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沈家针割鹿刀7
眼见风四娘和头马仍然处于激烈的对峙, 月月用力夹了一下马腹,驱使身下已变得十分配合的马儿上前,跑到飞驰的马群仅次于头马的位置。
月月抬手一扬, 藏于袖中药粉随风吹向后方的每一匹马。
药粉顺着鼻腔进入身体,奔跑的马群速度逐渐变得迟缓,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的头马带着一匹马消失成远方的黑点。
它们还没来得及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 就被月月安排好的手下全部带走。
*
认识风四娘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性子非常执拗的人。
从她骑上头马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征服它,让它诚服于自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直到天幕由黑转白,一人一马的对抗终于宣告结束。
当头马温顺下来,随风四娘的指挥向左向右时,从成功征服这匹马意志坚定的马儿的兴奋中清醒过来的风四娘恍惚发现自己的双臂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如泡了一整晚的面条一样疲软无力。
整夜驯马的疲惫在这一刻全部涌来,无法继续控制自己身体的风四娘来不及抱紧头马的脖子,人便斜斜地往一边倒下。
“小心。”一直在关注她情况的月月跃到头马的背上, 从后面将风四娘一把抱住。
“十娘, 你还在啊。”吹了一整夜风的风四娘哑着嗓子道。
她一直在与头马僵持,大脑中除了征服头马这件事, 早已忘了其他。
月月是何时来的,她来之后又做了什么事,风四娘一概不知。
“你看,它已经是我的了!”风四娘兴奋地抚摸头马的鬃毛, 像个展示心爱玩具的孩子。
月月真心道贺:“恭喜你获得一匹宝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风四娘的宝马听到这里, 忍不住打了个响鼻,提醒某个陌生人, 它可没有允许她坐在自己背上。
“四娘,你让你的马停下来吧,”月月对风四娘建议道,“跑了一整晚,你们两个应该都累了。”
风四娘依言命令头马停下脚步,然后被月月抱下马背。
她看着面前一片苍茫、孤寂,看不见一丝人烟,只有荒草和沙石的景象,一脸歉意地看向月月:“糟糕,我光顾着驯马,完全没有看路,也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月月打量着四周,这里显然也是她从未到过的未知区域,不过她荒郊野外待得多了,这点小状况于她而言完全不是问题。
她借着初升的太阳,用手粗略估计了一下小镇所在的方向,对风四娘道:“反正镇子也不能回去了,不如我们就继续往前走吧。”
风四娘自然没有意见,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张口回应月月,她的肚子先开始咕噜噜地叫了。
昨晚坐在“恩德元”里面吃牛肉汤的时候,月月热情地建议风四娘多吃几个烧饼。
但是风四娘因为对月月的盗马计划完全不知情,心里跟有只猫在抓挠一般,完全没有心思吃东西。
何况她又经历了一整晚的激烈驯马,这般剧烈的活动,让她肚子里本就不多的存货,早已消耗殆尽。
月月从一直背在身上的包袱里取出两块馕,将一块递给她道:“这里也找不到能吃饭的地方,先吃个馕垫垫肚子吧。”
风四娘接过馕,张开嘴咬下大块缺口,含糊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个?”
她的性格就如她的姓氏一般,如风一般肆意,今日的自己不会关心明日的自己会在何方,根本不会考虑下一刻的自己饿肚子该怎么办。
因为她还算幸运,不论遇到什么情况,最终都会柳暗花明。
*
两人简单填饱肚子以后就继续上路,然而骑马走了许久,未曾看到人迹,前方反而有一片毒障拦路。
风四娘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月月一把拉住,嘴里直接被她塞了颗红色药丸。
风四娘含着药丸,呆呆地看着月月。
她相信月月不会害她,但是她想不明白月月此举用意为何。
“我们已经到了毒障覆盖的区域,这里是最边缘的地方,毒障的浓度很低,所以你还没有什么感觉。”月月一边给两匹马喂解毒丸,一边解释道。
“看来我们选错了前进的方向,这里不易久待,我们还是速速离去吧。”月月虽然很想探索一下这边位置区域,扩充一下探索地图,但是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风四娘和两匹马在,不能让他们陷入险境。
“这里是毒障?”风四娘听了月月的话,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往前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月月牵着两匹马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她。
风四娘很快折回头,一脸正色地对月月道:“我想进去瞧瞧,不如你先带着马走吧。”
月月眉毛一挑,指着安静立在原地的头马道:“这是你的马。”
风四娘脸上露出极为复杂的表情:“我刚刚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极有可能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家。来都来了,我总得和他打个招呼吧。”
月月在原地转了一圈,她看着来时的旷野,附近荒石堆积而成的山,以及前往弥漫着毒障的沼泽,向风四娘确认道:“你的那位朋友的家,你应该也没去过吧?你确定没记错地方?这里可看不出哪里适合人生活。”
风四娘其实也不敢打百分之百的包票,但她还是道:“我还是想进去看看。”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来错地方,但她知道自己如果都来到门口却没有进去,她一定会后悔,是每每想到都会垂足顿胸的那种后悔。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陪你一起去。”月月松开手中的缰绳,对风四娘道。
“里面是什么情况,我其实一点都不清楚,”风四娘皱眉劝阻,“你不要为了我涉险。”
月月却道:“你应该看得出来,我这个人比较擅长用毒,这种环境对我来说根本不算险境。而且这种天然形成的毒障我很感兴趣,如果你和你的那位朋友不介意的话,我是真的很想与你同行。”
“那就一起去吧。”风四娘静思几息,拍板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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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指了指两匹马,明确表示:“我们靠解毒丸能承受得了毒障,它们可抗不住。”
风四娘显然在确定自己要进去沼泽深处时就已经有了决断:“那就放它们自由吧。沼泽也不适合它们生存,不至于让它们为了我一时的想法搭上命。”
早就把马当作风四娘所有物的月月自然没有意见,她牵着两匹马,将它们带出毒障范围,拍了拍马臀:“恭喜,你们自由啦。”
说完,她就转身重新进入毒障之中,与风四娘汇合。
*
两人并肩在布满毒障的沼泽地中行走,越往里走,沼泽出现得频率就越高,基本上不给人落脚的机会,月月和风四娘两人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树木之间飞跃。
飞了一个时辰也不见人迹,月月趁着坐在树杈歇脚的功夫向风四娘询问:“你那位老朋友真的住在这里吗?”
风四娘看着不远处贴着山壁咕嘟咕嘟冒泡的沼泽,坚定的面容也露出迟疑:“我现在也不那么确定了,可是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描述的一样……”
说话间,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狼嚎,一道灰色的身影极速朝她们所在的方向奔来,一股脑儿扎进了粘稠的沼泽之中。
风四娘指着沼泽中满是泥浆的灰狼,无语道:“这傻狼寻死也不至于用这种方法吧,这得过多长时间才能死掉。”
沼泽中的灰狼听到风四娘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睛,幽冷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又再次阖上,全当她不存在。
月月的视线一直停在这只身形硕大的灰狼身上,此时灰狼身上裹满泥浆,让人无法看清它的全貌,但是月月还记得它朝着沼泽奔来的瞬间,灰色的皮毛中掺杂着大量血迹。
她低下头仔细观察灰狼来时的路,成功找到它流下的鲜血,滴落在生长在此处半绿半黄的草丛之中。
看着安静躺在沼泽中的灰狼状态逐渐变好,一个想法默默在月月心中成型:“我猜它特意跑到这里来,是为了治伤。”
风四娘听到月月的猜测,不由瞪大眼睛:“这沼泽能治伤?怎么可能!”
月月也不多言,她从树上跳下来,走到灰狼所在的沼泽边,直接把手伸了进去。
[嘀,扫描开始。]系统音随着月月的动作响起。
扫描,分析,分解,重构。
[“深沼药泥”扫描完成,恭喜宿主获得100000积分!]系统的电子音透漏着惊喜,[真没想到这里居然藏着这样的好东西!]
“是啊,”月月看了一眼跟着她一起跳下树的风四娘,对系统道,“要不是她执意来此,我们可能就错过这十万积分了。”
自打月月出现在沼泽边起,深知身处沼泽绝对不能挣扎,否则只会被沼泽吞噬的灰狼没有多做任何事,只是用它惨碧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月月,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醉心收集“深沼药泥”的月月根本无心关注灰狼的情况,不过站在她旁边有些无聊的风四娘与她恰恰相反,她饶有兴致地观察此地除她和月月再唯一的活物。
“十娘,你快看,这只狼根本没动过,怎么就跑了这么远了?”风四娘观察到灰狼的异常,忙拍打月月的肩膀,唤起她的注意。
将一罐“深沼药泥”小心放好,月月顺着风四娘所指方向望过去。
果不其然,灰狼此时已与她们有五丈之距。
“是沼泽在流动,”月月立刻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她招呼风四娘道,“这匹狼肯定知道哪里能脱困,我们往沼泽流动的方向走,说不定你那位老朋友就在那里!”
第362章 沈家针割鹿刀8
谁能想到寒风肆虐的口外之地, 竟然藏着这么一个温暖如春的地方。
此地树木郁郁葱葱,果树孕育着累累硕果,在外面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肆意地生长, 散发着阵阵幽香。
月月俯下身子,汲了一口从山壁间隙流下来的泉水,对风四娘道:“你尝尝, 这水喝起来也比其他地方的甘甜。”
泡泡刚一见到这汪泉水,便兴奋地跳了进去,此时正在其中欢快地打滚,享受着清冽泉水的浸润。
早就渴极的风四娘听到月月这么说,裙摆一撩,毫无形象地坐在泉水汇聚的池边,大口喝着泉水,直到干渴的身体完全补充好水分,她方才抹了抹嘴唇,喟叹道:“这水真的很好喝啊!”
她拍了拍胀鼓鼓的肚子,对月月道:“真没想到他一个人偷偷住了这么个好地方。”
“看来你确定这里就是你那位老朋友的住处了。”月月见风四娘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不禁摇头笑道。
风四娘点着头, 双目晶亮:“我听他说起过他住处的情况,这里的一切和他描述得近乎一模一样。”
风四娘的心脏砰砰直跳,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期待与这位老友相见。
“那他很可能……”月月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突然神色一变。
她刚将身体扭成一个奇怪的角度,一道银白色的光便从她身侧斩下, 带出的疾风将茂盛的灌木丛噼成两半。
月月凌空转了一圈, 快速闪到对方的身后,正欲赏他一掌, 坐在地上的风四娘看清来人面容的瞬间,惊喜地叫道:“萧十一郎,你真的在这里!”
萧十一郎手中的刀一顿,他侧过头,深邃的双眸与风四娘对视:“风四娘,你怎么在这儿?”
他的视线虽然在风四娘身上,但他的身体依旧紧绷,显然是随时注意着月月的动向。
“我们刚到这里就被你发现了,你果然有狼一般敏锐的直觉!”风四娘凝注着萧十一郎明亮的双眼,认真夸奖道。
手掌还差一寸就会击中萧十一郎的月月在听出风四娘语气中的喜悦后,默默收回了手掌,走到风四娘身边站定,打量着穿着一身被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裳的萧十一郎,道:“原来你就是四娘口中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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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一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大盗,眼光极为毒辣,非奇珍异宝不取。
自他出道以来,但凡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在江湖传闻中,萧十一郎是一个身形魁梧的虬髯大汉,和站在月月眼前的这个眯着眼睛,噙着一抹懒散笑意看着风四娘的少年完全不一样。
直到月月出声,萧十一郎仿佛才注意到这里还有她这么个人存在,
他将视线移到月月身上,了然道:“原来你是和风四娘一起来的。”
只见银光一闪,萧十一郎原本握在手中的钢刀已被他收入挂在他的腰间,用黑色皮革制成的刀鞘里。
“十娘,他就是我的老朋友,萧十一郎。”风四娘觉察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忙跑到萧十一郎面前,搭着他的肩膀向月月介绍他。
萧十一郎淡定地接受风四娘的动作,在她向月月介绍完自己后,对月月轻轻地点了下头。
如果不是因为月月从未放弃过在轻功方面的修习,她怕是很难顺利闪过萧十一郎刚才毫不留情地攻击。
她觉得自己此刻能这般心平气和地站在萧十一郎的面前,看他对自己点头,得多些认真练武的自己,与萧十一郎这个人毫无关系。
“小老弟,这是我新认的小老妹月十娘,你们先认识一下。”风四娘按在萧十一郎肩膀的那只手暗暗用力,要求他必须给自己这个面子。
终于走完这个中间人给陌生的两人作介绍的这个流程,月月和萧十一郎对视一眼,收回对对方充满审视的目光,同时对完全在状况外的风四娘笑了一下。
达成自己必此行目的的风四娘一边搭着萧十一郎,一边搂着月月,对萧十一郎道:“我们都到这里了,你这个做主人家的还不好好招待我们一下?”
萧十一郎挑眉道:“你说得对,我这个做主人的确实该好好招待你们,跟我来。”
说完,他肩膀一抖,轻轻挣脱风四娘的手,后背挺得笔直,迈着大步走在前面,为风四娘和月月带路。
*
萧十一郎带着月月和风四娘转了几个弯,她们便看见前方有一间小木屋,藏在山花掩映间。
“这就是你的家吗?”风四娘看到木屋旁随风摇曳的淡紫色鲜花,忍不住问道。
萧十一郎点头承认:“如你所见,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说是我的家倒也没错。”
风四娘赞叹道:“你的家瞧着真可爱!”
小木屋周围有鲜花环绕,屋后立着结满桃子和梨子的果树,清澈的山泉水从旁边蜿蜒而过,日光柔和地洒下来,给人一种春日的温暖。
风四娘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她欢呼着奔向木屋,已经满心疲惫的她此刻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歇歇脚。
“我去打只猎物。”萧十一郎看着风四娘活泼的背影,显然早已习惯,他这般态度,俨然向风四娘放开了使用木屋的权限,他没有继续靠近木屋,而是对月月说道。
他毕竟是这里的主人家,合该为远道而来、饥肠辘辘的客人准备一餐饱饭。
月月对着他点了点头,指着背阴处的树林询问道:“不介意我采些菌子吧?”
萧十一郎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他只是道:“介意倒是不介意,但是这里的菌子种类很多,有的无毒,有的巨毒,你能分辨吗?”
“可以的。”老实说,研究毒物这件事,月月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对手了,何况现在有泡泡相伴,她真的什么都不怕。
见她这么回答,萧十一郎就没有多问:“那你自便吧。”
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月月道:“刚才我以为你闯入者,所以……抱歉。”
他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如果知道你是风四娘的朋友,我一定不会那样做。”
月月似笑非笑道:“所以我若不是风四娘的朋友,你就可以对我下手了?”
她十分不确定,萧十一郎对出刀时,是抱着将她杀死的心情,并没有打算留下任何的后手。
如果不是她拥有躲避的能力,她早已成了萧十一郎的刀下亡魂。
但是安静生活在这无人踏足的毒障沼泽深处,为了守护这片宁静而杀死不速之客的他有错吗?
没有。
不过差点死掉的月月拒绝从他的角度考虑问题。
见她撕破遮羞的面纱,萧十一郎坦白道:“是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这两个因风四娘而和平相处的人,在僵持瞬息后,同时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
“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总算有点活过来的感觉啦!”风四娘带着一身水汽坐在月月和萧十一郎之间感叹道。
萧十一郎将他从外面带回来的一壶酒启封,将风四娘和月月面前新鲜雕刻的木碗中倒满酒水,举碗道:“欢迎你们!”
说完,他便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把碗中酒喝尽,风四娘飞速夹了块烤鹿肉塞进嘴里,夸奖萧十一郎道:“很好很好,你烤肉的本事又进步了,以后哪个姑娘跟了你,也不会饿肚子了。”
萧十一郎笑嘻嘻道:“那你这个姑娘有没有考虑过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风四娘白了他一眼道:“小老弟你不要开玩笑了,我马上就要三十一岁了,比你大整整五年四个月零三天①呢!”
月月听到风四娘这句话里有零有整的数字,心中有些古怪,默默低下头喝着碗里的菌子汤,试图在此刻隐身。
然而她的愿望并没有实现,风四娘敏锐意识到气氛因为萧十一郎的玩笑和自己义正言辞的拒绝有些尴尬,她的心思一转,就把话题引到了月月身上:“十娘,你是多大年纪?我来算算我比你大多少!”
月月在心中哀叹一声,回道:“我今年二十三岁。”
风四娘怔然道:“你竟然这么小呢。”
“年纪小吗?”月月反问道,“难道年纪小,不就能和四娘你做朋友了吗?”
风四娘连连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着,我最大,正好叫风四娘,你比萧十一郎小,却是叫月十娘。若是按年龄排,你至少叫月十二娘才合适。”
月月歪头道:“可是我早就叫月十娘啦,总不能遇上萧十一郎就改了名字。若是这般,不如让萧十一郎改名叫萧九郎。”
萧十一郎没想到风四娘和月月两人连名字都能聊这么多,见话题跑到自己这儿,他便道:“萧九郎可不行,我九哥叫萧九郎。”
说到这里,他看了月月一眼道:“说实话,今日之前我从未听说过‘月’这个姓氏,你叫月十娘,是真的姓月,在家排行第十吗?”
当然不是,月月之所以给自己起名“月十娘”,纯粹是听到风四娘报名字,故意凑个趣。至于为什么要选择“十”这个数字,自然是因为这是她穿越的第十个世界,沈月君是借给她身体的第十个原主。
“我真的姓月,”这一点月月可没撒谎,若是萧十一郎有幸看到她的身份证,就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但是名字里带数字,未必和排行有关吧?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父母离世前,他们就生了我一个。”
她面色不善地看向萧十一郎,问道:“你这般问我,是觉得我在骗人喽?”——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出自《萧十一郎》
第363章 沈家针割鹿刀9
风四娘一掌糊在萧十一郎的头顶:“你怎么回事, 怎么能这么和我小老妹说话呢!”
萧十一郎揉了揉被风四娘打痛的脑袋,收回向月月张开的芒刺,乖巧认错:“是我说错话了。”
他看向风四娘, 解释道:“和你认识这么些年,我头一次见你和个姑娘结伴,实在有些好奇。”
风四娘气鼓鼓道:“你是觉得我不受姑娘欢迎吗?”
“萧十一郎, 我觉得今天的你很有问题,说话一句赛一句的不中听!”风四娘用筷子敲打萧十一郎的手臂,“罚你今天不许喝酒,你这里的酒都被我和十娘包了!”
不让一个酒鬼喝酒,这确实一个天大的惩罚。
为月月主持了公道的风四娘看着萧十一郎耷拉着眉眼的模样,哈哈大笑,拿起酒坛给他倒了些酒。
不过这些酒只浅浅铺满木碗底部。
“你只能喝这些哦!”风四娘对萧十一郎这样说道。
萧十一郎捧着木碗,珍惜地看着这不到一口量的丁点酒液,认真道:“多谢你的慷慨!”
风四娘被他略显扭曲的表情逗得再次大笑,她自得道:“知道我对你有多好了吧!”
说完,她便不再看萧十一郎, 直嚷着要与月月瓜分萧十一郎所有的藏酒。
风四娘虽然如此扬言, 但是她的酒量实属一般,几巡之后, 前一刻还眼神清明打趣萧十一郎的她,下一秒就哐地一下脑袋砸桌,彻底陷入沉睡。
月月见萧十一郎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了悟道:“难怪她说要喝光你的酒时, 你一点都不着急。”
毕竟以风四娘的酒量, 想要喝光他这个酒鬼的库存,难度着实大了些。
萧十一郎笑道:“她想喝就喝呗, 为了开心喝酒,喝多少都让人开心。”
他看了月月一眼,语气肯定:“你似乎没怎么喝。”
萧十一郎清楚风四娘的酒量的,只看现在空了的酒坛数量,就知绝大多数酒都进了风四娘的肚子。
月月神色淡定地接受萧十一郎的打量,坦然承认:“我对喝酒兴趣不大,一向是浅尝辄止。”
“那你和她不太一样,”萧十一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霍地站起身,一把将风四娘抱起来。
身体忽然腾空,让沉睡的风四娘清醒了一瞬,她看着距离自己很近很近的萧十一郎的脸,眨了眨眼睛,右手虚握成举杯状,往前一抬,直接砸中萧十一郎的下巴:“干杯!”
萧十一郎无奈摇头:“都喝成什么样了还干杯呢!”
他大步向前,平稳而迅速地将风四娘放到木屋中唯一的一张木床上。
“这里一直只有我一个人住……”萧十一郎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对木屋的另一位客人道。
月月笑道:“这很正常啊,你要是一个人住却摆着几张床,那才奇怪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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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动作迅速地和萧十一郎一起收拾了满桌的狼藉。
待萧十一郎做好收尾工作,查看了酣睡中的风四娘的情况后走出木屋,才看见月月正坐在山泉积聚而成的池塘边。
“尝尝这个,很甜的。”萧十一郎走到月月身边坐下,长臂伸到水中荡了几下,将一只挂着晶莹水珠的粉色桃子递到月月面前。
正在看泡泡戏水的月月看了眼桃子,顺着萧十一郎的手臂望上去,看了眼他,才伸手接过桃子,道了声谢。
月月啊呜咬了一口桃子,脆甜的桃肉在她的唇齿间跳动。
月月满足地眯起眼睛,语气真诚地对萧十一郎道:“这桃子是脆桃!我就喜欢脆脆桃子,谢谢啦!”
萧十一郎简单冲洗了他手中的另一个桃子,啃了一口后,回道:“这是我见了你之后,听你说过最真诚地一句话。”
月月睨了他一眼道:“这种没有根据的事,你是从哪里分析出来的?”
