶粉。”
张宛没有自己喂奶,婴儿几个小时就要喂一次奶,这还是俩,要全都自己喂晚上真就不用睡了。
赵小照那时候就是喝的奶粉。
亲妈喂奶固然对孩子好,但废妈啊。
人啊,还是要多多的爱自己。
你看、虽然这小子脑子那啥啥,但身子骨还不错,医院去的少。
可见喝奶粉也没毛病,大家都省事。
而且这次是俩个,她也喂不过来。
与其一个亲喂、一个奶粉,不如一视同仁,大家都别想喝上亲妈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当然,这个时代还有另外一个选项,这你有奶妈。
大户人家的贵妇人很少亲自哺乳,大多都是奶妈代劳,这也创造了一定的工作岗位不是。
但张宛想了想,还是喝奶粉算了。
——妈妈,人家都有奶妈,我们的奶妈呢?
——看见那边的罐子了没,走过去叫妈。
“老公,以后你要积极工作,好买奶粉啊。”
买奶粉,也是一笔巨额开支啊。
赵鸣舀了一勺奶粉,刮平。
盖好奶瓶的盖子,使劲儿晃,然后把气挤出来,最后用手背试一下温度。
“好了。”
这一瓶先给闺女,再来一瓶给老三。
老三看见姐姐有了、自己却没有,张着那个“血盆大口”在那边嚎啊嚎啊嚎。
不过光嚎不哭,雷声大雨点小,赵鸣真怕这小子给嚎的厥过去了。
宫里一开始说要选奶妈,赵鸣说不用。
——那就是皇后要自己喂喽,这于礼不……行,当我没说,陛下您怎么办都行。
结果,人家也不喂,赵鸣拿出一个罐子来。
“这是仙奶粉,传说中的灵粉啊。”
赵鸣说,“以后公主皇子就吃这个,那个、我来给你讲一下这仙奶的配置方法。”
嬷嬷们还真信这是仙粉。
因为就这装粉的罐子,它瞅着就不一般。
那个奶瓶,更是不一般。又轻、还摔不坏。
“试温度的时候要用手背试。”赵鸣严肃地说,“不准用嘴试。”
俩人一人一娃,这次算是深度绑定了,谁也跑不掉了。
张宛不让他逃,继续问:“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
赵鸣只好说:“殉情。”
“我不信。”
“不信算了。”
“那小照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皇帝喽。”
明朝是没有这么小的皇帝,不过前朝小皇帝多的是,五岁不足为奇,出生几天的照样能当。
也许过几年,他就会把他俩给忘了吧。
毕竟这里也没有照片。
甚至,他都会忘记自己是穿越来的,只会觉得自己是大明土生土长的朱厚照。
最多只会在以后遇到姓赵的人之后,有点觉得莫名其妙的熟悉罢了。
他会被这个时代所同化。
如果赵小照真的是小小年纪就死了爹妈,那他以后能变成朱厚照那性子倒还是情理
之中。
至于这两个小的……可怜是可怜,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张宛问:“怎么个殉法?”
赵鸣:……你这个好奇心会不会太重了……
他不会自杀,他觉得自己也下不了这个狠手。
不过有可能会抑郁而终,很快病死,不肯吃药之类的吧。
他反问:“要是我死了,你怎么办?”
张宛说:“张皇后在朱佑死后怎么办的,我就怎么办吧。”
赵鸣撇嘴,简直是升官发财死老公。
如果在穿越前,张宛和赵鸣生出双黄蛋来,大概会要了他们两家大半条命。
不仅把他们所剩无几的存款洗劫一空之后,还会负债累累、而且越负越累。
谁带娃?
谁哄睡?
谁做饭?
产假结束之后还要上班呢!
要是张宛辞职,那完了。
以赵鸣一个人的工资,全家都要喝西北风。
果然,钱是熨斗,能熨平生活的很多烦恼。
“赵鸣。”
张宛突然扭过头,亲了他一口。
但是亲的不是嘴,亲的是他的眼睛。
赵鸣给她亲的愣住了,闭上眼睛又睁开。
他俩这么多年老夫老妻,孩子都生了仨了。
亲亲,那真是太纯情了。
不过,这是很温柔的一个亲法,和往常不一样。
大部分亲亲……那都是前戏,对吧。
看是第一步,亲是第二步,边亲边开始脱衣服。
也有可能跳过前两步,看都不看,闭上眼睛就是脱。
不知道别人,也可能他俩境界不够,反正不是那种柏拉图式的,靠灵魂来交流的。
他俩就靠身体来交流,赵小照这不就是交流出来的产物吗。
但今天不一样,起码这个吻不一样。
张宛难得这么温柔,吻出了一种青涩的感觉。
“那天你哭了……”
她还没说这句话,赵鸣就有点儿鼻酸了。
居然给自己亲哭了,艾玛、说出去多丢人呐。
他伸手环住他的腰,不必对视,他们知道对方眼中是什么。
“别怕。”张宛摸摸他的头,“以后一定不让你哭了。”
他哽咽:“可我还是想哭。”
“那就现在,想怎么哭怎么哭,我陪着你。”
两个小娃娃本来在迷迷糊糊睡觉,突然听见旁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哇哇哇哇。
——怎么回事,我们还没哭呢?!这谁啊?
*
赵小照来看妹妹和弟弟,伸手就要戳,亏得赵鸣一把抓住了。
“想干什么你?”
“人家想摸一摸妹妹。”
赵小照委屈,我也没干坏事啊。
“这可不是你的玩具。”
在没养咪咪之前,这小子下手根本没个轻重,以为各个都是铜墙铁骨,如今还好些了。
“这是你妹妹,以后要好好爱护她。”
他指着旁边说,“这是弟弟。”
赵小照:“这个就不用爱护了?”
“也要。”
老三还是叫朱厚炜,女儿的名字还没想好。
实在是朱这个姓不好取名,怀孕的时候他们就字典翻了好久,还是没能想出一个完美的。
而且,不光大名没能统一意见,对闺女姓什么,张宛也有微词。
“当时咱们说好的,生男孩跟你姓,女儿跟我姓。”
所以赵小照就跟你姓了。
现在到了闺女,怎么就变卦了?
赵鸣无语:“现在不是跟你姓跟我姓的问题,我跟你姓都行,现在要命的是他们全都要姓朱啊。”
赵鸣也奇怪来着,按理他这个“尊贵”的姓氏,应该穿到两宋才对啊。
张宛:“照这么说,我还该去修仙文呢。”
张,那是修仙大姓。
现在赵小照对姓氏大概也有些神经错乱,觉得自己似乎是姓赵,但又变成姓张的了。
这也正常,他这是跟妈妈姓。
既然他是爸爸妈妈生的,那一年姓一个,很合理。
再过几年,他估计又会糊涂了——这个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