她确实隐瞒了自己的一部分情况,但是她也没探究风四娘和萧十一郎的啊。
你听听。
风四娘和萧十一郎这两个名字,听起来就比月十娘像真名吗?
他们没有如写简历般将自己的过往经历付诸于纸笔供月月研究,萧十一郎为何要如此深挖自己的底细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月月对此表示由衷的不解。
萧十一郎今天才第一次见月月,在此之前他也不曾听过“月十娘”这个名字。
对于一个突然闯入自己的私有领地,并且毫无过往的人,萧十一郎根据自己曾经从狼身上学到的经验,觉得自己对她保持十足的警惕没有任何问题。
更何况,月月这个突然出现的人,靠近的是不是他,而是风四娘。
“风四娘是个很单纯的女人,你也看到了她很喜欢你这个朋友。如果你有什么预谋,尽管冲我来,不要对她下手。”萧十一郎撕开三人同桌吃饭、饮酒时的短暂和谐面纱,语气极其认真。
月月既对萧十一郎的警惕心感到无语,又对他对风四娘的维护之心生出无限感慨。
“还记得四娘说,我和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月月问萧十一郎道。
萧十一郎今天已经听风四娘说了不下一百遍她成功盗马、驯马的精彩经历,此时怎么可能答不上来月月的问题。
月月随手将干净的桃核往远处一丢,一边用清冽的池水洗手,一边给萧十一郎分析:“我比风四娘早到镇子一个多月,是她主动找我讨要葡萄酒喝的,也是她邀请我盗马的。会走到这边沼泽,也是她控制着头马奔马,最后失去了方向,这才走到这里的。你和我说说,我有什么问题。”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很明显,这一切的开展,主动权都不在她这里,她唯一做的,就是答应风四娘的邀请,并纵容她的所有行为。
“你敢说这一切发生时,你都没有隐瞒风四娘分毫吗?”萧十一郎并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但是此事事关风四娘,他做不到像对待自己的事情那般大而化之。
月月轻轻笑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看了萧十一郎一眼:“这倒真有一件,我也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你,但你必须答应替我保密。”
萧十一郎凝注着月月的眼睛,沉默片刻,才道:“好,我答应你。”
月月怀着恶作剧的心态吐露真相:“这个秘密就是……乌力罕的交易对象是我,我就是这二十六匹马的买主。”
萧十一郎:!!!
他一时之间无法消化这句话的信息量,静立良久之后,语气艰涩道:“所以你看着风四娘邀请你入伙偷你的马,不仅帮着她成功盗马,还亲眼看着她驯服这批马中价值最高的头马……你真是……”
萧十一郎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月月的这种行为。
月月回身望了一眼不远处供风四娘安睡的木屋,两手托腮,看向眼前的一汪月色:“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四娘她活得肆意又潇洒,想要什么就不顾一切地争取,比那些循规韬距,把自己装在套子里的人有意思多了。”
沈太君想把月月培养成世俗意义上的名门淑女,但是月月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她拒绝按照沈太君的计划度过一生。
原本就对这个不在她规划中诞生的孙女没多少感情的沈太君见月月这般忤逆自己,斥责她不识好歹后,便将自己的全部心力都投注到培养沈璧君这个承载她全部期待的小孙女身上。
而沈璧君这个完全在沈太君计划中出身的姑娘,好巧不巧,完美地符合了沈太君所有的期待,她自出生到出嫁,一步步都按照沈太君的规划成长,最终长成沈太君最满意的模样。
旁观这一切的月月对此并不理解。
真要论起来,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世家女子的训练。
在她穿成祝英月的时候,她可是嫁入了当时的顶级世家王氏,认真学习过一个世家媳妇应该掌握的一切礼法、规矩。
虽然那时她也是半路出家,但是她接受的训练也比沈家庄这个江湖势力搭建的草台班子正规多了吧。
更何况她那时和出身谢家的王家妇谢道韫是好友,她也没见谢道韫被训成一个提线木偶啊!
并且谢道韫年纪大了以后,也是个豁达、开明的老太太,和沈太君完全不一样。
月月觉得一个人活着还是要有些自己的想法,所以她私下里不止一次地试图影响思想全由沈太君塑造的沈璧君。
然而沈璧君虽然很感谢月月关心自己,但她喜欢沈太君对自己的关爱,并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问题。
在多次试图教沈璧君非沈家庄武功,以及教她一切偏门的保命、求生本事遭遇拒绝后,月月便放弃了在沈璧君这里与沈太君的意志进行对抗。
因为她发现,试图想沈璧君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改变的自己,和把她塑造曾自己想要的模样的沈太君,根本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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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璧君的人生是她自己的人生,她自己的选择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她选择听从沈太君的安排,月月只能尊重她的选择。
一年前沈璧君嫁给了各方面都堪称人中龙凤的连城璧,创立百灵阁,天下情报尽在掌握的月月也挑不出连城璧的任何毛病。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沈太君对沈璧君的安排十分完美,她已经让沈璧君得到了一个女子最好的归宿。
萧十一郎听到月月对风四娘的评价,若有所思道:“看来你有些特殊的经历……”
月月冷声提醒他:“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对他人过往的经历太过好奇。”
她慢慢靠近萧十一郎,轻声道:“不然就杀了你灭口哦!”——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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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4章 沈家针割鹿刀10
“你确定你能伤得了我?”月月食指和中指并拢, 慢慢挪向萧十一郎的肩头。
萧十一郎的视线不自觉被这两根手指吸引。
明明看着是两根寻常的手指,萧十一郎却从中感受到极致的危险。
他从狼身上学到了远超常人的警觉在此时发挥了作用,立时跳出一丈之距。
月月伸着两根手指, 看着一脸警惕望着她的萧十一郎,问道:“你跑这么远干嘛?”
萧十一郎皱紧眉头道:“你这两根手指不太对劲,我从中感受到了危险。”
月月将手指举到眼前, 前后看了看,疑惑道:“我并没有觉得哪里危险啊。”
萧十一郎心说,你又不会对自己出手,能感觉到什么危险呢!
然而这话他来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见月月突然将中指收回,竖着一根食指对他左右晃了晃:“这个才叫危险哦!”
说完,她便发出一道商阳剑,无形的剑气射中池边立着的一块大石头。
萧十一郎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原本表面光滑圆润的石头上出现一个手指粗细的深洞。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石,萧十一郎都再熟悉不过,他十分确定这个深洞在月月说话前是没有的。
他愣愣地看着石头上的洞, 沉默许久才道:“这确实挺危险的。”
从月月出现在他视野中的那一刻起, 他就感受到了她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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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对这个外来的入侵者出手,谁知本应必中的一击竟被她躲了过去。
萧十一郎还未来得及细究月月能躲过他这一击是侥幸, 还是有真本事,就被先前处于他视觉盲点的风四娘喊住,此后便再无对月月出手的机会。
自见到月月起,萧十一郎就不曾放松过对她的警惕, 他白日与风四娘相处时表现出来的放松都是假的, 然而月月的言行举止太过自然,完全让人抓不到她有表演的痕迹。
不过萧十一郎相信救过自己无数次的直觉。
果不其然, 在没有风四娘在的情况下,月月果然暴露了她隐藏的一面。
“你有这般本事,不可能在江湖上籍籍无名,”萧十一郎将一直徘徊在自己脑中的猜测直接道出,“月十娘不可能是你真实的名字,你究竟是谁?”
他除了风四娘外,没有其他朋友,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他和风四娘上的名气。
名气好坏不论,有本事的人就如同黑天的夜明珠,无论身处何处都会发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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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有如此武功,又怎么会是无名之辈呢?
月月摇了摇头,无奈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一点都不讨喜!你没听别人说起过我,当然是因为除了你以外,没有人故意招我,那我又为什么要和人动手呢?”
她懒得与萧十一郎在此事继续纠缠,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灰,绷着脸道:“反正我没有伤害四娘的想法。你爱信不信!”
沈太君想把两个孙女都培养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门淑女,月月虽然没有顺她的意,不过也不至于在外面大张旗鼓地报“沈月君”这个名字,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她来自沈家庄。
百灵阁如今已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情报组织,不过一众江湖人都称百灵阁的主人为月阁主,对此人的其他信息一无所知,连其性别都不无法确定。
月月在其他人面前都没有说过沈月君这个名字,萧十一郎又怎会成为例外的那个?
“我的所做所为都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与风四娘无关,你若是觉得不满,尽管来找我麻烦,不要殃及到她,她是真心把你当做朋友的。”萧十一郎终于放弃对月月的试探,并在最后将可能触怒月月的风险直接揽下。
已经走了老远的月月重新站定,不悦道:“我是那种随意迁怒他人的人吗?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作为朋友,你关心风四娘的程度有些超过了吧,连她认识了新朋友你也要管,你是以什么身份管的?”
把一直忍住没说的话说完后,月月扭头就走,并未去看萧十一郎听到这话的表情。
五年四个月零三天①……
正常人谁会没事将自己和朋友的年龄差精确到天数啊!
根据她多年旁观他人感情的经验,只有对对方有着非同一般感情的时候,才会计较这些。
据月月观察,在她穿越的这些世界里,男大女小才是情侣的主流,就算有女大男小的搭配,绝大多数的年龄差也是极小。
能将自己和萧十一郎的年龄差精确到这种地步,想来风四娘不知数着手指计算过不知多少次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是如此地计较自己和萧十一郎的年龄差距,以至于她在他面前只敢以“老大姐”自称,不敢泄露对“小老弟”的分毫觊觎。
“所以说,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牵扯到男女之情就会变得麻烦。”月月一边将麻绳的两头系在自己精心挑选的两棵树上,一边对系统吐槽。
说起来这种以绳当床的本事还是林朝英教给她的。
她这位朋友也是受了许多感情的苦,还差点把命都给搭进去了。
月月想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躺在绳子上感叹道:“还是一个人自在。”
系统在她脑海中放了个虚拟烟花:[就喜欢宿主专心事业的模样。]
月月看了一眼目前才走到50%的任务进度,忍不住吐槽系统道:“你说这话不觉得亏心吗?”
反正她是不好意思这么夸赞自己。
她一个人过得实在太快乐了!
工作正好和她的兴趣爱好对应,同事(系统)对她要求不高,也没有领导下达考核指标,除了原主布置的任务有的比较难办(比如这次遇上了沈太君),她对现在的生活简直不要太满意!
看多了别人吃爱情的苦,月月没有一点要招惹这种麻烦的想法。
回顾了一遍自己的快乐生活,月月带着笑意闭上眼睛,进入香甜的梦乡。
唔,如果有一张正儿八经的床给她睡觉就更好了。
*
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风四娘推开木门后,就看见月月正拿着把匕首切菌子。
风四娘看着放在石板上的自己从未见过的菌子,指着它们问道:“这是什么菌子,好吃吗?”
她没有问可不可以吃,自从她见月月小小地露了一手下毒的本事后,她就全然相信了她的下毒本事。
一个玩毒的人会在吃饭的时候把自己毒死吗?
风四娘觉得不会。
月月一匕首下去,分开了菌子红色的菌盖和黄色的菌柄,向风四娘介绍道:“这种菌子叫见手青,你可以摸一下试试,它们会变成紫青色哦!”
风四娘听后立刻起了兴趣,伸手摸了一下刚被月月切开的菌子。
她的手刚接触到菌子,让它感受到她的温度后,菌子与她接触的表面就缓缓变成了紫青色。
风四娘惊喜出声:“这是真的诶,好神奇啊!”
她将一颗见手青拿在手里把玩,越瞧越觉得有意思,举着它问月月道:“这个见手青好吃吗?”
“当然好吃!”月月十分确定地点头。
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每年都会看到许多人因为吃处理不当的见手青而住进医院的新闻。
见手青稍微处理不当就能送人进医院,甚至见阎王,但是每年还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的想吃它,这就足以证明它的美味。
领着两只野鸡回来的萧十一郎踏着矫健的步伐走进,含着笑意对背对着他的风四娘道:“你昨晚酒没喝多少,人就倒了,看来你的酒量还得再练啊!现在感觉状态如何?等会要不要继续喝?”
风四娘转身看向萧十一郎,大声道:“当然要喝!不把你的酒喝完不算完!”
萧十一郎看到风四娘手里拿着的见手青,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他把手里的野鸡往旁边一扔,快步上前从风四娘手里夺走见手青,直接将其扔了出去。
他一把将蹲在月月身边的风四娘拉了起来,拖着她往池边走去:“快去洗手,这菌子有毒!”
“怎么会有毒!”风四娘诧异道,“这是十娘为我们准备的午饭。”
萧十一郎扭头看向月月,质问她道:“有没有毒你都不知道,你瞎采什么菌子?非要毒死人才心甘吗?”
月月缓缓站起身,看向怒气冲冲的萧十一郎,问道:“我毒死谁了,你这么激动?”
萧十一郎指着石板上的见手青:“你准备这些毒菌子,不就是想害人吗?”
附近能有这么多的见手青,而没有变成他的食物,自然是因为他见过许多死于见手青之毒的动物,才谨慎地将其从自己的食谱中划去。
谁知道月月竟然会专门采摘见手青,准备作为他们的一道菜!
萧十一郎昨天看到月月采的那一堆种类繁多,但都无毒的菌子,还在感叹她有几些分菌子的本事。
现在看来,她分辨菌子的本事确实有,想要害人的心却也隐藏不住了。
“这菌子处理不好当然会中毒,”月月在风四娘疑惑的目光中坦然承认见手青有毒,“不过你没有处理好它地本事,你怎么就断定我没这个本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出自《萧十一郎》
第365章 沈家针割鹿刀11
眼见两人再起争端, 风四娘一手拉住一人,防止他们突然动手。
“这样吧,这见手青十娘做好之后我先尝, 是不是有毒,我尝过后不就可以确定了吗?”风四娘决定奉献自己平息争端。
“不行,万一把你吃出好歹怎么办?”萧十一郎一口拒绝, 指着月月道,“就应该让她先吃。”
“你觉得我想下毒,需要使用菌子毒人这种手段吗?”月月闪电般出现在萧十一郎面前,将空无一物的手掌在他面前扇了扇,紧绷着对敌神经的萧十一郎下一秒如雕塑般轰然倒地。
风四娘吓得赶紧上前将萧十一郎扶起来,手指颤抖着伸到他的人中处,小心试探他的鼻息。
“他只是昏过去了。”在风四娘感受到萧十一郎呼吸的同时,月月的声音也同步响起。
“那就好,”听到月月这般说,风四娘直接把萧十一郎往地上一放,并道, “那就让他继续睡吧。”
“你不怪我?”风四娘这反应着实在月月的预料之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风四娘拎起被萧十一郎扔到一边的野鸡, 笑道:“他这人讲话确实不中听,你生气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月月凝注她的眼睛道:“我以为你会为他出头呢, 毕竟……”
“没有‘毕竟’!”风四娘打断月月的话,义正言辞道,“他几次三番怀疑你,就是他的不对。你也不要脾气太好, 这样会受人欺负的。”
月月指指自己, 笑道:“欺负我?这难度有些大吧?”
风四娘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萧十一郎,噗嗤一声笑了:“好吧, 想要欺负你确实有些难度。”
“他什么时候能醒?”风四娘对萧十一郎表达了数量不多的关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个时辰之后吧。”亲自下药的月月对此还是有些把握的。
目睹这一切发生的风四娘带着好奇询问月月是怎么做到将警惕性极高的萧十一郎迷倒的。
“我手里本来就没有东西,是我用内力将随身携带的香包散发的香味压缩,直接把香味送到他的鼻子里而已,”月月简单解释道,“因为香味的浓度过高,他一时承受不住才晕过去的。”
风四娘一直都能闻到月月身上的香味,那是一种淡淡的、类似树枝刚被折断时的清新味道。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当这香味足够浓郁时,竟然能够将萧十一郎放倒!
风四娘咽了咽口水,试图说些什么,但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只是道:“真是便宜他了,白白睡了一个时辰,还让我们两个客人给他准备吃的。”
坐回原位继续处理见手青的月月淡定表示:“作为两个不速之客,多干些活本就是应该的。”
*
萧十一郎醒来时,他的两位客人已经就地取材,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
坐在他对面的月月似笑非笑地夹起一块和野鸡一起煮满一个时辰的见手青放入口中咀嚼,并向他挑了一下眉。
萧十一郎不是瞎子。
相反,他的眼睛好使得很。
于是他也夹起一块见手青,面无表情地开始咀嚼。
一直在旁边瞅他的风四娘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你不是说有毒的吗?怎么还吃上了?而且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做的很难吃吗?”
她风四娘难得洗手作一次羹汤,他萧十一郎竟然敢露出这样的表情,真是不想活了!
“很好吃的!”萧十一郎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赶紧夹了几块塞入口中,以表达自己话中的真诚。
“知道好吃,就不打算给我们留了是吧?”风四娘气笑道。
萧十一郎赶紧放下筷子,双手摊开往前推:“您二位吃,小的在一旁侍候着。”
风四娘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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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木勺给月月舀了满满一碗的野鸡菌子汤,并道:“你受委屈了,快吃吧。”
萧十一郎见状,委屈道:“风四娘,刚刚被她迷晕的人是我好吗?”
风四娘白了他一眼道:“要不是你怀疑这、怀疑那,十娘会对你出手吗?”
话题忽然又扯到了这件事,已经遇见到结局的萧十一郎赶紧闭嘴,根本不搭风四娘的话茬。
风四娘见他怂怂地低下头,心里因为他对自己带来的朋友表现出来的无尽提防而产生的郁气慢慢消失。
她又给萧十一郎盛了碗鸡汤,递给他道:“好了,你过来吃吧。”
萧十一郎应了一声,捧着木碗开始安静喝汤,低头敛目的他,完全看不出具备攻击力的样子。
“我们打算等会就走,你要和我们一起吗?”风四娘问萧十一郎道。
“你要走?”萧十一郎抬起头,皱眉道,“这么快的吗?”
风四娘的目光轻轻从萧十一郎身上掠过,笑道:“我可是风四娘,怎么可能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你到底要不要走,赶紧给我一个准话!”
萧十一郎拒绝道:“我才干了一票大的,准备歇三个月,等外面冰雪消了再出去,现在还没到时候呢。”
“你不愿意和我一起走?”风四娘质问他道。
萧十一郎道:“现在我不想出去。等我休息好了,我再出去找你。”
风四娘问了萧十一郎两次,他都给了相同的回答,风四娘便不打算问他第三次。
“行吧,”风四娘大度表示,“你就好好在家歇一歇吧,等你出来了我喊你一起喝酒。”
她拿出一坛酒搁在桌上,拍来酒坛的封泥,倒了三碗酒。
三碗酒风四娘分给月月和萧十一郎各一碗,自己留了一碗,举碗道:“刚才我和十娘说好了,等吃完这顿饭我们就走,一起喝完这杯临别酒吧!”
三只斟满酒的木碗相碰,清澈的酒液飞溅到桌面,转眼木碗皆已成空。
*
风四娘一边啃着手里的梨子,一边跟在月月身后,一步步按照萧十一郎所指的出口方向前进。
“你说我们的马还在外面吗?”
“你其实不想走的吧?”
风四娘和月月越过一片宽阔的沼泽,脚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同时开口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风四娘干笑道,“没有目的地在一个地方待上一天,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好吗?我风四娘不会为了任何事停留。”
“萧十一郎也不可以吗?”月月问道。
“哼,”风四娘轻蔑一笑,“他萧十一郎以为自己是谁,他配吗?”
月月看了她一眼道:“我看你很想待在那里,以为你很喜欢……”
“你开什么玩笑!”风四娘直接跳了起来,“我会喜欢萧十一郎!?怎么可能!?他只是我的小老弟,对,就只是我的小老弟!”
“你别激动啊,”月月拉住她道,“这里四处都是沼泽,你可别跳进去了。”
“这不是你刚才在说胡话嘛,”风四娘嗔道,“你下次可不能说这种话了。萧十一郎真的只是我的小老弟。”
“好的。”月月也不争辩她本来只是想说:她以为风四娘很喜欢萧十一郎住处的那种四季如春的环境呢。
可是风四娘反应得太快,根本不给她说完的机会,就连连将一切都否认干净。
殊不知很多时候对一件事否认得越快,更说明对这件事的在意。
月月自觉耳聪目明,早就看出来风四娘对萧十一郎远超姐弟的感情,而萧十一郎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
抱歉,月月没太看懂。
所幸她也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性子,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也不甚在意。
月月回答得太过干脆,风四娘忽然生出一种怅然若失之感,她努力露出微笑,转移话题道:“你还没猜我们的马还在不在原处呢!”
“我猜它们在。”月月从善如流道。
风四娘看了她一眼道:“怎么办,我也觉得它们会在,本来想着和你打赌呢,现在看来是赌不成了。”
果不其然,头马并没有超出她们的意料,果然带着它唯一的手下在附近溜达。
月月和风四娘在附近没找多久,就看到它们两个正站在一起吃草。
风四娘飞奔到头马身边,张开双臂抱住它,用脸贴了贴它的马脸,转身像月月吆喝道:“走,我带你逍遥快活去!”
*
月月第一次交上风四娘这样的朋友,她曾在长年冰雪封存的山谷底部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也曾在一个王朝顶层享受过最高阶的奢靡,但她从来没有找想过自己有天会过上如此刺激、疯狂的生活。
她们骑着马一起在荒无人烟的旷野奔驰,感受狂风在耳边呼啸的刺激。
她们肩并肩走进蜀地最有名的川菜馆,点了一桌红彤彤的菜肴,大口饮着烈酒解辣,一醉方休。
她们一起登上泰山之巅,再手拉手从最高峰一跃而下,直到最后才施展轻功平稳落地。
有一天,当月月询问风四娘明天的行程时,风四娘突然亮着眼睛问她道:“你想见识一下天下最厉害的兵器吗?”
月月看着她献宝似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怎么,你还有这样的渠道?”
风四娘自得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你就回答我,你想看吗?想看我就带你去!”
第366章 沈家针割鹿刀12
月月动手多是赤手空拳, 对兵器的好坏并不太在意,所以在此之前她并没有关注过这个世界的兵器水平。
先前有个提供愿力的原主林诗月,她所在的世界就有一个号平湖百晓生的人, 排了个《兵器谱》。
只不过他排的这份《兵器谱》,也不是按照兵器自身的强弱来定的,而是按照使用者的武功高低决定排名的。
别人的情况月月不太清楚, 但是被平湖百晓生列为《兵器谱》第三的“小李飞刀”的主人李寻欢就是林诗月的表弟,他用的飞刀就是铁匠铺打出来的普通小刀。
其实武功到达李寻欢这个水平,飞刀的质量其实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所以他平常的飞刀都是去路边的铁匠铺补给。
在那个世界的江湖人,随意走进一家铁匠铺,都有可能买到李寻欢同款飞刀。
据月月所知,李寻欢只有在与他认可的高手约战前,才会请专人定制飞刀。
不过在月月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李寻欢早已取消了这一战前准备,真正做到了摒除外物,达到虚静之境。
可是现在的情况又和之前不一样, 月月觉得反正自己闲来无事, 既然风四娘主动邀请她看热闹,她为什么不去呢?
于是她就被风四娘带着去了一座深山老林……
如果不是月月艺高人胆大, 还有系统兜底,她根本不敢随她走到这里。
这种感觉实在像她终于被风四娘完全骗取信任,到了可以被风四娘拖回去宰割的时候了。
“这里有人出没吗?”月月环顾四周,看不出一丝人类活动的痕迹。
风四娘十分确定地点头:“有的, 只是需要一点小暗号。”
她走到一块巨石前, 在它光滑、平整的侧面站定,从旁边拾起一根粗木棒, 以三短一长、三长一短的频率敲击巨石,发出砰砰砰地巨响。
月月听着这惊天动力的声音,深刻觉得这暗号和“小”完全没有一点关系。
“行了,”自觉敲够时常的风四娘把木棒随手一丢,返回月月身边,对她道,“闭上眼睛,来接我们的人很快就会到了,等会不管他们对你做什么,你都不要反抗。”
“怎么听着这么像拐卖团伙?”月月无声地与系统进行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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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现在选择离开也不迟。]系统回道。
“不了,”月月一口拒绝系统的提议,“如果真是拐卖团伙,那我今天正好做些好事。”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问风四娘道:“是这样吗?”
“没错,”风四娘见月月闭上眼睛后,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叮嘱道,“等会人来了之后,记得不要出声。”
月月闭着眼睛安静默数,数到两百的时候,她突然听到有人以极快地速度从她左边飞来。
她预估人数在十人左右,等他们落地后,月月可以确定,一共来了八个人。
既然风四娘事先言明了规则,作为被她带过来的人,月月觉得自己有义务遵守她所说的规则。
这八个人中的两人分别走到月月和风四娘的身后,用黑布蒙上了她们的眼睛。
原来不是凭个人自觉。
感受到黑布条猛然收紧的力道,月月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然后她便感受到给她系上黑布条的这人,托起她的手腕,扶着她慢慢走了几步,然后用如同被砂纸磨过的粗糙声音对她道:“坐。”
月月依言坐下,原来这八个人竟是带了竹轿来此。
她坐下后,只感觉身体稍微一顿,身下的竹轿便载着她腾空而起。
不用扯掉遮挡视线的黑布条,月月都知道这是其中四人抬起了竹轿。
耳畔的风如尖哨般呼啸而过,八个轿夫抬着月月和风四娘飞了约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将两个竹轿放在地上。
完成任务后的八人迅速远离,然后月月便听到有人缓缓朝着自己和风四娘走了过来。
“请两位客人摘下眼罩,我家侯爷有请。”来人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的叮当声。
月月正在解开蒙着眼睛的黑布条时,就听到站在她身边的风四娘发出欢快的声音:“兰香我又来看你啦!”
兰香捂嘴轻笑:“好一个风四娘,真是会哄人!你哪里是来看我的,分明是来看我家侯爷的!”
“那你家侯爷今天在吗?”风四娘兴致勃勃地问道。
“既然风四娘想要见他,侯爷无论如何也是要在的啊。”兰香一副理所应当地样子。
兰香莲步轻移,走在最前面,叮嘱道:“两位客人请跟上奴婢,奴婢带二位去寻侯爷。”
“侯爷?”月月看着领路的兰香没有吱声,暗自琢磨这一奇怪的称呼。
她不知现在是不是适合说话的时机,所以她此刻虽然心有疑惑,却一个字都没有发出,只默默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原来她们此时正身处一座庄园之中,此处的种种布置与江南园林是一个风格,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最是精致不过。
甚至其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比百年世家——济南沈家的一应布置还要精细、考究。
她本来猜测风四娘和兰香口中的侯爷多半是江湖人称“逍遥侯”的一位绝顶高手。
据说逍遥侯富甲天下、武功超群,而且十分神秘,据说只有他的手下败将才有机会见到他的真容。
不过见到他的代价也不小,只有付出鲜血和生命,才有这样的资格。
月月觉得自己活得好好的,倒也不至于为了满足一时的好奇心而不要命。
只是她见到此处比皇家园林更奢靡的装潢,一时不敢往原有的方向猜,不由发散到他或许是位真正的侯爷。
正当月月胡思乱想之际,三人已经走到了庄园正院的领域。
风四娘大大咧咧地迈入正院大堂,月月正想跟着她一起进去,却被兰香一把拉住胳膊:“嘘,没有侯爷的吩咐,你是不能直接进去的。”
月月对着兰香眨眨眼睛,顺从地按照她的力道退出正院,在为了看门的门房专门准备的房间坐下。
“侯爷很喜欢风四娘,每次见她都会和她聊很久的天,你且静下心来等候,消安勿躁。”兰香显然对此已是习以为常。
月月本是怀着一颗好奇的心跟着风四娘来此见识她口中顶顶厉害的兵器是什么模样的。
没想到兵器的影子她是一点没看到,坐冷板凳的滋味倒是好好品尝了一番。
兰香安静地坐在月月身侧,也不急着说话。
这种相处状态虽然有些无趣,但是月月很喜欢这种安静的时刻。
正当月月默默运转她为修复沈月君这副身体选定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时,兰香冷不丁出声道:“姑娘是怎么和风四娘认识的?她和侯爷认识怎么些年,你是头一个被她带到这里的人。”
月月被她问得一愣,仔细思考后回道:“喝酒认识的。”
她可没有说一句假话,就是风四娘为了一坛葡萄酒找她说话,她才会和她有正儿八经的交集。
兰香噗嗤一声笑了:“喝酒认识的,那确实很符合风四娘的性子。”
月月笑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为了讨酒喝而主动与人搭讪的人。”
“她成功了,是吗?”兰香问道。
月月点头笑道:“我想这世上能拒绝她的人也不多吧。”
兰香对此表示赞同:“确实如此,除了她之外,我就没见过侯爷像对待她这般有求必应的。”
“你们在说什么有求必应?”风四娘高高兴兴地从正院走出来,直接将一柄带着剑鞘的短剑抛给月月,“来,十娘,瞧瞧我新得的剑!”
月月抬手接住短剑,握住剑柄将它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这是一柄一尺多长的短剑,周身散发着蓝青色的光芒,神秘且迷人。
月月屈指敲了敲剑身,夸奖道:“好剑。”
“当然是好剑,”风四娘一脸理所应当道,“这可是逍遥侯的藏品!不过从今天起,它就属于我风四娘了。”
风四娘一句话直接解答月月的疑惑。
果不其然,此间的主人正是逍遥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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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剑?”记得江湖传闻风四娘趁手的兵器是刀的月月问道。
风四娘耸了耸肩道:“刀和剑不都差不多吗?我都是那个好用就用哪个,我这个人不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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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逍遥侯给我的不止一把哦!”风四娘献宝似的又从背后拿出一柄短剑,“这是另外一把!”
她霍地一下拔出短剑,只见这柄剑的剑鞘镶嵌着一块红色宝玉,剑身散发着淡淡的金红色。
“这是唐时的剑器大师公孙大娘的首徒申若兰所用的一对剑,蓝玉和赤霄。逍遥侯平常对它们可是宝贝得紧,不过现在它们都是我的了!”风四娘高兴地向月月炫耀她这里的所得。
月月一手拿着蓝玉,一手拿着赤霄,听到系统音在她耳畔响起。
[“蓝玉”“赤霄”扫描完成,恭喜宿主获得80000积分!]
一下子得到八万积分,月月倒是真的相信逍遥侯对这对剑宝贝得紧了。
“你是做了什么事,逍遥侯才会把这对剑送给你啊?”月月好奇问道。
第367章 沈家针割鹿刀13
“我没做什么啊, ”风四娘一派自然道,“就是和他说了会儿话,他就把这对剑送给我了。”
“老实说, 我不相信,”月月回道,“我甚至连你这般轻易地就带我去了逍遥侯的隐居处这件事都保持怀疑, 总觉得自己还在梦里。”
“我有必要骗人吗?”风四娘反问道。
她本想着带自己的新朋友给老朋友见见,谁知道老朋友并不打算见新朋友,新朋友还怀疑她在骗人。
她垂眸看向手中的蓝玉剑,一脸珍惜地摸了摸剑鞘上镶嵌的蓝宝石,嘟囔道:“当世活着的武林高手中,逍遥侯是武功最高的一个,他有很多很多钱,想认识什么人,也能轻而易举地认识,我这里又有什么能让他看得上眼的地方?”
“我只是怕你接受这两柄剑是有条件的,”月月语气诚恳, “身份达到逍遥侯这个层级, 当他需要别人做事的时候,一定不是小事。”
“你很了解哦。”风四娘看了月月一眼道。
月月回道:“不了解, 瞎猜的。”
风四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吧好吧,我其实知道你是为我好的,不过我得到这对剑确实没付出什么代价啊,逍遥侯只是要求我两年内不能入关而已。”
风四娘最终还是道出了她和逍遥侯的交易内容。
“两、年、内不能入关?”月月一字一顿重复风四娘话中的关键信息, “你觉得这个要求很简单吗?”
反正就月月而言, 除非是任务需要,否则她是不会答应这种限制她自由的要求的, 何况奖励还是两柄对她来说并不合用的剑。
只不过人和人的想法并不相通,风四娘就觉得她和逍遥侯的交易甚是合算,反正她四海为家,关外区域也甚大,只玩两年她或许都不尽兴。
“听说关外也很有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玩玩?”风四娘热情邀请月月道。
月月摇了摇头,婉拒了风四娘的邀请。
关外地广人稀,接受讯息较为困难,不利于她看顾只有沈太君一人在的沈家庄,和生活在无垢山庄的沈璧君。
而且她在不同的世界都去过关外,甚至在做白驼山庄二庄主的时候,在所谓关外生活了十多年,所以关外对她实在没有什么吸引力。
正如风四娘没有强迫萧十一郎一定要跟她们一起离开他家一样,她也没有强迫月月与她同去关外。
临别前,月月伸手抱了抱风四娘,将一块刻着“灵”字的玉牌交到她手上:“在关外多保重,希望它能帮到你。”
风四娘举起玉牌,指着背后刻着的由简单线条组成的百灵鸟,问月月道:“你是百灵阁的人?等等,你姓月……你和月阁主是什么关系?”
月月歪了歪头,笑道:“如果我说,我就是呢?”
风四娘露出一副受到极大惊吓的模样:“乖乖,没想到我随便遇上一个人,都有这么大的来头!”
“来头很大吗?”月月问道,“只不过比别人多知道些事而已。”
“那你都知道哪些惊天大秘密啊?”风四娘好奇地打探。
月月笑道:“我只长了一个普通人的脑子,记不住很多事的,都是靠手下的人打探。你若知道什么秘密,也可以去那里换取情报。”
风四娘哈哈一笑:“我能知道什么秘密。”
“比如,怎么做才能见到逍遥侯。”月月随便提了一句。
风四娘连连摇头:“这个可不行,逍遥侯是信任我,才把联系他的方法告诉我,我不能不讲义气出卖他。”
风四娘虽然行事肆意,但也有她自己的原则。
“我只不过是举个例子,”月月不甚在意道,“没要求你一定要这么做。”
“那今天你看到的事,你也不能记入百灵阁哦!”风四娘皱着眉头提醒道。
她不希望自己对月月的一番好意,最终破坏了她和逍遥侯之间的友好关系。
“当然啦,”月月一口应下,“我保证半个字都不会对其他人说。”
风四娘相信月月可以说到做到,于是她便放心地与月月道别,牵着她亲自驯服的坐骑孤身前往关外。
*
岁月如梭,此句不假。
月月完全没有想到两年时间竟这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已到了风四娘回归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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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阳光暖暖地照在月月身上,不复夏日的炙热。
她坐在树杈上,喝着这个小镇出产的不知名的酒。
月月这个人一直都具有超出常人的冒险精神。
所以两年前在与风四娘道别后,她又重返逍遥侯的隐居地。
来去之时,她都被蒙住眼睛,根本看不到周围的环境。
逍遥侯正是用这种方式,保证了自己隐居处的绝对神秘。
但是架不住月月身边还有系统相助,当她被蒙着双眼坐在竹轿上时,系统一直处于工作状态,它忠实地记录了周围的环境变化,甚至还在自己活动范围内,小小记录了一下逍遥侯的隐居处。
看着残缺的山庄地图,月月和系统心里都有些不得劲。
一人一统一致决定,去逍遥侯的山庄将整个地图补充完整。
为了确保被可能存在的逍遥侯手下发现异常,月月在风四娘离开后便入住了附近镇子的客店,又往周围走了走。
如此过了五日之后,她才重回风四娘带着她去的那处山林。
这次她并没有如风四娘那般敲响巨石,而是按照轿夫抬走她们的路线,一路飞奔,最终落在一处建在半山腰的山庄的树上。
“昊天山庄,”月月念着挂在山庄大门的匾额上的四个字,不禁感慨道,“用儒家至高神昊天上帝的尊号当山庄名,这为逍遥侯所图有点大啊。”
她迅速爬到距离昊天山庄最近的一棵树上,试图鸟瞰整座山庄的布局。
只见这座山庄分为前后两个院子,月月和风四娘几日前去的地方仅仅是昊天山庄的前院。
昊天山庄的后院是四方形的,一共二十八间屋子,还有一座极漂亮的花园,里面养着许多奇珍异兽,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甚是有趣。
奇珍异兽在这里不是重点,重点有许多人在这里生活。
月月先前告诉风四娘的话,并不是假话,她确实记不住很多事,但她也不是完全对江湖传言们没有印象。
比如她现在就觉得那两个坐在内院的八角亭中下棋的两个头戴高冠,一人穿红裳,一人着绿袍的老人像极了二十年前失踪的一对剑客,人称“天外杀手”的李红樱和杨绿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往前推三十年,江湖上便一直流传着这两人双剑合璧,定是天下无敌的传言。
以月月的年龄,自然没有见到这两位已失踪二十年的武林前辈的机会,但是作为百灵阁的阁主,她却是阅读过有关他二人的资料。
她甚至还知道,一些人出于某种目的,一直在追寻他们二人的下落。
如果月月将他们二人正在昊天山庄的消息卖出去,倒是能获得一笔不菲的赏银。
可惜月月已经答应了风四娘绝不泄露昊天山庄这个逍遥侯隐居处的相关信息,所以她只能遗憾与这笔银子错过。
成功避开山庄中人的视线将昊天山庄走了个遍之后,月月便听到了悦耳的系统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昊天山庄”地图扫描完成,恭喜宿主获得100000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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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积分!?”月月惊讶出声,“一张地图就值十万积分,这昊天山庄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穿越这么多个世界,头一次见到这么值钱的地图。
[宿主若是好奇,可以仔细探索一下。]系统建议道。
当时的月月拒绝了系统的提议,她对翻箱倒柜查出别人的隐秘没有多大兴趣。
这秘密能对她完成任务起到什么帮助吗?
月月觉得大概率是没有的。
月月回想起当时在昊天山庄看到的那些人日复一日生活在一个山庄里,仍然能自得其乐的景象,仍旧佩服不已,反正她是做不到。
她会突然想起逍遥侯的昊天山庄,实在是风四娘从关外归来这件事动静有些大。
月月承认风四娘在江湖上有些名声,但她并不觉得她的名声大到她的动向能传遍江湖。
这使得月月不禁怀疑这与逍遥侯两年前要求风四娘“两年内不能入关”一事有关。
这两年时间逍遥侯究竟在布局什么?月月对此实在是好奇不已。
所以月月来了。
她等在风四娘曾说过她每次经过都会停留的小镇,等着两年未见的故人现身。
“你也来了。”一个人突然在月月旁边的树上落座,他对月月在这里竟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月月瞥了一眼他身上的蓝布衣裳,神色平淡道:“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呢。”
“我和她认识十四年,岂是你能够相比的?”萧十一郎一脸冷漠道。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重要的从来都是相处的质量,而不是相处的时间呢?”月月反问萧十一郎道,“她与我相处时开心、快乐的时间比和你在一起时多,我和她相处的质量就比你的高。”
萧十一郎听完月月的胡扯,冷冷点评道:“谬论。”
“谬论你也听完了不是?”
“嘘……”萧十一郎突然阻止月月继续说话,他目光直直地望向前方,对月月道,“她来了!”
第368章 沈家针割鹿刀14
石板长街, 风四娘牵着马踏着夕阳的余晖走来。
她哼着塞外的歌谣,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别样的光华,如同此时的暗色的天空中坠着的星子。
月月和萧十一郎目送风四娘走进本镇最大的客栈, 听到她用清透爽利的声音要了间上房,顺便让伙计给她准备一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
树上的两人听到这里,对视一眼后, 放弃立刻找风四娘会合的念头。
让风尘仆仆的她洗个舒舒服服的澡,这是她的朋友应该有的体贴。
“去喝酒吗?”今日之前,萧十一郎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主动邀请月月喝酒。
月月看向西方天空中的一抹残红,真诚问他:“你觉得现在是喝酒的好时机吗?”
据她所知,自风四娘入关以来,她已经引起麻烦无数。可以说风四娘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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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麻烦随时可能在下一秒降临的时候,月月并不认为这是喝酒的好时机,此时更应该让头脑保持绝对的清醒,不是吗?
萧十一郎挠了挠头,收拢面部的所有表情:“不喝就算了, 不强求。”
说完, 他便轻轻一跃跳下树,穿着破旧的牛皮靴, 双脚踏在石板铺成的路上,一步一步消失在月月的视线中。
月月看了一眼已无风四娘身影的客栈大堂,悄然跳下树,默默跟在了萧十一郎的身后。
“喂, 你跟着我做什么?”萧十一郎发现月月竟然跟上了自己, 刚被拒绝的他不耐烦道。
“当然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一点不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存在些许尴尬的月月一派自然道。
“我又不是商人,你和我有什么交易可做?”萧十一郎无语道。
“我找上你, 自然是知道你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月月回道。
萧十一郎对月月提的交易一点都不好奇,他比较好奇月月这番话中包含的意思:“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认识吗?”月月从袖中掏出代表百灵阁的玉牌,她在两年前曾送给风四娘一块。
萧十一郎神色一变,试探着问道:“我记得百灵阁的阁主也姓月,你们不会有十几个姐妹,从月大娘一直排到月十娘,甚至更多吧?”
“一个拙劣的问题,”月月点评道,“不过这个问题我可以免费回答你,没有百灵阁没有那么多姓月的人。”
“如果你把你在百灵阁的身份告诉我,你想知道的事我无偿告诉你。”萧十一郎颇有几分兴致地说。
月月面无表情道:“可以,我就是百灵阁的阁主。”
萧十一郎脸上微微带着一点笑意立刻消失:“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月月白了他一眼道:“因为这不是玩笑。问题我已经回答你了,信不信在你。不过我想知道的事你是不是也该老老实实说了?”
萧十一郎不是个耍赖皮的人,虽然他觉得月月此刻在耍赖皮,但不影响他拒绝做个耍赖皮的人。
“行吧,你想问什么?”萧十一郎双手环胸,懒懒散散地靠在路边的一棵树上,等着月月发问。
“‘左手神刀’花平的左臂是你砍断的吗?”月月立刻抛出第一个问题。
她根本没有给萧十一郎留下回答的时间,又问出第二个问题:“‘飞大夫’公孙铃的双腿是你砍断的吗?”
萧十一郎模仿月月刚才翻白眼的动作,也给她一个白眼:“花平的左手刀是中原第一快刀,公孙铃的轻功更是冠绝天下,我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断送他们成名的资本呢?”
“因为你知道他们都是风四娘的朋友,风四娘此次入关是为了一件事,而她做成这件事需要帮手。你不希望她找其他人,所以就断绝他们参与其中的可能。”月月面无表情地剖析萧十一郎的心理。
“分析得很到位,下次别这么分析了。”萧十一郎真诚建议道。
“我萧十一郎是盗贼,你列举的这两件事不在我的业务范围内,请不要随随便便就把黑锅扣在我的头上。”萧十一郎无语道。
月月却道:“这黑锅可不是我给你扣上的,这是消息来自花平和公孙铃的身边人,他们包括花平和公孙铃本人都十分确定这是你做的,因为你与他们交手的时候,用的是你的本来面目。”
“这种荒谬无比的消息你们百灵阁也信?”萧十一郎挑眉道,“你们都不调查一下信息是否为真吗?”
“专门过来问你,这难道不算一种调查吗?”月月问萧十一郎道。
萧十一郎嘴角抽搐,他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种调查核实,只不过一般人想不到用这种方法去核实一件事的真伪。
说到这里,月月突然轻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这两件事是否为真,对百灵阁来说真的关系不大。确定不了真伪的消息多了去了,大不了封存起来,顺便让卖消息的人把钱送回来。只不过据我所知,花平和公孙铃都十分确定当日与他们交手,并且砍下他们左臂和双腿的人就是你。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把这件事告诉风四娘了。”
萧十一郎:!!!
他脸上的云淡风轻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萧十一郎愤怒地围着树转圈:“我和他们见过吗!?他们就敢说和他们交手的人是我!这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问题月月没办法回答,她只是抛给萧十一郎一锭银子。
萧十一郎伸手一接,摊开手心才发现是一锭价值五两的银子。
他满脸疑惑地看着月月,完全不理解她是想要做什么。
“报酬,”月月简单解释了一下这五两银子的由来,“感谢你配合百灵阁的核实工作。”
“你相信我说的是真的?”萧十一郎看着一直与自己不太对付的月月,觉得自己应该以新的眼光去看她。
“我并不觉得你有骗我的理由和必要。”月月随口答道。
这份信任不是来源于萧十一郎,而是萧十一郎对风四娘的感情。
在他听到被假冒他的人欺骗的花平和公孙铃将不实的信息告诉风四娘的那种愤怒,是最自然而然的态度流露。
既然从萧十一郎口中听到了回答,月月也就没有继续跟着他的必要,她转身进了旁边的一家饭馆,准备简单吃些东西填一填肚子。
萧十一郎把玩着手里新得的银锭,并没有和月月走进同一家饭馆,而是去了旁边的酒馆,给自己点了一壶酒,小酌一番。
*
萧十一郎喝得兴起,一边用筷子敲击酒碗,一边哼着歌。
听着他醇厚的歌声在街上回荡,月月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难怪他能吸引风四娘的目光。
萧十一郎唱完一首曲子,付了酒钱之后,便起身离开了酒馆。
坐在他对面饭馆的月月在目送他走远没多久之后,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直接冲进了酒馆,对着高朋满座的酒馆高呼道:“萧十一郎,我知道是你,你给我出来!”
然而风四娘喊了半天还是没等到她口中的萧十一郎现身。
她单手叉腰站在酒馆门口,愤怒地扫视周围的一切。
风四娘在即将把周围一圈都环顾一遍之时,脸上的表情突然顿住,她惊喜地看着坐在饭馆最靠近门边那一桌的月月,直直地朝她奔来:“十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月月笑道:“我在心里听到你对我的思念,于是我就来了。”
她说得真情实意,像风四娘这种老江湖都找不到她说谎的字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风四娘兴奋得不能自己,身上还带着湿漉漉水汽的她大口灌着桌上的冷茶,一脸惊喜道。
她是真的没想过入关后会这么快地与月月相见。
她有一件必须要达成的事,但是她并未将月月列入助她完成此事的同伴名单之中。
风四娘承认月月下毒的本事很高明,但是拥有这一本事的月月并不是她所需要的帮手。
因为从未想过寻找月月,所以风四娘忽然见到她才会如此得惊喜。
然而今日的相见在风四娘的预料之内,却是在月月计划之中。
“想吃些什么?”月月唤来饭馆的伙计,问风四娘道。
简单估算一下时间,就知道风四娘此时必然没有吃饭。
然而风四娘却一把按住月月准备点菜的手,低声道:“我还有事,先不吃了。”
反正月月也已经吃好了,她便让伙计给她结了账,与风四娘一起离开了饭馆。
“我刚刚是听到萧十一郎的歌声,才急急忙忙跑出来的,”走在路上,风四娘向月月解释了原因,“我猜他就在附近,我得把他找出来才行。”
“你和萧十一郎在闹别扭吗?”月月问道。
如果不是闹别扭,为什么风四娘放着最佳同伴不去找,反而去找花平、公孙铃之流?
这个问题早已存在于月月心中,今日遇到当事人,她便问了出来。
“没有,我和他好得很,”然而风四娘直接否认月月的猜测,“我们是朋友不假,却也不是一直腻在一起的那种朋友。两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怎么可能一直待在一处呢?”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说出这番话的风四娘脸色极为难看。
月月此刻突然意识到,所谓的“闹别扭”,只是风四娘单方面的作为。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和萧十一郎待在一处,所以故意这般施为,想告诉自己、告诉萧十一郎、告诉天下所有人,她风四娘想要做成一件事,是不需要依靠萧十一郎的。
这真是……
何必呢?
第369章 沈家针割鹿刀15
“只是你想做的那件事, 萧十一郎就是你心中能助你实现目标的最佳人选。”月月一句话撕开风四娘故意遮掩的事实。
风四娘心中的最佳搭档就是萧十一郎,就算有一千、一万个人供她挑选,她依然会认为最合适的是萧十一郎。
可风四娘知道自己和萧十一郎的关系只能到现在这种程度了, 所以她才试图挑选其他的帮手,让自己逐步脱离对萧十一郎的依赖。
“你不要这么一针见血好不好?”风四娘苦笑道,“我已经在尽力、尽力不去依靠他了。”
“萧十一郎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月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铺满一层月色的石板路,对风四娘道,“他只知道你来回找了许多人,却都没有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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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也不能对别人下如此狠手啊!”想起自己入关这一路试图寻找的那些帮手都被萧十一郎先一步用刀削弱了他们的最强一处,风四娘就觉得万分恼火。
“据我所知,花平、公孙铃的伤势在你与他们见面时早已养好。他们显然不是你入关的消息刚一传入众人耳中时受的伤,应该不是萧十一郎所为。”作为旁观者,月月以十分理智的态度给风四娘分析。
风四娘皱眉道:“可他们都说是萧十一郎,甚至……他们都不曾责怪他……觉得他是正大光明战胜他们的。这世上除了萧十一郎,谁用刀能有这样的本事呢?”
想到这一点,风四娘就为她这些心胸开阔、为人大度的老朋友们感到难过。
“我也不知道谁在刀法上能超过萧十一郎, ”月月坦言道, “但是能用刀击败花平和公孙铃,只要武功比他们高就行了。你应该知道的, 这世上用刀的高手不止萧十一郎一个。”
虽然月月和萧十一郎基本上没有接触,见面时的气氛也都很紧张,但是她自问阅人颇多,还是愿意给萧十一郎这份信任的。
风四娘未必不相信萧十一郎, 只是她对他的感情中掺杂着太多东西, 外界稍稍那么刺激,她的大脑即刻就会失灵。
“花平、公孙铃他们和萧十一郎很熟吗?你如何确定和他们交手的萧十一郎, 就是你认识的那个萧十一郎呢?”月月又继续加了把火。
风四娘眼睛微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世上还能有几个萧十一郎不成?”
月月这时突然用衣袖遮脸,几个呼吸之后,她放下衣袖,凝注着风四娘的眼睛问道:“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世上有几个风四娘?”
风四娘看着此刻长在月月脸上的这张和自己刚才洗完澡后在镜子里才见到的一模一样的容颜,登时失语。
“你、你、你!”许久后,风四娘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什么情况?”
“见多识广的风四娘没听说过易容术吗?”月月顶着风四娘的脸问风四娘本人。
风四娘一时无法适应自己旁边站着一个和自己样貌一模一样的人,但她又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视线,一次次飘到月月脸上:“你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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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四娘这个话题,解开了月月尘封已久的回忆。
她接触易容术其实很早,因为在进入第一个世界的时候,与她在神水宫相依为命的妹妹司徒静的生父司徒新就是在那个时代的易容高手。
月月的易容术是司徒静教的,后来她们姐妹俩从神水宫出来做任务,与惦记女儿的司徒新相遇,司徒新又把自己这些年开发的易容术新技巧传授给司徒静和月月,帮助她们增进技能。
刚开始做系统任务,又一直生活在神水宫这个与世隔绝的隐世门派的月月其实对古代世界了解不多,所以当时与司徒新相处的许多细节,她也是经过许多世界才能琢磨出不对的。
比如在那个世界,易容术的巅峰当属昔年迫害女子无数的采花贼“雄娘子”;七八岁就以制作人|皮|面具闻名于世,二十多岁就离开人世的“小神童”;成立“万妙宫”,带领一众门人制作人|皮|面具的“千面人魔”。
根据江湖传闻,这三个人在月月进去司徒月身体时就已经死去,并且都有专门的证人证明他们的死讯。
但这其中有个问题,那就是证明“雄娘子”已死的人是神水宫宫主水母阴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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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水母阴姬最“宠爱”的弟子宫南燕透露给月月的消息,和司徒月相依为命,与她其实并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司徒静其实是水母阴姬与司徒新的女儿!
月月曾经见识过楚留香的易容,据他透露,他使用的人|皮|面具就是这三人中的一人的作品。
虽然楚留香没有透露那人究竟是谁,但是月月根据他本人对待很多事情的态度,其实已经猜到他愿意一再使用的面具只会是“小神童”制作的。
而将易容术更新换代,已经不需要使用人|皮|面具就能达到同等易容效果的司徒新,他的真实身份基本可以确定,那必然是死亡时间与司徒静出生时间吻合的“雄娘子”。
说老实话,月月真心觉得有“雄娘子”这个父亲,还不如没有。
毕竟她在神水宫生活的那些年,“雄娘子”一直是受宫中人唾弃、被宫中人辱骂的典型代表,甚至司徒静还一直以神水宫诛杀“雄娘子”一事感到自豪,谁知道事实会是这么个情况啊!
如果给月月回到那个世界的机会,她是非常非常愿意花费四十万积分,避开司徒静,用最效果最惨烈的毒药将司徒新毒死,为那些受害女子报仇雪恨的。
用四十万积分解决这么一个人渣,月月觉得值得。
虽然司徒新因为月月和司徒静的关系对她很好,虽然月月知道司徒静有多么期待和自己的父亲相处,虽然司徒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就放弃了作恶,选择改过自新。
但是月月真的没办法看着司徒新因此可以安然地活在世上,享受天伦之乐,而那些被他伤害过的女子在痛苦地变成一堆白骨后,仍然等不到正义伸张、恶人伏诛的一天。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是佛家的观点,月月表示自己不信佛,并不认可这一套。
她曾经无数次地后悔当时的自己并没有看穿隐藏在温馨背后的这一切。
她不要求因为身份注定为难的司徒静进行抉择,她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让惩治“雄娘子”,坐实神水宫诛杀“雄娘子”这件事。
风四娘看着月月顶着自己的脸表情阴沉,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心询问:“十娘,我是不是问了些不该问的事?”
“没有,”月月立刻回神,解释道,“只是想到一个该杀我却没来及杀掉的人。”
“这事简单,”风四娘拍着自己的胸口道,“等这次的事情了了,我陪你把这个人杀了。”
“这倒不用,”月月道,“这个人已经死了。”
她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以正常人的寿命,是活不到这么久的,不是吗?
觉得自己不应该为人渣耗费心神的月月将目光投注到风四娘身上:“‘等这次的事情了了’?你一定要得到徐鲁子新铸造的那把割鹿刀吗?”
是的,这把出自铸造名家、战国铸造大师徐夫人后代徐鲁子之手的宝刀割鹿刀,就是风四娘完成与逍遥侯两年之约后,急急入关的重要原因。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胜者得鹿而割之。’①这就是徐鲁子将此刀命名为割鹿刀的本意,他既然说只有天下第一的英雄才配得上这把宝刀,那我自然要试一试!”风四娘眼睛放光,比天上的星子还要闪亮。
月月很想问她:你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的英雄吗?
这话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她最终没有把这种破坏友情的话说出口。
“我听说,徐鲁子专门找了先天无极门掌门人赵无极、‘关东大侠’屠啸天、海南剑派海灵子,以及‘独臂鹰王’司空曙一同护送割鹿刀入关。老实说,就算你和萧十一郎一同去夺刀,对上他们四个人的胜率也不高。”月月无偿透露自己目前知道的情报。
“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风四娘眸光一闪,想起来擅长下毒的月月也是个极大的助力。只是她先前一直在武力值上考虑同伴,忘了辅助同样能发挥巨大作用。
然而月月却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我有些私事要办,最迟明天下午就得出发。”月月对风四娘道。
这不是推辞,而是事实。
能让月月排除万难都得去做的私事,自然和她的任务有关——嫁人三年的沈璧君终于要回沈家庄了!
作为她的姐姐,月月认为当沈璧君迈入沈家庄大门时,自己就应该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迎接她的到来。
“行吧。”被拒绝的风四娘有些失落,但是她并没有勉强月月必须与自己同去的意思。
两人说话间已回到风四娘居住的客栈。
风四娘推开自己的房门,看见一派闲适地躺在软塌上的蓝色身影,不由睁大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出自《萧十一郎》
第370章 沈家针割鹿刀16
“风……”风四娘跑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的萧十一郎听到开门声, 笑着坐直身子,却在看见联袂走进房间的两个都长着风四娘的脸的女子,一时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你们到底是谁?”萧十一郎眉头紧锁。
“我是风四娘啊。”风四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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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风十娘啊。”月月故意含糊了平翘舌音。
萧十一郎霍地一下从软塌上坐起来, 紧绷着神经观察站在屋里的月月和风四娘。
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的萧十一郎只知道现在是对他的一个考验:分辨出真正的风四娘。
只有他通过考验,才能知晓现在他面前的风四娘和另一人有何目的。
萧十一郎在月月和风四娘身边来回逡巡,本意考验他的两人站在原地不动, 等着他观察。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萧十一郎最终在风四娘面前站定:“是你,对吗?”
原本故意绷着脸,不给他透露任何讯息的风四娘噗嗤一声,展颜道:“小老弟,你的眼光还算敏锐嘛!”
萧十一郎对着她摇了摇手指,道:“‘眼光还算敏锐’这个形容可不对,我明明是超级敏锐的!”
风四娘斜睨着他道:“那你就应该第一时间认出我。”
萧十一郎笑道:“那不就没意思了嘛,你既然想和我玩‘猜猜哪个是我’的游戏,我总该做出点样子配合啊。”
风四娘怔了一瞬,发现自己已被萧十一郎说服。
她的余光瞥到自打萧十一郎认出自己后, 便找了个凳子坐下的月月, 指着她问道:“那你说她是谁?”
萧十一郎没有顺着风四娘的动作去看月月,只是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她不是你的朋友月十娘吗?你还专门问我?”
风四娘嘟囔道:“你既能认出我, 又能认出她,真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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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被引入争端的月月道:“在你见到我之前,我才和萧十一郎见过,他当然能猜出我的身份。”
知道自己于萧十一郎而言仍然是最特别的那个人的风四娘心情愉快了许多, 她也有心情分析自己之前没有联想到一起的细节:“怪不得十娘你在和我一起回客栈前, 还专门去了你投宿的那间客栈换了衣服鞋袜,原来就是为了防止你通过衣服认出她。”
月月笑道:“若是不换身衣服, 那不就明晃晃地给他透题了吗?这样如何能让你玩得尽兴呢?”
见到月月易容成自己的模样,让萧十一郎分辨谁是真正风四娘这个想法就在风四娘心中成了形。
自打听到萧十一郎的歌声,风四娘便知他们已到了必然要相见的时刻。
至于相见的具体时间,有可能是这一秒,也有可能是下一秒。
她希望自己与萧十一郎的每次相见都足够特别,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才想到了这个游戏。
自从认识风四娘后,日子过得肆意随性多了的月月欣然接受了做这个游戏的工具人。
因为她也很好奇萧十一郎会如何应对。
若让她给萧十一郎这次的表现作个点评,月月愿意给他一个好评。
“你这次突然入关究竟是为了什么?”萧十一郎问道。
风四娘此次入关并没有遮掩自己的行程,有心关注她的人自然会知道她此次入关是有事要做。
萧十一郎就是其中的一个。
然而他并没有如月月一般的获取消息的渠道,所以他只猜到风四娘要去做一件十分麻烦的事,却不知道具体的内容。
和不清楚情况的人说话,就不能和月月一般了解详情的人使用同样的沟通方式。
何况萧十一郎既然主动现身,一直在物色帮手的风四娘果断放弃挣扎,选择尽力将蛊惑到此次行动中来。
所以当萧十一郎自己将话题引到这件事后,风四娘毫不心疼他自投罗网,从立在墙边的木制衣柜的取出一柄剑鞘镶嵌蓝色宝石的短剑,将它放在桌上,指着它对萧十一郎道:“你把它拔出来看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他人在萧十一郎面前卖这种关子,萧十一郎是理都不会理会的,但是风四娘在他这里和其他人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他会理直气壮地区别对待。
所以风四娘发话后,他十分配合地将剑拔出鞘。
“好剑。”萧十一郎看着散发着青蓝色冷光的蓝玉剑,认真夸奖道。
风四娘兴致很好地一如两年前她刚从逍遥侯那里得到剑那般,向萧十一郎介绍剑的来历。
“逍遥侯既然给了你‘蓝玉’,难道没有给你与它成对的‘赤霄’吗?”对这对双剑也有那么一些了解的萧十一郎问道。
风四娘的表情有一瞬间复杂,她折回衣柜,取出放在里面的赤霄剑,递给萧十一郎,并道:“你实在想看,就看看吧。”
“难道这柄剑还有什么特殊之处不成?”萧十一郎握住剑柄,用力向外一拔。
谁知他还未来得及使力气,就将赤霄剑拔了出来。
当看到赤霄剑的全貌时,疑惑这柄剑为何如此好拔的萧十一郎心中也有了答案。
因为这柄剑从中间断了。
断口表面十分平整,一看就是被利刃击中造成的断裂。
“这是你和谁交手时出的情况?”萧十一郎皱眉道,“你没出什么事吧?”
“我能出什么事?”风四娘手一摆,一脸无所谓。
了解到赤霄剑断没有对风四娘造成影响后,萧十一郎才有心情把注意力移到赤霄剑本身。
他伸手触碰赤霄剑的断裂处,摩挲着光滑的断口,问道:“到底是什么神兵利器,能如此锋利?”
“你听说过徐鲁子吗?”风四娘问道。
“徐夫人的嫡脉,当世第一的铸造大师,”萧十一郎看了一眼月月,接着道,“我虽然消息没有某些人灵通,但还不至于无知。”
“将赤霄剑削断的就是徐鲁子隐居关外十五年,潜心锻造的割鹿刀!”风四娘终于引入今天的正题,“你可以想象这把刀有多么锋利了吧!”
萧十一郎盯着赤霄剑的断口,在脑海中描绘割鹿刀大发神威的模样:“光是想想就这么吸引人,难怪你会这般念念不忘。”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风四娘道:“这就是你入关的目的吧,你亲眼见证了割鹿刀无双之利,却无法立时将其据为己有。所以你才会辛苦寻找同盟,想要谋夺此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把刀应该已经在入关的路上了……”萧十一郎眨着眼睛分析道,“徐鲁子为了万无一失,定然安排了高手一路护送割鹿刀。这就是你执意寻找搭档的原因吧。”
风四娘打了响指,笑道:“说得不错,继续……”
“继续什么?”萧十一郎无语道,“你想要这把刀,和我有什么关系。”
“哎?”风四娘以为萧十一郎刚才这般态度代表他已经应下了,完全没想到两人合伙盗刀另一人还未应,她忍不住用手肘捣了捣看戏的月月,嘀咕道,“他这人怎么这样?”
“喂,我还在这里呢。”萧十一郎提醒正在说小话的风四娘。
风四娘梗着脖子道:“你不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盗刀吗?我管你在不在!”
“我确实不愿意,”萧十一郎直言道,“事情成功,刀落到你手里,和我没关系。但是无论成功与否,整件事的风险却是我们一起承担,我亏不亏啊!”
“刀到了我手里,你需要的时候,我可以借给你用用。”风四娘让步道。
“谢了,不用,”萧十一郎摆手道,“我没打算参与这件事。”
“你!”风四娘气笑道,“没有你我照样能从赵无极、屠啸天、海灵子、司空曙他们四人手中盗走割鹿刀!”
萧十一郎听到风四娘报出来的四个人名,登时瞪大眼睛:“你是不是疯了?”
他摇摇头道:“不,你就是疯了。”
“我脑子清楚得很!”风四娘怒道,“等我拿到割鹿刀,你甭想让我借给你看!”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气鼓鼓地往外走。
月月一把将她抱住,阻止她行动:“冷静些,这是你的房间。”
被月月这么一提醒,风四娘也想起来这件事,她立刻停下挣扎的动作,抬手指向房门,对萧十一郎道:“这客房我付了钱的,你给我出去!”
“好,我走就是了。”萧十一郎摇摇头,转身离开。
风四娘看他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眼泪顷刻间落下:“他怎么这样!他这人怎么这样!”
月月没有搭话,主要是在这件事上,她的想法更倾向萧十一郎的。
在一些非大事上,她可以无脑支持好友。
但是在这种搞不好会危及性命的事上,月月真心做不到看着友人一路走到黑。
“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能盗走割鹿刀!”风四娘一拍桌面,俨然下定决心,放弃寻找搭档这一无用功。
“不,你不能,”萧十一郎走后,先前听他们争执得热闹的月月毫不客气地点出事实,“赵无极、屠啸天、海灵子、司空曙他们四个一个比一个难缠,你甚至不是赵无极的对手。”
“你不是我的朋友吗?”计划接连被否定的风四娘委屈道,“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我的威风!”——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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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沈家针割鹿刀17
风四娘一个人气鼓鼓地走了。
“你说话有些太过直白了。”萧十一郎坐在月月对面, 点出她的问题。
月月闲适地给自己的杯子续水,笑道:“至少她接受了我给她的小礼物。”
她看了一眼表面上离开,其实并未走远, 将她和风四娘之后的对话听个一清二楚的萧十一郎,提醒他道:“而在她离开时,嘴里骂的人是你。”
这就是差别, 天差地别!
萧十一郎冷冷一笑,拿着茶壶直接往喉咙里灌冷水。
月月听着茶水倒入他喉咙的咕噜声,嗤笑道:“先前走得干脆,现在又在我面前表演什么?”
萧十一郎用手背擦去挂在唇边的水珠,垂着眼眸问道:“你这么关心她,怎么不陪她一起去?”
“我有要紧事要办,等会就走。”月月回道。
“我已经给她准备了不少东西了哦!”她掰着手指向萧十一郎细数她送给风四娘的小礼物有哪些。
毒药、迷药、伤药、易容丹,还有一些效果特殊的丹药。
这些东西未必能帮助风四娘达成目标,但是助她逃跑已是足够。
听到她贴心为风四娘准备了哪些事物,被噎住的萧十一郎只能道:“你倒是有心。”
“我当然很有心啦,”月月大大方方承认, “倒是你, 你既然担心她,又在这里耽误什么?”
不等萧十一郎回答, 月月将放在手边的一只蓝布包袱直接抛给他:“这份是给你的,祝你们顺利实现目标。”
萧十一郎一把接住包袱,哑声道谢,人便从窗户离去。
月月透过窗户望着他很快消失的背影, 呢喃道:“既然你们要的是割鹿刀, 那我们很快就会再见了……”
*
微风拂过大明湖,驱散夏的炎热, 带来秋的凉意。
月月坐在沈璧君出嫁前居住的小楼屋顶上,看着沈家庄的仆人们在院子里忙碌。
沈家嫁到姑苏的二小姐沈璧君,时隔三年终于要回来了,这对沈家上上下下来说,都是件天大的喜事。
除了迎接沈璧君和新姑爷连城璧的到来,沈家庄这般忙碌还因为一件事关天下的要紧事:受徐鲁子之托,从关外将割鹿刀护送回来的赵无极、屠啸天、海灵子、司空曙联合向“武林六君子”发了请帖,邀请他们来沈家庄评赏割鹿刀,最终从他们之中抉择出刀的主人。
沈太君觉得这件事在沈家庄举行,对沈家来说是件非常荣耀的事,证明沈家虽然人丁单薄,但是在江湖上仍然具有一定的权威性。
更何况被徐鲁子认为有资格角逐天下第一英雄的六个人中,有一个是她的孙女婿。
月月没有去询问沈太君是怎么想的,但她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坐在高处看着院子里的熟人们忙忙碌碌,将古朴、沉寂的沈家庄焕然一新,月月觉得别有一番意趣。
正当她托腮欣赏之际,一道灰色的身影突然顺着墙角翻入沈家庄,直奔后院而去。
后院是沈家庄的库房所在,庄内管事采买的一应用品都存放在里面。
不去金库,去库房。小偷在沈家庄多事之际行此等异于常理的事,本就是十分不正常的事。
如今沈璧君还未归家,正无事可做的月月直接跳下小楼,追着灰衣人而去。
远远地缀在灰衣人身后,月月很快觉察出他的不对劲之处。
这人的动作太熟练了!看着他轻车熟路地走入存放布料的那间库房,月月基本可以确定他是沈家庄内部的人。
月月站在窗外,无声地观察着灰衣人的一举一动,只见他进入这间库房后,立刻捧着他挂在腰间的坛子,均匀地将里面的液体倒在布料上。
等他开窗离开时,月月清楚地闻到里面散发着火油的味道。
她立刻明白过来灰衣人想做什么事:纵火!
并且纵火的时间不是今日,而是另有时间。
是沈璧君回家之日,还是“武林六君子”赏刀之日?
月月觉得十有八|九是后者。
沈璧君虽然是武林第一美人,但是她回娘家这件事实在称不上什么大新闻,幕后之人没必要选择此日搞事。
月月跟着灰衣人,看着他把所有装着易燃物品的库房全部用火油淋了个遍,她已十分确定此人,乃至他的幕后之人打算搞一件大事了。
灰衣人忙完这一切后,便在星光之下从原路离开沈家庄。
一路跑到城外,灰衣人这才除去一直系在脸上的面巾。
看到面巾下熟悉的脸,月月的眉毛不由一挑,没想到竟然真是沈家的人。
“说老实话,我一直不能理解沈老太太为何只想着把孙女嫁出去,从来没想过培养孙女做沈家庄的主人。”月月看着三下五除二除去身上的灰布衣,露出里面劲装的熟人,忍不住对系统感慨道。
[或许……沈太君只是不想自己的孙女那么累……]系统的声音越说越小,这个理由其实连它自己都说服不了。
“拉倒吧,”月月直接呛声回去,“远嫁到别处管理丈夫的家,哪有管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家舒心省事?”
她看着蹲在原地用火折子将灰布衣烧了个一干二净的男子,嗤笑道:“没有培养继承人的心思,别人就只会当你不存在,连定下烧毁你家的计划,人家也一点都不觉得心疼。”
月月一直觉得沈太君的教育理念有问题,但是沈太君是沈家庄的天,她的话就是不可动摇的圣旨。
月月试图抗旨,可惜根本没有人站在她这边。
所以她放弃了抵抗,直接从沈家庄这个牢笼中逃了出来。
现在看来,不是没人不满沈家庄这个牢笼,人家更彻底一些,打算直接烧了它。
灰衣人烧完衣服,完成毁尸灭迹的工作,就立刻起身,在林中跳跃几下,消失在月月的视线之中。
隐藏在暗处的月月没有去追,她慢慢踱到灰衣人方才处理证据之处,用脚踢散正在燃烧的衣物,保证它燃烧得更加充分,以防火星暗藏,死灰复燃。
“沈天竹……”在明灭的火光中,月月念着灰衣人的名字,“这么做,是你一个人的计划,还是你们‘鲁东四义’四兄弟的计划?”
鲁东四义,是沈家的远亲。
他们四人每年都会在沈太君生辰时,携重礼为沈太君贺寿。
大哥沈天梅、二哥沈天竹、三弟沈天兰、四弟沈天菊,四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同行走江湖,行侠仗义,闯出了“鲁东四义”的名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年年都能见到他们,所以月月能够很清楚地记得他们的模样。
但是谁能想到,她今夜竟然亲眼目睹每次见面都会给她带礼物的叔叔沈天竹,跑到沈家庄浇火油呢?
他的腰间挂着的一串装满火油的瓷坛,里面的火油可是被他倒得一干二净,生怕少倒一点,使得沈家庄着不起来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宿主准备把这件事告诉沈太君吗?]系统见月月站在原地不动,出声问道。
“问她干嘛?”一提要和沈太君沟通,月月的心情就不太好,“我有十足的证据证明给沈家庄库房浇火油的是她极为欣赏的小辈沈天竹吗?”
“我打算让百灵阁查查‘鲁东四义’最近在忙活些什么,”月月说着自己的计划,“他们四个天天形影不离,今日之事肯定不是沈天竹的擅作主张。”
月月抬步往她在济南城设的百灵阁走,走了不到五步,她又调整方向,往沈家庄去了。
[宿主,你这是做什么?]系统不解道。
“我想了一下,不管沈太君信不信我,把这件事告诉她,都是我作为沈家人应尽的本分,”月月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至于她信,还是不信,这就与我无关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果沈太君因为不信她,最后看着沈家庄被火焰完全吞噬,目睹它变成废墟……
说实话,月月还是很好奇这将会是一个怎样的场景。
与其看沈太君毫无准备的惊惶,不如看她因为固执己见导致的后悔。
于是,月月带着些许恶趣味返回沈家庄。
*
“三年没回过家,你回来就是为了编排人的?”沈太君将龙头杖往下用力的点,怒道,“你忘了小时候你天竹叔是怎么带你玩的了?!”
月月皱眉道:“我和您说的是昨晚的事,你为什么要提小时候的事?现在的他做的事,和二十年前的他有关系吗?”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就算沈天竹当年哄过孩子,哄得也是原主沈月君,她可没有这个回忆。
“没良心!我是说你没有良心!”沈太君气道,“我前天才收到天梅、天竹他们给我送的信,他们在山西剿匪,估计得晚三四天才能赶到,你昨晚上哪儿能看到天竹翻进库房?还倒火油,你怎么能用如此恶意揣测你的堂叔?”
月月抿了抿唇道:“我今日来就是为了提醒您这件事,库房就在那里,有没有火油您去看了就知道。”
说完,月月向沈太君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你走!你走了有本事就不要回来!”沈太君难得不顾形象地吼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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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沈家针割鹿刀18
迈出沈家庄大门, 月月揉了揉脸,随口和系统吐槽一句:“看来我和老太太是真的有些犯冲。”
系统道:[宿主若是与其他老年人说话时一样和沈太君说话,也不至于和她关系变成这样。]
“嘿, ”月月左右张望,一时没有想好往哪条路去,一边考虑, 一边对系统道,“其他老年人也不像她这样啊!人家女皇都没她管得宽。”
回忆起沈太君这些年对自己的态度,月月脸上露出带着几分奇怪的笑容:“她瞧我不太喜欢,偏偏还要求挺多。不想付出,还要求我回报,这就过分了吧?”
她可不是一点阅历的小孩,别说她已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度过了和寻常人的寿命相比已足够漫长的岁月,就是她一个孤儿从小在武馆长大的经历,都足够将沈太君对待小辈时不怎么遮掩的态度看个分明。
除却在月月眼中沈太君本就存在问题的教育理念,她对待两个亲孙女十分明显的偏心, 月月也是看不惯的。
这种偏心, 可能是从沈月君的父母那辈就积累下来的不喜,最终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
难道她就要因此全盘接受吗?
抱歉, 不能。
何况作为沈太君偏心一方的沈璧君难道就是整个世界最幸福的小姑娘吗?
好像也不是。
“沈……月君?”一道醇厚的男声从月月身后传来,“你怎么站在家门口不进去?”
月月转过身,打量着眼前对她并无恶意的长着一张敦厚方脸的三十岁男子。
月月用目光迅速将他整个人扫了一遍,慢吞吞道:“杨开泰?”
杨开泰, 山西“源记”票号的少东家, 师承少林监寺“铁山大师”,是他座下唯一的一个俗家弟子, 人称“铁君子”;擅使“少林神拳”,据说已经见到了第九层。
此人和月月还有点别的关系。
比如,前相亲对象。
这是沈太君为月月相中的夫婿,根本没有嫁人意愿的月月见都没见杨开泰,直接向沈太君表明态度,成功引得老太太与她大吵一架,撵她出门。
在沈太君眼中,让一个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滚出家门就是最恶毒的惩罚了,她以为自己将这话说出口,月月定会认识到错误,主动让步。
然而月月只是冷冷地看了沈太君一眼,见她真心想以此恐吓自己,就直接两手空空地走出沈家庄。
在众人眼中从未出过门的大小姐真就这么走了,沈家庄众人哪有不慌的?
就连沈太君见月月真出了门,虽然咬死她不认错不让她回家,但还是悄悄派了人跟着,以防涉世未深的她遭遇不测。
然而沈太君的关心并没有起到作用,月月两下就把悄悄跟在她身后的人给甩开了,直接离开济南城。
月月十分清楚,她和沈太君的争执主要出在她和沈太君两个人的观念不同,除了婚事还有许多别的方面,但这些显然都与杨开泰无关。
而沈太君显然也没有将月月离家出走一事闹大的想法,偶尔有朋友向她提及月月,她也只会说既然孩子向往江湖,就让她出去好好闯荡一番。
所以沈家和杨家还在商讨阶段的议亲活动,就这么因为月月的离家而终止了。
月月自那以后确实在闯荡江湖,而在少林寺学成本领下山的杨开泰也在江湖闯荡,只不过不凑巧,两人一直都处于只听说过对方,没有见过面的状态。
说起来,月月还比杨开泰好些,毕竟作为百灵阁的阁主,她基本上见过江湖上所有成名人士的画像,杨开泰作为“武林六君子”之子,自然也在上面。
而且她和杨开泰还有些他不知道的关系。
比如,百灵阁和“源记”票号已是合作多年的老朋友了。除了真金白银、奇珍异宝,百灵阁只收“源记”票号的银票。
“正是在下。”杨开泰听到月月喊出自己的名字,对她行了个礼,承认自己是杨开泰不假。
“你认得我?”月月看着他板板正正的模样,挑了挑眉。
杨开泰的脸上露出一丝赧然:“三年前连夫人大婚之日,我曾见过你和沈太君待在一处。”
倒不是他真因为月月和沈太君站在一起就猜到了月月的身份,而是当时他和母亲站在一处,他母亲拉着他的衣袖叹息过,月月差点就成了她的儿媳了。
“唔,”听了杨开泰的话,月月点了点头,“那日我确实和祖母在一起。”
“杨大侠是来参加赏刀宴的?”月月转头看了一眼沈家庄的匾额,“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五日,你到得挺早。”
杨开泰连连摆手道:“既然是沈太君相邀,小辈岂有晚到的道理?说起来,我正欲明天一早来沈家庄拜见她老人家呢。”
月月点点头道:“杨大侠有心了,我先走一步。”
说完,她与杨开泰擦身而过,直奔济南城最贵的酒楼“悦宾楼”。
她刚跟沈太君吵了一架,需要吃点好的,让心情好点。
“诶,等等。”杨开泰眼见月月朝着远离沈家庄的方向走去,忙拉住她道,“你这是要去哪儿?沈家庄不是在那边吗?”
月月低头看着自己被杨开泰拽住的衣袖,语气不善道:“你是自己松手,还是我帮你松手?”
杨开泰打了个寒战,赶紧缩回手,他不知道月月会怎么“帮”他,但他直觉这不是个好词。
虽然觉得杨开泰有些多管闲事,但月月知道他是个端方的君子,也就没和他计较过多,继续往悦宾楼走去。
杨开泰在原地哀叹一声,最终追了上去,对月月道:“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然后你就老老实实回家可以吗?”
月月睨了他一眼道:“你管得有些多了吧?”
据她了解,杨开泰确实是个君子,却也不是个多管闲事的君子。
他在沈家庄门口找她说话,已在他平日的行事之外,此刻这般锲而不舍,就更是有些过了。
总不能是因为他们曾经议过亲吧?
这也不至于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杨开泰轻轻叹息一声,解释道:“我家祖母与沈太君当年是手帕交……”
他这次出门前,他的祖母专门喊他过去,嘱咐他在沈家庄要客气些、周到些,能帮上忙的时候就多帮忙。
杨开泰既然答应了祖母,自然会竭尽全力做好。
在他看来,月月是沈家庄的一份子,当然在他答应祖母的范围内。
月月懒得勉强他,便松口道:“我饿了,准备找个地方吃饭。”
“你想去哪里吃?我、我来请、请客。”杨开泰听到月月这么说,悄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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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听到杨开泰在说到“请客”二字的停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指着正挂在他们上方的醒目招牌,对他道:“这里,悦宾楼。”
杨开泰听到“悦宾楼”三个字,整个人如同被雷噼过一般彻底僵硬,他努力了许久,才勉强抬起头看到头顶的招牌,咽下心中的悔恨,苦笑道:“可以。”
月月看到杨开泰视死如归地率先走进悦宾楼,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快乐地和系统分享道:“你能想象吗?‘源记’票号的少东家是个‘铁公鸡’,身上所有钱加在一起都不会超过一两银子!”
系统无奈道:[宿主你是有些恶趣味在的。]
别以为它不知道,月月是早就猜到杨开泰会怎么做,故意在前面给他埋陷阱呢。
现在杨开泰可不就稳稳当当地踩进坑里了吗?
月月摸了摸下巴,顺着伙计的引导走入包厢,打量着里面的装潢布置,对系统道:“这里最便宜的一道菜可都要五两银子呢,包厢最低消费二十两银子。”
[宿主记得真清楚。]系统真心实意道。
“那可不,”月月自得道,“我可是悦宾楼的二股东呢!”
现实就是,作为悦宾楼的二股东,月月本来可以在这里免费用餐,但是因为杨开泰的自告奋勇,这顿饭从免费吃变成了花钱吃,并且每点一道菜,都有分成落入月月的口袋。
月月直接向伙计报出自己原本计划吃的两菜一汤,然后看着杨开泰道:“我点好了,其他的你来吧。”
杨开泰死死地盯着摆在他面前的菜谱,在心算出月月点的三道菜的价钱——十九两三钱。
为什么不是二十两银子?
杨开泰出离愤怒了。
如果满了二十两银子,他就不用费心费事地琢磨还要加上哪道菜才够包厢最低消费。
可现在他还要掏至少五两的银子,才能够让他和他的客人有资格坐在这间包厢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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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再三,杨开泰最后点了一份水泡肚,它的价格正好是五两银子。
“可、可以了吗?”杨开泰深吸一口气试图告诉自己,区区二十两银子真的不是问题。
月月见他的表情实在痛苦,摆手道:“我这边可以了,整体的情况你可不能问我。”
杨开泰闻言,默默把视线移到月月身上,问道:“三道菜真的够了吗?”
“你说错了,”月月提醒杨开泰道,“明明是四个菜,你把汤落在哪里了?”
第373章 沈家针割鹿刀19
杨开泰深吸了一口气, 艰难地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水泡肚放入碗中。
他虽然在少林寺清修多年,但他毕竟是“源记”票号的少东家, 还真没过过什么苦日子。
杨开泰性情敦厚、踏实勤奋,在少林寺很受师兄弟们的欢迎,在那里吃得虽然平平, 却不曾遇到像今日这般令他难以下咽的一顿饭。
当然,他下山后确实遇到过各式各样的人,令他觉得不适的人自然也有。
不过因为他的身份和武力值,这种情况也是极少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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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我还是请的起的,”认真吃饭的月月感受到杨开泰无声散发出来的压抑气氛,抬起头对他说道,“你不要勉强自己定要和我坐在一桌。”
这句话她是发自内心的,不掺任何虚情假意。
杨开泰勉强自己,让和他同桌用饭的自己都觉得心累。
“我不勉强,”杨开泰回以同样的认真,他淡淡一笑, 极其平和地道, “这本就是我自己说要请客的。”
月月皱了皱眉,问道:“你和别人同桌吃饭也这么……痛苦吗?”
“不痛苦的, ”杨开泰连忙解释道,“只是感觉你说话有些怪怪的,我不太适应。”
“怪怪的?”月月头一次听到有些这样描述自己,不免有些好奇, “是怎么个怪法?”
“就……”杨开泰瞅了月月一眼, 在要不要道出实情这件事上犹豫片刻,最终下定决心, “就是感觉你说话夹枪带棒的……”
说完这句话,杨开泰赶紧闭紧了嘴巴,眼中流露出懊恼的神色,祖母还让他对沈家人客气、周到些,但他好像因为直言不讳把人惹恼了。
“就这样啊,”月月一脸无所谓道,“吃饭吃饭。”
她上辈子混迹官场,不知道和多少人呛过声,有次还因为说话过于阴阳怪气,把对方给气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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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等对方醒来,却看见自己的家人对着月月躬身道谢。
原因很简单,月月见人在自己面前倒下了,就顺手救了回来。
这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月月不正是对方的救命恩人吗?
见杨开泰还是不动筷子,一脸忐忑地坐着,月月觉得他这反应有点意思,便问道:“你原先没遇到像我这样的人吗?”
“遇、遇到过的,”杨开泰的脸开始慢慢变红,“每次她见我也都是这个态度,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开心……”
“哦,她。”月月见杨开泰这般反应,难道还不知他说的是个女子吗?
原来在不知何时,杨开泰已有了心怡的女子。
这对于月月来说,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稍稍掩饰了脸上的喜悦,月月继续低头喝汤。
也不知是不是月月的一句随口回应引得杨开泰想要继续往下说,还是他早就需要一个人倾听他的少男情怀:“她是个非常有意思的姑娘,活得潇洒、肆意、率性。我总觉得她身上自带光芒,每次见到她,我的世界就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的存在。”
“可是我这个人不会说话,又没有俊美的容颜,她每次见到我都想跑。”杨开泰的神情有些落寞,显然他对自己存在哪些问题是非常清楚的。
“劝分党”月月很想劝杨开泰放弃这段根本没有开始过的感情。
毕竟一个姑娘见到你就跑,你还折腾个啥?不如给人家留点好印象,不要惹人厌烦,给她留下最后的美好形象。
“但是有时候她也会突然出现,”杨开泰脸上露出笑容,“我很喜欢她理直气壮地要我为她做事时的样子。”
“哦。”月月冷漠回应。
她十分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多嘴。
她揉了揉肚子,觉得这顿饭只能算工伤补助。
杨开泰不是来请她吃饭的,是请她吃狗粮的。
但她并不想吃狗粮,她只想一脚把这个盆踹翻。
“她在江湖上有几分名气,或许你也曾听过她的名字,”杨开泰噙着笑意,报出心仪之人的名字,“她叫风四娘。”
当月月听到风四娘这个名字从杨开泰的嘴里说出来起,她就十分明确,杨开泰的这段感情,注定是一厢情愿。
不巧她认识风四娘,更不巧的是,她还知道风四娘放在心上的是哪位仁兄。
“风四娘的名号谁没听过呢?”月月笑道,“你还挺喜欢挑战的。”
杨开泰闻言,温和的面容在此刻绷紧:“请不要这样说她,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值得人用最好的方式对待。”
月月心说:我刚才有一个字在说她不好吗?
“我只是觉得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月月认真道。
“同在一片江湖,怎么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杨开泰拒不接受月月的话。
“那行吧,”月月忽地站起身,向杨开泰抱拳,“今日多谢招待,我先行一步。”
老实说,月月对杨开泰没有任何意见,她只不过十分清楚,风四娘的生活太过刺激,她是不会去兼容杨开泰平淡如水的生活的。
至于杨开泰是怎么理解她的话,那就是他的事了。
“抱歉,是我不会说话。”杨开泰见月月要走,连忙道歉。
“那你可以慢慢练习,”看在这顿饭的面子上,月月给出自己的建议,“就像练武功一样,最开始总有些问题,多加练习,熟能生巧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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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还挺想劝杨开泰走金钱攻略的路子的,作为“源记”票号的少东家,他和其他人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金钱。
然而这里却所在一个极大的问题,就是杨开泰的“铁公鸡”属性,他能真的做到为爱改变吗?
这得打个大大的问号,虽然月月对结果也没有多大兴趣。
虽然杨开泰并不打算让月月孤身离开,但是在这个世界,只要月月想走,还没人拦得住她。
杨开泰因为月月的话怔愣一瞬,月月便从他的视线中完全消失。
*
月月坐在胭脂铺子里,揉着肚子,认真反思了一下:“下次还是不要接受不熟的人请吃饭的邀请了,真的容易消化不良。”
“阁主,沈璧君、连城璧的车马预计明晚能到济南城。”驻扎在胭脂铺子的百灵阁门人向月月报告。
“那护送割鹿刀来此的赵无极他们现在走到哪里了?”月月问道。
“他们四人今天傍晚应该就能到达济南城。”
“很好,”月月拍板定下自己今晚的行程,“那我今晚就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割鹿刀。”
“系统,你觉得这把割鹿刀能给我带来十万积分吗?”月月问系统道。
[如果此刀真如传闻中那般,应该是可以的。]系统谨慎地回答。
对于系统而言,评判一件物品的价值,不仅仅取决于物品的本身,它附带的价值也是很重要的一条指标。
这日入夜,月月穿着一身夜行衣,出现在了百灵阁打探到的赵无极、屠啸天、海灵子、司空曙四人暂住的庄园。
此庄园建在济南城外,安静、隐秘,很显然他们四人是有意等赏刀大会开始时才出现在众人眼皮底下,才选定此处为他们的落脚点。
此时虽然是深夜,但是庄园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月月看着里面觥筹交错的场景,觉得十分有趣,毕竟割鹿刀的主人还未定下,眼下并不是他们四个护刀人狂欢的时候。
“独臂鹰王”司空曙一只手拿着酒碗,同一只手臂将一个女子夹在怀中,鼻子贴在她的颈间,大口洗着她身上的香气。
赵无极、屠啸天、海灵子围坐在司空曙周围,身边各有一个女子作陪,只不过他们的心思都在酒上,身边的女子也都老老实实地坐着,看到他们酒碗空了,便举着酒坛将他们碗中的酒斟满。
趁着他们喝酒功夫,月月一闪身进了四人的卧房,逐一翻找遗漏的线索。
“不是说刀会由武功最高的司空曙保管吗?”月月把司空曙的房间翻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割鹿刀的踪迹,“莫不是这个传言只是障眼法,糊弄如我一般的人吗?”
此处的徒劳无功并不会让月月直接放弃,她动作迅速地将司空曙的房间还原成她来之前的模样,直奔赵无极的房间。
月月站在海灵子的房间,月色透过窗子,照射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平添一抹阴郁:“这是什么情况,割鹿刀竟然不在他们四个手上?!”
[或许风四娘真的成功了?]系统提出一种可能。
“不可能,”月月直接否定这个可能,“以她的性子,若是割鹿刀真的到了她的手里,整个江湖的人应该都已经知道过了。更何况割鹿刀真被她给偷了,赵无极他们四个怎么会像无事人一般来到济南?”
“显然他们是知道割鹿刀去向的,所以才这么淡定地享受生活。”月月看了一眼仍处于喧闹中的庄园大堂,翻窗而出,踏着月色离开这座灯火通明的庄园。
今夜的徒劳无功,实在是在月月的意料之外,赵无极四人竟然能谋划出超出她所想的计划,这倒是让她有些好奇事情的进展了。
赏刀宴上割鹿刀能否如期亮相?
月月着实好奇事情的最终发展。
第374章 沈家针割鹿刀20
初秋的日光轻轻地落在沈璧君的脸上, 将她温柔地唤醒。
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动,沈璧君缓缓睁开如琉璃般晶莹的眼眸。
入目是一片天水碧色的床帐,沈璧君恍惚间想起, 她在沈家庄小楼的闺房的床帐似乎就是这个颜色。
只不过眼前的床帐簇新,显然不是她出嫁前用着的那顶。
身上盖着的棉被熏着淡淡的兰香,蓬松且柔软。
一切都是这么的熟悉又陌生, 让她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出嫁前的日子。
不,还是有一些不同的。
她的枕头旁边正规规矩矩地摆放着另一个枕头,而她正睡在床的里侧,与外面空出一个人的距离。
沈璧君是沈太君一生的心血,是她竭尽全力培养出来的最规规矩矩的淑女。
沈璧君被培养的睡态极佳,甚至整晚都不会移动一下,所以她十分确定自己入睡前和现在的姿势没有任何变化。
以上种种,足以证明她身边还曾躺过另一个人。
是谁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为何他竟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窗外突然传来迁移的大雁的鸣叫,唤醒了沈璧君混沌的大脑。
是了,这里就是她住了十七年的小楼。
小楼还是原来的小楼,只不过她已不是十七岁的她。
她是嫁人三年的沈璧君, 昨晚与她同床共枕的人是她的夫君, 无垢山庄庄主连城璧。
想起连城璧仙人般的面容与气度,沈璧君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的夫君是很好很好的人, 对她也很好很好,只是他的心里装了太多人和事,她即便躺在他的身边,也觉得与他的心相隔万里。
“难得回一次家, 怎么还叹气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从窗外响起, 清越如山间流淌的清泉。
沈璧君掀开被子推开窗,只见月月正坐在小楼外立着的香樟树上。
香樟树枝叶繁茂, 常绿的特性使得它在初秋时节,也是满树青绿。
月月今日着一身湖绿色衣裙,香樟树的枝叶随秋风轻轻摆动,将她完全隐藏于其中,若非特意注意,无人能发现有人藏在里面,距离沈家二小姐沈璧君的闺房这般得近。
“月姐这般年岁了,怎么还喜欢在这里等我?”沈璧君轻轻嗔道,她似在埋怨月月的不庄重,然而发亮的双眸,早已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沈璧君微微侧身,请月月入内。
月月脚上微微施了点力,人已落在了沈璧君的闺房之中。
“幸好城璧习惯早起练剑,不然被他发现你在外面,他定会以为有歹人窥伺,提剑上前,”沈璧君认真提醒月月道,“刀剑无眼,月姐你怎能拿自己的安全冒险!”
“他的武功这么高呀?”不用沈璧君招呼,月月自在地寻了个凳子坐在,顺着沈璧君的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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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璧君道:“他在剑法上很有天分,平日又足够努力,同辈之中,武功应该已经没有比他更高的了。”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作为连城璧的妻子,她当然为夫君的优秀感到骄傲。
“你的天赋也很高,沈家金针可是号称天下第一暗器呢。你如今练得如何了?”月月对妹夫的武功兴致缺缺,作为沈璧君的姐姐,她更关心自己的妹妹。
沈璧君面色一僵:“我也是有在练习的。”
“祖母她应该会考你的。”月月不是强迫妹妹的武功一定要达到怎样水平的大家长,她只是提醒沈璧君某件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沈璧君脸色有些灰败:“我记得的。”
她生性喜静,无意闯入江湖纷争,正好沈太君有意将她往淑女的方向培养,见她发暗器的手法尚未练到家,也从未苛责,要求她必须练好轻功、步法和收暗器的本事,不求战胜敌人,只求自保。
所以沈璧君在出嫁前,每日都有进行相关的练习。
当沈璧君刚一嫁入无垢山庄时,那里陌生的一切都亟待她探索、了解,等她完全弄清楚无垢山庄的一切时,她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不曾动过手里的金针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由于她的心思本就不在练武上,姑苏又离沈家庄相隔千里,没人盯着的沈璧君,自然而然就对练武这件事懈怠了。
沈璧君虽然有个习武勤奋的夫君,但是连城璧对自己妻子的武功没有任何要求,在此事不会勉强她分毫。
“轻功还是要好好练的,”月月只说自己的想法,“跑得足够快的话,能避开这世上绝大多数危险。”
月月动作轻柔地为尚未梳洗的沈璧君将散落的头发别至而后,提醒道:“身在江湖,拥有自保的本事总不是坏处。”
诚然连城璧在江湖中的名声极好,作为百灵阁阁主的月月也不曾听说他有树敌,但是名声太盛容易树大招风,指不定就有人看不惯他的光风霁月对他下手呢?
连城璧不惧各方来敌,但是沈璧君呢?
万一她落了单该如何是好?
若是得知沈璧君有危险,月月定会不顾一切地赶到,怕只怕在月月赶到前,沈璧君会遇到危险。
只喜欢安安静静坐着的沈璧君叹了口气:“我知道月姐和祖母都是为我好,从今日起,我会每日勤加练习武功的。”
话到这里,沈璧君突然想起一直坠在自己心间的事,支支吾吾道:“月姐,我记得你医术很好。”
月月应了一声,示意沈璧君伸手:“是哪里不舒服吗?我给你把脉。”
沈璧君垂眸看着月月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如玉般的面容微微泛红:“你知道的,我和夫君已经成亲三年了,可是我们还没有孩子……”
月月:……
她对着沈璧君眨巴眨巴眼睛,默默收回了手:“抱歉,这个我治不了。”
她不是推辞,是她确实没学过这个。
“月姐!”沈璧君着急地唤她。
“真的,”月月四指朝天,表情认真,“你让我解毒可以,治疗这个就太难为人了。”
她的医术断断续续在学,收到最系统的教学,就是来自夏侯坚的教导。
很可惜,沈璧君的诉求并不在夏侯坚的钻研范围内。
“连城璧催你了吗?还是祖母催你了?”月月问道。
如今沈璧君才将将二十岁,在月月生活的那个时代,这正是享受大学生活的年纪,获取专业知识才是这个年纪的人的第一要务。
沈璧君摇摇头,赶紧解释道:“他们都没有催我,是我自己想要孩子了。”
连城璧是个对妻子耐心、温和有礼的好夫君,但是他作为江湖赫赫有名的少年大侠,着实忙了一些。
沈璧君从嫁给他的第二个月,就开始学着习惯他的来去匆匆。
连城璧似乎总有许多要紧事去办,她这个妻子与那些事比起来,自然显得没那么要紧了。
沈璧君习惯得很快,毕竟她从小都在习惯等待。
从等待忙于处理江湖纷争的父母沈劲风父母,到父母去世后等待忙碌的祖母沈太君,如今嫁入无垢山庄,也只是换个地方,每天清晨看着另一侧冰冷的枕头,继续等待。
对沈璧君而言,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能习惯的,只是在无垢山庄的日子,没有了陪伴她的姐姐沈月君而已。
“我觉得若是有一个孩子能每日陪着我,我的生活也会有意思些。”沈璧君想到有个小小孩儿陪着自己的时光,脸上露出浅浅笑意。
“这事你可以和祖母说一下,她或许知道应该怎么办。”月月给沈璧君支了一招。
沈璧君眼睛亮了亮:“是啊,祖母肯定会有法子的!等到赏刀宴结束,我就去和她说这件事!”
“说起来,赏刀宴就是两日后,祖母这般年纪还要过问赏刀宴的事情,实在辛苦,我们做孙女的理应为她分担一二,”沈璧君提议道,“月姐,不如你与我一道去给祖母请安,说不定由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呢!”
月月连连摇头:“我就不去了,见到我祖母又该生气了。”
沈璧君失笑道:“你少气一气她不就好了吗?”
月月为难道:“有些事也不是我想让她生气的。”
双方理念不合,存在相左的意见在所难免,问题是沈太君要求的是月月妥协,全部听她的。
而这一点月月拒绝做到。
所以两人就僵持住了。
血脉亲情对有的孤儿来说就是绝杀,但是月月对此看得极淡,这就使得沈太君完全无法凭此桎梏她。
沈璧君还欲劝说,却见月月突然俯身靠到自己近前:“前日我发现咱们的远房表叔沈天竹偷偷去了几个库房浇火油,但是祖母不信,你若是真准备帮她,不如把里面沾了火油的物品清理掉。”
月月迅速报出自己跟在沈天竹身后见他进去的几间库房,刷地一下从窗子飞了出去。
沈璧君正不解她为何如此匆匆,就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
“璧君,你在看什么?”练剑归来的连城璧见妻子目光凝注在窗外微微摇晃的香樟树,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沈璧君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连城璧道:“我在想,作为沈家金针的传人,我的武功是不是太差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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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沈家针割鹿刀21
“怎么会?”连城璧一脸温柔地看着她, “在你这个年纪,发暗器水平能达到一流高手的人已经不多了。”
知道连城璧是在宽慰自己的沈璧君觉得十分暖心,不过她虽常年身处深宅大院, 却也不至于眼盲心瞎:“我知你是好意,但我心里清楚,我的武功不过是不至于丢人现眼的水平罢了, 没办法拿出去说与人听的。”
“不是这样的,”连城璧道,“许多与你差不多年岁的女子,武功远远不如你呢。”
沈璧君轻轻摇头:“你说的那些女子我一个也不认识,我只知道我姐姐的武功就比我强得多。”
沈璧君在济南生活了十七年,第一次出门就是嫁人的时候,她不认识济南城中的其他姑娘,更别说拥有手帕交了。
月月当然试图改变过沈璧君的生活状态,她可不怕沈太君的阻止。
然而阻拦月月行动的不是沈太君,而是沈璧君自己,她并不想走出沈家庄, 她甘心做沈太君乖巧听话的小孙女。
作为一个从小接受沈太君教导的淑女, 沈璧君并不渴望接触外面的世界,她仅生活在沈太君为她搭建的小小世界里, 便已觉得十分满足。
撼动不了沈太君在沈璧君心中的权威性的月月只能无奈放弃,但她心知一个人若是只知道这一方小小的世界是绝对不行的,所以她每次外出归来后,都会和沈璧君说说自己一路的见闻。
月月有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说故事的水平着实不吸引人, 不然沈璧君听她说了这么多年, 怎么对外面一点都不好奇呢?
如今沈璧君已经嫁人三年,离开沈太君掌控的她, 依旧对外出探索世界没有兴趣。
这便足够证明,她是真的没有兴趣。
没有兴趣,并不代表沈璧君不知晓江湖事,她在家时有月月经常和她分享江湖上的人和事,她与连城璧成亲后,连城璧也没少和无垢山庄的女主人分享这些事。
作为江湖有名的少年君子,连城璧经常离开家,处理各种江湖事。
他需要一个坐在家中安静等他归来的妻子,却不希望妻子真的对江湖事一无所知。
听到连城璧说自己没见过几个比自己武功高的女子,沈璧君是相信的,因为他并不是一个为了哄妻子而骗人的人。
“你姐姐……沈月君,她的武功比你强吗?”饶是自问通晓江湖事连城璧念出月月的名字也带了些许迟疑,实在是因为他基本上没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
按照沈璧君之前说过的话,月月应该是闯荡江湖有很多年了,可是她直到今日也没混出点名堂,连城璧觉得这已经足够说明月月的武功水平。
然而论起身份,月月是沈璧君的堂姐,是他的大姨子,连城璧觉得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直白。
“当然,”沈璧君毫不犹豫地点头,“月姐的武功天赋极高,祖母都说在相同年龄时,我大伯和我父亲的武功都比不过她。”
连城璧皱了皱眉,诚实回答:“可是江湖上确实没有她的名号。”
沈璧君笑道:“她既不和人比试,也尽量避免伤人,这么一来,又有谁会知道她的本事呢?”
“原来是这样,”连城璧揽着沈璧君道,“看来你们姐妹二人还是有几分相似之处的,都对自己在江湖上的获得名声一事没多少兴趣。”
沈璧君脸色微微发红,略微有些恼意:“我哪有什么名声!”
“武林第一美人,当然算个美名。”连城璧温柔含笑。
沈璧君嗔道:“你!你一届君子,怎么能这样说话!”
连城璧立刻告饶。
“说起来,你这位堂姐我还不曾见过,不知你可否为我引荐一下?”入住沈家庄小楼后,连城璧当即就去拜见了庄主沈太君。他知道沈璧君只有唯二的亲人在世,特意寻了管家问询月月所在。
在管家的支吾声中,连城璧觉察出一丝沈家庄的异状。
打从娶亲之日起,他就没有见过这位频频出现在沈璧君口中的月姐沈月君。
若非沈家庄皆知确有其人,连城璧都要怀疑沈月君是妻子幻想出来的、与她性格截然相反的姐姐了。
沈璧君不知连城璧的想法竟如此夸张,她正忙着为丈夫与姐姐这两个在她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人即将见面而欣喜。
“当然可以!”沈璧君点头道,“只不过她并不住在沈家庄,你且得等上一等,我需得传讯给她。”
沈璧君心知月月对和连城璧这个亲戚见面的兴趣不大,她每次去无垢山庄探望沈璧君,都是趁连城璧不在的时候。
就在刚刚,原本稳稳当当坐在沈璧君房间里的月月,一听到练功归来的连城璧的脚步声,就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去,避开了与他可能的碰面。
沈璧君对月月的做法并不理解,但她尊重月月的选择。
正如沈璧君尊重月月一般,她也同样尊重连城璧的意愿,他既然想要与月月见面,这种于沈璧君而言还算轻而易举的事,她自然会为丈夫和姐姐安排妥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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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沈璧君传讯的月月,此时坐在位于沈家庄斜对面的胭脂铺子后院自己的房间里。
“连城璧要见我?”月月盯着桌上由沈璧君亲手书写的花笺蹙眉道,“我有什么好见的?”
[说不定是他发现你给沈璧君准备的香包里放着避孕的药物。]系统提出一种可能。
月月按了按跳动的眉心,警告它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璧君成亲的时候才十七岁,还没到成年的年纪,那个时候怀孕生孩子很伤身体的好吗?”
月月觉得自己做得并没有问题。
[那今天早晨沈璧君问你时,你心虚什么?]系统确信自己监测到了月月的心虚。
“我心虚了吗?”月月挑眉,“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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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香包里的药今年就失效了,他们想要孩子回去就可以生了,不耽误什么。”月月告诉系统,也在告诉自己,这么做没有问题。
“如果连城璧因为璧君三年没生孩子而厌弃她,那证明他就不是个好夫婿,”月月冷然道,“若是有了这样的人的孩子,那才是一辈子的痛苦。”
系统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月月的行为,最终只冒出来一句:[宿主开心就好。记得有空去趟姑苏把香包收一收,免得被人发现你才是罪魁祸首,到最后和沈璧君连姐妹都没得做。]
月月脸色一黑:“多谢你提醒,那些药我就没放在一个香包里,只有叠加在一起才会有效果。”
月月这么做倒不是不看好沈璧君和连城璧的这段姻缘,只是她穿越这么多年的经历汇聚出来的数据显示,太早怀孕对女孩子没有好处。
之前她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主要是其他的妹妹也没有像沈璧君这般早早步入婚姻,坚定不移信奉沈太君的名门淑女论。
月月困宥于思想和距离,只能用这种方式延缓沈璧君怀孕的时间,等她成长得更健康一些,再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
由于赏刀宴事忙,月月和连城璧的见面时间定在了赏刀宴之后。
距离赏刀宴开始还有两天时间,这两天月月不打算再去沈家庄,只打算好好逛一逛许久未逛的济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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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去趵突泉附近游玩了一圈,正准备找个地方觅食的月月就听见有人在大街上大声呼喊“四娘”。
这声音有些耳熟,显然她前不久才听过。
此时正闲着没事的月月便凑热闹似的望了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茶铺前,左脚时不时点着地面,透露着主人的不耐。
是风四娘,月月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站在大街上唤她名字的又是哪位?
月月顺着音源望过去,便见一个着一件青布长衫的男子急急忙忙地用手拨开街上的人群,费尽全身力气,只为靠近风四娘那窈窕的身影。
“你怎么招惹上杨开泰了?”月月先一步闪到风四娘身边,压低声音问她。
“呀!”月月的突然现身,让风四娘惊喜万分,“你竟然也到了济南!”
听到风四娘的惊叹,月月在心中失笑,沈月君是济南人,她出现在济南岂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她并未在风四娘提起过此事,所以风四娘有如此感叹实属正常。
月月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立在风四娘身边的萧十一郎,心中了悟:“刀没到手?”
若是割鹿刀到了他们手中,他们根本没有来济南的必要。
听到月月提起这件事,风四娘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那四个阴货可真是该死,竟然伪造了一把假刀骗我!”
月月没想到里面的故事还挺多,正欲详问,就连杨开泰已从人群最拥挤处挤到了他们的面前。
“四娘,好、好久不见。”杨开泰磕磕巴巴地和风四娘打了个招呼。
风四娘白了他一眼道:“你刚才在嚷嚷什么,是怕别人不知道我来了是吗?”
杨开泰脸颊泛红:“我、我这不是怕、怕你走了吗?”
他努力用方正的脸挤出笑容:“四娘,你、你一个人来、来的?”
“咳咳。”站在风四娘身边的月月左手虚握成拳,假意咳嗽两声。
第376章 沈家针割鹿刀22
听到提示, 杨开泰才如大梦初醒般看向喉咙似乎有些干痒的月月:“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结巴一下子就被治好了呢。
看到杨开泰换个说话对象就瞬间摆脱口吃状态,月月忍不住挑了下眉。
有点意思。
“我以为只有让你破费的时候,你说话才不那么流畅呢。”这是月月和杨开泰的第二次见面, 不过她调侃起他来,并没有客气。
“咳咳。”一旁的风四娘听到月月话里的打趣,忙咳嗽两声, 阻止势头朝着她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
“四娘,你、你可是嗓子不舒服?我带你去看、看大夫……”杨开泰一脸关心地看向风四娘,着急道。
身边站在萧十一郎和月月的风四娘听到杨开泰明显区别于他人的关怀,脸都绿了。
她一脸正色道:“我好得很。”
她顺手指了指月月和萧十一郎,对杨开泰道:“我们一共三个人,你现在看清楚了吗?”
此刻的杨开泰显然已看得十分清楚,他的目光难得从风四娘身上离开,黏在了和风四娘站得极近的萧十一郎身上,脸色在顷刻间变幻出各种颜色:“不、不知这位是?”
“我是她堂弟。”风四娘还未张口,萧十一郎就先一步抢答,并悄悄用手肘轻碰月月。
月月附和式地点头:“嗯, 堂弟。”
杨开泰听到他们两个都这么说, 总算松了口气:“原来是堂弟啊。”
“太好了!”杨开泰眼睛亮着光,对萧十一郎抱拳道, “在下姓杨……”
“行了!”风四娘不耐地将杨开泰扯远,“我们忙得很,没空和你在这里闲聊。”
她说话这般不客气,杨开泰却一点都不恼, 他低头看向自己刚被风四娘触碰过的衣袖, 傻乐了一下,才注意到他们是正准备从茶铺离去被他截住的, 便问道:“你、你们是要去哪里?”
“饿了,去吃饭。”风四娘眼睛转了一下,给了杨开泰一个答案。
“那、那我请你、你们吧。”杨开泰顿了一下,赶紧提议道。
“既然是你请客,我可就挑个好地方喽。”知道杨开泰“铁公鸡”属性的风四娘故意道。
她现在是作两手打算,如果杨开泰不舍得花钱,那就挤兑他走,正好不用瞧见他;如果杨开泰执意要请客,那就挑家最贵的,宰他一顿的同时,还能满足一下味蕾,若是能把他吓退,那更是一箭三雕。
心中已有初步计划的风四娘对着月月挤了挤眼睛,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建议啊?”
她相信百灵阁的人的消息一定足够灵通。
接受到风四娘信号的月月看了一眼杨开泰,笑道:“我还真知道一家,相信他家的手艺一定会让你满意。”
“哦?那我可一定要去见识一下了。”风四娘眼睛发亮道。
她看向面色发苦的杨开泰,问道:“让十娘带路,你不介意吧?”
杨开泰打从听到风四娘让月月推荐就预感不好,已然预见了大把银子从自己身边如流水般逝去的悲惨景象。
大脑嗡嗡直响之际,杨开泰根本没有听清楚风四娘说了什么,不想在她面前丢了形象的他忙不迭点头:“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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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但是当杨开泰看到月月挽着风四娘直奔悦宾楼,还是觉得眼前一黑。
当杨开泰站到悦宾楼的门口,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动了一下。
一只手悄然抵在他的后背,将他稳稳扶住。
杨开泰回过头,看到萧十一郎没什么表情的脸,想起他的身份,给这位风四娘的堂弟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多谢你……”
“杨开泰,你站在门口不进来,是不打算请我们了吗?”风四娘双手环胸,站在通往悦宾楼楼上包厢的楼梯口,看向还没踏进门的杨开泰道。
“没、没有,”杨开泰赶紧走进悦宾楼,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我、我怎么会不愿意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知晓他本性的风四娘似笑非笑道:“哈,我就知道我们的‘铁君子’大方得很!”
第一个走入包厢坐下的月月听到风四娘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风四娘一脸疑惑道:“怎么,我是有哪句话说得不对吗?”
月月摇头道:“没有,我觉得你描述得十分精准。”
可能唯一需要进行修正之处,就是“大方”二字需要打个引号。
“那是,”风四娘一脸自得道,“我也是读过几本书,识得了文、断得了字的。”
被风四娘和月月联袂挖苦的杨开泰也不敢吱声,只是快步选了风四娘身边的位置坐下,正好和月月一起将风四娘夹在中间。
最后一个进去包厢的萧十一郎瞥了一眼三人的位置,默默选了月月旁边的位置落座。
吃饭的人一共四个,风四娘噼里啪啦点了二十道菜才收手。
围观全程的月月表示,看杨开泰的脸色如风云变幻,实在是太有趣了!
“我、我先出去,马、马上就回来。”伙计一下楼,杨开泰腾地一下站起来,对面前的三人道。
“行,你去吧。”风四娘没有多问,直接允了。
“他这是要去做什么?”杨开泰离开后,月月才问道。
“你不是认识他吗?”风四娘诧异道,“难道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月月竖起两根手指,诚实作答:“今天是我第二次见到他。”
虽然第一次见面就讹了顿饭。
不过用“讹”这个字也不对,杨开泰可是自愿付钱的。
“他是去取银子了,”风四娘显然是了解杨开泰行事风格的,“他身上带着的银子统共不会超过一两。”
月月点头道:“这个我是知道的。但是他非得去取银子做甚?记账不行吗?”
杨开泰又不是没这么做过,上次他请月月吃饭时,他就这么干的。
风四娘耸肩道:“这谁能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
风四娘很快就知道杨开泰是怎么想的了,因为他回来后给她带了一盒采蝶轩的胭脂。
看着被杨开泰硬塞到手里的胭脂,风四娘只觉得烫手得很,故意问杨开泰道:“这里有两个姑娘,你怎么只准备一盒?”
“我……”杨开泰觉得有些委屈,他可不是那种给每一个姑娘都送胭脂的人。
在这件事上他可不是心疼银子,是其中的意义大有区别。
被风四娘引入战局的月月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胭脂,认真道:“多谢你想到我,但是我不用采蝶轩的胭脂。”
即便采蝶轩的胭脂全国闻名且价格高昂,但是作为一个自己名下有胭脂铺子的人,月月选择支持自家产品。
本想淡化被杨开泰送胭脂一事的风四娘见月月并不配合,叹了口气,把胭脂盒往桌上一放,随意对杨开泰挑了个话题:“你不是一向在山西活动吗?今天跑到济南来是为了什么?”
一时间,杨开泰便发现在场除自己以外的三人都将视线放在了自己身上。
作为“源记”票号的少东家兼“武林六君子”之一,杨开泰早已习惯他人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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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年三十岁,出道多年的他之前早已拥有面对过大大小小外界纷扰之事的能力。
只是这般被心悦之人瞧着,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杨开泰涨红着脸道:“我、我来这里,是因为收到了邀请。”
风四娘好奇道:“邀请你,那会是谁啊?”
杨开泰答道:“是司空曙、海灵子、屠啸天和赵无极,他们专门往‘源记’送的邀请函,邀请我前往济南沈家庄参加赏刀宴,与其他五位受邀者共抉徐鲁子大师锻造的割鹿刀的拥有者。”
从杨开泰口中听到“割鹿刀”这个字时,风四娘的心头一跳,她皱紧眉头道:“我记得你在少林寺学的是拳法,哪里会需要一把刀?”
听到风四娘记着自己的事,杨开泰面露喜色,忙不迭解释道:“这、这把刀虽然甚好,但是它的象征意义更为重大。据徐鲁子大师说,只有天下第一的英雄才配拥有它。”
“所以说你们争的不是割鹿刀,是谁有资格当这个天下第一。”月月简单做了总结。
她说得这般直白,直接让杨开泰愣住:“是,这样说也没错。”
风四娘嗤笑道:“看来你在少林寺学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学会放下。”
若是放得下浮名,根本就不会来好吗。
杨开泰默默红了脸:“我、我来此倒也不是为了争这个名头,只是武林前辈专门邀请,岂有不来之礼?受邀的不止我一人,大家都有得到割鹿刀的可能。”
“除了你还有哪些人?”很显然,这是风四娘感兴趣的话题。
“还、还有厉刚、柳色青、徐青藤、朱白水、连城璧……”杨开泰一一将受邀人的名字报出。
风四娘漫不经心点头道:“哦,不就是你们‘武林六君子’嘛。”
杨开泰赧然道:“都、都是武林同道的抬爱。”
“那他们此刻都到济南了吗?”风四娘问道。
“除、除了朱白水,其他人应该都到了。”杨开泰看了一眼月月,回道。
月月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故意凶巴巴道:“朱白水为什么没来?”
第377章 沈家针割鹿刀23
杨开泰认真回答月月的问题:“朱白水不久前正式剃度, 出任峨眉派掌门了。据说他已看破红尘,除非是事关门派的大事,其他事他大概都不会下山了。”
月月意有所指道:“他看破红尘所以不来, 你今日在此,是在红尘之中喽?”
杨开泰偷偷看了风四娘一眼,答道:“身、身在红尘有什么不好吗?”
在风四娘的瞪视下, 月月收回了追随杨开泰望向风四娘的目光:“没有不好,端看个人选择。”
风四娘不想他们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出声将话题引回正轨:“所以说只要争到天下第一,割鹿刀就归谁?”
杨开泰摇头道:“不、不止如此,还需答应徐鲁子大师的两个条件才行。”
“什么条件?”风四娘兴致勃勃地问道。
“一是要终生佩戴割鹿刀,绝、绝对不能让此刀落入第二人之手①,”杨开泰面容整肃道,“二、二是要替他除去天下第一大盗萧十一郎……”
“不是……”风四娘听到这里,激动出声,她不理解这关萧十一郎什么事。
风四娘刚冒出来两个字,就被月月按住手, 阻止她继续说话。
“你、你也觉得为难人吧, ”不解其意的杨开泰苦笑道,“这两件事一件比一件困难, 一、一个人若能真的做成这两件事,称他为天下第一的英雄倒也不为过。”
月月摸了摸下巴,认真道:“听你这么说,我倒真的好奇割鹿刀到底是个怎样的神兵利器了。徐鲁子大师不可能随便抛出个兵器就指望众人趋之若鹜, 这刀肯定是有点东西的。”
试想一下, 一个人若是随身携带割鹿刀这把拥有重大意义的宝刀,肯定会受到江湖众人的关注。
割鹿刀是天下第一英雄的象征, 拿到割鹿刀就等于得到天下第一英雄职位。
今日徐鲁子可以凭此吸引“武林六君子”来此,日后割鹿刀必然也会吸引到其他渴望扬名立万的人。
所以赏刀宴后得到割鹿刀的人今后的生活可以预见,必将是热闹非凡。
而为徐鲁子除去萧十一郎……
说实话,萧十一郎真的这么好除去,徐鲁子也不至于绕这么大弯子,只为找到能帮他达成心愿的人了。
月月悄悄瞥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萧十一郎,只见他这位注定进入风暴中心的关键人物完全没有成为众矢之的的惊慌,他刚夹了一片卤牛肉,放入口中淡定咀嚼。
如果自己出手,正大光明地拿到割鹿刀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月月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最终得出可能性极高这个结论。
然而并不在司空曙等四人设置的赏刀宴宾客名单里的她懒得争取入场资格,且杨开泰等“武林六君子”在意的“天下第一英雄”的名头,在她这里却是不值一钱的。
至于萧十一郎……
月月觉得自己要真的为了一把刀要了他性命,风四娘肯定会在她动手前先跟她拼命的。
在月月这里,割鹿刀完全不具备和风四娘相较的资格,她很喜欢这个有趣的朋友。
更何况,不论是割鹿刀,还是萧十一郎,都不值得让月月花费四十万积分,还让自己的双手染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此,月月看这场备受江湖人关注的赏刀宴,只当是看了场热闹。
杨开泰却不知月月真实所想,他听月月萌生出了对割鹿刀的好奇,脸上的苦意更甚:“这刀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取得的?那为祸江湖的大盗萧十一郎也不是这么好除去的。”
又听他提起“除去萧十一郎”一事,没办法再按捺住情绪的风四娘道:“萧十一郎到底怎么作恶了?为什么你们都觉得为了一把刀把他除去了是理所应当的?”
听到徐鲁子要求的人,只会觉得他提的要求实现难度大,没人会迟疑萧十一郎该不该杀。
“萧、萧十一郎为祸江湖久矣,将他除去实乃为武林做了件大好事,这有什么疑问吗?”杨开泰不解道。
吃完卤牛肉,正在举杯饮酒的萧十一郎放下酒杯,看向杨开泰道:“杨兄这般说,是曾亲眼见到萧十一郎做了恶事吗?”
杨开泰坦诚地摇头:“不曾,但是江湖众人皆这般说,必然是有其原因的。”
坐在他对面的月月十分直白道:“那你这不就是人云亦云嘛,我还以为你能列举点实例呢。”
她这个百灵阁的阁主都不知道萧十一郎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们这群人什么都没有了解,却将人钉死在耻辱柱上。
杨开泰被月月说得一时无言,最终丧气道:“反正我说不过你。”
“因为我摆事实、讲道理,你既没有事实,也讲不出来道理。”月月语气直白。
杨开泰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指望这次能得到割鹿刀,只是想和同辈人较量一下武功。说起来我们这五人中,当以连城璧获胜的呼声最高。你此刻在我这里说得头头是道,回家面对你祖母沈太君将如何?”
杨开泰并不知道月月在风四娘面前用了假名,此时被月月挤兑到这儿,便顺着她的话提到此次赏刀宴的关键人物连城璧,已经敞开大门接待众人的沈家庄庄主沈太君。
他此话一出,分别坐在他两边的风四娘和萧十一郎瞬间变了脸色,情绪的动荡远超刚才得知得到割鹿刀的要求之一是除去萧十一郎。
陡然被道破身份的月月反而异常淡定,早在她选择与风四娘、萧十一郎、杨开泰这三人同行,她就预见了此刻的情况。
“你不知道我祖母已经将我逐出家门差不多八年了吗?”喝完杯中酒的月月淡定倒酒,随口又道出一个沈家不为人知的秘辛。
这事杨开泰还真不知道。
并非他不关注沈家庄的事,而是极在乎沈家脸面的沈太君完全封锁了这个消息,不让任何外人知道仅有三个女子在的沈家庄内部不和。
谁能想到,沈太君严防死守的事,此刻竟被月月轻飘飘地说了出来呢?
初初知道月月隐瞒身份还十分愤怒的风四娘听到这里,怒而拍桌:“沈太君什么眼光,连你都舍得逐出家门!?”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沈太君呢?”杨开泰第一个为沈太君抱不平。
在他们这些江湖后辈眼中,沈太君是值得他们尊敬的长者,对她再恭敬也不为过。
沈太君和杨开泰的祖母是手帕交,她在她们年轻时,就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了。
她这数十年累积下来的名声,受到后辈们的敬重一点都不为过。
然而在座的除了杨开泰都不在此列……
风四娘横了杨开泰一眼道:“怎么,你觉得我不能说?”
杨开泰头一缩,闭紧嘴巴。
他显然已预感到如果他真的敢说“是”,他就可以在风四娘的世界里彻底陷入了,而他拒绝接受这个结果。
“最好还是不要这样说,”知道风四娘是为了自己打抱不平,月月还是为沈太君说了句话,“我祖母毕竟是八十岁的老人家了,为沈家、为江湖做过许多事,你这番话说出去,基本上没有人会赞同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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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四娘嘴挂油壶:“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吗?你真是不识好人心!”
“是是是,我有罪。”月月双手合十,干脆讨饶,“是我对不起风女侠的一片好心。”
她对着风四娘挤了挤眼睛,令风四娘的抱怨之语停在喉咙口,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风四娘恼怒地瞪了月月一眼,用唇语道:“我还没你找你算账呢!”
算账?
算什么账?
算的自然是她隐瞒身份的账!
不过此账风四娘并不打算在杨开泰面前细算,只能暂时搁置。
风四娘心中有了打算,但是怒气却丝毫不减,她怒气汹汹地盯着月月,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是沈太君的孙女,那你想回家岂不是轻而易举?”
“如果你指的是翻墙,那确实是轻而易举。”月月诚实作答。
风四娘白了月月一眼,她想要进入沈家庄的方式可不是翻墙。
如果她打算翻墙,根本不会征询任何人的意见。
“四娘,你、你是想去参加赏刀宴吗?”杨开泰见到风四娘虽然结巴,但是脑子转得可不慢。
风四娘挑眉道:“我又没有收到请帖,哪有进去的资格呢?”
“我、我可以带你进去,”难得找到讨风四娘欢心的机会,杨开泰不愿放过,“以、以我的……”
“你的……?”风四娘凉凉地看了杨开泰一眼,等他的下文。
“以我的朋友的身份进去。”一旁的月月横插一句。
风四娘立刻转向她,诧异道:“你不是被逐出家门了吗?”
月月一脸淡定道:“这事别人又不知道,大庭广众之下,老太太也不会把这事爆出来。”
风四娘哈哈大笑:“你真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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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得前仰后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月月。
本想在风四娘面前献个殷勤的杨开泰,脸上原本因风四娘刚才的靠近而微微泛红的热气散去,谴责道:“真是没见过你这般厚脸皮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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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沈家针割鹿刀24
“这就是你家啊!”站在沈家庄门口两尊古老的石狮旁, 风四娘忍不住对月月感慨道。
在萧十一郎打趣的目光下,月月揉了揉鼻子,提醒风四娘道:“我已经被逐出家门了。”
所以说, 沈家庄已不能算作她的家了。
“月君,你回来了!”站在大厅迎客的是沈太君的侄子“襄阳剑客”万重山,他一见到月月, 便满脸欣喜地大步走来。
“回来就好,你祖母也就是一时气话……”显然知晓沈家这对祖孙矛盾的万重山拉着月月往边上走,想要劝劝这个固执程度不输沈太君的小辈。
当他发现自己拉着月月走的时候,和月月一同进来的两个年轻人也跟着他们往这边走,这让他不得不停下话头。
“月君,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万重山问月月道。
“都是我的朋友,”月月点头承认,“他们听说家里举办了一场赏刀宴,想来凑凑热闹。”
月月挽着稍矮一些的白面书生,向万重山介绍:“重山叔,这是冯士良, 旁边这个是他的表弟冯五。”
冯士良和冯五纷纷向万重山这个月月的长辈行礼问好。
万重山应了一声, 盯着月月环在冯士良胳膊上的那只手看了许久,叹了口气道:“行吧, 记得带他们拜见一下你祖母。”
月月笑着应是,挽着冯士良去了内宅。
“怎么了,成功进来了吧?”月月将唇凑到冯士良耳边,笑着道。
冯士良, 也就是易容后的风四娘默默给月月比了个大拇指:“佩服佩服!”
被杨开泰道破月月身份后, 风四娘心里都快呕死了,她没想到自己混迹江湖这么多年, 竟然被个小丫头给骗了。
不过等月月吃完饭后向她解释清楚前因后果,心中一直留有一块柔软之地的风四娘决定暂且原谅她。
毕竟月月除了身份有所隐瞒,其他事情一直都是对她坦诚相待的。
至于萧十一郎……
很抱歉,月月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风四娘想去赏刀宴,她根本没有想要隐瞒这一心思的打算。
正愁找不到方法弥补自己过错的月月直接从杨开泰手中抢走这一提升好感值的任务,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可以。
确实,比起参与割鹿刀争夺的杨开泰,由月月带进来的朋友受到的关注无形中会少上许多。
“不愧是百年世家沈家!”站在高处眺望沈家庄的风四娘忍不住感慨一句,她看了月月一眼,认真道,“十娘,你真的很会投胎。”
知道月月出身沈家,和自己站在沈家庄内,感受整个沈家庄的恢宏气派后生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风四娘先前只有一个朦胧、模糊的概念,此时此刻才感受到出身沈家意味着什么。
“谢谢夸奖?”月月试探着回道。
她当然知道就投胎这件事,出身沈家已经超出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了。
但是真要论起来,投胎在沈家的是沈月君,而不是她。她只是由于系统的连结,接手了沈月君的身体,帮她实现心愿而已。
想要判断她的投胎水平,得追溯到她与系统相遇的那一世。
那一世她的种种经历,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她分到会投胎的那一列。
“会投胎”是风四娘的判定,沈月君本人认不认可这个评价还得打个问号。
出身世家,但父母双亡、身体极差,还不受重视。
如果不是月月进入这副身体后日日运转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修复它,沈月君本来也是早亡的命。
不知道这些情况叠加在一起,还能不能被夸一句会投胎。
风四娘听到月月接受了自己的赞美,噗嗤一声笑了:“哈哈,十娘你可真有趣!”
说到这里,风四娘顿了一下,问道:“我现在是该叫你月十娘,还是沈月君呢?”
“还是叫我月十娘吧,自我被逐出家门后,沈月君就已经别以为过去式了。”月月答道。
月月都这样说了,风四娘自然不会有疑义,叫得时间久了,她也觉得月十娘叫着更顺口一些。
只是沈月君这个名字,倒是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另一个人。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武林第一美人沈璧君的堂姐!”风四娘感慨道,“不知道今日有没有机会见到这位武林第一美人的真面目呢?”
“有点难度。”沈璧君的堂姐这样回答道。
风四娘撇嘴道:“我还以为你会一口答应呢!”
月月瞥了一眼她的书生打扮,摇头道:“出门前我问过你,是不是非要打扮成男子。你自己说的是。”
“说‘是’怎么了?”风四娘不解道。
“我这妹妹是真正的淑女,没有极其特殊的情况,她都不会见外男的!”月月答道。
“这叫什么事嘛!”风四娘无语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淑女的守则,”听沈太君耳提面命的教导不知多少回的月月面无表情道,“名门淑女哪里是这么好当的。”
风四娘将月月上下打量一番,脑海同步回忆月月跟着她一起疯、一起玩、一起闹的场景,不住点头:“你祖母想让你当淑女,根本是在难为她自己嘛!”
“我可真是谢谢哦!”月月无语道。
“真的没有机会能见到你妹妹吗?”风四娘试图挣扎一下。
月月正欲严词拒绝,一道柔软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月姐,你的朋友是想见我吗?”
月月诧异地看了风四娘一眼,在心中感叹着她心想事成的好运气,同时大步走到楼梯边,朗声问道:“你怎么来我这里了?”
沈璧君提着裙摆慢慢走上二楼,向站在月月身边的风四娘和萧十一郎点点头:“两位少侠好,我是沈璧君,月姐的妹妹。”
风四娘立时被沈璧君飘然若仙的绝世容姿震在原地,喃喃道:“没想到世界竟有如此美貌!”
沈璧君听到她这么说,眉头轻皱。
月月悄悄用手肘捣了捣风四娘,提醒她收敛一点。
风四娘作为女子发出这样的赞美,没有一个人会觉得有问题,还会因为她能毫不嫉妒地赞美另一个女子觉得她十分豁达。
但是她此时扮作的是一个男子,还是个与月月关系亲近的男子,此刻这种表现,就过分了些。
沈璧君因为月月的缘故没有发泄自己的不快,但是月月却不能因此熟视无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月月的物理提示下,风四娘马上就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此刻身份的她忙向沈璧君道歉:“请恕在下失礼。”
沈璧君笑道:“无妨,还请这位少侠多将心思放在眼前人身上。”
“你不去赏刀宴吗?”月月想不明白沈璧君怎么跑到这里来找她的。
要知道赏刀宴沈璧君是必须到场的,她除了是沈家人,还是参与争夺割鹿刀的连城璧的妻子。
如此重大的场合,沈璧君怎能缺席?
他们所在的这座二层小楼是月月的住处,也是沈如风夫妇曾经的住处。
只不过是因为主人常年不在,这里一直无人打扫,双脚踩在地板上都能留下清晰的鞋印。
月月是因为知道这里一般不会有人来,才把风四娘和萧十一郎带到这里来的。
想要在大宴宾客的沈家庄找到一处无人打扰的地方,月月除了这里想不到别的地方。
没想到就这样还是被沈璧君找到了。
“重山叔说你带了两个男子回家,我怎么能不过来一趟呢?”沈璧君回道,
“若非今天有要事要办,现在来的就不是我,而是祖母她老人家了。”沈璧君提醒月月道。
沈太君最着急上火的就是月月嫁人这件事,听说月月带着两个男子回家,还和其中一人举止亲密,她其实是想立即带人过来的。
她没有立刻现身,都多亏了徐鲁子锻造的割鹿刀。
沈璧君都点得如此明白,月月也就没办法继续装聋作哑,她坦诚道:“冯兄他们兄弟二人是为了瞧一瞧割鹿刀的庐山真面目,专门过来的。”
“只是为了割鹿刀?”沈璧君失望道。
月月点头道:“当然,今天来的人不都是为了割鹿刀吗?”
“我还以为……算了当我没说。”沈璧君着急冒出来三个字,又快速收回。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大厅了。”沈璧君看了一眼日头,估算了一下大致的时间,对月月道。
月月眺望沈家庄大门,她知道是连城璧率人去迎接的护送割鹿刀入关的赵无极、屠啸天、海灵子、司空曙四人,见沈璧君如此着急模样,她如何猜不到连城璧即将回庄?
“你赶紧去吧。”月月催促沈璧君道。
“你不和你的两位朋友一起去大厅吗?”沈璧君看了一眼风四娘和萧十一郎,问道。
她记得月月刚才说了,这两位本就是为了今日的赏刀宴而来。
“我们稍后再去。”月月做主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风四娘和萧十一郎没有异议,毕竟没有月月带领,他们想这么轻而易举地混进沈家庄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虽然杨开泰也可以帮他们混进来,但是若给风四娘其他选项,她定不会选择欠杨开泰这个她的追求者人情的那个。
“你们是想在这次赏刀宴上盗走割鹿刀吧?”沈璧君离开后,月月突然冒出来一句。
“对啊,”心中隐秘被点破后,风四娘大大方方承认。
她想要割鹿刀的心思可从来没有遮掩过。
“那你们记得换身打扮。”月月只有这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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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沈家针割鹿刀25
月月回到沈家庄大厅时, 沈璧君已站在沈太君身边搀扶着她,安静地听她与前来参加赏刀宴的江湖侠士们说话。
作为沈家庄的主人,沈太君当之无愧是人群的中心, 那些行走江湖时被普通人仰视的侠士们,此时都乖顺得像绵羊般围着在她身边,听取她的教诲。
沈太君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用轻描淡写的语言提点渴求从她这里得到一点关注和提点的小辈。
“月君,你要不要去和你祖母说说话?”赏刀宴的客人均已到齐,结束迎客工作的万重山走到月月身边,真诚建议。
月月看了一眼沈太君附近围着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果断敲响退堂鼓:“祖母身边人太多了,我就不过去了。”
万重山是沈太君的娘家侄子,久居襄阳,并没有来过济南几趟。
他作为一个和月月不熟的长辈,有些话也只能点到即止,不好说得太多。
“那好,你记得宴会结束后, 去找她。一家人哪来的隔夜仇, 你要相信你祖母总是为你好的。”万重山劝完,便从月月身边离开。
月月面上没有露出表情, 却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知道从俗世意义上来说,沈太君对她可谓是极好,她从小按照名门淑女来培养她和沈璧君没有任何问题。
从沈璧君嫁入无垢山庄这件事就能看出,即便是江湖势力, 名门淑女这个标签也是嫁娶之事上的硬通货。
问题其实出在月月身上:她没有嫁人的想法, 不需要名门淑女这个标签。
因为沈太君对她的教导完全符合这个世界的价值观,这就导致叛逆的月月显得格外不识好歹。
只不过除了沈太君, 月月身边并没有正儿八经的亲近长辈,外人也不好将手伸太长去谴责她。
万重山离去后,月月没有动,而是继续站在大厅的角落,平静地看着这里的热闹景象。
风四娘和萧十一郎假扮的冯士良和冯五此时默默地凑在沈太君所在的圈子旁,试图从这群人口中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风四娘他们在哪?”本应站在沈太君身边的杨开泰走到月月身边,凑近问道。
眼睁睁看着他从风四娘和萧十一郎身边走过来的月月一时无语。
“你看这里哪有风四娘?”月月反问他道,“以你对她的心意,你都不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踪迹吗?”
“我……”杨开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最终耷拉着头道,“我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她。”
杨开泰只是见到风四娘的时候会结巴,不是脑子也同步静止,失去思考的能力。所以他十分清楚风四娘在这里,却不知道她身在何处。
“她肯定是易容了,”杨开泰十分确定道,“只是她这次易容得太好了,我暂时没有找到破绽。”
“按理说,以她的性格,不可能把所有细节都隐藏得这么完美啊……”杨开泰百思不得其解道。
月月闻言,挑眉道:“你知道她的易容改装有瑕疵?”
杨开泰点头道:“她当然有,不然我怎么每次遇见都能认出她呢?”
上次见面,月月和风四娘都没有避讳杨开泰,所以他十分清楚风四娘今日必来的决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本以为风四娘会大大方方地与月月一同现身,但是当他看到月月一个人站在角落,他立刻意识到事实情况并不如他想象得那般。
“那你加油找吧。”月月拒绝为杨开泰提供线索。
她见杨开泰就站在自己附近开始寻人,不由皱眉道:“你确定要在我身边站着吗?你是不知道我祖母很希望你和我能在一起吗?还是你很希望她看到这一幕?”
她说到最后,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听到她语气中的怒气,杨开泰慌忙往边上走了两步。
正当他朝着大厅门口走去时,门口的人突然产生一阵骚动,只听有人高声道:“他们来了!”
众人立刻朝着沈家庄大门望去,只见有两名身形矫健的男子并肩而来。
月月眯眼睛望去,发现这两人一个是她的堂妹夫、前去接人的连城璧,一个是护送割鹿刀入关四人组中年纪最轻的赵无极。
至于与赵无极一同入关的屠啸天、海灵子、司空曙三人,却是一个都没来。
其实他们三人来或不来对在场众人影响都不大,只要割鹿刀来了就行。
然而他们两人一踏进大厅大门,众人就发现了不对之处。
接人的连城璧神色依旧正常,嘴角带着笑意的笑意,好像一切如常。
但是他身边的赵无极就并非如此了。
赵无极耷拉着脸,朝着沈太君认真行了个礼,懦懦道:“晚辈今日来迟,劳烦老太君久等。”
沈太君笑道:“你来了就好。”
她的目光淡淡地扫过赵无极身侧,问道:“司空曙他们几个呢?”
赵无极的腰弯得更低了:“他们没来……”
周围仔细聆听他们对话的人一片哗然。
没来?他们为什么没来?
这个问题盘桓在所有人心中,最后由沈太君问了出来。
赵无极支吾半天,才鼓足勇气道:“因为我们没保护好割鹿刀,把它弄丢了……他们无颜来见您……”
不愿出现在众人面前宣告自己的失败是一回事,将事情捂住隐而不发又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四人经过商议最后决定,由年轻最轻、资历最浅的赵无极随连城璧前来,想翘首以盼的江湖众人告知这一噩耗。
“你们知道割鹿刀是被谁盗走的吗?”沈太君没有露出任何怨怪之意,心平气和地询问道。
“风四娘。”赵无极吐出一个在众人意料之外的名字。
“风四娘?”沈太君讶然道,“这个小姑娘的名字我听说过,武功确实不错,只是想要与你们四人抗衡,就太难为了点吧?”
赵无极道:“她还有个同伙,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的名字一出,周围瞬间一静。
“萧十一郎……”沈太君念着这个有几分特别的名字,“这个小伙子的名字我听得比风四娘还多。他好像是什么天下第一大盗,似乎我听到的每一件坏事都和他有关系。能从鹰王手中抢走割鹿刀,他确实有几分本事。”
沈太君的话音落下,附和之声便在周围响起,说起萧十一郎一句比一句难听,讨伐他的声音在大厅上空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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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沈太君从拐杖敲打地面,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她这才笑着道:“刀今日虽然赏不了,但是宴席还是要开的,大家若不介意,就留在沈家庄用饭吧。”
*
月月坐在桌上吃席,坐在她右边的是风四娘假扮的冯士良,萧十一郎坐在风四娘的右边。
坐在月月左边的杨开泰瞥了一眼与他相隔一个月月的风四娘,苦笑道:“她的胆子可真大。”
刚才在大厅中,大声谴责萧十一郎的人众多,风四娘作为萧十一郎的同伙,骂她的人也不在少数。
作为风四娘的追求者,杨开泰听着极不痛快,但他还不至于愚蠢到在这种场合做为风四娘辩驳这种注定会起反作用的事。
现在看到眼生的冯士良坐在月月另一边,杨开泰如何猜不到以谐音“冯士良”取名的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风四娘?
而她旁边坐着的堂弟冯五,八成就是那日在茶铺遇上,又在迎宾楼一起吃了饭的风四娘堂弟。
杨开泰对这个风四娘的堂弟印象不深,只记得他有双明亮的眼睛。
而此时这双明亮的眼睛正盯着桌上的竹叶青美酒,它的主人已倒了几杯酒入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月月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萧十一郎,问杨开泰道:“你真觉得自己能杀得了萧十一郎?”
刚才大厅里的气氛极其热切,众人纷纷表示要为江湖除去萧十一郎这个大祸患,肃清武林流毒。
身处其中的月月看着群情激愤的这群人,觉得实在难以评价。
以她对这群人的观察,能打过萧十一郎的基本没有,单人遇上萧十一郎时,没有将他留下的可能。
“武林六君子”……
说真的,水平也就那样。
而此时坐在她身边的杨开泰就是其中一个。
杨开泰也当众表明了自己遇上萧十一郎必将为民除害的态度。
以他的性子,他自然做不来冲锋在前的事。
而他今日会当众表明态度,主要是今日在场的“武林五君子”都被沈太君单独拎出来问了。
身处大庭广众,眼前又是声名远播的武林前辈,厉刚、柳色青、杨开泰、徐青藤、连城璧没有一个敢造次的,老老实实表达了要为武林做贡献。
杨开泰听到月月的问题,茫然摇头:“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萧十一郎该不该杀,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萧十一郎的对手,更不知道他们喊打喊杀的萧十一郎此时正和他们同处一片空间,共享同一桌美食。
“好酒!”风四娘高高兴兴地喝着竹叶青,十分满意沈家庄的宴席,与萧十一郎碰杯道:“今天我们也算不虚此行了!”
除了被污蔑盗走割鹿刀,其他活动真的可以说是完美至极!
第380章 沈家针割鹿刀26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看着小楼忙碌的景象, 月月问指挥着侍女收拾行装的沈璧君。
沈璧君温婉一笑:“从济南到姑苏这条路本就不近,我又在家中住了这么些日子,是时候回去了。”
“你住了很久吗?”月月算了算沈璧君这次在沈家庄住的时间, “把你到济南的这天算上,也不过七天。”
沈璧君又不是凑着调休小长假才有机会回趟家的打工人,在时间上这么精打细算, 在月月看来是件完全没有必要的事。
“无垢山庄只有我和城璧两个主人,城璧如今已和赵无极大侠他们一起去追查割鹿刀下落,我这个作女主人的自然要回去主持庄务。”享受了无垢山庄女主人的待遇,沈璧君觉得承担起无垢山庄女主人的责任是应当之举。
月月叹了口气,她自知多说无益。
她上前抱了抱沈璧君,在她耳边低语:“我会想你的,祖母她……肯定也会想你的。”
沈璧君笑道:“我知道你们都会念着我的。我在无垢山庄也会想着你们的。”
她牵起月月的手,认真道:“月姐,你别和祖母置气了好吗?祖母她年纪大了,你多让让她。”
时隔三年再次回家,沈璧君明显感觉祖母老了。
她自小长在沈太君膝下, 得她百般疼爱, 如何不心疼她?
月月垂下眼眸,看着沈璧君葱白的手指, 意味不明道:“怎么才算不和她置气呢?听她的话乖乖嫁人吗?”
“当然不是,”沈璧君立刻摇头,她自己是觅得佳婿,但她并不会因此就劝说月月嫁人,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和她呛声了, 祖母看着精神,但也已经八十多岁了, 她还要支撑整个沈家庄,我看着心疼。”
比起远嫁姑苏,沈璧君其实也更倾向于守在沈太君身边侍候她。
只是在沈太君这里,看着孙女嫁给令她满意的年轻人,优先级是远远高于孙女陪在自己身边的。
沈璧君正是清楚这一点,才会在沈太君为她相中连城璧后,没有任何迟疑地嫁人。
不愿嫁人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不打算步月月后尘的沈璧君其实只有这一个选择。
“那我能怎么办?”月月把问题抛给沈璧君,“我和她说过我来帮她处理庄务,但她坚决不同意。”
在沈太君眼里,她既然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把庄主之位交给沈璧君的父亲沈劲风,那么沈家庄就应该继续传给沈璧君的孩子,月月不应该沾染分毫。
至于沈太君前几年拒绝沈璧君的协助,只因为她更倾向于沈璧君嫁人后直接生一个孩子,随她姓沈,继承沈家庄。
这件事在沈璧君议亲时,沈太君就已经征得连城璧和沈璧君的同意了。
出嫁后就以沈家人自居的沈太君认为,沈璧君嫁给连城璧后,就是连家媳了,只有那个尚无影踪的孩子,才是出自沈劲风一脉的沈家真正继承人。
老太太活了八十三岁,人生超过四分之三的时间都是别人顺着她的想法做事,而非她顺着别人的想法做事。
所以月月的叛逆,沈璧君的乖顺,都不会影响到她对沈家庄未来的布局和规划。
月月也是看透这一点,才洒脱放手,不掺和沈家庄分毫。
早在进入沈月君的身体之初,她就看出了沈太君对她和沈璧君的区别对待。
就比如择婿这件事,连城璧是沈太君千挑万选为沈璧君选出来的夫君,家世、样貌、能力、性格……各方面都堪称人中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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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沈太君眼中,自己撞上来的朱白水,和老闺蜜的孙子杨开泰,都是可以做月月夫君的人选。
这两人和连城璧同在“武林六君子”之中,各方面条件都远超其他江湖中人。
只是……
当一个人与多个人适配度都很高时,只能说明负责挑选的人没有设置过多的限制条件,才会获得较多数量的人员。
沈太君对月月的夫君的要求显然没有对沈璧君的夫君要求那么多,所以在她眼中符合条件的人也就变得很多。
沈璧君轻叹一声:“我知道祖母是希望我的孩子能继承沈家庄,但我其实对此事并没有多少想法。”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道:“成亲三年我都没有怀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拥有自己的孩子。说真的,我更希望孩子可以一直陪着我,而不是为了庄主之位被送回沈家庄。”
“月姐,”沈璧君凝注着月月的眼睛,认真道,“我一直都觉得如果把沈家庄交到你手里,你一定可以把它发展得很好。”
月月摇头道:“老实说,我对当庄主没有兴趣。”
她想为沈家庄尽力,只不过是因为沈月君留给她的任务如此,她本人对当一方势力的话事人没有什么兴趣。
尤其是这种传承百年,早已形成自己的规矩的世家。
这种地方的规矩一向不少,甚至连掌权者也会困宥于规矩之中,束手束脚。
如果月月真的想当一方势力的掌权者,她会选择开创一方崭新的势力,坚决不当前人留下的幺蛾子束缚自己。
“祖母想让谁当庄主,就让谁当庄主,我没有任何意见。”月月在沈璧君面前表态。
“祖母心里还是在乎你的。”见月月表达得是对沈家庄这般态度,沈璧君忙出声劝道。
压根就不在乎沈太君是否在乎自己的月月摇头道:“算了,这种在乎我也不是多想要。”
因为沈月君也是沈太君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的孩子,在不伤及大方向利益时,沈太君也会给她一些属于祖孙之间的温情的。
原主沈月君从小没有父母,但是她有眼睛,她知道正常的家庭氛围是什么样子。她没有机会享受这样的温情,也不会沉溺于沈太君随手漏出来的关怀。
而月月就更不在意这个了,她对什么感情都看得很淡,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何况沈太君给予的还是有要求的亲情。
做到她要求的就有,做不到就没有……
沈璧君听到月月这样说,心中难过:“月姐,你怎会变得这般冷漠?”
在沈璧君心里,目前还在世的人中,最爱她的人就是沈太君,其次是月月,再次是连城璧。
她希望爱她的家人们都和谐相处,而不是像月月现在这样,对沈太君如此冷漠。
“因为我一直都挺冷漠的。”月月回答道,“你慢慢收拾行李,我等会儿会来找你。”
“对了,”走到门口时,月月突然停住,回身问沈璧君,“上次和你说的沈天竹浇火油的事,解决得怎样了?”
跑到别人家库房浇火油这种事,无论过去多久都是值得人记在心里的事。
前几日整个沈家庄处于举办赏刀宴的忙碌中,月月对沈家庄有没有开始着手解决被洒了火油的库房一事存疑。
“你和我说完,我自然是立刻告诉祖母了。”沈璧君一派自然道。
“月姐,你可是又发现了哪处被洒了火油?”沈璧君急急问道。
除此之外,她着实想不到月月还有另外的原因叫住自己。
尤其是她们刚刚还起了争执。
“那倒没有,”月月回道,“只是问问事情的进展。”
“我告诉祖母时,她说她已经知道了,并且已经吩咐人将沾上火油的东西全部转移……”沈璧君将沈太君的应对尽数告知月月,“祖母对你的话还是很重视的。”
虽然月月直白地表达了对这段祖母情的无感,但是沈璧君还是忍不住试图修复月月和沈太君之间的裂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会造成祸患的劝说,听一听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月月不觉得这能说明什么,尤其是那天她和沈太君依旧是不欢而散的。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就放心了。”月月对沈璧君告诉她的消息很满意,并向她道别。
*
离开沈璧君的小楼后,月月收回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面无表情地朝着沈家庄大门走去。
虽然她来沈家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使用轻功,但是今日与沈璧君见面一事是过了明路的,再飞来飞去,有种故意暴露平时行为的感觉。
但是系统并不觉得月月是个明知道这样可以不合适,却故意去这么做的主,她选择步行一定有她的理由。
“大小姐,老夫人有请。”月月刚走没几步,就被一个侍女拦住去路。
月月眉毛一挑,在心里对系统道:“看吧,她忍不住了。”
沈太君很想保持先前的威严,但是这一点在月月面前却很难维持,自打沈太君因为月月拒绝成亲而将逐她出家门口,月月就像暴露本性般说话夹枪带棒,收回了对长辈的尊重。
“你去见了璧君。”沈太君说的是一个陈述句,
“是的,”月月点头道,“她马上就要离开济南返回姑苏了,我这个做姐姐的总得见见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璧君成长得很好,”沈太君一脸欣慰道,“她很快就会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女子了。”
她抒发完对小孙女三年时间的成长的满意后,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月月:“若你十年前按部就班地嫁人,等到了我这个年纪,说不定也能成为人人敬重的沈夫人!”